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重逢 一个女人会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倪令羽在傅秋白自信从容的表情下终于无法克制:“之前就是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现在又要把她藏起来,你忘了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了么?”
“你根本就照顾不好她。”
一提起上次,傅秋白的面色沉了沉,那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但他绝不会松手。
“你以为你现在去见她, 就能改变这一切么?”他把左手搭在桌上, 有意无意地向他展示手上的婚戒:“一切早就成定局了。”
玫瑰金的圈戒套在无名指上, 当初他也曾戴过一枚,可是后来
“你无耻!”
“是你, 是你先把她从我身边夺走的。”压抑不住的悲愤涌上心头, 倪令羽的身子猛烈颤抖起来:“她本来可以跟我一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是你, 是你毁了她,你毁了我们。”
“平平淡淡的日子?”面对失控的倪令羽, 傅秋白反而笑了起来:“你就给她这个么?”
“你看见的江行舒,是她最平凡最普通的样子,你从来就没有见过真实的她, 哪里来的爱上她?她的痛苦她的不堪, 她的幸福她的快乐,她的自私她的骄傲,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全都见过, 那就是我。”
他得意地向他炫耀:“你根本就不懂她!”
“你胡说!”
睡梦中的江行舒像是被什么惊了一下, 猛然醒来, 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喊了一声“哥”。
没有回应,她起身四处张望了一圈,四下无人,这才朦朦胧胧想起来傅秋白说过他要见客人的事情。
她看了眼书房的位置, 没有看见人影,于是翻下吊床,往屋子里走去。
书房里倪令羽大声指责着傅秋白:“你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告诉我过去九年认识的她都是虚假的她,可是那种样子她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展示过。她根本没把你当做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不是她对你那种样子。你没有得到过真爱,所以你根本分不出来,你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要见她。”
倪令羽的话好像一根根利剑,直插进傅秋白的心里,几乎令他心痛病发。
可是他不甘心,他相信自己能跟她过的很好,她会把自己当做丈夫,昨天晚上她不是还在床上承诺过么。
他会为她做任何事,而她只爱自己,最爱自己。
她叫自己老公。
“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这是趁人之危,这不公平。”
“爱情的争夺从来就不公平,如果不是我离开九年,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他。”
倪令羽红着眼眶:“我不管,我要见她,只有她才有资格拒绝我。”
“去见她,然后呢?”傅秋白终于无法平静:“告诉她我趁她生病,趁她害怕,引诱她跟我结婚?”
“再然后呢?”他厉声质问倪令羽:“让她痛苦,让她难过,让她后悔,让她怀疑自己不爱我,让她不断自责你就满意了么?”
“你给不了她幸福,你从没见过十六岁之前的江行舒,你不知道她幸福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女人。她废话很多,唠唠叨叨,出言不逊,任性又骄傲,那些都是你从没见过的样子。”
“她骗了你,你不过是她惶恐害怕的时候能找到的最好的依靠,但那不是幸福,顶多只是过得去。”
“她病了,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爱她的丈夫,更是行舒?”
就在两人争吵间,江行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书房门外。
倪令羽惊恐地回头,听见江行舒怯声叫了一句:“哥”
“行舒,”傅秋白起身快步走来,一双手搂住她的肩:“你怎么来了?睡醒了么?什么时候来的?”
江行舒张了张唇,口型明显变动了:“刚来。”
“这边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好不好?”
江行舒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视线转向倪令羽。
他的出现像是一道光,刺破了江行舒脑中的那团雾,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渐渐明朗起来,她明确知道自己又犯错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却又知道必须面对他。
“哥,你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好不好?”
傅秋白掐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行舒,其实你”
“哥,就一下下,好不好?”
傅秋白担心如果拒绝会再度刺激到她,只好答应让他们两人私下说话,松开她胳膊之前本想亲吻一下脸颊,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书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江行舒站在门口处看向倪令羽。
那个只比她大三岁的男人,经历了一年多的风雨变幻,归来还是她心中的那个男人。
帅气,俊朗,只是多了一些惆怅。
倪令羽站在她的眼前,没有一句指责,只有满心的不甘。
江行舒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连珠串地往下掉。
她总要负一个的,一切已成定局。
傅秋白不相信江行舒不爱自己,倪令羽不甘心就这样错失了她,而江行舒看着倪令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爱谁。
或者说,一个女人,可以同时爱上两个男人。
指责的话说不出口,满腔愤恨迫使倪令羽走向江行舒,用力地把人抱住。
傅秋白站在一楼客厅,透过二楼的栏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逼迫自己,撇过头去,不去看他们二人。
“你爱他么?”
“他是我哥哥。”
“他不再是你的哥哥,他现在是你的丈夫,丈夫跟哥哥是不一样的。行舒,你到底能不能分得清?”
江行舒无言,有些错误已经犯下,甚至她现在都分不清那叫不叫错误,事情发生时她明明并不抗拒。
结婚是,做-爱也是,甚至已经开始重新依赖上他。
依赖是种瘾,并不容易戒掉。
“我呢?你爱过我么?”
“爱,我爱你。”
江行舒泣不成声,倪令羽一颗心落了地。
她爱他。
毫不犹豫的。
他把人抱的更紧:“那你想跟他继续做夫妻么?”
“我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做什么都是错。
结婚是糊涂的,离婚是痛苦的,抛弃傅秋白是伤心的,扔下倪令羽是难过的。
可是江行舒,只有一个啊。
终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傅秋白在客厅等了半天,才终于看见倪令羽从楼上下来,他双手插兜,面带笑意,假装自如:“我送送你。”
他今天在家,却依旧一副正装打扮,从上到下的黑,信步走在前面带路。
“人你已经见过了,可以死心了吧?”傅秋白在门厅里站定,双手插兜,闲聊一般的语气。
倪令羽咬着牙,没有说话。
“我会照顾好她,因为我比你更适合她。”
“你当然会照顾好她,因为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你造成的。”
“我会弥补她,我也有能力弥补她。”傅秋白向他强调:“你也最好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的这个局面是我给你的。”
两个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傅秋白朝他逼近一步:“你记着,我能给你的,也能拿回来。”
倪令羽牙关紧咬,手指关节因为用力紧握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我看是你忘了吧,你以为把她带走,广城的事情就结束了么?”
“江家已经天翻地覆,江氏谣言不断,你打算继续在这里过你的逍遥日子?”
傅秋白的脚下顿了顿。
“我听说江远已经住院了,你该不会是想放弃了吧?还是打算等着借行舒亲生女儿的身份去争夺遗产?你那么匆忙的结婚,还是这么有争议的婚姻,别告诉我只是因为你爱她。”
倪令羽直接指出傅秋白的动机不纯。
“我什么时候说要放弃?江氏该是我的部分,我一定会拿回来。至于行舒”傅秋白转过身来:“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我们两个没有婚前协议。”
傅秋白的资产倪令羽并不全盘知晓,但从他能谋划这么大的计划就知道背后财力不小,至于江行舒,她十六岁离家后就没有想过还要回家继承。
如今去争,与其说争的是财产,不如说是争口气,单纯的就是不想让他们得意而已。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将来助她一臂之力。”
“好,走着瞧。”
直到倪令羽离开,江行舒还沉浸在混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傅秋白进来的时候,江行舒正蹲在书房的地上发着呆。
“行舒?”
她没有应,等傅秋白走到跟前,挡住一片光时,她才仰起脸来。
脸上泪湿一大片,连地板上也积了一滩泪。
“行舒?”他在她面前蹲下,眼神在她脸颊的泪痕上来回游移:“你还爱他么?”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江行舒答非所问:“戒指,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早不买,晚不买,偏偏在倪令羽来的这一天给她带上,摆明了就是给倪令羽看的。
他哄骗自己去伤害他,而她一无所知。
“还记不记得你昨天答应我的事情?”
江行舒垂下眼,傅秋白却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压着嗓音质问:“回答我,你记不记得昨天在床上答应我的事情?”
“记得。”
“你说什么了?”
江行舒瞥开眼,不愿意再提,现在想来昨夜蓄谋已久的那场勾引,也像是为了今天堵她的嘴而设计的。
“江行舒!”
“我记得。”江行舒终于忍无可忍:“我记得我说过我爱你,我最爱的是你,所以你为什么还要拿我去伤害他?你就那么不信任我么?”
“那你为什么还要哭?”
江行舒哭的更厉害了,终于一拳捶在他胸口。
这一天,两个人不欢而散。
第72章 争执 撞的她后背发疼。
这天下午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饭桌上也气氛压抑。
从前傅秋白总会帮她盛汤,问她合不合口味,劝她多吃几口。
可今天,他一言不发, 自顾自吃饱了后把筷子一放, 人率先离了桌, 留下江行舒一个人难以下咽。
江行舒没胃口, 干坐到饭菜凉了才起身。
她没有上楼,而是去后院坐着。
入夜的山上有丝丝凉意, 山风裹着海风, 在山林里乱走一通,卷起阵阵浓白的雾, 在夜晚的孤灯下看起来如鬼似魅,有些许吓人。
江行舒在阴影里坐下发呆, 手指转动着戒指,这场婚姻带给她的混乱意识,迟钝到今天才在她的脑子里显现。
她再一次伸手去摸手机, 摸了个空。
傅秋白帮她把闲言碎语挡在了门外。
回到房间的时候, 夜色已深,房间里静悄悄的。转头看去,傅秋白趴在床上, 被子搭在腰间, 露出一片宽阔赤-裸的背对着她, 直到她从浴室里出来,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挪动过。
江行舒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天,终于走向床边,干哑地挤出一个音节。
“哥”
没有回应, 动也没有动,或许是真的睡着了。
江行舒没有再说什么,伸手关了灯,从床尾绕过,钻进了被窝。
黑夜里江行舒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没有吃药的时候根本睡不着,傅秋白平静的呼吸声在背后传来,江行舒没有觉得安稳,反而觉得不安起来。
像当年独自飞过大洋,躲去那座冰冷的城市。
孤独感像洪水一样袭来,江行舒扯起被子蒙住头,整个人蜷缩起来,手上空落落的,只能抱紧枕头往怀里拉。
明明昨天晚上还不是这样的。
封闭的被窝被呼吸染的发烫,闷的江行舒透不过来气,终于在憋闷许久后她将被子一掀,大口地呼吸起来。
这氛围几乎令她窒息。
她仓皇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逃离这场窒息。
黑暗中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猛地往回一拽,拽的江行舒重新砸回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一副滚烫的身躯已经压在她身上。
“去哪里?”声音冷冷的。
“我睡不着。”
“怎么不吃药?”
“我忘记了。”
黑暗中,傅秋白沉默了,江行舒只觉得鼻尖发酸,喉头哽咽着,心里难受至极。
她宁愿傅秋白对她霸道一点,强势一点,不讲理一点,也不喜欢他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自己。
“哥”声音是柔软的。
“今天为什么不喊我老公?”
“哥”
“你今天为什么不喊我老公?”
“老公”
傅秋白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恨自己不争气,说不出更伤她心的话来。
手上力道松了下来,拇指抚摸她柔软的唇,语气也跟着温柔下来。
“明知道我在生气,就不会说句软话哄哄我么?一句也不行么?”
“我错了。”
“就只是这样么?”
江行舒实在没怎么哄过人,脑子里能想到的词想了个遍,终于挤出一句:“老公,我错了。”
黑暗中,她看不见傅秋白的表情,只听见他低沉哀伤的语气:“我今天很伤心,你要补偿我,知道么?”
“嗯,知道了。”
“那怎么补偿?”
江行舒挺起身,在傅秋白的嘴角浅浅一吻。
“就这样?”
“还还有。”
她搂住傅秋白的肩,使了把力,试图将二人位置翻转,谁知傅秋白没有料到她的想法,根本没有配合,因此别说翻转了,一点轻微的挪动也没有。
“你你不配合我。”
傅秋白有些想笑,却碍于眼下自己正在生气的场面,不得不继续压住嘴角,佯装冷漠。因此只是简单地伸手搂住她的腰,翻身一带,江行舒就坐在了他的腰上。
黑暗中他看不见江行舒的表情,但可以察觉到她的动作。
双手搭在他的胸上,身体往下压,柔软的双唇在黑暗中摸索,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明显位置不对。
傅秋白怕她失败,迫不及待地送上自己的唇。
江行舒的吻温柔的像一阵风,傅秋白内心像只毛躁的猴,明明急的不行,却也只能按照她的节奏来,慢慢亲吻着。
真的只是亲吻。
江行舒捧住他的脸,压着他亲吻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黑暗中发出疑问:“后面……后面要怎么办?”
傅秋白的眼睛在黑夜里眨了眨,这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告诉她,希望她把自己裤子脱了,然后用尽一切她能想到的方式,喜欢的方式,拼命占有他,使用他吧。
那会不会吓到她?
“老公?”江行舒的声音变得犹疑不定:“接下来要要怎么办?”
对于这些事,她目前只被动承受过,还没有主动开始过,突发奇想的上位让她手足无措起来。就算脑子里有些知识储备,此刻也不敢轻易调用,否则以傅秋白醋坛子的性格,恐怕又是一场质问。
傅秋白就不一样了,无师自通,通的是兽性本能,让江行舒在床上吃尽苦头之后才学会做个人。
思来想去,他没有回答她,而是支起身子,把江行舒搂在怀里轻轻啜吻,而后慢慢加深。
恢复被动位置的江行舒放空了自己的脑子,等清醒过来时,身上已经□□。
傅秋白揽住她的腰,翻身就把人抵在了墙上。
“哥——”
冰冷的墙壁一贴上,江行舒立刻清醒过来,悬空的位置更让她心慌不已,只能依赖眼前人,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别怕。”傅秋白刻意压制的欲-望被说话时倾吐出来的滚热气息出卖,他堵上她唇。
“哥慢慢”
江行舒含糊不清的话语被堵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江行舒苦不堪言,一面担心自己掉下来,只能紧紧缠住傅秋白,一面后背被顶在坚硬冰冷的墙壁上,傅秋白再一次不心疼她,撞的她后背发疼。
他今天生了气,她决定忍一忍,直到他终于把她放倒,手掌从后背移向她的双手,强势地将她握拳的手掌撑开,手指滑进指缝,紧紧握住。
忽然,黑暗中的傅秋白猛然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惊的喘-息中的江行舒声量都小了许多。
就在决定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傅秋白又重新低下头,像是忘记了刚刚的发现。
或者是,选择不去计较。
江行舒心底里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努力回应他更加激烈的亲吻。
傅秋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更加投入了些,江行舒也积极配合着,直到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时,傅秋白才终于结束,伏在江行舒的身上不再动弹。
早就疲惫不堪的江行舒抱住他,两人一起喘息着,过了许久傅秋白才咬了咬她的耳垂,吻了吻她的脸颊,抱起人去了浴室。
去浴室的路上,江行舒的眼神扫过洗漱台,一抹金光闪闪留在案台。
果然忘在那里了。
“哥,我自己走。”
江行舒抬了下发酸的腿,想下来把戒指戴上,然而傅秋白没理她,手上抱的更紧了,直到两人一起坐进正在蓄水的浴缸里时才松开。
气氛沉郁,傅秋白一声不吭,江行舒靠在他胸口,气氛似乎又回到了饭桌上,心里嘀咕这人阴晴不定,比以前难应付多了。
“哥”
“嗯。”
声音低沉,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他又抓起自己的手掌把玩。
江行舒咽了口唾沫,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我要去”
“戒指呢?”
江行舒话还没说完就被傅秋白打断,她敏锐地察觉到一股秋后算账的气氛来。
她看了眼傅秋白的手指,稳稳戴着呢。
“睡觉也要戴么?”她明知故问。
“不应该戴么?”他冷声质问。
“我第一次戴,没经验,下次,下次就知道了。”
江行舒找了一个差劲的理由,把傅秋白气的半死。
明明自己才是第一次戴,她都带过别人送的了,还敢堂而皇之地跟他撒谎。
他想抽她屁-股。
傅秋白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江行舒松了口气,说到底他不愿意在这个二人世界里频繁提起那个前任,只要江行舒乖乖的,他可以不去计较她的无心之失。
是无心的吧?
谁知道呢。
“以后我生气了不许不理我,要哄我,知道么?”
“知道了。”
“现在哄一个试试。”
江行舒:“”
“我现在没有得罪你啊。”
明明刚刚和好了呀,怎么又开始了?
江行舒呆愣着的时候,傅秋白手指滑进指缝,稍一用力,江行舒的脸色骤变。
“疼疼疼——”
“哄一个我看看。”
江行舒捂着手指扁着嘴,语气也不好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跟我算账?”傅秋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伸手把江行舒推开,把她的身子强行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
“你来说说,你要跟我算什么账。”
“你不信任我。”
“我什么时候不信任你?”
“那你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
“你是不是故意引诱我发誓,好让我今天只能一心向着你?”
“所以你一开始并不打算一心向着我么?”
“我问的是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你不信任我,所以拐弯抹角的测试我,一边装大度,一边小肚鸡肠。”
“我还小肚鸡肠?”傅秋白气得在浴缸里坐直了身体:“你在书房跟他搂搂抱抱我都没有说什么,你还有脸说我小肚鸡肠?我现在就后悔小时候给了你太多的自由,以至于到现在你连夫妻之间的忠诚都不知道。”
“你”
“你什么你?”傅秋白打断她的话:“什么是夫妻?夫妻就是永远共同进退,夫妻就是要相互忠诚,夫妻之间就是应该坦白,你做到了哪一点?”
“我”
“我什么我?我就在楼下,你都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么?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哭,你见了前任,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该哭的是我好么?”
“你”
“还你呸——”
一捧水冲着傅秋白的脸上来,终于迫使他闭了嘴,伸手抹掉正要继续控诉的时候,江行舒两手一叠,一下捂在他的嘴上,强行终止他的单方面控诉。
“你说够了,轮到我了。”
江行舒骑在他身上捂着他的嘴,瞪着一双眼睛开始细数他的罪过。
第73章 医生 江行舒的回应比以往都要激烈……
“你早就买好了戒指, 早不给我,晚不给我,偏偏在他来的那一天给我,你是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么?”
“你早就约了他, 却不肯告诉我, 让我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你明明知道我生病, 我糊涂,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当傻子?”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我们之间领过结婚证的, 你到底在慌什么?”
傅秋白听了这个话挣扎着要起身, 却被江行舒更加用力地按在了浴缸里。
“你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你只是想占有我。”江行舒说着说着哭出声来:“你都没有把我当人看。”
听到这里傅秋白终于忍无可忍, 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扯开。
“江行舒!”傅秋白气的眼圈发红:“我如果不把你当人看为什么要带你离开医院?我不把你当人看为什么要顶着压力跟你结婚?”
“我爱你, 我们是夫妻,我对你有占有欲也有错么?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为其他男人流眼泪, 那人还是曾经在游轮上公开求婚的未婚夫。”
他用力握住江行舒的肩:“你以为我不想像他一样耐心对你么?你以为我不想像他那样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跟你恋爱,举着戒指浪漫的求婚,然后跟你一起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步入婚姻么?”
傅秋白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
“江行舒,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么仓促的结婚不是我的过错,你不能这么怪我。”
“你可以质疑我的方法,可是你不能质疑我的动机。”
说到最后,傅秋白几乎哽咽, 脸上湿哒哒的,江行舒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自己刚刚浇上去的水。
“哥”
“行舒,”傅秋白微微松开被他紧握的肩,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一样松垮下去:“不要这么怀疑我,好不好?”
“哥”
江行舒此刻才忽然醒悟自己刚刚说了多么伤人的话,她靠近他,抱住他。
“我错了,哥,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怀疑你了,你也不要怀疑我,好不好?”
傅秋白咬着唇,忍受心口的不耐,将人拥进怀里,蹭了蹭她的脸颊。
“行舒,我需要你,我比你想象的更需要你,所以,不要再让我伤心了好不好?”
江行舒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傅秋白的心终于稍安,托起她的下巴,忍着痛轻轻吻住了她。
江行舒的回应比以往都要激烈,她跨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扶住浴缸边沿,一只手托着傅秋白的脑袋,将他往后压。
这一次傅秋白终于懂得她想要的,顺从地往后仰去。
洗漱台上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终于又回到了江行舒的手指上,傅秋白靠在床头,一只手抱住江行舒,一只手转动着她手上的戒圈,叮嘱她:“以后不要再忘记了。”
“我会争取记得的”
江行舒把承诺打了折扣,傅秋白却没有再怪她,她本就稀里糊涂的。
“吃药吧,吃完了再睡。”
傅秋白按照熟悉的剂量把药递给她,江行舒捡过去吃了,一边吃一边嘀咕:“哥,我想减少药量,好不好?”
她想自己又不上班,眼下也算稳定,她可以放下手机,放下那些闲言碎语,安安心心住在这个别墅里,等将来风平浪静了再慢慢恢复日常生活,实在没有必要吃大剂量的药,让自己脑袋稀里糊涂的。
“药不能随便戒断,你要是想改剂量的话,我请谭医生来家里看看,然后我们听医生的话,好不好?”
江行舒点点头:“好。”
谭茉大约也是没想到时隔一年会再次踏进这座别墅,更没有想到傅秋白会在门口亲自迎接。
因为这种阵仗往往意味着病人情况非常不好。
“傅先生。”
谭茉穿了一身银灰色套装,尽显职业干练,从车上下来时不忘先换上一双粗跟鞋,下车后率先打招呼。
她是江行舒在香港的心理医生,曾经来这里为江行舒诊疗过多次,这一次傅秋白要为她找医生,不出意外地再次联系了她。
“谭医生。”
傅秋白站在门厅跟她把有关江行舒的事情做了简单交待。
她有过一段非常痛苦的精神病院救治的经历,也曾经做了充满争议的事情,目前他切断了她跟外界的一切联系,所以一切看起来很正常,但不敢保证如果那些闲言碎语传进她的耳朵里时,她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定。
“傅先生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打算?”谭茉对傅秋白的了解并不亚于对江行舒的了解。
傅秋白听了这个话也并不惊讶,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行舒她想减少剂量,但我怕将来可能会发生一些刺激性的事情她会受不了,所以”
“所以,傅先生希望我让她保持原来的剂量?”
傅秋白笑笑:“是。”
谭茉听到这里后笑笑:“傅先生既然请我来,理应相信我的专业能力,与其担忧,不妨让我先见见江小姐。”
傅秋白纠正她:“是傅太太。”
谭茉的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江行舒没有在客厅里,谭茉进来时只看见靠近厨房的岛台上散着不少花材,似乎刚刚有人在这里插过花。
傅秋白引着人穿过客厅,走向邻近后院的阳光房,那是一间一半屋顶用玻璃覆盖的房子,天气晴好的时候阳光可以肆无忌惮地照进来。
此刻的江行舒正站在里面,穿了一身肉粉色连衣裙摆弄着一瓶花。
瓷白的圆肚罐,铁炮百合配着大花蕙兰,云龙柳从瓶侧飞身出去,玉兰叶和金边百合竹做着装饰,寡淡处用绿掌点缀。
很有生机的一瓶花。
“行舒,”傅秋白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谭医生来了。”
“谭医生。”江行舒从傅秋白的怀里探出头来,冲谭茉浅浅一笑,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在阳光下浅了几分,从前熟悉的长发,如今短到齐肩,带着层次的刘海挡在额上。
此刻的谭茉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一切看起来恩爱又温馨,可心里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次来见时,他们还是兄妹相称,虽然自己早已发现端倪,但从未想过进展如此之快。
“傅太太。”职业素养让她保持微笑,向江行舒打了个招呼。
“哥,你该出去了。”
江行舒推人出门,摆好花瓶后转身给谭茉倒了一杯花茶,这才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椅上静静喝茶,连脚也一并缩上去,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
“傅太太,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谭茉坐在一边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问她。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傅太太呢。”江行舒浅浅笑答。
“家里佣人不是这么称呼你么?”
江行舒摇摇头,手上把玩着杯碟:“其实我不怎么跟佣人接触,而且我好像也不怎么会看见他们。”
傅秋白有意不让她跟外人接触,所以佣人几乎不会主动在她面前出现,而她又常常黏着傅秋白,很少需要使唤别人。
“那我继续叫你江小姐?”
江行舒露出一个笑,算是默认了。
“那江小姐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什么都行。”
江行舒捧着杯子,长舒一口气。
谭茉没出声,静静等她开口。
“我想问问谭小姐,你是怎么认识我哥哥的。”她把脸转向谭茉:“我说的是傅先生。”
谭茉脸色骤变。
江行舒和谭茉谈完话,起身送她离开,穿过客厅时傅秋白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见着谭茉先是一笑:“辛苦谭医生了,我太太怎么样?”
“傅太太精神不错。”
说话间,江行舒已经张开双臂朝傅秋白奔过去了,谭茉内心里复杂无比,面上却是平静。
“我和傅太太谈过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稳定,最好保持一段时间再说,所以建议不要减少药量,傅太太很配合。”
傅秋白欣慰地看向怀里人:“这么乖?”
“本来就乖。”江行舒得意地抬头,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傅太太很配合治疗,相信一定可以很快恢复。另外”
“另外什么?”谭茉暂停了一下,傅秋白立即追问起来。
“另外,养一只宠物,或许对傅太太比较好,只是不宜太过操心,心里太累怕会影响到自身。”
傅秋白看向怀里笑得一脸灿烂的江行舒,低声询问:“想养么?”
“嗯,想。”
“想养什么?”
江行舒的眼珠子一转:“想要梅花鹿。”
谭茉离开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恩爱的两个人,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惆怅。
她安慰自己,至少目前他们是幸福的。
没过几天,傅秋白真的给江行舒带回来一只刚出生的梅花鹿,抱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略宽的女人,说是专门请来的饲养人员。
傅秋白的解释是才出生几个小时的梅花鹿,必须立刻抱走,如果见到妈妈就很难和人类亲近,而这样幼小的梅花鹿需要悉心照料,而江行舒心力不济,所以特意安排人过来帮她。
江行舒觉得有理,打过招呼后一门心思扑在那只漂亮的小鹿上。
虽说是刚出生的小鹿,但已经够上她膝盖的高度,微黄的毛色上点缀着白色的斑点,两只竖起的耳朵像两个手掌立在头上,因为年纪小,还没有长出角来。细长的四条腿站在客厅里,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跟你倒是像。”
“像我什么?”
“长腿圆眼,漂亮,而且小时候都很皮。”
“你胡说,我哪里皮了。”
两个人说话间,那小鹿从江行舒的手掌下一跳,往后院一片绿里跑去了。
江行舒起身就去追,自从回来后,这还是傅秋白第一回看到她跑起来,当时就觉得这头鹿买的值。
第74章 满月 你对我很重要。
自从小鹿被带回来之后, 江行舒变得活泼许多。
从前总是黏着傅秋白,夜里要抱着睡,醒来第一个找他,办公在一起, 散步在一起, 吃饭在一起, 洗澡在一起, 江行舒的眼里无时无刻不是他。
他很满意,她没有安全感时就会依赖自己, 信任自己,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这让他无比安全。
同时也很揪心,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江行舒臂弯里的男人,他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 他需要她更坚强一点。
赵坤已经不止一次催促他,江牧那边动作密的很,江远一旦醒来, 情势对他们会很不利。
可江行舒在病中, 他没有办法抛下她独自离开,更说不出把她带回广城的话,只能留在这里继续陪着她。
如今有个宠物帮她分散注意力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像戒断药物一样戒断他。
效果很不错, 比如现在的江行舒可以在没有他陪伴的情况下, 独自跟小鹿在后院待上一个多小时。
虽然只是坐在树荫下喂奶,看着它满院子的跑,盯着小鸟洗澡发呆,他已经心满意足。
照顾小鹿和照顾孩子差不多, 隔两个小时喂一次奶,起先都不会自己吸,只能由人挤进去。
专职帮她养鹿的人告诉她,要想小鹿跟人亲,就得亲自喂。
为了让小鹿跟自己亲近,江行舒付出颇多,俨然有了做妈妈的架势,只是夜里是万万起不来,好在有人替她,没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几天过去后,那小鹿认准了这位“奶妈”,以至于肚子一饿就拿脑袋碰她的腿,看见她手上抓着奶瓶就朝她奔来,当真黏上她了。
江行舒真心的高兴起来,以至于夜里窝在傅秋白怀里跟他聊天时,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全是小鹿。
“满月今天又重了,喂奶的时候脚丫子踩的我腿可疼了。”
江行舒给那只梅花鹿取名满月,因为是月圆那天接回来的。
“那就让她们帮你去喂。”傅秋白给她支招。
“不,”江行舒在傅秋白怀里打了个滚:“我要自己喂。”
“喜欢它?”
“喜欢,她现在都会追着我跑呢,就是抱在手里太重了。我再要一只猫好不好?让它陪我午睡,反正现在家里有人帮我养。”
傅秋白拨弄着她的发丝:“好啊,不过它陪你睡觉,那我睡哪里?”
“你也陪我睡,一起陪我睡。”
“我不喜欢小动物上床。”
“那天气不热的时候我在后院睡午觉,抱着猫刚刚好,好不好嘛?”江行舒放软了声音,撒娇推她。
傅秋白的指尖划到她的脸颊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啊,想要什么品种?”
“还没想好,你让我自己慢慢选。”
傅秋白便没再说话,他不反对江行舒养宠物,只是不想她拿手机,他不希望那些闲言碎语继续影响到她。
可是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她怎么选?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同意么?”江行舒的唇几乎凑到他的脸上。
“没有。”傅秋白翻过身来,把江行舒压在身下:“你喜欢的,我都喜欢。我只是”
自从那天江行舒跟他在浴缸里吵了一架之后,他就知道她现在没有那么好混糊弄,他想不到什么好理由去搪塞她。
别玩手机,别碰电脑,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带回来。
“哥,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还卡顿起来了。”江行舒歪着个脑袋发问。
傅秋白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亲吻,试图蒙混过关。
可江行舒却推开了他,一张柔和的脸忽然正色起来:“是不是广城那头出事了?”
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糊涂,彻底摆脱危险后,她渐渐恢复了不少。
“行舒”
“你告诉我。”
江行舒表情坚定,傅秋白却难以启齿,手指在她唇上反复摩挲着,低下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这一次江行舒没有推开他,由着他亲吻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江董事长生病了,是你住院以后发生的事情,很突然,目前情况不明朗,江牧见过了董事长的私人律师,也跟股东们走动频繁,所以”
江行舒呆愣着,不辨喜忧。
“什么病?”
“有江牧拦着,见不到人,所以不是很清楚。”
“我不是他的女儿么,他能把我关起来,我自然也能看望他。江牧能对他做的,我都能做。”
傅秋白有些欣慰,至少她没有表现的十分恐惧和慌张,以至于此刻忍不住露出笑意,果然是自己养大的小孩。
“广城不像香港,那边情势复杂,我怕我有时候顾及不上你,而且”
而且江行舒的病只是在这里稳定,又不代表回去后依旧稳定,再要出什么问题,两个人都承受不起了。
“那你可以代替我去,就像从前那样,你代替妈妈参加家长会,现在你代替我去看望他。”
这就是傅秋白需要的答案,代替江行舒行使她身为江远女儿的权利。
“那你怎么办?一个人,不会怕么?”
“我不是一个人,家里不是有佣人么,还有满月,它会一直缠着我,不会让我太闲的。”
傅秋白似乎还是不太放心,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拿不定主意。
“哥,你别怕。我可是十六岁就自己一个人漂洋过海,到芬兰找学校读书的人。”
“所以我不想让你再经历那些,”傅秋白抬起头来,眼眶发红:“有些苦不是非吃不可,如果能选,当年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江行舒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但是你会回来的,对不对?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会烦的,我想你的时候,你会很快回来看我的,对不对?”
“当然,永远以你为重。”
“那就好。”
江行舒支持傅秋白回广城处理后续事宜,傅秋白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江行舒的心情似乎更加沉重起来,甚至拒绝了傅秋白更进一步的亲近。
黑暗中,江行舒伏在傅秋白的胸口,睁着一双眼睛发着呆。
不知道是药吃晚了,还是剂量不足,或者单纯的时间未到,江行舒再一次失眠了。
傅秋白也失眠了,脑中盘旋着无数事情。
忽然胸口上的人挪动了一下:“哥?”
听见声音,傅秋白把人搂紧了些:“怎么了?”
“人都是会死的,是不是?好人,坏人,喜欢的人,讨厌的人,最后都会死掉的,对不对?”
“好好的,怎么会想问这个?”
以江行舒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去想生死问题,她这一问,傅秋白立刻警觉了些。
“哥,”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想了一下,我不想让你为我冒险了,那些事情对我很重要,但都没有你对我重要,所以,我不想让你继续冒险了。”
“行舒”
傅秋白起身开了灯,江行舒从他的身上滑了下去,静静看着他满脸惊喜地凑过来。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不想让你为我冒险了。”
傅秋白脸色一沉,十分不满,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我不是说这句,不许装傻。”
江行舒立即补充:“我说你对我很重要。”
傅秋白终于笑着抓起她的手,重重亲了下去:“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江行舒难得看到傅秋白激动到失去控制的时候,笑呵呵地抽出手,捧起他的脸:“我说你对我最重要,你想说我可以天天说给你听,不用脱光了来色诱我。”
“你明明就很喜欢。”
傅秋白掀起被子,一下盖住两个人。
*
傅秋白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上午就起身折返广城,江行舒抱着满月站在车道上送他出门。
“我约了谭医生,会定时过来看你,不许逃避。”
“记住我说的话,要按时吃药,不许偷懒。”
“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多余的事情不要去想,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别不吃东西,也别吃太多东西,管不住嘴了我就让他们算好了给你。”
傅秋白的叮嘱简直就是长长长长,江行舒还没等他说完,抱满月的手都酸了,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我知道啦哥,你好啰嗦。”
傅秋白捏住她的脸,一句话憋在心口,终于没有说出来,最后只补充一句:“要乖乖听话,不要随便出门”
“好啦好啦,哥,再说下去我会怀疑你提前进入更年期的,快走快走。”
傅秋白十分无奈地被江行舒推上了车:“要听话”
“知道啦,拜拜——”
江行舒帮他关上门,抱着满月独自站在车道上,目送傅秋白的离开,等车子拐出之后,那一脸轻松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她放下满月,推了推它的屁股:“自己去玩。”
而傅秋白在车子驶出大门之后,立即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通知那帮老东西,四个小时后我到广城。”
挂断电话后,他转动了手上的戒圈,略一思索,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
说不想回广城是假的,多年布局怎么能说弃就弃,只是这些天不敢离家,生怕江行舒情绪不好,又给他来个杀招,因此只能亲自陪着她。
如今他回来了,一切就要加速动起来了。
他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谁知他还没开始,得到消息的江牧就已经先来找他兴师问罪了。
“我妹妹呢?”
“她很好。”
要视频有视频,要照片有照片,报绑架失踪根本不能立案,精神病人的认定也不能进行,江远的遗嘱虽没有提江行舒,却也对他不够厚道。
一场顺风局打成逆风盘,江牧气的不轻。
“我告诉你,我妹妹是在医院养病,你擅自把她抢走”
“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治疗,另外我也想知道青山医院对行舒的用药情况。据我所知,这家医院在行舒住进去之前收到一笔投资,正是从江氏划拨出去的,对吧?”
“那又怎么样?谁说江氏不能捐钱给私立医院?”
傅秋白笑笑:“不怎么样,只是法律归法律,舆论归舆论,眼下江家旧闻没盖住,新闻又起,对谁不利,不难看出来吧?”
江牧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辞去江氏总经理一职”
“作废了。”
“什么?”
傅秋白第一回食言,他要收回那句话。
“我之所以答应董事长辞去总经理一职,是因为他答应我把行舒还我,可是人是我自己抢走的,所以誓言作废。”
“你简直不要脸!”
傅秋白淡淡看向他,没有理会他的辱骂,而是告诉他,他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重新推选新的董事长人选。
第75章 会诊 满意地看着乖乖吃完药的妻子。……
“你说什么?”江牧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爸爸还在位, 你居然就想重选董事长?”
简直是匪夷所思。
傅秋白正色道:“作为公司的股东和董事会成员,我有理由怀疑董事长已经遭遇不测,所以提出重新推选董事长人选。”
“傅秋白!你这是诅咒我爸爸死,我告诉你, 我爸爸活的好好的, 有他在一天, 你别妄想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江牧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傅秋白不为所动:“如果你要反对也可以, 让董事长出现在公司,自然可以阻挡我召开董事会。”
江牧的脸一下白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被人知道江远昏迷不醒, 董事长之位岂不是真的要易位?
那会便宜谁?
无论如何,这个位置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上。
“我爸爸好的很。”
“那就让他出现在公司。”
“你没有资格召开股东大会。”
“那你就等着看。”
只要想召开股东大会的股东手里合计股份超过百分之十, 这股东大会想不开都不成了。
江牧不敢等,傅秋白在公司经营多年, 成绩有目共睹,拉拢几个股东,跟他一起召开股东大会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江牧决定让傅秋白和焦和志一同去医院确认江远的情况, 这样至少证明人还活着, 那也就不存在重新选举一事,而他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于是这天上午,赵坤开了车, 接了傅秋白和焦和志, 三人一同前往江牧指定的私立医院。
车上焦和志看见傅秋白丝毫不急的架势, 露出一个笑脸,出言打探:“都准备好了?”
傅秋白一脸平静:“都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收网了。”
焦和志叹息一声:“我们是老了,跟你们这帮年轻人是斗不过了, 只盼着将来能留我们一口汤喝。”
“怎么会,”傅秋白看向他,笑了笑:“我还有事要请您帮忙。”
广安医院大门外,一辆库里南停了下来,傅秋白自车里走出,单手扣上西服扣子,等到焦和志走到他身边后,两人才一同往医院里面走去。
江远是脑出血,在江牧的要求下不久前才实施了一场手术,用来清除脑部血瘀,此刻人正在康复科病房里躺着,双眼紧闭,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主治于医生是一个相当有资历的神经科专家,此刻正站在病床边给几人解释病情。
“患者送来时虽然看起来情况紧急,但是经过抢救,眼下病情已经稳定。”
焦和志便问:“既然稳定,那什么时候才能醒?”
“这?”他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江牧:“这个要看患者的恢复情况。”
“你不是说已经稳定了么?”
“患者年事已高,又是脑部出血,虽然手术顺利,但也不敢确定具体醒来的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江董事长也可能醒不来?”焦和志替傅秋白开口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咳,”于医生刚要说话,就被江牧一声咳嗽打断:“你们要见人,现在也见到了,等我爸爸醒了,自然就会回公司处理事务,两位请回吧。”
焦和志将视线转向傅秋白:“那傅总觉得呢?”
江牧白了一眼,一个总裁却要过问一个总经理的意见,到底谁是老大。
傅秋白却很自然地回应道:“董事长年纪不小,这个岁数突发脑溢血,绝对不能忽视,为了董事长,为了集团,我觉得我们可以举行会诊,正好我认识几个”
“你说这话是不相信于医生的技术了?”江牧打断他的话。
傅秋白笑笑:“怎么会,专家会诊又不是要质疑于医生,只是想多一层保险而已,毕竟我也希望董事长快点儿醒来。”
“我们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焦和志在一边听了,默默将视线转向一边,他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由他们争了。
接着他便听见傅秋白道:“这的确是江家的家事,所以江家人来提才更合理。会诊不是我的意思,是行舒的意思。”
“什么?”
“女儿担心父亲,要给他会诊,你这个做儿子的,为什么要阻拦?”
焦和志在一边听了几乎想笑,他看着病床上的江远,不禁想:这老姜不行了,小姜可就要被人拔掉了,一家三口,没一个漏网之鱼。
“好了好了,要我说,给董事长进行会诊,也是为董事长考虑,毕竟一把年纪了,都是为了董事长好嘛。就这么说定了,傅总安排人联系医生好了,你年轻,辛苦点儿。”
焦和志顶着一张笑面虎的脸,一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下了。
会诊是跑不掉了,人也来的无比之快,江牧立即就察觉到,什么要看江远,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然而眼下局势,早就势不可挡,江远的病情已经隐瞒不住了。
专家会诊很快出了结果。
突发脑溢血,病死率极高,就算病人醒来也不能保证可以重新投入工作,甚至可能终身瘫痪。
傅秋白靠坐在单人沙发里,听着专家说完早就商议好的结果,静等事态发展。
果然江牧气急败坏:“你说的只是可能,又不是事实。”
“事实就是江董事长依旧昏迷。”
专家一句话说的江牧哑口无言。
于是事情急转而下,傅秋白召开了董事会,将董事长的病情一说,这一下都不必他提议,自有人替他说出另外选人代行董事长之责一事。
焦和志作为执行总裁,第一个被提了出来,而他却摆了摆手,笑着道:
“年纪大了,只做总裁就够累了,再代行董事长之职,只怕我这老骨头要活不到退休啰。”
说完大家都笑了,傅秋白一言不发,就听焦和志接着道:“说起代行董事长一职的人选,我倒是想提一个人。”
“谁呀?”旁边人说相声似的配合。
他看向一旁的傅秋白,道:“我觉得傅总经理就很合适。”
一直坐在一边黑着脸的江牧听见一群老不死的都说好时,人简直懵了。
明明是争抢总裁一职,结果自己联合林昶把江远气病倒,倒便宜了傅秋白,直接代行董事长职务。这要是稳住军心,做出成绩来,他们江家,岂不是要在集团内部被架空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一定要阻止傅秋白。
要想阻止他,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江远醒来,重新回到集团。
要么
会议刚刚结束,江牧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拨出了一个电话,很快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
“搞定了么?”
“搞定什么?”江牧压低声音,焦急道:“他们打着我爸暂时醒不来的旗号,直接推选姓傅的代行董事长一职,我看董事会那帮老东西,早就被他收买了。”
林昶幽幽笑起来。
“这种时候了你还笑,你别忘了,我爸这件事你也有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不是你叫我打电话气气他的么?你这人怎么这么白眼狼啊。”
“好了,”江牧捂着手机道:“现在你得想办法帮我。”
林昶冷哼一声:“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不是我说,你爸要是现在死了,那也是无声无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你少来这套。”
“我又怎么了?难道不是么?他早就不认那个女儿了,总不能还留东西给她吧?他死了,那一切不就是你的么?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江牧咬着牙,他如何不知道,可偏偏江远不信任他,甚至不肯让他留在集团内部,非要给他流放三年,让他在万丽酒店做出成绩才能回集团,否则就要交给专业经理人来代替他。
他都要死了啊,临死了还要折磨自己。
江远这个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善待,对妻子是,对女儿是,如今对儿子也是。
电话那头声音不止:“说真的,老头子的遗嘱你知道内容么?他都这个岁数了,不可能还没立遗嘱吧?你别忘了,外头还有一个姓江的,到时候跟你抢,有那个姓傅的做靠山,没有对你有利的遗嘱的话,你可占不了便宜。”
江牧实在不想提遗嘱,要不是因为遗嘱的事情没有摆平,他根本不会那么积极的救治江远。
如果人都可以算计死,那伪造一份遗嘱算什么?
他想,他这个父亲做成这样,他稍稍反击一下,也怪不得他吧。
什么叫一脉相承,他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这怨不得他。
于是,他第二回从家里的保险柜里取现金。
葛含娇自打搬来后便跟他形同陌路,以至于在看见他打开保险柜时,不再过问半句,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江牧最受不了被人这样冷漠的对待,以至于出门经过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他的想法简单又直接:只要我拿到全部的股份,只要我顺利继承股权,我照样是江氏最大的股东,照样可以一手遮天。
再忍忍,再忍忍,她就会来巴结自己的。
他抱着这样的心态出门,然而这一回杨律师却怎么也不肯配合他。
上一次是口述遗嘱,既没有拆封,也不影响效果,这一次他要重新立遗嘱,可是人在病床上躺着都没醒,那怎么立?
只能是立假遗嘱。
假的遗嘱,假的见证人,还得两个,这风险太大了,因此百般推诿。
这边江牧忙着造假遗嘱,那边傅秋白忙着跟江行舒视频。
傅秋白离家之前,终于把一部手机放进了她的手里,同时卸载了一切社交和新闻APP,只让她用来简单的通话。
电话那头江行舒正抓了一把药递到镜头前给他看,然后一颗一颗地吃下去,这是她答应的每天例行功课。
“满月呢?”傅秋白满意地看着乖乖吃完药的妻子。
江行舒看向脚边,忽然一笑,弯腰有些吃力地抱起来一个一脸茫然的小东西。
“喏,这里呢,它现在可黏我了,我白天才给它洗的澡,喂了两遍奶,累死我了。”
傅秋白笑笑:“后悔了么?”
江行舒把头直摇:“才没有,不过今天被它踩了一脚,可疼了。”
说完往后退了退,把一只脚伸到镜头前给傅秋白看。
瘦长白皙的脚,不见一丝伤痕。
“哥,你看见了么?”
“嗯,看见了。”
江行舒收了脚,脑袋重新出现在镜头前:“哥,我明天去选一只猫好不好?”
傅秋白最怕这个,怕她接触到不好的人和事,再一次刺激到她。
“你喜欢什么品种,我可以让人找找繁育赛级猫”
“哥,我不想那么麻烦。”江行舒在那头嘟着嘴,明显的不满:“我想自己去看,自己去选。”
傅秋白挠了挠头,离的远就是这点麻烦,完全管不住她。
“那你想去哪里选,我让司机送你。”
“哥,你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子,我车开的可好了。我自己去。”
“行舒”
话未说完,江行舒已经在那头眼一瞪,脚一跺。
她生气了。
第76章 出轨 江行舒,一个稍一松懈就会给丈夫……
“好好好, ”傅秋白立刻举手投降:“去哪里选跟哥哥说一声,手机带在身上,让我能随时找到你,早去早回, 保持联系。”
“哥, 我是去看猫, 又不是杀手组织接头, 说的那么凶险,你干脆拿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好了。”
“哥哥错了, 哥哥错了好不好?都随你。”傅秋白叹息一声, 小人长大了,就是不好管。
江行舒这才露出笑脸:“谢谢哥, 爱你。”
“我也爱你。”傅秋白凑近手机轻声回应她。
第一次在下属面前说情话,他有些羞涩, 同时按捺不住的甜蜜,也渐渐体会到,陷入热恋的人, 心里真的会冒泡泡。
很神奇的体验, 像是身体都轻盈起来了一样。
“我这两天有点忙,过几天就回去看你好不好?”声音继续放低,像是偷偷谈恋爱, 怕被家长发现的少年。
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 却在三十多岁时意外迎来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爱情。
那感觉像是惦记宝石的贼, 忽然盗取了宝石捧在手心里,既怕被人发现,又忍不住时常偷偷查看。
江行舒没有这种做贼的快乐,她是坦坦荡荡的笑脸, 大声地在那头回应:“好。”
“这几天有没有见过谭医生?”
“见过了,她说我恢复的可好了,还说我是最遵医嘱的病人,下回来给我带一朵小红花。”
“那就好。”
傅秋白正要往下说话时,驾驶座的赵坤提醒他:“傅总,人来了。”
江行舒在那头听见声音:“哥,你要忙了么?”
“嗯,一点小事。”傅秋白给她一个笑容:“吃了药早点睡,我们明天再聊好不好?”
“好。”
傅秋白刚挂完电话,就看见前方走来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脚步匆匆,直到临近一辆宝马时才抬头,结果目光就被旁边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吸引住了。
他认识这辆车。
还没反应过来时,赵坤已经推门下车,开了后座的门:“杨律师,上车吧,我老板想跟你谈谈。”
车后座上,傅秋白一身黑色西装,长腿交叠,脑袋微侧,目光透过水晶镜片看向杨海昌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上抓着一部手机把玩着。
“杨律师,上来谈谈吧。”
江行舒打算再给家里添只猫,好方便抱在怀里睡觉,只是没有去繁育中心购买,而是打算自己到救助站去挑。
于是这天上午她拒绝了任何人的陪伴,从车库里开了一辆宾利出门去了。
她没直接去救助站,而是绕路开去了位于尖沙咀的一家酒店。
停好车后,她熟练地进入大楼,乘电梯直达三十九层,那里有一家她很喜欢的意大利观景餐厅。
餐厅多用暖光,看的人心里暖暖的,江行舒喜欢这个调调,脚步轻快地穿过华丽的大堂,径直往里面走去,不远处的落地窗边,倪令羽着一身浅色西装,已经等在那里了。
此刻见人进来,立刻伸手跟她打招呼:“行舒,这里。”
江行舒快走两步,朝他奔去,在他对面坐下,有些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吃什么?”
倪令羽笑着问:“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吃点东西么?”
“只喝了一杯牛奶,满月一杯,我一杯,嘻嘻。”
江行舒像个溺爱孩子的老母亲,出门在外总是无意识地提起她的宝贝。
“这里的牛排不错,但是早上吃牛排怕你油腻,我点了法包脆片,配香辣牛肉酱,还有鹅肝酱配多士,好不好?”
江行舒点头:“好。”
她难得好胃口,窗外风景都没去顾,直把沾了牛肉酱的法包脆片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咬的嘎嘣直响。
“来,也试试这个。”
倪令羽把涂好酱的多士递给她,江行舒习惯性接过。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烦心事?”
江行舒嚼着法包,认真想了想道:“我想养只猫,夜里陪我睡觉。”
“他不在么?”倪令羽有意无意地提起傅秋白,像在进行一场潜在的比拼。
“我让他去广城了。”说到这里时,江行舒放下吃了一半的多士:“我最近脑子乱的很,他在的话,我都没机会去捋清楚。”
“捋清楚什么?”
“捋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江行舒的手在桌下紧张地搓了搓:“那天你来家里,我没有准备好,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准备好。”
“这段时间我一直过的很糊涂,我知道自己过去做了许多错事,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现在我怎么选都是错的。”
“行舒”
“你听我把话说完。”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不想就此中断。
“我一直都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出息,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跟我哥都帮了我很多,我真的”
她真的分不清要去选谁。
明知道哥哥不该被选,可是如今都已经成夫妻了,她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但她知道她不能再伤傅秋白的心。
“我们一家都对不起你,令羽,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倪令羽出言打断,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失望:“早该预料到的。”
面对倪令羽的失望,江行舒垂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脸。
餐桌上,一只手朝她伸来,江行舒思索片刻,将手搭了上去。
“告诉我,你现在幸福么?”他握住她的手问。
江行舒点点头:“他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倪令羽很想说出放心的话来,可是喉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让他发不出声来,最后也只是捏紧了她的手。
这一天,江行舒在倪令羽的陪伴下,从拯救猫狗协会领养走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橘猫。
她有一个愿望,把小橘猫养成胖橘猫,提前给它取名元宝,希望它长的圆滚滚,黄灿灿。
与此同时,傅秋白正在得意时。
董事会下了通知,同时抄送所有员工,官网公开,连财经新闻都上了,在江远身体恢复前,由傅秋白代行董事长之职。
祁钰跑来他的办公室祝贺他,顺便问他晚上想去哪家餐厅或酒店庆祝,他好来安排。
傅秋白笑笑,事已过半,他胜券在握,也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内容关于他的妻子。
他安排的饲养员保镖给他发来消息:太太在餐厅约见了一个男人,并附上了两张照片。
傅秋白打开照片,确认那个男人正是倪令羽。
两张照片,一张是二人在餐桌上牵手,两个人看起来都很伤心的样子。另一张是倪令羽手里抓着一只奶猫,江行舒站在他对面冲着他笑。
那张笑脸灿烂又美丽,深深刺痛他的眼。
傅秋白几乎把手机捏碎。
江行舒,一个稍一松懈就会给丈夫带绿帽子的女人。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一定是倪令羽又在勾引她,他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祁钰看着刚刚还满面春风的傅秋白忽然就一脸冰霜,心道不好。
“江牧又出幺蛾子了?”
傅秋白咬着牙:“我回香港一趟,这头你帮我继续盯着。”
说完起身离开,留下祁钰一脸懵,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出幺蛾子的是那个永不消停的妹妹。
这事他劝不上,于是乖乖闭嘴,看着傅秋白怒气冲冲地出了办公室。
祁钰摸摸下巴,这是要回去修理人的架势啊。
完了,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
算了,妹妹生气顶多骂他几句,哥哥生气那才是要命的。
祁钰摇摇头,离开了傅秋白的办公室,今天晚上的庆祝会要没有主角了。
自从上次源基因的产品被博康狠狠打了一巴掌后,倪令羽就改了策略,重心依旧放在医疗器械上,同时将家用辅助诊断的产品降价销售,因为本就新奇,所以倒也不至于一蹶不振,只是需要慢慢恢复。
虽说这场戏是故意做出来的,但是困境也是结结实实的,他需要给投资人一个交代,因此最近时常留在实验室加班。
这天上午他陪着江行舒吃完早餐,再去领养好猫咪后就重新回了公司,一头钻进实验室,跟研发人员讨论起来,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大家才停止谈话,商量着去哪里吃晚饭。
一个秘书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说是有位姓傅的先生找倪总。
倪令羽刚刚还微笑的脸上一僵,傅秋白来了却没有提前打招呼,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禁想起白天里刚刚跟江行舒见过面的事情,该来的总要来。
“人在哪里?”
“在您办公室。”
一间不算很大的办公室,傅秋白坐在单人沙发里,双腿交叠,眸色阴沉,眼睛盯住眼前一处虚空,直到倪令羽推门走了进来,眸色更暗了一分。
“傅总不在广城当你的董事长,竟跑来我这小庙做客,难道我这里比江氏更重要?”他在傅秋白面前若无其事地坐下。
傅秋白没理会他的调侃,自顾自说道:“倪先生很忙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拿了傅总的钱,不敢怠慢。”
傅秋白冷笑一声:“看来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真是难为你这么负责任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见我太太。”
倪令羽盯着傅秋白的眼睛,那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却充满肃杀之气。
来者不善。
“我不明白傅总是什么意思。”他试了试。
“carna餐厅的早餐味道不错吧,那里的牛排是招牌,没点有些可惜了。”
这一试就试了个清晰明了。
与傅秋白的胸有成竹相比,倪令羽在认与不认之间徘徊。
他不想给江行舒惹去麻烦,可是男人的占有欲和虚荣心又在作祟,他不愿看到傅秋白赢的太顺利。
他当初又能有多正大光明呢?还不是把江行舒折腾去了半条命。
“所以傅总今天来,是想宣示自己作为行舒丈夫的身份么?”他轻轻笑了笑,身子往后微微一仰:“说起来,我也曾做过她的未婚夫,在芬兰的时候我们一起度过了十年的时光,她很开心,所以跟我回来了。我想如果不是我,也许你们这辈子都不会重逢,我以为傅总会感激我。”
一提起未婚夫,傅秋白脸上瞬间冷下来。
就像那天吵架时说的,他们之间没有经历正常的恋爱,求婚,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步入婚姻的殿堂,这是他和江行舒的爱情生命里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而眼前这个人,什么都有了,除了最后那张证书。
嫉妒融进血液,霎时翻江倒海。
第77章 教育 慢慢执行他的作恶计划。
对于傅秋白和倪令羽的这场对峙, 江行舒一无所知。
此刻的半山别墅里,她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怀里抱着满月,一边喂牛奶, 一边嘀嘀咕咕。
“慢点儿喝, 慢点儿喝, 又没有人跟你抢。”
“今天家里来了小妹妹, 你要对它好点儿,不许欺负人哈。”
“这几天先分居, 等它能跑能跳了, 我再放你们一起玩,它现在可不禁你踩。”
好不容易喂完了满月, 她交给别人,转手又去喂给元宝喂羊奶。
元宝还小, 眼睛睁开没多久的样子,妈妈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一窝小猫饿的喵喵叫, 这才被救助站的人给救走了。
要不是因为她读的兽医, 只怕人家也不肯让她现在领走,实在是太小了。
此刻小家伙正躺在她怀里,亮出一双初具雏形的尖利爪子, 拼命抱住奶嘴, 用力吸吮着。
江行舒的一根手指轻轻抚摸它的肚子, 察觉到它一点点鼓胀起来。
吃的又急又猛,狼吞虎咽。
江行舒笑起来,正想劝它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傅先生回来了。”
家里佣人在打招呼, 江行舒一回头,就看见傅秋白一边脱外套一边往客厅里走来。
她有些惊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傅秋白脸色却不好,把外套交给佣人后沉默着在她身边坐下,眼睛盯着她怀里那只猫,伸手点了点元宝的脑袋。
元宝似乎没有感受到一样,依旧闭着眼,一个劲儿地喝奶。
不要脸,跟倪令羽一样不要脸,一定是他选的。
元宝进门的第一天,就被傅秋白暗地里当继子对待。
打入冷宫。
“临时起意,有点匆忙,所以没提前告诉你。”他敷衍着。
“哦。”
傅秋白的冷淡态度几乎写在脸上,江行舒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喂猫的手僵了些。
“那那你明天还回去么?”江行舒难得说话磕磕绊绊,傅秋白也察觉出不对劲,将眼神转向她。
“你希望我回去么?”
他很少这样拐弯抹角地地用反问句,不知怎么的,江行舒的脸上红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朵尖上,像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揭穿,隐藏不住的尴尬和心慌。
“没有啊,我希望哥哥陪着我的。”
声音虚的像她的心一样。
傅秋白盯着她的脸,久久没有说话,江行舒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终于无法忍受,将手里的猫递给了别人。
“快要吃饱了,你去喂一下,记得帮它排尿。”她交代完才看向傅秋白:“哥,你吃饭了么?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傅秋白没吭声,沉默着起身跟上。
饭桌上,江行舒极力缓和气氛。
“那是我今天在救助站领回来的猫,取了名字叫元宝,你说好不好?”
傅秋白喝了一口汤,淡淡问:“谁取的?”
江行舒:“”
“是我取的,怎么了?”
傅秋白眼神盯着碗里:“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江行舒给他夹了颗青菜:“我会给它养好,不会让它进主卧的床的。”
“那你打算睡客房么?”他抬起头来:“我跟他只能选一个的话,你选谁?”
江行舒呆愣着一张脸,这怎么就涉及到二选一了,不是同意了的么?
她眨巴着眼:“我以为,你同意了的。”
“可你没告诉我它晚上要上床睡觉。”
傅秋白鸡蛋里挑骨头,非要曲解她不给元宝进主卧就是让它睡客卧,江行舒也陪着睡客卧。给她乱扣帽子,扣的江行舒心里生火。
“你莫名其妙。”
筷子一撂,她不吃了,起身走人。
傅秋白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她先偷偷摸摸的见前任,还拉手,还笑,还一起领养猫,结果她先给他耍上脾气了。
干脆筷子也一撂,不吃了,脚步跟着江行舒就到了二楼卧室里。
门“啪”的一声关上,江行舒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抵在门上了。
“你干嘛?”心虚,但嘴硬。
“你爱我么?”
“什么?”
“我问你,你爱我么?”
充满隐忍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的气息,像暴风雨来临前正在积蓄力量。
“哥”
“回答我!”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喝的江行舒眼睛一红,扁着嘴,没一会儿就抽搭起来。
“不许哭。”
傅秋白试图喝止她,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江行舒哭的更严重了。
傅秋白一句话没问出答案,人却先哭了,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似的,气得一下吻上去。
江行舒呼吸不得,扭着脑袋躲开他的唇,他便往脖颈处找去。
“哥”
他的一双手钢筋铁骨一般在她身上游走,没有半分怜惜,反而充满破坏力,掐的她忍不住叫出声来,拼命把人往外推。
“你干嘛?你弄疼我了。”
傅秋白气得嘴唇发抖,眼睛发红:“说,你今天去见谁了?”
江行舒立即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不知道是哪个叛徒告的密,但是谁告都一样。
“我去见倪令羽了。”她认了就是。
“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忽然提高的音量把江行舒吓了一跳,可是又不甘心,当下就梗着脖子对冲起来。
“我去见他怎么了?”她理直气壮:“你谈恋爱的时候难道都是一声不吭的玩消失,冷暴力分手么?”
“你个渣男!”心虚但强硬地补充。
“你说什么?”傅秋白简直气笑了:“我谈恋爱?我冷暴力?我玩消失?我渣……”
“用这种方式告诉对方我们分手了就是渣男。”
“所以你今天是去说分手么?”傅秋白的怒气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更重了:“江行舒!你到底知不知道是什么叫结婚?你都结婚了跟他还能没分手么?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见这一面?”
“我背着你怎么了?你不也没告诉我就把人带来家里了么?我跟你学的。”
“你跟我学的?”傅秋白牙根咬的咯咯响:“我教你那么多,你就学了这个?”
“就是的,我不懂关我什么事,都是你小时候没把我教我,谁叫你那么早离开我的,你才应该反省!”
江行舒虽错但嘴硬,一句一句顶回去,誓不认错,还把责任全推给傅秋白。
傅秋白人都气木了,呆在原地半天没动静,过了会儿才满脸疑惑地确认:“你确定是我没教好,是我的错?”
江行舒梗着脖子不认输:“就是。”
“好,我的错。”傅秋白气的发红的脸上忽然扬起一抹笑意,笑的江行舒心头发颤。
“是我的错,那我就从今天开始重新教,你最好别哭!”
“你要干啊——”
江行舒话没说完,就被傅秋白拽着胳膊往床的方向拖去,吓的她惊慌大叫。
“你不是说我没教好么,现在开始重新教。”
话音一落,手上使力,把江行舒一把扔去床上。
江行舒人趴到床上还没翻转过来,屁股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等她捂着屁股转过来时就看见傅秋白已经开始扯领带了。
“你干嘛?”
傅秋白看着江行舒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尽跟自己作对,回到家后没听到一句好听的,明明昨天还对着别人能吃能喝能说能笑,到他这里就只会吵,还会给他扣帽子。
他攥着领带,心里一肚子火气,眼看着江行舒又要张嘴,他恨的牙痒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手里的领带一下套在她的头上,拉到嘴巴位置,一下扯紧,江行舒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我让你给我扣帽子!
我让你去见前任!
我让你给我嘴硬!
我让说我没教好,我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该怎么跟哥哥说话!
也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江行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双手又是抓又是挠,又是捶又是打,全往傅秋白身上招呼。
傅秋白没有对她客气,客气只会让她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他解开了腰间的皮带,金属扣发出声响时,江行舒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起身要跑又被傅秋白抓着手腕摁回去,这下就剩一双腿在空中乱踢。
傅秋白伸出一条腿,横压在她的大腿上,江行舒立刻歇了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此刻江行舒想认错,然而已经不能了,只能眼看着傅秋白用皮带将她的手腕捆起,挂在了床尾柱上。
裤子退至脚踝,然后打了个结,一下就把人制住了。
江行舒像一只扑腾着挠人的猫,被一张网给彻底罩住了,再也没得捣乱。
直到这一步,傅秋白才松了口气,后退一步,看着躺在床上,再也不能顶嘴的江行舒,慢慢解开了衬衣扣子,露出里面鼓胀的蓬勃的肌肉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行舒总觉得今天他的身体膨胀了一倍不止,肌肉线条更加明显和凸出,胳膊上的血管蜿蜒曲折,力气大到像是随时都能捏爆自己的脑袋。
她有些怕了。
“呜呜——呜呜——”
求饶声被领带盖住,她看着傅秋白慢条斯理地脱干净,又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避孕套,咬在嘴里撕掉,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留在她的身上。
像绅士就餐前繁杂的仪式感。
“呜呜——呜呜——”
江行舒求饶的声音很微弱,伴随着泛红的眼眶,希望得到一丝怜悯。
然而傅秋白像看不见似的,准备就绪后缓缓朝她压过来。
傅秋白不急,轻轻伏在她身上,指背勾弄着她的脸颊。
“知道错了么?”
江行舒猛地点头,生怕晚一步他就收回了问题。
“知道犯错了会是什么后果么?”
江行舒呆望着他。
犯错了会怎样?
不会怎么样,他一向纵容她,从记事起纵容到十六岁,纵的她骄横任性。
“呜呜——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我就来教教你。”
傅秋白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笑容,一种心满意足式的邪恶。
“呜呜——呜呜——”
江行舒只想大叫: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了,救命啊——
但是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傅秋白慢慢执行他的作恶计划。
第78章 惩罚 像在把玩,又像在逗弄。
面对被捆住的江行舒, 傅秋白很有耐心。
先从颈后扣住她的脖子,纤细柔软,仿佛一捏就会断。
他控制着力道,威胁又不伤人, 而后俯身含住她的唇, 舔舐着, 轻咬着, 像在把玩,又像在逗弄。
预想中的暴风雨并没有来临, 反而是暴力之后忽然到来的温柔令江行舒摸不着头脑, 渐渐沉溺在他温柔的亲吻里。
“还爱我么?”傅秋白放开她的唇,鼻尖蹭着鼻尖, 轻声询问。
“嗯嗯。”
“那我对你好不好?”
“嗯嗯。”
就在江行舒以为他已经恢复理智,将要放过自己的时候, 傅秋白忽然抬起了头,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爱我为什么还要偷偷去见他?”
“爱我为什么还要污蔑我?”
“爱我为什么要惹我生气?”
“我今天就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江行舒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腿已经被掀起,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来, 打的她身子一颤。
“呜呜——呜呜——”
江行舒咬着领带,发出意味不明的喊叫,傅秋白理都不理, 将她的腿往前压了下去, 几乎把她整个人叠了起来。
“呜呜——呜呜——”
领带勒的更紧了些, 勒痕边缘被压的泛了白,额头和眼眶却是一副充血的迹象。
“知道错了么?”是发狠的声音。
江行舒眼角挂泪,狠狠点头。
“以后还会再犯么?”
江行舒一边呜呜呜,一边狠狠摇头。
“如果再犯怎么办?”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说是不是,不说就是惩罚不够。”
江行舒的一双腿在空中剧烈的,有节奏地摇晃着,晃的她苦不堪言。
“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敢顶嘴!要打!”
又是一巴掌落下来,打的江行舒呜呜声都卡顿住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以后再敢这样,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呜——呜——呜——”
“宁愿哭都不肯认错是不是?”
傅秋白愤怒地将人翻转过来,响亮的巴掌一个接一个,这回打的江行舒连呜呜声也没了,只能用手肘奋力地支住身子,一张脸埋在被子里,尽力承受着。
傅秋白进行着他的连环拷问,却不解开领带,他根本不想得到答案,他只是想惩罚她。
江行舒在他的单边惩罚式拷问下,渐渐没有了声量。
傅秋白看着被扇的发红的位置,眼眶充血,没有丝毫怜悯地狠狠捏住,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江行舒趴在床上,早就没有了声音,呼吸的不顺畅让她眩晕,此刻一动不动,像是昏死过去了似的。
傅秋白伏在她身上,没几个呼吸就恢复过来,看着江行舒一动不动的样子凑了过去,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知道错了么?”
没有声音回应他。
傅秋白将人翻转过来,看见江行舒半睁着一双眼,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凝成一簇一簇的。脸颊泛着醉意的酡红,被领带勒紧的位置则压的泛了白。
“知道错了么?”
江行舒眨了眨眼,眼角滚下一滴泪。
“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犯,我就帮你解开,好不好?”
傅秋白执行完处罚,整张脸上带着一种心满意足式的畅快,连说话都温柔了些。指尖帮她勾去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一寸寸亲吻着。
江行舒答不了话,只是转了转头,迎上他的唇。
只轻轻一碰,又躲闪开,拿一双氤氲着潮湿雾气的眼睛看向他,满是缱绻爱恋。
傅秋白愣住了,一颗心跳的江行舒都听见了声音。
他僵硬着表情,有些不可置信地帮她摘下脸颊上的领带,江行舒立即扁着嘴,委屈巴巴地道:“手好疼”
话音刚落,眼泪就滚了下来,傅秋白咽了口唾沫,伸手帮她解开腰带,手腕处勒的通红,伤痕处泛着白,几处压痕清晰可见。
“很痛是不是?”
江行舒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傅秋白满脸心疼,抓着手腕放在唇边,轻轻吹着气,试图减轻她的痛楚。
“还疼么?”
江行舒不回答他,只是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哭的傅秋白心都软了。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生气,其实其实你跟我说一声,我未必不会同意,可是你这样瞒着我,怎么能不让我多想?”
江行舒抬起一双满是泪水的脸:“那哥哥是原谅我了么?”
“原谅你了,都原谅你了好不好。”手指慌乱地帮她擦去眼泪:“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他说什么了?”
江行舒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去回答他,而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脖子上亲昵地吻着,一副讨好的姿态。
傅秋白心满意足,至少知道不顶嘴,不狡辩,会求饶了,何尝不是教的更
“啊——”
傅秋白还没满意完,江行舒已经在他肩头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
“江行舒,你属狗的么?”
傅秋白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子,侧头看了眼肩上的牙印。
真是属狗的,根本没教好,还得
江行舒脸上的眼泪糊成一片,一双眼睛里全是委屈,僵硬地坐起身子,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上,自己哭去了。
“行舒”
手还没搭上她的肩就已经被甩开:“你走开!不要你了。”
“行舒,”一听不要自己了,傅秋白急了:“再生气也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
江行舒把头一撇:“反正你也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是你没有告诉我呀。”
江行舒把脸撇的更狠了,傅秋白无奈的很。
“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们不提了好不好,以后再要见面跟我说一声,我不拦你,行不行?”
“真的假的?”
江行舒恢复的像一只被鱼干诱惑醒的猫,顿时精神抖擞。
傅秋白又气又不敢发作,只能藏在心底里骂。
“真的,这样可以了么?”
江行舒压抑不住的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傅秋白也跟着笑笑,心里的算盘已经过了好几遍了。
“走,去洗澡。”
这天晚上江行舒没办法坐在浴缸里,整个人斜侧着趴在缸沿上,一只手忍不住摸了摸屁-股,总觉得比另一边的要更丰满,温度也更高。
“怎么了?”罪魁祸首发出疑问。
江行舒皱起眉头:“屁-股痛”
“屁哦,我帮你揉揉。”
傅秋白贴身过来,帮她去揉,揉的江行舒眉头皱的更狠了。
“别压,腰腰快要断了。”
“腿也酸”
江行舒几乎哭出声来,这一罚后果不轻。
傅秋白揽着她的腰,让她不至于脱力滑下去。
“很累么?”
“嗯”
“体力越来越差了,地下室有健身房,我”
江行舒转过头来瞪他一眼,哪有把人折腾的半死后怪人家体力不好的?难道不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么?
“我是认真的”
江行舒一挥手,一捧水照着傅秋白的脸招呼过去了。
傅秋白甩了甩头,淡定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继续道:“医生说了,晒太阳,散步,跟喜欢的小动物在一起都可以让你更开心一点。”
他把人抱紧,尤其按住她的手:“适当运动还可以分泌多巴胺,所以这是认真的建议。”
江行舒觉得物种灭绝时,应该带上直男。
第二天的时候傅秋白没有回去广城,而是留在香港陪伴江行舒。
江行舒在后院树荫下选择了一块地方,防潮垫上铺一层薄毯,丢上两个枕头,大部分时候都坐在上面给满月喂奶,喂累了就去吊床上躺着。
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元宝,因为实在太小,她几乎不许它离开自己的视线,多数时候亲力亲为。
傅秋白一改不许猫上床的规定,自己爬上了猫的床,卧在毯子上看江行舒喂奶逗猫追满月,累时就滚进他怀里一起看鸟洗澡。
“哥,我之前在树上看见松鼠了,你说我要不要在这里挂一个喂食器,放一点坚果什么的?”
傅秋白笑了笑,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你是想把这里变成动物园么?”
“你不喜欢是不是?”
傅秋白把玩着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啃咬:“并没有,只要你喜欢。”
“可是你回来后都没有抱过满月和元宝。”
长大后的傅秋白并不怎么喜欢养小动物,宠物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慢慢培养感情,他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个时间和精力,就算有也不会放在这种事情上。
他这辈子唯一这样对待过的宠物就是幼年的那条小狗,可是后来他都没有机会送走它。
再后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工作,如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江行舒,再也承担不起养育一只宠物的责任。
“我把满月带回来,是因为你想要,你把元宝带回来,也不是因为我喜欢,所以你高兴就好,不用管我喜不喜欢。”
“至于松鼠嘛,”他抬头看了眼头顶高大的树:“喂食器不要放在这里,找个偏僻的地方,对你,对松鼠都更好,否则不小心划伤了你,去打针的时候可别哭。”
他提起江行舒小时候的糗事,疫苗针还没开始打,只露出了尖细的针头,她就开始嗷嗷哭,一张脸埋进傅秋白的怀里,看不了一点儿,每次打完都要傅秋白哄很久才行。
江行舒看他边说边笑就知道他想到了当年,不由得脸上一红,伸手锤他一拳,为自己正名。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我现在可厉害了,打针才不会哭,还能给小动物打针呢,不许笑我,不许你笑我!”
又是一拳。
傅秋白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好,不笑,不笑。”
“你还在笑。”
江行舒翻身过来,骑在傅秋白身上要锤他,结果手腕被傅秋白牢牢抓在手里,动弹不了一点儿。
“你放开我!”江行舒试图挣扎,但是毫无作用。
“就说了你需要体能训练,关键时刻知道力气大的好处了吧?”
江行舒胀红了脸也没能挣脱开,正无可奈何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就在她以为傅秋白要松手时,谁知他把她两个手腕一叠,一只手就轻松握住了,腾出另一只手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赵坤,他脸色正了正。
“喂?”
江行舒坐在上面静静看着。
她看着傅秋白那张脸从正色变惊讶,一双眼睛从盯着不远处转向自己,然后猛然坐起身,害的江行舒差点儿从他身上滚下去。
“怎么了?”她用口型问着话。
傅秋白没做声,挂断了电话后才看向江行舒,一双手搭在她背后。
“你爸爸去世了。”
江远死了。
第79章 分歧 她把头一歪,像是一句威胁:“我……
当天下午, 江行舒声势浩大地回了广城。
祁钰带着人站在出口处亲自接人,外面道路上齐刷刷停了十多辆黑色轿车,一群人把两人迎上其中一辆库里南。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江行舒第一次见这种情形,坐上车就开始发问。
祁钰在前座扭头给她解释:“董事长去世, 公司人事必定大动, 大家都在选边站位, 今天来了的就是跟咱们一头的了。”
“赵坤人呢?”
“殡仪馆, 那头快打起来,我们还指望她过来主持呢。”他用下巴指了指江行舒。
董事长要换人, 公司里头肯定暗流涌动, 各方试探,看看推谁上去最能利益最大化, 这些东西江行舒玩不转,直接交给傅秋白就好。
但是江远去世火化, 那是家事,这群人里只有她有资格站出来说话。
江远去世后第一时间江牧就联系殡仪馆将遗体拖走了,还是赵坤当时盯的紧, 带着人一路跟到了殡仪馆。
江牧要火化, 他没资格阻拦,但是背后站着一个江行舒就不一样了。
那是他的女儿,就算生前有天大的纠葛, 也不妨碍在他死后参与决定仪式怎么办理。
江行舒不来亲自见见, 不允许火化, 两方为了这事在殡仪馆闹的不可开交。
那边江牧身边站着葛含娇,证件齐全,要求立即火化。
这边殷灿灿躲在赵坤身后,想背法条却发现自己实在不熟悉继承法, 只得磕磕绊绊,一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又不是不给你们火化,你得等江小姐来了再说。”
葛含娇瞪她一眼:“你又算什么东西?江家的家事也轮的到你来插嘴?”
赵坤道:“江家的家事我们是管不着,可是江小姐拜托我管一管她的家事,那我们就管得着。”
“她自己都病的自顾不暇,她能管什么?你凭什么说她拜托你了?证据呢?”
“等你亲自见了,自然就知道她能管什么了?况且她也董事长的女儿,凭什么你能说火化就火化,她说不火化就不能不火化?”
殷灿灿说话时大半个身子躲在赵坤身后,而她的身后是十多位和赵坤差不多的黑色西装男人,这给她带去不小的底气。
自打上次在青山医院外见过赵坤后,她就一直觉得他像个□□。
一身黑色西装,板寸头,面颊窄瘦,不苟言笑,身姿又很挺拔。
她没看过他的身体,但从那次他拿着铁棍带人闯医院时,她看见他手背上的暴起的青筋和视死如归的气势,有点儿吓人。
幸亏是自己这边的,不然只怕他来逼问什么,他刚开口,自己就全招了。
她哪有对抗的底气。
“亲自见了?你的意思是她一天不出现,我们就要等她一天么?她好大的架子,叫我们所有人等着她,凭什么?”
“你们再敢阻拦我们进行正常程序,我们可就报警了。”
葛含娇怒不可遏,说的殷灿灿不知道该怎么回她。
对啊,人呢?什么时候到啊?祁钰不是去接了么?怎么还不来?
“你也好大的架子啊。”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却不像傅秋白的,引得一群人都看向入口处。
只见外面一个肩头披着休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夸张墨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型略圆润的男人在一群西装男人的簇拥下,叼着一根雪茄走了进来。
葛含娇与江牧对望一眼,江牧微微摇头,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又是谁?”江牧厉声发问。
“我是谁?”谭轩双手插兜,身子往后仰了仰,歪着嘴角笑了声:“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怎么,都忘记了?”
江牧心里更疑惑了。
记忆中家里一直人来人往,抱过他的人多了,他哪里记得眼前人是谁。
谭轩走到前面,横插进江牧和赵坤之间,眼神在两边一扫,伸手取下雪茄:“今天好热闹啊,我这个人最喜欢凑热闹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这里是殡仪馆,不是你看热闹的地方。”
“你老爸好歹也是个董事长,连个遗体告别仪式也没有,就这么匆忙火化,你是不是也太孝顺了?”
“你”
江牧呵斥一句,谭轩就针锋相对,拿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来训斥他,训得他哑口无言。
他自知这件事情做的匆忙,少不了闲言碎语,可是背后议论归背后议论,当面指责归当面指责,他的面子上挂不住,心里更承受不起。
关于江远的死因,他撒谎了。
“我跟你爸爸是旧友,今天就过来送送老朋友,不行么?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句话说到江牧的痛处,不知道该从哪里辩驳,倒是葛含娇临危不乱,站了出来。
“旧友?既然是旧友,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没有见过你?还是说这旧友只是你编出来糊弄人的?况且就算是朋友,也该尊重一下家人吧,哪有站出来阻止火化的道理?”
谭轩冷笑一声,拿着冒烟的雪茄在葛含娇面前晃荡:“老子跟躺着的那个称兄道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说着他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二郎腿一翘,显然没有把在场任何人放在眼里。
“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江家还能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一群人正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时,江行舒一行人抵达了殡仪馆。
十多辆黑色轿车在殡仪馆门口停下,傅秋白亲自帮江行舒开门,扶她下车,将人领进了殡仪馆里。
刚刚还跟赵坤谭轩吵的不可开交的江牧看见人来,一下就愣住了。
门口第一个进来的是祁钰,他进了门却没有往里走,而是等在门口,让后面的人进来。
第二个进来的是傅秋白,臂弯里挎着一个造型夸张,身材妖艳的女人。
不是江行舒还能是谁。
齐肩的直短发,一副大框墨镜遮住眼睛,珍珠耳环晃在耳边,白肤像雪,红唇像血,身上一件玫红色修身长裙,脖子上悬着两条错落珍珠项链。
“江行舒!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发疯也要有个分寸!”
江行舒听见声音脚下一顿,接着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手摘下墨镜,这才抬眸看他。
“怪我,我以为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所以没准备衣服啊。”
她粲然一笑,天真又妖艳,像那天在订婚礼上的样子。
这是要砸场子么?
江牧怒不可遏,今天一个个来的全是刁难他的,而江行舒身后的那些人
有小股东,有公司高层,联合上傅秋白这个代董事长,几乎能把他架空。
一想到这里,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也跟着惨白起来。
倒是江行舒,优哉游哉地走了两步道:“爸爸死了,大哥不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么?怎么居然先通知的殡仪馆?”
江牧强打精神:“爸爸早就不认你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江行舒双手一摊,轻轻一笑:“谁说爸爸不认我了,谁能证明?他要是不认我,我怎么会进公司?他要是不认我,怎么会把东城那么大的项目交给我负责?”
江牧听了这话算是明白江行舒不会轻易放弃了:“死者为大,爸爸已经去世,先让他入土为安,至于其他,我们以后再说。”
“说的有道理。”江行舒似乎很赞同他的做法。
“那么现在让他们让开。”江牧命令道。
“不行。”江行舒忽然变脸:“我反对。”
“你反对?你凭什么反对?”
“就凭我是他的女儿!”江行舒两眼一瞪:“我有理由怀疑爸爸的死亡是一场医疗事故,我要起诉广安医院。”
她把头一歪,像是一句威胁:“我要进行尸检。”
“你疯了么江行舒?爸爸死在医院,好几个人都在现场,哪里来的医疗事故?”
“是还是不是,检了自然就知道了。在这场医疗事故没有出结果前,爸爸的遗体绝不允许火化。”
江行舒的怀疑不无道理,江远在医院住了那么多日子,虽然一直昏迷,可从未下过病危通知单,不久前才被神经科专家会诊,结果没几天就在医院暴毙,而且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至少江牧是这么说的。
无论如何,江行舒把广安医院拉了进来,一旦遗体涉及医疗事故案件,那就必须要进行尸检。
眼看着外面有警车靠近,江牧想火化也火化不成了,他顿时泄了气一般,踉跄着后退两步。
江行舒看他这样,不禁冷笑一声,正要戴了墨镜走人,忽然听见旁边有人拍掌叫好。
“好,好,好啊,哈哈哈,我就知道留下会有好戏看,你们江家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江行舒转头看去,一个把西装穿的十分闲散的男人正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起身,向她走来。
“你就是江远离家十年的女儿?”谭轩挑起眉问。
江行舒皱眉:“你是谁?”
“我?”谭轩大笑起来:“我跟你爸爸那可是老相识了,当年那也是搂着肩膀称兄道弟的关系,你说我是谁?”
江行舒上下打量着他,休闲西装,夸张墨镜,体型略圆润,普通话不算太标准的样子。
她真的不认识这号人。
“行舒,”傅秋白打断她的思绪,眼神却落在男人的身上:“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说完搂着人转身出门。
“我一个人回去么?”
江行舒一听说一个人,立刻就惊慌起来。
傅秋白把人搂紧了些,边走边在她耳边悄声说话:“既然是怀疑是医疗事故,我们就得找律师,还有公司里的人事变动,我必须要出现,外头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我们拿主意。”
“听话,”他捧住江行舒的脸:“我会安排保镖保护你,再找个人陪着你,你会很安全的,好不好?”
江行舒垂着眼帘,刚刚的嚣张态度一扫而空,嘴巴有些嘟着,委屈的很。
“这里人多嘴杂,我办完事后尽快回家,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不得已,江行舒点了点头。
傅秋白这才伸手招来祁钰:“让殷灿灿过来陪行舒回去,你跟我去办事。”
“好。”
第80章 计划 “妹妹和报仇,事业和家庭,你也……
江行舒的兴致不高, 人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惹得殷灿灿也跟着紧张起来。
距离上次见江行舒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那时候她刚刚大闹江牧的婚礼,傅秋白为了看住她, 不让她再乱跑, 就把她喊去陪着江行舒, 谁知道被江远钻了空子。
那时候, 她还见到了她的前未婚夫,两个人看起来很登对的样子, 可如今
她看见了她手指上的戒指。
那是婚戒, 她结婚了。
至于她的丈夫,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车子驶进地下车库, 江行舒沉默着下车走人,殷灿灿慌忙追上, 保镖随后跟进电梯里。
殷灿灿被保镖挤的更加贴向那个冷脸女人时,只觉得那股压抑的气氛就像家乡冬雪来临前的雾气,浓的化不开。
她憋着气, 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才将她释放。
江行舒走了出去,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慢跟上。
殷灿灿是第一次来傅秋白的家里,顶级的豪宅, 客厅落地窗外就是内海湾, 视野极佳, 只可惜此刻根本没心思去欣赏。
江行舒在入口处踢掉了高跟鞋,扔掉了墨镜,窝进了客厅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沙发里。
殷灿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如果对面是个正常人, 她也自如许多,可是如今,她不确定。
哪个正常人会在别人婚礼上放出那种视频啊?
哪个正常人会吃那些药,被关进精神病院啊?
而且就算正常,进去关一趟出来也要不正常了吧?
她同情,却也无奈,不得不承认她应付不来眼前的场面。
她能接受她哭,能接受她闹,可是面对一言不发冷着脸的江行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尴尬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长了针一样难受。
“我给到你压力了是不是?”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殷灿灿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啊了一声。
“因为我的那些经历,因为我把视频在婚礼上公开,因为招人同情,因为让人匪夷所思,所以你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我,可你又觉得我是个神经病,怕刺激到我,是不是?”
“没,没有啊。”被戳中心思的殷灿灿慌忙否认,却心虚地低下了头。
“那就好。”
“嗯?”江行舒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不需要同情,也不想对任何人解释,想做就做了,做完了就做完了,对我来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殷灿灿傻了傻,迟钝地“哦”了一声。
然而事情却不会像江行舒想象的那么简单。
人是群居动物,那就不得不为群体感受考虑。可江行舒放弃了群体,也破坏了群体规则,所以多数时候活的让人讨厌,因为她的叛逆让他们显得像个傻子。
你看,她都这样自揭伤疤了,那群人还在演天下太平的好戏。
她几乎把衣冠禽兽几个大字刻在了他们的脸上,而他们却不得不继续装下去。
人,最恨被别人当成傻子耍,可偏偏又爱把别人当傻子看。
江行舒没想那么多,她像一只鸵鸟,干了出格的事情后两眼一闭,看不见即是天下太平。
她说完话,身子往后一仰,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最讨厌跟别人做解释了,事情做出来不是为了向别人解释的,是她想做,然后她去做,就那么简单。
小时候傅秋白就常常捏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她真任性。她当他是夸奖,所以从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
傅秋白这天异常忙碌,但还是先安排见了一个人。
豪华酒店的套房里,谭轩靠坐在沙发上,手上晃着一杯威士忌等着他。
傅秋白被人领进来的时候,他正品尝着蜜色的酒液,双眼紧闭,面带笑容,享受至极。见人进来先是满意一笑,问道:
“这么快就把那帮老东西安抚住了?”
语气随意,十分熟悉的样子。
傅秋白解开西服扣子在他面前坐下,鼻子深吸两口后忍不住一边伸手挥了挥屋子里的烟味,一边翘起腿道:“他们还有其他选择么?”
谭轩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我没选错人,可是你好像选错人了。”
他看着傅秋白,眼神由玩世不恭变得严肃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江行舒这个女人,你最好离得远一点。”
“我没忘。”傅秋白冷眼看他。
他没有忘记当年江行舒离家出走,他着急上火四处托人寻找,最后锁定了芬兰。就在订了机票要上飞机之前,谭轩把他拦下了,顺带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
“妹妹和报仇,你只能选一样,事业和家庭,你也只能选一样。”他逼他做选择。
他选了报仇,选了事业,放弃了江行舒,任由她过着流放一样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她又回来了。
他和江行舒那是解不开的恩怨,远了伤心,近了伤人,一一应验,可他还是一头扎进去了。
“我们现在,很好。”
“她知道她爸爸干的好事么?”
傅秋白眸色一沉:“她没必要知道,况且江远不是已经死了么。江氏尽在掌握,我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她不必知道真相,也不会为此烦恼。”
“这天底下人,各个都长了嘴,你也说了,林家拿住了江远的把柄,你就不怕被人揭穿的那天。”
“有什么好怕的,江远都能公开承认视频造假,现在他人死了,就算被人揭穿了那也是死无对证。死无对证的事情动摇不了她。”
“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教了你那么多,你还是栽在一个女人身上,真是白教你了。”谭轩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谁知道傅秋白也没有好气性,听到这里直接站起身来,一边扣扣子,一边道:
“如果谭先生今天只是想跟我讨论我太太合不合适的话,那我们不用谈下去了。”
说完人就要走,谭轩慌忙招呼人:“哎哎哎,说你两句你就挂脸,我好歹是你的投资人和长辈好吧,我当年还抱过你呢,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叔叔。不爱听我提她我不提就是了,走什么走,话还没说完呢。”
傅秋白听了这才转身坐下,谭轩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这江家教出来的,没一个懂事的,怪不得这么失败。”
说完晃了晃手中酒杯:“来一杯?专门带回来的好酒。”
傅秋白摇头:“今天还有不少事。”
谭轩看他专注正事,也就不再勉强:“说吧,接下来什么计划。”
傅秋白没有说计划,而是先提了另一个人。
“还记得倪令羽么?”
“记得,”谭轩身子往后一仰,挺开心的样子:“让我带着在美国绕一圈镶金回来的那小子嘛,说起来还挺有天赋的,孺子可教,可比你强多了。”
傅秋白没理会他的调侃:“把他调回美国去。”
他答应江行舒不会反对她跟倪令羽见面,但不代表他真的大度,他要倪令羽重新回到美国去。隔着大西洋,看他们怎么见面。
谭轩一听就猜出了其中原因:“怎么着,一个董事长还吃醋呢?”
“香港那边的公司已经利用的差不多了,可以撤了,既然要在美国投资,总不能缺人,把他调过去正好。”
谭轩笑笑:“那是,情敌归情敌,赚钱归赚钱,这小子多多少少是个人才。你别说,他那个妈妈教育小孩可比姓江的好多了。我要是早点遇上这么个女人,没准我现在也儿孙满堂了。”
傅秋白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把话题又重新引回来:“陈言怎么样?”
谭轩喝了口酒:“听说吓得不轻,见着中国人就怕,这做了亏心事就是不一样,一天天活的跟老鼠似的。”
听到这里傅秋白沉默了,拇指搓着食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谭轩便问:“林家那小子呢,就这么放过么?”
“绝不可能。”
谭轩看出他眼神中的一股狠意,忍不住劝道:“这林家可不比陈言,那个是没有根基的,林家在广城根深蒂固,你搬的动么?”
“搬不动没关系,晃一晃再说。”
谭轩听了便不再言语,随他去处置。
*
傅秋白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听见里面有脚步声奔来,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涌上心头,忍不住一笑,微微张开手臂,等待某人。
江行舒很快在门口现了身,朝他扑来。
“哥——”
脸颊贴着发丝,手臂箍紧怀里的人:“想我了么?”
“想。”
傅秋白的嘴角忍不住勾起:“那我回来了。”
他抱起江行舒进门,路上遇见殷灿灿向他打招呼。
“今天辛苦你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殷灿灿点点头,拎了包飞快出门。
傅秋白坐到沙发上后江行舒的脸还埋在他怀里,他伸手逗弄她:“怎么了?都不肯抬头看我。”
江行舒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我不喜欢这里。”
江行舒不喜欢这里。
沉闷,压抑,处处都是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她都烦。
来到广城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怀念香港入眼皆是绿色的别墅,有满月,有元宝,有偷偷爬进来的松鼠,有飞进水池洗澡的小鸟,不像这里,抬头低头都是人,躲都躲不开。
她太清楚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她知道那些和平和善意多数时候只是演的,人们爱八卦,但要演善良,她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却也实在不想面对。
就像她看见一个人的时候,难免就要去揣度他笑容背后的意味。
相比笑面虎,她更喜欢直来直去,而她在广城,往后少不了要面对笑面虎,她不喜欢。
她觉得闷的慌,快闷死了,她不想再演一个若无其事的人,也不想做一个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所以更烦了。
傅秋白抱着人,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她在这里注定无法稳定。
“你看这样好不好,”傅秋白向她提议:“这边的事情你授权我去替你做,我尽快送你回香港,这边的事情我来应付就好。”
江行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这才把头发揉的稀烂的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
“哥,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傅秋白抱着她的脸颊轻轻啜吻着:“脆弱不是罪过。你忘记医生的话了么?要允许自己脆弱,你的心才会放过你。只有坏蛋才会逼你一直坚强,强撑着太累的话,就交给哥哥好不好?”
江行舒狠狠点头,忽然又抬脸问:“你怎么知道谭医生跟我说的话?”《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