第41章
克拉拉拿遮光布盖住鸟笼,对罗宾说了晚安，随后，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阿卡姆疯人院的平面图,两个标注为【 AK 】和【 AFJ 】的光点正沿着一条由霍华德标注出的,位于老旧管道层的路径稳定移动。
另一个窗口是生命体征监测, 两条平稳的曲线看不出任何紧张情绪。
第三个窗口, 是与【HP】的加密文本通讯。
【HP】：路径清晰。前方30米右转，进入C翼下层。该区域监控循环有长达一分钟的盲区。
【KU】：进入C翼后直走100米, 经排气门抵达到病区。
【AFJ】：这地方比五角大楼的下水道还绕。
【AK】：保持频道静默, 美/国。专注任务。
KU是克拉拉，AK是亚瑟, AFJ是阿尔弗雷德, HP是霍华德。
通讯暂时沉寂，只有键盘敲击和呼吸声。克拉拉注意到代表阿尔弗雷德的生命体征曲线忽然有一个微小的快速的波动。
【KU】：汇报情况，AFJ。
【AFJ】：阿卡姆疯人院的通风系统让我觉得不舒服。
【KU】：你的心率在上升。
【AFJ】：这个鬼地方对我的精神有影响。但是没有大碍。
【 HP 】：注意。你们即将经过C翼高风险病区排气门。
【AK】：收到。
屏幕上两个光点没有停顿，匀速前行。但几分钟后, 它们停了下来。
【KU】:注意。高风险的精神病罪犯小丑的病房是走廊尽头左拐的第一间。
【AK】：收到。
【AFJ】:收到。
【AK】：计划变更。我们需要一个样本。 【KU】：请重复，AK，你的意思是要获取生物样本？
【AFJ】：Bingo！我们就抽一管！看看这家伙的血液成分是不是也和正常人不一样！
【KU】：此行动风险极高, 未被列入原定计划。强烈不建议。
【AK】：风险已评估。机会难得。霍华德, 我们需要C翼-01牢房的实时监控画面和门禁控制。
【 HP 】：正在处理。监控循环已锁定，替换为静态画面。门禁系统需要11秒。准备好。
克拉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这不是最优解，甚至违背了她推崇的风险控制原则。亚瑟与阿尔弗雷德出发前只说进行基本的侦查, 没说要抽小丑的血。
【 KU 】：了解。我将持续监测你们的生命体征及周边动静。预计操作时间？
【AFJ】：30秒搞定。
她不能不支持。
接下来的几十秒，通讯频道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极其轻微的，通过麦克风传来的金属摩擦声。
生命体征监测的窗口上，两条曲线开始出现明显的峰值, 显示出高度的紧张和专注。
【AK】：样本获取。
【AFJ】：撤退。
【 HP 】：警告！门禁系统有隐藏备用协议，触发了静默警报，安保小队已朝你们的方向移动！ 。
【AK】：见鬼！原路返回！快！
屏幕上的两个光点瞬间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移动，几乎是沿着来路弹射回去。克拉拉迅速计算着他们的路径与安保人员移动轨迹的交汇点。
【KU】：前方岔路口左转，避开主通道。有三名警卫正在右转通道巡逻。
突然，另一个更快、更小的光点以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从通风口位置骤然降下，精准地拦截在了【 AK 】和【 AFJ 】的撤退路线上。代表阿尔弗雷德的曲线猛地飙升到一个极高的数值。
【AFJ】：哇哦，蝙蝠侠！
【AK】：摆脱他！
几乎同时，又一个光点从侧翼包抄过来。
【KU】：注意！罗宾加入战斗！尝试从你们的四点钟方向切入！
频道里瞬间被激烈的打斗声充斥，主要是□□的碰撞声。她注意到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都没有用枪，虽然他们每个都准备了步枪，手枪和麻醉枪。
克拉拉试图从混乱的声音中分析战况，并为他们寻找撤离缺口。
但是公寓的内部安全警报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不是来自阿卡姆的频道，而是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之前在她公寓周围布设的传感器被触发了。
有人就在外面。
在接近。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KU】：安全屋警报！我这边有情况！暂时离线！
她没有等回复，立刻切断了与阿卡姆频道的音频连接，只保留了数据流监视，然后调出另一个一直在后台挂着的脱口秀的窗口做伪装，没有站起来，更没有转头，好像她真觉得那个脱口秀演员特别搞笑。
克拉拉尽力笑起来，假装自己一整个晚上都在看喜剧节目。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中间的停顿好像太久了。
再来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太粗了。
再来一遍。
不，不要再来了，距离警报发出已经过了十秒，克拉拉换了个坐姿，歪了歪头，再微调了电脑显示器的方向。
很好，这样的话，屏幕可以倒映出外面窗户的情况，虽然很不清楚。
但是克拉拉相信自己的视力足够好。
距离警报响起已经过了20秒。
克拉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抬头时斜觑了一眼窗户。
一个黑影。
克拉拉假装没有注意到，强迫自己把目光重新转回电脑屏幕上脱口秀演员的脸。
一分钟。
黑影没有任何活动。
两分钟。
黑影没有任何活动。
五分钟。
……
三十分钟。
……
克拉拉不能确定黑影是否离开了。但是她很清楚一点，只要转头，黑影会消失，但是再次确定它在就难了。
第二次出现，它一定会比第一次更谨慎。
咖啡已经还有一半。
在黑影出现的时候，克拉拉本来想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闷了，但是想到自己从来没有过一口气喝完整杯咖啡的习惯，她克制了。
如果一个习惯小口小口喝咖啡的人突然把一整杯咖啡全喝了。
只要一个可能，她紧张了。
所以克拉拉以平时的速度喝咖啡。
三分钟后，如果依然没有任何迹象判断黑影的存在，克拉拉决定去一趟卫生间。
倒计时。
开始。
……
只剩下最后十秒钟了。
门铃响了。
克拉拉没打算去开门，万一她在猫眼里看到的是一把雪亮的电锯怎么办？
手机也响了。
是迪克。
还有阿尔弗雷德。
不是在阿卡姆的阿尔弗雷德，是管家阿尔弗雷德。
克拉拉先看阿福的消息。
“克拉拉小姐，迪克少爷从布鲁德海文回来，他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现在我们已经抵达你的公寓，假如你在家的话，请开门。”
再看迪克的。
“后天就是布鲁斯为你办的欢迎宴会了，我和阿福来给你一件好东西。”
克拉拉：“请证明你是真正的迪克。”
发出这条消息时她一点没有犹豫。
迪克发了一个视频过来，是他和阿福在公寓走廊上的。
克拉拉：“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泥面？”
迪克报出了一个价格。正是那天克拉拉花了十万美元购买摄影器材时，他抢着付的三脚架的价格。看起来他记忆犹新。
克拉拉放松了一点。泥面人或许能模仿面容，但很难复制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具体的记忆。
“验证通过。”
她在手机上回复，然后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再次确认了门外确实是理查德·格雷森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两人，没有异常。
她打开了门。
“欢迎，迪克，阿福。请进。”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侧身让开。
迪克率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礼盒。
“哇，克拉拉，安保意识不错。”迪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公寓，“希望没吓到你。我们只是想来给你个惊喜，为后天的宴会预热一下。”
阿福手里是一个大的牛皮纸袋：“晚上好，克拉拉小姐。考虑到时间已晚，只是一些易于消化的软曲奇。”
“谢谢你们，这太好了。”克拉拉真诚地说。
他将手中的小礼盒递给她：“给，欢迎宴会的礼物。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克拉拉接过盒子，打开。
黑色天鹅绒衬垫上，躺着一枚精致的胸针。主体是铂金勾勒出的抽象小鸟形态，线条简洁而优雅，小鸟的眼睛则是一颗湛蓝如天空的圆形蓝宝石，闪烁着温和的光泽。
“它很漂亮，迪克。谢谢你。”
克拉拉拿起胸针，指尖感受到金属冰凉的触感。
这份礼物显然花了心思。
“嘿，你喜欢就好！”迪克的笑容更大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嗯，这很像克拉拉。”
克拉拉：“谢谢。”
窗外的黑影不见了。
她偏向于黑影属于一个哥谭义警，但是不可能是蝙蝠侠与罗宾
蝙蝠侠与罗宾在阿卡姆疯人院。
十五分钟后，迪克和阿福起身告辞。
“好好休息，克拉拉，后天见。”
迪克在门口笑着说。
“晚安，克拉拉小姐，期待在宴会上见到你。”
阿福微微欠身。
门轻轻关上。克拉拉先坐回到电脑桌前，把杯底的最后一口咖啡喝了，直到电梯运行的声音隐约传来，她才走过去，反锁房门，挂上防盗链。
黑影消失了。
在阿福和迪克进来的时候，黑影就不在了，但是克拉拉没有记录黑影消失的准确时间。
迪克和阿福的到来自然合理，但时机太过巧合。她不相信只是单纯的惊喜拜访，尤其是在亚瑟和阿尔弗雷德正在执行高危任务的夜晚，尤其是前一天晚上，蝙蝠侠和罗宾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韦恩庄园。
克拉拉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其他义警也住在庄园底下的蝙蝠洞。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之前布置的公寓安保系统后台界面，查看运动传感器日志，热信号短暂异常记录，以及一个位于窗外防火梯上的微型压力传感器被触发了两次的记录
两次记录，一次降落，一次离开。
动作极其轻巧，中途没有再触发传感器。
克拉拉没有多想，除了这群蝙蝠义警训练有素以外，她一时也想不出来别的什么了。它们没有恶意。这点倒是能确定，但是克拉拉不希望被义警们干涉。
她重新接入加密通讯频道。
频道里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嘶声。代表【 AK 】和【 AFJ 】的光点早已从阿卡姆疯人院的平面图上消失，最后的记录显示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脱离了C翼，朝着预定的撤离点移动，但之后信号就中断了，很可能是进入了信号屏蔽区或主动保持了静默。
生命体征监测数据在最后那场激烈的打斗中飙升后，也归于平静。
他们在哪？
成功了吗？
被抓住了吗？
等待令人焦灼。
克拉拉一边监控着公寓周遭的传感器数据，一边反复刷新着通讯频道。
突然，加密频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接着是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一点得意：“甩掉了！英/国，你没事吧？”
“没事，样本安全？”
亚瑟的呼吸不太稳定。克拉拉皱着眉头看屏幕上的呼吸频率曲线。
“完好无损！在我的内衬口袋里捂得严严实实。不过我觉得我们可能带了点纪念品回来。”
频道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电子仪器扫描的滴声。
【 AK 】 :找到了。两个，一个在我的战术腰封夹层，一个在你的靴跟侧缝。蝙蝠侠的手法，很隐蔽。
【AFJ】:想监听我们？门都没有，准备进下水道吧！
【 AK 】 :不，处理掉，但要看起来像是我们在高速移动和打斗中意外损坏的。伪造相应的信号丢失记录和物理损坏模拟。
【 HP 】：明白。正在模拟信号干扰模式。
频道里传来两声轻微的，像是微型电路板被捏碎的“咔嚓”声。
【 AFJ 】：好了，垃圾处理完毕。 KU ，安全屋情况怎么样？
【KU】：安全屋警报已解除。来访者理查德·格雷森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借口是送宴会礼物。他们停留了约十五分钟，没有表现出明确敌意，但怀疑是借此机会进行侦察。此外，之前有未知黑影在窗外窥探，推测为蝙蝠女或其他蝙蝠义警。我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
频道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AK】：处理得很好，保持警惕。他们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我们会尽快分析样本，并重新评估你的安全状况。
【KU】：了解。你们是否需要医疗支援？
【AK】：小伤，自己能处理。我们先返回基地。清理我们返回路径的所有监控记录。 ”
【HP】：已在执行。路径已规划，全程盲区覆盖。
【AFJ】：别太担心。
【AK】：我们会暂时静默。除非紧急情况，否则不要主动联系我们。等我们消息。
【HP】：救命啊！
电脑弹窗显示【HP】已下线。
【AFJ】：通讯频道紧急关闭，再会。
克拉拉快速切断了公寓网络与外部的一切非必要连接，仅保留最基础的浏览功能，并启用了多重代理和虚拟跳板。
然后，她开始尝试调用霍华德之前留给她的几个紧急备用信息接口。
大部分接口已经无法访问，显示权限错误或直接断开连接。
只有一个位于某个老旧公共图书馆服务器深处的，伪装成气象数据收集器的日志记录器，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回最后几秒的数据碎片。
自毁程序已启动，但是物理位置暴露风险提示极高。
霍华德暴露了。
万幸，蝙蝠侠有不杀原则，所以他肯定能保住一条命。
“现在是凌晨一点。”
她拿起手机，给迪克发消息：“迪克，你们平安到庄园了吗？”
迪克回得很快：“到了，放心吧，克拉拉，一切顺利，早点休息。”
今天夜翼不在布鲁德海文，夜翼在哥谭。他回来后连制服都没换就和便士一去克拉拉的公寓那儿了，确认过她的安全后才出发夜巡的。
虽然他对克拉拉说一切顺利，但今天晚上实在不能说是顺利。
阿卡姆疯人院遭到入侵，有人闯进了小丑的牢房，给他注射了麻醉药并且取血。蝙蝠侠虽然及时赶到，但还是被两个罪犯逃掉了，好在窃听器还是放上去了，放上去十来分钟，窃听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这还不算完，在蝙蝠侠和罗宾在阿卡姆时，红罗宾追踪到了入侵阿卡姆疯人院安保系统的一条线路，结果这条线路是伪装的，蝙蝠女蹲在窗台上看了半个小时，也只看到了克拉拉看了半个小时脱口秀。
不过为了确认公寓里面是真正的克拉拉，夜翼和便士一亲自来了一趟，红罗宾又通过公寓网络黑进了克拉拉的电脑。
这还是红罗宾第一次黑克拉拉的电脑。
然后翻出来一条足以让夜翼狠狠甩飞两个抢劫犯的消息。
“谢谢。”
夜翼救下来的那个游客模样的人一边道谢一边飞快地躲进了一家24h便利店。
夜翼：“小红，你说她的电脑里有什么？”
红罗宾：“你的昵称是罗宾。”
夜翼发射绳索把远处两个抢劫犯捆得牢牢的，然后拖着他们往警局去。
夜翼：“她知道多少？”
红罗宾沉思：“目前来看，她什么都不知道。”
夜翼：“你刚刚说她知道我是罗宾。”
红罗宾：“我指的不是蝙蝠侠的罗宾，是昵称是罗宾。她以为那个罗宾只是个昵称。”
夜翼把抢劫犯拖到了警局门口，交给了值班警员，然后发射钩爪枪找了一个房顶待着。
夜翼：“我不明白，她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对她说过！”
红罗宾：“通过一些合理合法但是没人会喜欢的手段。说真的，她很像B。我在她的电脑里面发现了加密文件夹。”
夜翼：“这个倒挺正常的。”
红罗宾：“……以我们的名字命名的。”
夜翼的眼神恍惚了一秒，他确认了脚下是坚实的水泥板而不是化学废料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夜翼：“她以为自己是蝙蝠侠吗？”
红罗宾：“倒也没有，她以为，嗯，B是虐童犯。然后通过那些加密文件夹里的东西确认了B不是虐童犯。至于说发现了你的昵称是罗宾，我猜那只是个意外。”
夜翼飞跃了一个楼顶。
“太棒了。”
红罗宾喝了一口能量饮料：“……你知道吗，她写B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并且好像下定决心做点什么。”
夜翼落地时惊得脚下一滑：“小红！不过考虑到她是普通人，应该不会做什么的太过头的事情。”
红罗宾：“但愿如此，稍等，我发现了真正入侵阿卡姆的线路。”
夜翼：“物理接触？”
红罗宾：“只能物理接触，该死，我控制不了附近的监控系统。”
他把一个地址发给了夜翼。
夜翼：“小红，我们刚刚用的是单线频道，对吧？”
红罗宾：“对，单线频道，除非B突发奇想想要看看我们两个聊了什么，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夜翼：“太棒了。”
他的速度很快，恰巧那个地址离他也不远，只五分钟时间就赶到了公寓楼对面。
发射钩爪。
撞破玻璃。
进入。
“嘿，先生，没准你愿意对我解释下是怎么入侵阿卡姆疯人院安保系统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华德回答。
他的电脑屏幕亮着。
“先生，我对如何成为一名黑客简直一无所知，事实上，我是哥谭大学文学院一位教授的助理，先生，想想看，文学院！我怎么可能知道入侵阿卡姆疯人院的办法！”
卡里棍的蓝光袭来——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蝙的视角：自称阿尔弗雷德的生物和另一个武装生物溜进阿卡姆偷小丑的血，高度疑似要做生化武器，虽然不还手但是跑得很快，更可疑了，追查下去它们竟然用自己最单纯最天真的女儿做伪装，于是狠狠地打三个黄毛
是的没错，亚瑟，阿尔弗雷德和霍华德都是黄毛（金毛），而且亚瑟的确是原不良（笑：
所以对蝙来说，某种意义上确实是黄毛诱拐女儿的悲伤故事[彩虹屁]套用那个二次元梗就是“克拉拉喊着家人啊父亲啊什么的就冲上去了”，然后不知情的老父亲在后方心梗[狗头]
第42章
凌晨五点。
哥谭的夜色还是很浓。
这座城市很少晴天, 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要等到天光大亮，最快也要七点。
克拉拉一夜未眠。
她面前的电脑屏幕暗着,手机也安静地躺在桌面上。
睡不着。
完全睡不着。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等待时,桌面上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伪装成系统日志更新提示的图标轻轻闪烁了一下。
是最高优先级的加密重连请求。
来自【AK】。
克拉拉立刻点击确认, 指尖因为长时间紧绷而有些微颤。
音频频道率先接通，传来亚瑟·柯克兰的声音：“汇报你的情况。”
“安全。无人再次打扰。你们呢？”克拉拉语速很快, “霍华德他……”
“我们还活着。”
接话的是阿尔弗雷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还带着点鼻音,像是鼻子或者脖子受了伤。
“别担心, 就是亚瑟的安全屋里有点缺乏药品。”
“闭嘴，阿尔弗雷德。”亚瑟呵斥道，随即传来一声压抑的，因为突然动作而引发的抽气声。克拉拉几乎能想象到他因为牵动伤口而皱眉的样子。
“霍华德被捕了,羁押在GCPD 。”
克拉拉料到这个结果了，她之前想的最坏预案就是自己冲到哥谭警局交纳保释金把霍华德保出来。
“我们需要做什么？”
“保释他，”亚瑟言简意赅, “阿尔弗雷德……”
“我？不行！”阿尔弗雷德立刻叫起来, 声音大了些，又立刻压低，“蝙蝠侠肯定把我的生物信息和面部特征记得清清楚楚了, 他狠狠地打断了我的鼻子。我出现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我的视力有点问题……”
频道里沉默了几秒。
阿尔弗雷德显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你的眼睛怎么了？”
克拉拉问。
阿尔弗雷德语调轻快，只不过有点瓮声瓮气的。
“没什么，眼镜碎片扎进眼球了,问题不大。”
克拉拉尖叫：“什么！”
亚瑟：“他执意要戴着德克萨斯行动。”
克拉拉：“德克萨斯是眼镜的名字吗？阿尔弗雷德真的近视吗，柯克兰先生？”
阿尔弗雷德骄傲地说：“不，不近视。眼镜是德克萨斯州，是我的一部分。”
克拉拉：“……我不太明白，战斗时不戴装饰用的框架眼镜不是更好吗？”
阿尔弗雷德：“德克萨斯不是装饰用的框架眼镜，德克萨斯是德克萨斯。”
亚瑟冷酷地说：“昨天晚上我也这么说过，而阿尔弗雷德回复了同样的话。所以德克萨斯碎在了他的眼球里。”
亚瑟：“得先去把霍华德保释出来。”
“我去。”
克拉拉说。
这不是最合理的选择，但是看样子没有别的选择了。亚瑟和阿尔弗雷德都受伤了，知道这件事并且还能自由活动的人只有自己。
“不，”亚瑟立刻否定，“你已经被怀疑，不宜再与明显涉及此案的人公开接触。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代理人。”
又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阿尔弗雷德含糊的抱怨声，似乎是在给自己某个关节复位。
亚瑟再次开口：“我用另一个身份去。德克斯·布拉克，霍华德是我聘用的短期研究助理，这个身份有完整的历史记录和入境许可。就是你认识我的那个身份。”
很符合他气质的伪装。克拉拉想。
“但你的伤……”
她记得生命体征监测里他不稳定的呼吸和心率。
亚瑟：“大部分无碍，剩下的可以应付。克拉拉，你需要陪同。作为我的……临时助理，或者学生。你的在场能增加可信度，也能观察情况。韦恩家族的身份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
不然能说什么呢？
说“你爸晚上打断了我五根肋骨”吗？
那太荒唐了。克拉拉并不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她也没有必要知道，至少没必要从自己嘴里知道。
“明白。”
克拉拉没有任何犹豫。
“Good.”亚瑟顿了顿，“阿尔弗雷德，清理出一条通往哥谭警总局的安全路线，避开所有主要监控节点。然后，保持绝对静默。”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终于严肃了些。
“路线会发送到你们的移动设备。祝你们好运。教授，记得演得像一点。”
通讯再次切断。
一个小时后，克拉拉再次联系上亚瑟时，他们用的是手机的视频通话。
德克斯·布拉克博士正在抱怨自己的助理被抓进了GCDP。
没有什么不好的。
不错。布拉克博士脸色苍白，可是他一直脸色苍白，今天的苍白程度也看不出来昨天晚上他和蝙蝠侠打了一架。
“你真的没有问题吗，布拉克博士？”
布拉克：“没有。”
于是克拉拉开车去了布拉克的住所，带上他去了GCPD。
从走路姿势来看，布拉克博士完全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你感觉还好吗？”
“嗯……”亚瑟找了一个克拉拉绝对会信服的说法，“你前天不是看到了吗，罗宾捅了阿尔弗雷德一刀，但是到了今天，阿尔弗雷德身上连个伤疤都不会留下。我们的自愈能力很强。”
克拉拉信了。
她现在很熟悉去GCPD的路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蝙蝠侠抱过去的。
“所以不需要我的搀扶或者别的什么？”
亚瑟再次强调：“不需要。”
他们走向接待处，亚瑟用一口标准牛津腔的英语说明来意，要保释他那位“不幸被卷入莫名其妙误会”的研究助理，霍华德·潘尼沃斯先生。
克拉拉第一次知道霍华德姓潘尼沃斯。
值班警官：“对不起，博士，之前已经有一位自称是他的叔父的潘尼沃斯先生来办保释手续了。”
布拉克：“霍华德的叔父……阿尔弗雷德？”
克拉拉转头看他：“阿尔弗雷德？”
布拉克：“他确实有个叔叔在哥谭，但是我需要见他。”
克拉拉灵机一动：“我需要见我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
警员恍然大悟：“请问你是克拉拉·缺德小姐吗？”
克拉拉：“就是我。”
她顺利进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我还需要我的导师，德克斯·布拉克教授和我一起。”
这样，亚瑟也成功进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插进了叔叔与侄子的对话。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果然在里面。他穿着身笔挺的黑西装，站姿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仿佛这里不是警局，而是韦恩庄园的会客厅。
他正将一份签好字的文件递给桌后的另一名警官。
而霍华德·潘尼沃斯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西装外套搭在椅背，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明显的擦伤。
不过总体来看，其他蝙蝠义警没有给他造成太多的□□伤害。
“阿福，”克拉拉率先开口，努力让自己的惊讶听起来自然，“我没想到你在这里，这位是德克斯·布拉克博士，我陪同他过来保释霍华德。”
阿福转过身，脸上是一副完美的温和笑容，但他的目光迅速而仔细地扫过克拉拉和她身边的布拉克教授。
克拉拉没有察觉出来，但是亚瑟拧了拧眉毛。
“潘尼沃斯先生。”
“克拉拉小姐，布拉克教授，”他微微颔首致意，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意外，“这真是……意想不到的巧合。霍华德是我的侄子，警局的朋友说他在这里遇到些麻烦，我就立刻赶来了。”
“我是德克斯·布拉克，在哥谭大学文学院工作，霍华德目前受聘于我，负责一些文献数字化的工作。听说他卷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作为他的雇主，我认为有必要过来看看。”
亚瑟注视着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英/国认识他。
他曾经是MI5的内勤特工，同样属于那个世代为自己服务的家族，但是，阿尔弗雷德叫阿尔弗雷德，而没有继承霍华德的名字。
因此，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也就不应该知道英国的身份。
理论上来说，他是忠诚于自己的。
实践上来说，亚瑟不希望这个实践发生。
阿尔弗雷德与他握手，力道适中，时间恰到好处。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感谢你对霍华德的关照，布拉克教授。”他的目光在亚瑟过于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看起来你好像身体不适，博士。”
布拉克回答：“可能因为昨天我在熬夜翻译一块卢恩语的石碑。”
接着，他们都转而看向霍华德。
“霍华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从政府辞职了，警方说你涉嫌与昨晚阿卡姆疯人院的入侵事件有关？”
霍华德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无奈和冤枉：“叔叔，这完全是一场天大的误会！我昨晚一直在公寓里处理布拉克教授要求的古籍扫描文件，可能是我的网络供应商出了问题，或者被什么黑客利用了IP地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看着亚瑟和克拉拉：“教授，缺德小姐，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事情让你们跑一趟，还惊动了叔叔。”
他的表演无懈可击。
好吧。
只是对克拉拉来说。
交了一笔天价保释金后，霍华德成功离开了GCPD。
每一个人都知道法庭会宣布他无罪的。
包括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甚至连克拉拉都能看出来这点。
“阿福，我要送布拉克博士回去，麻烦你先回去吧。我下午时会回庄园的。”
阿尔弗雷德彬彬有礼地点头：“注意安全，克拉拉小姐，我会提醒布鲁斯老爷安排设计师送来晚宴礼服的时间。”
克拉拉：“谢谢你，阿福。”
上车。
克拉拉开车，霍华德和亚瑟都坐在后排。说实话，克拉拉不觉得熬了一整晚的自己来开车很安全，但是让和蝙蝠侠打了一架或者在警局关了一夜的人来开车更不安全。
车内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来水，而水汽平等地灌进每一个人的口鼻，堵死一切可能的话。
第一句话是霍华德说的。
“先生，请原谅，我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叔叔在哥谭。”
克拉拉在开车，她看不见亚瑟的表情，只能想象。
亚瑟：“没什么，我也不知道。”
霍华德：“先生，真的，阿尔弗雷德叔叔之前说过他在美国过退休生活，我以为是在加利福尼亚或者佛罗里达……先生，我不知道他会选择在哥谭养老。”
亚瑟：“我说了没什么。”
霍华德：“我应该提前做好调查的。”
亚瑟再次重复：“真的，没有什么。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曾经效力于MI5 ，而现在，我们不能寄希望于一位老人对英/格/兰奉献身心，那简直是虐待老人了。”
霍华德不再说话了，他将身体陷进后座，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亚瑟的“宽恕”比斥责更让他感到压力巨大。
克拉拉透过后视镜，能看到亚瑟偏头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薄薄的嘴唇抿的很紧。他显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觉得没什么。
漫长的几分钟后，亚瑟打破了沉默，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是对克拉拉说的：“不回我的公寓了。霍华德的住处也不能去了。阿尔弗雷德知道这两个地点。”
“那我们去哪？”
克拉拉问。
“哥谭大学。我的办公室。”亚瑟简洁地回答，“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完成一座重要石碑的翻译工作后，醉心于此的学者怎么能立即回家呼呼大睡呢？我们需要一个地方……重新评估……石碑的重要性。”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克拉拉立刻在下个路口调转了方向。
然后，她问：“这座石碑是真正存在的吗？”
亚瑟：“是的，是真正存在的，我可能过段时间要用它发篇论文来掩人耳目……我存了不少这样只有我自己能看懂的小东西。”
克拉拉：“哇，真是聪明。”
亚瑟摇头：“不，谈不上聪明，只是其他能认识它们的人都……说真的我不太想委婉用词，其他人都死光了，只有我来留着自己的一份，当我需要假身份时，它们能很方便地让我成为历史学或者语言学或者其他随便什么的知名学者。”
克拉拉：“哦。”
她察觉到了一点尴尬。因为克拉拉注意到霍华德一言不发。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很快就停在了哥谭大学的停车场里。
克拉拉点头，自己开车回去了。
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上了楼，洗了澡，然后定好闹钟睡觉了。
十点钟要见拉娜·朗。
在她来之前，自己还能睡一个小时。
至于说早饭……
起来之后就着咖啡吃两块巧克力凑合吧，来不及吃饭了，吃牛奶麦片还要刷碗呢。
这个预约是在她调查克拉克·肯特时留下的。
当时，她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与可疑记者有关的蛛丝马迹，而作为克拉克·肯特并不众所周知的初恋，克拉拉还是很轻松地搜罗到了拉娜·朗的消息。
国际知名设计师拉娜·朗的消息。
之后，克拉拉以定制鸟类主题发卡为借口约到对方，本是调查计划的一环，没想到会撞上今天这个局面。
撞上这个困的要死的局面。
让克拉拉想起来母亲在她十八岁时带着她连轴转参加各大品牌的宴会。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在36小时中只睡了一个小时，吃小小的窄窄的盘子里的一点点菜，闻各种意义不明所以的香水，试穿一条又一条夸张的裙子，踩上一双又一双高跟鞋，拎各种连一包纸巾都放不进去的包包。
“我居然忘了这一切。”
克拉拉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现在，她对克拉克·肯特的兴趣早已被更紧迫的危机取代。
睡眠危机。
克拉拉没能反省太多时间，她倒下去，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门铃在十点整响起时，克拉拉已经重新洗漱完，吃过了咖啡配巧克力的简单早餐，仪容整洁地迎接拉娜·朗。
设计师一，助手一，衣架一。
克拉拉瞄了眼那个带着品牌标志的精致移动衣架。
“请进。”
“缺德女士，很高兴终于见到您。”拉娜微笑着伸出手。
克拉拉握了一下拉娜的手，侧身将她们让进客厅，努力扮演一个期待已久的主顾。
助手开始布置，打开首饰盒。
“它们太美了。”
克拉拉说，虽然她连哪一枚代表罗宾而哪一枚代表蝙蝠侠都没看出来。
“谢谢。”
拉娜走上前，亲自为她试戴，动作专业而轻柔，很催眠。
“哥谭的都市传说很有魅力，充满了黑暗与光明的张力，是很好的灵感来源。”
她透过镜子看着克拉拉，仔细端详着镜中的效果，忽然用一种更随意，更私人的语气低声说话。
“你知道吗，当我接到你的委托时很惊讶。通常人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更多是大都会的风格……阳光，希望，飞翔之类。你在邮件说到鸟类时，我也以为是花园里的小鸟，直到视频中才确定是哥谭的义警。”
她巧妙地停顿了一下，目光与镜中的克拉拉交汇：“很少有人如此着迷于哥谭的阴影。这很特别。”
克拉拉不明白。
“我没有痴迷哥谭的阴影，女士，你搞错了。罗宾是我的研究课题，仅此而已。”
克拉拉有点失望，她本来以为拉娜·朗会特别一点，可是现在来看，她和那些设计师以及奢侈品销售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拉娜·朗的嘴里撬不出太多关于克拉克·肯特的信息了。早在第一次视频通话后，克拉拉就确定了这点。
罗宾。
克拉拉看了眼鸟笼。
它是罗宾。
那蝙蝠侠身边的是什么？
罗宾会长大后会变成人形吗？
试戴发卡花了克拉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不耐烦地把尾款转了过去，心想这五万美元算是浪费了。
拉娜·朗说克拉克·肯特很正直！
见鬼！
她花了五万美元不是为了听这句话的！
送走了拉娜·朗，克拉拉把首饰盒随手放在一旁，接着睡觉了。
“我应该定一个闹钟。”
克拉拉绝望地定了一个两小时后的闹钟，又预订了一份外卖当做午饭。
醒来之后克拉拉觉得好多了。
然后想到下午她得去韦恩庄园，试穿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她在宴会上露面所定制的礼服，克拉拉又觉得没那么好了。
洗了把脸，再看看手机，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人来发消息。
克拉拉暂时没法判断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把水龙头拧到蓝色的一端，流出来的从温水变成了凉水。
她用凉水洗了第二次脸。
今天早上去警局和亚瑟一起把霍华德保释出来，遇到了阿福。
昨天晚上一个黑影蹲在窗台上监视自己，迪克和阿福大半夜来敲门。
阿尔弗雷德和亚瑟顺利取得了小丑的血样但是被蝙蝠侠打了一顿。
问题一。
美/国为什么不能和蝙蝠侠合作？
问题二……
哦，没有问题二。
有一条推论，应该叫它推论一。
迪克和义警们认识。
迪克应该是知道庄园底下有蝙蝠洞的。
克拉拉想给阿尔弗雷德发消息。
但是不能。
亚瑟说了，在他们主动联系她之前不能联系他。
外卖到了。该吃饭了。
克拉拉今天吃饭没有玩手机，她试图理清韦恩家和义警和阿尔弗雷德的关系。
蝙蝠侠和罗宾一定知道美国的存在，但是其他义警不一定知道。
这是最终结论。
手机响了一下，克拉拉拿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氪石到手。”
克拉拉：“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全都被蝙蝠侠盯上了。
“……”
对面发来六个点。
也可以说一个省略号。
“验证克拉克·肯特的身份，然后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
克拉拉：“你怀疑克拉克·肯特是超人？”
“Bingo！”
这条消息肯定是阿尔弗雷德发的。
克拉拉提出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和蝙蝠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谈了两次了，他不信，还一直打我。”
句尾还有一个哭脸。
“他不是美国人吗，他为什么一直打我？”
三个哭脸——
作者有话说：克拉拉心心念念的氪石到手啦[撒花]
每一只蝙蝠都应该有属于ta的氪石[狗头]
第43章
最近的事情有点多。
克拉拉在临出门前和罗宾玩了一会, 它的存在和蝙蝠侠的罗宾是截然相反的。
蝙蝠侠的罗宾直立行走，会说话。
而这个罗宾是一只旅鸫，或者说是俗称的美洲知更鸟。
但是它们都会用钩爪枪和飞镖。
那么谁才是真正的罗宾？
基因检测报告要等下周才能出来, 克拉拉倒是很想多想一点, 但是目前证据不足。
真是怪事！
她一边开车一边想。
明明证据越来越多了, 可是自己的感受却依然是证据不足。
从公寓到韦恩庄园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间本来是阴天的，结果半路居然出太阳了。
“我讨厌太阳。”
克拉拉被突然直射过来的太阳光晃得眼晕, 像一只被阳光惊飞的蝙蝠那样匆匆忙忙放下遮光板, 又趁等红绿灯时取出墨镜来戴上。
抵达庄园的车库时，阳光依然过于明媚, 不过已经到地下了, 克拉拉摘下墨镜，把遮光板翻上去。
想到蝙蝠洞和地下车库应该挨的不太远，克拉拉就情不自禁地想要拿一把锤子来敲敲地下车库的墙。
可惜。可惜。
手头没有锤子，自己的力气也没有大到能敲塌一面墙。
克拉拉停车,走下来,没有直接往电梯的方向去，而是绕着车库走了一圈，像敲门一样把地下车库的墙敲了一圈。
听上去每一堵墙的声音都是一样的。
克拉拉很失望,就和那天看到罗宾站着说话一样失望。
没关系，她还有旅鸫罗宾。
“克拉拉小姐，你还好吗？”
“什么？”
克拉拉做了一个原地小跳。
在专心思考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实在有点可怕，特别还是在地下车库这种地方。
“哦, 阿福。”
转头看见是阿福后，克拉拉松了一口气。
“我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啊，我希望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克拉拉小姐。”
克拉拉点头：“我也希望你能回答，阿福，昨天晚上的小甜饼很好吃，谢谢你。嗯……我的问题是，蝙蝠洞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老人吃了一惊。
不仅仅是看起来吃了一惊。
实际上也吃了一惊。
克拉拉摇头：“不，阿福，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蝙蝠侠的基地。”
阿福的眉头舒展开了：“我想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蝙蝠侠的基地在哪里，除了蝙蝠侠和他的助手，说不定连正义联盟的其他超级英雄都不知道。”
克拉拉：“但是布鲁斯知道！”
阿尔弗雷德也摇头：“不，克拉拉小姐，布鲁斯老爷不知道。”
克拉拉：“我现在能确定蝙蝠洞在韦恩庄园的地下部分，我想要找到蝙蝠洞的入口。”
阿尔弗雷德接着摇头，保持刚才的频率，没有加快，也没有放缓。
“克拉拉小姐，或许你应该给蝙蝠侠留一点隐私。而且据我所知，韦恩庄园底下除了这个地下车库以外什么都没有。”
克拉拉：“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蝙蝠侠的蝙蝠洞在韦恩庄园地下。”
阿尔弗雷德挑起来一边的眉毛：“听起来是个很好的故事，克拉拉小姐，不如先告诉我，你晚餐想要吃什么，到时候，你可以在餐厅里把这个故事讲给全家人。”
阿尔弗雷德：“请原谅我的冒昧，克拉拉小姐，我无意窥探机密。”
克拉拉快乐地说：“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了，阿福，晚上可以吃香肠拼盘吗？”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电梯门口，阿福按好按钮，然后侧身让克拉拉先进去：“当然可以，克拉拉小姐。”
“太好啦，谢谢你，阿福。”
克拉拉高兴地说。
“我还想喝点啤酒……说实话，这一周太忙了，今天是周六，我想休息一下……”
阿尔弗雷德：“没有问题，小姐，你偏好什么口味的啤酒？”
克拉拉：“……算了，晚上可能还要外出观测，喝酒会影响判断力的，我还是喝可乐吧。”
阿尔弗雷德：“好的，无糖可乐还是普通可乐？”
克拉拉轻声尖叫：“不，阿尔弗雷德！不要无糖可乐！我讨厌无糖可乐！我的体重很健康，我不需要控糖。”
电梯停下了，阿尔弗雷德同样先让克拉拉出去：“是的，克拉拉小姐，看得出来，你不需要像布鲁斯老爷一样喝蔬菜汁。”
克拉拉露出快乐的表情：“没错，阿福，我不需要。说到布鲁斯，他今天下午有安排吗？”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老爷出发去机场接卡珊德拉小姐了，我相信你会和卡珊德拉小姐相处愉快的。”
克拉拉：“我也相信。”
“我直接让电梯停在了二楼，克拉拉小姐，沿这条走廊到尽头左侧的房间是专门用来见设计师们的小会客厅，芭芭拉小姐和史蒂芬妮小姐会帮助你挑选服装的。”
“谢谢，阿福。”
房间宽敞明亮，四面都是巨大的落地镜，像一间舞房。
芭芭拉·戈登和斯蒂芬妮·布朗正坐在沙发上闲聊，旁边站着一位拿平板的设计师助理。
她们前面的几个移动衣架上挂满了用防尘罩精心保护着的礼服。
“嘿！克拉拉，你来得正好！”斯蒂芬妮第一个跳起来，热情地打招呼，“快来帮我们看看，我觉得那件香槟色的更好，但小芭坚持说宝蓝色更适合明天晚上的场合。”
芭芭拉微笑着说：“欢迎回来。我们正在争论不休，正好需要第三位审美在线的女士来仲裁。”
“我可没法仲裁。”
克拉拉和两人打了个招呼，没坐下，顺手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曲奇送进嘴里，嚼完了才说话。
“我已经有几年没有这种经历了，但愿以后不要有太多。”
克拉拉的母亲埃莱娜是冰演制作人，换句话说，与时尚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克拉拉也跟着母亲去过巴黎和米兰的时尚周，参加过不少晚宴和舞会。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一个防尘罩，没有急于打开，而是先看向了那位设计师助理。
“下午好。我是克拉拉·缺德。请问这些是来自哪一位的设计？”
她问。
助理：“下午好，缺德小姐。”
随后，她报出一个克拉拉听过的名字，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她在十九岁时见过的人。
“她的作品总是很得体。”
克拉拉凭肌肉记忆说了这句话，开始后悔问设计师的名字，于是赶快示意助理可以打开防尘罩了。
一件件礼服被展示出来，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工艺精湛。斯蒂芬妮发出夸张的赞叹声，芭芭拉则从色彩和搭配角度给出更细致的分析。
克拉拉安静地看着，对大多数礼服保持沉默。
当一件丝绸材质的被拿出来时，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很美，但对于哥谭的夜晚来说，面料太轻太薄了，一点风就能让人狼狈不堪。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又似乎是在找对社交场合来说更不合适的词。
“太危险了，要是有绑匪的话，穿这条长裙的人根本跑不动。”
设计师助理：“……你的眼光很准，小姐。这款确实是后期加入的备选，我们再来看另一个系列吧。”
克拉拉转头问芭芭拉：“小芭，布鲁斯安排人在一周内为我定制了这么多衣服吗？”
芭芭拉回答得干脆利落：“是的，克拉拉，这些衣服全都是布鲁斯为你准备的，一会我和史蒂芬陪你去试鞋。”
史蒂芬欢快地补充：“还有首饰。”
克拉拉眼前一黑。
克拉拉：“你们也会……这么隆重地打扮吗？”
史蒂芬妮同样欢快地摇头，金发飞起来：“当然不了，克拉拉，明天的宴会上，你是绝对的主角！”
克拉拉：“……”
此时又进来一个带着助理的设计师，新来的助理拿着一件花苞一样的蓝裙子向克拉拉展示，而那个设计师滔滔不绝地讲这条裙子和矢车菊的关系。
克拉拉觉得自己要僵住了：“我不会穿得像一朵花。”
那位矢车菊设计师的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热情笑容瞬间有点僵硬。克拉拉的话直白得近乎失礼，但奇怪的是，配上她那种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的语气，反而显得不那么冒犯，更像是一种……精准的审美判断。
“噢，”设计师迅速调整过来，试图挽回，“当然不是真的让您变成一朵花，这只是一种灵感隐喻，强调的是这种蓝调所带来的清新与优雅……”
“我理解隐喻，”克拉拉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但我个人倾向于更简洁，更具结构感的设计。过多的柔美和象征主义不适合我。谢谢你的时间，这条裙子请收回去吧。”
“每次经历这个，我都觉得比在实验室待一整天还累。”
克拉拉由衷地感慨。
上一次经历还是去年，是母亲去世的那个夏天。克拉拉靠在沙发上，咬着插在汽水瓶里的吸管，看助理们把衣架推走。
斯蒂芬妮好奇地问：“你妈妈以前也这样给你挑衣服吗，刚才看起来，你好像挺习惯这样的。”
克拉拉没：“比这夸张多了。她会提前半年和设计师敲定方案，你懂的，每年时装周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所以要早早准备。试衣会就像军事演习。相比之下，布鲁斯这已经算是高效且尊重个人意愿了。”
克拉拉重复：“真的，布鲁斯很尊重个人意愿，不过我想这也是韦恩集团的主要营收依靠工业和科技方面的原因……我相信，你们没人会喜欢的……可以跟我来吗？”
史蒂芬妮起身：“为什么不呢？”
她和芭芭拉跟着克拉拉走到那个放包的房间，看克拉拉径直走向一个玻璃陈列柜，丝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亮得像迪斯科球的包。
芭芭拉说：“这个包像个夜翼。”
史蒂芬妮赞同地说：“没错，这个包像个夜翼。”
克拉拉：“你们是说布鲁德海文的那个义警吗？”
史蒂芬妮笑得靠在另一个柜子上：“对不起，克拉拉！但是它真的……真的太闪了！而且那个形状，就和吉姆和胡安一样！”
芭芭拉也抿着嘴笑：“吉姆和胡安是迪克的，嗯，迪克的臀部的名字。”
克拉拉开始感到迷惑了。
“迪克和夜翼有什么关系吗？”
随即，她自己想到了一个解释。
“迪克在布鲁德海文警局上班，而夜翼是布鲁德海文的义警，所以迪克……”
芭芭拉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她知道克拉拉对达米安说“你就是罗宾”的故事，虽然被达米安糊弄过去了，但是，她真害怕克拉拉会说出来一句“迪克就是夜翼”。
而迪克甚至不在场！
迪克怎么能在自己的身份暴露时不在场，把烂摊子全都丢给自己处理呢？
但是在克拉拉说出这句话之前叫来迪克已经来不及了！迪克和布鲁斯一起去机场接卡丝了！
克拉拉完全不知道芭芭拉的心理活动。
“迪克一定认识夜翼。”
史蒂芬妮吐出来一口气。
“是啊，”她接过话，“布鲁德海文的那个。你也知道他？”
“哦，当然知道，你们没有人喜欢夜翼吧，因为我接下来可能要说一点关于夜翼的坏话。”
克拉拉一本正经地说。
芭芭拉决心要听一听，因此她说：“是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夜翼！”
史蒂芬妮也说：“夜翼的品味糟糕透了，他就是一颗跳来跳去的迪斯科球！”
克拉拉：“他昨天晚上错误地逮捕了霍华德·潘尼沃斯！”
说这话时，克拉拉心慌慌的，但是马上就不慌了，因为法律会判决霍华德无罪。
那么，逮捕一个无罪的人当然是错误的了。
史蒂芬妮假装惊讶：“什么！夜翼昨天晚上来哥谭了！”
她没有参与昨天晚上的行动，除了处理阿卡姆疯人院的情况，其他街区需要有人巡逻，搅局者是那个巡逻的人。
芭芭拉：“天呐，潘尼沃斯！他是阿福的亲戚吗？”
克拉拉说：“你们都知道我正在研究罗宾，这是一个繁重的课题，需要从多个角度分析，所以我有一位符号学领域的合作伙伴，哥谭大学文学院的布拉克教授。”
现在，三个女孩都在沙发上坐下来了。
芭芭拉拿了一块小甜饼：“是的。”
史蒂芬妮喝了一口汽水：“没错。”
克拉拉：“霍华德是布拉克教授的助理，昨天晚上，教授在翻译碑文，而霍华德在协助他做一些数字化的工作。”
史蒂芬妮配合地惊呼一声：“然后夜翼打破窗户把霍华德逮捕了吗？”
芭芭拉摸了摸下巴，夜里，蝙蝠女在克拉拉的窗台上蹲了半个小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她笑了笑，做出来认真倾听的样子。
克拉拉点头：“是的，夜翼把霍华德错误地逮捕了！今天早上我和布拉克教授去保释他，没想到还在警局里碰到了阿福。
克拉拉简直都要信以为真了，在通信时，亚瑟和霍华德发的消息简直就像是他们真的莫名其妙被捕了。
她这么说完一遍后，连自己都相信“夜翼错误地逮捕了霍华德”这个说法。
那么，就是德克斯·布拉克和霍华德·潘尼沃斯两个人欺骗了克拉拉。
芭芭拉感到愤愤不平。
克拉拉是家族最天真，最单纯的一个，她大概连阿卡姆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却被两个用心险恶的英国人卷进来了。
史蒂芬妮：“太糟糕了。”
克拉拉：“是的，太糟糕了。”
她又吃了一块小甜饼，心里很清楚霍华德是入侵阿卡姆疯人院安保系统的主力。
芭芭拉想要叹气，但是没有叹气。
她问：“这位潘尼沃斯先生怎么样了？”
克拉拉：“问题不大，我早上去GCPD接他了。看上去，他有点疲惫，不过也就是正常熬夜后的样子，夜翼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严重的损害。”
说真的，克拉拉不怎么喜欢这样。她只是“几乎要信以为真”，不是真的信以为真了。
夜翼根本没有抓错人，但是霍华德不能入狱。
克拉拉再次说：“真的，太糟糕了。”
芭芭拉安慰她说：“不是你的错，克拉拉，要我说，这位教授不应该让自己的助理卷进这种麻烦。”
史蒂芬妮适时地转移话题：“克拉拉，今天晚上你还去观测吗？”
克拉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去了，我休息了，对罗宾的观测暂时告一段落，目前的任务是数据分析。”
她没说自己已经证明了罗宾不是鸟。
这个事实太令人沮丧了，克拉拉不想说。
史蒂芬妮看了看时间：“卡丝应该快到了，我们去庄园门口迎接她怎么样？”
她成功地将话题从令人不快的“夜翼”和“英国教授”身上移开。
“好主意。”芭芭拉立刻表示赞同。
布鲁斯给德克斯·布拉克发了邀请函，这位打引号的学者有一长串头衔，足以让他进入韦恩的宴会。
克拉拉也点点头，她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姐妹充满了好奇。
她跟着芭芭拉和斯蒂芬妮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庄园的主入口处。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们的头发。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平稳地驶入车道，停在了她们面前。
坐在驾驶座上的迪克降下车窗：“嗨，姑娘们！”
他笑容灿烂，对刚才的夜翼话题一无所知。
迪克在车道上停了一会，让布鲁斯和卡珊德拉先下来，然后他对所有人一招手：“我去车库停车啦！”
布鲁斯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潇洒，甚至潇洒得过头了，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刚结束一场酒会而不是去接女儿。
“布鲁斯不会一夜没睡吧。”
克拉拉悄悄问芭芭拉。
芭芭拉低声回答：“差不多吧。”
昨天晚上没人有心思睡觉。
紧接着
她的视线在芭芭拉和斯蒂芬妮身上一掠而过，然后定格在克拉拉脸上。
“卡丝！”斯蒂芬妮迎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欢迎回家！”
芭芭拉也微笑着上前：“路上顺利吗？”
卡珊德拉对她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她的注意力依然大部分放在克拉拉身上。
布鲁斯走了过来，语气温和地做了介绍：“卡珊德拉，这是克拉拉·缺德，你的新姐姐。克拉拉，这是卡珊德拉·该隐，你的妹妹。”
克拉拉上前一步，主动伸出了手：“你好，卡珊德拉。我是克拉拉·缺德。很高兴终于见到你。”
卡珊德拉看了看她的手，然后伸手与她相握。
她的手心有茧子。
……
好吧，这不能说明什么。
韦恩家的所有人似乎都格外热爱高低杠。
克拉拉自己手上也有茧子。
“克拉拉，很高兴认识你。”卡珊德拉的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她看着克拉拉的眼睛，仿佛在读取某种无声的信息。
克拉拉也认真地注视着卡珊德拉。
她们认真地注视了彼此一分钟。
布鲁斯，芭芭拉和史蒂芬妮认真地看她们彼此注视了一分钟。
布鲁斯说：“进去吧，阿福准备了小甜饼。”
斯蒂芬妮叽叽喳喳地开始跟卡珊德拉讲今天试衣服的趣事，尤其是那个“夜翼包”。芭芭拉在一旁微笑着补充。
克拉拉跟在她们身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卡珊德拉。
这位新姐妹安静地走着，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相对于说，克拉拉更喜欢听。这点克拉拉和卡珊德拉相同。 ——
作者有话说：卡珊出场啦[撒花]
这章是女孩专场[撒花]
第44章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目前, 已经挑选好了明天晚宴上穿的衣服，认识了卡珊德拉。
也就是说，下午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克拉拉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待晚餐。
她打开电脑。
这回没带摄影机, 只带了电脑。
“我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进入通讯频道前, 克拉拉先确认周围是安全的。就他们的情况来看, 韦恩庄园实际上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因为蝙蝠侠的蝙蝠洞就在庄园底下。
一切正常, 没有发现监听设备。
出乎意料, 频道里有消息。
克拉拉倒着看。
最后一条是阿尔弗雷德发的。
【KU】：这个频道可以继续使用吗？
【AFJ】：可以，我可是世界第一的hero，我的技术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AK】：……是的, 这里是安全的。但是我的社交软件被监听了。
【HP】：监听来源的韦恩庄园。
【AFJ】：英/国，你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把监听的人赶出去吗？
【 AK】：不需要，他们只监听了布拉克教授的社交软件和通讯录, 而且反制措施会打草惊蛇。
【KU】：蝙蝠洞就在韦恩庄园, 但是我找不到蝙蝠洞的入口。
【AFJ】：可是我们需要去蝙蝠洞和蝙蝠侠谈谈！
【AK】：你不是去过蝙蝠洞了吗？
【 AFJ 】：可那是蒙着眼睛被绑去的，蝙蝠侠也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AK】：美/国……你不会以为自己入侵到蝙蝠洞，蝙蝠侠就会给你端上红茶和点心坐下来好好谈吧。
【 AFJ 】：昨天晚上在阿卡姆,他也不听我解释，一个劲逼问我们要对小丑干什么。
【KU】：那你们告诉蝙蝠侠了吗？
【 AFJ 】：怎么能告诉蝙蝠侠呢？他是个人。
“他是个人。”
克拉拉把这句话念出来，她觉得手指尖凉凉的，还有点麻。
哦,怎么会手麻呢？
她用麻酥酥的手指撩开了一缕搭在额头上的头发，出汗了。
心跳在加快。
【AK】：美/国！ ！ ！ ！ ！ ！ ！ ！
【HP】：美/国先生！ ！ ！ ！ ！ ！
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
这是克拉拉首先想到的，然后她开始感到紧张，心慌。
如果是因为蝙蝠侠是个人而不能告诉蝙蝠侠真相的话，那么自己也是一个人，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却告诉了自己。
由此推断出，亚瑟和阿尔弗雷德对自己说的只是一部分真相，因为他们认为不应该让人类知道全部的真相。
他们选择让自己加入行动，是因为自己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是一个障眼法。
这样，也就能解释昨天晚上的行动中，他们为什么突然要取小丑的血，还恰巧有取血针和试管。
取得小丑的血样不是“计划有变”，而是原本的计划。
逻辑完美地闭环了。克拉拉试图找出来中间的问题，但是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无论怎么想，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
【KU】：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AFJ】：没错，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KU】：你们一直都知道。
克拉拉用的句号。
【AK】：是的，我们一直都知道。
【KU】：布鲁斯骗了我，你们也骗了我，而我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今天。
【AFJ】：如果你是美国人该多好。
克拉拉扣了一个问号。
她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跳到美/国遗憾自己不是美国人。
【AFJ】：你很聪明，真的很聪明。英/国有霍华德，而我只有鲸鱼。
【HP】：……我不是鲸鱼，美/国先生。
【 AK 】：我不准备替他解释什么。
【AFJ】：哥谭是一座不正常的城市。这不是人类的问题，这是我作为国家的责任。你，还有蝙蝠侠，不需要知道这些。哥谭是美国的一部分，这是我需要解决的问题。
【KU】：所以？
【AFJ】：所以我会英雄地拯救哥谭并且成为拯救哥谭的大英雄哈哈哈哈！
【AK】：我还是解释一下吧，美/国从小就这样。
【 KU 】：他一直这么不正常吗，还是说抚养他的人或者别的生物让他不正常了。 ”
【AK】：……
【AK】：事实上是我把阿尔弗雷德抚养长大的。
【KU】：懂了，你也不正常。
【AK】：在国家当中，我们应该算是正常的吧……阿尔弗雷德？
【HP】：女士，作为英/国先生的助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意识体就没有几个正常的。
【AK】：我要扣你的奖金。
【HP】：但是英/国先生是世界上最温柔最有礼节的绅士。
最温柔，最有礼节的绅士。
克拉拉做了个鬼脸。
自从来到哥谭后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在骗自己。
欺骗。
布鲁斯在骗人。
阿尔弗雷德也在骗人。
……
迪克他们呢？
芭芭拉她们呢？
电脑屏幕源源不断地滚动着新的消息。
【AFJ】：不要难过，克拉拉，也许当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新的世界了，你会看到你的妈妈叫你起床。 ”
【KU】：她死了。
【AFJ】：所以我说会是一个新的世界，可能一个新宇宙对你来说更好理解？
【AK】：别听他的。美/国只是在说大话。
【KU】：你们今天晚上有行动吗？还需要我打掩护吗？
【AK】：今天晚上没有。
【KU】：我先下线了。
【 AK 】：明天晚上的宴会，我会来，以德克斯·布拉克教授的身份。今天晚上，我和阿尔弗雷德都会在家，你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KU】：好的，再会。
克拉拉发出最后一条信息，然后啪一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站起来。
她想要尖叫。
想要对韦恩庄园里的所有人大喊：“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而且很确定自己不能这么做。
她想要发脾气。
克拉拉冲进浴室，把花洒打开，让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
冷水激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克拉拉打了一个哆嗦。
然后是两个哆嗦。
三个哆嗦。
她觉得身上越来越沉重，像是有人强拉着自己往地下沉，一直沉，一直沉！
穿过地壳，穿过地幔，穿过流动的铁和镍，一直沉到和太阳表面温度一样的固态的内核！
“我没有脱衣服。”
克拉拉喃喃自语。
她身上那件卫衣湿透了，很重，牛仔裤也是一样的。
哦，还有头发。
还有头发，头发也是冰凉地黏在脖颈和后背上。
“我想回家。”
韦恩庄园不是家。
这里不是家。
克拉拉把水温调了一下，调成适合洗澡的热水，然后慢慢地换下湿透的冷冰冰的衣服。
她用了二十分钟来洗澡。
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再用了十分钟来吹头发。
这是可以理解的。
克拉拉对镜子说，她的头发很黑眼睛很蓝。
当蝙蝠侠是很危险的。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布鲁斯向自己保密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
布鲁斯没有做错，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但是蝙蝠侠不应该让罗宾扮鸟！
克拉拉不敢相信，要是自己信以为真了怎么办？要是真的有一篇论证罗宾是一种新的夜行性的猛禽的论文发表了怎么办？让罗宾天天扮鸟吗！罗宾没有羽毛和翅膀！
那是学术造假！
既然蝙蝠侠这样做了，他和自己追着打的美/国有什么区别？
哦，区别是很多的。阿尔弗雷德金发蓝眼，布鲁斯黑发蓝眼……区别可太多了！
克拉拉用一个黑色的橡皮圈把半干的头发扎起来，坐在床头，拿起庄园内部用的座机。
“阿……”
“啊，潘尼沃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怎么了，克拉拉小姐，你怎么突然用了一个这样的称呼？”
克拉拉：“因为这件事情有点严肃，潘尼沃斯先生。”
阿尔弗雷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克拉拉：“抱歉，我希望能有，但是没有。很抱歉，潘尼沃斯先生，今天我不能待在庄园，哥谭大学鸟类研究所的低温保存系统出了一点故障……好吧，很大的故障，我必须马上就走。”
克拉拉：“再见。”
她没有给阿福回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拿上电脑直接往车库去。一边走，她一边用手机查看机票。
最近的一班直飞柏林的航班在明天凌晨。
哥谭大学鸟类研究所的灯光冷白，映照着空旷的走廊。
克拉拉确实来了，像她对阿福说的那样。她甚至真的找到了一个周末还在加班，盯着冷冻设备数据看的研究员。
“嘿，”克拉拉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自己都能听出来，“系统还稳定吗？”
那个研究员从屏幕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克拉拉？系统？哦，你说超低温储藏，一切正常啊，日志显示最近一次维护是三周前，所有参数都在阈值内。”
“……谢谢”克拉拉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只是确认一下。”
她没等对方再说什么，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自己刚刚又完成了一次毫无意义的，仓促的欺骗。克拉拉讨厌欺骗，无论是自己骗别人还是别人骗自己。
克拉拉离开韦恩庄园时什么都没有拿，连电脑都没有带，仿佛她还会回来吃晚饭，吃完晚饭还会在韦恩庄园过星期六的晚上，第二天还会在韦恩庄园醒来。
她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起飞还有五个小时。
从哥谭大学到机场的话，开车用不了太久，时间很充足。
所以克拉拉在学校里转了一会，又到停车场把车开走了。
“这是布鲁斯·韦恩的车。”
克拉拉自言自语地说。
“我还得把车还回去。”
克拉拉心烦意乱地说。
在自己坐在飞机上时，怎么把布鲁斯的车送回庄园的地下车库？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吧，因为克拉拉发现自己到了亚瑟·柯克兰住的地方。
那栋公寓楼看起来比韦恩庄园更真实，也更令人不安。
她停好车，没有立刻上去，而是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二楼的窗户依然亮着。不过这回不算是太突兀，现在时间没有很晚，其他的房间大多也亮着灯。
上楼，按下门铃。
门几乎立刻就被打开了，仿佛里面的人一直在等她。
开门的是霍华德·潘尼沃斯。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和羊毛背心，看不出来昨天在警局被羁押了一夜。
“晚上好，克拉拉。先生在里面等你。”
“等我？”
霍华德彬彬有礼地说：“我们猜到你会来。不过美/国先生不在哥谭。”
公寓里面空调开的暖风，还有一股医用酒精的味道。
亚瑟·柯克兰面前放着一个装纸质文件的红盒子，他手里也拿着几张纸，显然没在看。
因为克拉拉一进来，他就把那东西放下了。
“克拉拉。”他放下文件，示意她对面的沙发，“坐吧。来一杯？”
“什么？”
克拉拉没反应过来。
“雪莉酒怎么样，或者威士忌？不过威士忌对这样的晚上来说是不是太烈了？”
克拉拉坐下了，坐在亚瑟对面：“嗯……霍华德，你的上司是不是醉了。”
亚瑟好像没听见这句话，举起手里的酒杯。而霍华德也真的从一个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动作很灵巧地起开了，给亚瑟里倒了半杯酒。
霍华德：“放轻松，克拉拉，他醉了对我们更有利。”
克拉拉问：“他经常喝醉？”
霍华德点头。
霍华德：“不，缺德小姐，你要知道，亚瑟先生有时候是会被人从酒吧里扔出来的，而我是那个从温暖被窝里爬起来走到一条大街上把亚瑟先生捡起来放在车里并且敲开唐宁街10号门的人。”
克拉拉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了，她像个学舌的鹦鹉一样：“唐宁街10号？”
霍华德：“没错，毕竟亚瑟先生住的实在有点偏远，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吵醒首相并且把亚瑟先生送到首相家里去。”
克拉拉干巴巴地说：“酷。”
这间公寓里唯二两个人类面对面盯着彼此，没再说话。
安静了一小会后，霍华德轻声说：“关于哥谭这件事情，我不能和你谈太多，应该由亚瑟先生来说。不过，这里是美国，而阿尔弗雷德先生不在。”
克拉拉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她说了句“谢谢”。
接着霍华德没有说话，只是给亚瑟递过来的空酒杯倒了第二次酒。
“你不应该喝太多，先生。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至少等到一个星期以后再喝酒吧。”
亚瑟：“霍华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霍华德：“是的，先生。”
亚瑟：“我没有喝醉。”
霍华德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他说：“哦。”
亚瑟：“你刚才说的所有话我都听见了。”
霍华德快活地欠了欠身：“听到你还没有开始怀念逝去的帝国的荣光，我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高兴，亚瑟先生。”
克拉拉插了进来，她不想再听霍华德说笑话或者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动了：“你们利用了我。”
“是的。”
亚瑟没有否认，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没有一丝歉意。
“因为我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一个完美的，用来吸引火力的靶子？”
“这是原因之一。”
亚瑟交叠起双腿，然后轻轻发出了一声呻吟，霍华德给他的腰后塞了一个软垫。
“你的身份提供了极高的便利性和掩护。但并非全部。而且，我拒绝你参与行动，是阿尔弗雷德和你自己要坚持的。”
克拉拉看着亚瑟的脸，他的脸色像个幽灵，看起来比白天还差。
“你们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你们让我以为我们在进行一项学术调查，而实际上你们在策划一场……一场针对我父亲和他城市的入侵！”
“哥谭不是他的城市。它是阿尔弗雷德的一部分，而它目前的状态是不正常的，危险的。阿尔弗雷德有责任纠正这一点。我们只是在提供协助。”
“通过欺骗和盗窃？”克拉拉针锋相对。
亚瑟看起来好像是想要叹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叹气，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随便你怎么想吧。”
“那你们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克拉拉鼓起勇气问。
“无可奉告。”
亚瑟冷冰冰地说。
“所以，我现在算什么？”
克拉拉突然理解了自己的布鲁斯·韦恩，看到这样一个……生物，态度倨傲自以为是的生物，除了把他打出去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一个知道了太多，已经没用的工具？”
克拉拉问。
亚瑟沉默了几秒钟：“选择权在你手里。”
“什么选择？”
“离开哥谭，回到德国。忘记这一切，继续完成你的学业。”
克拉拉：“或者？”
“或者，留下来。看看我们能否真正结束哥谭的诅咒，必要的时候，你为我们提供协助。”
“这是实话吗？”
“……不是。”
克拉拉：“我永远都不可能听到实话了，对吧？”
亚瑟：“不是。”
克拉拉：“反正我要留在哥谭了。”
亚瑟：“好极了。”
又是沉默。
今天晚上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该死的沉默。
“阿尔弗雷德呢？”克拉拉突然问，打破了寂静，“那个……美/利/坚先生。他去哪儿了？既然哥谭是他的责任，他为什么不在？”
亚瑟：“出去了。”
克拉拉：“去哪里了？”
亚瑟的声音平稳得令人恼火：“无可奉告。”
又是这句话。
霍华德正在给亚瑟倒第四次酒，听见这句话偏偏头，给克拉拉说：“亚瑟先生昨天断了五根肋骨。”
他的话没能说完。
“霍华德。”
亚瑟打断他。
但信息已经传递到了。
被蝙蝠侠打断的……五根肋骨。
可是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和自己一起去GCPD把霍华德保释出来了，看上去完全正常，别说断了五根肋骨，说没有半夜和蝙蝠侠打过架都行。
它们是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生物。
嗯，也不一定。
克拉拉想。除了撒谎，她还不擅长察言观色，没准亚瑟表现得很难受了，只是自己没看出来。
“你做出了选择，克拉拉·缺德。”他陈述道，语气里听不出赞扬还是评判，“你选择留下。”
克拉拉问：“你怎么说话像是骑士小说里的老法师。”
霍华德再次过来咬耳朵，但是被亚瑟瞪回去了。
“我要喝麦芽威士忌。”
亚瑟说。
“霍华德，我不喝雪莉酒了，换一个杯子，换一瓶酒。”
霍华德赶紧说：“是的，先生。”
他向她伸出手。那是一只看上去养尊处优的手，但指关节处有着细微的伤痕和薄茧。
“我们无法给予你期待的实话，没有或许，是一定不能，”亚瑟说，绿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深不见底，“但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看清真相的机会。”
克拉拉：“你的意思是说，继续迷惑蝙蝠侠，给他错误的信息？”
然后，她伸出手，握住了亚瑟的。
“合作愉快，柯克兰先生。”
克拉拉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亚瑟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
“合作愉快，缺德小姐。”
他默认了克拉拉的理解。
“那么，克拉拉·缺德，你会为错过的五百万美元而哀悼吗？” ——
作者有话说：掉马啦[彩虹屁]
猝不及防的掉马，蝙甚至不在场[吃瓜]
第45章
克拉拉想起来了。
之前, 阿尔弗雷德想和她签一份合同，雇佣她“渗透进韦恩庄园”，酬金五百万美元。
当时克拉拉拒绝了。
但是现在, 克拉拉要做的事情和当时阿尔弗雷德希望她做的差不多。
而且没有报酬了。
“现在签还来得及吗？”
克拉拉问。
这不是个小数目。
亚瑟微笑：“来不及了。”
克拉拉：“太遗憾了。”
亚瑟：“对我来说, 一点都不遗憾。既然我们已经谈好了, 你大概没有心情在我这里吃晚饭？”
克拉拉点头：“的确没有。”
霍华德：“不过这里也根本没有晚餐。”
克拉拉：“再见。”
她没有等他们回答就出门下楼了, 时间还早，庄园的晚饭可能还没有结束, 但是克拉拉不想回去了。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把罗宾鸟交给提姆送进韦恩科技的实验室做检测的时候, 他说只要一天就能出来初步报告，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但是提姆还没有发过来。
克拉拉一边下楼梯一边发消息：“提姆, 你还没有报告发给我，结果还没出吗？”
接着，她本来想给布鲁斯发消息，想一想还是给阿福发的消息。
“情况有点复杂, 抱歉，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晚一点，晚餐不用等我。”
阿福立刻回复了克拉拉的消息。
“好的, 克拉拉小姐, 请注意安全，我会为你留一份晚餐。”
提姆没有立刻回复。这不太寻常。根据她短暂的了解，提姆·德雷克几乎是手机长在手上的人。
提姆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吗？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提姆：“抱歉，实验室这边的数据比对遇到点问题，比预想的复杂。初步报告可能还要延后一天。出结果我第一时间发你。”
克拉拉盯着这行字。
“数据比对遇到点问题”。
那只罗宾鸟的样本，需要和什么数据库进行复杂的对比。
思考很快有了结果。
罗宾鸟的样本需要和蝙蝠侠的数据库进行比对。
这点足以证明提姆和蝙蝠侠的关系。
“好的，谢谢。辛苦了。是遇到了什么技术问题吗？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她谨慎地回复，试图在不引起警觉的情况下探听更多。
提姆：“只是一些常规的序列分析，就是量有点大。很快搞定。抱歉，我以为实验室的电脑能在一天之内搞定的，结果不能。”
在蝙蝠洞进行的常规分析吗？
提姆在撒谎。
和布鲁斯一样。
不过，外面有点冷，还是先上车把空调打开，一会再想这些事情吧。
这辆车上肯定有定位器。
克拉拉又想到一个自己之前没有在意的点。
蝙蝠侠曾经在她身上放过定位器，当时她还想要和布鲁斯谈谈。
现在来看，定位器就是布鲁斯放的。
也就是说，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德克斯·布拉克的家。
而自己答应过布鲁斯，要报备。
克拉拉拧起眉头，又打开布鲁斯的聊天界面，第一次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对他发了一条假消息。
“从哥谭大学查看完情况后我去了一趟德克斯·布拉克教授的家，我对阿福说情况有点复杂……但其实不是低温系统的问题，而是我到工位后顺便检查了一下分析图像的代码，嗯，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我暂时不能对你说，布鲁斯，这是一个学术机密，但是我很兴奋，所以我去了布拉克博士的家。”
给布鲁斯发过这条假消息后，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反正不是去机场。
她不走了。
不走了！
克拉拉心情很不爽地退了自己刚买的票，打算一定要看到哥谭的结局。
虽然她不知道“新的宇宙”到底是什么意思，对理论物理不能说是一无所知，起码也是不清不楚的，但是克拉拉打定主意要留下来。
理论物理？
克拉拉想到了一个人。
社交软件会被蝙蝠侠监听，加密通讯频道只有电脑能用，所以克拉拉下车，又上楼，敲开亚瑟的门。
还是霍华德开门：“啊，欢迎回来。你改主意要来一杯威士忌了吗？”
克拉拉：“不，我不能醉驾，霍华德！”
霍华德：“抱歉，我没有考虑你是开车来的。”
克拉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英/国先生。”
亚瑟没有转头：“问我？”
克拉拉：“我可以把平行宇宙理论公开吗？”
亚瑟：“啊，随意，要是你愿意被当成疯子的话。就算这是真的，要是我说罗宾其实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生物，你也不一定相信。”
克拉拉：“那么，我联系一位物理学家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英/格/兰：“我提醒你，阿尔弗雷德最初试着公开这个理论时，他被当做了一个疯子，因为人类的科技无法验证。”
克拉拉：“谢谢，柯克兰先生，被当成疯子的会是谢尔顿·库珀博士。”
现在的问题在于，她需要用电脑，但是电脑在韦恩庄园。
啊，小问题，现在商场还没有关门呢，时间还不到九点钟。
克拉拉给布鲁斯发消息说她要去一趟商场，刷自己的卡买了一台新电脑，再回公寓。
新电脑的塑料膜映出着克拉拉毫无表情的脸。
她把膜撕下来。
克拉拉动作飞快地设置好新系统，跳过了所有用户体验改善计划，屏蔽了所有可能的数据收集选项。
她现在看任何科技产品都带着怀疑的目光。
来到哥谭一周多一天时间，这已经是克拉拉买的第二台电脑了。从德国带来的在韦恩酒店和其他行李一起烧毁了，后来买的那个在韦恩庄园。
要联系谢尔顿·库珀博士。
并且确保内容不会立刻被当作垃圾邮件或恶作剧删除。
她不能直接用社交软件或者邮箱，它们会被蝙蝠洞监听的。
需要一个跳板。
就和上次入侵韦恩庄园的安保系统一样，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自己实际上是和蝙蝠电脑在交手。
她的目标不是入侵核心服务器，而是找到一个被他忽略的，用于学术交流的后台提交系统。经过半小时的搜索和尝试，她锁定了一个物理系内部论文预印本的提交端口，权限验证相对宽松。
好了，通道建立。
现在，是内容。
阿尔弗雷德曾经给克拉拉讲过简要的证明过程，前面的假说部分克拉拉都能听懂，设计的证明实验她也能理解，但是阿尔弗雷德当时还说了人类没法证实。
但是没有关系。
克拉拉还记得那些公式和数据，并且愉快地输了进去。而这些内容一度让谢尔顿怀疑自己应该把洗衣之夜换一天而不是放在周六。
二十分钟后，克拉拉收到回复。
“因此，我给予你以下建议：1. 立即向合适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咨询。2. 如果您坚持要继续这项研究，请至少从格里菲斯的《量子力学概论》开始重新学习，而不是沉迷于这种数学上的神秘主义。”
她跳过前面长篇大论的否认部分，直接阅读最后的建议，然后就读出来了上面的东西。
克拉拉开始敲键盘：“你把我的数学称作错误，但是却仅仅用现有科技无法证实来驳回我的观点……”
之后是同样的长篇大论，克拉拉花式否定了一遍谢尔顿，做这项工作时她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因为阿尔弗雷德·F·琼斯在这方面的了解，显然在谢尔顿·库珀之上。
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来否定彼此，最后终于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而不是通过黑客手段继续辩论。
视频连接中。
连上了。
谢尔顿：“克拉拉·缺德？”
克拉拉：“是的，就是我。”
谢尔顿：“真不敢相信我和一个分析鸟类粪便的人讨论了一个小时的平行宇宙，真是浪费时间。”
克拉拉针锋相对：“那就来哥谭吧。这里有你需要的数据。”
谢尔顿：“我的年假都用完了。”
克拉拉：“什么？你的年假？”
她不明白这和年假有什么关系。
谢尔顿：“是的，我花了一周时间来到哥谭参加JL11漫展，在哥谭停留了一周，又花了一周返回帕萨迪纳。”
视频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谢尔顿！你一定不敢相信！猜猜我刚刚收到了什么！”
谢尔顿不耐烦地回应：“是什么，拉杰？我建议你保持安静，我正在进行一次令人沮丧但偶尔能激发灵感的交流。”
拉杰什的声音更加激动了：“是韦恩科技！布鲁斯·韦恩的韦恩科技！他们发来一份邀请函，还有一个……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酬金报价！他们请求我短期内前往哥谭，协助解决一个关于高精度天体测量对近地轨道卫星集群异常扰动的分析项目！这太惊人了！”
“谢尔顿，猜猜我收到了什么！”又是一个女声。
“韦恩科技邀请我参与一个人类基因组的……”
谢尔顿：“艾米，请原谅，我暂时无法及时回复你。”
他大概是在平复心情。
然后，谢尔顿再次对着屏幕张开了嘴。
“缺德小姐。”
“这是你安排的吗？”
……
韦恩庄园大宅内部一片寂静。
走廊上像中世纪城堡一样挂着壁灯，只不过不是蜡烛，是电灯。
克拉拉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厨房。
韦恩庄园的厨房在一楼。
但是在这个克拉拉应该坐在飞机里的时刻，她回到了韦恩庄园的厨房，坐在了岛台上的高脚凳。
像一个许多年以前饿死的幽灵在寻找食物。
事实上，这是克拉拉·缺德第一次走进韦恩庄园的厨房，她连自己家的厨房都不怎么进，更别提蝙蝠侠的厨房了。
哦，高脚凳。
要是在三天前，克拉拉会纳闷岛台旁边为什么围了一圈高脚凳，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是唯一做饭的人，就算是他想要在厨房休息，也没有许多屁股坐到这一圈高脚凳上。
即使是拥有吉姆和胡安的理查德·格雷森，他也最多坐两个高脚凳。
克拉拉坐在一个凳子上，因为她只有一个屁股。
这一圈凳子肯定不是为了一个有很多屁股的人准备的。
“ Interesting.”
克拉拉模仿着亚瑟的口气说话。
她面前是一个保温桶，一个保温杯和一张便利贴。
“克拉拉小姐，我为你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请注意均衡饮食，冰箱里有蔬菜沙拉。”
读出来这行字很容易，克拉拉一点都没有自己住在蝙蝠洞上方的自觉，光明正大地把灯都打开。韦恩庄园很大，开厨房的灯不会吵醒任何一个人。
哪怕自己在厨房里尖叫都不会。
但是克拉拉不尖叫。
她掀开盖子，里面是一份精致的鸡肉三明治，旁边的保温杯里是温热的牛奶。
味道很好。
克拉拉咬了一口，她预计这个三明治需要自己咬七到八口。
“希望口味还合你的心意，克拉拉小姐。”
声音是从厨房门口传来的，克拉拉诡异地有点失望。
她希望声音是从窗口而非门口来的。
阿福穿着整齐的西装，一副随时等待着为这个家庭的任何成员提供服务的样子。
“很好吃，谢谢你，阿福，”克拉拉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你还没休息？”
阿尔弗雷德：“人老了，睡眠总是浅一些，而且，确保所有晚归的孩子都能吃上点东西，是我的职责之一。”
“阿福，你为韦恩家工作很久了吧？”
“确实有些年头了，小姐。从布鲁斯老爷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了。”
阿福专注地擦拭着台面，只在说这句话时抬了头。
克拉拉：“你见过蝙蝠侠吗，阿福？”
阿尔弗雷德：“或许我见过，或许我没有见过，谁知道傍晚时花园里的一只蝙蝠不是蝙蝠侠呢，克拉拉小姐。你知道的，蝙蝠侠总是神神秘秘的。”
“说起来，容我问一句，假如这不涉及学术机密的话，我能知道你的罗宾鸟项目进展如何吗，克拉拉小姐？”
克拉拉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不怎么样，我需要数学和物理学方面的帮助。”
阿尔弗雷德这时已经擦完了台面，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克拉拉：“听起来，对哥谭义警进行分析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
“是啊，您说得对。”克拉拉放弃了，她用德语说，“只是……有时候会觉得这一切太超现实了。”
她不想去试探阿福了。
没什么意义，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蝙蝠侠的盟友，还是布鲁斯·韦恩的管家，对克拉拉都意义不大。
“哥谭的夜晚总是如此，小姐，”阿福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同样用德语回答，“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不，我不想睡。”
厨房光亮的地板上拖出来一道影子，克拉拉有些意外这个突然的人影，因为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是卡珊德拉。她穿着柔软的睡衣，赤着脚，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个枕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厨房里的两人。
“卡珊德拉小姐？”阿福有些惊讶，“需要些什么吗？”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克拉拉。
克拉拉也看向她这位新妹妹。两人再次陷入那种无声的对视。
克拉拉愣了一秒，随即明白了。那是在模仿操作遥控器，她在邀请她一起看电影。
“电影之夜？”
卡珊德拉点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吗？”
阿福的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看来有人不想独处，也不想太早睡觉。我去为你们准备爆米花，小姐们，你们还有其他想要的零食吗？”
卡珊德拉文静地说：“谢谢，阿福。”
她表现得比克拉拉更加内向。
不用说话让克拉拉如释重负，她说的话相当多，但是很多时候是不得不说。
“好的。”克拉拉点了点头，“我们一起看电影，谢谢。”
卡珊德拉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她转身，无声地走向二楼的影音室。克拉拉轻盈地跟在她的身后，她轻得像一片羽毛，而卡珊德拉仿佛能融入庄园的黑暗。
他们选的电影和蝙蝠侠一点边不沾，也和科学一点边不沾。
是一部关于芭蕾舞的电影。
克拉拉没有问卡珊德拉为什么邀请自己一起看电影，也没有问她之前是不是经常过“电影之夜”，她觉得这样不用说话很好，很舒服。
荧幕上的女主角在摔打她的舞鞋，克拉拉知道这是为了让舞鞋更合脚，她学过芭蕾，可以说跳得相当不错。
克拉拉和卡珊德拉并排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中间隔着一点礼貌的距离，以及一碗散发着温暖黄油香气的爆米花。
门被轻轻敲响，随后阿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杯冰可乐和一小碟切好的水果。
“希望没有打扰到二位小姐。”
他轻声说，将托盘放在她们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阿福。”克拉拉低声道。
卡珊德拉也转过头，可能是对阿福笑了笑。克拉拉不清楚，她没有看。
阿福微微欠身，安静地退了出去，再次细心地带上了门。
现在是女主角在练舞。克拉拉开始走神，这种经历说不上愉快，她听说过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到结尾也没有登顶，或者说，取得巅峰的成绩，但是作为德国体操国家队的前成员，克拉拉不喜欢没有成果的过程。
“她在找重心。”卡珊德拉忽然说，她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克拉拉解释。
克拉拉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她。这是卡珊德拉今晚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是的，”克拉拉赞同道，目光也回到舞者身上，“每一个微小的角度差异，感受到的力量都不同。她需要找到那个最完美，最省力，也最能发出爆发力的点。”
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点科研人员探讨课题时的认真：“这其实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力学问题。”
卡珊德拉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生物力学”这个词。
然后，她非常轻微地晃了晃自己的脚踝，说：“……感觉。不算是的。”
克拉拉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己在平衡木上转体时不是在一瞬间完成了复杂的力学计算，更多的是肌肉记忆。
“你说得对。”克拉拉的语气里没有反驳，“有些知识，身体比大脑记得更牢。”
她们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卡珊德拉看得非常专注。
电影结束，字幕缓缓升起。
影音室暗下去，只有屏幕反射的光在她们脸上明明灭灭。
克拉拉没有动，卡珊德拉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卡珊德拉才伸手拿过遥控器，关掉了屏幕。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只有门缝下透出走廊一丝微弱的光。
在黑暗中，克拉拉听到卡珊德拉非常轻的声音。 “你也在找你的……重心。”
克拉拉坦然地说：“我的重心升得太高了，太高了，高到捉摸不定，高到我很难找到它。”
她说的是事实。
世界上没有一个体操女运动员是一米八的，就算克拉拉量完身高后就退役了，也没有人有资格指责她不去面对发育关。
卡珊德拉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她问：“物理意义上的？”
克拉拉：“嗯，是的，物理意义上的重心，现在我当然还是能做各种空翻，但是很难达到赛场的标准。”
卡珊德拉：“……”
她没有说话。
克拉拉：“一个人说出来重心这个词，总不能是为了隐喻吧？你认为呢，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有道理。”
然后旁边传来窸窣的声响，是卡珊德拉抱着枕头站了起来。她之前是那么的轻巧，现在的声音反而像是故意让克拉拉听见的了。
“晚安。”她说。
“晚安，卡珊。”克拉拉回应。
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走廊的光线透进来一瞬间，又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TBBT宅男天团重磅回归[眼镜]
开启新支线：平行宇宙理论
（其实之前已经开过了，就是TTG罗宾鸟GO过来的时候，但好像无人在意，不过确实是后期一条比较重要的剧情线[狗头]
女主后期不发疯不进阿卡姆，不过我确实想过一个黑化成超反的IF线[吃瓜]目前有两条在考虑的番外IF线，一个是义警，一个是超级罪犯，虽然离完结挺远的但是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评，我提前酝酿一下[狗头叼玫瑰]不过Nycticorax nycticorax（夜鹭）作为代号也太长了，但我很喜欢
第46章
克拉拉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卡珊德拉离开后, 她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可能只是“一会”，也可能是很久。克拉拉不想拿出来手机看时间。
因为即使把亮度调到最低, 对不开灯的影音室也太亮了。
这是一个不眠夜。
克拉拉用笔和笔记本列了个清单, 她没用电脑, 鉴于昨天晚上贴在公寓窗台上的黑影, 还有霍华德的GCPD一夜游，克拉拉暂时不打算用电脑做这些事情。
显而易见, 有人反向追踪到了霍华德的网络, 进而物理定位他。除了逮捕霍华德的夜翼，另一端必然还有一个蝙蝠侠的程序员。
蝙蝠侠的程序员也会秃顶吗？
蝙蝠侠的程序员会和蝙蝠侠一样穿着蝙蝠装吗？
不知道。
不过克拉拉更倾向于蝙蝠侠的程序员是一个少年黑客, 是一个天才, 那样更符合人们对黑暗骑士的幻想。
目前有三项工作要做。
合作完成黑腹滨鹬迁徙项目，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
定位蝙蝠洞的具体位置。
弄明白亚瑟和阿尔弗雷德说的“拯救哥谭”究竟是什么。
无论如何，这里是蝙蝠侠的城市，假如他们决定用某种致整个城市于死地的武器毁灭哥谭, 克拉拉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蝙蝠侠。
结束。
睡觉。
明天晚上，哦，是今天晚上, 现在是第二天, 克拉拉要参加布鲁斯为自己举办的宴会。
希望白天不要发生什么事。
克拉拉带着这个幻想入睡。
同时，加班的韦恩少总也发出了最后一封邮件，打着哈欠上床了。研究那只有罗宾装备和超常智慧的旅鸫的需要他包装出来很多个项目,然后邀请一些各方面的尖端学者来哥谭。
这些人大多数不是哥谭人，提姆往加州理工发了三封邮件，邀请一位实验物理学家，一位天体物理学家和一位工程师,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发了一封邮件，邀请另外一位神经生物学家。
提姆考虑要不要请理论物理学家，但是韦恩科技的项目不可能是理论，虽然这些项目是为研究罗宾鸟而生造出来的，但提姆还是尽可能往能够盈利的方向上靠，不然卢修斯的压力太大了。
背景调查显示加州理工的三位就是在JL11小丑绑架案中那位理论物理学家的朋友。
鉴于他们不需要理论物理学家，也鉴于小丑绑架案的影响，提姆认为没有必要发出一封必定会被拒绝的邀请函。
也是为了另一个理由，他不想接着加班了。
蝙蝠仙子是多么地热心于人类科学事业的发展呀！
真是伟大的蝙蝠仙子！
第二天早上，莱纳德就是如此对他的室友赞颂蝙蝠侠的城市的。
谢尔顿：“我不知道什么蝙蝠仙子。当我们谈论民间故事中的仙子时，最先想到的往往是牙仙子而非蝙蝠仙子。考虑到你的年龄，莱纳德，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男性……”
莱纳德靠在冰箱上，很想拿着电脑在谢尔顿面前晃一晃：“我说了蝙蝠仙子吗？哦，事实上，我说的是蝙蝠侠。人人都知道哥谭是蝙蝠侠的城市，而且人人都知道韦恩是蝙蝠侠的赞助人，韦恩少总现在负责韦恩科技，这封邮件是直接从他的办公室里直接发出的，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布鲁斯·韦恩的意思，说不定他会把我介绍给布鲁斯，而布鲁斯会把我介绍给蝙蝠侠，这样我就能得到蝙蝠侠的签名照了。”
他急急忙忙把这一大席话说完，生怕说慢了会被谢尔顿打断，最后一个自己想发出的音节也发出来了，莱纳德满足了，他微笑。
谢尔顿突然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来冻培根，莱纳德被他撞得一个踉跄。
莱纳德：“嘿！”
谢尔顿：“今天是周日，你现在该为我做法式吐司和煎培根。”
莱纳德重新站稳，接过那袋培根：“好吧好吧，你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吗？尊敬的莱纳德·霍夫斯塔德博士，我久仰你在暗物质探索方面的成就……”
谢尔顿：“他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样在十七岁时拿到博士学位。”
莱纳德在笑，笑得很欢畅。
“哦，谢尔顿。别这样，哥谭高中的老师们也把德雷克称作天才，他在计算机领域很不错的。”
谢尔顿梗了一下，就好像他喝的橙汁里有橙子皮似的。
“把一个靠财富开路的愚蠢的十七岁高中生称作天才是对天才这个词的侮辱，一想到一个人可能把我和提摩西·德雷克看作同一种人，我就难以安眠。”
莱纳德给锅里的培根翻面：“你难以安眠的理由只可能是你刚刚起床。”
谢尔顿放下杯子，两只手捧着心口，开始重复“ Oh my god” ，直到莱纳德无法忍受喊他停下来。
“闭嘴，谢尔顿！”
“我不能闭嘴！你还记得克拉拉·缺德吗？”
莱纳德当然记得这个搭过他们车的人，他没法不记得。
“她昨天晚上入侵了我的电脑。”
“啊？”
莱纳德本来在想培根的脆度是不是足够，谢尔顿对此很挑剔。
“然后抛出来了一个关于平行宇宙的理论。”
平行宇宙的理论多了去了，在一定程度上，和谢尔顿目前在研究的弦理论有点关系，但是莱纳德很难相信谢尔顿会为此感到震惊。
莱纳德迂回到上一句话：“你说她黑进了你的电脑。”
谢尔顿：“这不重要！”
莱纳德：“我还以为你们在被小丑绑架了之后会加上彼此的联系方式。”
谢尔顿：“我为什么要加一个平平无奇的硕士研究生的联系方式？”
莱纳德：“……因为她昨天通过危害网络安全的方式给了一个让你表现得如此不正常的理论。”
谢尔顿：“你说的这正是我们昨天晚上交换彼此的私人联系方式的原因。”
莱纳德把脆培根从锅里盛出来，开始做谢尔顿要求的法式吐司，这个时间刚好用放凉培根，使它们进入谢尔顿·库珀的口腔时是最合适的温度。
平底锅里的培根油用来做松饼会很好吃，这是谢尔顿的妈妈库珀夫人传授的秘方，但是莱纳德不准备做松饼。
莱纳德：“然后？”
谢尔顿：“我告诉她理论部分和实验设计还能看得过去，但是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根本不可能验证。接着她说在哥谭有证据，叫我过去。”
莱纳德：“然后？”
他快要笑死了。
谢尔顿：“我说我的年假用完了。”
莱纳德赞同地说：“是的，的确用完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莱纳德暂时放下平底锅的法式吐司，是霍华德打来的电话。
“你不应该接的，如果我的吐司糊了怎么办？”
“谢尔顿，霍华德是我们的朋友，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一定是为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能不接这个电话。”
于是莱纳德接通了电话，用脖子夹着手机，歪着头照看谢尔顿的早餐。
莱纳德及时打断他，他没有开免提，但是霍华德的声音大到连谢尔顿都能听见。
“我今天也收到了韦恩的邀请函。”
霍华德的电话挂断了，他大概在和沃罗维茨对喊。
莱纳德放下手机，看了看谢尔顿：“看来我们三个都要去哥谭了，我不打算放弃挣一百万的机会。”
谢尔顿尖叫：“我的吐司！我的吐司！莱纳德，快点给它翻面，我的吐司要糊了！”
太迟了。
最终，谢尔顿不得不吃糊的法式吐司，不过他依然有橙汁和脆脆的煎培根吃。
“我问了克拉拉，这些邀请函是不是她干的。”
“不可能是，他们都是从提摩西·德雷克的办公室发出的。”
“你说得对，莱纳德，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德雷克是克拉拉·缺德的弟弟。”
莱纳德：“但是提摩西·德雷克出任韦恩集团的执行副总裁已经两年了，他把公司经营得很好，反正我会接受邀请去哥谭帮他解决关于粒子衰变率的问题。”
他总结道：“我会去，拉杰会去，霍华德会去，艾米也会去。”
“难道除了我，世界上所有人都收到了韦恩的邀请函吗？”
谢尔顿在午餐时刻愤愤不平地对所有人说。
“啊，并不是只有你错过了赚一百万的机会，谢尔顿，我也没有。”
佩妮说。
谢尔顿：“你甚至没有上过大学，佩妮，你收不到邀请函是正常的，而我是一个天才。”
佩妮：“嘿！”
莱纳德试图让谢尔顿安静，他说：“谢尔顿，韦恩科技是一家注重应用的公司，他们没有给任何一个理论物理学家发邀请函。”
谢尔顿：“我不需要去哥谭，那是一座疯狂的，危险的，没有秩序的城市。”
霍华德补充：“是的，还有一百万美元和见到蝙蝠侠的机会。天啊，说不定我做的装备，两个月后，蝙蝠侠就会在夜巡上用到。”
他捂住喉咙发出呛咳声，拉杰急忙帮霍华德把一个突然滑下去的蒸饺拍出来。
“而我也许会找到出蝙蝠侠去外太空执行任务时飞船要走的路线！”
拉杰什也激动起来，他没法不激动。韦恩集团和其他的公司不一样！它属于蝙蝠侠的赞助人！
莱纳德看向：“佩妮，你觉得蝙蝠侠需要去平行宇宙吗？”
佩妮摊了摊手：“什么？”
谢尔顿从他的专座上起身：“这简直太愚蠢了！我一点也不想接受一个沾满铜臭味的邀请去危险的哥谭！”
然后他尖叫着冲进自己的卧室。
他们沉默了几秒。
莱纳德：“而且我们去一个人，韦恩就捐一栋新楼，说不定我们可以优先申请激光实验室的使用权限。”
霍华德：“说的对，学校可能会有一栋以我这个帮过蝙蝠侠也去过太空的宇航员都名字命名的新楼。”
佩妮：“谢尔顿怎么了？”
拉杰凑在霍华德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
霍华德转述：“这是嫉妒，佩妮，来自谢尔顿的嫉妒。”
嫉妒的谢尔顿正在卧室里打电话。他直接打给了布鲁斯·韦恩的女儿。
在拨号的时候，谢尔顿又自得起来了，就算是这样，当这个可怜的研究生遇到困难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可是天才的谢尔顿·库珀，克拉拉·缺德没有找其他人。
“你好，这里是谢尔顿·库珀博士，克拉拉·缺德在吗？”
克拉拉刚刚起床。她一般不会起这么迟，但是在这次睡眠之前，克拉拉已经36个小时没有睡觉了，虽然这不是极限，但是克拉拉对于在睡眠上挑战极限这种事情不敢兴趣。
“是的，我在。”
“库珀博士，”克拉拉的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我无权干涉韦恩科技的日常工作。”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可是你是布鲁斯·韦恩的女儿。”
克拉拉心想她又不是达米安。
达米安对韦恩这个姓氏感到很骄傲，但是克拉拉无所谓，她觉得妈妈的姓氏很特别，而且她和埃莱娜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却只认识了布鲁斯一周。
布鲁斯·韦恩是企业家，是慈善家，是城市白天的支柱。
蝙蝠侠是城市义警，是黑暗骑士，是城市夜晚的支柱。
谢尔顿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应该劝说他的。”
克拉拉：“我没有读过商科，我学的是生物学和工程学，对企业管理一无所知，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谢尔顿：“好吧。”
克拉拉：“很好。”
克拉拉接着问：“你看过我的回复邮件了吗？我以为你打电话是为了回复邮件。”
“当然。我粗略浏览了你的回复，虽然大部分是毫无意义的保证性语句，但至少你认识到了这些问题的重要性。这证明你还不算无可救药。”
“那么，你也同意，验证这个理论，需要现场采集数据和分析。而现在，证据就在哥谭。”
克拉拉把罗宾放出来玩了，小鸟像攀禽一样在窗帘上爬，假装自己是鹦鹉不是旅鸫。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莱纳德会沉迷于粒子对撞的琐碎数据，霍华德会忙着给所有东西装上可笑的小轮子，拉杰什在没有酒精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和女性正常交流，而艾米……艾米……”
克拉拉听见谢尔顿吞口水的声音，他对似乎对艾米·法拉·福勒博士的研究很难评价。
“所以，”克拉拉喝了一口水，感觉思路清晰了一些，“你虽然人不在哥谭，但你依然要当这个项目的首席理论顾问，是吗？”
谢尔顿：“是的。”
克拉拉： “我刚刚查阅了他们的项目，和平行宇宙没有关系。”
谢尔顿：“他们不懂弦理论。”
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一段时间。
克拉拉：“而你不懂设计实验来完成验证部分。我明白了，谢谢你，库珀博士，我会联系莱纳德·霍夫斯塔德博士，或者其他我认识的实验物理学家。”
谢尔顿：“什么？”
克拉拉的手机弹出了一个短信提示。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未知的加密号码，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亚瑟或者阿尔弗雷德。
“再见。”
她潦草地对谢尔顿说，然后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是阿尔弗雷德的消息。
“我现在在华盛顿，暂时不能返回哥谭，目前就要你来帮助老亚瑟啦！”
克拉拉：“我需要做什么？”
她没有问阿尔弗雷德为什么在华盛顿，这个问题没有必要问。问了估计也是“无可奉告”这个回答。
阿尔弗雷德：“什么？你不问问hero为什么在华盛顿吗？我可是在侦查完阿卡姆后立刻就走了！”
克拉拉：“我问什么？”
阿尔弗雷德：“问为什么我在华盛顿。”
克拉拉不解，但是克拉拉还是照做了。
阿尔弗雷德欢快地说：“因为有一个超级重要的会议叫我去参加，在五角大楼哦，不过我不能再多说了，克拉拉，因为我是能保守秘密的hero。”
克拉拉：“我不会问的，但是根据我的推测……美/国先生，你是不是负责选择披萨的口味和在会议结束后的文件上签字？”
阿尔弗雷德：“总之不多说了！克拉拉，这是机密，最高机密！一会我会在频道里给你传输前天晚上的录像，这两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发给你。”
克拉拉：“收到。信息整理后把报告发给你吗？”
阿尔弗雷德：“发给亚蒂就行了，不用给我的。”
克拉拉：“收到。”
阿尔弗雷德：“重点是蝙蝠侠和罗宾。”
克拉拉：“收到。”
收到录像后，克拉拉用了一种复杂的加密方式把它们转存下来，视频很大，需要时间。
现在已经能确定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但是从逻辑推理上来说的，阿尔弗雷德的录像是第一次用镜头清晰地记录下蝙蝠侠与罗宾的战斗场景。
20分钟后，视频转存好了。克拉拉没敢把它导入任何一个联网的图像分析系统。
开头的镜头很稳，几乎看不出阿尔弗雷德是在通风管里爬。
然后他们卸掉了通风口的护栏爬下去，动作很快，但是在每一间病房前都停留了足够久。
克拉拉对着面前的热成像画面屏息凝神，这些脸全都在黑暗中扭曲了，和新闻上的面孔不一样，但是克拉拉依然能认出来。
十分钟后，阿尔弗雷德与亚瑟无声无息地停留在了克拉拉最熟悉的精神病罪犯的病房前。
小丑。
之前路过的疯子们大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没有注意到阿尔弗雷德与亚瑟。
克拉拉怀疑不是仿佛没有注意到，而是真的没有注意到。
阿尔弗雷德对一般美国人拥有一种奇特的亲和力，对精神病罪犯好像也有，使这些美国人行事总是顺着阿尔弗雷德· F·琼斯。
小丑好像格外乐意见到阿尔弗雷德，克拉拉看到这张苍白的脸离镜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像一个准备穿墙而过的幽灵，小丑似乎准备穿过栏杆，穿过镜头，穿过一切。
克拉拉目前还没有倒放或者慢放过一次。
她也不准备重放一遍小丑靠过来的过程。
现在，她看到屏幕左下角的亚瑟做了一个手势，然后阿尔弗雷德扣下麻醉枪的扳机。
消音器很好。
如果没有小丑倒地时发出的一声闷响，克拉拉简直要怀疑视频是无声的了。
接着亚瑟拿出工具撬开了病房的锁。
阿尔弗雷德一步跨进去，从战术腰封里取出来一根亮闪闪的取血针。
亚瑟把小丑的袖子撸上去，按着他。
阿尔弗雷德采血。
两人顺利撤退。
克拉拉知道，蝙蝠侠即将破通风口而入。
敲门声响起。
“克拉拉小姐，午餐准备好了，请问你现在要下来吃饭吗？”——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提姆：我设计了超棒的机密项目，邀请了很多天才物理学家，猜猜是谁没有收到邀请？
提姆：是你！谢尔顿！
今天专栏隔壁的综名著限免，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看一看呀[狗头叼玫瑰]
ps ：蝙蝠螨预警
第47章
克拉拉隔着门回答：“我过十分钟下去吃饭,阿福。”
阿福：“好的，克拉拉小姐。”
克拉拉没有让蝙蝠侠破门而入，不过, 这也算不上是破门而入, 因为小丑病房的门已经被破开了。
她关掉视频, 在原来的加密方式上又加了一层保险。布鲁斯一定不会进来偷窥自己的电脑, 但是蝙蝠侠不一定。
而考虑到布鲁斯只要换上蝙蝠装，坐到蝙蝠洞的电脑前就会变成蝙蝠侠, 克拉拉觉得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合适。
午饭的人很多, 布鲁斯，迪克, 卡珊德拉, 提姆还有达米安都在。
除了少有的家庭晚餐，韦恩庄园的餐桌旁很少坐着这么多人。
布鲁斯：“坐吧，克拉拉。”
克拉拉：“是的。”
看不出来。
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克拉拉发现布鲁斯是蝙蝠侠后第一次见他。
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切都很正常,他的举手投足都是布鲁斯·韦恩的做派。
蝙蝠侠的伪装毫无破绽。
和超人的伪装一点都不一样，超人的伪装拙劣到自己都能把克拉克·肯特和超人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提姆放下了叉子, 用餐巾擦了擦嘴, 看向克拉拉。
“克拉拉，关于你委托韦恩科技分析的那只异常聪明的旅鸫，罗宾。”
达米安立刻看过来：“一只聪明的美洲知更鸟？”
布鲁斯严厉地制止他：“达米安, 他们说的是一个严肃的科研项目，你不该多问。”
克拉拉猜测布鲁斯大概不想要达米安养罗宾，但是在自己离开哥谭后，罗宾不可能一辈子在实验室环境中长大, 而且它显然属于人工环境。
提姆假装自己没有看见达米安和布鲁斯。
“初步的数据非常引人注目，”提姆接着说，避免使用任何过于惊世骇俗的词汇，“它的神经活动模式，基因序列的某些片段，都显示出极高的研究价值。为了进行更深入更全面的分析，比如持续监测其生理指标和在特定刺激下的反应，实验室那边提交了一份申请。”
他顿了顿，看向布鲁斯寻求支持，又像是在完成一个汇报流程。
“他们希望可以将样本…呃，将罗宾接到韦恩科技生物研究部的特制观察室，进行两天的集中数据采集。那里的环境可控，设备也更齐全。”
布鲁斯点头：“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建议，克拉拉。韦恩科技的实验室是世界顶级的，能让你的研究更顺利。而且只是短短一个周末，对你来说也更安全省心，不是吗？”
他的语气仿佛在说，把一只危险的动物留在庄园对她是一种负担。
罗宾的确是一只危险的动物。
可是韦恩庄园里的危险动物难道还少吗？
人类也是动物，住在这里的布鲁斯·韦恩就算是一个危险的灵长类动物。
危险的灵长类动物要把罗宾带走。
带到蝙蝠侠能完全控制的地方去。
是为了更深入的研究，还是为了将它从她身边隔离开？
克拉拉很快得出结论。
两者皆有。
她不能拒绝。
一个痴迷于研究的学者没有理由拒绝世界顶级的实验条件。拒绝只会加重怀疑。
克拉拉迅速在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惊讶和欣喜的表情：“真的吗？那太好了！说实话，我自己观察确实有很多局限。如果能用上韦恩科技的设备，那数据肯定会精准得多！”
她故意说了几句德语，好让自己像是兴奋得要说出母语的样子。
“周末完全没问题！为了科学，这是必要的。我真想知道是谁创造出了罗宾，太了不起了！要是我能见到他或她就好了。”
迪克没有说话，但是骄傲地挺起来胸膛，虽然真正的创造者还见不到，但是自己作为罗宾创造者的同位体也感到自豪。
根据目前在蝙蝠洞研究出来的结果，罗宾来自平行宇宙的少年泰坦，但是他们暂时无法定位到罗宾所属的宇宙。蝙蝠侠特别想把罗宾送回它自己的宇宙，达米安想要留下它，提姆和蝙蝠侠站一边，迪克感情上想要留下罗宾，但是平行宇宙的生物留在地球是一个隐患，对罗宾也不好。
罗宾回家。
这是蝙蝠们得出的结论，为了送罗宾回家，提姆创造出了四个韦恩科技的大型项目，还从外地聘请各个领域的知名学者来辅助研究。
当然啦，无论是原本韦恩科技的研究员，还是从外地请的专家，他们谁也不会知道罗宾的存在。
克拉拉不知道这些。她知道的部分是，在谢尔顿和谢尔顿的朋友中，除了谢尔顿，所有人都收到了韦恩科技的邀请函，还是韦恩少总的办公室直发。
不过韦恩少总是谢尔顿朋友的说法，谢尔顿说的是“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已经充分证明了提摩西·德雷克的智力是平庸的”“他们竟然一口一个韦恩少总的叫他，仿佛这是一个荣誉称号，仿佛提摩西·德雷克是十七岁获得了诺贝尔奖而不是被他的养父任命成了执行总裁。”
提姆说：“一会我要去趟公司，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把罗宾交给我带过去。值班研究员会妥善地安置它。”
克拉拉：“我没问题，吃完饭我去准备罗宾的外出笼。”
聊完这个大家都觉得最艰难的话题后，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轻松愉快了。他们谈起来晚上的宴会，布鲁斯说安排了九层的蛋糕，问克拉拉想要什么口味。
克拉拉：“蓝莓的怎么样？”
布鲁斯：“蓝莓好极了。”
卡珊德拉：“太好了。”
迪克：“克拉拉，你选了什么衣服，我能提前知道吗？我问过小芭了，但是她不告诉我，在视频里一直笑。”
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夜翼包的故事了。
但是夜翼的制服像迪斯科球，嘲笑夜翼是可以理解的。
为什么要嘲笑迪克？
夜翼和蝙蝠侠有联系，他最初出现在布鲁德海文，但是有时会参与哥谭的行动。
在知道蝙蝠侠是布鲁斯之前，克拉拉只会猜测是迪克给夜翼做了那身迪斯科制服，但是现在，克拉拉只能沉痛地推测迪克就是夜翼了。
这是一个猜想，没有证据的猜想。
克拉拉满怀希望地想，尽管目前来看提姆参与了蝙蝠侠的活动，可依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是以义警身份参与的。
自愿去维护哥谭治安的义警们很好，如果蝙蝠侠不是自己的父亲会更好，如果迪克不是夜翼会更好。警察的工作很忙，克拉拉不敢想象迪克白天当警察晚上当义警的生活。
那会累死的。
当义警当然是很光荣的事情，但是要隐姓埋名，要保守秘密，还会天天受伤。
克拉拉想。
于是她说：“我选了一条烟灰色的长裙，高腰线裁剪，面料我想是真丝的，垂感很棒，高跟鞋配深灰色的，不过只有五厘米，但是对我的身高来说足够了，而且这个高度完全不影响我的活动。不戴首饰，但是我会戴一块妈妈送给我的手表。”
迪克：“真不错，听起来你对时尚有研究。”
克拉拉坦然承认：“的确有一点，在我十五岁后二十岁前，这五年期间我参加了不少时装周和各自活动。”
“那么，迪克，请问是你给夜翼做的制服吗？”
迪克：“什么？”
克拉拉重复：“请问你给夜翼做的制服吗？芭芭拉说它……很闪亮。”
迪克：“……我觉得夜翼的制服很帅。”
克拉拉煞有介事地点头：“听起来你和夜翼有一样的审美，史蒂芬只会说他像一颗跳来跳去的迪斯科球。”
迪克放下餐具：“她真的那么说吗？”
克拉拉：“当时我们看到了一个闪亮的包，然后她们说这个包很像夜翼。”
迪克感到困惑：“它也是蓝色的吗？”
迪克：“被迫？”
克拉拉认真地点头：“是的，就是被迫，事实上我对时尚的所有了解都是被迫的结果。”
迪克：“我想，那个包一定大受欢迎。”
克拉拉忍不住叫了一声：“太聪明了！迪克，你怎么做到的？那个包的确大受欢迎，派对上所有人都和我妈妈一样喜欢它。”
迪克更骄傲了。
“因为人人都爱夜翼，如果一个东西像夜翼，那么一定会受欢迎的。”
饭后，克拉拉把罗宾送走，重新打开视频。
蝙蝠侠踹开通风口的挡板落下去，轻巧得几乎没有声音，要不是阿尔弗雷德发出了一声痛呼，克拉拉也不会注意到的。
蝙蝠侠对阿尔弗雷德的问候保持沉默，并且打出了一拳。
照脸打的。
克拉拉猜测就是这一拳让阿尔弗雷德的德克萨斯碎掉了。
她对于格斗了解不多，当然也看不出来蝙蝠侠的战斗风格。
屏幕上的阿尔弗雷德惊叫着跌倒在地，亚瑟从背后偷袭失败，被蝙蝠侠一把揪住背心，反手抵在墙上，问出那句他对阿尔弗雷德也问过的话。
“ Who are you”
然后阿尔弗雷德趁机站起来，双手举起蝙蝠侠的两端。
什么鬼啊？
克拉拉真心实意地发问。
阿尔弗雷德臂展不够长，一只手抓住蝙蝠侠的头，另一只手够不着蝙蝠侠的脚，只抓着膝盖。
克拉拉暂停视频，默默地根据后面的参照物计算蝙蝠侠的身高。
一分钟后，克拉拉算出来蝙蝠侠身高190厘米，和布鲁斯一样。
继续播放。
没有控制蝙蝠脚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蝙蝠侠一脚踢到了阿尔弗雷德脸上。
克拉拉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继眼镜之后，她又知道阿尔弗雷德的鼻骨是怎么断的了。
但是美/国不愧是美/国，挨了两下居然归然不动，只是松开了抓着蝙蝠侠的手。
接下来的影像都透着红晕，克拉拉猜测是阿尔弗雷德的血把镜头糊上了的原因。
“不许动！”
亚瑟举起他那支制式步枪对蝙蝠侠瞄准了。
“你再动阿尔弗雷德一下我就开枪！”
感人的情感。
看起来英/国和美/国之间感情深厚。
英美关系不在亚瑟和阿尔弗雷德的委托之列，但是也不妨碍克拉拉花一点时间去思考。
现在，录像中的一个人两个国家都站着，然后，克拉拉看到亚瑟突然把手中的步枪丢到了空中。
三秒后，那把枪爆炸了。
蝙蝠侠在爆炸后的粉尘中掀起斗篷，斗篷下的罗宾站出来。
克拉拉喝了一口水，她没看明白这一切发生的过程。
当时她实时监控阿卡姆疯人院的情况，罗宾是从另一侧包抄过来的，不是像个腋下小包被蝙蝠侠夹在披风下带进来的。
第一次倒放。
无果。
倒放太快了，应该慢放。
但是当那个小玩意贴到枪上时，很难判断究竟是什么。
克拉拉放了第三遍。
像是保护他的儿子一样。
罗宾不会是达米安。
应该吧。
克拉拉想起来自己那句玩笑话，默默祈祷它不是真相。
在播放了三遍视频后，克拉拉终于弄明白了当时阿卡姆疯人院的情况。
她甚至还听到了一句蝙蝠侠的话。
“罗宾，你太鲁莽了，蝙蝠炸弹不应该贴到枪支上。”
因为如果不及时脱手真的会炸死人是吗？
克拉拉腹诽。
不过她知道亚瑟是炸不死的。
首先，亚瑟在蝙蝠炸弹刚刚贴上时就把它丢出去了，其次，亚瑟是国家意识体。
屏幕暗下去，是阿尔弗雷德趁机擦拭镜头。
画面再次亮起的时候，罗宾将一把武士刀架在了亚瑟的脖子上。
“你是谁？你来阿卡姆疯人院有什么目的？”
阿尔弗雷德在解释：“听着，蝙蝠侠，我们没有恶意，你知道我是美/国的……”
蝙蝠侠：“我知道你是美国，并且相信你有十足的恶意。我看不出来世界上有什么好事是需要抽取小丑的血液来完成的。把血样交出来，我要销毁它。”
阿尔弗雷德：“不交会怎么样？”
罗宾一刀砍在亚瑟的肩膀上。
蝙蝠侠不赞同地说：“罗宾。”
罗宾：“就算我把他的心脏捅穿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他死不了。”
蝙蝠侠：“审讯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尔弗雷德：“我很感谢你为哥谭治安做出的贡献，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把血样交给你。也请你把我的……盟友放下。”
亚瑟很淡定，就算他血流如注也很淡定：“不用管我，我有办法脱身。阿尔弗雷德，你先撤退。”
阿尔弗雷德：“英雄可不会抛下盟友！”
蝙蝠侠：“英雄也不会像罪犯一样在阿卡姆疯人院游荡。”
阿尔弗雷德好像被激怒了，但克拉拉感觉更像是假装被激怒了。
没过去，摔在了地上。
达米安：“TT。”
等等，为什么自己下意识认为是达米安在发出这个声音，明明是罗宾发出这个声音。
达米安的偶像是罗宾。
罗宾发出TT声。
达米安也发出TT声。
达米安跟罗宾学坏了。
且易知达米安认识罗宾。
或者另一种可能，达米安就是罗宾。
就目前来看，克拉拉更倾向达米安就是罗宾，毕竟蝙蝠侠就是布鲁斯。
她叹了口气。
“你绑住了我的脚！”
阿尔弗雷德喊。
蝙蝠侠：“而你没有发现。”
他挥拳，一记精准沉重的击打猛撞在亚瑟的胸口。
那正是之前被罗宾武士刀砍伤，血流不止的肩膀下方的位置。
蝙蝠侠审讯起来，确实……毫不留情。
“现在，”蝙蝠侠转向刚刚挣脱绳索的阿尔弗雷德，“血样。”
“或者你想要他去阿卡姆疯人院的楼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蝙蝠侠冷冷地说：“我和美国政府不是朋友。”
亚瑟：“……他不是。”
阿尔弗雷德：“听见了没有，我不是政府！我是阿尔弗雷德，我是美/国！”
克拉拉反复拖曳进度条，一遍遍倒放慢放，简直忘了时间。她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对待一个视频是在一周前。
当时她从德国带来的电脑还能用，没有葬身火场。
迪克的昵称是罗宾。
克拉拉软弱无力地哼了一声。
她立刻提出来一个假说。
布鲁斯收养了父母双亡的迪克，他是蝙蝠侠，而迪克以母亲的昵称为代号成为了罗宾，之后布鲁斯不断收养小男孩当罗宾，第一个罗宾单飞成为夜翼，第二个……
第二个和第三个界限模糊。
搅局者和蝙蝠女也可能当过罗宾。
蝙蝠女也可能是一个通用的代号。
克拉拉先去了香港地区的某些论坛，如她所料，在那里有一个“行侠仗义”的黑蝙蝠。
卡珊德拉目前居住在香港。
卡珊德拉的养父是蝙蝠侠。
黑蝙蝠这个代号里也有蝙蝠。
克拉拉眼前一黑。
这个家里就没有和义警没有关系的人吗？
在这么多黑漆漆背后，克拉拉想都不用想就能推测出来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是一位后勤人员了！
发现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还能让克拉拉震惊一点。
发现这些，克拉拉只有一种麻木的感觉。
开车的是阿尔弗雷德。
克拉拉问布鲁斯：“杰森不来吗？”
布鲁斯笑了笑：“嗯……杰森有自己的想法。”
克拉拉：“我以为杰森过叛逆期了，他自己过得很好。”
迪克插嘴：“我！看我！我过叛逆期了！”
克拉拉有点惊讶：“迪克，你已经28岁了，你当然过叛逆期了！”
迪克脸上有点红。
达米安：“TT。”
克拉拉把嘴角向上扯，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假装不知道达米安就是罗宾。
……
那个反英雄。
那个帮派老大。
那个红头罩。
是杰森？
克拉拉：“我想要一点巧克力。”
感觉发晕一定是低血糖了，不可能是这个猜测的冲击力太大了。
克拉拉安慰自己。
提姆贴心地递过来一块巧克力：“阿福什么都准备好了。”
克拉拉咬了很小的一口，因为她根本不想吃东西，听见这句话，她忍不住脑补阿福在蝙蝠洞里坐镇后方给蝙蝠义警们提供支援的样子。
这也就解释了阿福不睡觉的原因。
克拉拉叹气。
“为什么不能让媒体知道杰森还活着呢？”克拉拉说，“刚刚来哥谭的时候，我还以为杰森去世了。” ——
作者有话说：阿尔弗雷德身高178 ，亚瑟身高171到173 （是的没错此男会缩水），和蝙站在一起……嗯，这个体型差是没法克服的[捂脸偷看]虽然阿尔天生怪力，但是体型也不允许一头一脚地举起来阿蝙，果然，在老爷面前，美/国也娇小玲珑了啊[撒花]
第48章
克拉拉最终也没能得到答案。
但是从布鲁斯的模糊态度里,她能看出来杰森的独立大概和罗宾有关系。按照年龄顺序，他应该就是二代罗宾和现在的红头罩，那么,提姆就应该是红罗宾。
轿车停在了韦恩酒店的地下车库里。
晚餐没有什么特别的。
布鲁斯安排的摆桌是一个无穷符号, 这个是克拉拉第一次见, 但是食物就和她参加过的所有晚宴餐食一样普通。
她一叉子把盘子里所有的青酱意大利面卷起来，一盘子是一份, 一份可以一口吃完。
哦, 好吧，一口吃不完。
要两口。
晚餐过后是宾客们端着高脚杯走来走去聊天的环节,布鲁斯说他准备了姜汁汽水来代替香槟,克拉拉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虽然她的酒量还可以，但这里是哥谭，要是在柏林或者巴黎的话，克拉拉不会拒绝一杯香槟。
但是哥谭嘛……
让酒精影响自己的判断力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总之,克拉拉端着一个装着姜汁汽水的笛形杯，眼睛一边看气泡从杯底升上来，一边透过气泡看对面一位位哥谭名流的脸。
重点是普通人而不是优秀，他成功保护了她。
因此布鲁斯感到骄傲。
布鲁西宝贝很绅士地挽着女儿的手臂,为她引见一位又一位重要人物。
一位市长。
一位董事长。
一位检察官。
一位报社主编。
……
克拉拉没有想好自己是否要记住这每一个名字所对应的面孔，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打交道的，这些哥谭的社会名流洋洋自得，认为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得过哥谭。
他们没有明说, 但是克拉拉看得出来。还能感觉到他们都十分地不友好和不真诚。
没有必要记住这些人。克拉拉做出了决定。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明天是不是还会醒来，还是在哥谭警局的解剖室面对法医的手术刀，还是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克拉拉不再透过姜汁汽水的气泡看他们的脸了，而是看一些更加有益的事情。
比如宴会场地的布置。
了解一下布鲁斯的审美比和这些人说话要舒服得多。克拉拉在看香槟塔的叠起来的方式，哥谭首富的宴会上有克拉拉见过最高的香槟塔，而有一位客人变魔法一样从底层拿出来了一只酒杯，香槟塔却保持原样。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
他穿着一身放到一百年前很时尚的的深褐色西装三件套，在辉煌的灯光下仿佛一个从古堡里钻出来的幽灵。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便与克拉拉对上。
克拉拉轻轻碰了碰布鲁斯的手臂。
“布鲁斯，我看到布拉克教授了。他是哥谭大学文学院的副教授，也是我目前研究项目的合作者之一。我想去打个招呼。”
布鲁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前天晚上，夜翼逮捕到的入侵阿卡姆疯人院安保系统的嫌疑犯就是德克斯·布拉克的助理。
这个人很可疑。
阿福去保释霍华德·潘尼沃斯时格外留心了这个过分年轻的英国人，仅仅从外表来看，除了苍白的娃娃脸，没有任何称得上是异常的地方。
蝙蝠侠回想起在伦敦与幽灵骑士的战斗。
不，不是幽灵骑士。
德克斯·布拉克应当和幽灵骑士没有关系。
“当然，亲爱的。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幽灵，但是和自己熟悉的那种幽灵不一样。蝙蝠侠想。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克拉拉收回搭在布鲁斯臂膀上的手，穿过人群，向亚瑟走去。
“布拉克教授，”她伸出手，“晚上好。非常感谢你能来。”
亚瑟握住她的指尖，轻轻一触即放。
“晚上好，缺德小姐。我很荣幸能得到韦恩先生的邀请，恭喜你。这场宴会相当盛大。”
克拉拉仍然不知道亚瑟是怎么得到邀请函的。但是亚瑟递过来了一张名片，一张德克斯·布拉克教授的名片，看到名字后面缀着的一长串字母，克拉拉明白了。她知道其中每三个或者每两个字母就代表一种勋章。
“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有研究。”
克拉拉说。
“哥谭是一座值得研究的城市，所以我来了，而在来哥谭前做的研究，为我得到了韦恩的邀请函。”
他的眼睛和戒指上镶嵌的宝石一样绿。
“祖母绿？”
“祖母绿。”
亚瑟的小指上戴了一枚 硕大的绿宝石戒指，当他伸手抚弄自己桀骜不驯的金发时，这枚绿宝石就在金子一样的发丝间熠熠生辉，像是亚瑟的第三只眼睛。
绿氪石。
绿氪石。
嘴上说的都是祖母绿，心里想的都是绿氪石。
克拉拉像跳舞一样转了一个方向，和亚瑟肩并肩，这个角度让她清晰地看见布鲁斯，但是还没有找到克拉克·肯特。
他们今天晚上的目标是克拉克·肯特。亚瑟和阿尔弗雷德怀疑他就是超人。
计划开始了。
“教授，你对哥谭的印象如何？”她努力让对话听起来自然，引导他转向一个可以观察全场的角度。
“潮湿。吵闹。建筑风格混合了毫无品位的暴发户审美和令人压抑的哥特式悲观。”亚瑟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不过，很有研究价值。我说过了，我就是为了研究哥谭而来的。”
克拉拉：“尖锐的评价。”
亚瑟摇了摇头，视线也顺便在全场扫了一遍。
“只不过是客观评价而已，作为外地人，我的评价够客观了。”
他别过头没看克拉拉，仿佛是觉得在哥谭首富的女儿面前说哥谭的坏话不太好。
克拉拉顺着亚瑟扭头的方向看过去，找到了宴会上不多的外地人之一。
克拉克·肯特和露易丝·莱恩。
这对记者夫妻正在和布鲁斯刚刚介绍过的，克拉拉没有记住名字的哥谭报社主编聊天。
亚瑟微微向克拉拉倾斜了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想，肯特先生是韦恩先生请来做专访的记者吧。”
“的确如此，布拉克博士，布鲁斯认为克拉克·肯特先生是最好的。”
“肯特先生的文章很有深度，”克拉拉保持着平静的语调，“听说他总能出现在重大事件的现场。一种令人羡慕的运气……或者说他天生的敏锐……你认为呢？”
亚瑟微笑着用戴戒指的那只手摇晃着高脚杯，金光绿光银光闪成一片，连他的笑容也模糊了。
“缺德小姐，或许你愿意为我引见一下？我对大都会的新闻业突然产生了浓厚的学术兴趣。”
克拉拉引导着亚瑟·柯克兰向克拉克·肯特和露易丝·莱恩的方向走去。
在宴会上把一位熟人介绍给另一位熟人是很正常的，克拉拉会做这件事情。
“肯特先生，莱恩女士，”克拉拉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晚上好。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德克斯·布拉克教授，哥谭大学文学院的副教授，英国人。教授，这位是《星球日报》的克拉克·肯特先生和露易丝·莱恩女士。”
先与莱恩女士握手，然后是肯特先生。
“布拉克教授，很高兴认识你。”
亚瑟伸出手与他相握：“修辞学与符号学，肯特先生。研究语言如何塑造现实。”
克拉克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站稳了。视野重新清明起来时，克拉克看到对方绿得和氪石一样的眼睛里映出来两个小小的自己。
亚瑟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克拉克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然后落回他的眼睛。
考虑到他的国籍，露易丝同样无意地向前跨了一小步，挽住丈夫的手臂。
“莱恩女士，作为一位获得过普利策奖的记者，想必你一定深谙此道。用文字构建叙事，引导公众认知。”
露易丝谨慎地回答：“我们只是尽力报道事实，教授。真相本身已经足够有力量了。”
“真的吗？”亚瑟轻轻挑眉，摩挲着左手那枚绿宝石戒指，“我倒是认为，真相往往包裹在层层迷雾之中，需要特殊的视角才能窥见一二。就像哥谭，表面是经济繁荣的现代化都市，但其根基下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二位不觉得吗？”
克拉拉紧紧盯着克拉克。
记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抬手调节领结，仿佛是领口太紧了，让他在密闭的环境里感到憋闷。
“每座城市都有其独特性，教授。”克拉克的语速稍稍慢了一点，“哥谭的历史很复杂，这确实赋予了它独特的气质。”
露易丝插话进来，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方向：“布拉克教授，您对哥谭的民俗传说也有研究吗？我们正在做一个相关专题。”
亚瑟点头：“是的，我正在研究哥谭的都市传说，直截了当的说法，就是我在研究蝙蝠侠。”
他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好像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不得不为了礼貌接下去一样。
克拉克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克拉拉看见了。露易丝也看见了，她为丈夫递上手帕。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教授。”克拉克的声音紧绷起来，“蝙蝠侠不是一个好的研究对象。”
“或许换个更安静的地方详谈会更好？这里环境太过嘈杂，不利于深入探讨如此沉重的话题。我对大都会的光明之源如何看待哥谭的阴影非常感兴趣。我想，这背后一定有超越常人的见解。而肯特先生，作为能获得专访机会的记者，即使我采访不到超人，那么总有机会和采访超人的记者做一次专访吧。”
酒店里有一间克拉拉的私人休息室，是布鲁斯安排的。
克拉拉在心里感谢了计划全面的蝙蝠侠，向亚瑟和克拉克提议去她的私人休息室谈一谈。
亚瑟当然同意了。
克拉克也同意了。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一探究竟，虽然这个英国人有氪石，但是布鲁斯的女儿提议去布鲁斯安排的房间谈话。
布鲁斯的女儿能是什么坏人呢？
布鲁斯准备的房间也肯定是一应俱全的。
他对露易丝笑了笑，即使在氪石的影响下头晕脑胀很不舒服，他还是对爱人笑了笑。
“只是一次常规的访谈，我不想拒绝克拉拉的请求，她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就当作我作为布鲁斯的朋友送上一份礼物吧。”
露易丝镇定地和克拉克说了再见，装作要去甜品台的样子，等到三人走远了，她找到布鲁斯。
克拉拉对此一无所知。
亚瑟想到这个可能性了，但是觉得无所谓。
私人休息室布置得很舒适，在宴会上一个安静的角落，对疲惫的主人来说，是一个可以换上拖鞋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地方。
不过克拉拉没有任何休息的打算，她目前更想知道克拉克·肯特究竟是不是超人。
对于被氪石威胁的氪星人来说，这是一个更加危险的环境。
克拉克想要听蝙蝠侠的心跳，但是氪石影响他的超级听力，世界的嗡鸣声灌满了耳朵，好像下一秒就要在一场大爆炸里毁灭了似的。
下一秒，他确实听到一句爆炸性的话。
克拉克的呼吸很凌乱，是氪石的原因，但是这种凌乱的呼吸用来伪装一个无辜记者很合适，他也就没有费心去调整
“教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卡尔-艾尔？那听起来像是个……”
“氪星名字，”亚瑟冷冷地打断他，他抬起左手，那枚祖母绿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这让你感觉不舒服，不是吗？从我们握手开始。一种源自你家乡矿石的独特辐射？”
克拉克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他确实感到一种令人虚弱的不适感自那枚戒指散发出来，虽然极其微弱，虽然被严格控制，但对他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明显。
但是戒托的材质也不像是铅的，看起来是金戒指配上了氪石。
普通的金戒指不可能控制氪石。这个大小的氪石，根据克拉克的经验，它会让自己更加不舒服的，但是除了头晕耳鸣，他觉得还好，能说连贯的句子，走路也还能走直线。
“你是谁？”克拉克的声音低沉下去。
“德克斯·布拉克。哥谭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亚瑟重复了一遍他的伪装身份，“而我真正的学术兴趣，并非哥谭的民俗传说，而是更广袤的领域。比如，失落文明的神话体系。”
他取下来氪石戒指，往空中一抛，再接住：“一个拥有远超地球科技的文明，其最后之子降落于此。这个故事充满了令人着迷的符号和隐喻。而你，卡尔-艾尔，就是这个活着的传说。我对你本身没有恶意，我只想了解真相。氪星的社会结构，文化，还有它的毁灭……所有这些被掩埋的历史。”
“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那些只不过是故事，我是克拉克·肯特，我不知道氪星传说，这些不属于超人专访的内容，我不知道。”
克拉克坚定地说。
哥谭大学走火入魔的学者最后都会进阿卡姆，此人也有博士学位，也是哥谭大学的教授，并且搞到了氪石，已经具备了当精神病罪犯的潜质。
如果有可能的话，克拉克想要挽救这位教授。
“是吗？”亚瑟轻笑一声，“那为什么不知道的故事会让你流汗？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能让你如临大敌？”
克拉克没有回答，看起来也不需要回答了。他看到对方拿出来手机，然后接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嘿！英……亚瑟！”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充满活力，打破了房间内的紧张气氛，却又带来了另一种维度的压力，“搞定你那边的问题了吗？华盛顿这边无聊透了，一堆人围着预算吵架，吵得我头疼！克拉拉，宴会有好玩的吗？”
克拉拉很遗憾地摇头：“没有什么好玩的，很无聊，可能经济预算的话题还要有趣一些吧。”
接着，阿尔弗雷德笑容灿烂地对克拉克挥了挥手：“哈喽！卡尔！晚上好！在哥谭玩得开心吗？”
又来了。
这个教授，还有这个年轻人，都笃定自己是卡尔-艾尔。说真的，克拉克觉得他们对卡尔-艾尔这个身份的认同感比自己还强。
克拉克让自己的脸上出现震惊和表示不满的表情，因为事实上他不感到震惊，就像哈莉奎因在作为心理医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时已经不正常了一样，布拉克教授很悲哀地也不正常了，但要是及时看病，没准还到不了进阿卡姆的境地。
亚瑟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阿尔弗雷德，注意你的措辞和场合。”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阿尔弗雷德耸耸肩，“卡尔是个明白人。对吧，卡尔？”
克拉克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是卡尔。我是克拉克。”
阿尔弗雷德连着发出好几声怪叫：“我懂，我懂。一个外星难民来到堪萨斯，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了他，把他培养得和自己一样正直善良，有一天小镇男孩觉醒了超能力，从此他成为了超人，除了超人，他还是一位难得一见的正义记者blablabla ，多么美国精神的故事啊！”
克拉克：“我不懂。我是土生土长的斯莫维尔人。”
克拉拉灵机一动，她问亚瑟：“柯克兰先生，阿尔弗雷德是不是嫉妒了。”
亚瑟：“显然是的，他是一个幼稚鬼。”
阿尔弗雷德在屏幕那头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那股不满的劲儿几乎要冲破亚瑟的手机：“嫉妒？我？嫉妒什么？哈！简直是荒谬！我可是美/利/坚/合/众/国！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亚瑟的六十四根眉毛全皱起来：“哦？是吗？那刚才是谁在喋喋不休地复述那个小镇男孩觉醒超能力，从此代表真理，正义和美国方式的，甜得发腻的童话故事的？”
“那是客观陈述！陈述事实！”阿尔弗雷德抗议道，彻底无视了克拉克，“这故事本身就充满了积极的向上的典型的美国精神！它发生在堪萨斯的玉米地里！养父叫乔纳森！他甚至还为《星球日报》工作！这根本就是一篇会动的，穿着蓝色紧身衣的《独立宣言》！”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要把脸贴到摄像头上：“再看看我！我！谁知道我？谁知道美/国发现了平行宇宙理论，谁知道美/国是最棒的赛车手，谁知道美/国是考古学界的一颗新星，谁知道美/国在纽约最棒的汉堡店工作！凭什么一个外星难民的故事能那么光明那么有希望，听起来就像一块裹着星条旗的苹果派？！而我的故事只能用假名！”
克拉克：“呃……先生，我并不代表……”
“可他甚至不是美国人！”阿尔弗雷德猛地打断他，“他是氪星人！一个外星人！他凭什么能把美国精神诠释得比我还像那么回事？”
亚瑟也拔高自己的声音以盖过阿尔弗雷德：“听着，阿尔弗，没有人觉得卡尔-艾尔更加美国！你给我闭嘴！这是一场和氪星人的谈判，不是你大吵大闹的时候！”
克拉拉轻声对亚瑟说：“他听起来就像个抱怨邻居家孩子更受大人喜欢的小学男生。”
亚瑟深有同感地点头，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几个世纪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转过头面朝克拉克。
“卡尔-艾尔……”
克拉克再次强调：“我不是超人，我是克拉克·肯特。”
克拉拉：“不，你对氪石有反应，我们已经确认了。”
克拉克：“不，我很好，我一点事也没有。”
亚瑟没有理会克拉拉与克拉克，
他最后看了一眼克拉克，眼神复杂：“至于你，卡尔-艾尔。我还有一块没有经过处理的，密封在铅盒里的氪石，你不会希望我拿出来的。”
克拉克很顽强：“我是克拉克·肯特！就算你拿来神奇女侠的真言套索，我也是克拉克·肯特。”
在克拉克出门后，亚瑟把戒指从小指上褪下来，交给克拉拉。
“拿着吧，我做了一些特殊处理，让氪石辐射不影响人类，只影响氪星人。放心，克拉拉，你不会和卢瑟一样秃头，按照最初的约定，这是你应得的那部分酬金。虽然我们的合作方式出现了一些计划外的变数。” ——
作者有话说：写了一直很想写的阿尔醋梗，感觉他是真的会吃超人的醋的，因为大超真的是完美的美国精神化身，但是他其实是外星人[彩虹屁]
毕竟外星人可以是一种Tony，也可以是一种Tommy[彩虹屁]
不过同时搞APH和DC的好少啊[吃瓜]这篇文主要参照的设定是tas（哥谭部分）和英勇无畏（外地部分）
第49章
一枚很特别的戒指。
戒托本身是一个金质的素圈, 样式很朴素，绿氪石雕刻成了一朵翠绿的玫瑰，底下衬了两粒很小的红钻做叶子, 绿花红叶。
克拉拉喜欢这个设计。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镶嵌的是绿氪石, 她会以为是木佐绿的祖母绿。
氪石的颜色很亮, 很纯净, 克拉拉越看越喜欢。
等到克拉克·肯特走出房间，克拉拉对亚瑟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给酬金了。”
亚瑟在沙发上坐下, 很笃定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相对于五百万美金来说, 这个戒指应该更实用吧。”
果然，茶壶里有温度正好的红茶。
布鲁斯为克拉拉能够舒心地出席晚宴安排了一切, 就算她平常不喝茶也准备了茶, 不过，这壶茶要现在被亚瑟喝了。
克拉拉点头：“的确如此。我很喜欢。”
亚瑟为自己斟茶：“我可是绅士啊……绅士是不会赖掉对女士的承诺的。我处理过戒指，虽然对氪星人的危害减小了，但是对人类的危害也减弱到了香蕉的地步。你愿意的话,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戴着它，比一天吃24根香蕉的危害更小。”
克拉拉戴上戒指，本来想戴到小指上, 但是对她的小指来说有一点大, 又换到中指上。
亚瑟：“我不知道你的尺寸，我可以知道，但是那样太冒昧了。”
克拉拉：“谢谢。”
亚瑟：“我准备离开了, 再会。”
他冲着克拉拉点点头，径直开门走出去，克拉拉等到一分钟后才出去。她在这条本来应该是很隐蔽的走廊上碰到了迪克。
“嗨，迪克。”
克拉拉向迪克招了招手。
迪克：“你果然在休息室, 有点累吗？我刚才看见……一个英国人，我不认识他，但是他的气质一看就是英国人。”
夜翼认识德克斯·布拉克。
但是迪克不能认识。
克拉拉：“是的，我和他喝了杯茶。”
迪克注意到了克拉拉在一片昏暗中闪着火彩的戒指。
她昨天说她不准备戴首饰的！
等等，克拉拉是不是把戒指戴到了中指上？
迪克声音颤抖：“克拉拉，你的戒指很特别，我能看看吗？”
那个该死的英国人对他的妹妹做了什么！
“当然，迪克。”
克拉拉取下戒指，她不觉得迪克能看出来这是一枚氪石戒指。
“很特别，不是吗？”克拉拉举起戒指，“布拉克教授送的。他说算是庆祝我加入哥谭大学研究项目的一份小礼物。”
她选择了一个最接近“酬金”但听起来无比正常的解释。
“小礼物？！”迪克的声音差点劈叉，他努力压低音量，一把拉住克拉拉的手腕，将她稍稍带离休息室门口，来到一个更隐蔽的角落，“克拉拉！你管这个叫小礼物？这是木佐绿的祖母绿！旁边配的是红钻！这个大小和净度，还有这设计！这足够在拍卖会上当压轴品了！一个大学教授为什么会送学生这种小礼物？”
克拉拉：“我认识的，迪克，我对珠宝还不算一无所知。”
迪克：“……你收下了一件贵重的首饰，并且把它称作小礼物。”
克拉拉抗议：“迪克，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为项目做出的贡献……”
迪克没有听，他简直要抓狂了。
布鲁斯·韦恩先生的长子凑近仔细看了看那枚戒指，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
“谁能随便拿出这种东西送人？而且还是送给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的……”他上下打量着克拉拉，“……女性？”
这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迪克快要气死了。
克拉拉仔细地想了想，给出一个答案：“布鲁斯？”
迪克揪住自己胸口的衬衫，戏剧性地喊了一声：“哦，布鲁斯！”
这是什么话，布鲁斯难道是什么好人吗！
哦，不对，他的前监护人还真是一个好人。
可布鲁斯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迪克想通了，立刻对克拉拉说：“布鲁斯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我想，布拉克给你戒指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
克拉拉：“我不明白。布鲁斯不像是被迫那么做的。”
迪克嘎巴嘎巴地让颈椎响起来，他感觉自己像一架震惊得快要散架的骷髅。
克拉拉比迪克要高一点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所以迪克需要仰头。
“听着，克拉拉，布鲁斯平均一个月换一个女伴，没错，他给她们送高级珠宝，但是你想，他不可能对她们是真心的。”
“迪克，”克拉拉恍然大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但我向你保证，布拉克教授只是一个……非常传统的英国学者。他对我没有任何你想象的那种意图。我们只是进行了一次非常愉快的学术交流，关于哥谭的民俗学。”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杀伤力更大的：“而且，他看起来对……嗯……男性更感兴趣。”
想到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克拉拉觉得自己没有完全说谎。
迪克由衷地体会到了戈登局长的心情，但是他依然认为自己比一个英国人靠谱。
“那样更糟糕！克拉拉！别告诉我你认为布拉克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见多识广的布鲁德海文警察立刻想到了更恐怖的可能性。
克拉拉更加迷惑了，迪克说要看戒指，可是自己取下来戒指又不接，满口说什么“布鲁斯”“感情”“认真”。
“他的确是。和布拉克教授合作总体上说是很愉快的……”
迪克发出一声近似于哀嚎的声音：“克拉拉……离他远一点，就当是为了……呃，为了布鲁斯的心脏。”
克拉拉想要揉揉眼睛，但是她浅浅地刷了一层亮片眼影，怕揉眼会破坏妆面。克拉拉喜欢亮晶晶，但是不怎么喜欢亮晶晶在自己身上，比方说那个闪亮的夜翼包，不过亮片眼影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不知道布鲁斯的心脏有问题。”
迪克纠正自己：“不，克拉拉，布鲁斯的心脏没有问题。”
克拉拉：“那么布鲁斯的哪儿有问题？”
布鲁斯的哪儿都有问题。
迪克绝望地想。
“我哪里都没有问题。”
克拉拉扭头往声源处看过去，迪克没有动，他知道是布鲁斯和克拉克，能听出来声音和脚步声。
“嗨，布鲁斯，我没有想到你会过来。”
布鲁斯很严肃，不像他平常在宴会上的样子。迪克想，他有些欣慰，看起来布鲁斯要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了。
“迪克，你陪克拉克去别的房间休息，我要和克拉拉谈谈。”
迪克满口答应，他没有多想，认为布鲁斯一定能把这个话题谈好，不会把孩子谈得离家出走。
父女二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布鲁斯拉开门，示意克拉拉先进去。
“我不知道迪克是怎么想的。”
克拉拉对布鲁斯说。
“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布鲁斯对克拉拉说。
“我不应该收下这枚戒指吗？”
克拉拉问。
布鲁斯想要倒一杯茶平静心情，但是看到茶几上德克斯·布拉克用过的茶杯，还有半杯残茶，他就不想再碰那套茶具了。
不能对克拉拉说戒指是氪石做的。
因为她不知道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
但是必须想办法把戒指从克拉拉手中拿回来，无防护的氪石戴在手上太危险了。
氪石戒指是一个出现没有几分钟的新问题，布鲁斯本来是想要和克拉拉谈一谈她和布拉克的关系。
布拉克太可疑了，他和克拉拉走得也太近了。
他指了指沙发：“坐下谈，亲爱的。”
克拉拉顺从地坐下，中指上的氪石戒指在休息室柔和的灯光下，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静静地闪烁着。
布鲁斯：“克拉拉，迪克的担心虽然表达得有些戏剧化，但并非全无道理。”
他接着说：“一位大学教授，送给一位年轻女性如此昂贵且私人化的礼物，这确实超出了寻常学术交往的范畴。这很容易引人误解，也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
他目光温和但坚定地看着女儿：“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担忧。韦恩这个姓氏本身就活在聚光灯下，任何不寻常的举动都会被放大检视。”
克拉拉抱起双臂。
“我明白你的意思，布鲁斯。但是，这枚戒指的价值，在我看来，是对我所提供帮助的等价回报。它代表的是我工作的价值，而不是你和迪克所担心的那种情感象征。”
她的话在布鲁斯听来，更像是她被对方用“尊重你的学术价值”为借口巧妙地欺骗和笼络了。
“我欣赏你的独立和专业态度，克拉拉。”布鲁斯的声音更加柔和，带着父亲式的引导，“但有时候，接受某些形式的回报本身，就是一种信号的释放。或许，你可以暂时由我替你保管这枚戒指？我们可以为布拉克教授挑选一份同等价值的回礼，比如捐赠一笔研究基金以他的名义，这样既得体，又避免了任何可能的误会。”
这是蝙蝠侠能想到的最好的，最不引人怀疑的处理方式：将危险的氪石隔离到蝙蝠洞，同时用一个符合社会规范的理由来安抚克拉拉。
克拉拉：“我觉得不怎么样。”
克拉拉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把氪石戒指交出去的。
戒指给了蝙蝠侠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他一定会把它送进蝙蝠洞做检测，然后再用一个真正的哥伦比亚产的木佐绿祖母绿宝石配上红钻的戒指假装这才是真正的氪石戒指！
“我不认为这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
布鲁斯：“克拉拉，这里是哥谭。”
克拉拉：“哥谭怎么了？”
布鲁斯：“万一戒指上镶嵌的宝石对人体有危害呢？我认为有必要把它送去检测。”
克拉拉感到一阵烦躁。
她把双手叠放起来，让另一只手的掌心盖住戒指。
“布鲁斯，我能理解你的担忧，但是布拉克博士是英国人。”
“啊，英国人。”
克拉拉强调：“他不是美国人，他不是哥谭人。布拉克博士来自英国的伦敦西区，在牛津完成学业。他并不来自一座黑暗之城或犯罪之城。”
布鲁斯稍稍一愣，然后刻意没有眨眼，让泪液积蓄了一点，好让自己的眼睛更亮。
然后，他拿出来西装的口袋巾，在眼角按了几下：“抱歉，克拉拉，我很难过你对哥谭的印象这么坏……”
克拉拉向后靠在沙发上。她已经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了，并且不打算把这个发现分享给自己的父亲。
“不必为此感到抱歉，布鲁斯，韦恩集团让哥谭变得更好了，你资助的蝙蝠侠也是，布拉克教授研究都市传说，在蝙蝠侠出现后，哥谭的犯罪率逐年下降。”
布鲁斯让尾音发颤：“那么，克拉拉，我不希望你出任何差错，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平安无事，为了确认这点，你现在同意我把戒指送检了吗？”
克拉拉：“不同意。”
很麻烦。
非常麻烦。
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已经从自己身边拿走了罗宾，现在还要拿走亚瑟送的氪石戒指。
她先是捡到了平行宇宙的迪克，现在又得到了一枚氪石戒指。
但是克拉拉想到了一个突破点。
埃莱娜·缺德。
妈妈。
她会同意自己这样做的。
她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克拉拉有点想哭，她没有强忍眼泪，慢慢地感受眼睛一点点湿润。
“你认识弗朗索瓦丝·波诺弗瓦女士吗？”
布鲁斯：“这是一个法国名字。”
克拉拉：“是的，这是一个法国名字，弗朗索瓦丝是我母亲的一位朋友，我妈妈曾经把这枚戒指赠给她。”
布鲁斯：“一位法国女士，和一个英国人。”
克拉拉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自己现在都学会编故事了，而且看样子，布鲁斯仿佛还信了自己说的。
“是的，总之，在波诺弗瓦先生和布拉克博士的一系列复杂纠纷后，这枚戒指到了布拉克博士手中。我认出来它，而他决定把它还给我。”
克拉拉重新亮出来戒指：“我不想对迪克说这么复杂的一个故事。”
“布鲁斯，你是我的父亲，我信任你。”
布鲁斯很想问问波诺弗瓦先生是从哪里出来的，克拉拉之前说话时完全没有提到这个人，虽然考虑到故事发生在法国，这应该是一个涉及到多人的复杂感情故事。
“是的，我相信你。”
他说。
克拉拉：“它是绝对安全的，布鲁斯。”
布鲁斯：“……我相信你。”
对氪石戒指的调查只能转到地下了。
敲门声响起。
布鲁斯赶紧说：“请进。”
是阿尔弗雷德和迪克。
阿尔弗雷德对沙发上的两人点点头：“布鲁斯老爷，克拉拉小姐。”
随后，他把茶几上亚瑟用过的那套茶具放到托盘上带走了，迪克则冲过来坐到克拉拉身边。
“克拉拉，你一定要听布鲁斯的！”
布鲁斯张了张嘴，他不想说话，但是应该做张嘴的动作。
是的，应该做张嘴的动作。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一个孩子要求另一个孩子听自己的话。
通常情况下，他们谁也不听自己的话，而布鲁斯会不得不用行动让他们听话。
虽然有的时候行动也没行动成功。
克拉拉不知道迪克和布鲁斯在想什么，她很心虚地把头偏过去，只给迪克一个侧脸看，不让他看见自己的正脸。
“对不起，迪克。”
迪克急忙说：“不必为我感到抱歉，最重要的是不要做出来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低头一看，戒指还好端端地戴在克拉拉的中指上，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克拉拉的下一句话解救了他。
“对不起，迪克，我骗了你。我应该是一个诚实的人，可是没有，对不起，我不应该骗我的哥哥。”
迪克看向布鲁斯，没有说话，用眼神问布鲁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拒绝回答迪克的疑问。
克拉拉声音轻轻地开口了。
“其实这枚戒指是我妈妈的遗物，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因为她在过去把戒指赠给了一位法国设计师，而在最后，它到了德克斯·布拉克教授的手里，中间的过程很复杂，有时间我们再细说吧。”
迪克：“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英国追求者，没有求婚，没有订婚戒指？”
克拉拉用力点头：“是的，什么都没有。”
阿尔弗雷德适时地开口了：“克拉拉小姐，埃莱娜·缺德女士值得我们所有人的尊敬，她把克拉拉小姐带进了我们的家庭，给了我们一个新成员。”
布鲁斯接上话：“是的，埃莱娜生前一直待人非常真诚。”
他们为已故的埃莱娜·缺德默哀了三分钟。
克拉拉没有哭，她以为自己会哭来着，可是没有。
十五分钟后，布鲁斯带着迪克和克拉拉回到宴会厅。
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根据克拉拉的了解，晚宴一般会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她甚至做好了跳舞的准备，舞会的第一场舞肯定和布鲁斯跳，然后是迪克，接着是提姆，不用和达米安跳舞，因为达米安年纪太小不能下舞池，之后就是等着有人来邀请自己。
但是没有舞会。
克拉拉没有提前过问宴会的流程，看到布鲁斯上去讲告别词，她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踱到一扇窗前，看到外面的黑漆漆，想起来布鲁斯是蝙蝠侠，他要夜巡的，要是宴会一直开到十二点，蝙蝠侠就没法夜巡了。
“你看上去有点失望。”
提姆端着一杯可乐过来，当然可乐也是装在高脚杯里的，虽然提姆还不到21岁的饮酒年龄，真的拿普通玻璃杯装可乐也没有什么。
“很漂亮的戒指，”提姆称赞，“我以为你今天真的不戴首饰了呢。”
克拉拉：“谢谢。”
她没有说太多，因为没有心情把关于“母亲的遗物”这个故事复述第三遍。
“我很惊讶布鲁斯临时取消了舞会。”
提姆自顾自地说。
“原本是有舞会的吗？”
克拉拉惊讶地喝了一口姜汁汽水：“我以为布鲁斯没有安排。”
提姆脸上出现了一种很特别的表情，可以说是悲伤，也可以说是幸灾乐祸。
史蒂芬妮轻盈地走过来，亲昵地揽住提姆的肩膀：“当然啦，虽然我和提姆明天还要上学，不过布鲁斯举办的晚宴一般都是会有舞会的。”
史蒂芬妮笑嘻嘻地说：“你懂的，克拉拉，我们还是高中生，要做作业的，太晚了的话明天就麻烦了。布鲁斯消失的时间和我们一样，但是他可不是因为明天要上学。”
提姆：“哦，史蒂芬！”
史蒂芬妮神神秘秘地：“开场舞结束，布鲁斯就会和一位模特小姐，一位设计师小姐，甚至是一位记者小姐一起消失，她可能是他的女伴，也可能不是。”
克拉拉：“哇哦，迪克给我说了一点，但是他没有说的那么详细。”
克拉拉本来以为布鲁斯会体面地用“回家”这个借口去夜巡，没想到他的办法更加粗暴，难怪迪克说这是逢场作戏，原来做的是这个戏！
史蒂芬妮：“刚才我想去布鲁斯的休息室吃一点小甜饼，碰到肯特先生和莱恩女士，他们两个看上去仿佛受了惊吓，然后迪克也进来了。他倒是很高兴，对我说布鲁斯被他劝说之后要为克拉拉的宴会增加一个惊喜。”
提姆叹了口气：“这么说的话，取消他和女伴一起神秘消失的环节就是给克拉拉的惊喜吗？”
斯蒂芬妮：“答对啦！”
她把两块小甜饼分别塞进提姆和克拉拉的嘴里。
“不要告诉其他人！嗯，不过小芭和卡丝可以告诉，她们已经吃过了。我把布鲁斯休息室的小甜饼全都拿过来了。目前他还不知道。”
克拉拉含糊不清地回答：“谢谢你，史蒂芬。”
提姆也嚼着饼干：“我不会告诉迪克和达米安的，特别是恶魔崽子，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
史蒂芬：“非常好，也不要让阿福知道，让他以为是布鲁斯一下子吃光了。”
克拉拉和提姆郑重地说：“我们会保守秘密。”——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亚瑟：对女性没有兴趣，对男性更没有兴趣，不会对跨物种的生物有兴趣，谢谢
正文出场的国家们只有味音痴，仏叔只会在对话或者番外中出现[奶茶]
ps ：没有看错喔，这个出现在对话里的是仏叔不是仏姐[彩虹屁]话说起来仏叔和仏姐明明是同位体但居然差辈份了[吃瓜]
第50章
为克拉拉举办的欢迎宴会一切正常。
没有小丑, 没有任何超级罪犯。
克拉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布鲁斯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克拉拉的放松是一个晚上的, 布鲁斯却要在下一秒警醒起来。
夜巡开始了。
“蝙蝠女, 今天晚上你和红罗宾留守蝙蝠洞, 查明德克斯·布拉克近一年内的所有动向, 以及埃莱娜·缺德与弗朗索瓦丝·波诺弗瓦的关系。”
蝙蝠女：“我们之前已经调查过克拉拉的母亲了，B, 我把上回的报告再发你一份。”
红罗宾：“是为了那枚戒指？”
蝙蝠侠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是的。”
蝙蝠女：“克拉拉说戒指是她母亲的遗物。”
蝙蝠侠：“是的, 但是这个故事太离奇了，我并不是不相信她, 只是我们需要证据。”
蝙蝠女：“我去查弗朗索瓦丝·波诺弗瓦, 除了这个法国人，是不是还要所有高定珠宝的购买记录……不会要精确到每一件奢侈品的服装或者……任何物品吧。”
芭芭拉的声带振动得不怎么稳定，她真害怕布鲁斯说一句“是的”。
果然，蝙蝠侠说：“是的。”
蝙蝠女：“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需要留守蝙蝠洞了,这的确不是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查明的。”
红罗宾在想，他大概要从德克斯·布拉克的出生证明开始查。
他无力地抗争：“蝙蝠侠，我想去夜巡,我前天也留守了蝙蝠洞。”
蝙蝠侠冷漠无情：“今天晚上黑蝙蝠会加入我们,所以人手充足，红罗宾，你和蝙蝠女可以心无旁骛地进行调查。”
罗宾蹦出来火上浇油：“父亲, 我们该出发去夜巡了。”
红罗宾和蝙蝠女也想去夜巡，但是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蝙蝠侠把蝙蝠车开走。
“看来我们只能面对电脑了，蝙蝠女。”
“是啊，希望他们夜巡顺利。”
半分钟后, 红罗宾发出了一个声音。
“怎么了，红罗宾，你现在就发现异象了吗？”
红罗宾：“是的，德克斯·布拉克的出境记录刷新了。”
蝙蝠女把视线移向红罗宾的电脑屏幕。
“布拉克之前没有任何机票购买记录。”
“是的，没有机票购买记录，”红罗宾声音闷闷的，“因为他上了一架私人飞机。”
蝙蝠女熟练地黑进梵克雅宝的后台。
一般来说，需要黑进奢侈品牌内网的时候很少，但是要进去的话，对蝙蝠女完全不难。
“我猜，是一架从英国伦敦来的飞机？”
红罗宾摇头：“不，不是从伦敦来的，来自卡迪夫。”
蝙蝠女略微吃了一惊：“威尔士的首府？”
红罗宾：“对了，飞行员是一个叫做威廉·柯克兰的人。老天，根据塔台记录，他刚刚降落不到三个小时，然后现在已经起飞了。我不相信英国的皇家空军能有这样的飞行员。”
蝙蝠女：“我通知了B ，你认为他会开着蝙蝠战机去拦截吗？”
红罗宾：“不好说，但应该不会。德克斯·布拉克目前只有嫌疑。”
蝙蝠女点了一下鼠标：“结束，排除了所有奢侈品牌的成品珠宝，那枚戒指是私人定制。”
红罗宾：“意料之中。”
蝙蝠女：“是啊，意料之中。”
不在意料之中。
克拉拉想。
阿尔弗雷德送她回了公寓，因为明天是周一，要去哥谭大学的实验室。
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在克拉拉安全到家后，她收到了霍华德的消息。
霍华德：“在大西洋上空，正在返回伦敦。先生旷工来哥谭被发现了，我们被抓回去了。下次来哥谭时间不定，再会。”
克拉拉发消息问：“时间不定是什么意思？”
霍华德回复得很快：“意思是，下次来哥谭时，陪在先生身边做助理可能已经是我的儿子了。”
克拉拉发了三个叹号。
霍华德：“没有开玩笑。先生和美/国先生在八十年前就决定调查，但是去年才找到问题出在哥谭。”
克拉拉：“现在我只能独立进行了？”
霍华德发来了一个对号。
“我们会在唐宁街祝福你的，加油。”
克拉拉发了一个省略号。
霍华德：“小丑血样出结果后发给你。虽然你应该解决不了问题。”
克拉拉：“我觉得我没有解决小丑的能力。”
霍华德：“是的，但是我们会在唐宁街祝福你。”
克拉拉：“亚瑟呢？”
霍华德：“作为私人助理，我应该维护先生的形象。”
克拉拉：“他正在挨骂？”
霍华德：“是的。”
克拉拉：“再见？”
霍华德：“再见，保持联系。我会提供远程支援。”
现在，只剩下自己了。
克拉拉躺到床上去。
又一次。
只有自己了。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于是克拉拉睡觉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觉，第一次在十二点前睡觉，在第二天七点才起床。
她只在洗澡时摘了戒指，睡觉还戴着。
第二天平平无奇，在来到哥谭的第二个星期一，生活恢复了平静，克拉拉在一家连锁早餐店买了一个三明治，打车去学校。
克拉拉不想开车，她决定早上放松一点，退一步说，她也没车可开，昨天晚上是阿福开车送她回公寓的。
不过今天下午可以去提自己的车了。它很便宜很不起眼，适合做了一个有效期为半年的代步工具。
路上为了消遣，克拉拉查了查韦恩科技的新项目和从外地聘请的专家们。
“……布鲁斯不想公开罗宾鸟的存在，但是他需要研究它，这就是这些项目建立的原因。”
她对自己说。
在实验室的工作也平平无奇，克拉拉处理了一堆数据，大部分是无效的，然后分析了一份黑腹滨鹬的粪便样本，哥谭湾的重金属污染不轻。
十点钟开始处理邮件。
“哇哦，罗宾鸟的报告出来了，看起来提姆让研究员们加班了。”
她跳过了前面的部分，先看结论。
“……综上所述，样本RT-01的基因序列呈现极度异常的特征。其基因组中存在大量无法归属于已知任何雀形目鸟类的基因片段。经深度比对，这些异常序列与智人基因组高度吻合，相似度高达99.7%。”
克拉拉忍不住把它读出来。
RT-01是样品编号。 R代表罗宾， T是旅鸫的学名开头首字母。
“同时，样本仍保留了相当一部分旅鸫的固有基因，尤其在羽毛色素合成，部分骨骼结构及消化系统方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基因序列并非简单拼接，而是呈现出一种违背目前所有基因工程理论的融合状态。
样本RT-01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存在的基因嵌合体生物，其同时拥有人类与旅鸫的遗传信息。其诞生方式远超当前人类科技水平。 ”
克拉拉盯着屏幕。
戒指硌着她的指节。
克拉拉决定晚上回家后把它放进保险箱，和自己的枪放在一起。
人类和旅鸫的基因嵌合体。
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学者面对无法理解的惊人现象时的纯粹震撼。
提姆考虑了一个晚上才把报告发给克拉拉，他隐瞒了迪克的那一部分，希望克拉拉能意识到这样一只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基因工程生物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
而且，他还在邮件中提出，克拉拉可以到韦恩科技的总部把罗宾接回去。
很冒险的措施。但是提姆不想引起克拉拉的怀疑，根据他的推算，罗宾应该会被转移到哥谭大学。
克拉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上午的其他工作的。
中午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了。
“我需要找一个人。”
不能找自己在欧洲的朋友们，她们帮不上忙，也不能卷进哥谭的问题了。
于是，克拉拉一点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给谢尔顿·库珀发去了视频通话请求。
随地打视频可能有点不礼貌，但是对方是谢尔顿，而且自己要说一个重要的发现。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
屏幕那端瞬间挤进来四个脑袋，背景是加州理工的餐厅。
莱纳德在他旁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霍华德挤眉弄眼地招手，拉杰什则小声地在霍华德耳朵说着什么。
“库珀博士，霍夫斯塔特博士，沃罗维兹先生，库萨帕里博士。”
克拉拉冷静地逐一问候。
“我有一份基因测序报告的结论部分，需要听取一位理论物理学家的意见。”
“一位理论物理学家？”谢尔顿扬起眉毛，“虽然我的智慧足以覆盖任何学科，但基因测序显然属于生物学范畴。你应该去找一位分子生物学家。”
“因为我怀疑这涉及到多维宇宙理论对生物遗传信息的潜在影响。”
克拉拉面不改色地说，这的确涉及到平行宇宙理论。
“哦，”谢尔顿扁了扁嘴，“跨维度的基因信息污染这个假设虽然听起来像是糟糕的B级片剧情，听起来完全没有讨论价值。”
克拉拉不能重复报告的内容，虽然对面的四个人当中，布鲁斯和提姆把其中的三位看做重要的专家，他们同样也显然不乐意把罗宾鸟的存在公开。
她在前面加了“假设”两个字，把人类和旅鸫两个物种模糊化处理。
视频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霍华德先吹了个口哨：“酷毙了。半人半鸟？”
他接收到莱纳德看变态的眼神，立刻闭嘴。
然后又张开嘴复述拉杰的话：“拉杰说这太不可思议了，违背了所有遗传学定律。就像把一台法拉利的引擎塞进一辆购物手推车里。”
“拉杰，糟糕的比喻！”谢尔顿打断他，但表情是罕见的专注和严肃，“克拉拉，你确定数据来源可靠？这不是某个三流实验室用被培根油污染过的样本得出的荒谬结论？”
“韦恩科技的实验室，数据可靠。”
克拉拉回答。
“韦恩科技？”莱纳德双手握在一起，“那一定是非常可靠的了。”
“这不重要！”谢尔顿挥舞着汉堡，然后大概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把汉堡放下挥了挥手，感觉更加不对了，干脆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
“听着，克拉拉，如果数据属实，那你遇到的不是什么基因工程，那是……那是……”
他似乎在搜寻一个足够分量的词。
“是什么？”
克拉拉追问。
谢尔顿最终也没有说出来是什么。
他喊：“我也要去哥谭！”
克拉拉立刻把谢尔顿的憧憬打击回去：“即使你到了哥谭，也不可能找到我所说的内容。”
谢尔顿很不服气：“为什么？”
克拉拉：“学术机密。”
她拿起可乐哧溜吸了一大口：“还记得平行宇宙吗？”
加州理工的食堂闹哄哄的。
有点吵。
克拉拉把他们静音了，然后把手机平放，给物理学家们看哥谭大学食堂的天花板。
五分钟后，克拉拉把手机翻过来检查物理学家们的情况。
正面是谢尔顿的脸，这是正常的，因为克拉拉打给了谢尔顿，用的是谢尔顿的手机接通视频电话。
谢尔顿的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声音。
克拉拉关掉静音。
“所以，你来哥谭吗？”
谢尔顿：“不，但是我会远程指挥莱纳德。”
克拉拉吃掉最后一口面包：“但愿他们不会一来到哥谭就拉黑你。”
她得到的远程支援够多了，不需要一个谢尔顿。假如他连买一张飞机票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也就没有必要知道更多。
莱纳德：“我们会的，我们会的。”
霍华德和拉杰什也在点头。
谢尔顿发出一声怪里怪气的叫声。
他们好像又要吵起来了。
克拉拉礼貌地说：“再见。”
今天中午有点事情做。
克拉拉提前打车要去韦恩科技接罗宾回来，司机按照导航的规划避开了银行抢劫案涉及到的街区后，克拉拉只用了20分钟就成功抵达目的地。
五分钟后，克拉拉和罗宾奔赴哥谭大学。路上她预约了办公楼大厅的自助打印机，把关于罗宾的报告打印出来。
然后，她直接敲开了劳拉·斯特莱克教授办公室的门。
上次和劳拉联系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其实三天前的组会上，她们还见过，说过话。
“劳拉，我有一个你不会拒绝的项目。”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克拉拉，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请坐，克拉拉，我真高兴你会主动来找我。”
“不过，先说说你发现了什么吧。”
劳拉·斯特莱克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过来，，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克拉拉的手也放在门把手上。
两个人一起把门关上。
“看起来我们在这一点上是一致的。”
克拉拉的导师微笑着说。
而克拉拉本人，她没有坐下，甚至没有靠近办公桌。
“一个基因嵌合体。”克拉拉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或铺垫，“一个稳定存在的，超越了当前所有基因工程理论的，将智人与旅鸫的基因组完美融合的活体样本。”
说完这句话，克拉拉把藏在身后的外出笼拿出来。
罗宾在笼子里快乐地唱歌。
“克拉拉，”她的声音低沉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级别的宣称需要……”
“韦恩科技顶尖生物实验室的完整测序报告。”克拉拉打断她，从内袋里里抽出一份叠得很小的文件。
她只打印了结论部分和最关键的数据图表，然后把它和自己的重要证件放在了同一个衣袋里。
“这是结论摘要和数据验证。原始数据我可以申请权限共享。”
劳拉几乎是抢过了那份报告，她的目光飞速扫过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序列比对图和概率分析。
克拉拉看到劳拉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件事稳妥了。
研究罗宾是板上钉钉地会出结果，还是诺奖级别的结果。
她不可能拒绝，每一个研究鸟类的学者都不可能拒绝。更不可能拒绝与自己合作。
一个21岁的，还在读硕士就做出了这样结果的研究生。名校们会请着自己来读博士的。
这比自己一开始想的还要好。研究达米安·韦恩可得不到这些。
克拉拉在心里重复了十遍“天才”这个词，德语和英语各十遍。
上帝啊，她开始理解谢尔顿了。
“上帝啊……”劳拉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融合点……稳定性……这违背了……”
“我知道。”克拉拉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但它就在那里。一个活生生的，会飞，会叫，拥有近乎人类智慧水平的……怪物……或者奇迹。”
劳拉猛地抬起头：“样本在哪？谁做的？目的是什么？”
克拉拉：“看起来你认为这份报告是值得重视的了。”
劳拉这才看见克拉拉手里提着的外出笼，从外表上来看，这是一只健康的成年旅鸫。
“是的，我太过于关注报告，甚至没有看见它。”
“展示一下吧，罗宾。”
克拉拉打开笼子，把罗宾放出来。
它拔出钩爪枪，垂直升到天花板上，然后丢出小鸟镖。
克拉拉数数：“三，二，一。”
劳拉：“什么？”
两人都听见一声小小的爆炸声，有点像摇晃后的汽水冲开瓶盖。
劳拉惊叫了一声。
“我的办公室里有耗子！”
克拉拉：“看到了吧。”
罗宾从天花板上跳到她的肩膀上，很骄傲地叫了几声。
“劳拉，想想看！这不仅仅是发现了一个新物种！这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生物学，甚至是全新物理学的大门！它的起源可能涉及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或现象。”
她抛出了最终的诱饵：“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跨物种基因稳定性与起源探索。你是项目的首席研究员（ PI ），我作为共同研究者（ Co-I ）。哥谭大学，韦恩科技，以及……我背后的一些匿名资源，会提供全部资金和支持。这足以让我们建立一个顶尖的独立实验室，吸引全球最优秀的人才。这会是诺奖级别的发现，劳拉。而且，是开创一个全新学科的、教科书级别的发现。”
劳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她看着克拉拉，又低头看看那份骇人听闻的报告。
学术野心。
克拉拉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学术野心来到哥谭的。
克拉拉：“我就是为了研究罗宾而来的，起初，我以为自己可以独立研究，现在，劳拉·斯特莱克教授，我把成果送到你的面前，我们可以公开立项，一起作为第一作者发表论文。”
“你刚才说到匿名资源，克拉拉，这听起来很危险。毕竟我们在哥谭。韦恩知道吗？这会不会涉及到……”
“布鲁斯·韦恩和提摩西·德雷克只知道韦恩科技实验室出了一份他们无法理解的奇怪报告。我要求出具报告，他们就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韦恩的实验室毕竟快得多。”
克拉拉巧妙地回避了问题核心。
“他更关心它的商业价值或者潜在威胁。但我们，我们是科学家，劳拉。我们的职责是探索真相，无论它多么不可思议，多么令人不安。”
克拉拉直视着导师的眼睛：“你愿意因为可能的危险和麻烦，就放弃亲手揭开生命科学史上最伟大谜团之一的机会吗？让这个机会溜走，让它可能被埋没什至被销毁？”
劳拉·斯特莱克沉默了近一分钟。最终，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内线电话。
“取消我今天下午和明天所有的安排。立刻把研究所董事会和伦理委员会快速通道申请流程表发给我。”
克拉拉知道她在和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放下电话，她对克拉拉说。
“把你知道的能说的一切，现在，全部告诉我。”
劳拉拿起笔和记事本，“我们需要立刻起草项目计划书和伦理审查申请。匿名资源……哼，只要资金到位且合法，我可以不过问太多。”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至于韦恩先生和德雷克先生那边……在项目正式通过大学批准之前，我想，学术保密原则是完全适用的，对吧，克拉拉？”
“当然，教授。完全适用。”
克拉拉微笑。
再见吧，蝙蝠侠。
克拉拉·缺德冒着生命危险在哥谭的夜晚做观测，不是为了成为蝙蝠侠的普通人女儿。她永远都不会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
“我会对我的父亲保密。”
劳拉：“非常好，克拉拉，现在畅想一个以我们的名字命名的实验室还太早了，但是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差不多了。”
克拉拉：“我们还需要理论物理学家，我回头把报告的全文发给你，教授，有些地方，罗宾有一些特别的能量波动，涉及到另一个宇宙。”
劳拉微笑：“太棒了。”
诺贝尔物理学奖属于她们的合作者。
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属于自己。
克拉拉·缺德今年才21岁，她会是天才，自己会是天才的导师。这个名头比“布鲁斯·韦恩女儿的导师”要响亮得多。
劳拉·斯特莱克很满意。
克拉拉·缺德也很满意——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霍华德：亚瑟先生旷工被抓了我们要撤退回英国了，再见，哥谭地下的酒神因子和小丑留给你
克拉拉：我解决小丑？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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