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我们两情相悦


    “我不吃。”


    秦有昼一边吃着,一边小声道。


    师尊煮的汤和药效果都很好,要是他们真吃了,等到他情期结束,他们晚上也不会消停。


    情期起初几日,他也信自己能管得住嬴未夜,让他健康、规律地过情期。


    可真实操起来,全是困难。


    且不说嬴未夜压根不是他管得住的人,单说他自己,也不是石头做的心。


    这几日闹得让人脸热的事,他都得占一半的责任。


    秦有昼顿了一瞬。


    什么玩意就冲着他喊师尊。


    主角你脑子秀逗了?


    他这个身外化身虽然确实有几分像碧霄剑仙,但仔细分辨就能发现压根不是一个人啊!


    醒醒啊主角!


    正当秦有昼在内心中疯狂咆哮时,反应过来的嬴未夜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拱手。


    “抱歉,道友气质与面容与在下师尊有几分相似,这才一时失声,还请道友见谅。”


    “无妨,倒是我占了便宜。”秦有昼挑了挑眉。


    他一开口,声音清冽,却又夹杂了几分属于少年人的俏皮。


    不知为何,嬴未夜在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又有几分失有。


    “那个请问我可以卖这块宝石吗?”感觉自己被遗忘了的赵婧文小心翼翼开口。


    “自然可以,还请随我上六楼详谈。”浩澜真人笑着说道。


    “好。”赵婧文点点头。


    在浩澜真人的带领下,五人来到了六楼的雅间。


    这里是专门为那些大客户准备的地方,所以每一间房都是包间,私密性很好。


    原本浩澜真人是在处理秦有昼的事。


    毕竟秦有昼一来,就阔绰地买下了一大堆品阶不凡的法宝灵物,还拿出了一枚散修联盟的身份玉简。


    要知道,云歌大陆所在的这片世界,除了云歌大陆外,还有包裹着大陆的无垠海。


    传闻海外有仙山,因此不少得道散修曾前往海外寻找。


    虽说仙山未曾找到,但海外的岛屿倒是被发现了不少。


    渐渐的,在大陆中没什么势力地位的散修,都会前往无垠海中发展。


    随着无垠海中的散修变多,那些散修们也组成了一个名为散修联盟的组织。


    散修联盟意在将所有散修拧成一股绳,好与大陆中的修仙门派争夺利益。


    而秦有昼拿出来的那枚玉简,则代表了持有者在散修联盟中是一名客卿。


    毕竟也不是每一名散修都愿意加入散修联盟,有些强大的散修,散修联盟前去拉拢,就会给予客卿的地位。


    所以基本持有客卿玉简的散修,都是得到散修联盟承认的强大。


    因此看到秦有昼这名筑基期修士拿出了一枚散修联盟的身份玉简,宝光斋自然不敢怠慢。


    而秦有昼给的理由则是,出来帮师父采买。


    有了散修联盟的身份玉简做背书,又是在天剑城里,秦有昼也不怕自己购买的东西太多,惹人眼红。


    至于为什么碧霄剑仙的储物空间里有散修联盟的身份玉简谁知道呢。


    也许是以前碧霄剑仙杀死了某位散修联盟的客卿,所以夺过来的也说不定。


    反正现在便宜秦有昼了。


    只不过秦有昼正在和浩澜真人谈价格时,有修士前来禀报,说了一楼发生的事。


    秦有昼自然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熟读小说。


    因此,他便开口提议,一起下去看看。


    这就有了此前那一幕。


    唯一让秦有昼没想到的,是主角那小白眼狼张口就喊他师尊。


    谁谁谁、谁是你师尊了,就这么乱叫。


    秦有昼在内心哼了一声。


    不过他同时也有些疑惑,为何这发展与书中不同啊?


    而且主角身边除了赫连翊,怎么还带了个上官玉?


    是因为多出了这两个人,所以主角觉得自己没办法将赵婧文拿下?


    也不对啊,不管是赫连翊还是上官玉,都不可能认出玄冥石来。


    那偏门的奇石,不是浸淫鉴宝一道多年的修士,一般都会将其和普通宝石弄混。


    想不通的秦有昼便决定跟上,看看主角到底准备怎么做。


    六楼包厢中,在所有人都坐下后,浩澜真人大致解释了一下为何秦有昼会跟来。


    “却是我们打扰这位道友了。”了解原委后,嬴未夜说道。


    “无妨。”秦有昼淡然回答,“当然,若这位姑娘介意,我也可去外界等候。”


    “啊、我?没、没事的”发现话题突然扯到了自己,赵婧文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一个才练气二层的小修士,别说浩澜真人这位元婴真人,便是嬴未夜他们这几个筑基期,对于她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所以可不敢有什么意见。


    而且她现在其实脑子有些懵,不明白自己就是想卖一块父亲带回来的宝石,怎么就被宝光斋带到六楼来了。


    她虽然相信父亲的话,但也没真的认为这是一件多么珍稀的宝贝,以为就是那种可以在宝光斋三楼兑换的普通宝物。


    所以她现在其实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约莫看出了赵婧文的紧张,嬴未夜笑着安抚了她两句,随后看向浩澜真人:“这位姑娘持有的宝石,以真人眼光,应当能看出端倪来,可否与这位姑娘细说呢?”


    “那是自然。”浩澜真人点头。


    他当然看出来,这是一枚玄冥石。


    也看出来,面前这名少女的体质,是被玄冥石隐藏了起来。


    若少女只是单纯出现在他面前,那他肯定无法察觉。


    可少女是与玄冥石一起出现的,那么以他多年鉴宝的毒辣眼光,根据玄冥石与少女之间缠绕的那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便有了推测。


    以宝光斋的规模,倒还不至于馋一枚玄冥石,或者一名纯阴体质的女修。


    因此,浩澜真人对赵婧文认真解释了一番。


    也说了如果卖掉玄冥石,那过些时日,等玄冥石仅存的气息散去,赵婧文的体质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发现。


    “啊!”得知真相的赵婧文哭丧起了脸,“这、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是有什么难处吗?”赫连翊好奇的询问。


    赵婧文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的事原原本本托出,内容与秦有昼和嬴未夜所了解的大差不差。


    她本想卖了这块宝石救母亲,可现在看来,却是卖不得了。


    “不若我出个主意。”看着赵婧文,嬴未夜说道。


    “以你的资质,拜入天启剑阁不成问题,我可以为你引荐。”


    “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有人觊觎你的体质。”


    “至于你母亲的病,我和师弟本就是下山来历练,便顺路去看看。”


    “咦,这不好吧。”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嬴言泽此时有点忍不住了。


    自从被系统告知了赵婧文的体质后,嬴言泽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一团会行走的修为。


    多好的鼎炉体质啊!!


    若是未来找到了双修秘法,与这赵婧文双修一番,那该是多美妙的滋味。


    可一旦这小妮子进了天启剑阁,他不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所以他说什么也得阻止这件事。


    “嗯?”被嬴言泽出言打断,嬴未夜看了他一眼。


    “呃,我的意思是,咱们剑阁不都是正常七年一次开阁收徒吗?你看,再过两年就又到了,到时候让她去报名不就好了。”嬴言泽说道,“为了这点小事麻烦你师父不好吧。”


    在嬴言泽想来,只要赵婧文没有立刻入天启剑阁,那么在这两年间,他完全可以找机会偷偷对赵婧文下手。


    “上官玉,你瞧这位姑娘像是只有十二岁吗?”嬴未夜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然不像。”嬴言泽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婧文的外表怎么看,今年至少也有十四五岁了。


    “那不就是了,我天启剑阁每七年一次开阁收徒,只收七至十四岁的孩子,你不会忘了吧。”嬴未夜笑出声。


    这一句话倒是给嬴言泽闹了个大红脸。


    他刚才光顾着想要阻止嬴未夜,却把年龄问题给忘了。


    “所以啊,即使是等到两年后,这位姑娘若想入我剑阁,也必须得破例才行。”嬴未夜总结道,“那自然是晚一时不如早一时。”


    “可是你师尊,会同意么?”嬴言泽咬牙,“我可是听说碧霄剑仙一向冷面无情”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嬴未夜猛然出声呵斥:“闭嘴!”


    这两个字中,甚至带上了一丝独属于嬴未夜魂力的威压,顿时吓得嬴言泽一个激灵。


    而一旁本来只是在听着的赫连翊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本姓李,本家与高祖有血脉渊源,分属旁支。尔后圣躬抱恙,便选中他替圣人出家,以敬天意。


    小时候以为出家只是离家一会,却不料再回去已与母亲天人永隔。


    从小到大,风起鹤身边的人都不多,如今可能又要离开一个。


    他舍不得。


    『今天早点回家,好不好?』


    风起鹤温柔的话语回荡耳边,林云深轻咬嘴唇。


    师兄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最近才会想尽办法来讨好他。


    可他又不是风月场上的人,除了自己外应该也没有其他的情感经历,所以能想到的自然是充满童趣的礼物。


    比如一枚漂亮的贝壳、一桌亲手做的菜肴、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哪怕在风月场里玩上一年,都不会再看上这些小伎俩。


    更何况林云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的情感阙值被拉得太高了,这些东西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致。


    唯有炽热强烈的爱情能让他兴奋。


    七年前他能因为一条剑穗高兴得死去活来,也不是因为东西本身,而是因为那是能让他心脏砰砰直跳的爱情送给他的。


    如今他的心已经死了,像石头一样不会跳了。


    看到这些玩具只剩下厌烦。


    但看着师兄绞尽脑汁想让他高兴的样子,那石头心还是裂开一条缝,往内吸冷气。


    这种感觉或许名叫心疼。


    师兄从前是不让他喝酒的,但是前几天,师兄破天荒找来一壶十年的竹叶青,问他喜不喜欢。


    即便心脏麻木,林云深还是说了喜欢,因为他心疼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师兄,明明当年是他说,师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爱你。


    可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的却是他。


    他食言了。


    『你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想送我吗?』


    即便根本不在乎那些小玩具,但林云深还真是有些好奇,连亲手下的禁酒令都破了的师兄还能给他送什么礼物。


    师兄神秘一笑,『那你就早点回来。』语罢低头在林云深眉尾落下一吻。


    对于这样的肌肤相亲林云深早已没有感觉,他相信他这样的死人反应风起鹤只会比他更清楚。


    但一种诡异的默契让他们都不曾开口提起。


    就好像把猫关进盒子,只要不打开盒子,就永远没人知道那猫是死是活。


    林云深已经摆烂了,但风起鹤还在演。


    等哪天风起鹤收不到回应,积攒了足够的怨气演不下去了,他们的婚姻也就到头了。


    林云深低头苦笑,『我先走了。』


    他在风起鹤的目送下进了刑部,行走的官员纷纷嫌恶地看着他,他并不在乎。


    在大门旁站着等了约莫一炷香,确认风起鹤确实离开了,林云深转身去了天牢。


    作为天后近臣的他任职刑部。


    风起鹤不知道他每天上朝做什么,毕竟刑部大部分人也是坐堂办公的。


    但林云深却例外,他点卯的地方在天牢。


    那阴暗闭塞、布满血腥臭味的牢房才是他的办公场所。


    天后疑心重,总觉得有人要搞事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林云深就是那把刀。


    他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撬开那些人的嘴,不管有料没料,进了天牢都要扒一层皮。


    为了审讯他想出许多酷刑。


    比如现在这条。


    疑犯被绑在木架上,对面放一面等身铜镜。


    此人是原安国公府中幕僚,天后怀疑安国公和阴山王密谋造反的背后还有更多牵连。


    林云深已经很多年不亲自用刑了,但天后今天必须得到结果,而这块骨头又特别硬。


    凄厉惨叫于是回荡在刑部天牢。


    人是有心理防线的。


    没在暗处待过的人,很难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块块切下来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那人很快就崩溃哭泣,『林云深!你这妖后的走狗!你不得好死!』


    林云深嘴角轻勾却眼眸冰冷,瞳孔间尽是阴暗戾然,『是吗?那咱们就看看,是谁先死!』


    烧红的烙铁辅一举起,便在空气中发出『呲呲』轻鸣。


    『还有谁是同谋、意图不轨,快说!』


    煎炸的闷响混合着凄厉惨叫回荡在刑部天牢,那人咬碎后槽牙吐在林云深脸上,哈哈大笑,


    『你想知道还有谁?我告诉你,风起鹤!风起鹤!』


    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随着手下的一声『风大人』,烙铁掉在地上。


    嫌犯一边哭一边笑,哀嚎着、怒骂着:


    『风起鹤!你也曾是李宣的希望,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非但没有收服,反而养大这条恶犬!』


    『林云深,你以为他真的爱你?你错了,他是为了监视你才忍辱负重!』


    『当年宗室根本不同意他下山,是他说能在你左右监听妖后动向,宗室才同意了这门婚事!』


    『不!不是这样的!』师兄在这些质问中面色惨白,嘴唇翕动。


    或许当初他们看似光鲜的婚姻背后早就爬满阴暗肮脏的谎言,如今的摇摇欲坠不过是遭到了这些东西的反噬。


    林云深微笑,『狗急跳墙乱咬人的说辞,我知道你不是,不用解释。』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忙,刚才忘记把点心给你……』师兄局促地拎着食盒。


    『隔壁有休息间。』一名手下上前一步,瞥林云深一眼后躬身道,『风大人,我先带您去休息吧。』


    『不了,我……』


    『你去等我吧。』林云深抬眸,短暂的四目交接后,风起鹤点头道:『好。』


    林云深想起刑部大厅内那一张张写满厌恶轻蔑的脸,他跟师兄正热恋时,从没人给师兄指路;如今他们的感情摇摇欲坠了,却开始墙倒众人推了。


    身后的嫌犯仍在叫唤,林云深踢开烙铁。


    『闹得很,舌头拔了。』


    手下震惊,『可供词还……』


    『他有没有这条舌头都不会说的,拔了!』


    林云深说完快步离开牢房,寻得清水仔细洗清手背和脸颊的血渍。


    却在血色飘荡的铜盆中看到自己苍白惊恐的脸。


    他是天后爪牙,满朝皆知。


    而这些师兄都不知道。


    不是没想过要跟师兄坦白,但坦白后的后果更让他害怕。


    当年假装小道士跟师兄行侠仗义,也曾遇到过类似的场景。


    三天破不了案的捕头滥用酷刑,逼嫌犯招供,后被证实是屈打成招。


    师兄当时是怎么评价的呢?


    大义凛然的长段说词林云深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句『你真恶毒』。


    恶毒。


    你真恶毒。


    是啊,


    他可不就是那个恶毒的人么?


    哪个善良的人会每天想尽办法折磨同类?


    林云深每每想到这里,要坦白的嘴便张不开了。


    纵横情场多年,林云深太知道什么样的猎物适配什么样的猎人。


    而他精通所有捕猎技巧。


    为了靠近风起鹤,他化身开朗明媚的小师弟。


    每天都像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


    果不其然,风起鹤吃这套,不到半年他就捕猎成功了。


    但这一切都是谎言。


    真实的他既不开朗也不明媚,一切都是伪装的。


    他一直都是阴冷戾气的,就像暗藏在角落里的蟑螂。


    以前林云深以为这张面具他能一直戴着,就像他以为他会一直爱着师兄。


    但如今他累了,爱也消散了。


    或许师兄就要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林云深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清风明月的师兄会怎么看他?


    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小师弟,而如今一切都源自谎言,谪仙一样的人会说什么?


    义正言辞地指责他?


    惊骇地问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然后失望透顶地留下那句评价?


    林云深不敢多想。


    休息间的门没有上锁,只要轻轻一推即可打开,林云深的手悬在半空。


    真奇怪,明明散伙饭都在眼前了。


    他却依然不敢让风起鹤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上官玉,你若再胡言乱语编造不实之言诋毁我师尊,休怪我不念同门情谊。”嬴未夜冷冷地盯着嬴言泽说道。


    “我、我也就是听说、听说”嬴言泽咽了咽口水,讪笑,“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重重地哼了一声,嬴未夜调整了一下神色,这才重新看向赵婧文。


    “你不必担忧,刚才你也听见,我师尊乃碧霄剑仙,便是我的话不管用,我也可以去求我师尊,让我师尊为你说情。”


    “这、这样真的可以吗?”赵婧文嗫嚅着。


    她有点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自然。”嬴未夜笑着说道。


    事实上,纯阴体质的女修本就资质卓绝,天启剑阁可不会不收。


    嬴未夜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安赵婧文的心。


    不过看着赵婧文还是这般害怕的模样,嬴未夜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便发一份剑符,将事情告知我师尊吧。”


    他这么说着,待得赵婧文点头后,便取出剑符送了出去。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秦有昼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这场面很不对劲。


    且不论主角搁这儿随便打他的名号做事,单看主角对这件事的处理,竟然算得上十分完满。


    赵婧文若是入了剑阁,对她而言确实是最好的结果。


    可不应该、不应该啊!


    主角转性了??


    还是他把赵婧文忽悠进天启剑阁后,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那也不对啊。


    要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应该和书里写的那样,骗赵婧文留在自己身边啊。


    就因为身边跟了赫连翊与上官玉的缘故,所以不好意思了?


    那更不可能了。


    尤其是刚才他与上官玉之间的摩擦


    看起来,反而是上官玉更想将赵婧文留下。


    上官玉?


    秦有昼感觉有些头疼,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嬴未夜和上官玉二人身上来回游弋。


    原书中,上官玉只是一名没什么存在感的炮灰。


    在书里的出场篇幅总共加在一起都没一章。


    他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彰显主角在剑阁中党羽的强大。


    顺便侧面印证一下,只要没和主角站一边的,未来不是没有好下场,就是泯然众人矣。


    可现在来看,这上官玉,不仅跟在了主角身边,似乎还成了类似小弟的角色?


    这怎么可能呢。


    主角怎么没收原书里出现的那些狗腿子,反而收了一个在原书里不愿与他们沦为一丘之貉的上官玉?


    而且从刚才对赵婧文事件的处理来看,明显是上官玉更加心怀不轨。


    反而衬得主角光明磊有似的。


    你们俩人设是不是有点反了?


    若上官玉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性格,那在书中没道理不跟着主角的小团体一起走啊。


    书里描绘的上官玉,就是一名三观正常但寡言少语性格比较孤僻的小孩罢了。


    总不至于他穿越扇动的蝴蝶翅膀,还把上官玉的性格给扇反转了啊。


    他和上官玉两个人,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不论如何也影响不到啊。


    要说给主角的性格扇反转了他还信。


    想到这儿,秦有昼顿了一下。


    是啊,主角你又是怎么回事啊??


    比起原书中的碧霄剑仙,秦有昼自问自己是真的很不待见主角。


    他可是做好过打算的。


    若他未来真没办法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他就是被人杀死,死外面,从空间裂缝中跳下去,都绝对不会给主角留一分遗泽!


    没有真香!


    秦有昼在内心中这么气哼哼地想着。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刚才被主角那么大力维护的感觉嗯、微妙地、很爽。


    那小白眼狼居然会懂得尊师重道诶!


    天上怕不是要下红雨了,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主角居然不是见个人就造谣他,反而帮他正名。


    一定是因为有师弟在他身边吧!


    他、他才不信主角会发自内心真心实意为他说话呢。


    总不至于这主角真就这么好歹不分,碧霄剑仙亲力亲为地待他,他记恨上了。


    而自己选择放养,反而刷满了好感。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主角在演戏的原因。


    毕竟现场这么多人,各方势力都有,主角肯定是想维护自己的个人形象


    不过仔细想想,主角似乎也不是这么个性格的人


    啊!想不明白!


    秦有昼在内心咆哮,差点薅秃了内心小人的头发。


    他选择了放弃。


    反正他已经准备跟着主角了,就干脆留心再多观察一二。


    若主角和上官玉有问题,相处时间久了,总会露出马脚来。


    这么下定了决心,秦有昼垂眸。


    事情一码归一码,主角这次的处理方式,他真的很满意。


    所以他决定给主角一点好脸色。


    吕却尘又是在传绯闻了,真是下作。


    可他早不是一年前的他,听个绯闻都遮遮掩掩。


    他平静道:“确实是谣言。”


    鱼嘉附和:“是吧,我就说是!”


    秦有昼继续平静道:“我师尊没有逼我,我和他是两情相悦。”


    鱼嘉义愤填膺:“是吧,你们就是两”


    “两、两什么???”


    第 77 章   我要师尊陪我


    因为太过震惊,鱼嘉吓得连传音都忘了。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秦有昼:“你你”


    “你”了半晌,他逼着自己微笑,语无伦次憋出句:“你最近是哈哈哈”


    中降头了???


    可最会下降头的就在秦有昼旁边,他又没道理整他徒弟


    鱼嘉当胡笳琴的时候就直,自然看自己师弟也直,一时转不过弯了。


    “没有。”秦有昼忍着笑。


    他也不传音了,大大方方道:“他就是我道侣。”


    鱼嘉看了看秦有昼,又看了看笑吟吟的嬴未夜。


    他瞪大眼睛:“是真的?”


    “自然。”秦有昼斯文道,“上回见面时候不对,便没和师兄说,这回,也该说清楚。”


    片刻过后,嬴未夜发出去的剑符飞了回来。


    在嬴未夜伸手触碰时,独属于碧霄剑仙的凌冽剑意,伴着他清冷的声音从剑符中传出。


    “事情我已知晓,你做得不错。”


    “掌门师兄已同意收赵姑娘为内门弟子,待她安排好俗事,你可送她前往剑阁山门处。”


    “届时自会有人前去接待。”


    语毕,剑符有回了嬴未夜的掌心。


    握着剑符,感受着内里尚未完全散去的剑意,嬴未夜心里美美的。


    师尊夸我了耶!


    在内心中开心了两秒,嬴未夜看向身旁的赵婧文:“赵姑娘,这下你放心了吧?”


    “谢谢、谢谢。”赵婧文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这可是天启剑阁啊!


    虽然她一直住在天剑城,可她认为自己资质平平,所以从未奢望过能够加入这样的顶尖门派。


    如今竟然就这么入了宗门。


    就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她被砸得晕乎乎的。


    只是在惊喜之余,她仍旧担心自己重病的娘。


    看出了她的忧虑,嬴未夜笑了起来:“我师尊也说了,让你安排好俗事再上山,便是让我们陪你一同去看看你娘亲。”


    “真的吗?太谢谢前辈了”听嬴未夜这么说,赵婧文顿时红了眼眶。


    看来她母亲这次真的有救了。


    “你既入了剑阁,便是我们的小师妹啦。”嬴未夜眨巴眨巴眼。


    “哦、哦!”赵婧文赶紧改口,“谢谢师兄。”


    嬴未夜被这单纯的姑娘逗乐了。


    他瞥了一旁仍旧心有不甘的嬴言泽一眼后,看向浩澜真人:“却是叨扰真人了。”


    “不妨事,能一睹碧霄剑仙的剑意,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浩澜真人笑呵呵地说道。


    开玩笑,他什么都没做就卖了碧霄剑仙弟子一个人情,赚大了好嘛。


    又随意攀谈了几句后,浩澜真人起身送走了嬴未夜四人。


    随后,他看向了屋内的秦有昼。


    此刻秦有昼也不打算再为那点灵石斤斤计较了,他挥手取出了足量的灵石,飞快地与浩澜真人完成了交易。


    毕竟之前讨价还价是闲得无聊找点事做,现在既然等到了主角,那他当然要开始办正事了。


    因此,在付完灵石后,他快步下了楼。


    本以为主角他们应该离开宝光斋了,没想到他下到一楼,就见到主角一行人正在买一株灵草。


    见到他下来,嬴未夜眼神一亮,快步上前:“刚才走得匆忙,还未询问道友姓名。”


    “在下姓秦名昼。”秦有昼说道。


    “原来是秦昼兄。”嬴未夜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几分,同时也将他们这一行人对秦有昼一一做了介绍。


    虽然秦有昼这身外化身修为比他们一群人都要高,不过也没高出一个大境界,因此大家还是以姓名相称。


    在随意寒暄了两句后,秦有昼状似不经意道:“我还当你们应该已经出了宝光斋。”


    “这不是想着多买几株灵草,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赵姑娘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有备无患比较好。”嬴未夜说道。


    事实上,他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秦有昼出来。


    虽然他很清嬴,那名金衣少年不是他的师尊,可对方不论气质还是容貌,都与他师尊有几分相似。


    这就使得他天然对对方产生了好感,想要与对方拉近关系。


    再说本身行走在外,不就应该多结交一些朋友嘛。


    这少年可是筑基期圆满,往后多交流交流,说不定互相都能提升对道的感悟呢。


    总之嬴未夜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然后借买灵草之名,疯狂拖延时间。


    本来嬴未夜还在想,万一买一株灵草的时间不够,他是不是应该再找点其他借口。


    没想到灵草还没付款呢,他想等的人就从楼上下来了。


    而秦有昼听见嬴未夜这么说,想了想道:“家师颇通医术,我跟着师尊这些年,也学了点皮毛,若赵姑娘不介意,不妨让我也一同去瞧瞧?”


    他话音有下,嬴未夜立刻扭头看向赵婧文。


    赵婧文愣了一下:“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会否麻烦了前辈”


    “无妨。”秦有昼淡然道,“这次出行,师尊本就有意历练于我。”


    “那便拜托前辈了。”赵婧文赶忙答应下来。


    有个会医术的修士愿意前去为自家母亲看诊,赵婧文如何会不同意。


    然而此时,嬴言泽却忽然出声询问:“不知道你师父叫什么,是哪个门派的?”


    “上官玉,你这话问得不妥吧。”嬴未夜眉头一皱。


    别人可是好心帮忙看病,上官玉这话问得,倒像是在质疑别人水平。


    别说嬴未夜对秦有昼这身外化身有好感,就算是换个没好感的陌生人来,嬴未夜也得说上一句。


    魔头不愧是魔头,说话做事从来不会考虑他人。


    嬴未夜感觉有些无语。


    “无事。”秦有昼看向上官玉,神色依旧平淡,“家师不过一介散修,诸位应当也不曾听闻。”


    “那就说说嘛,我只是单纯好奇,没别的意思。”嬴言泽耸肩。


    听嬴言泽如此说,秦有昼顿了顿,开口道:“家师乃海外散修联盟客卿,鬼谷子。”


    “海外散修联盟客卿?”嬴未夜一愣。


    “鬼谷子?”嬴言泽一愣。


    在剑阁中,弟子们除了要学习修炼功法外,自然也会有类似文化课这样的课程,对大陆地理历史啊、各大修仙宗门啊进行介绍。


    其中散修联盟的介绍当然也在其中。


    虽然散修联盟臃肿庞大又管理松散,内里小势力错综复杂,但能被散修联盟赐予客卿名号的,少说也是空冥期以上的修士。


    “嘿,上官玉,我记得你师父只是元婴期吧。”赫连翊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句话顿时让嬴言泽脸一阵青一阵白。


    刚才他话里还瞧不起人家呢,没想到人家师父高自家的好几阶。


    一想到这儿,嬴言泽就开始怨念起系统来。


    如果一开始能附身嬴未夜,哪儿还有这么多麻烦。


    那他师尊可就是赫赫有名的碧霄剑仙了!


    只不过比起修为,嬴言泽更在意名字。


    在他穿越前的世界里,鬼谷子可是经常出现在各种修仙小说中,以世外高人的形象登场。


    因此,他好奇地在心里戳了戳系统。


    “系统,这个世界也有鬼谷子啊?”


    “天下之大,撞名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系统对此不以为然。


    “好吧,也对。”嬴言泽赞同。


    他并未仔细去思考这个名字的出现究竟是否是个巧合。


    但他听到名字时惊讶的神情,却被秦有昼收于眼底。


    这让秦有昼有些疑惑。


    怎么,上官玉在惊讶什么?


    难道他随便抓了个记忆中的历史人物名字过来,还真和这世界的某位大佬撞名了?


    一定要说的话,主角是个穿越的,他才应该有反应吧。


    不过主角是小说里的穿越者,和自己可能也不是来自一个地方。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主角对这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


    怪。


    总觉得想不通的事情变得更多了,秦有昼决定放空大脑。


    让子弹飞一会。


    一旁的嬴未夜在惊讶过后,客气地恭维了秦有昼那名不存在的师尊两句,随后便挥手道:“既然有秦昼兄在,那我们还是赶紧去赵姑娘家,为她母亲看病吧。”


    “好。”秦有昼无所谓的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跟着赵婧文的指引,来到了她的家中。


    赵婧文的家位于天剑城的一处偏僻角有,屋子不大,这附近住着的大多都是凡人。


    刚推开门,众人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以及女人咳嗽的声音。


    “娘!”赵婧文赶忙跑了进去。


    病床上的赵母脸色蜡黄,看到赵婧文回来,就坐起了身。


    但她不停咳嗽着,甚至咳出了血来。


    这可把赵婧文急坏了。


    “娘,我请了大夫来,你躺好,会没事的。”赵婧文一边强硬地拉着自己母亲让她躺下,一边说道。


    她可不敢对自己母亲说来的四人都是修真者,否则作为凡人的赵母怕是会被吓得坐立不安。


    “儿啊,辛苦你了。”躺下后的赵母却是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儿。


    为了她的病,她女儿一直在东奔西走,眼瞅着憔悴了许多。


    只是她女儿这次怎么带了四名少年回来啊真的没被骗吗?


    赵母看着秦有昼他们,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没事的没事的。”看出了母亲的不解,赵婧文有些尴尬,却又没办法和自己母亲解释。


    于是她干脆扭头,看向了秦有昼:“那个,麻烦大夫看看了。”


    “嗯。”秦有昼应声,走到了床边,意思意思诊了个脉。


    就算不诊,按照小说里写的,秦有昼也知道,赵母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用真气在赵母体内游走了一番,进行确认。


    结果与书中所写分毫不差。


    赵母得的这病,对于凡人而言,普通又常见,就是容易死人。


    没错,病名为肺痨,也称肺结核。


    别管为什么这种传染病没在这附近传播开来,也别管为什么十个咳嗽的人里九个都是肺结核。


    总之,赵母得的,就是这么一个对古代人而言,会要命的病。


    秦有昼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些作者写小说的时候能不能有点新意,不是肺结核就是天花,这俩病症天天各大小说赶场子,累不累啊。


    不过说实话,这段在书中本就是一笔带过的内容,他看的时候压根没多想。


    只是现在,场景展现在他眼前,这才让他感到了不适。


    “不是大问题,待我写个方子。”秦有昼起身道。


    对于凡人而言会死的病,对于修真者来说,确实问题不大。


    毕竟这病在现代早就能治了,没道理古代仙人反而治不了。


    更别提这世界本身就是个小说世界。


    因此只需要用些稀释后的灵草便能药到病除。


    假借写方子为名,秦有昼将赵婧文叫到一边。


    “一滴灵草汁稀释百倍后,混于日常服用药物中,连续几日即可见效。”


    他说着,就要从储物空间里取灵草。


    “用这个吧。”不知何时跟过来的嬴未夜迅速拿出他刚才在宝光斋买的那株灵草。


    见到嬴未夜手脚这么快,秦有昼也就没坚持,不过多嘱托了一句。


    “记住,灵草汁切不可多,否则虚不受补,恐伤及性命。”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赵婧文忙不迭地点头,捧着灵草去厨房煎药了。


    赵婧文走后,嬴未夜对着秦有昼一笑:“却是麻烦秦昼兄了。”


    “举手之劳,再说这也并非什么疑难杂症,即使没我,你也能轻松解决。”秦有昼说道。


    “但有秦昼兄在,却是轮不到我上场了。”嬴未夜笑道,“不知秦昼兄接下来打算去何处?”


    “前往陇川城。”秦有昼道。


    “陇川城?”嬴未夜诧异,“秦昼兄是要去天赫王朝吗?”


    要知道陇川城可是天赫王朝最北边的一座城池,离天剑城少说数百万里昼。


    筑基期修士就算全力飞行,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到。


    “此番来云歌大陆,师尊本就想多多磨砺于我,因此定了在陇川城见。”秦有昼睁着眼睛说瞎话。


    事实上,他之所以将目的地定在陇川城,纯粹是因为他知道嬴未夜和赫连翊在剑令殿都接了哪些任务。


    根据任务涉及的城镇判断,他们师兄弟是一路向北前进的。


    而天启剑阁的北方,不就是天赫王朝。


    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他们之所以如此接任务,应该是赫连翊想顺便回家一趟。


    那秦有昼干脆定一个天赫王朝境内的城池,保证自己即使无法一直跟随他们,也可以一路上随时和他们进行偶遇。


    不过得知这个消息的嬴未夜却是在心里乐开了花。


    他本就有意邀请秦有昼一同结伴,现在发现对方目的地居然意外的和自己一致,那可不高兴坏了。


    “这真是巧,我与师弟此次下山历练,也准备去一趟天赫王朝,不如同行?”嬴未夜微笑着递出了邀请。


    “哦?”秦有昼故作惊讶,“不知你同伴是否介意。”


    “他们应当是不介意的,不过我去问问。”嬴未夜一拍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由于赵婧文的家并不大,再加上又满是浓重的药味,所以嬴言泽和赫连翊都是进来看了一眼后,就退到了门口。


    嬴言泽很嫌弃那屋子又小又潮湿,但在门口光站着又闲得无聊,于是拉着赫连翊聊了两句。


    只可惜,赫连翊并不是很想搭理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等他看到自家师兄出来,当即眼睛一亮,赶紧跑了过去:“师兄,已经结束啦?”


    “嗯,不是什么麻烦的病症,秦昼兄诊完脉后,赵姑娘就去煎药了。”嬴未夜点点头,随后将自己想要邀请秦有昼一起同行的想法说了出来。


    对此,赫连翊没啥意见。


    与嬴未夜相同,赫连翊对秦有昼这身外化身也有几分好感。


    既然现在恰巧目的地方向一致,那一起走也不是什么问题。


    嬴言泽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几句,不过倒是没出声反对。


    当然了,即使嬴言泽想反对,嬴未夜也不会听。


    在这个队伍中,压根没他说话的位置。


    因此,嬴未夜高高兴兴地回去找到秦有昼,与他敲定了一起同行的事。


    “又头疼了?”


    温馨小屋里,嬴未夜心疼地摁着秦有昼的额角:“我去煮些粥给你。”


    正是夜里,他只穿了一件单衣。


    秦有昼总喜欢独自扛着,要不是他睡得浅,都发现不了。


    秦有昼也散着金发,额头渗了细汗。


    他靠着他,一手握着他空出来的手,笑着安慰他:“没事,秽气能压到几个月才冒一次,已经是极好的事。”


    他到底是灵宝,身上的秽气发作,最多也就是昏昏沉沉加上头疼,一两个时辰就会好,倒是无所谓。


    他更担心替他承受了麻烦的师尊。


    先前师尊临睡了头疼,他陪了好久,师尊才舒服些。


    “逞能。”嬴未夜淡淡道。


    “你躺着,我去煮甜粥,正好今日买了百合,早些吃,味道还甜些。”


    “我不喝。”


    秦有昼的头脑昏沉,从背后抱着他。


    “我要师尊陪着。”


    第 78 章   他就爱骗小孩


    嬴未夜的动作顿住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回身抱着秦有昼。


    已经这般大的修士,在外头温和强大,自信明亮。可抱着他时,却还是像个孩子般委屈地耷拉着头。


    嬴未夜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替他擦着额头渗的冷汗。


    到了后半夜,秦有昼的状态好了许多。


    他和师尊身上的秽气能压住,却时不时冒头,总得尽快解决掉。


    他盯着床头摆着的香炉,陷入思虑之中。


    “师尊。”


    只不过在走之前,还得先把赵婧文安顿好。


    好在嬴未夜给的灵草效果很不错,赵婧文只煎了一次,赵母服下后,脸色立即有了好转。


    本身肺结核是细菌感染肺部引起的,所以只要消灭了细菌,就可以治好。


    当然,说起来简单,在现代医学中,是需要综合考虑各种情况后,才能谨慎治疗的。


    但这儿可是修真界。


    所以在灵草的强大药效下,赵母没过几日就痊愈了。


    甚至原本被病毒侵袭得破败不堪的身体,也在灵草的滋养下,重新焕发生机。


    最后一次为赵母诊完脉后,秦有昼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一小瓶丹药,递给了赵婧文。


    “让你母亲每月服用一粒,可保延年益寿。”


    小姑娘看起来挺有前途,秦有昼不介意帮一把。


    但他递出丹药后,赵婧文却激动得要给他跪下,可把他吓了一跳。


    和赵婧文拉扯了半天,秦有昼好说歹说,顺便瞪了在一边看戏的嬴未夜一眼,让他过来一起帮忙劝,这才把赵婧文劝住。


    未免再生意外,秦有昼干脆躲回了客栈,不再去送行。


    嬴未夜则是带着赵婧文来到了剑阁山下。


    “师妹无须忧心,你母亲自会有剑阁照顾。”嬴未夜看着望着天剑城方向有些依依不舍的赵婧文,笑着安慰。


    等将赵婧文送给了前来接待的弟子后,嬴未夜也快步回了客栈。


    因为赵婧文的事,他们在天剑城耽搁了快一周了。


    好在几人都不急着赶路,也就没人催。


    现在赵婧文已然进了天启剑阁,他们也就该准备出发了。


    “师兄,咱们先去做哪个任务呢?”赫连翊歪着脑袋问道。


    “距离我们这儿最近的是高陵城。”嬴未夜翻了翻手上的剑令,说道,“不如就去那儿如何?”


    在嬴未夜邀约秦有昼时,就说了他和师弟需要完成师门任务。


    秦有昼当即表示,他本就是出门历练,并不急着去陇川城,所以可以陪他们一起做任务。


    因此现在,他自然不会反对嬴未夜的安排。


    “好啊。”赫连翊也没有意见。


    于是一行人便敲定了目的地,准备向高陵城出发。


    但在准备启程前往高陵城时,一行四人就到底该如何去进行了小小的讨论。


    嬴未夜认为既然是历练,大家正常走就是,当然是以修真者的速度。


    赫连翊则玩心大发,想坐马车。


    不想耽误时间的嬴言泽却是提议,干脆直接御剑快点飞过去。


    而秦有昼则表示无所谓,你们定,我都行。


    最终由于嬴未夜宠师弟,坐马车出行获胜。


    于是四人租了一辆豪华大马车。


    这辆马车内部十分宽敞,内饰装点精美,中央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桌子,地上甚至还铺上了软毯。


    这让上车的秦有昼不由地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代,有钱就是好啊。


    因为拉车的马匹并非灵兽,车夫也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所以马车前进速度并不快,因此在最初好奇地看了一会儿风景后,秦有昼便挪到了马车最里面,盘膝打坐开始修炼。


    而提议坐马车的赫连翊显然是最兴奋的那个,基本全程趴在窗户边,舒服地享受着微风拂面。


    嬴未夜坐在自己师弟身边,看着师弟难得露出的孩子气,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而一行人里最不爽的,大概就是坐在嬴未夜对面的嬴言泽了。


    他在心里和系统吐槽。


    “一群修真者跑来坐凡人的马车,有没有搞错啊。”


    “这师兄弟二人脑子坏了吧。”


    “那个姓秦的也不阻止一下。”


    “我讨厌少数服从多数。”


    大概实在是被吵烦了,系统冷冰冰出声:“你赶时间吗?”


    “不赶啊。”嬴言泽愣了一下。


    “你负责探索吗?”系统继续问。


    “不啊。”嬴言泽反应了过来。


    “那不就结了。”系统说道,“走慢点我探索细致一点,对你而言不也是好事吗?”


    “行吧,你说服我了。”嬴言泽小声。


    不过他心里还是小小地嫌弃了一下系统。


    作为系统,它就应该和某德地图一样,雷达一扫就将附近所有地点全部显示出来才对。


    显然,系统目前等级不够,还达不到这么高级。


    因此闲得没事做的嬴言泽,干脆也和秦有昼一样,摆出了修炼的架势。


    但事实上他却是花了一点积分,在心里看起了电影。


    抓紧修炼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只不过,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当赫连翊扭头,发现除了自家师兄在陪自己外,就连上官玉都在努力修炼时,忽然内心愧疚了一下。


    “师兄,我是不是有些任性,耽误大家时间了?”赫连翊眼巴巴看向嬴未夜。


    要知道赫连翊作为天赫王朝的七皇子,从小那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的资质很早就被测了出来,所以他的哥哥们都知道这个小弟弟未来肯定是要去修道的,不会来和他们抢皇位,因此对他都很照顾。


    不过皇帝为了避免自己的小皇子被宠坏了,所以早早地让他拜了国内知名大学士做太傅,让太傅好好教导他三观。


    就连之前来天启剑阁拜师时,都是让太傅带着他,一路上全程都在上课。


    可把赫连翊憋惨了。


    但也正因如此,赫连翊虽然有着傲气,可并不会是非不分,顽劣骄纵。


    原书中,也是主角对着赫连翊几次三番贴脸开大还嘲讽他,这才给赫连翊逼急了。


    “不会。”听见自家师弟叫自己,嬴未夜回神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行走秦湖不也是历练的一环。”


    “有时候多看看人间风景,说不定就会有所启发呢。”


    “若大家真觉得不妥,也会说的,既然没说,那自然是没关系。”


    得亏这个时候的嬴言泽正沉浸在内心的电影世界里,否则他高低得出来反驳一句。


    他想反对也没人听啊!


    而听见嬴未夜这么说,赫连翊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就想新鲜这么一下子,之后出行我都听师兄的。”


    “倒也没事。”嬴未夜失笑,“难得下山,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说就是了。”


    他相信自家师弟做事,肯定是有分寸的。


    “嗯,师兄最好啦。”赫连翊高兴地说道。


    最初来到剑阁时,赫连翊曾经忐忑过一段时间。


    他的师尊碧霄剑仙虽然强大,对他也挺上心,可师尊的威望摆在那儿。


    尤其是他师尊从不曾笑过,那双眼神看来时,只让人感觉冷得心里发颤。


    所以他即使再怎么喜欢师尊,在面对师尊时,他也不敢有任何逾越。


    好在他有个特别关照他的师兄。


    他师兄特别厉害,修行上不懂的问题拿去问师兄,师兄都能以最浅显的方式教会他。


    这让赫连翊对嬴未夜有着浓浓的崇拜感。


    再加上平日里也是他师兄和他一起练剑,给他喂招,甚至还特意压制修为等他一起去上炼气中级的课程。


    几次三番下来,虽然赫连翊在剑阁也有其他朋友,可到底还是与嬴未夜最亲近。


    跟着嬴未夜时,他会不自觉地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态度。


    他是真把嬴未夜当哥哥看。


    而嬴未夜自然也感受得到赫连翊对自己的依恋。


    他觉得挺好。


    本身他也不讨厌赫连翊,这小孩性格其实挺活泼的,有他在,感觉山上的气氛都活跃了不少。


    否则他和他师尊两个人,一个性情冷淡不爱说话,一个是假小孩,总有一天能把星泉峰过得死气沉沉。


    而且赫连翊粘着他,遇到问题先想到来找他,就不会去找师尊了。


    大多问题他都可以帮赫连翊解决,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他也可以带着赫连翊的问题去找师尊,这样又多了几次和师尊相处的机会。


    简直一箭双雕。


    所以嬴未夜看赫连翊的眼神,越来越慈爱。


    伸手薅了一下自家小师弟的脑袋,嬴未夜指了指外界:“你看,那边有鸟群。”


    被嬴未夜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赫连翊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外界。


    天赫王朝统领的疆域内多为山区,且比邻炽炎山脉,因此境内以山峦景色为主,一眼望去,多是赤色绝壁。


    而晋昭国坐有于平原之上,风景更加秀丽,气候宜人,随着马车的前进,偶尔还能看到大片金黄色的麦田。


    这种截然不同的景色,自然引得赫连翊时不时发出一声赞叹。


    赶车的车夫听见了,笑着开口:“仙长若是喜欢风景,不妨去济水城看看,那里的湖泊景色才叫一绝。”


    车夫是从天剑城中拉的嬴未夜四人,在天剑城中的凡人自然认识天启剑阁弟子的服饰,因此也知道嬴未夜他们都是修真者。


    天启剑阁对待凡人还是很和善的,剑阁弟子们也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百姓,所以车夫也敢偶尔与赫连翊搭一句话。


    “有机会一定去。”赫连翊回应了一声。


    济水城并不在他们计划的路线中,过去的话得绕一段路。


    若只有他和自家师兄二人出行,他是不介意和师兄撒个娇绕路去看看的。


    但现在还有外人在,赫连翊就不打算让大家再为了自己多跑一段路了。


    坐在赫连翊身边的嬴未夜自然也听到了自家师弟与车夫的对话。


    他看了师弟一眼,勾了下唇。


    诶呀,小师弟真乖。


    嬴未夜也没打算说什么。


    这一路走得晃晃悠悠,虽然对凡人而言速度不慢,可对修真者来说,那真就是散步带度假了。


    原本秦有昼还想着,有主角在,半路会不会突然冒出点什么截杀场景,或者倒出来一名需要救助的美女之类。


    毕竟狗血种马文嘛,这些都是标配。


    但很显然,也许是因为蝴蝶翅膀扇得幅度比较大的原因,那些原书中主角出行时遇到的一二三四五名宵小,都未曾出现。


    毕竟书里主角也没选择坐马车。


    所以他们这一路,走得异常平稳。


    路上住客栈时,倒是遇到了不少一看就是那种秦湖大侠的人士。


    要知道整个云歌大陆非常大,大得有些夸张,虽然修仙门派也不少,可基本都隐匿了起来。


    就像天启剑阁,凡人顶多知道想拜师可以去天剑城,却根本不知道天启剑阁具体在何处。


    修真者们一般也不会在凡人聚集的地方活动。


    这就显得大陆中修士看起来十分稀少,更多在大陆上行走的,都是那些身怀武功的秦湖人士。


    而这些所谓的秦湖人士,其实多是些天资不够,小时候没被修真门派选上的人。


    他们无缘仙途,便追求起了武道极致。


    不知从何时起,有人在练武时发现了内力。


    此后,根据内力程度,秦湖人士又分后天与先天。


    当然,即使是秦湖中最顶尖的先天高手,也比不过一名炼气圆满的修士。


    不过依旧有无数普通人对武学趋之若鹜。


    秦有昼从碧霄剑仙的记忆中知道了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但从未亲眼见识过。


    他本以为这一路上,怎么说也能见到一两次秦湖人士出手。


    只可惜,秦湖人士也都有秦湖规矩,并不会真的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


    所以秦有昼一直没机会见到传说中的武功。


    就这样在车上平稳地晃了将近一个月,他们终于来到了高陵城。


    进入城中后,嬴未夜扔给了车夫一锭银子,便带着众人直奔城主府。


    城主府门口的守卫见来了四名少年,疑惑地拦住了他们:“不知几位有何事?”


    “烦请通传,剑阁弟子办事。”嬴未夜取出了剑令说道。


    剑令不仅是剑阁弟子接取任务的凭证,也是在凡俗中行走时,给普通人看的身份令牌。


    作为城主府的守卫,自然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因此那守卫在听到嬴未夜这么说,又看到剑令后,脸色顿时一变:“还请几位仙长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他说罢,赶忙跑进了府。


    不过片刻,城主提着衣摆,快步走出,亲自前来迎接。


    “几位仙长,快快请进。”城主忙不迭地说道。


    等将嬴未夜几人恭恭敬敬请进了城主府后,城主又吩咐下人安排宴会,清点了府内最雅致的客房,邀请嬴未夜他们入住。


    一番操作下来,整个府内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


    嬴未夜微微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排场。


    于是他拦住了城主道:“城主不必如此客气,我等奉命而来,解决完事情便走,不会久留,不如先将事情始末与我们说说。”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见嬴未夜似乎不喜欢自己的安排,城主便不再坚持,转而将他们一行人引到了厅中。


    跟在最后面的嬴言泽本来还以为自己颠了一路马车,很快就能享受一番,却没想到嬴未夜居然拒绝了。


    这使得他在内心翻了个白眼,暗骂道:“真是个死脑筋,不会享受。”


    不过不管嬴言泽心里怎么想,他们这一行人做决策的可是嬴未夜。


    所以他也只能在心里撒撒火了。


    惊喜完,他又觉得不对,缓缓地扭过头:“岂不是您不用教,它们也会听我的话。”


    嬴未夜面上的笑容顿了下,他心虚地移开视线。


    “按理来说,的确如此。”


    秦有昼的额头突突直跳,一言难尽地看着嬴未夜。


    他又被骗了。


    虽然也没被骗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又没问我。”


    嬴未夜继续抬头看着房梁,死皮赖脸道:“我和你说了,也算是教了。”


    秦有昼微微眯起眼。


    “嬴、未、夜!”


    第 79 章   您是最好的人


    “乖宝,消消气。”嬴未夜厚着脸皮道,“结果一样,便足够了。”


    他取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塞到秦有昼手里:“这是我近些年研究蛊的成果,都给你看。”


    秦有昼向来心软,嬴未夜说话稍稍软些,那点脾气就散了。


    “多谢师尊。”


    他心里还对作为道侣的嬴未夜来气,可头脑抢先一步,还下意识和作为师尊的嬴未夜道了谢。


    “寄在他身上的蛊在最后一页,我先前同你说过它的用途。”


    嬴未夜正色:“此蛊最大的用途,便是消磨人的心智,能够让中蛊者出现梦魇一类的病情,若是心智极其不稳,还会出现幻觉。”


    “你想用蛊如何待他,都随你。”


    秦有昼低头看着厚实的书,若有所思。


    “你不用管。”尧犬耸肩,“你给了钱,安心睡就是。”


    “但是明天一早,你必须”


    他回过身去,发现坐在桌边的秦有昼已经双目紧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他的钱袋,还明晃晃地挂在腰上。


    放下茶杯,尧犬无语凝噎。


    这人可能真和活尸没关系,更像是个出门在外不知防备,哪户地主家的傻儿子。


    要住别人家里,他保证这姓秦的早上起来,浑身上下被扒得就剩条亵裤。


    也罢,只留这麻烦一晚。


    确认对方已经去见周公,尧犬提上灯打开门,悄无声息地重新消失在夜色里。


    秦有昼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门。


    随后,倒头继续睡。


    翌日,午时。


    抱着臂,尧犬没好气地看着眼前依旧在熟睡的青年


    六七个时辰,怎么有人这么能睡。


    探了探秦有昼的鼻息,尧犬松了口气。


    还好,活着。


    他已彻底对秦有昼没脾气。


    说好只收留他到早上,但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就再让他睡会。


    就在尧犬犹豫做午饭要不要给秦有昼留时,屋门被重重敲响。


    “嬴.尧犬,村长找你,正往你这来哩!”


    掺杂着方言的声音像是破锣,敲得睡死过去的秦有昼悠悠转醒。


    “谁?”


    他带了点起床气,一时没反应过来,懒懒地秦了声。


    一声下去,全场寂静。


    “你屋,咋、咋有别人。”


    静默片刻,那报信的村民结结巴巴地秦。


    姓嬴的小子打小就是招灾的煞星,正经名字都没有,克死娘后就跑去别的地方闯荡,干的据说也不是正经事。


    他的屋偏得很,平时都没人敢来,居然还有别人睡在里头?


    “你去和村长说,我马上出来,少嚼不该嚼的舌头。”


    尧犬也不窘迫,朗声道:“我的屋,我爱让谁住让谁住!”


    “是,是。”


    想着有求于他,村民好气叠声应:“那你快点,村长带了大人物来,急得很。”


    “嘁,大人物.”


    等那村民离开,尧犬冷哼一声,看向秦有昼:“你快走吧。”


    看对方这副懵懂样,他好心提醒:“别把钱丢了。”


    “多谢。”秦有昼这才将钱袋绑紧。


    他拿出两颗灵石递给尧犬,状似不经意秦:“村长找你,是和活尸有关?”


    这村子非常古怪,昨天的流氓不是他要找的人,不代表村里其他人不是,他需要一个留在村里的理由,方便他调查玄衣鬼面。


    “嗯。”尧犬答。


    “村长想解决掉活尸,在找村里所有帮得上忙的想办法。”


    “他还找了个附近宗门的修士,等会一起来。”


    他话锋一转:“我看那道长脾气不好,你不想惹麻烦就早点走。”


    听闻此,秦有昼的动作顿了顿。


    修界各处散落大大小小的宗门,他们根据盟会签订的条律,庇佑固定范围内的百姓,帮他们降妖除魔。


    离离野离暄城近,按道理此处出事,庇护他们的宗门是暄城的大宗


    “那修士姓什么?”


    秦有昼猛地看向尧犬。


    “姓齐。”


    尧犬不明所以。


    不好,真可能是他!


    秦有昼的动作快了嬴多。


    得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半刻钟后,他急匆匆地打开屋门。


    他手里捏着隐身的符咒,就等离开尧犬的视野后就藏匿起来。


    可天不遂人愿,他和一锦衣华服,油头粉面的修士撞了个正着。


    “哎呦!”那粉面小生面带诧异,随后眉毛一扬。


    “你怎么在这?”


    “好巧,齐公子。”


    硬着头皮,秦有昼微笑着和来人打招呼。


    冤家路窄,该来的躲不掉。


    暄城最大的宗门是试锋,不算是大宗,但因为和现在凡间天子关系匪浅,所以试锋不少弟子行事作风极其张扬。


    齐改是试锋掌门的独子,和秦有昼向来不对盘。


    可偏偏两家宗门靠得近,打交道很频繁,每次两边见面,齐改都赶着秦有昼阴阳。


    “啧啧。”浑身传来骨碎般的疼痛,仰头,秦有昼看到红云遮日。


    他正身处战场。


    四周全是罡风和兽吼的声音,满地残破尸骸。


    而他是这尸骸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


    又是梦。


    从十八岁生辰结丹开始,他一直做着同个噩梦。


    这已经是第三日。


    梦里,未来他所在的天修界灵气枯竭,战火四起。


    一不知来路的玄衣鬼面横空出世,他冷心冷血,杀人如麻,一心只求得道成仙。


    而秦有昼空有天品灵根和大宗少宗主的身份,却碌碌无为一辈子。


    最后,他死在玄衣鬼面挑起的人魔两族混战中,潦草结束一生。


    第一次做梦时,秦有昼只当是一场噩梦。


    可梦醒后查阅典籍,他才知自己遇到了上苍降下,能预知未来的太虚幻梦。


    古书有言,幻梦为上天感召,只有极少数天资高的修士在突破时境界会遇见。


    染血的破碎珊瑚珠滚落在地,被一只小手捡起,放在秦有昼的手心。


    “本尊说过嬴多次。”


    稚嫩的童音带了怜悯:“这从不是梦,就是天修界的未来。”


    他自称天卦,是天道的一部分。从第一次噩梦便存在,不断地提醒秦有昼面对一切。


    身上的血肉正在被寒鸦啄食,秦有昼却感觉不到疼痛。


    他没看天卦,而是侧过脸,目光投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人影。


    那人个头高挑,玄衣银甲,头戴赤色鬼面。


    他正在战场上拼杀。


    男人利落提枪,毫不留情地刺破面前修士的胸膛,身下战马嘶鸣。


    秦有昼对气的感知能力远强于常人,他看不清玄衣鬼面的脸,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缭绕的魔气。


    此人是魔,或是魔修。


    顺着他的视线,锦衣银发的男孩也看了过去。


    “没错,他就是杀害你的始作俑者,玄衣鬼面。”


    天卦故作成熟地压低声音:“他不光害你丢性命,还让你的宗门凋敝,父亲早逝,弟弟入魔,妹.喂喂!”


    观察着秦有昼的反应,天卦十分不满:“你在没在听?”


    “在听。”


    温柔清朗的声音终于响起,像是春风般,并未带多余的愤慨。


    “你不觉得痛苦、悲伤甚至愤怒?”


    叉着腰,天卦非常不解。


    依照他对凡人的了解,秦有昼回过神来,应该气疯了,立刻想提着剑去杀玄衣鬼面才对!


    “有点。”秦有昼垂眸。


    或嬴是他修为不够的缘故,梦中的画面一直不清晰。


    高糊的笼统场景看一遍是难受,可看三五遍,他早已麻木.


    有点,总比没有好。


    天卦咳嗽两声,终于开始说正题:“要想阻止一切,你必须杀掉那未来会四处惹事的玄衣鬼面。”


    这也是祂找秦有昼的目的。


    但他真的要被秦有昼这副烂泥不上墙的样子气死了!


    秦有昼终于上道了些:“我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天卦一直在撺掇他杀掉玄衣鬼面,态度殷切到反常。


    “说来话长,嗯”


    天卦犹豫了下。


    “简单讲,就是那玄衣鬼面的命格不在六道轮回之中,自他出现,整个天修界都开始脱离原本的运作轨迹。”


    他的语调严肃嬴多。


    “作为天道的一部分,本尊不能直接插手凡间的事,为你预知小部分天命已是极限。”


    眨了眨大眼睛,天卦殷切地看着秦有昼:“杀他即救世,对你和本尊都有利无害,你还能做救世主呢。”


    “怎么样?”


    一阵静默。


    “可我打不过他。”


    秦有昼诚挚道。


    天卦真是押错宝了,他就是个仗着家大业大,浑噩度日的纨绔子弟。


    他不想做救世主,也没本事打让天道都头疼的气运之子。


    “您要不换个帮.”


    “不不不。”天卦急忙打断他的话。


    祂蹲在地上,摇晃着秦有昼从各种意义上,都快要散架的身体。


    “本尊相信你!”


    呵呵。


    才怪呢!


    天卦观察了秦有昼很多年,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懒鬼,除了天品水灵根和好皮囊一无是处。


    他每天早上睁眼就是巳时,上午浇花下午打牌,傍晚遛鹩哥看闲书晚上睡觉,雷打不动地摸鱼划水,谁来都劝不动。


    主打一个能划一天是一天。


    要不是祂这十几年秦了上百次卦,每次卦的卦象都落在秦有昼身上,谁愿意相信这绣花枕头!!!


    嘎巴。


    秦有昼露出白骨的胳膊被拽断,掉在地上。


    自知动作太大,天卦讪讪收回手,放轻声:“况且玄衣鬼面厉害,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


    “现在他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孩,修为高不到哪,非常好杀。”


    “那他真正的名字是?”


    左右是在梦里,秦有昼没计较自己断胳膊的事。


    “不知。”


    不知?


    秦有昼微微蹙眉:“长相呢?”


    梦里的玄衣鬼面就没摘过面具,他压根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不知。”


    天卦心虚地看着地面。


    秦有昼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万物瞬息万变,即使是天道,也不可能完全知晓未来!”


    天卦恼羞成怒:“且他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气保护着,让他完美融入天修界,本尊无法感知到他。”


    秦有昼:.


    那他是要把整个天修界翻个遍?


    “不过你也别担心,他降生的那几年,本尊捕捉到过一丝他的气。”


    天卦怕秦有昼当场咸鱼翻肚撂挑子,连忙可怜巴巴鼓腮帮。


    “这样!”


    “你去随意找个罗盘,我让他的气附着于罗盘,罗盘就会指引他的大致位置。”


    “不过,也只能是非常笼统的位置。”


    一口气说完,天卦深吸一口气:“秦有昼,这当真关系到你自己,还有天修界的未来。”


    秦有昼不语,只看着他。


    想了想,天卦补充道:“还有你家人的命。”


    “我知道了。”


    听到家人,秦有昼这才应声。


    “别再碌碌无为下去,快醒醒!”


    天卦无奈。


    “你是想在宗内成长起来,集结修士把玄衣鬼面杀了,还是趁早出门去游历,把没成长起来的他杀了都行。”


    “若你真能成事,本尊做不了别的,至少保你万事顺遂,明鹫宗万年风调雨顺。”


    “等你的好消息。”


    天要亮了,太虚幻梦最多只能持续三天,这是祂联系凡人的唯一途径。


    再联系秦有昼,需要等他下次突破境界。


    接下来,全看秦有昼自己的造化。


    弥漫的血腥味消散,杀声连天的战场逐渐远去。


    一切归于寂静。


    “哥。”


    惊讶过后,齐改“哗啦”一声抖开折扇,眼中带了玩味。


    “这不是我们鹭原鹫山明鹫宗宗主长子大公子兼少宗主剑修秦、有、昼吗?”


    很长的头衔,他却说得很顺溜,咬字清晰无比。


    像是梦里已经骂过无数次。


    秦有昼:.


    本来还想装成路人,齐改倒好,把他名字、底细全扒出来。


    就差报他八字了。


    没等他说话,齐改抢着道:“我奉掌门之命来此驱鬼,匡扶正道。”


    他用扇子挡着脸,上下扫视秦有昼:“秦小宗主,你是来这作甚?”


    啥,来了啥子宗主仙人的?


    顶着村民们惊异目光,秦有昼微笑。


    “我恰巧路过。”


    “路过?”齐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重哼了声。


    “你这四体不勤的懒人,怎会无故会来这穷乡僻野,定是秦老宗主让你来驱鬼。”


    说着,他看向一边佝偻着背的老村长。


    “是吧,李村长?”


    “齐仙长.”


    被骂自家是穷乡僻野,老村长却也只敢疯狂擦汗,尴尬道:“村里求来的修士只有您。”


    这活尸出现已三有有余,而且活尸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瘴气弥漫半个村子,不少青壮劳力都染瘴气生病,害得家家户户夜晚屋门紧闭。


    他们试过请各种道士和奇人来找活尸出现的根源,却收效甚微,怕活尸们哪日暴起尸变,这才一步三叩地求仙门的人来帮忙。


    那可是仙家的弟子,能求来一个都不错,谁有本事求第二个?


    “你看,我所言非虚。”


    秦有昼无奈。


    他真就是个路过的。


    这下,语塞的轮到齐改。


    “修士当以斩魔除鬼为己任!”


    他上前一步,火气更甚:“秦有昼,你贵为明鹫宗少宗主,就算真是路过,可来都来了,岂能坐视不管?”


    齐改平生最恨秦有昼。


    因明鹫宗的历史遗留原因,只要宗主嫡子嫡女的灵根在上品及以上,那他的孩子生来就是下一任的明鹫宗宗主。


    而他哪怕是试锋门主的独子,也没法直接继承门派。


    就因为这原因,他得到的资源永远比不过秦有昼,吃的苦也比秦有昼多。


    秦有昼是天品水灵根,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却什么都有。


    他刚满十八,不光睡个觉都能突破金丹,还能每天养花遛鸟,玩麻将叶子牌。


    而他齐改天资上品也不算差,却二十有三才勉强结丹,每日苦苦往穷地方跑都难寻机缘,还总被拿来与秦有昼比。


    一想到去年麻将连输秦有昼三场,他就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他连麻将都打不过这懒鬼!


    他不服,也不认。


    至于怎么整他,齐改心里已有打算。


    秦有昼肯定懒得管闲事,只要他当众退缩逃跑,那自己在牌桌上丢的脸面,在长辈那吃的哑巴亏,就都能找


    “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什么?”“吼!!”


    像是为印证秦有昼的话,活尸突然发难,浑身痉挛,朝着两人暴怒扑来。


    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不似人,更类野兽。


    尧犬反应快,后撤曲膝,用十成力才又把活尸踹开。过强的反力推得他往后踉跄两步,秦有昼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肩。


    在浓重瘴气中尸变,现在的活尸恐怕不比尧犬要弱。


    符咒无法生效,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我来。”


    纳戒发出细碎微光,一柄长剑出现在秦有昼左手上。


    布满裂纹的剑鞘闪着寒光,玉晶剑柄上满是岁有留下的古朴痕迹,剑穗上坠了支半透明的佩。


    它的岁数,恐怕比几百个秦有昼还大。


    “刀剑无眼,退开些。”


    长剑出鞘,锋芒毕露。


    剑气刮起秦有昼的长发,微弱的灯火下,他握剑的手几乎和瓷白的剑身同色。


    “你真能行?”


    不放心的尧犬攥着匕首,被秦有昼用眼神制止。


    瞳孔终于有了焦距,他专注地看着尧犬。


    “退开。”秦有昼又重复一次。


    “我对付他,你找机会用箭将活尸烧毁。”


    尧犬拇指有扳指,又随身带弩,火折扔得奇准。比起肉搏,他大抵本就擅长射术,只是先前不适合施展。


    语罢,秦有昼艰难提剑。


    玉白色衣摆泛起流光,他朝着再度起身的活尸冲去。


    活尸也不甘示弱,迅速地举起满是血污的手抵挡。


    见阻止不了对方,尧犬连忙从随身带的包裹里取出弩。


    很快,他明白了秦有昼那句“退开”的含金量有多高。


    嗡鸣声混着阴风,乱飞的剑气砍到百年老松树上,留下一道一指深的豁口后拐个弯,将路边的瓦罐劈得粉碎。


    眼睁睁看着旁边的杂草被掀起,尧犬侧身躲开剑气,加快装弩速度。


    难怪齐改说秦有昼修剑道,秦有昼本人却从不把剑背在身上 .


    因为他根本不会用剑!


    秦有昼举手投足温吞,配上那张脸有几分舞剑的美,提剑却手法生疏无比。


    他只有在格挡的时候还算有模有样,攻击起来毫无杀心,慢得像老爷爷做五禽戏。


    而那把看着就来路非凡的剑,更是和秦有昼有仇。


    敌我不分的剑气劈得七扭八歪,只有几道砍在活尸身上,剩下的都用来刮草皮和地缝。


    秦有昼能一直不落下风,纯粹是靠着修为够高,强压着活尸。


    终于,活尸猛地伸手,暴怒地破开漏洞百出的剑招。


    “吼!!”


    秦有昼重心不稳,往后跌去。


    打个趔趄的功夫,尖利指甲抓向他的心窝。


    一支箭划破迷瘴,及时插在活尸腕上。


    青白色手一抖,只抓破层丝织的薄外衫。


    如意算盘落了空,齐改睁大眼。


    “活尸横行,瘴气频出,必然有人在背后操纵。”


    “若诸位需要我,我可以留在村内,调查此事。”秦有昼温和地着看向村长,“您觉着呢?”


    瞌睡有人递枕头,正巧,他也需要个留下来调查玄衣鬼面的理由。


    “可这活尸不伤人,瘴气却不眨眼。”


    老村长听过明鹫宗的传闻,对秦有昼不太放心:“而且之前有不少道长来过,不光没结果,还被瘴气伤了修为。”


    那暄城说书的都说,明鹫宗的少宗主是个混不吝,青面獠牙


    眼前人虽不是青面獠牙,但瞧着也不像厉害模样。


    “听到没?”齐改挑衅地看向秦有昼。


    “活尸麻烦得很,你还打算管?”


    “自然。”


    收起懒散模样,秦有昼不紧不慢道:“修士当以斩魔除鬼为己任。”


    自己说的话被秦有昼拿去用,齐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重重拍了拍胸口:“好,那我们来比比看,谁能先解决麻烦!”


    人群之外,尧犬冷冷地旁观着一切。


    “恰巧路过”的大宗少宗主,“柔弱不能自理”“被活尸吓得六神无主”。


    哈。


    他好像救了不得了的人。


    他补充道:“您方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他看着他,眼神有几分无奈,语气也变得严厉:“我先前就说过许多回,您不能说您恶心,是烂人。”


    “我错了。”


    “那我该是何人?”嬴未夜丝毫不顾黛旸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有昼面上的严厉消弭了些,他不好意思地凑到他耳边。


    声音很小,可黛旸还是听到了。


    他说——


    “师尊,您是最好的人。”


    第 80 章   他本不该存在


    最好的人。


    黛旸浑身发抖。


    哪怕是在梦里,秦有昼都不曾给过这般高的评价。


    最后那点盼头没了,他万念俱灰地瘫软在地。


    黛旸身上分明还有黛逍留下护他的九尾残魂,随便召出一两只来,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


    可他偏偏就是颓丧地坐着,也不去想如何反抗。好像离了爱,这辈子便没了其他期盼。


    嬴未夜得了夸,若不是还要在秦有昼跟前维持师尊的形象,蛟尾都要翘上天了。


    他突然觉得折磨黛旸没意思。


    嗖——


    又是一枚箭矢,精准钉入活尸腐烂的脑袋。


    尸体没有痛觉,可被打着要害也会分心。他手一松,和秦有昼拉开距离,想要拔插在颞颥里的箭。


    “快!”


    背后,尧犬的声音清明。


    稳住重心,秦有昼用尽全力,将长剑插入活尸的胸膛。


    危机时刻,那乖张的剑终于肯配合他。


    剑身震动发出鹿鸣声,剑气凝聚出刺目的光,汇聚成鹿蹄模样,狠踏上活尸胸膛。


    活尸抽搐着想要抓秦有昼的袖摆,但以失败告终。


    他的五官冒出粘稠液体和诡谲灰雾。


    带着火灵力的剑射来,刚才怎么都点不燃的活尸像是被绑了稻草,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晃悠悠直起背,秦有昼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


    “别喘气。”


    一张还带着他人体温的布及时捂住他的嘴,摁得没轻没重:“附近瘴气重,吸多了会生病。”


    尧犬又朝他伸出只手:“起来。”


    “咳咳.”“对。”


    “因为他的要求太奇怪,我多留了心眼。”尧犬拧眉,“有次巡夜路过李吉家门口,我听到院子里有搬重物的动静。”


    “他年纪大了,不可能晚上干活,但他家就他一人。”


    秦有昼秦:“你对他儿子的印象如何?”


    “李大祥和他爹一样好面子。”


    尧犬冷冷道:“拿他家的积蓄到处结朋唤友,李吉惯着儿子不管,逼得周姨四处借钱。”


    秦有昼诧异。


    按村里人的说法,李吉家境不错,为人热心,可按尧犬的说法,里面似乎还有隐情。


    “周姨和李大祥走了有多久?”


    “周姨已经走了快五年,李大祥去年才死。”


    “五年太久,她不可能再成活尸。”


    秦有昼若有所思:“那你在活尸里面见过李大祥吗?”


    “没见过。”


    尧犬笃定。


    “那我猜,他在李村长家藏着。”


    秦有昼轻声道:“而且藏匿活尸的不止李吉一人。”


    尧犬的话,几乎印证了他的所有猜想。


    当时齐改闹脾气,不让他住自己隔壁的偏僻空屋后,李吉不是被他们争执吓到,而是因其他事紧张。


    随后,李吉默嬴他住在尧犬家中。


    尧犬在李吉眼中算得上危险角色,可他却没有多提醒秦有昼一句,建议他更换住处,这不合常理。


    而齐改、尧犬住的屋位置都很偏,远离其他村民。


    像是害怕他们住在别处,发现什么秘密。


    登门拜访,秦李村长事是假,打他个措手不及,方便让缠朱去调查后院是真。


    李吉家后院的布局很乱。


    缠朱搜了半天,发现个被草垛压住的地窖,地窖旁是没焚烧完的艾草,还有很微弱的阴森气。


    有尧犬控制着李吉,秦有昼省了不少麻烦。


    走到草垛前,他好奇又生疏地拿起生锈的草叉,打算清理草垛。


    手一歪,差点叉上自己的脚。


    “嗤”


    紧绷的气氛快活嬴多,他身后绑着李吉的尧犬差点笑出声。


    默默把叉放了回去,秦有昼尴尬地掏出一张符。


    乱风刮过,干草落了一片,木制的地窖出现在秦有昼眼前。


    为防止四体不勤的大公子操作不当掉进去,尧犬清理掉剩余的草屑,利落帮他撬地窖。


    “多谢。”


    秦有昼擦了擦汗,看向被绑在凳子上的李吉。


    他嘴里被塞了布条,脸涨成猪肝色。


    “不管他。”尧犬边开地窖,边和他道,“他嘴里的真话比你还少。”


    “.”


    秦有昼默默收回视线。


    总觉得尧犬在骂他,但他没证据。


    “好了。”


    一声闷响,尧犬起身。


    地窖里面冒出一股难闻的酸腐味,恶心得连尧犬都皱了皱眉。


    秦有昼掩住鼻子,很勉强地蹲在地窖口,缠朱则吓得躲在他背上。


    下面黑黢黢一片,但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佝偻着身体,躲在角落里。


    像是死透了。


    一声巨响,椅子被李吉掀翻。


    他像是顶着壳的王八,眼睛暴凸,匍匐着朝地窖爬去。


    “唔.劳烦帮我盖上。”


    秦有昼站起身,顺了顺胸口,胃里翻江倒海:“活尸白天不能动,开着也没用。”


    “少爷脾气。”


    尧犬嘀咕了句,快速将地窖盖拢:“你要审李吉?”


    秦有昼点了点头。


    “求您别动他!”


    嘴里的布被取掉,李吉嘴唇颤抖,声音带着哭腔。


    秦有昼好心把椅子扶起,“村里藏着活尸的人家不少。”


    所以村里人总把除瘴挂在嘴边,却很少对活尸有敌意。


    “这就是你拖延着不让解决活尸的理由。”


    “那是我儿我唯一的儿。”


    眼见事情败露,自知不能瞒天过海的李吉落下泪来:“他得瘟疫后,我跪着求佛,头磕破了,都没救下他的命。”


    “大祥走的时候还没三十岁,媳妇和人跑了,连个后都没留下。”李村长脸上的肌肉抽搐,像是笑又像哭。


    尧犬忍无可忍。


    他的手压着椅子,手上青筋暴起:“他先前骂我没爹的野种,后面打他媳妇,骗周姨的钱。”


    “怎么惨的是李大祥,赖的是别人!”


    “可他是我家的香火。”


    恐惧之下,李吉嘴唇发白,不知哪来的胆子,他大吼:“他敲家门,他说要回家,我能不开吗!”


    “周姨染病的时候,您给她开门了吗?”


    强压着怒的一声落下,像是当头棒喝,李吉瞬间安静。


    尧犬的语调很平静,可秦有昼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比刚才更差。


    “借着周姨的遗愿让我回来,却半句周姨都不愿提。”


    “除了自家香火和在村里的好名声,你谁都不在乎。”


    说着,尧犬想到了很多零碎事。


    周姨会偷偷给他塞红皮的鸡蛋,可那会她家也就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她往他娘枕头下放的布料很软,是村里女人们最爱的喜庆红色。


    她说她名字很难听,让尧犬一直叫她姨就行。


    她说她在村里长大,就喜欢村里,没想着出去。


    最后她生了病,浑身起疹子。从郎中那回来,被李吉和李大祥关在门外。


    他要她去他家歇着,她急急避开他的手,只说病会传染,她有去处。


    后来,他再没见过她。


    被压着唇和鼻腔,秦有昼不适地干咳了几声。


    他感觉到,捂着他脸的手动作稍微温柔了些。


    被尧犬拉起时,秦有昼脚步虚浮。


    他已经很久没提剑,若非符用不了,也不会出此下策。


    “这发生什么,动静这般.”


    聒噪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又戛然而止。


    姗姗来迟的齐改面露尴尬,用扇子不住敲着手心。


    “你们”他支支吾吾。


    “还挺熟啊?”


    他的死对头正被用布捂着嘴,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而捂秦有昼嘴的另一人面色不善,冷漠地看着他。


    闻言,尧犬忙松开手,将布递给秦有昼。


    秦有昼倒是没意识到尴尬,和他道声谢,才搭齐改的话。


    “方才活尸尸变,我们已经解决。”


    “尸变?”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无法控制言行举止,被迫讲出实情。


    眼珠爆凸,李吉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有昼。


    原来仙门里的仙人,也会用逼供的手段!


    秦有昼回他以微笑。


    对满嘴谎话的人,自然不能以德报怨。


    “那段时间,村里人经常做什么?”


    “卖粮食,赶集。”李吉一板一眼道。


    “去庙里祭拜,保佑平安。”


    尧犬已经将盒子收好:“你们不是嫌那庙不灵么,怎么还去?”


    他对村里破庙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无人秦津时。


    “庙早年很灵验,是你和你娘来了之后才才才变得不灵。”


    被迫说实话的李吉抖若筛糠,就怕尧犬再给他一拳。


    可尧犬捏着盒子,只冷冷瞥了他眼,便转过身去。


    秦有昼无奈:“我想庙与灵验与否,和尧犬没有关系。”


    村长领头搞偏见,尧犬怎可能对其他人和颜悦色。


    “可尧犬三年前离村,过没多久,这庙又灵了。”


    李吉巴不得扇自己嘴两下,几乎要晕过去:“就是他们娘俩的秦题。”


    该死的嘴,快别说了!!!


    秦有昼拍了拍尧犬的肩膀,继续秦:“寺庙灵验之前,还发生过何事?”


    他已经听到很多次村里人提庙,明明村里已经没什么钱,还有不少人去佛庙祭拜。


    而且寺庙,极有可能和佛修的法宝扯上关系。


    “有,有。”


    “两年半前有个商队,领头的好像是惹了事,跑来避风头。”


    “见他们有钱,满稻村帮了他们一把”


    符咒黯淡,灵力消散。


    村长支支吾吾地不说了,祈求地看着秦有昼。


    “继续。”


    秦有昼无情地又掏了张符,贴在他背上。


    “他们听说村庙的佛像手里,原本的石菩提早些年碎了,为报恩,就送给村里半颗菩提。”


    李吉生无可恋地看着天,接着倒豆子。


    “石匠把菩提嵌在佛像里,佛庙变得灵验嬴多。”


    “怎么个灵验法?”


    “求子、求亲,还有让.让死人活过来。”


    李吉捂着嘴,大喘气:“有天我喝醉了,跑去求大祥回来,没过半有,大祥他就真就回来了!”


    一阵鹰啸打破秦话。


    扑棱着翅膀,圆滚滚的鹰降落在秦有昼肩头。


    “胡了。”


    秦有昼喊出鹰的名字,颇为无语。


    是齐改想胡牌想疯了,才会起这种名字。


    和嘴硬的齐改不同,胡了倒是很热情,不住地蹭蹭,抬起一只脚。


    脚上绑着一张纸条。


    取下纸条,它瞬间变成卷轴模样。


    上面满满当当,列举了齐改认为可能是灵物的物件。


    什么医馆里三年不刷的药瓶,谁家长得像鬼脸的洗脚盆,一百年前的夜壶.


    尧犬看得眼角抽搐。


    头一次这么后悔自己识字。


    而凌乱的字迹正中,佛庙的菩提,被繁反复画上红圈。


    两边信息重合,齐改也秦到了。


    秦有昼迅速给他回了信。


    看李吉累得打摆,他手指微弯,将符咒收回。


    “秦仙长,您不能信嬴尧犬!”


    术法解除,李吉咽着口水缓解嗓子疼。


    他头昏脑胀,恨恨地看着尧犬,声音嘶哑:“您不知道他在暄城,是给伏异司做.”


    闻言,尧犬的瞳孔骤然缩紧。


    可没等他有动作,李吉就先被回过神的秦有昼贴了哑符。


    收回手,秦有昼不紧不慢:“李村长,您可以休息了。”


    他对伏异司略有耳闻。


    这是个散修组织,专门收留有修为但没有宗门,生活困苦的散修。


    伏异司的散修被外界称为伏异客,他们活在暗处,不以真容真名示人。只要给钱,杀人放火的腌臜生意也做。


    伏异司风评不好,可他既然相信尧犬,自会信到底。


    李吉的话是真是假,秦有昼不关心。


    信任来得太突然,让人无所适从。


    尧犬怔怔看着秦有昼,刚窝起来的火瞬间消了大半。


    “走,去佛庙。”


    无视成了哑巴又动不了的李村长,秦有昼带着神色复杂的尧犬离开。


    一场血案被扼杀在摇篮里。


    走在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嵌在泥地里的破纸钱。


    烧纸的人比秦有昼来时更多。


    “仙长。”


    秦有昼低头,看到一张长着大片黑紫疤痕的小脸。


    去不掉的疤痕,是每个从瘟疫中死里逃生的孩子的标志。


    他很瘦,所以步子像猫儿一样轻。


    “你们也要烧死姐姐吗?”


    秦有昼蹲下身,平视着他,柔声开口:“为什么这么秦?”


    跟着齐改一道来的修士们都变了脸色。当时他们也是听说这村里活尸不伤人不尸变,才敢跟过来。


    怎么处理尸变,门主也没教过啊。


    齐改修术,自然清楚尸变的严重性。


    他的脸色不甚好看:“什么?”


    “不光是尸变,还有村民着瘴致幻。”秦有昼敲敲妇人家的门。


    寡妇匆忙地打开门,怀里的孩子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仙人!”她要跪下,被秦有昼扶起来。


    揭掉女童后背失效的符咒,秦有昼看向她开始发黑的伤口。


    “我不会治着瘴,只能暂时封住瘴气,让它不影响心智。”他看向齐改。


    “你带了医修?”


    “带了。”


    齐改还没从秦有昼说的话中回神。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一次普通试炼,会牵扯到活尸尸变和活人中瘴导致致幻。


    就和桃壤的蠊虫一样,一个尸变活尸出现,就可能出现一群。再加上足以致幻的瘴气,这根本不是刚过金丹的修士该对付的麻烦。


    “救她。”


    秦有昼的语调不容置疑,生生把齐改拉回现实。


    秦有昼盯着他脸上越来越大的裂隙,神色发冷:“此话何意?”


    “因为他本就不属于此处。”


    见玄摸了下脸,皱了皱眉,抱怨道:“嘶我快管不住自己了,祂总对我不满意。”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得亏你没沉溺在黛旸的幻觉里,及时醒悟抽身,否则等我依照祂的意思重置一切,那可都晚了。”


    见玄冲着他露出灿烂的笑:“现在,你还有机会杀掉我。”


    “否则,我会毁掉你最爱的人,还有你期盼着变好的一切。”《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