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男夫 “这个男夫吗?应当是累晕了。”……


    谢兰舟把玄参抛到悬崖上面, 让鬼伯好生收着。


    随后拔出脚下踩着的剑,纵身跳了下去。


    “陛下小心!”十七惊呼一声,旋即要跟着跳下去,被鬼伯一把薅住。


    “你们都下去了, 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办?”


    十七看了他一眼, 随后道:“陛下的安危最重要。”


    鬼伯仍旧不松手,“那你主子的命呢?她还等着这药呢!”


    十七犹豫了片刻, 终于不再坚持跳下去了, 但是仍旧守在悬崖边上。


    下头一片云雾缭绕, 看不见底,更别说看见谢兰舟的身影。


    两人坐在悬崖边上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把鬼伯急得一直在旁边踱步。


    “祖宗啊,必须得下山了,这山上晚上会冻死人的,而且走夜路下山, 摔也能摔死。”


    十七不说话,只死死盯着悬崖下面, 目眦欲裂。


    鬼伯拽着他往下走, “走吧走吧, 他能耐的很,死不了的!”


    十七转头深深望了两眼,终究还是跟着他下了山。


    两人在天色擦黑之际回了马车, 飞雪正在烧水煮粥。


    “主子醒了吗?”十七问。


    “没有, 一直昏睡着, 我想喂点米汤进去,不吃东西也不行啊。”飞雪面上满是焦急。


    鬼伯从锅里舀了一碗粥,唏哩呼噜喝了下去。


    “哎, 你做什么?这是给小主准备的!”飞雪阻拦道。


    “我累死累活去给她找药,喝一碗粥还不行了!”鬼伯理直气壮地说。


    “哎,陛下呢?怎么没一起回来?”飞雪反应过来忙问。


    十七同她解释情况,鬼伯摇摇头,自顾自去煎药了。


    飞雪伺候苏盼月喝完药以后,又喂她喝了些米粥,随后便一直守在她身边。


    夜半十分,终于退了烧,翌日清晨,苏盼月醒了过来。


    “陛下?”她迷迷糊糊看见床边坐着一个身影。


    飞雪立刻倒了杯水端过来,“小主,是我。”


    苏盼月努力眨眨眼,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飞雪,是你啊。”


    开口才发现喉咙干得要冒烟,于是接过水一饮而尽。


    清了清嗓子接着问:“陛下呢?”


    飞雪垂下眼假装忙碌,不太自在地答:“陛下,陛下他去采血凝花了。”


    苏盼月立刻惊喜道:“找到血凝花了?”


    飞雪点点头,“小主,我先把药碗拿出去。”


    说罢快速退出了马车,满面忧愁。


    十七在整理装束,小声道:“鬼伯说了,小主不能再有太大情绪波动了,陛下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她,我现在上山去寻陛下,你照顾好小主。”


    飞雪点点头,目送他再次进了山。


    马车内,苏盼月又用了些吃食,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昏睡了一天,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飞雪在一旁替她剥橘子,“鬼伯给您开的药少了一味,昨天陛下他们上山去采回来的。”


    “别剥了,你都剥了八个了。”苏盼月听着她的话,突然提醒道。


    飞雪讪讪笑了笑,有些尴尬。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苏盼月看着她低垂的眼眸问。


    飞雪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


    苏盼月定定看了她两眼,没再说什么。


    太阳西斜的时候,苏盼月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陛下去哪儿了?为何还没回来?”


    “抬起头来看着我!”她看着飞雪躲避的眼神,有些焦急。


    “小主,您别着急仔细身体啊!”飞雪担忧道。


    苏盼月蹙眉,“你说不说?”


    “你不说是吧?把十七叫过来!我来问他。”


    飞雪小声道:“他,他也上山了,还没回来。”


    苏盼月的胸口微微起伏,似乎猜到了什么,“他们在山里迷路了?!”


    飞雪见她已经猜到了大半,自知瞒不住了,这才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苏盼月听罢,眉心蹙得更紧。


    飞雪宽慰道:“小主,天还没黑呢,说不定等会儿就回来了,陛下跟十七皆身手不凡,定然不会出事的。”


    苏盼月摸了摸胸口狂跳的心脏,“我还好好活着呢,他自然不会出事,不能先自乱阵脚。”


    “把鬼伯叫来。”


    飞雪应声而去,很快将鬼伯带了回来。


    “鬼伯,听闻昨日你也一同上山,可知山上情况,若是接连呆上两日,会如何?”


    鬼伯摆摆手,“那山上奇冷无比,人要是在上头呆两天,肯定冻成冰块了。”


    苏盼月面色白了几分,但是语气还算镇定,接着问:


    “那我与陛下蛊虫未解,我还活着是不是说明陛下他……”


    鬼伯捋着胡子道:“按理来说是如此,但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子蛊足够强大,那脱离母蛊生存或也可能。”


    苏盼月一只手紧紧攥拳,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记也毫无所觉。


    没过多久,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谢兰舟跟十七都没有回来。


    剩下的三人坐在一起,但是无人说话,只有火堆噼啪。


    苏盼月从下午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现在。


    飞雪一直担忧地观察她的神色,却没有看出明显的惊慌失措。


    片刻之后她终于开口:“明日我们便走。”


    飞雪问:“小主我们去哪儿?”


    “往回走,绕过这座山,去背面看看,他一定还活着。”


    苏盼月语气坚定,给没有主心骨的飞雪吃了一粒定心丸。


    决定好此事以后,苏盼月很快便让大家各自去休息了,他们每个人都要为明日寻人保留体力。


    苏盼月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几乎是第一缕晨曦照进马车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昨日喝了一天的药,她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但仍旧有些虚,所以他们还是乘马车出发。


    鬼伯又拿出他那块生锈的罗盘,边走边转,嘴里念念有词。


    几人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绕过半边山,但是并没有看见什么悬崖。


    入目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林中笼罩着浓雾般的瘴气,大白天都黑漆漆得让人看不清。


    鬼伯立刻抬起手,一向吊儿郎当的态度都严肃了起来,“都停下,有毒!”


    说罢,鬼伯抬手捂住口鼻,孤身往里走了两步,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扭头就跑。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花色毒蛇,吐着信子,见他跑远才慢悠悠转身进了森林。


    苏盼月一直在车内掀帘往外看,看到这一幕,内心沉了几分,若是谢兰舟真的掉到这毒蛇窝里,便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有什么办法吗?鬼伯。”


    “让我看看,”鬼伯在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头翻翻找找,“找到了!”


    他从药箱角落里面掏出几个药丸,小心翼翼地从里头倒了三粒出来。


    “这是什么?”飞雪问。


    “百毒不侵丸。”鬼伯嘿嘿说道,“吃上一粒,可以保你两个时辰百毒不侵。”


    瘴气是解决了,但是这森林太过茂密,马车根本进不去,三人只能下车步行。


    鬼伯边走便撒药粉,驱散不住从四周围上来的虫蛇。


    飞雪在后面扶着苏盼月,她身子还没好全,裹着厚厚的斗篷,走两步便咳几声。


    几人走了两刻钟左右,面前突然豁然开朗。


    那些灰蒙蒙的瘴气消失不见,甚至连外头连绵不绝的白雪都不见一片,仿佛骤然入春一般,只剩鸟语花香。


    但是三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被冲过来的几个女子团团围住。


    说是女子,但是她们同苏盼月先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各个身穿兽皮,露出健硕的胳膊和肌肉分明的小腿,两颊带着健康的红晕。


    飞雪立刻拔剑护在苏盼月身前,警惕地看着围成一圈的女子。


    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身量十分高挑,看起来都不比谢兰舟矮多少。


    她同样身穿兽皮,只不过她身上的皮毛是虎皮,更显威武霸气,待到她走近,苏盼月吓得瞪大了眼睛。


    因为她发现,这女子腰间缠着的那圈腰带,竟然是一条蛇,红黑花纹相间,就这么紧紧盘在她的腰间,瞪着一双黑豆眼四处张望。


    苏盼月给飞雪使了个眼色,让她莫要轻举妄动,而后主动开口道:


    “这位姑娘,我等冒昧打扰并无恶意,只是为了寻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女子都笑了,笑声爽朗。


    苏盼月有些不解地蹙眉,不知她们在笑什么。


    而后那位虎皮女子开口:“我是这里的女王,她们是我的将士,我们这里没有姑娘。”


    苏盼月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仍旧从善如流道:“女王大人,请问你可曾见过一位男子,一身黑衣,从悬崖之上掉下来的?”


    那女王思索片刻,“你说的是我哪位新男夫?”


    “男夫?”苏盼月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忙问,“能带我去见见吗?”


    女王多看了她两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于是苏盼月几人被带到了里头临近悬崖的位置。


    围着一片冒着热气的湖泊,建了大大小小的帐篷,有不少女子正在晾晒兽皮,水边有几个男子正在打水洗衣服。


    中间最大的一顶帐篷,应当就是这位女王的住处了,她大大咧咧地掀帘让他们进去。


    只有鬼伯被拦了下来,“你不能进,女王的住处岂是你这男人能进的?”


    苏盼月顾不上管他,径直往里头的一张床快步走去,说是床,更像是一块铺着兽皮的大石头。


    上头闭眼躺着的男人,正是失踪两日的谢兰舟。


    “他怎么了?”苏盼月转头问,语气焦急。


    女王瞥了一眼,“这个男夫吗?应当是累晕了。”


    看见人没事,苏盼月松了一口气,但是转瞬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偏头问了一遍:


    “你说他是你的……男夫?”——


    作者有话说: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知道了吗,粥[眼镜]


    第72章 复活 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听着她不可思议的语气, 这位女王似乎是有些不解,“这只是我的男夫之一,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苏盼月的神情更加震惊,“你, 你有多少个男夫?”


    女王偏头思索了片刻, 有些不太确定地说:“应当有二十多个吧。”


    见苏盼月仍旧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继续解释:“我这其实不算多, 我那位妹妹先后有五十多个呢, 只不过有些不太行的送了人。”


    闻言, 苏盼月沉默了许久,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先说重点:“这位是我夫君,不能做你的,呃,男夫了。”


    女王挑眉, “你如何证明他是你的?”


    苏盼月道:“等他醒过来,你问问就是。”


    “那还不简单, 只要解他的腰带, 他马上就能醒过来。”女王说着就要上手。


    苏盼月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护在谢兰舟身旁, 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女王。


    据理力争道:“外头有我带来的大夫,让他进来看看便是。”


    女王就笑了,“你说那个独眼老头?男人怎么能当大夫, 更何况还是个独眼老头。”


    苏盼月沉默片刻才说:“他医术很高的, 要不我们也不能穿过外头那些瘴气虫蛇走进来。”


    女王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把人放了进来。


    鬼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苏盼月忙拽住他, 轻轻摇头,


    “你来替陛,我夫君看看。”


    鬼伯看了眼躺在石床上的谢兰舟,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上手替他把脉。


    “没什么大事,被喂了软骨散,失了武力,又挣扎了太久,累晕了。”


    听见他被人喂了软骨散,苏盼月顿时不满地看向背着手站在一旁的女王。


    后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办法,他不愿从我,就是用了药,他都不许我靠近。”


    “若不是这张脸还能看得过去,敢这般拒绝我的男人,早送去喂狼了。”


    苏盼月没再理会她的惊人言论,转头问鬼伯,“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鬼伯捋着胡子道:“自然有,我这种神医,死人都能复生,何况他只是晕了过去。”


    苏盼月还未接话,那位女王突然开口:“你能复活死人?”


    鬼伯侧眸,“自然是能。”


    苏盼月伸手想要拦住他继续胡说八道,却被女王焦急的声音抢了先,


    “神医,求你帮我复活一个人。”


    苏盼月听着她卑微的语气,暗叹果然是能屈能伸。


    鬼伯反而端起了架子,“你以为复活一个人这么容易?首先亡者的身体必须完好。”


    “有的,是完好的,一直放在冰窟里头。”女王迫不及待答道。


    “我还没说完呢!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愿意与他平分寿命。”鬼伯接着说。


    “何谓平分?”


    “很简单,就是一人一半,将你剩下的寿命分给他,俗称换命。”


    女王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能复活她,我愿意!请神医帮忙。”


    “刚才还叫我老头子,现在一口一个神医,我就要帮你了?我这兄弟还躺着昏迷不醒呢!”鬼伯不满地说。


    女王道:“先前是我说错了,以为男人做不成什么大事,您别生气,我这就派人将他救醒过。”


    鬼伯语气不太高兴,“不用你派人,你就把我老头子的药箱还给我就成!”


    女王大手一挥,很快有人将药箱送了过来。


    鬼伯拿出几根银针,扎在谢兰舟身上的穴位,随后又掏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他嘴里。


    苏盼月连忙给他喂了口水。


    等了不过一刻钟,谢兰舟悠悠转醒,睁眼后第一时间看见了苏盼月,伸手将她搂进了怀中。


    苏盼月狠狠回抱了他,带着哭腔在他耳边道:“你吓死我了!”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担心的,你身子好了?”谢兰舟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遍。


    苏盼月点头,“已经大好了。”


    谢兰舟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解释道:“我是为了摘血凝花,这才失足摔了下来,落入这女人手里!”


    说着他冷眼扫了站在一旁的女王一眼,随后突然暴起,在众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掐住了女王的脖子。


    “你做什么?”苏盼月忙问。


    “她竟刚要强迫于我,我便先送她下去。”谢兰舟语气沉沉,有如鬼魅。


    但是被他掐住脖颈的女子面色不改,开口道:“我承认你的身手很厉害,但是你别忘了那个为了寻你掉下来的男人。”


    苏盼月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十七,有些紧张地蹙眉。


    谢兰舟不为所动,仍旧一点点收紧五指,“他在哪里?让人把他放了!”


    因为喉咙被挤压,女王的声音有些变形,但是仍旧清晰地说,“若是我死了,你以为你们能活着走出去?便是你将我的将士们都杀了,也绝无可能打得过我培养的狼群。”


    “到时候,那些饿狼会把你,还有你这位女主人,一点一点撕碎吃净!”


    她说得很慢,还有些嘶哑,听得苏盼月毛骨悚然。


    僵持片刻,谢兰舟还是松了手。


    “把血凝花还给我。”他冷着脸道。


    那女王眼珠转了转,“让这位神医替我复活一人,我便把血凝花还给你。”


    谢兰舟蹙眉,看向鬼伯。


    鬼伯无语道:“你以为人死复生这么容易呢?你先带我去看看你要复活谁。”


    “好,你跟我来。”女王说罢,带着几人进了一座石室。


    乍一进去,苏盼月便裹紧了斗篷,里面奇冷无比,各个角落堆满了冰块,想必是从外头运进来的。


    石室中间放着一座冰棺,里头躺着一个中年女子,看上去同这位女王有七分相似。


    “这是我的母亲,就是她带着我们在这里安家生根,我想让她活过来,什么代价都可以!”女王有些激动地说。


    听完她的话,鬼伯似乎也有些激动,“可以可以,我很早之前在医术上看见过一个方法,说是血脉相连的至亲,通过子母蛊可以换血,能使亡者复生,但是大大折损生者寿命,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试验一下此法,妙哉妙哉!”


    女王大喜,“太好了,这子母蛊从哪里找?”


    鬼伯嘿嘿一笑,看向谢兰舟与苏盼月二人。


    苏盼月有些担忧地蹙眉,“鬼伯,先前你并未用过此法,如此贸然尝试,万一不行怎么办?”


    “不行的话,两人都会死,就看你愿不愿意一试咯。”鬼伯说着看向跪在冰棺前的女王。


    后者沉默半晌,终究点了点头,“只要能复活母后!”


    鬼伯搓搓手,“那快点把血凝花拿出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女王命人将血凝花取了过来,又派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随后同几人一起坐了下来。


    鬼伯要先用血凝花将谢兰舟和苏盼月体内地蛊虫给引出来。


    他将血凝花捣碎成汁水,然后用一把小刀滑破二人的手指,将两人的血滴进装着花汁的碗中,而后两人将手指浸泡其中。


    “好了,就等蛊虫自己爬出来了。”


    苏盼月有些紧张地盯着碗里自己的手指,神情专注中听见了身旁谢兰舟的心声:


    【便是解了蛊虫,我也会与你同生共死。】


    苏盼月有些分神,微微偏头与他对视,直直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


    而后被鬼伯一句“出来了!”给拉回了注意力。


    在她走神的片刻,碗中不知何时多出两只蛊虫。


    “把手收回去吧。”鬼伯宝贝地端起碗,随口对二人说了一句,就走到一边去研究碗中蛊虫了。


    苏盼月看着手上细小的伤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受。


    她转头问谢兰舟:“你可曾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谢兰舟正在低头替她擦手,闻言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没有。”


    苏盼月安静等了片刻,什么都没等到,这才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听不见了。”


    帮她擦干净手的谢兰舟抬眸,“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直接同你说便是。”


    苏盼月好奇问:“那你现在在想什么?”


    谢兰舟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想睡你。”


    “你!你怎么这样!”苏盼月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脸颊上悄悄爬上红晕。


    谢兰舟笑着说:“我还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苏盼月问。


    “你在想,晚上就满足我的要求。”谢兰舟语气凿凿。


    苏盼月连忙小声反驳:“你胡说!我没有!”


    两人还在斗嘴的时候,旁边的鬼伯已经同女王说好了一切风险,她都接受,已经主动躺进了那座冰棺。


    苏盼月起身站到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里头的人,嘴唇无意识地抿了起来。


    “我要开始了。”鬼伯说了一声,随后拿起一把削铁如泥的小道,在女王胳膊上笔画起来。


    他下刀的瞬间,谢兰舟捂住了苏盼月的眼睛。


    “你做什么?”苏盼月蹙眉。


    “别看了,忘了你晕血了?”谢兰舟说着将她揽进怀中。


    苏盼月撇撇嘴,不能看但是能听,她听见有水声传来。


    随后是鬼伯的声音,“好,放进去了。”


    “我现在把你的血引进她的体内,有些疼,你忍住。”


    女王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正在忍耐剧痛。


    嗅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苏盼月紧张地听着,谢兰舟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石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苏盼月屏息等了许久,才听见鬼伯兴奋的声音:“成了!”


    “哈哈哈成了!”


    她忍不住从谢兰舟怀中转头去看,冰棺之中,女王面色苍白,奄奄一息,同方才判若两人,但是她身旁躺着的母亲,却当真有了几分血色。


    鬼伯提笔唰唰写了几个药方,“现下还需要吃些补药,免得抗不过去。”


    而后抬眼看了眼谢兰舟,“你也得补补,有点虚了,这几日最好不要。”


    谢兰舟脸色阴沉地从他手中接过药方,一言不发。


    只有苏盼月不明所以地问:“不要什么?”


    谢兰舟收紧手臂揽着她的腰,“没什么,别听他的,我们走。”


    “走去哪儿?我还想看一会儿呢。”苏盼月仍旧在看冰棺里头的两人,想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死而复生。


    但是谢兰舟对此毫不关心,他没有趁着这位女王虚弱之际将她杀了已经算是仁慈了。


    他挽着苏盼月的胳膊往外走,但是她频频回头,于是他干脆将人抱了起来,迈步往外走。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苏盼月踢腿抗议。


    谢兰舟边走边道:“里头太冷了,你病刚好,不能待太久。”


    苏盼月撇撇嘴问:“好吧,那我们去哪儿?”


    谢兰舟勾唇一笑,“去帮你暖暖。”——


    作者有话说:粥:大胆!居然敢说我虚??[爆哭]


    第73章 归程 一个女子三夫四侍很是正常


    谢兰舟同苏盼月详细说了自己这几日的经历, 从悬崖坠落以后被这女王掳来当什么男夫,而后着重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奋力反抗,誓死不屈的。


    苏盼月如同在听说书一般,听得很是认真, 但是这反应却不是谢兰舟想看的。


    “你为何不吃醋?”他终于忍不住问。


    苏盼月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她起初听说那女王要谢兰舟做她男夫的时候,是有些不高兴的。


    但是后来看她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个男夫的样子, 苏盼月就不气了, 男人对于女王来说, 像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是放不到心上的。


    她同谢兰舟说了自己的想法,他面上神情古怪,开口说:“这里以女子为尊,一个女子三夫四侍很是正常,她作为这里的王, 有二十多个也是正常。”


    随后他话锋一转:“但是,你可不能这样, 我一个你都受不住, 你这小身板, 再来几个还了得。”


    苏盼月不知道他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 你才是最有可能三宫六院的那个。”


    谢兰舟蹙眉, “我早说过了不会有。”


    苏盼月安抚道:“我也不会有的你放心吧。”


    谢兰舟瞥了她一眼, 淡淡开口:“我没有担心。”


    “是是是,您心胸最宽广了,怎么会担心这种小事。”苏盼月笑眯眯道。


    看着她明媚的笑颜, 谢兰舟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待到两人都喘起粗气,他才将人松开。


    苏盼月面上还泛着红晕,开口问:“十七如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见她提起十七,谢兰舟面上有些一言难尽,迟疑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他……”


    他这幅表情反而让苏盼月更加好奇,“他怎么了?”


    “这女王有个妹妹叫卓雅,十七被她妹妹给……用强了。”谢兰舟道。


    苏盼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十七不是武艺十分厉害吗?怎会如此。”


    “也是用了软骨散,没了武功,他又没有我这般誓死不屈的意志。”谢兰舟解释道,还不忘顺带夸奖自己。


    苏盼月眨眨眼,过了半晌才消化这个信息,女子对男子用强,她不论是在鲁国还是大齐都不曾听说过的事情,在这女强男弱的部落,似乎也合理。


    “我们去看看十七吧,他毕竟也是为了救你才会,呃,失了清白。”


    谢兰舟点点头,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女王同意。


    女王已经从石室回了她那顶营帐,两人到的时候,发现鬼伯也在,那位被复活的中年女子躺在床上,仍旧双眼紧闭。


    苏盼月用眼神询问鬼伯,鬼伯冲她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于是她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女王,她面色还有些苍白虚弱,但是坐姿却一点都不虚弱。


    苏盼月问:“是这样的,与我夫君一块来的那位十七,是我们的朋友,不知他在何处,我们能否去看看他?”


    女王将目光从床上的女人身上移开,懒懒扫了他们一眼,开口道:“我妹妹那个新男夫?你们去找她问问吧,出门往东走一段便是。”


    两人倒了谢,出门前苏盼月又看了一眼躺着的女人,似乎看见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那位妹妹的住处很好找,中间一个巨大的帐篷,周围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帐篷,还有几个俊秀郎君在晾衣裳。


    看见两人走近,还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冲着苏盼月笑,被谢兰舟冷冷扫了回去。


    但是他们并没有看见十七的身影,走近中间的大帐篷,苏盼月现在门口扬声问:“您好,卓雅在吗?是女王让我们来的。”


    里头很快传来女子的声音:“进来。”


    苏盼月推门而入,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跟在她身后进来的谢兰舟面色一沉,立刻往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帐篷里头,那同女王长得五分相似的女子懒懒靠在一张狐皮毛毯上,她面前站着一排七八个男子,各个赤裸上身,身下只围着一块小小的兽皮堪堪遮住。其中有肌肉虬结的壮汉,也有瘦弱白皙的小生,可以说是各种类型都有。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谢兰舟,问道:“你是姐姐那个新男夫吧?来我这儿做什么?莫不是后悔跟了姐姐,想要投奔我?”


    谢兰舟蹙眉看了眼面前各显神通的男人,冷冷开口:“我们是来寻人的,你先让这些人退下。”


    听着他的语气,卓雅反而笑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便是你是什么男后,也没有使唤我的权利。”


    谢兰舟何曾受过这般挑衅,顿时双拳紧握,下一秒便会出手。


    被他挡在身后的苏盼月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要。”


    随后对着卓雅道:“我带来的神医刚刚复活了你们上一任女王,眼下正在替她诊治身体,你却对我们如此不客气,莫不是有什么异心。”


    卓雅顿时坐直了身子,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异不异心的,只问:“母亲复活了?”


    苏盼月从谢兰舟身后探出头来,想说些什么,却被男人重新挡住,重复道:“先让这些人下去。”


    卓雅摆摆手,帐内众人纷纷退下。


    “你们也走吧,我要去看看母亲了。”她从狐皮上跳下来,迫不及待地便要往外走。


    苏盼月忙拦住了她,“能不能先让我们见一下十七?”


    “十七?”卓雅思索了片刻才问,“你说的是那个新来的小七?”


    “我怜惜他昨夜辛苦,让他今天休息一天,还让他住在离我最近的帐篷,你们自己去找他吧,我先走了。”


    她说罢便急匆匆出了门,留下苏盼月和谢兰舟面面相觑。


    走到她说的那个帐篷前,里头什么声响都没有,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谢兰舟这次主动说:“我先进去看看,你在门外等我消息。”


    苏盼月点点头,老实在门口等着。


    但是谢兰舟进去了许久都没出来,里头也没有什么动静,她终于忍不住隔着帐门问:“怎么样了?”


    里头很快传来回应,“稍等。”


    是谢兰舟的声音,于是苏盼月又等了半天,等到她都想直接闯进去的时候,帐门终于从里面打开,谢兰舟带着十七走了出来。


    苏盼月连忙担忧地打量他,谢兰舟既然将他派给了自己,苏盼月就把他跟飞雪飞燕一般看待。


    他仍旧是穿着一身黑衣,只是面具摘了下来,没想到长得十分清秀,与他这般强悍的伸手全然不符,此刻双眸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苏盼月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迟疑着说:“那个,委屈你了。”


    十七垂首摇头,没再说话。


    晚膳时间,一同出发的几人终于聚齐,受到了女王的正事款待。


    她的态度相较先前好了不少,但也就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正好给他们五人留了商量的时间。


    苏盼月先按捺不住好奇问:“鬼伯,你真的能令死人复活?”


    鬼伯笑着摸摸胡子,又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苏盼月撇撇嘴,“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尽快离开。”这次谢兰舟跟鬼伯同时开口,飞雪也点头赞同,只有十七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苏盼月抿嘴地觉察到了他的异常,偏头问:“十七,你怎么打算的?”


    十七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得对她负责。”


    “啊?”苏盼月想起那卓雅姑娘一屋子的男人,实在不知道他这句负责是该对谁说。


    “就这么定了,我们明日便出发。”谢兰舟打断了她想追问的话头,拍板决定道。


    苏盼月偏头看了他一眼,迟疑着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他们同女王打了个招呼,但是她全然顾不得理会他们,正忙着照顾床上的母亲。


    苏盼月蹙眉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鬼伯仍旧是每人发了一颗百毒丹,四人顺利走出了充满瘴气的森林。


    重新坐上马车出发,苏盼月这才再次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真的是复活了吗?”


    鬼伯挑眉看了看天,摇摇头道:“古话说得好,人死岂能复生?”


    说罢他又觉得不够严谨,补充道:“当然了,那些天命之人除外。”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盼月。


    后者头皮发麻,接着问:“那她为何真的醒了过来?”只不过眼神很是呆滞,似乎也没有讲过话。


    鬼伯道:“是受蛊虫控制,我将蛊虫放到她体内,再用至亲之人的鲜血滋养,便能让她醒过来,可以做些简单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复活了一般,其实只是受蛊虫操纵,充作留给活人的念想便是了。


    苏盼月震惊道:“那你说要用活人半年寿数来换!”


    鬼伯笑着摇头:“自然是不必的,不过是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如此深重的执念罢了,亏损的不过是些许气血,像她那般健硕的女子,算不得什么。”


    苏盼月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听着的谢兰舟突然开口,“替她把把脉,看看最近气血如何了。”


    鬼伯笑呵呵替苏盼月把脉,后者抗议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没事儿!”


    鬼伯收手点点头,“确实没什么事了,给你治病用的玄参可是十分难得的药材,吃上一片都是大补,何况是给你用了一整颗,一下子将你这些年的身体亏空和气血不足都养了回来。”


    苏盼月惊喜道:“当真?那我以后都不必吃什么补药了?”


    鬼伯点点头,偏头看着谢兰舟道:“不必吃了,怀孕生子也不是问题了。”


    苏盼月闹了个红脸,谢兰舟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马车经过一片湖泊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车,要下去抓两条鱼晚上吃——


    作者有话说:好难猜啊,为什么非要吃鱼呢?[狗头]


    第74章 温泉 “喜欢这样?”


    傍晚时分, 他们寻了一处空地停下,就地扎营休息。


    已近冬至,天气越来越冷,尤其是入夜以后, 虽然今日没有下雪了, 但是太阳落山以后,独属北地的寒意还是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苏盼月坐在火堆旁, 看着谢兰舟提着两条大鱼回来。


    “怎么突然想吃鱼?”她好奇问, 印象中谢兰舟是一个口腹之欲极轻的人, 从没见他在吃食上有什么要求。


    谢兰舟朝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鱼是好东西。”


    说罢便在湖上凿出来的冰窟窿旁边开膛破肚,清洗处理。


    飞雪主动要来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随后用木棍将鱼串好,放在火上烤,而后他又去了水边。


    苏盼月转着木棍给鱼翻面,有些奇怪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疑惑怎么洗手要这么久。


    等到鱼烤到表面焦焦的散发香味的时候,谢兰舟终于回来了, 手上还拎着两个东西。


    苏盼月抬头, 好奇地看着他手里两个白白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鱼泡。”谢兰舟说着坐到她身旁, 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擦着那柔软的鱼泡。


    看着他耐心细致的动作。苏盼月接着问:“怎么吃?好吃吗?”


    谢兰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答道:“不是吃的,是给我们用的。”


    苏盼月听得云里雾里, 不解地摇头。


    谢兰舟对她招招手, 苏盼月自觉凑近了一些, 谢兰舟这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具体用法。


    苏盼月震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去看坐在另一个火堆旁的飞雪跟鬼伯,见两人自顾自吃东西, 并没有往他们这边看,她才放下心来,抬手锤了谢兰舟一下。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办法?”她小声问。


    “藏书阁。”谢兰舟答道。


    苏盼月暗暗记了下来,决定回去以后也要去藏书阁看看,她博览各种话本子,竟然第一次听说这种避孕方法。


    想起来什么,她接着问:“那先前都没有,怎么突然又需要这个了。”


    谢兰舟将那两个鱼泡擦干收了起来,“你忘了鬼伯说你身体大好了,若是还如从前那般,可能会有孕。”


    苏盼月听懂了他的意思,蹙眉问:“你不要要孩子?”


    谢兰舟垂眸盯着面前的火堆,火光跳跃,将他半边脸都隐在黑暗之中,良久的沉默过后,他才开口:“过些日子吧。”


    难得在他脸上看见这般矛盾纠结的神色,苏盼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突然怀念还能听见他心声的日子。


    谢兰舟将烤好的鱼肉剔骨去刺,装在碟子里递了过来,苏盼月自然而然地接过。


    两人不知何时像是身份对调了一般,谢兰舟承担了大部分伺候她的活,比她先前更加尽职尽责。


    苏盼月想着想着笑了起来,谢兰舟将人搂进怀中,问她笑什么。


    苏盼月只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不说话。


    “该休息了。”谢兰舟说着将人直接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谢兰舟先将每个窗户缝隙都用棉布挡住,防止夜晚的寒风灌进来。


    他忙着这些的时候,苏盼月就像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


    眼看挂不住要掉下去了,又被男人一只大手稳稳拖住。


    “喜欢这样?”他低声问。


    “哪样?”苏盼月双手攀着他的脖子,有些不解地偏头。


    谢兰舟拖着她的手臂收紧,两人的距离几近没有,苏盼月觉察到什么,不太自在地吞了下口水,闭嘴不吭声了。


    偏偏谢兰舟又腾出一只手,两手分别托起她两条大腿,坐了下来。


    他坐下的动作太快,隔着厚厚几层衣服苏盼月都感觉与他擦肩而过,轻哼一声。


    谢兰舟轻笑,低声在她耳边呼气,“原来是喜欢的。”


    苏盼月伸手去推他,身子慢慢往后挪,想要避其锋芒。


    谢兰舟只虚虚环着她的腰,防止人掉到软塌下头。


    苏盼月边挪边说:“马车里头不太方便。”


    谢兰舟还想逗她,歪头看着她红红的耳朵问:“什么不方便?”


    看见他一脸春风的欠揍表情,苏盼月伸手精准按住,恶狠狠地说:“你说什么不方便?!”


    谢兰舟瞬间被拿捏,乖顺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求饶,“我错了娘子,轻点。”


    听着他可怜兮兮的语气,苏盼月一时心软,松了手,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两口。


    “把我放下来。”苏盼月软下语气撒娇道。


    谢兰舟从善如流地将她放到软塌里侧,随后自己也躺在了外侧。


    他伸出一只手臂,苏盼月自然地枕了上去,一只手继续把玩。


    谢兰舟的气息逐渐不稳,最后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她的手。


    就当苏盼月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之时,他却只是将自己搂得更紧。


    苏盼月轻轻嗯了一声,有些疑惑。


    “天气太冷,怕你着凉。”谢兰舟低声解释。


    苏盼月轻笑,看来是她上次生病吓到他了,连最热衷的事情都能忍住了。


    她转了个身,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谢兰舟从身后抱了上来,将她整个人搂得严严实实。


    马车外头是呼啸凛冽的寒风,里头是安详规律的呼吸声,直至长夜将明。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就晃晃悠悠上路了。


    苏盼月在睡梦之中,被车轮碾过白雪的沙沙声吵醒,哼唧着翻身,摸到了身旁还残存着温度的空位置。


    “吵醒你了?我们已经上路了。”谢兰舟已经穿戴整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苏盼月撑起半边身子,掀帘往外看,太阳都没完全出来,但是满目白雪已经将天地都映照得十分明亮。


    她接过温水润了润嗓子,开口问:“怎么这么早?”


    “早点出发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镇子上落脚。”谢兰舟解释道。


    苏盼月点点头,困倦地重新倒回软塌。


    谢兰舟伸手替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而后拿出一个小火炉,就着炭火开始烧水。


    苏盼月听着咕噜噜的水声问:“烧水做什么?”


    “天冷,给你煮一个红枣银耳羹当早饭。”谢兰舟答道。


    “这个你都会,陛下真厉害!”苏盼月十分捧场地夸赞道。


    谢兰舟笑笑没说话,拿着一个木勺在锅里搅动,搅着搅着蹙起了眉头。


    苏盼月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小声提醒道:“是不是糊了?好大的糊味。”


    谢兰舟将火炉移开,垂眸盯着里头黑乎乎的东西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拿出一个碗来,舀出一碗。


    苏盼月把脸又往被子里头埋了埋,生怕他要给自己喝。


    结果谢兰舟只是拿起勺子自己喝了一口,还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随后淡声道:“应当是火太大了。”


    苏盼月点头附和:“对的,一定不是陛下厨艺不精。”


    谢兰舟终归还是喝不下第二口,端着泥炉走了出去,没过多会儿重新带回来一碗香喷喷的红枣银耳羹。


    苏盼月喝了一口便知道这是飞雪做的,但是也没有戳破他,抿唇喝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路途格外无聊,一路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无聊到苏盼月都想起来了住在长乐王府的那几年,也是这般白茫茫大雪,她被迫锁在王府中练琴练舞,日复一日。


    她偏头问谢兰舟:“你们入主鲁国皇都以后,那些皇亲国戚怎么处置?”


    谢兰舟略一思索便知她想问什么,答道:“宁死不屈的自然不会心慈手软,配合又没有犯什么大错的,就流放岭南,各自为生。”


    “大军攻破皇城的当天,长乐王便带着几千私兵主动投诚,现下应该带着妻儿老小往南边去了。”


    苏盼月听罢点了点头,岭南应当是没有雪的,培养他这么多年的长乐王,应当是再也看不见这般雪景了。


    接下来的路程,苏盼月一直兴致不高,直到临近镇子,谢兰舟说这次找的是一间带温泉的客栈落脚,她才重新兴奋起来。


    “是那种热乎乎的温泉吗?”苏盼月期待地问。


    “嗯。”谢兰舟笑着答,“地下有泉眼,是从地下涌上来的温泉水。”


    马车停下,苏盼月第一个跳下车来,飞雪已经主动拿上了为她准备的换洗衣裳跟在后头。


    从外头看破破旧旧的小院子,进去后院是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飞雪和鬼伯分别住在前院的东西厢房,后院只有苏盼月跟谢兰舟两人。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泉呢。”苏盼月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蹲下伸手试了试水温。


    温温热热,在里头泡上一泡不知该多么解乏。


    事不宜迟,她迅速换了身轻薄衣裳下了水。


    温热的泉水让近日的紧张和疲惫一扫而空,苏盼月舒服地喟叹一声,朝谢兰舟招手:“快下来呀,太舒服了!”


    谢兰舟喉结动了动,没有直接下去,而是转身拿了一样东西,随后才褪了外衫,只留一条亵裤下了水。


    苏盼月把头埋进水中,扑腾着游泳,又一个猛子钻出来,溅了他一身水花。


    泉水顺着男人毫无瑕疵的脸上滑落,像是一尊玉像沾了水,染了些许凡尘。


    苏盼月游到他面前,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水,笑着亲了他一口,随后转身便想跑,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肩膀。


    谢兰舟轻而易举地将她转了过来,拉进怀中加深了这个吻。


    从浅尝辄止到食髓知味,两人互不相让地攻占,掠夺,拉扯。


    待到一吻结束,苏盼月早已气喘吁吁,攀着他的肩膀才不至于滑落到水中。


    谢兰舟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开启了新一轮的攻势——


    作者有话说:嘿嘿嘿嘿,马上要回宫了,粥说他还想再刺激刺激


    删了,求审核大大放过


    第75章 戴上 “马车上头不行,水里也不行,皇……


    温泉水面上冒着热腾腾的雾气, 将一切边界都变得模糊。


    苏盼月下水时穿的那件薄衫早已不知所踪,温暖的泉水打湿全身,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贴在光洁的后背, 有些飘散在水面, 随着水波微微飘荡。


    原本与她一起的男人不见了踪影,凑近一些才能看见水下的模糊身影。


    虽然被人托着, 但是苏盼月感觉自己像是要溺水一般, 成了这水中的一抹浮萍, 随着身下扎根的大地随波飘摇。


    她抬腿蹬了他一下,但没舍得用力气,只暗骂这男人肺活量未免太好。


    片刻之后,谢兰舟从水下冒出头来,看着苏盼月眼角眉梢泛起的红晕,意犹未尽般舔了舔唇。


    苏盼月大口喘着气, 浑身软绵绵地想要往池边挪。


    谢兰舟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嗓音低沉道:“我去拿。”


    “拿什么?”苏盼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快速靠近池边, 从一旁拿起了什么东西, 又快速折返回来。


    有水雾遮挡,她没怎么看清,等到谢兰舟回来的时候, 她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竟是昨天的鱼泡。


    苏盼月想起他说的用途, 抬手拿水泼他, 眼睛却是亮晶晶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谢兰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情不错地说:“多谢娘子替我将脸洗干净。”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盼月想起来他脸上嘴上都沾了些什么, 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谢兰舟伸手搂着她,严丝合缝。


    “等一下!在水里不行。”苏盼月双手抵住他,努力维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马车上头不行,水里也不行,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谢兰舟戏谑地说,搂着她的手臂分毫未松。


    听他喊自己皇后娘娘,苏盼月也来了兴致,当真沉下嗓子故作威严道:“那又如何?你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谢兰舟便笑了,“自然不敢,那微臣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直接将她托起来抗在肩头,拨开泉水往温泉池边走去。


    到了池边,苏盼月轻轻抬腿踢他,“放我下来。”


    “微臣遵旨。”谢兰舟含笑道,竟还在扮演臣子身份,听话地将她放了下来,手却仍旧不老实地放在不该放的位置。


    苏盼月站在水中,温泉池边的水明显比里面要低一些,也就刚刚没过她的腰的高度。


    但是这水对于谢兰舟来说就有些浅了,只堪堪盖住他的大腿,其余位置一览无遗。


    他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苏盼月垂眸看了一眼,吞了下口水,轻轻点了下头。


    “那就劳烦皇后娘娘替臣戴上了。”谢兰舟说着递上了那个鱼泡。


    苏盼月伸手接过,迟疑地看了两眼,十分怀疑这东西到底靠不靠谱。


    面上的红晕已经蔓延至耳朵尖,她试了半天都没能成功,小声嘀咕道:“这个是不是太小了……”


    说话间似乎更不行了。


    苏盼月有些恼怒地皱起眉头:“本来就戴不上,你还让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兰舟的额头也已经冒了不少汗,顺着脸颊滑落,他虽然不似苏盼月那般满脸红霞,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单纯是被憋的。


    “皇后娘娘明鉴啊,这是我在河里找到的最大的一条鱼了,谁能想到还不行。”


    苏盼月看他忍耐的神色,最终叹了口气,小声说:“那就来吧,你最后控制一下嘛,可以的吧?”


    听见她这话,再加上那般含羞带怯的模样,谢兰舟青筋狂跳,再也克制不住,低低地应了声好。


    水花溅起,苏盼月被他腾空抱了起来,正如马车上的那般。


    “你不是说喜欢这样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畔格外清晰。


    苏盼月顾不上回答,两脚在他背后勾住,试图减缓一二。


    可惜只是徒劳。


    温泉水面剧烈波动,传来水声阵阵,如细细密密的鼓点一般,与心跳同频。


    恰在此时,一阵风起,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又在温泉上融化,落在交叠的人影之上。


    苏盼月仰面朝天,恰好能看见漫天飞雪,但是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身上火热无比。


    当然,有人比她更热。


    不知是雪花化成的水珠还是男人的汗水,就这般顺着结实分明的肌肉纹理滑落,滴到她的身上。


    她有些嫌弃地反手擦到谢兰舟身上,他只轻笑了一声,更加卖力。


    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去水里就好了。”谢兰舟说着将她又抱下了水。


    苏盼月双脚都踩不到池底面,整个人悬空在水中,任由他扶着自己,才不至于沉了下去。


    不知在水中浮沉了多久,她终于重新被捞到池边的岸上。


    谢兰舟餍足地喟叹一声,自己舀了一瓢清水洗干净。


    随后又取来一块干净的巾子替苏盼月擦干,卷在狐裘里头直接抱进了屋。


    屋内早已烧好炭火,暖烘烘得让人想睡觉。


    苏盼月被他抱到床上轻轻放下,陷进柔软的被褥之中,很快便昏昏欲睡,临睡之前,似乎有什么轻轻落在脸颊,苏盼月哼唧一声,彻底睡了过去。


    谢兰舟替她掖好背角,穿好衣裳,去院中将温泉旁两人丢在一旁的衣裳捡了起来。


    说是衣裳,也只有他那条亵裤还比较完整,其余的只剩几片碎布,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收拾好这些,谢兰舟这才重新回了屋。


    熄灭了屋内的大半烛火,他走到床边,垂眸看着睡梦中极不老实的苏盼月,仍旧是那般豪迈的睡姿,占了大半张床,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今日很是辛苦,谢兰舟不想将她吵醒,轻手轻脚地沿着床边躺下,就算侧面朝里还有半边身子在外面,他脸上也是餍足又宠溺的表情。


    伸手摸了下她漏在外面的手背,细腻丝滑的触感让他又有些心猿意马。


    下一瞬,一条腿踢了过来,他一个不察,下意识往后闪避,直接摔到了地上。


    于是第二日一早,苏盼月就看见谢兰舟脑门上多了一块青紫。


    她奇怪地凑近细看,“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昨天好像没有打你的脸吧……”


    昨日谢兰舟起初还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配合她,伺候得她心花怒放,但是渐渐的他的D似乎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听的往里钻。


    苏盼月气急之下在他背上又抓又挠地留下了一些痕迹,但是这张脸他可是舍不得破坏分毫啊,更别说弄出这般青紫了。


    谢兰舟开口打断她心中所想:“今早练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无事。”


    苏盼月不疑有他,略带心疼的点点头,“让鬼伯给你拿点药,上点药好好养着,可不要留疤啊。”毕竟这张脸她可是喜欢的很。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谢兰舟明显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垂眸抿了抿唇。


    收拾妥当,苏盼月拉着谢兰舟去找鬼伯拿药。


    鬼伯只看了一眼就笑着说:“做多了亏心事,晚上走路要小心啊。”


    谢兰舟冷冷看了他一眼,接过药递到苏盼月手中,“你替我上药吧。”


    苏盼月自然是愿意的,只是鬼伯看不下去这两人的腻歪,摇着头走了。


    在这处宅院吃过午饭,众人继续上路。


    出了镇子,再往后头的路便十分顺畅了,他们只需要沿着官道便可以回到都城。


    既然已经确定安全,他们赶路的行程就慢了下来,更多的像是游山玩水。


    有苏盼月在,便总有找不尽的乐子。


    他们今日在长白山脚下堆雪人,明日在一眼望不见头的湖面上头滑冰禧,总之回去的路途过得轻松又愉快。


    来时三天的路程,归途花了整整一周才抵达皇城。


    锦衣卫早已派人守在城门外迎接,苏盼月掀帘去看,发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里的街道都已经焕然一新。


    大大小小的商贩重新开始营业,比起从前都热闹了几分,来往百姓肉眼可见地带着几分喜悦。


    看见锦衣卫在前面开路,有些机灵的已经反应过来了,跪地叩首:“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进来,纷纷自发跪在道路两侧。


    见此情状,苏盼月既惊讶又好奇,按理来说,便是普通百姓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改朝换代这件事的,更别说如此心悦诚服了。


    她偏头问谢兰舟:“这是发生了什么?”


    谢兰舟淡声道:“普通百姓并不在乎谁来做这个皇帝,他们更在乎的是,这个皇帝能不能给他们带来福报。”


    “临走之前,我已下令免去百姓一年的赋税,再加上大齐和鲁国现在的将士数量已经远远足够,便不必再征集壮丁服徭役,这般下来,百姓自然乐见其成。”


    苏盼月赞同地点了点头,“百姓们有你这般的好皇帝,当真是一大幸事。”


    谢兰舟勾了勾唇,没说那些誓死不服之人的下场。


    这次两人回了鲁国皇宫,他们不在的这一个月,已经有内务府的工匠将皇宫上下重新修缮清理了一番。


    连里头伺候的宫人都换了一批,从里到外都不再存有鲁国的任何痕迹。


    苏盼月回到这里,第一时间带着谢兰舟去看了自己逃走的那处密道。


    密道十分隐蔽,连修缮的宫人没有发现,谢兰舟看了一眼,便找人将此处彻底封了起来。


    苏盼月十分遗憾地撇撇嘴。


    “怎么?你还想从这里逃出去?”谢兰舟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苏盼月摇头,“当然不会,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我怎么会跑!”


    谢兰舟点了点头,“朕还有公务要忙,你先休息休息。”


    说罢便离开寝殿径直去了御书房。


    许久未见的寿喜激动地迎了上来:“奴才参见陛下,陛下终于回来了。”


    谢兰舟摆摆手让他起来:“取一封圣旨来,替朕研墨。”


    寿喜应是,感慨陛下果然是一心为民,刚长途跋涉回来便开始忙于公务,当真是勤勉至极。


    等他取来空圣旨,研好墨之后。


    便看见这位勤勉的皇帝提笔在圣旨上写了四个大字:封后诏书。


    随后便是洋洋洒洒几百字来赞颂这位皇后的美好德行与修养,直到圣旨都要写不下的时候,他才堪堪收笔,盖上玉玺。


    寿喜习惯性地准备接过圣旨,谢兰舟却将其自己收了起来。


    “陛下打算何时举办册封典礼?”寿喜讪讪收回手,迟疑着问道。


    谢兰舟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因为他也不知何时,此事还要同苏盼月商议才是——


    作者有话说:完结倒计时[狗头叼玫瑰]


    第76章 龙阳 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虽然谢兰舟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许多事宜, 但是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了月余,御书房的案前还是堆积了不少奏折。


    苏盼月陪着他看了三日,但是两人效率奇低,往往是看着看着做起了旁的, 是以进度缓慢。


    到了第四日, 谢兰舟又要拐带自己去御书房看折子的时候,苏盼月痛定思痛, 决定与他约法三章。


    她故作严肃地说:“如果你再在我给你念折子的时候动手动脚, 就不许你上床了!”


    谢兰舟轻笑一声:“不在床上也挺好。”


    苏盼月气得抬手去拍他, 继续威胁道:“你若这样,我就不陪你看了,我自己出去逛街去!”


    谢兰舟闻言思索了片刻,竟然当真点头同意了,“让飞雪飞燕陪着你,钱直接从私库里头取便是。”


    “真的?”苏盼月惊喜道, “那我可真走了。”


    谢兰舟点点头,又叮嘱道:“天冷, 出门多穿些。”


    “好!”苏盼月应声便要往外走。


    里头谢兰舟还在叮嘱:“记得带上暖手炉。”


    苏盼月摆摆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 陛下专心公务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罢一溜烟便离开了御书房。


    谢兰舟看着她背影离开的地方摇头失笑,随即有些不耐地看了眼面前堆积成山的奏折。


    这其中有许多都是鲁国旧臣, 被他留下继续任用以后, 递上来表忠心的折子。


    谢兰舟将寿喜喊了过来, 抬手点了一个位置,“你坐在这儿。”


    寿喜听命坐下。


    随即谢兰舟扔了一本奏折过去,精准落在他的面前。


    寿喜愣了一下, 没反应过来这是要他做什么。


    谢兰舟吩咐道:“将这些折子的官位人名整理成册,会吧?”


    寿喜连忙点头,能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太监,读书认字是必须的,只不过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机会能替陛下做这些事情,一时有些喜不自胜。


    “奴才会的,陛下。”


    谢兰舟点点头,“写快些。”


    随即他便开始一目十行的翻阅桌上的奏折,一部分当即批复,一部分扔到寿喜面前的桌上,还有一部分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如此这般速度不知快了多少,仅仅用了半天桌上的奏折便少了一半。


    谢兰舟抬头看了眼天色,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臂,看了眼仍旧在一旁奋笔疾书的寿喜,淡声说道:“累了便休息会儿,朕出去一趟。”


    寿喜恭声应是,却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谢兰舟去了趟华清宫,宫人说皇后娘娘还没回来,于是他换了身衣裳骑马出了宫门。


    几乎没什么犹豫地,他径直来了东市最繁华的街道。


    苏盼月喜欢热闹,必然会在这附近晃悠。


    果真被他猜对了,苏盼月不仅在此处晃悠,还进了此处最大的销金窟,倚梦楼。


    苏盼月今日出来可是做足了准备,不仅自己换了一身男子服饰,连跟着的飞雪飞燕也是如此。


    她在鲁国都城呆了许多年,只有这一处没有去过,便是这倚梦楼。


    听闻每月十五这楼中便会举办花魁表演,去的恩客可以在表演过程中打赏,打赏最多的人有机会跟花魁共度春宵。


    今日正好是十五,苏盼月来的刚刚好。


    一入楼内,便有老鸨迎了上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苏盼月三人的打扮与装束,一眼便看出了她们的女子身份。


    但老鸨早就见惯了世面,有些高门贵女不方便透露身份便会如此,多的是不找小倌专找女郎的。


    于是她很快热情地将三人请进了厢房。


    屋内暗香浮动,装修雅致,全然不似风月场所,只有靠墙放着的一张巨大拔步床有些奇怪。


    苏盼月坐下,问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花魁何时出来?此处可能看见?”


    老鸨笑着答道:“客官别急,稍坐片刻,清梦马上出来~您从这儿就能看见。”


    她说着拉开了一侧的帘子,原来这帘后头是空的,正好能凭栏看见楼下的台子。


    苏盼月满意点头,掏出来一片金叶子递给老鸨。


    老鸨乐开了花,道谢离开。


    苏盼月坐在栏杆旁,饶有兴致地往下看底下几个身着清凉的女子正在跳舞。


    飞雪担忧道:“天色马上黑了,小主准备何时回宫?”


    苏盼月满心都在看底下的热闹,随意摆摆手道:“不急,陛下今日忙得很,没空管我的。”


    飞雪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底下的管乐之声渐消,众人自觉安静了下来。


    一阵香风带着漫天的花瓣飘落,一袭红裙的花魁从天而降,引起一阵惊呼。


    苏盼月也凑近了栏杆,好奇地往下张望,结果一垂眸与刚进门的谢兰舟对上了视线。


    她瞬间心虚,也顾不上看什么花魁了,一把将帘子拉了起来,祈祷他没认出来自己。


    飞燕奇怪地问:“小主,怎么不看了?”


    苏盼月小声道:“陛下来了!我刚才看见他了。”


    飞燕下意识问:“陛下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这话提醒了苏盼月,她突然反应过来,她女扮男装来这青楼不太好,他本就是男的,来这里的意图岂不是昭然若揭。


    苏盼月当即顾不得心虚,站起身来想去找他算账。


    结果房门突然被推开,正是方才还在楼下的谢兰舟。


    飞雪飞燕立刻行礼,苏盼月站在原地没动,面上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谢兰舟摆摆手让飞雪飞燕退了下去,随后自顾自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语气淡淡道:


    “皇后娘娘好雅兴啊。”


    听见这话,苏盼月心中反而更加委屈,蹙着眉红了眼圈,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谢兰舟抬眼看见她的神情,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盼月深吸一口气,“陛下为何要来这里?也是为了今日的花魁?”说罢还瞪了他一眼。


    闻言,谢兰舟似乎懂了什么,抿唇问:“什么花魁?原来你是为了来看花魁的。”


    “你不是吗?”苏盼月反问道。


    “花魁是谁我不关系,我是来寻我夫人的。”谢兰舟说着牵起她的手,包在手心。


    苏盼月垂眸不语,反应过来后问:“你派人跟踪我?”


    “是保护,我派了几个暗卫保护你。”谢兰舟义正言辞道。


    “你就是跟踪我!”苏盼月不高兴地说,“你限制我的自由!”


    谢兰舟忍不住笑了,“我若是限制你的自由,你会出现在这里?”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苏盼月轻哼一声,坐了下来,“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


    谢兰舟也跟着她坐了下来,拿过她的一只手把玩摩挲,姿态松弛。


    楼下琴声袅袅传来,苏盼月再次好奇地掀开帘子,往下张望。


    一身红衣的花魁在台上随着琴声和鼓点翩翩起舞,身段婀娜,一扭一动间满是风情。


    只不过她面上还覆着一层薄纱,让人看不清楚脸,只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勾人心魄。


    底下不断有人喊她将面纱摘下来,还有不少打赏的客人,好不热闹。


    花魁在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随着鼓点逐渐加快,她的动作也愈发快速,面纱不知何时脱落,露出下面一张美艳动人的芙蓉面。


    苏盼月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点头,确实是个美人,尤其是这一举一动,若她是个男的,恐怕都要动心了。


    这般想着,她偏头看向身边坐着的谢兰舟。


    男人正专注地捏着她的手指,注意力全然不在楼下花魁的身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盼月忍不住问:“好看吗?”


    谢兰舟闻言抬眸看她,认真答道:“好看的,你男子装束别有滋味。”


    没想到他会夸自己,苏盼月先是高兴随后是无语,“不是说我,是说下面的花魁。”


    经她提醒,谢兰舟才朝下面淡淡扫了一眼,随即毫无兴致地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看他这幅冷淡神情,若不是有亲身体会,苏盼月都要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她撇撇嘴没再离他,自己看着下头的热闹。


    花魁亮相以后,老鸨便上来开价了,在座之人都可以出价,拍得花魁的一夜春宵,价高者得。


    许多衣着鲜亮华丽的贵公子纷纷出价,很快将价格抬到了八百两,看得苏盼月瞠目结舌。


    “居然这么贵?就为了跟花魁睡上一觉?”


    谢兰舟挑眉看了眼,冷声道:“睡觉是小事,更多的是为了面子。”


    苏盼月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台上花魁面无表情地听着底下不断抬价,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没意思,我们走吧。”苏盼月移开视线,偏头对谢兰舟说。


    他淡淡应了一声,“还是回去做些有意思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苏盼月下意识问。


    谢兰舟挽着她的手往下走,挑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的容貌都太过出彩,又都是男子装扮,在经过大堂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看那边,龙阳成风,世风之下啊。”


    “那有什么,你没看到这小郎君比台上的花魁都好看吗?瞧瞧那张脸水灵的,哎呦……”


    有几人的小声议论传来,苏盼月没听见,但是以谢兰舟的耳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冷冷看了议论的两人一眼,没有片刻停留,但是隐在暗处的暗卫早已蓄势待发。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倚梦楼中才爆发了一阵慌乱,花魁拍卖被迫终止,方才那两个背后嚼舌根之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坐在马车上的苏盼月一无所觉,正舒舒服服地靠在谢兰舟怀中打盹,问道:“奏折批完了吗?陛下就出宫来玩。”


    谢兰舟垂眸看着她束胸了但是仍旧明显的轮廓,答道:“批了大半,明日继续。”


    “这么快?陛下当真是勤勉为民。”苏盼月敷衍地夸奖道。


    “那你要怎么奖励朕?”谢兰舟终于忍不住抬手,抚上了她的肩头,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盼月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殊不知这般奖励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你这身装扮不错。”谢兰舟抬手摸着她腰间的男子束带道。


    “哎,你解我腰带做什么?”苏盼月惊恐地双手扯住衣裳。


    “你别过来啊!我现在是男子装扮你也能兽性大发?”她难掩惊讶地说。


    “嗯,只要是你,我都可以。”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马车里头更显磁性。


    随后只有女子破碎的呜咽声传来,在刮着寒风的深夜很快飘散——


    作者有话说:有追到这里的宝子吗?求求评论营养液[可怜]


    第77章 帮你 “那轮到我帮你了。”


    两人回宫的时候, 路过御书房,寿喜还在桌案前头奋笔疾书。


    苏盼月好奇问:“他干啥呢?”


    谢兰舟看了一眼,扬声吩咐道:“去休息吧,明日继续。”


    “参见陛下, 参见娘娘, 奴才不用休息,今夜就能抄完。”


    寿喜方才太过专注, 这才抬头看见两人, 看见一身男装的苏盼月时候还怔愣了片刻, 迅速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谢兰舟摆摆手,姿态不容拒绝,寿喜只能放下笔退了出去。


    苏盼月拿起他抄的东西,粗略扫了一眼,上头是一些官职和对应的人名, 其中还有几个是她很眼熟的。


    “这户部尚书还是他啊,都肥的流油了吧?”


    “刑部倒是换了新人, 这位也是个有手段的。”


    她如同闲聊一般, 跟谢兰舟边看边说。


    身旁的男人偏头听她说话, 看向她的目光专注又沉迷。


    “你对这些旧臣还挺熟悉?”等到苏盼月说完他才开口问。


    “也算不得熟悉,不过是跟在长乐王身边的时候,常常听他说起, 让我多了解多接触。”苏盼月答道。


    谢兰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开口问:“将鲁州交给你做封地如何?”


    “嗯?”苏盼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鲁国归顺我大齐, 改名鲁州怎么样?到时候给你做封地,交由你管理,你以为如何?”


    苏盼月这次听懂了, 眨了眨眼,却还是有些疑问:“给我封地?”


    皇帝是有权给封地,但那都是给各种皇亲国戚,王子皇孙,从没听说过给妃嫔封地的,所以苏盼月很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


    谢兰舟点点头,“你愿意吗?”


    “算了算了,你要封我为后这事已经有许多朝臣不满了,再给我封地,他们岂不是要吵翻天。”苏盼月摆摆手,将奏折放下。


    提起那些朝臣,谢兰舟轻嗤一声,“你有地有兵,谁敢质疑你,砍了便是。”


    他说的有有些道理,苏盼月垂眸思索,没有回话。


    谢兰舟也不催她决定,揽着她的肩膀往华清宫走。


    “此事不急,可以慢慢商议,有一事更急。”


    苏盼月疑惑:“何事?”


    谢兰舟不语,只收紧了搂着她的手臂。


    苏盼月抬手用胳膊肘击了他一下,“在车上我明明都帮你了!你看看我手心还红着呢。”


    谢兰舟拿过她的手放在掌心,白皙细密的手心确实泛着淡淡的红,他拿起放在唇边吹了两下。


    “那轮到我帮你了。”谢兰舟轻声道,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手心,酥酥麻麻地让她忍不住想要将手抽回来。


    “那我,我先去换身衣裳。”苏盼月垂眸看了眼自己这一身男子装束,感觉有些别扭。


    “不必。”谢兰舟却不给她机会,“就这样。”


    说话间已经将人抱进了内室。


    苏盼月被他放在桌案上面,视线与他平齐,她能清楚地看见男人眸中跳跃的火焰。


    她心念一动,主动吻了上去。


    室内暖炉袅袅,烘得人身上心里都热乎乎的。


    片刻以后苏盼月就开始喘起了粗气,感觉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勒疼了吧?我帮你松开。”谢兰舟发现了她的情况,说着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


    苏盼月今日是让飞雪用白布替自己缠得胸,为了效果好一些,确实缠得有些紧了。


    “哎,是在哪里打的结?是这里,还是这里?”谢兰舟边找边问,看似认真,实际上唇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苏盼月忍无可忍地提醒道:“不在前头,在后面!”


    她明明是有些恼怒的语气,但是配上不太平稳的喘息,听起来像是嗔怪。


    谢兰舟不再逗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侧,三下五除二解开那多余的束缚。


    苏盼月今日没穿小衣,这白布被扯掉以后,她有些不太自在地搂紧谢兰舟。


    “冷吗?我帮你暖暖。”男人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腰,俯身靠近。


    苏盼月下意识弓腰想往后退,却被身后的手臂挡住。


    没过多久,她的额角便沁出汗水,果真热了起来,松松垮垮的男子外衫还挂在腰间,欲坠不坠。


    不得不说,御用的桌子真的很结实,苏盼月都快要散架了,这金丝楠木的桌子也只是轻微晃动了两下。


    随着男人的一声闷哼,云雨终消。


    苏盼月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任由他替自己擦拭清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对,有些难以启齿地问:“不是不想要孩子吗?怎么,怎么……”


    谢兰舟也是满头大汗,正拿着一块巾子细细清理,闻言不太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这才答道:“我找鬼伯拿了药,不会有事的。”


    苏盼月轻轻哦了一声,“那快点拿过来吧,我困得不行了。”


    “不是给你的,给我的,我已经吃过了。”谢兰舟垂眸道。


    苏盼月便笑了,“原来这避子药还有男子吃的啊。”


    谢兰舟没说是他让鬼伯专门调配的,只说:“这药对女子身体不好。”


    苏盼月点点头,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谢兰舟以为她有什么事,走近低头,猝不及防被亲了一口。


    “奖励。”


    苏盼月留下两个字,就自顾自转身朝向了里侧,很快睡了过去。


    谢兰舟无奈一笑,伸手从背后搂住她,鼻尖嗅着她发端的清香,与她一起入眠。


    ……


    翌日苏盼月醒来的时候已近晌午。


    越到冬日她越不想起床,谢兰舟不知何时已经起了,她自己在床上滚了两圈,让飞燕拿了个话本子过来,她硬生生在床上窝到了午膳时间。


    “小主,陛下来了。”飞燕听见外头的动静,提醒道。


    苏盼月飞快将手里的话本子递给她,让她藏好。


    这是她昨日专门上街买的,讲的是侍卫和娇小姐私奔的故事,故事是有些俗套,但是里头这侍卫着实有些花样,这可不能被谢兰舟发现,若是被他学了去,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飞燕拿起话本往外走的时候,恰好碰上了进门的谢兰舟,她立刻将话本放到身后,行礼问安。


    谢兰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她身后,到底什么都没说,摆摆手让她走了。


    飞雪飞燕这两人本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第一批暗卫,最初安排给苏盼月,一是为了保护,二也是为了监视。


    当时她的身份奇怪,他不得不留个心眼,只是没想到,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心腹暗卫都能被她给收买,现在帮着她开始瞒着自己了。


    谢兰舟无奈地抿了抿唇,恐怕此事也怪不得旁人,是自己这位皇后太过有魅力。


    “还没醒吗?”谢兰舟坐到床边,垂眸看着闭眼装睡的女子,低声说道。


    感觉到谢兰舟的靠近,苏盼月屏住呼吸,酝酿着准备吓他一跳。


    结果还没等她动作,脸颊上突然落下了一个吻。


    她毫无防备地惊呼一声,也恰好给了谢兰舟可乘之机,他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齿关,掠夺她的呼吸,用实际行动将她彻底唤醒。


    “好了好了,我饿了,该吃饭了。”苏盼月抬手推他,趁着一丝空档忙说。


    “好。”谢兰舟笑着应了一声。


    两人吃过午膳,谢兰舟说:“这边堆积的折子我都批完了,是时候回京了。”


    苏盼月诧异抬眸,“这么快?”


    昨天那折子还有半个人那么高呢,今天居然就批完了,谢兰舟莫非今天天不亮就去理政了?


    谢兰舟回想了一下那堆扔进火盆烧掉的折子,上头废话连篇都是对他的吹捧,于是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批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问我吗?”苏盼月抬手指了指自己,“陛下决定便是,这边确实冷了些,回去过年也好。”


    “好,那你这几日收拾一下,过几日便启程。”


    随后几日,苏盼月只有晚膳和睡觉的时候才能见到谢兰舟,他用雷霆手段处理了旧臣之中怀有异心之人,又选了几个可信之人留在鲁州坐镇。


    仅仅用了五天,就将鲁州一切都安排妥当。


    第六日,一行人启程回京。


    来的时候带来的几万大军也随行回京,谢兰舟准许他们归家过年,所以回去的将士们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苏盼月坐够了马车,出发之初便要求白日自己骑马,若是晚上太冷了再坐马车。


    谢兰舟同意了,两人坐在马背之上并肩而行,一路往南。


    苏盼月眺望着远处的大好河山,偏头问谢兰舟:“现下这大好河山都是陛下的疆域了,陛下是何感受?激动?兴奋?”


    谢兰舟淡淡摇头,问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突然要攻打鲁国?”


    苏盼月回想片刻,试探问:“为了一统天下?”


    谢兰舟摇头。


    “那是因为他们给你下蛊?为了报仇?”苏盼月继续猜测。


    谢兰舟仍旧摇头。


    “那是为了什么?”苏盼月实在猜不出缘由,有些疑惑地歪头。


    “因为他们竟派你当细作,还对你百般威胁,若是不除去,早晚是个祸害。”


    谢兰舟给了一个苏盼月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她怔愣片刻,没想到最终原因竟然是自己。


    苏盼月消化了半晌这个消息,最终总结出来一句话:“你为了不让我当细作继续受他们的牵制,干脆把鲁国灭了?”


    谢兰舟点点头,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苏盼月不动声色地垂眸,心中五味杂陈,“可是,你为了做了这么多,我没什么可以为你做的。”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谢兰舟的声音极轻,却十分清晰坚定。


    苏盼月嘿嘿一笑,猛得夹了下马腹,窜出去老远,“那你来追我啊!”


    “你到哪儿我都会追上你的。”谢兰舟从容跟在她的身后,声音消散在风中——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来晚了,今天有点感冒,头疼睡了一觉才起来写,所以迟到了,天冷记得添衣![抱抱]


    第78章 阻碍 “你果然是对朕一见钟情,不可自……


    腊月初八那日, 谢兰舟和苏盼月终于经过长途跋涉,抵达京城。


    再次回到熟悉的景春宫,苏盼月心中难免感慨,明明她在鲁国呆了十几年, 却始终没有归属感。


    在大齐这短短一年多, 竟然有了几分家的感觉,看这宫中的一草一木都多了几分亲切。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 景春宫上下交由飞燕打理, 宫内的一应陈设布局与她走之前无异, 只有各个房间都添上了暖炉,整个宫内温暖如春。


    她还未走近,飞燕便小跑着到宫门处迎接她:“小主!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好想您啊。”


    苏盼月笑着挽起她的手,“多最近辛苦你啦, 亏你帮我打理景春宫。”


    飞燕笑着摇头,“不辛苦, 倒是小主出去受苦了, 瞧着都瘦了一圈。”


    苏盼月跟着她往宫内走, 随口问道:“我和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飞燕回想了一下,迟疑着说:“前段时间宫中有些谣言, 奴婢已经处置了那些传谣之人。”


    苏盼月偏头问:“什么谣言?”


    飞燕迟疑了半天, 在苏盼月的催促下终于开口:“宫中有人传小主是鲁国派来的细作, 为了就是迷惑陛下,套取消息。”


    “还有吗?”苏盼月接着问。


    “还,还有人说小主是鲁国亡国之君的妾室, 早在进宫之前就是有夫之妇。”飞燕越说声音越小。


    “小主放心,这些谣言的散播者已经被惩处了。”


    苏盼月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定然是先前谢兰舟为了找自己弄出的动静太大,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了,只不过这消息真假掺半,不知是打探有误还是故意为之。


    她将此事暂且压下,躺回拔步床上休息半晌,临近晚膳时间,她才主动去了御书房。


    谢兰舟一回宫便被叫去了御书房,近些日子堆积的政务太多,还有不少大臣有声称有要事相禀,守在宫道上等着同他议事。


    苏盼月到的时候,是寿喜守在门外,福公公在里头伺候。


    她问道:“可还有人在里头同陛下议事?”


    寿喜恭敬答,“回娘娘,是国公爷在里头。”


    苏盼月点了点头,国公爷是谢兰舟的外祖,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远征回来自然是该报个平安的。


    于是她揣着手炉站在一旁,准备等他们聊完再进去。


    见她要等,寿喜极有眼力见地给她搬椅子去了。


    结果他刚走,里头就传来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被摔到了地上,还有隐隐约约的呵斥声传来。


    苏盼月心头一惊,忍不住靠近想要看看里头发生了什么。


    她人都要贴到门板上了,终于听见了只言片语。


    “你要立一个鲁国细作当皇后?!”这声如洪钟的人应当是国公爷。


    谢兰舟声音很小,说了什么她实在没听清。


    片刻之后,老国公说了一句“绝无可能”,还没等苏盼月反应过来,殿门被打开,贴在门板上的她差点被晃到。


    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抬眸正好对上从里头出来的老国公。


    对方是长辈,她的态度自然是恭敬了不少,有些尴尬地笑着问了声好。


    结果老国公只蹙眉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后拂袖离去。


    苏盼月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寿喜取了椅子回来,“娘娘,您请坐。”


    苏盼月摆摆手,径直进了养心殿。


    殿内只剩负手立在桌边的谢兰舟和垂首一声不发的福公公。


    看见苏盼月进来,福公公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娘娘您来了,奴才先退下了。”


    苏盼月对他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随后走到谢兰舟身边,歪头去看男人脸上的表情,可惜,没能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但是苏盼月敏锐地觉察到了他的难过。


    她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轻声道:“我当不当皇后都无所谓的,真的。”


    谢兰舟反手回抱她,低声问:“你都听见了?”


    苏盼月摇头,“我就听见一点点。”


    “是有些诈降的鲁国将士回来散播的言论,被外祖听了去,没想到他会反应这般大。”谢兰舟言简意赅地解释。


    而后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不过你不必担心这些,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苏盼月从他怀中抬头,说道:“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


    谢兰舟淡声道:“不重要,朕的决定无人可以置喙。”


    苏盼月眨眨眼,接着问:“国公爷也不可以吗?”


    虽然谢兰舟没有同她说过,但是看他对于纪家的态度也可以看出,这位外祖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谢兰舟果然沉默下来,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会说服他的。”


    苏盼月笑笑没说话,她真没那么想当什么皇后,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但是这话说出来,谢兰舟指定要不高兴,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看着他蹙眉思索的神情,苏盼月拉着他的手,“走吧,该用晚膳了,好久没吃尚膳房的菜了。”


    谢兰舟点点头,跟着她回了养心殿。


    膳房已经将晚膳摆好,从菜色上便能看出用足了心思。


    见谢兰舟用膳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苏盼月干脆做起了最初的活计,给他侍膳。


    专挑她觉得好吃的夹过去,“陛下你尝尝,这个好吃。”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吃。”


    谢兰舟着看他面前的碗堆成小山的菜,终于有了些笑模样,调侃道:“这么久过去了,还没学会侍膳吗?”


    闻言,正吃得满意点头的苏盼月挑眉看他,有些不服道:“我怎么不会侍膳?你同我在一起还胖了一些呢。”


    谢兰舟笑着摇头,垂首吃她夹到自己碗里的菜。


    苏盼月突然想起来什么,歪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了陛下,你当时为何要选我做贴身宫女?莫不是从那时起就对我有意?”


    “还是看我太过貌美,见色起意?”她说着还眨了眨眼,抛了个眉眼。


    谢兰舟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来回想了片刻,笑着反问,“是你先对我见色起意吧?”


    此话一出,苏盼月才想起来,他当时是能听见自己心声的。


    虽然时间有些久了,但她回想起来还是老脸一红,抿唇不语。


    谢兰舟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接着道:“你见朕第一面就说朕适合当你男人,想必是被朕吸引得想要以身相许?”


    “后来你又屡次在心里夸赞朕的相貌与身材,想必是逐渐情根深种?”


    最后他得出结论:“你果然是对朕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听着他的一通分析,苏盼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真的是她心里想的吗?她怎么记得自己当时很害怕他来着。


    于是她小声反驳,“我没有,是陛下记错了吧。”


    谢兰舟看了眼她悄悄红起来的耳垂,含笑道:“那朕替你回忆回忆。”


    “初见那次,你说朕不适合当皇帝,适合当你男人。”


    “后来你到朕身边伺候的时候又说,朕认真的样子很帅,想同朕口口。”


    “再后来,你趁着朕昏迷的时候偷偷摸朕。”


    “你敢说不是早就对朕有意?”


    谢兰舟说罢满脸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苏盼月吞了下口水,她总不能说自己当时只是色令智昏,单纯喜欢在心里过过嘴瘾吧。


    在男人希冀的目光中,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谢兰舟便笑了,凑近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苏盼月立刻嫌弃地抬手摸了把脸,“你刚刚吃饭没擦嘴,是不是把油蹭我脸上了?”


    谢兰舟无语一瞬才回答:“朕从不会把油弄到嘴上。”


    苏盼月擦了又擦,确实没在脸上发现什么油,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趁着谢兰舟没有防备在他侧脸也亲了一口。


    毫无疑问的,男人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可疑的油亮。


    诡计得逞的苏盼月坐回原位,嘿嘿嘿地偷笑,还不忘替自己辩解,“有来有回哦。”


    刚刚得了她亲口承认早就对自己有意的谢兰舟心情不错,也不同她计较,重新拿起筷子吃菜,翘起来的嘴角就没再垂下去过。


    好不容易哄好了他,苏盼月心中却还惦记着老国公的事。


    谢兰舟不剩几个真心待他的亲人了,她实在不想因为自己闹得两败俱伤。


    她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老国公,但是瞧着他对自己的态度,绝对不只是因为那些流言,应当还有有心之人的挑拨。


    有什么话合该当面说清楚才好,全靠谢兰舟的强硬手段,恐怕会适得其反。


    苏盼月想了许久,等到临睡之时终于同谢兰舟说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马上临近年关了,你看是不是也应该办个家宴?”她习惯性地枕在男人胸口,摸着他的腹肌说。


    谢兰舟垂眸看着她,思索片刻还是同意,“好,只是皇室凋敝,也没几个人了。”


    苏盼月闭了闭眼,很想说那不都是被你自己给杀了吗,还说什么皇室凋敝……但是这话她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好,我来安排此事,就定在腊月十五如何?”苏盼月抓紧问。


    “可以,你让那些女官帮你便是。”谢兰舟随口应了一声,手上已经忙碌了起来。


    “今天是回来的第一天。”苏盼月按住他的手,忍不住提醒道,“你说让我休息一天的!”


    手被按住没关系,谢兰舟还有灵活无比的舌头。


    苏盼月终究还是败在他的攻势之下,哼哼唧唧地骂他混蛋,不讲信誉之类的。


    谢兰舟将最后一件小衣扔到床下,怜惜地抚上女子蜜桃般粉嫩的脸,调整了一下位置。


    在石穿水滴之前,他在苏盼月耳边低声说:“你休息便是,脏活累活由我来干。”——


    作者有话说:粥:你躺着休息就是,别的交给我。


    月:那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


    粥:那不行[眼镜]


    第79章 夫人 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的话


    苏盼月虽然早早就有管理六宫之权, 但是谢兰舟这后宫几乎等于没有,更别提什么管理了。


    所以这回年节家宴就成了苏盼月第一次操持这种事宜。


    她先是去找谢兰舟确定宴请的名单,谢氏皇族虽然凋敝,但是各种林林总总的旁支还是有许多的。


    谢兰舟垂眸盯着名单看了半晌, 最后开口道:“许多都不记得了, 你看着办吧。”


    苏盼月无语地撇嘴,“你自己的亲戚都不记得了……”


    谢兰舟不以为意地笑笑, “皇室无亲情, 若是当真被我注意到了, 那才是要遭殃就。”


    苏盼月被他逗笑,嘀嘀咕咕地划掉了几个名字。


    这几个人谢兰舟都不记得了,若是请来岂不是很尴尬。


    最后名单定了下来,只邀请了十几个比较亲近的皇亲贵族,算作一个小小的家宴。


    谢兰舟对此不置可否,只让她随便就好。


    但是苏盼月还是从请柬到菜色, 前前后后准备了三日,这些人毕竟都是谢兰舟的亲人, 虽说亲疏有别, 但是她都想认真对待。


    转眼到了腊月十五这日, 苏盼月难得早起了一回,她醒的时候谢兰舟都还未醒。


    最近天气冷了,她格外喜欢搂着他睡, 热乎乎地比什么暖炉都好用。


    她转过身来, 抬眼看他的睡颜。


    男人紧闭的双眸让他少了几分锐利, 多了一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最近在她有意无意的投喂下,他终于是长回来一些肉,身上的肌肉也愈发结实, 她常常觉得自己能吃得消也是天赋异禀。


    看了许久,她决定靠近偷亲一口。


    结果刚刚碰到他的嘴唇就被人扣住了后颈,他就像潜伏已久的猎豹终于等到了猎物,抓住便不放手。


    从轻轻地舔到进一步撬开齿关,在苏盼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攻城略地,忍不住从唇角溢出一声嘤咛。


    在事情完全失控以前,她抬手抵着他的胸口,阻止他进一步靠近,提醒道:“今日是宴席的日子。”


    谢兰舟淡淡嗯了一声,埋头继续。


    苏盼月难耐地咬唇,还想再拒绝,却被他再次堵住了嘴。


    一吻结束,她再没什么力气推拒了,软绵绵地如同一滩春水般化在了他的怀中。


    “时间还早,我快些,不会耽搁的。”谢兰舟忙碌之余还不忘安慰她。


    事实证明,千万不能相信男人在床上的话,他说的快是两个时辰,等到两人收拾妥当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苏盼月扶着腰瞪了他一眼,庆幸自己今天起得还算早,否则真要耽搁了。


    谢兰舟要去御书房议事,苏盼月便带着飞雪去了御花园。


    宴席定在晚上,但是下午便会有各家贵女命妇提前进宫赏花吃茶,地点便在御花园。


    内务府最新培育了一批菊花和芍药,在冬日也可以开花,颜色艳丽非常,御花园还有不少白梅腊梅盛放,增添了别样韵味。


    虽然风景极好,但是冬日寒冷,在花园赏景也不现实,于是苏盼月早早就命人将御花园中间的凉亭用透明琉璃围了起来,既不影响视线,又可以在此围炉煮茶。


    只不过令她诧异的是,还未至午膳时间便有人已经早早到了。


    有宫人上前禀报:“娘娘,里头是国公府的两位表姑娘和丞相嫡女。”


    苏盼月点了点头,抬步往里走,人都来了,她自然是要看一下的。


    暖亭内三人听见她进门的动静纷纷止住了话头,怔愣片刻之后还是国公府的表小姐先反应过来,恭敬行礼。


    “民女参见贵妃娘娘。”


    随后另外两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行礼。


    在她们行礼的当口,苏盼月也在悄悄打量她们。


    国公府这两位表小姐一大一小,方才先行礼的是姐姐,不过双十的年纪,生得算是标志温婉,另一个妹妹还是一个小姑娘,扎着双髻,一张小脸肉乎乎的很是讨人喜欢。


    倒是这位丞相嫡女让她有些惊讶,她总是听谢兰舟说丞相是多么古板迂腐之人,十分不懂变通,没想到他的女儿会这这般明艳妩媚的大美人。


    昨日刚下过雪,今天正是冷的时候,这位大小姐竟然穿了一身开襟袄裙,内里配了一条齐胸绒边底衫,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脖子上明晃晃的红色翡翠。


    只这么粗粗扫了一眼,苏盼月便知晓这两人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让几人起身,而是偏头给了飞雪一个眼神。


    后者意会,立刻出声提醒:“几位姑娘恐怕还不知道,陛下早就下令封我家小主为皇后了。”


    除了那个包子脸的小姑娘没太听懂,剩下两人面上神色俱是一僵。


    大齐律令规定,见到妃嫔只需要行屈膝礼,但是见到皇后是需要行跪拜礼的,也就是说他们要给苏盼月行的是跪拜礼。


    眼见两人面露难色,苏盼月终于开口:“无妨,各位妹妹免礼,快坐吧。”她要的只是简单的提醒,要是真有人给自己跪拜,她反而觉得十分别扭了。


    几人落座,苏盼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想要暖暖身子,一旁的表小姐立刻开口:“这茶是雨前龙井吧,应当还是第一茬的新茶,口感甚好,娘娘以为如何?”


    苏盼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对茶叶之类的毫无了解,无非就是润喉解渴暖身的作用罢了,于是随口敷衍了一句:“尚可。”


    外头有宫人又搬进来几盆菊花,放进暖阁里头供她们近距离观赏。


    那位丞相嫡女婉柔看见那盆胭脂色的菊花顿时眼前一亮,苏盼月暗自点头,她也觉得这盆最是好看。


    “娘娘可否赏赐民女一朵花?”婉柔指着那盆胭脂色的菊花开口道。


    “一朵?”苏盼月偏头,这胭脂菊花今年内务府倒是培育了有几盆,若是她喜欢可以送她一盆。


    “对,民女觉得这花同我今日这发饰很是般配。”婉柔说着还将下巴又往上抬了抬。


    苏盼月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整套胭脂玛瑙做的头面,甚是奢华。


    她蹙眉看了眼开得好好的花,心中有些不快,语气也就多了几分戏谑,“陈姑娘可歇歇吧。我看你头上恐怕插不下更多装饰了,别让人以为是绣球成精了才好。”


    从小众星捧月长大的丞相嫡女何时听过这般语气,一时之间羞愤交加,脸上都多了两团红晕。


    苏盼月不理会她,拿起一块糕点去逗最小的那位表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我叫樱桃。”小姑娘接过她手中的糕点,甜甜笑着回答。


    苏盼月怜爱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顶,低声问,“樱桃想不想堆雪人?”


    “想!可以吗?”樱桃糕点都顾不得吃,高兴地抬头问。


    苏盼月答应道:“可以,等用过午膳我带你去看我堆的雪人。”


    最近几日时不时便会下雪,苏盼月拉着谢兰舟在御花园的角落堆了不少雪人,谢兰舟会陪着她堆,但是让他夸两句她堆的雪人,却是狗嘴里头吐不出象牙,于是苏盼月早就想找一个真正捧场的玩伴了。


    正思索着呢,太监来禀报,“娘娘,陛下问您何时用膳。”


    苏盼月看了眼天色,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说罢转身欲走,似乎又想起来还有三人,于是客气地问:“几位姑娘可要一同用膳?我们下午再一同赏花。”


    这话算是问出了两人提前这么早便来的目的,若是能提前同陛下用上一顿饭也是好的,于是两人纷纷低头,假意推脱,“这会不会太过打扰陛下?”


    只有小姑娘樱桃小声道:“吃什么?”


    苏盼月便笑了,拉起她的手,先是对着两人道:“既然两位姑娘不愿就算了,尚膳房会有宫人送午膳过来,吃过可以先去偏殿休息。”


    随后低头回答樱桃的问题:“我们去看看便知道吃什么了,可好吃了。”


    樱桃怯生生看了眼姐姐有些奇怪的脸色,最终还是被苏盼月牵走了。


    到了养心殿,膳房已经将菜摆好,谢兰舟挑眉看了眼苏盼月带来的小姑娘,似乎在思索什么。


    苏盼月提醒道:“樱桃,叫人呀。”


    “参见陛下。”


    苏盼月摸摸她的头,抱着她坐到凳子上,转头同谢兰舟说:“这是国公府的表小姐,你不认识了?”


    “记得,怎么来的这般早?”谢兰舟说着自然地替苏盼月夹菜。


    苏盼月忙着给樱桃夹菜,随口答道:“不止她呢,还有那位大表小姐和丞相嫡女,早早便来了,你猜是为何?”


    谢兰舟看了眼乖巧坐在一旁吃饭的小姑娘,低声问:“吃醋了?”


    苏盼月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


    谢兰舟偏头看着她问:“那你怎么不把人都带过来用膳,就带了这小不点?”


    苏盼月现在已经摸透了这老狐狸的圈套并且学会了反击,当即不答反问:“你想跟她们吃?”


    谢兰舟便笑了起来,夸赞道:“夫人学聪明了,多吃些鱼补补。”


    一旁安静吃饭的樱桃突然问:“不是皇后娘娘吗?夫人是谁?”


    苏盼月还未开口,谢兰舟便解释道:“她是天下人的皇后娘娘,是我一人的夫人。”


    樱桃也不知听没听懂,点点头接着啃猪蹄了。


    苏盼月抬眸看了眼一脸骄矜的男人,抿唇笑笑没再说话。


    用过午膳,便有乳娘将樱桃带下去休息了,苏盼月本来也有歇晌的习惯,但是今日她实在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之际,飞燕跑回来传信:“小主,国公爷到了。”——


    作者有话说:完结倒计时,正在准备番外,初步打算写一下小夫妻的婚后日常,征求一下大家意见,有什么想看的可以评论留言[眼镜]


    第80章 家宴 朕亲手一寸寸量的,不记得了朕再……


    苏盼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宫装, 不是皇后的规制,但也端庄大气。


    穿得如此,她动作间也就不自觉地拘束了不少,往御花园走的这段路都慢了一点儿。


    到御花园的时候, 国公夫人以及一众贵女已经到了, 正三三两两地聚作一团在梅园里面赏花。


    苏盼月一眼便看见了其中年纪稍长,被簇拥在中间的那位妇人, 应当就是国公夫人。


    太后已经被送去皇陵, 几乎没有可能再回来, 那么京城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这位国公夫人,也就是他的外祖母了,所以众贵女围在她身边也很好理解。


    苏盼月没让太监通禀,而且自己悄无声息走了过去。


    也正是如此,她还未靠近便听见其中两位贵女的议论。


    “这梅花开的真好啊,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另一人笑着接道,“姐姐一会儿莫要如此显露才情了, 恐怕那位听不懂反而怪罪姐姐。”


    苏盼月挑眉, 直接走到二人身边, “两位姑娘担心谁听不懂?”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收起平时那副笑眯眯的神色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严肃。


    方才议论的两人被她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她这一身装束更是面色白了几分, 慌忙行礼: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苏盼月垂眸看了两人一眼, 不重不轻地说了一句:“众芳摇落独暄妍, 落在地上自然只能网上看。”


    两人面上一红,垂首没再说话。


    苏盼月摆摆手让两人起来,继续往国公夫人那边抬步走去。


    方才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纷纷安静下来看向这边。


    随着她的走近,各种打量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苏盼月在内心叹了口气,却还是挂上了一个礼貌微笑。


    她摆手让众人不必行礼,随后说道:


    “临近年节了,我就想着请各位夫人小姐进宫热闹热闹,赏赏花聊聊天,一同用个晚膳。”


    有了方才那两个的例子,众女纵使不甚情愿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附和。


    苏盼月暗自观察眼下的局面,国公夫人站在最中间,两边是上午就来了的两位表小姐,再边上就是各个她也没见过的郡主贵女之类了。


    国公夫人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一身华服面上却是英气十足,眉宇之间深邃凌厉,仔细看来与谢兰舟有三分相似。


    国公夫人也在看她,看了片刻就笑了,在苏盼月略显紧张的表情中,主动走了过来。


    “听说这宫里新培育了一批芍药,娘娘可能陪我去看看?”


    苏盼月怔愣片刻,直到她的手都拉了过来,她才忙道:“自然可以,在这边,国公夫人跟我来。”


    两人挽着手往一旁的暖亭里面走,留下一众贵女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进了暖亭,国公夫人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盼月看了眼一旁的芍药,还想同她介绍两句,就被她摆摆手示意不必。


    “花贵在好看,贵在有人喜欢,至于什么品种,多么名贵,根本不重要。”


    苏盼月点点头,若有所思。


    果然就听国公夫人接着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丫头你不必放在心上,旁人说什么是最不重要的,只要思远中意你就够了。”


    苏盼月张了张嘴,没想到她会这般直接,还未想好如何回话,就听国公夫人接着说:


    “他是个可怜孩子,从十几岁开始就独当一面了,现在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也是不容易。”


    “你别听我那老头的,他也就嘴上固执,实际上很是心软好说话。”


    苏盼月抿了抿唇,想起来那日在御书房外碰见的那位,怎么也不像是心软好说话的主。


    “多谢夫人同我说这些,我心里踏实许多。”


    “我很高兴能陪在陛下身边,却也不想他与老国公留有嫌隙,这才办了这次家宴。”


    苏盼月说罢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越看国公夫人越是亲切。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有办法,一会儿你直接喊他外祖父,让思远也跟着一起喊。”


    “这老头绝对会同意。”


    苏盼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内心却有些怀疑这样到底能不能行。


    两人相见恨晚,在暖亭里头聊了一个多时辰。


    苏盼月这才知道,原来国公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所以性格十分飒爽直率。


    苏盼月听她讲了许多沙场上的见闻,从一个女将军的视角出发,她又看到了更细腻不同的一面,内心愈发敬畏。


    国公夫人也问了她许多出征鲁国时候的见闻,还特意感谢她舍身救了自己的大儿子纪宏兮。


    “这小子还是缺乏历练,才会轻易中了敌人的圈套。”


    “就该让他多吃些骨头才能长记性,不过还是多亏了有你,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她这般嫌弃自家儿子,弄得苏盼月哭笑不得,只能笑眯眯地应声。


    两人在亭内闲聊,外头的贵女自然不敢轻易进来打扰,晚上还有宴席也不好自行离去。


    于是她们在这寒冬腊月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众人都没了闲聊的心思,各自跺着脚揣着怀中的暖炉取暖。


    两人聊到兴头上,还是苏盼月率先发现了外头的情况,连忙让宫女将人请了进来。


    众贵女好不容易能进来暖暖,还没缓过来呢,就惊讶地发现,两人的关系似乎已经十分熟络,全然不似第一次见面。


    苏盼月见气氛有些微妙,似乎只有她跟国公夫人在说话,于是开口道:


    “各位自便就是,不必太过拘束。”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不过是说些场面话,只有年纪最小的樱桃一个人抓着桌上的糖果子往嘴里塞。


    苏盼月乐得逗她,用泥炉烤了一个小橘子,剥皮后递到她面前,“想吃吗?”


    樱桃点点头。


    “亲我一口就给你。”苏盼月说着将左边脸凑近了一些。


    小姑娘小脸红红的,纠结片刻在她脸上飞快啄了一下,拿走了小橘子。


    目睹全程的国公夫人笑得十分开心,暖亭内的气氛逐渐融洽了起来。


    日暮时分,苏盼月看了眼天色,起身道: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太和殿用膳吧。”


    前头有宫人带路,她主动挽起国公夫人的手臂,身后跟着一众贵女,一行人往太和殿走去。


    男客自然没有赏花的活动,有些公职在身还能与谢兰舟聊上两句,没有职务赋闲在家全靠爵位支撑的,便比较难办了。


    谢兰舟也不耐烦应付他们,随口敷衍两句便去御书房同国公爷下了一下午的棋。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太和殿。


    谢兰舟与苏盼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


    谢兰舟惊讶的是她竟这么快就与国公夫人如此亲近。


    而苏盼月惊讶的是,今日国公爷对她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反而对她淡淡颔首。


    这次既然是家宴,苏盼月便没有沿用以往的席位安排,让谢兰舟与她坐在上首,其余人坐在两侧。


    她同谢兰舟商量过以后,决定采用民间常用的圆桌席面的形式。


    按照亲疏远近分了许多个圆桌,大家围坐一桌用膳,如同民间的寻常百姓那般,更显亲切。


    这般安排之下,她与谢兰舟自然而然的是与国公爷一家坐在同一桌。


    尚膳房很快就将菜上齐,随后是悠扬的舞乐响起,宴席正式开始。


    宫人替每个人都斟满酒水,国公夫人给苏盼月使了个眼色。


    她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硬着头皮对国公爷道:“年节临近,我和陛下祝外祖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说罢她转头看向谢兰舟,后者挑眉,不知她这是演得哪一出,但是仍旧配合地端起了酒杯。


    国公爷果然被这一声外祖父叫得有些懵,深深看了谢兰舟一眼,终究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盼月送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大家开始用膳,但是谢兰舟还是保持了平日的习惯,时不时地就往苏盼月碗中夹菜。


    看得一旁的国公夫人一脸戏谑。


    苏盼月红着脸在桌子下拍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一点。


    结果谢兰舟像是没感觉一般,仍旧不停给她夹菜倒水,动作简直比侍膳宫人还要熟练。


    苏盼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平日这般就算了,今日这么多人,谢兰舟还要如此,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


    她只能偏头假装专注地看一旁的伶人跳舞,希望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但是她错了,谢兰舟只要出现便注定是全场焦点,如何能够不引人注意。


    于是第二日京城就传出流言,说帝后十分恩爱,皇帝都亲自给皇后喂饭,不日便举办封后大典。


    至于这流言是从何而来,为何会传播的如此之快,能在京城立足的都不是愚笨之人,略一思索便知。


    于是本来还心思各异的世家大族都歇了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念头,也无人再敢提起苏盼月传闻中的细作身份。


    一场宴席比苏盼月计划中的还要顺利,她十分欣喜的同时又有些焦虑。


    因为谢兰舟居然将封后大典定在了除夕当日。


    苏盼月犹豫道:“那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会不会有些仓促?”


    “不会。”


    她还是有些顾忌:“而且本来年节宫中就比较忙,若是再加一个封后大典,恐怕忙不过来。”


    谢兰舟拉住她的手道:“不会,朕三个月前便让礼部着手准备了,现下嫁衣都快绣好了,明日让她们拿来你试试。”


    “三个月前?那会儿我们都出发去鲁国了,也未曾量过身样尺寸,怎么做嫁衣?”苏盼月疑惑。


    “量过了。”谢兰舟笑着答。


    “何时量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朕亲手一寸寸量的,不记得了朕再带你回忆一下。”


    苏盼月:“?”——


    作者有话说:粥真的是费尽心机图谋已久啊,下章封后!《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