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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遗嘱 你早晚会跟我一样,输的一干二净……


    傅秋白面色一僵, 但很快恢复过来:“这是精神分析书上的原话。”他掐着她的脸颊,笑着批评她:“不好好读书,才会有这么多傻问题。”


    “哦”


    江行舒把脑袋重新靠回去,傅秋白把人抱紧, 跟她说起接下来要办的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遗嘱。


    江远生前曾立下一份遗嘱, 如今人已经去世, 遗嘱自然也要公开。


    按理来说所有的继承人都要到场,只是江行舒眼下的情形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 可以让我代你去。”


    江行舒趴在他怀里半天没有作声, 一根手指缠着他的领带把玩,犹疑不定。


    “你说, 他的遗嘱里,会有我的名字么?”


    傅秋白抿着唇, 抚摸她发丝的手指僵了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应该”


    “哥,”江行舒忽然坐直身子:“我想亲自去听听。”


    江远的遗嘱是什么样, 傅秋白心里门清, 却不能跟江行舒提只字片语,但不得不承认,这份遗嘱现在牵动所有人的心。


    股权给到谁, 谁就是江氏未来的大股东, 等新的大股东确认了, 必然要重新推选董事会成员,就连董事长一职也不能避免。


    换句话说,傅秋白这个眼下的代董事长能不能转正,还要看这份遗嘱的内容。


    道理上来说, 江行舒不可能胜出,可傅秋白站在了她身边,变数不就有了么。


    一个合法继承人,一个实际掌权者,凑在一起胜算立即加大。


    于是除去平时与傅秋白交好的那些股东,还有不少小份额股东私下走动打听,这时候选哪边占才比较合适,这才有了乌泱泱一堆人去机场接人的场景。


    那是站队后的结果,此刻大家都等着谜底解开,然而这件事对江牧而言却如芒在背,进退不定。


    收买律师,透露遗嘱,又伪造遗嘱,甚至为了尽早拿到股份,让自己成了父亲的催命符。


    这时候他最应该拿出遗嘱,光明正大的继承财产,可是今天江行舒回来的样子,绝对不是毫无准备的样子。


    她会不会认出遗嘱是假的?他仿的签名,仿的像不像?她离家多年,应该认不出来吧?


    这些问题萦绕他的心头,逼得他跑进书房一遍遍书写着江远的签名,一遍一遍又一遍,越写越急,越写越慌,越写心越乱。


    渐渐,笔下的字不成字,笔下的纸不成纸,就连那只手也跟着颤抖起来,直到一个转折,那笔从他手里脱了出去,咕噜噜两声从桌上滚到地上去了。


    “啪”的一声脆响,是梦醒的声音。


    “江牧?”


    “江牧?”


    “江牧——”


    葛含娇喊他不应,干脆朝着脸颊就是一巴掌,把江牧从噩梦之中扇醒。


    “你在干什么?”


    面对葛含娇的询问,他没有作答,只觉得口干舌燥,背脊发凉,身上汗湿了一大片。


    走到这一步,他还能回头么?


    他看向葛含娇,娥眉蹙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爱慕,没有忧心,她只是冷冷地看向他。


    忽然,他起身,抱起枕头走向了客卧。


    眼下的每一个人都叫他心烦。


    宣读遗嘱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地点就在江家的老别墅里。


    这天上午,江行舒在傅秋白和众多保镖的簇拥下,在十年后再一次踏进了这座见证了江家崛起的光辉历史,以及江家肮脏过往的别墅里。


    葛含娇也在今天正式替代了林芹,作为这里的女主人出现。


    一套麻黑色套装,收腰V领的外套,长至小腿的裙子,黑色高跟鞋,面容平静中带着一丝悲切。


    江行舒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很会装,今天依旧如此。


    葛含娇也打量着江行舒,见她一改那天殡仪馆的乖张作风,穿了一件黑色针织长袖上衣,配了一条橄榄灰的伞状长裙,深肤色绒面高跟鞋,走进来时高昂着头颅,一副身后带着千军万马的架势。


    事实也确实如此。


    葛含娇却心生不满:哼,病重时不露面,死了倒挺会抢。


    她扫她一眼,语带阴阳:“你这阵仗不小,知道的是宣读遗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回家抢劫呢。”


    “抢劫?”江行舒冷笑一声:“那嫂嫂倒是说中了,你要不要试试能不能守的住啊。”


    葛含娇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她打交道了,没有一次是痛快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这么口无遮拦,任性狂妄,任谁见了也要生气。


    “江行舒,我忍你很久了,不管别人对你做过什么,那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你毁了我的婚礼,现在又要回来捣乱么?”


    “捣乱?”江行舒咯咯笑出声来:“我又不是没有劝过嫂嫂,我哥哥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听我的话,早早悔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说完也不理葛含娇,领着人就噔噔噔地往二楼书房里去了,江牧已经和律师等在那里了。


    说来也怪,今天江牧见人进来,没有任何讽刺,也不站起来,只是坐在过去那个他常坐的位置上,保持着双腿交叠的姿势,冷眼看向进来的人。


    对面的椅子从前一直属于傅秋白,然而今天江行舒却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往那一坐,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江牧竟也不说她什么,只对着她身后的傅秋白道:“这是我们江家的家事,你来是什么意思?当初”


    “他是我的丈夫,我让他来,他自然有资格来。大哥有意见跟我说就好。”


    忽然听说傅秋白和江行舒结了婚,江牧脸色大变。


    江行舒从医院离开后,他曾数次见过傅秋白,从来没听他说什么结婚,今天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身子一震,像是被什么致命之物击中了一样,他觉得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杀死。


    他的身子僵住了,背上的汗水涔涔地下来,怪不得傅秋白不怕他报警,原来早就关系合法了。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办法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保镖给傅秋白搬来一把椅子,旁若无人地在江行舒身边坐下。


    他看见那双眼睛里满是挑衅。


    杨律师出言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对峙,他要开始拆遗嘱了。


    “等等!”


    江行舒一句话打断了杨律师的动作,也让江牧心头一悸,双手捏住扶手,背上几乎湿透。


    “你又想干什么?”


    “我要自己检查下。”


    还好还好,只是检查。


    江牧重新坐直身子。


    他看着江行舒抓着那份遗嘱翻来覆去地看,一边看一边问:“就是这份遗嘱?这么薄?什么时候立的?没有第二份了么?比如这份遗嘱后面还有没有重新立过?”


    无知的问题一句接一句,听得江牧心头冒火额头冒汗,一把夺过江行舒手上的遗嘱:“这是爸爸亲自立下的,是有见证人的,你到底在疑心什么?”


    江行舒翻他一个白眼,对着律师道:“如果确定没有其他的,那就念吧。”


    只见杨律师拆开那份密封好的遗嘱,一字一句念起来。


    江远名下所有资产归江牧所有。


    江行舒一听,笑了:“这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真是简单又粗暴,一个钢镚都不给她留。


    江牧看着江行舒,还当她又一次犯病了,正要说话时,忽听他身后的傅秋白发话了。


    “遗嘱无效。”


    江牧的身子一顿,不知怎么地,想开口质问却发现舌头有些僵硬,缓了下才问出那句话:“你凭什么说它无效?”


    “因为,”傅秋白抬眼笑了笑:“董事长拥有的江氏集团股份中有百分之十是我的,他不可能一次性全给你,所以这一定是假的。”


    江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看下视频不就知道了。”


    他稍一示意,身后的赵坤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调出一个视频当场播放了起来。


    监控画面显示在一个书房里,江牧跟在傅秋白的身后走进去,看着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文件来,反复确认是不是代持协议原件,再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拿走了那份文件。


    面对傅秋白追问江行舒下落的事情,江牧只丢下一句“你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于是二人扭打起来,傅秋白被打翻在地,江牧拿着协议扬长而去。


    江牧的手掌宛若帕金森一般,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嘴里也哆哆嗦嗦:“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会”


    “我有证据证明,江董事长通过领养我来达到侵吞傅家财产的目的,并在解除领养关系后,联合江牧通过囚禁女儿来逼迫我交出代持协议,以此来达到完全控制江氏集团的目的。”


    “所以,我要起诉江牧,威逼殴打,强夺他人财产。”


    “你胡说!你胡说!那是你自愿交出来的,你自愿交出来的,你还说你要辞职,你会永远离开江氏,离开广城,你这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江牧嘶吼着冲傅秋白冲来,一众保镖在前面拦住,打闹不休间书房大门忽然大开,葛含娇一脸惊恐地站在门口,身后紧随的是数名身穿制服的人员。


    其中一位直直走到众人面前,问了一句:“谁是江牧?”


    江牧只觉得腿上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什什么事?”


    那人拿出一份盖章文件递到他面前:“有人称你抢劫他人财产,现在请你配合我们走一趟。”


    直到这一刻,江牧也没明白过来自己到底输在哪里,直到他看见傅秋白起身,微笑着握住杨律师的手。


    “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坑我,你们合起伙来坑我。”


    “行舒,他骗你,他骗你的,你将来会被他骗的一无所有,你信我啊。”


    面对江牧的嘶吼,江行舒不为所动,只是站起身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傅秋白。


    江牧彻底红了眼,再次喊出声来:“爸爸,爸爸他杀了傅修明,他杀了傅修明,你们是仇人啊。”


    一颗炸雷在江行舒的脑子里轰然炸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看向傅秋白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行舒?行舒?”傅秋白一把将人抱住,眼睁睁看着她那张脸变得煞白。


    “傅秋白为了你,跪在我面前求我,他为了你连尊严都没有了,他才不会爱你。”


    “江行舒,他恨我们,就算他今天不恨你,将来也会恨你。他就是利用你,利用你夺走江氏,你早晚会跟我一样,输的一干二净。”


    江牧嘶吼的声音渐渐远去,江行舒却在傅秋白的怀里彻底瘫软下去。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当年傅秋白不去找她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命。


    直到那一刻,江远依旧在对她撒谎。


    她的视野里渐渐一片黑暗。


    第82章 哀求 江行舒,我恨你


    江行舒醒来的时候, 入眼一片白色,鼻腔里充满消毒水的味道。


    她心里一紧,手指跟着动了动,似乎触碰到另一个温暖的手掌, 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行舒, 你醒了?”


    声音里有惊喜, 也有担忧。


    江行舒看着傅秋白那张焦心的脸, 眉间的纵纹又深了许多,不禁鼻头一阵发酸,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行舒,你别信他的, 当年的事情,只是意外, 当年的警察都是这么说的。”


    他捧着她的脸急急地解释,可他的解释反而令江行舒更加坚定,当年她的父亲犯下过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攥着他的手, 无声地哭泣。


    好不容易坚定了想法, 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松开手,把头撇向一侧,不敢去看他。


    “行舒?”他把她抓回来:“不要逃避我, 好不好?”


    江行舒哭的发颤,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要怎么办?


    那么多孽, 那么多债,要她怎么办?


    “回家”


    “什么?”


    “我要回家。”


    江行舒要回家,傅秋白自然不会不同意,只是伸手来抱她的时候被她推开。


    “我自己能走。”


    傅秋白的手僵住了, 只能跟在江行舒的身后出了病房。


    门外赵坤和祁钰都在。


    赵坤是一直跟着傅秋白,祁钰则是去江家看戏的,谁知道刚刚江行舒的那一晕,各个都吓得不轻,就跟到了医院来。


    这会儿看人出来了,头却垂的很低,脸色也苍白的很,不禁心里头惴惴不安,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再一看后面跟着冷脸的傅秋白,两个人一个都不敢多问。


    江行舒上了车,将头撇向窗外,一张脸上全是眼泪,双眼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傅秋白去拉她的时候,她固执地抓着门,不肯靠过来,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贴上去了,留给傅秋白一双颤抖的肩膀。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时,江行舒自行推开门,可是只看了一眼,她就把门关上了。


    “我要回自己家。”


    说话的时候江行舒心虚的很,等话说完她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家。


    江家别墅不是,香港的别墅不是,之前住的公寓不是,现在要去的豪宅也不是。


    她其实跟孤儿无异。


    她无处可去。


    终于,她伏在膝上,安静地哭起来。


    傅秋白只是坐在一边看着,看她把自己排斥在外,看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瞬间崩塌,看她在自己眼前哭泣。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秋白忽然重重拉开车门,独自下了车,径直绕过车头,将另一侧门猛然拉开,而后不由分说地抱住江行舒,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拖下了车,一直往电梯里走去。


    “你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


    江行舒一边挣扎一边捶打,跟在后面的赵坤和祁钰眼看着架势不对都上来阻拦。


    “傅总,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就是啊哥,她不懂事你慢慢来”


    然而傅秋白头也不回地拖着江行舒进了电梯,并要把他们二人拦在门外。


    祁钰看这架势像是要动手似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猛地一挤,到底是练过的,就这么硬挤了进来。赵坤见状,立即跟了进来。


    “哥,有话好好说嘛,她”


    他想说江行舒神经不正常,再这么折腾下去,将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又觉得这话实在难听,生生咽下去了。


    “傅总——”


    “她是什么情况我比你们清楚!”傅秋白一声怒吼,额角青筋跟着直跳,一双眼睛几乎瞪出火来,还不忘一只手钳住江行舒。


    两个人都没有见过傅秋白这么失态的样子。


    “我给过她时间,给过她空间,但凡我能给的,我全都给了,为了她,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傅秋白忽然哽咽起来,想起来当初江行舒扎的那一刀子,忽然发狠,一双手钳住她的肩,将人重重按在墙上,摔的砰的一声响。


    “跟我回家,我们就像从前一样,像昨天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继续做夫妻,这不好么?”


    “我不!”不知道是拒绝傅秋白,还是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到,江行舒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凭什么拒绝我!”傅秋白掐着她的肩,几乎将人凭空举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敢忘记仇恨,我鼓起了多少勇气才能重新爱上你,你凭什么不要我?凭什么!”


    “哥——”


    “傅总,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然而傅秋白咬着牙,掐着肩,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样,两个大男人竟没有把他挪动分毫。


    只有江行舒,奋力嘶吼哭叫着,电梯里乱成一片。


    傅秋白像是着了魔,用猩红的眼睛瞪着江行舒。


    “说,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你说,你说啊!”


    “救命啊——”江行舒的一双脚在空中乱蹬乱踢。


    “傅总,你伤到她了。”


    祁钰眼看架势不对,干脆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然后弯下腰,一把抱住傅秋白,像是抱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把他抱的远离了江行舒。


    江行舒只觉得肩头一松,整个人都矮下来几分,慌乱间电梯到达的声音一响,电梯门一开,江行舒逃命一般奔出去,不久之后传来一声摔门声,不知道躲进哪个房间去了,赵坤赶忙跟了过去。


    直到江行舒从傅秋白眼前消失,他僵硬的身体才终于渐渐软下来,剧烈地喘着气。


    “哥,哥?”祁钰摇晃着傅秋白的身体:“你先冷静冷静。”


    眼前的情形祁钰有些熟悉起来,在美国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段无法控制的时光,只是从未这样伤害过女人,这还是第一回,还是最爱的女人。


    傅秋白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像是大脑停止了思考,血液停止了流动,整个人像块木雕的金刚,僵硬地瞪着一双凶狠的眼。


    他尝试拉傅秋白进门,将人安置在沙发上,赵坤站在客厅盯着一扇门发着呆,见到人进来才转过身来。


    “哥,你别急,她那个情况,你知道的。”


    傅秋白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


    他低下头,看搭在膝上正剧烈颤抖的两只手,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神经忽然松掉了,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垮掉了。


    “她她呢?”


    “哥,你怎么了?”


    祁钰似乎没听见他的话,抓住那双手,试图让它停止颤抖,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赵坤见状也紧张起来,慌忙去药箱里找药,端了杯水准备让他咽下去,结果他抿着唇,干嚼着吃了下去。


    “别紧张,事情总能解决的,江小姐只是知道的太突然,将来总会理解的。”


    傅秋白仰靠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慢慢地积蓄起一层雾气。


    “我刚刚,很过分,是不是?”


    赵坤和祁钰面面相觑。


    “她被我吓到了吧?”


    “她会原谅你的”对于这件事,祁钰倒是意外的肯定。


    “她人在哪里?”


    “把自己锁在房间了。”赵坤答道。


    傅秋白想坐直身体,却发现沉重的很,费了很大力气才把自己撑起来。


    他盯住那扇门:“去把钥匙找来。”


    “傅总,改天再说吧,先让她缓缓。”


    “缓?”傅秋白惨笑一声:“她才没得缓。”


    当年对他就没有丝毫的缓和,一声不吭地逃到芬兰,自此九年音讯全无。


    让她缓,她就真的走远了,好不容易拉近的心,他决不允许她再次走远。


    “哥,那那你可别再动手了。”


    傅秋白没理他,伸手抓过赵坤手上的钥匙,艰难地起身,缓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祁钰在他身后看着,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在今天尤其的摇摇欲坠。


    傅秋白脑袋抵在门上,一双颤抖的手怎么也没办法把钥匙塞进锁孔,这几乎令他崩溃。


    “我来吧。”


    赵坤拿过钥匙,替他开了门,傅秋白扶着门框,缓步进门,而后反手将门带上了。


    江行舒依旧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傅秋白迈着虚浮的步子往衣帽间走去,一进门就看见一扇衣柜门的缝隙里露出衣服的一角。


    他缓步挪过去,盯着那截衣角发呆,过了半天才缓缓推开衣柜门。


    江行舒挤在角落,身体埋在衣服堆里,只露出一截头顶,微微颤抖着。


    傅秋白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好瘫坐在那里,身体软绵绵地歪向那一堆衣服。


    江行舒缩在角落,身子抖的更加厉害,生怕他像刚刚那样。


    肩头的剧痛提醒她刚刚的可怖。


    然而那一压之后并没有更多动静,他只是压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扯下眼前的衣服,露出上半张脸出来,半遮半掩下看见傅秋白歪在那里正看着她,一双眼睛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她吓了一跳,慌忙又把自己给遮上了。


    外面的人动了动,一只手搭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就像小时候鼓励她时那样。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


    他的声音幽微无力,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含含糊糊地向她抱怨。


    “跟你自然而然的相识,光明正大的追求,理直气壮的站在你身边”


    “在美国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早晨醒来打开手机,上面会蹦出你的消息,你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困难,如果遇到了,是不是会第一个向我求助”


    “我从没想过我的位置会被人取代,我恨你你知道么,江行舒,我恨你”


    “我看见求婚视频的时候,我恨到恨不得杀了他。”


    “你明明说过跟我最亲,可是为什么走的那么坚决,可以九年都不联系我?”


    “你怎么能让另一个男人轻易取代我?”


    “你明明说过我难过的时候你会哄我,可现在你却躲起来不说话。”


    “你总是骗我,你是个骗子。”


    傅秋白的声音哽咽起来,江行舒的呜咽声自衣服底下传来。


    “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我没有被他收养,如果我们不是兄妹,在人生的某一天,我遇上你,那我会不会爱上你。”


    “我想我不会的。”


    “你那么笨,那么任性,滑个雪都那么难,你是我遇到的最笨的学生。我要是在滑雪场遇到你,一定会嫌弃你,鄙视又笨又骄傲的你,而你也一定会讨厌我。”


    “然后你就会缠着我不放。”说到这里时傅秋白忽然笑出声来,身子微微动了动,一双眼睛看向虚空,像是陷入了美好的记忆里。


    第83章 舆论 他们老江家祖坟是不是埋错了地儿……


    “你那么任性骄纵, 怎么会容忍别人公然嫌弃你,你肯定会来找我的茬,或许身边还会跟一群小跟班帮你助威。年轻的,幼稚的, 听话的, 漂亮的, 但都不如我好。”


    “我不改口你就会缠着我, 一直缠着我,死死缠着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渐渐的, 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别人, 走到哪里都是你的影子。”


    “你的影子跟了我九年,我努力了那么久, 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你真的要再一次把我抛弃么?”


    “行舒, 我求求你,再来一次,就一次, 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 没有任何负担的,主动的向我走来,理直气壮的来缠着我, 好不好?”


    江行舒捏住衣服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外面声音渐渐低下来, 傅秋白没再说话,却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以及身上不断加重的重量。


    他变的很沉很沉。


    她再次移下衣服,一片模糊间看见傅秋白一张脸憋得通红, 眉头紧皱,一只手捂着胸口,张着嘴拼命呼吸,十分痛苦的样子。


    “哥”


    江行舒惊呼一声,傅秋白抽出一只颤抖的手来,再次轻轻搭在她的头上,咬着牙安慰她:


    “别怕,别怕,没事的”


    江行舒丢下衣服,伸手一把抱住傅秋白,将他沉重的身子拉向自己。


    “哥,我错了,我错了哥。”她泣不成声:“可是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面对你?”


    她捧着他的脸,任由眼泪滚下来。


    傅秋白扯动嘴角:“就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用变。”


    话刚说完,他像彻底泄了气一样,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搭在江行舒身上的手臂滑了下去。


    “哥?”


    “哥?”


    她大哭起来,扯着嗓子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赵坤和祁钰应声冲了进来,迎面就看见江行舒坐在衣柜里抱着人哭。


    两个人把傅秋白拉出来,拍了几下脸,没有丝毫动弹,已经不省人事了。


    “快,快叫救护车。”


    傅秋白躺在救护车里,嘴唇煞白,江行舒坐在一边,一只手却紧紧揪住祁钰的手。


    “他还活着么?他还活着么?”她哆哆嗦嗦重复着问题。


    “活着的,活着的,别慌。”


    祁钰拍拍她的背,试图安慰她,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车子抵达医院的时候她几乎从车上摔下来,一双腿打着摆子,根本不受她控制,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路后便跪倒在地,彻底站不起来了。


    祁钰和赵坤本来帮着推人进去,此刻见江行舒起不来,祁钰只好跑回来。


    “这里还有一个。”


    说完抱起江行舒一起送进急诊室,没多久两个人就因为症状不一致,而被分向了两个不同的科室,祁钰和赵坤分头陪着。


    江行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睁眼就是熟悉的吊瓶,一股熟悉的药水味瞬间击溃她的理智。


    “哥——”


    她尖叫一声,扑腾着坐起,冷汗出了一身,也把一边守着她的祁钰给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我在呢。”


    “我哥呢,我哥呢?”她揪着他的手问。


    “他也在,他也在。”


    “在哪里?”


    江行舒执意要去找哥哥,连针都拔了,祁钰只好顺从,抱着走路不稳的人去找傅秋白,谁知进了病房却没有看见赵坤,只有傅秋白一人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


    “哥”


    浓黑的睫毛颤了颤,许久终于微微睁开,江行舒被放在床上,傅秋白的一只手臂伸出来,江行舒顺势滚进他的怀里,将人紧紧搂住,轻声啜泣着。


    “吓到你了,是不是?”


    嗓音有些干哑,江行舒伏在他胸前,听的喉头一紧,鼻头发酸,哭的更大声了。


    “嗯,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对不起”他艰难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的额头。


    祁钰见状,知道两个人是分不开了,干脆出去找赵坤。


    赵坤并不闲着,江行舒揭开自己跟傅秋白已婚的消息后没多久就上了热搜,标题取的极其难听,不难看出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因为这件事,谭轩气势汹汹地杀来。


    “结婚就结婚,嚷嚷什么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哥哥娶了妹妹么?”楼道里骂声很响。


    “他们不是”


    “什么不是?“赵坤辩解的话还没说完,谭轩就粗鲁地打断:“是跟不是有那么要紧么?要紧的是他们曾经确实在一个户口本上,要紧的是傅秋白是要争取董事长一职的,现在好了,平白无故给人送把柄,生怕自己输不掉是么?”


    “应该也没那么严重,毕竟股份我们占了不少。”


    “哪里不少?姓江的那部分到手了么?还没到手张狂什么张狂?”


    “可是江牧遗嘱作假是实打实的,至少我们可以给江小姐争取到一半的股份,合在一起我们还是最大的股东。”


    “一半?我费那么大劲你就给我争取一半?”谭轩几乎想打死他:“我让你跟着那小子,是叫你看着他,你给我看成什么样?闹出这么大一个丑闻,一点儿消息都不给我透,都瞒着我是吧?这件事要是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


    赵坤垂着头,没再狡辩。


    “那小子人呢?”


    “还在里面昏睡着。”


    “我去看看。”


    走廊里迎面撞上找来的祁钰,对于看见谭轩这件事他倒不意外,殡仪馆他已经见过了,当时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里再次碰上。


    “谭先生?你怎么来了?”


    “哼!老子再不来,老子的钱就要打水漂了。”


    祁钰莫名其妙挨了冲,愣怔着看向赵坤,用口型问他:“怎么了?”


    赵坤只是摇头不答,跟在谭轩身后进了病房。


    病床上两个人依旧搂抱着,呼吸平稳,睡的像两个婴儿。


    谭轩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最需要用人的时候,他最惦记的竟然是那段荒诞的爱情。


    “要我说你什么好?”谭轩气得在病房里停不住脚,来回走动着低声骂傅秋白:“年纪轻轻不务正业,谈的哪门子恋爱,玩一玩就够了,还敢结婚。这回栽了吧,等你把命搭进去我看你拿什么玩。”


    “早叫你离她远点,就是不听,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早晚收拾你。”


    “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吧?”祁钰一脸懵,完全不知道谭轩怒在哪里,明明就要赢了呀。


    “你是不是没看新闻?没看股价?”


    经谭轩斥责一句,他才摸出手机,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入眼就是:


    江氏集团新董事长热门人选疑似娈-童癖!


    祁钰嘴巴一张,手机差点儿掉下来,类似标题的新闻层出不穷。


    什么江氏集团代董事长竟与妹妹领证结婚!江氏的明天在哪里?


    什么广城豪门惊爆丑闻,哥哥竟迎娶妹妹。


    什么豪门遗产继承之战,乱-伦兄妹竟联手将继承人送进监狱!


    底下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什么就知道在别人婚礼上作怪的人要遭报应,这就是替人挡灾。


    什么老董事长没有说错,这个女儿是个疯子,关进医院就对了。


    什么彻底对高学历精英祛魅了,仪表堂堂搞乱-伦,斯文败类四个大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这都什么鬼东西!”


    “还什么鬼东西,你也不看看股价。”


    绿成一片。


    “我告诉你,老子投的钱可不能打了水漂,江氏集团要是不给我拿回来,我要你们两个好看!”


    “我”祁钰简直冤死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翻天覆地了呢。


    他看看病床上的两个人,长长叹了口气。


    谭轩也看向床上的江行舒,长的是实在漂亮,病中也是漂亮,只是睡着了就没了那天嚣张跋扈的劲头,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眼睛觉得好看,嘴上还是不忘骂人:“要我说这就叫子承父业,他们老江家祖传的手艺,你看看这个躺着的,又好到哪里去。”


    他指着江行舒道:“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的,他们老江家祖坟是不是埋错了地儿?”


    赵坤祁钰没敢接话,眼看着谭轩撂了句狠话,甩手出门。


    “这事可怎么办?”


    祁钰一下没了主意。


    傅秋白结婚的消息除了赵坤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祁钰都是刚刚知道的。


    这原本就是用来带走江行舒的理由,预备将来阻拦江远江牧的。谁知道江远入院一直不醒,江牧紧盯遗嘱,根本不管妹妹,于是这个消息就这么一直瞒了下来。


    直到江行舒在众人面前亲自揭开。


    “舆论战应该是少不了了,我先去想想办法,你在这里看着。”


    说完转身要走,祁钰急的拉住人:“你等等,你想办法?你想什么办法?”


    赵坤也头疼,舆论战主要是吵架,他实在是不擅长啊。


    “你等我,我有个人选。”


    祁钰一个电话就把吃了一肚子八卦的殷灿灿给叫过来了,人在走廊里跑的直喘。


    “公司里什么情况?”祁钰扶住人,连声招呼都没打,先问起情况来。


    “还能是什么情况,都议论翻了。”她喘了两口才继续道:“换做从前,早就下通知禁止讨论了,今天也怪了,行政部跟看不见似的,根本就不管,后面越说越离谱,比上次还离谱。”


    祁钰已经不想管有多离谱,只是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扳回一城?”


    “我?”殷灿灿指着自己的鼻子,看向眼前的两个男人。


    祁钰是闯祸精,赵坤是不苟言笑的直男,靠他们公关估计是难了。


    “我可没有公关经验。”


    “谁说你没有,我看你每次跟我聊明星八卦,说的头头是道,我们三个就你会胡扯,赶紧给我扯一个,把他们压下去。”


    “谁胡扯了?”


    两人说着就要争起来,赵坤赶紧阻止:“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找个公关公司。”


    “公关公司?”


    找公关公司虽然容易,可是重点在于里面的人要肯配合。


    三个人看向病房里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没一个是好说话的,要他们配合这可太难了。


    “那,我还有一个现在很主流,但是不太入流的办法。”殷灿灿尝试提议。


    “什么办法?”


    “江小姐不是病了么。”


    “不行。”殷灿灿话音刚落,赵坤就出言制止:“傅总跟她结婚,带她离开就是为了保护她,如果这时候我们把江小姐的病情公开,拿她做挡箭牌,傅总将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而且……这对江小姐也实在不好。”


    赵坤的话没有一个人去反驳,祁钰懊恼的直抓头,倒是殷灿灿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是吧”


    “你有话直说。”祁钰耐心渐渐消耗。


    殷灿灿瞪他一眼,还是给出了答案:“那个前未婚夫。”


    第84章 求助 我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


    在傅秋白和江行舒的感情当中, 倪令羽天然占据道德制高点。


    父亲被江氏逼到跳楼,母亲变卖财产还债,年老受伤了高学历儿子回来尽孝,未婚妻还被人抢走, 这份“简历”放出去, 任谁都要说句惨, 更何况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前未婚妻说情, 他简直完美受害人。


    一个完美受害人站出来为加害者说话,他一个人就能抵千军万马, 绝对是上上之策。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主意是好,但谁去劝呢?他又肯来么?


    几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重新落回病床上, 这件事只有靠江行舒。


    傅秋白一直昏睡到天色黑透才一身冷汗地惊醒,手臂无意识地一用力, 碰到了依旧躺在他身边的江行舒,将人惊醒。


    “哥”


    江行舒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声音黏黏的, 下巴抵在他胸口, 抬头去看他。


    “哥哥在。”


    傅秋白咬牙转过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把江行舒的骨头勒断。


    还好, 还好, 人在这里, 而不是悬在那座玻璃花房里。


    胸口一阵绞痛,傅秋白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硬生生把江行舒的脸勒的通红。


    “哥勒到了哥不能呼吸了”


    傅秋白忍着痛松开手,江行舒察觉到情况不对, 迅速抬手按下呼叫铃,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进来,而后就把她请了出去。


    江行舒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一阵忙碌,那种腿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想打电话联系赵坤,摸了身上才发现出门时什么也没有带。


    她颓然地靠着墙壁慢慢坐倒,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江行舒身上像是忽然生出了力气,一下就冲了进去。


    病床被调整了角度,傅秋白的身子呈躺坐的姿势,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眼睛再一次紧闭起来。


    “哥”


    江行舒抓住他的手,凉的吓人。


    “江小姐不必担心,傅先生只是情绪激动,只要不继续受刺激,慢慢就能恢复。”


    江行舒点点头:“我想联系下我朋友。”


    “如果是赵先生的话,他晚点就会到。”


    江行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医生让她谨记,不要让病人受刺激,不要让他操心,让他安静的休息。


    她答应下来。


    江行舒就这么守着人,不知道守了多久,赵坤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等看见傅秋白那个样子,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一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


    他看着眼睛通红的江行舒,小声请她出去说话。


    两人在走廊站定后,赵坤才把外面的情形告诉江行舒。


    整个下午他都在忙碌网上那些消息,安排人四处打点,目前有了点成效,却不大,毕竟放消息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所以他们折腾了一下午,收效甚微,最后还是决定来告诉江行舒眼下的真实情况。


    “眼下舆论形势对我们很不好,如果不出来解释的话只怕会对我们不利,如果解释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江行舒心里明镜似的。


    要想解释,就得把江家的旧事解开,自己的伤疤也要袒露出来,这无疑是给别人送话题。


    她当初跟着傅秋白逃去香港,就是为了避开这些风言风语,如今却不得不面对了。


    “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站出来说话,大不了”


    “不能。”赵坤一口否决:“先不说你是当事人,有没有人信你的话,就算有人信,对你对你也不会好。”


    江行舒自打从医院出来之后就躲去了香港,从那天起,她就没有接触过傅秋白身边之外的人,她自己也刻意回避网络上的消息,从来都不去看。


    可是只要稍微冷静想想,就该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加上江远当初的刻意抹黑,试图营造天下太平的假象,对她更是不利。


    现在叫她站出去,把当初的伤害一一说出来,无疑是反复咀嚼痛苦,对她自己就是一种折磨,而别人也未必肯信她。


    “那怎么办?”江行舒的声音轻轻的,失了魂一样:“难道就这样放任下去么?”


    赵坤沉默了下,咬着牙,下定决心提了建议。


    “如果可以,倪先生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江行舒靠在墙壁上,听着赵坤给她解释眼下的公关办法,一个完美受害人开口说情抵过他们所有人的竭尽全力,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江行舒没有立即作答,而是看向病床上眉头紧蹙的傅秋白。


    他依然在痛着。


    “帮我们安排回香港吧。”


    江行舒下定决心带傅秋白回香港,就像当初他保护自己那样,把他保护起来。


    赵坤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安排好了飞机,傅秋白在医院住了一天,江行舒就寸步不离地守了一天,终于把他的心守回了肚子里,可是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被安排回香港,一时没搞清状况。


    “谁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质问赵坤。


    “我安排的,我不想待在这里,你也要陪我走。”


    江行舒接过话去,傅秋白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不由得苦笑一声,拉住她的手道:“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傅秋白没有多问,乖乖上了飞机,倒是赵坤见他太过稳定反而不安,找了个机会悄悄询问江行舒,要不要先把这件事告诉傅秋白一声。


    江行舒果断摇头:“有什么事我来扛着就行,你们等我的消息。”


    当天晚些时候两人就回到了香港的半山别墅里,江行舒打着关心他的旗号,收掉了他的一切通讯工具,把人赶去床上躺着,然后寸步不离。


    傅秋白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像是以为已经失去的宝贝转头发现正踏踏实实地躺在自己怀里,还带着自己的体温。


    他靠在床头,抓着她的手把玩:“我都躺一天了,还要躺么?”


    “医生说的,你要多休息,不能操劳。”


    “那医生也没说一直躺着啊。”他语气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那就是我说的,你听不听?”


    傅秋白眼看着江行舒撅起了嘴瞪起了眼,不禁笑出声来,熟悉的样子又回来了,真好。


    他伸手捏捏她扁着的唇:“好,都听你的。”


    江行舒这才笑了起来,帮他拿药,喂他吃下去,傅秋白不疑有他,乖乖吃了躺下,江行舒歪在他怀里陪他说话,没过多久就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起来,抓着江行舒的手也松了下去。


    “哥?”


    “哥?”


    江行舒轻轻喊了两声,确认人真的睡着了之后迅速起身,随手抓了把车钥匙往外奔去,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佣人,自己回来之前不许叫醒傅秋白,任何人找他都不许传达,必须等她回来。


    交代完毕她匆匆出门,倪令羽就在山脚一家咖啡厅里等着她。


    一路上江行舒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出汗,一方面时间紧迫,一方面怕傅秋白发现,更重要的是,她不确定倪令羽会不会答应她,毕竟这也算是让他自揭伤疤了。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事,因此她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开口。


    咖啡厅里音乐流淌,倪令羽坐在那里几乎翻看了互联网上关于傅秋白和江行舒这场婚姻里的所有讨论,好听的,难听的,不堪入目的,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实在不喜欢傅秋白这个人,对于他陷入舆论风波,不说上去阴阳几句出口气,至少他是绝对不会帮忙解释的。


    可是加上一个江行舒呢?


    自从回来她就深陷泥潭,没有一天干干净净离开过,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劝她回来,也许她依旧在那个寒冷的城市里做着小兽医,虽然不富裕,可至少她活的轻松,不用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想当初自己前途一片黑暗时


    正胡思乱想间,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瘦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脑袋转了一圈后迅速锁定了他。


    “行舒。”他站起身招呼她。


    江行舒快步走了过去,满含歉意地一笑:“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倪令羽回她一个笑容:“没有,我刚到。”


    他放下手机,招来侍应生,商量着点了一杯牛奶给江行舒。


    “怎么给我点牛奶?这里不是咖啡厅么?”


    倪令羽笑笑:“现在时间不早了,喝了咖啡晚上你会睡不着的。”


    江行舒本来就入睡困难,全靠药物强行入睡,傅秋白几乎断了她一切咖啡因茶多酚和酒精,以至于她在家只喝柠檬水,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他记得她的病情。


    侍应生走后,两人陷入尴尬,江行舒更是把头垂的低低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么急着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倪令羽见她半天不张口,只好自己来打破眼下尴尬的氛围。


    江行舒听了,浅浅点了一个头。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江行舒却把头垂的更低了:“我想,我家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倪令羽没有接话,他等着江行舒继续说下去。


    “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忘不了江牧被带走之前喊的话,爸爸杀了傅修明,可是傅秋白又告诉她那不是真的,可江远曾经向她亲口承认侵占傅家财产这件事,更何况还有那个视频。


    她实在分不清真相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这里面根本没有真相。


    “我哥,我爸,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现在因为我的原因,让他被牵连,被唾骂,我实在是”


    江行舒哽咽着,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这些事情本来不该对你讲的,你也是受害人。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


    江行舒有些说不下去,只是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期待,却又说不出口。


    “你想让我帮你?”倪令羽觉得喉头发紧,却仍然忍不住替她开口。


    看着她为别的男人流眼泪,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江行舒点了点头,眼泪成串地落下来:“很为难你,是不是?”


    倪令羽勉强笑笑:“是,是很为难。”


    江行舒绝望地垂下头。


    “但你来找我的话,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江行舒猛然抬头,一张脸上全是惊愕。


    倪令羽轻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伸手帮她抹去脸上的眼泪。


    “乖,别哭了,我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流眼泪。”


    第85章 八卦 傅秋白的身材很好


    江行舒回到家的时候夜色已深, 山间弥漫的雾气遮挡住了几米之外的视野,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她只知道要帮他一把。


    她绝不允许傅秋白因为自己的这场婚姻而功亏一篑。


    回到家的时候傅秋白依旧是那个姿势躺着,呼吸均匀, 安眠药物作用很好, 江行舒这才去洗漱, 而后重新躺回他身边。


    这天晚上她没吃药, 抱着傅秋白睁眼到天色蒙蒙亮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却不想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傅秋白惊醒。


    他醒了, 慵懒地翻了个身, 把本就睡意不深的江行舒弄醒了。


    “哥”江行舒一把抱紧他的腰,低声咕哝:“不许走。”


    傅秋白看着怀里的江行舒迷迷糊糊地抱着他撒娇, 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病了需要陪伴,还是她病了需要陪伴。


    不管怎么样, 他伸手抱紧了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累了是不是?”


    “嗯”


    他有点儿心疼起来:“对不起。”


    “不用不用,”江行舒把人抱得更紧, 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扎:“你陪着我就好。”


    傅秋白只觉得胸口的拥堵一下子顺畅了, 但内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高兴,于是他又安心地躺下了,只是眼睛习惯性去找手机。


    并不在眼前。


    他想了下, 还是沉默下来, 搂着江行舒继续睡。


    江行舒忽然间变成了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黏人小孩, 时时刻刻都要跟傅秋白在一起,不过半天,傅秋白就起了疑心。


    她那点心机,浅薄的就像她身上的睡衣。


    这天下午, 傅秋白默不作声,在她的要求下安安心心地在后院看她喂猫。


    经过几天的时间,元宝的重量沉了些,却还是小小的一只,倒是满月抽条了似的,两双大长腿,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在后院蹦跶个不停。


    江行舒追了几回没追上,只能拿食物诱惑。


    傅秋白看着她抓着猫喂奶,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时不时拿眼睛瞥他,像做贼一样,瞥的他起了坏心思。


    “我进去打个电话。”他起身。


    “等等,你不能去。”江行舒急了,抓住他的裤腿扣住人,失去支撑的元宝瞬间在她腿上歪倒。


    “为什么不能去?”他佯装不知。


    “你得听我的!”她蛮横。


    “为什么要听你的?”他追问到底。


    “因为我是医生。”她胡搅蛮缠。


    傅秋白哭笑不得,蹲下身来逗她:“可你是兽医。”


    “人也是动物,动物就是野兽。”她嘟着个嘴。


    “人不是野的。”他笑着纠正。


    “那就是家畜,家”江行舒忽然住口,这一句家畜骂尽全人类。


    傅秋白咬着个牙,暗骂自己教育失误,教出这么一个笨蛋来。


    无论如何他重新坐了下来:“那你说说,公司那边的进度谁去过问?你要我做甩手掌柜么?万一家被人搬走了怎么办?”


    江行舒的眼珠子直转,就是找不到理由出来。


    她自己当初签文件还得傅秋白把关呢,现在这么放手,她也心虚了。


    “那那我替你打。”


    江行舒当着傅秋白的面给赵坤打去电话,问起广城的情况。


    按理来说江远的尸检报告应该会出的比较快,但是因为傅秋白生病,赵坤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争取等到他能回来主持大局的时候才搞定,在那之前大家都只能观望。


    提起这个,江行舒不愿说话了,把开了免提的手机伸向傅秋白。


    “你跟他说,就在这里说。”


    傅秋白笑笑,接过手机。


    “不许按掉免提,医生说了,你要静养!”她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


    傅秋白继续笑着,晃了晃手机:“都听你的。”


    他关心的问题无非就是那几个:老家伙们稳不稳?有没有伺机叛变的?江牧那边什么情况?律师又怎么说?交待他去办的事情办了没有?


    江行舒听着没有大问题,唯有最后一个,说的不清不楚。


    傅秋白问完话刚刚挂断,江行舒就伸手一把夺过手机:“你今天的使用次数用完了,他们不打过来,不许你再碰手机。”


    这套路傅秋白太熟悉了,只是他比较直接,江行舒很间接。


    他靠近搂住人,在她耳边说话:“真的不走了?”


    “你想让我走么?”


    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为什么要回避我的问题?我想要最直接的答案。”


    江行舒呆呆望了他几秒,又别过头去:“你们几个,到底谁说的才是实话,我一点都分不清。如果你想让我糊涂一点,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傻子。”傅秋白把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真相这个东西,谁知道呢,我们不要为了一点疑心就毁掉我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


    江行舒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我听你的。”


    “那你答应我,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要放在心里怀疑我,你有什么事情也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猜疑你,好不好?”


    江行舒只觉得喉咙卡了一下,还是坚定道:“好,都听你的。”


    傅秋白这一回是真的高兴起来,搂着她的腰,重重点了点她怀里的元宝,语气得意:


    “看见没有,她听我的。”


    江行舒不满地推开他的手:“你轻点儿,它还小呢,别戳坏了。”


    傅秋白笑起来,心情好到连看元宝都顺眼起来。


    只有江行舒心里惴惴不安,盘算着什么时候跟他坦白才好,只是眼下实在不合适,万一再病了,岂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这样想着,她又沉默了下来。


    没过两天,傅秋白自认恢复不少,开始去地下室做训练,江行舒拦着也没有用。


    家里地下室就有一个健身房,器材不算多,都是傅秋白习惯用的,中央有一个四方形拳击台,用围绳围着,里面悬着一个沙袋,前一年江行舒在这里养病的时候没少上去乱砸出气过。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健身房里有一个联网的电视,傅秋白健身时时常打开电视听新闻。


    她不想他打开电视,于是跟去地下室监督,帮他缠上拳击绷带,听他打在沙袋上邦邦响,心里不禁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傅秋白的身材很好,练拳击的时候又不喜欢穿上衣,总是裸着上身配一条短裤。


    上台前他习惯先热身一遍,身上小麦色的肌肉充了血,更加的鼓胀饱满,汗液渗出来,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亮眼的光泽,跳动时发梢甩出滴滴汗液,与他平时西装笔挺的精英样子判若两人。


    实在是很诱人。


    只是眼下的江行舒不敢胡思乱想,一则怕他身体不好,二则他盯着沙袋的眼神实在吓人。


    因此好不容易熬到他停下后,她迫不及待地拉人离开,她不想再想起他打人的样子。


    禹城的那座烂尾楼,给她带去噩梦的,不只是疯狂的李鸿哲,还有暴力的傅秋白。


    那种温热的鲜血溅上脸颊的感觉,她始终忘不掉。


    她把人推进浴室洗澡,自己则坐在床上悄悄摸出手机来看消息。


    赵坤悄悄安排了一场采访,采访对象正是倪令羽,采访内容除了对源生物的未来规划,就是围绕着倪令羽在芬兰那几年的感情旧事。


    情节之详细令人咋舌,一篇长长采访稿出来,迅速被营销号截取恋爱内容大肆传播。


    至于那段视频的真实性,倪令羽没有直说,却提了一嘴当时江行舒确实是身心受创才独自奔向芬兰,而后与他相遇,并在他的陪伴下才渐渐走出来,甚至一度订婚,差点而进入婚姻的殿堂。


    却不想后来天不遂人愿。


    无论如何,现在互联网上多了一个爆点新闻,那就是江行舒这个美强惨的前任实在太可怜了。


    江行舒没有去细看内容,只是轻轻舒出一口气,心上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无论如何,眼前的困境先解决了再说。


    倒是祁钰对此大为不满。


    “凭什么?他凭什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白莲花的样子?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祁钰粗鲁地打断殷灿灿的话:“他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那我哥成什么人了?挖人墙角的第三者么?”


    “还有你。”他看向赵坤:“这采访稿你不是审过的么?你怎么就这么让他瞎胡编?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江行舒的救世主嘛?明明他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赵坤叹息一声,还是殷灿灿脾气好,跟他解释。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傅总成了什么人,而是要让大家转移注意力,现在不是转的挺好的么?”


    “好什么好,我哥都被人传成什么样子了,忙活半天给他一个人编花篮呢?”


    “舆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大家别提陈年旧事就得有一件新鲜事顶上去,这不是顶的挺好的么。至于傅总嘛,咱们有的是办法。”


    “什么办法?”祁钰看她说的胸有成竹,不禁好奇起来,可殷灿灿却卖了个关子。


    “我现在不告诉你,等将来你就知道了。”


    她看着祁钰抓耳挠腮,就是不肯说,反而看着赵坤浅浅一笑。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还是这个不苟言笑的直男容易沟通。


    江行舒不知道这边的打算,只是默默收起手机,拿出药物,等着傅秋白从浴室里出来。


    傅秋白只在腰上围了一件浴巾出来,一面走,一面拿着一条毛巾在脑袋上一通乱揉。


    “我来帮你吹头发。”江行舒心情大好。


    先擦脸,再吹头,然后牵着手去喂药。


    傅秋白看她像喂养元宝一样喂养自己,不禁笑了起来:“把我当小孩子呢。”


    “病人就是小孩子,乖,吃药,不然白大褂要来给你打屁-股针了。”


    傅秋白大笑起来,那是他小时候逗她时说的话。


    他低头,从她掌心舔走药,然后帮她拿药。


    “我不吃。”江行舒嘴一抿,隐瞒了自己不肯夜里睡的太死,生怕有什么变故的真相。


    “生病了就要吃药,不然白大褂要来给你打屁-股针了。”


    “乖,吃了。”


    江行舒不干。


    “你不听话的话,以后我也不吃了。”


    江行舒无奈,只得乖乖吃下去,傅秋白还不忘让她多喝几口水,完了还要检查嘴巴。


    果然乖乖吃了下去。


    “我也要看你的。”


    傅秋白张嘴给她看,她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这才满意。


    “乖,我去下卫生间,躺好等我回来。”


    他扶着江行舒躺下。


    “好,我等你,你快点儿。”


    傅秋白笑笑,转身去往卫生间,却没有坐在马桶上,而是站在洗漱台边,从舌下卷出一粒药,吐了出来。


    第86章 报复 房间里回荡着只属于他的粗重呼吸……


    傅秋白歇了好几天, 身体早已经恢复过来。江行舒的小伎俩他看在眼里却没有戳穿,甚至有些享受她为自己费尽心机的样子。


    他喜欢她为自己动心思,幼稚但可爱。


    为了这点儿享受,他忍耐了几天, 这天晚上他终于忍到极限, 换他动心思了。


    他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 江行舒正坐在床上呆望着他的方向, 身上一件桃粉色细吊带睡裙堪堪挂在肩上,几乎就要落下来。


    “怎么不躺下?”


    “等你, 你不来, 我不安心。”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


    傅秋白笑着走过去,却在上床之前脱掉了上衣, 赤-裸的胸膛贴上江行舒的脸,她带着微笑, 安安心心闭了眼。


    傅秋白却没有闭眼,大掌滑过江行舒的背脊,从后颈到后背, 从后腰到翘臀, 带着一个奇妙的弧度。


    他没忍住,用上了力道,低头准备去亲吻时, 却被江行舒推开了。


    “吃了药, 万一中途睡着了怎么办?”


    傅秋白想了想, 忍了下来:“那我们明天做完再吃。”


    江行舒没拒绝,把脸往胸上一贴,闭上了眼睛。约莫过了十多分钟,轻盈的,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傅秋白盯着天花板思索了一阵,将手臂从江行舒的脖子下轻轻抽了出来,而后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深夜里,电脑屏幕的白色幽光落在水晶镜片上,上面的文字落进眼里,傅秋白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中介陪她来我的公寓看房子,只一眼我就被她迷住了,她像是被猎人撵出森林的小鹿,惊恐万分又无处躲藏,就那么看着我,又害怕,又像是在求助。”


    “她年纪小,自理能力很差,还好我语言过关,这才有机会接触下去。”


    “我父亲的事情发生在我爱上她之后,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她也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她很单纯,从不过问我的家事,所以我也不问她。”


    “她很善良,在我最无助,身边朋友都远离我的时候帮助了我,对当年的我来说,她就是天使。”


    “我今天会站出来说这些,不是想指责她抛弃了我,在我眼里她只是一个迷路的脆弱小女孩,惊慌失措的时候需要一个男人去庇护,很遗憾,当时我没有及时出现在她身边,让她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她很美好,不管她是谁的妻子,又是谁的女儿,都是我这一生能遇到的最好的女孩。”


    “与其说恨不恨,不如说觉得很庆幸,至少那个时候她身边有一个人在保护她,而不是让她孤单面对。”


    “如果将来有一天再见到她,我希望她对我说的是她很幸福。”


    “相比得到,我更希望她能幸福。”


    底下的评论区傅秋白也没有放过,一行一行看下去。


    “天啦,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没见到活的纯爱战士。”


    “妈呀,这简直白马王子驾到,他恢复单身,姐妹们,福气来了,先到先得~”


    “兄妹唉,伪骨唉,我吃吃吃!!!”


    “完蛋了,这么听起来岂不是小白兔落进了大灰狼的嘴里,就不能避免俗套么?”


    “楼上你懂什么?这哪里俗套了,大灰狼和小白兔那才是绝配。”


    “就是就是,一边是卷土重来的白马王子,一边是一起长大的斯文败类,啊啊啊好难选啊~”


    “你们是不是忘了她还跟一个富二代谈过?”


    “切,连张牵手照都没有,这位可是有求婚视频的正宫。”


    “妈呀,我这辈子要是也能集齐这三个男人就好了。”


    “我也要我也要~~”


    “给他们分了吧。”


    “这么多人,一人一份只能伯邑考了。”


    傅秋白冷静翻看着评论,然后点开了那篇采访稿,仔细阅读下去。


    采访稿很长,可是公司方面却谈的很少,更多的是当年与江行舒在芬兰相遇相爱时的细节,那些内容江行舒对他只字未提,他只知道她忘不了他,直到这一天,他才从另一个男人的嘴里略知一二。


    他们是在江行舒找房子的时候相识的,当时恰逢倪令羽要去读大学,要退掉现住的房子,中介领着人来看房,领过来的人就是江行舒。


    一句芬兰语不会,英语磕绊,说是看房子,却只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沟通时候多数用软件翻译,很少说话,以至于最开始他以为她是哑巴。


    可那双眼睛他永生难忘,像受惊的小鹿,总是带点倾斜的角度看着你,充满好奇,又不许你靠近。


    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少年几乎用尽了办法去向她推销自己住的房子,好像他才是房东似的。


    他用中文问她:是不是来读书的?读高中么?找到学校么?要学语言么?


    附近有菜市场,学校也近,还有中国人,我在这里三年了,你有事情都可以问我,你会做菜么?


    原来,他们是这么熟悉起来的。


    傅秋白靠在那里,静静看着那段不知真假的过去,希望从中可以窥见自己对江行舒一无所知的那九年,他看的很细致,一遍一遍又一遍,反复咀嚼,直到夜深了,他才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酒。


    冰凉的酒液冲下去,终于唤醒了一丝理智。


    他拨通了佣人房的内线电话,很快陈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先生,您找我?”


    傅秋白坐在书桌上,冷声问:“我们回来后,家里有没有来过客人?”


    陈姨摇头:“没有,家里从来没有来过外人。”


    傅秋白抿着唇,又问:“那太太出门过么?”


    “这”


    不用回答,闪躲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傅秋白沉着脸交代了几句后重新坐回椅子里,屏幕上的文字一个一个跳进脑子里,他想忘也忘不掉。


    这么多人,先收拾谁比较好?


    他又灌了一杯酒,这才起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屋里一片静谧,只有江行舒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不打算开灯,而是选择走向窗边,拉开了窗帘。


    今夜月色有些淡,后院里只有几盏点缀的灯光亮着,这个时间就连满月也跑回到它专属的屋子去睡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他的心。


    那些亲昵的过往,一起在公寓做菜的时光,生病时照顾对方的日常,明明应该都是属于他的,就算是在江家,也是独独属于他的美好回忆。


    可是现在,却被另一个男人拿出来昭告天下。


    他转头看向依旧沉睡的江行舒,她依旧是那个侧躺的姿势,像是在等待他回到床上,重新抱住她。


    他本来是这样计划的,去看看她耍的小心机,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她身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装不下去了。


    他需要一点东西,一点独一无二的东西,一点只属于他和江行舒的东西,私密的,羞耻的,蛮横的,霸道的,难以启齿的,只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如果没有,那就制造。


    他背着窗,让自己的影子盖在江行舒的身上,好像自己趴在她的身上,而后静静地,将自己脱的□□。


    他走向床尾,手掌搭在床尾柱上,脑子里就忍不住想起那次将她捆起来的场景,不由得血脉喷张。


    她就应该被捆起来,只有捆起来的时候才是乖的。


    傅秋白长长舒出一口气,尽力压制住心底的燥热,告诉自己,要慢慢来,因为他有一整晚的时间。


    他抓住被子的一角,将被子慢慢往自己身边拽过来,江行舒的身体渐渐袒露,直到被子被整个扔到地上。


    她穿了一件桃粉色吊带裙,短短的裙身往上缩去,一整个堆在腰间,露出长长的两条腿和被小小一块桃粉色布料遮盖住的浑圆屁-股。


    皮肤很白皙,一巴掌扇上去立刻就会泛出漂亮的粉红色,他扇过,他见过,那种颜色跟她很相衬。


    可惜今天不行,她会醒的,那就不好玩了。


    他坐在床边,看她侧躺的姿势下,一只手伸向原先自己躺着的位置,她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搂住他的腰,只是现在那个位置空了。


    他抓住她的手,用手指勾住她微微屈起的指尖,轻轻往外拉直,然后再松开,看着她粉红的指尖又自动弹缩回去,很有趣的样子。


    他勾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玩腻了之后才慢慢放进口中,起先只是轻轻啃咬指尖,接着放进嘴里慢慢吸吮,而后范围加大,从手指到手心,从手心到手背,从手背到腕骨,而后一路往上舔舐,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迹,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纷乱的发丝扫在他的脸上,颈间的馨香占据他的大脑,心底的防线全面崩溃。


    傅秋白猛然坐起身,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自己,只是一低头就看见被自己阴影笼罩的妹妹,那股克制不住的邪念再次涌了上来。


    他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摸出一枚避孕套放在一边,而后将她翻转放平,耐心地把睡裙从她的腰间往上推去,一直推过头顶,堆积在手腕位置。


    他没有选择继续推,而是将睡裙在手腕上打了个圈,轻轻捆住双臂。


    直至此刻,她身上只剩下那巴掌大小的布料。


    手指轻轻勾住边沿,从两侧慢慢往下拉去,直到那片桃红色布料被扔到了地上,江行舒也没有一丝的反应。


    他跨在她身上,手掌撑在她脸颊两侧,俯下身子静静观赏着她,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江行舒,一个不会跑出去见别的男人的江行舒。


    他屈起手指,轻轻刮蹭着她的脸,低沉着嗓音问:“知道错了么?”


    “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过,不会欺骗我,不会让我猜疑你,不会不经我允许去见她,你都忘了么?”


    “江行舒,你真的很难管教。”


    他看着纹丝不动的江行舒,想起她要是醒着的话,不知道又会想出多少借口去为自己辩解,一想到上次她怪自己没有教育好她,他就恼火。


    对她这种问题少女,管教这种事情,真的是一天都不能忘记了。


    他猛然俯下身,一口含住江行舒的唇,用力地吻着,舌尖抵开牙关,强势地占有。双手捧起她的身体,几乎将她的上半身抱离床榻。她的脑袋微微后仰,被他抓住后脑勺的头发,用力地贴向自己。


    他吻着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房间里回荡着只属于他的粗重呼吸声。


    第87章 管教 分心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等傅秋白终于抬起头时, 江行舒的身上已经粉红一片。


    他抚摸着泛红的躯体,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笔,深吸一口气,捡起旁边的避孕套, 用牙齿撕开, 慢慢的, 一点点的, 套上早就急不可耐的一根。


    江行舒的双腿搭在他的臂弯里,双手被放在头顶, 没有一点儿反抗, 只是在傅秋白控制不住力道时会微不可查地皱一皱眉。


    傅秋白见她一直没有反应,干脆将双腿推到肩头, 双手狠掐她的腰肢,动作也更加放肆起来, 直到江行舒脑袋歪了歪,嗯哼了两声,他才终于选择停手。


    等他再次躺回穿好衣服的江行舒身边时, 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而对于这场“磨难”,江行舒在第二天睁眼后才见识到它的威力。


    第二天一早,江行舒睡醒, 照旧先往身侧摸人。


    身子是倾斜的, 一边高一边低, 奇奇怪怪的姿势,江行舒疑惑睁眼,于是看见傅秋白手肘支撑着上半身,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眼神里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寒意。


    “哥,你醒了?”她皱着眉,声音里带着疲倦。


    他屈起手指刮刮她的脸,语气冷淡:“累么?”


    江行舒正要伸个懒腰说不累,谁知道刚一用力腰上腿上就是一股酸胀。


    “嘶~”的一声,她勉强翻动身子:“身上好酸啊,我昨晚干嘛了?”


    傅秋白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是不是夜里做贼去了?”


    “才没有!”


    江行舒皱着眉揉着腰,怎么这么累呢?


    “我帮你揉揉。”


    傅秋白翻身起来,两手自身后掐住她的腰往上一提,江行舒就被提的整个人翻转过来,脸朝下趴着。


    “哥,你轻点儿。”江行舒低声抱怨。


    “嗯。”傅秋白敷衍地回应,手上把裙子一掀,白皙纤瘦的腰就露了出来。


    江行舒的腰细,两只大掌一掐,拇指按在脊柱两侧,稍稍用力江行舒就叫了起来。


    “痛痛痛,哥,痛!”她转头瞪人:“你下手这么重干嘛?”


    “那我轻点儿。”


    傅秋白头也没抬,一双眼睛盯着两盏腰窝,正是安放拇指的好位置,可惜了,昨天晚上没有用上这个姿势,因为江行舒睡着了,无法支撑身体,只能用躺着的姿势。


    下次,下次一定不会放过这里。


    “我怎么这么累啊?我到底怎么了?”


    始作俑者傅秋白没有回应她,由她胡思乱想着。


    “你昨晚给我吃的什么药?怎么副作用这么大?”


    谭医生没有说换药,可是今天怎么这么累,好像梦里跑了马拉松似的。


    “可能是我拿错了,我下次注意。”


    “什么?”江行舒转过头来:“怎么会拿错了?”


    他喂她吃药许多回,从来没有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我是说可能,也可能是药物过期了,等下我检查下。”


    傅秋白糊弄着她,惹得江行舒十分不满:“你怎么给我吃过期的药啊?我都过敏了,你看我身上,都红了。”


    她把胳膊伸给他看,傅秋白只瞥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这让江行舒更加不满,懊恼地推他一下,他还是冷冷地不理,这让江行舒警觉起来。


    他从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江行舒有一点心慌,他醒来了自己却还睡着,该不会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吧?


    “我没有不高兴。”傅秋白抬起头来,面色冷淡:“还疼么?不疼的话先洗漱去,然后去楼下吃饭。”


    江行舒摸不着头脑,又不敢多问,生怕把自己搭进去,只好乖乖起床洗漱,傅秋白则抱臂倚在门框上等着她,看的她毛骨悚然。


    可是等人坐到马桶上,她才发现另外一件更诡异的事情。


    她的内裤颜色跟睡裙颜色不一样。


    她有个奇怪的癖好,白色睡裙配白色内裤,粉色睡裙配粉色内裤,她昨天穿的桃粉色睡裙,那就应该是桃粉色内裤啊,怎么今天就变成白色的了?


    她揪着裙摆,呆愣愣地从卫生间里出来,迎面撞上等着她的傅秋白。


    “怎么了?还没睡醒么?”她看起来傻乎乎的。


    江行舒仰起头:“我裙子的颜色变了,你帮我换了么?”


    “没有啊。”傅秋白若无其事地递过挤了牙膏的牙刷:“你记错了吧,去刷牙。”


    江行舒抓着牙刷嘟嘟囔囔:“那怎么回事,怎么颜色对不上了。”


    傅秋白没理会她,他心中余怒未消,盘算着要找什么理由再收拾她一顿才好,又或者让她自己发觉,主动认错呢?


    他看着她弯腰刷牙的样子,脑海里闪过领带塞进嘴巴的画面,他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期待她早早认错。


    冥顽不灵,他才有理由管教她。


    这天的早餐是海鲜粥,这并不常见,因为傅秋白更爱吃班尼迪克蛋,只吃粥的话根本不够。


    “今天怎么吃海鲜粥呀?”她坐下发问。


    “你不喜欢?”


    “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海鲜。”


    “不喜欢粥么?”


    “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哪里怪?”


    江行舒放下碗:“话里带话,阴阳怪气,都不像你了。”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


    “阳光,帅气,温柔,聪明,包容。”江行舒一连说出好几个夸人的词。


    傅秋白笑笑,眼睛盯着碗里的一只虾。怪不得,怪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越界,原来是觉得自己一定会包容她。


    “吃饭。”


    这天上午,江行舒依旧拉着傅秋白在后院玩。


    天气渐渐热起来,江行舒已经叫人挂了一个喂食器在角落里,可惜松鼠来的早,他们几乎遇不上,元宝又被隔开在屋子里,因此只能带着满月在后院远远地看小鸟洗澡。


    傅秋白对看鸟实在兴趣有限,因此只是双手插兜,站在后面盯着江行舒的脑袋,脑子里全是不可名状的内容。


    这一天,江行舒是在后脑发烫,心神不宁中度过的,直到天色黑透,她从浴室洗漱完出来时,傅秋白忽然消失不见。


    她的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下,慌慌张张找遍了二楼也不见人影,只好去问佣人,而后得知傅秋白去了楼下健身房。


    江行舒一听,大事不妙,赶紧往地下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想:如果他没开电视,那就发个小脾气,怪他怎么离开自己,吓死自己了,总之先指责一顿再说,免得明天又瞎跑。


    如果他开了电视,看见新闻生气了,那……


    那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歇斯底里,哭得昏死过去,先暂时病起来再说,反正她一直有病,病起来了一切都好说。


    然而等她跑到楼下才发现他根本没开电视,偌大的健身房只有拳击台上亮着独独一盏灯,傅秋白的拳头击在沙袋上,发出砰砰的响声,直到最后一拳停下,拳击的声响还回荡在空旷的健身房里。


    江行舒的心也像是被砸了一下,莫名地抽动。


    她放轻脚步,往前走了几步,面对那张冷峻的脸,预想的火气没敢发出来,身子微微往前倾着,像是在试探:“哥,你怎么下来健身了?不是说好的休息么?”


    “运动的时候可以帮我集中注意力想事情。”


    傅秋白保持着面向沙袋的姿势站立着,没有动弹,这种冷淡态度并不多见,江行舒更加警觉了。


    “想什么事情呀?”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哥,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结婚了么。”江行舒的手攥紧了裙摆,强力压制想逃的冲动。


    傅秋白却轻笑一声,转过身来:“结婚,也不代表彼此就是唯一,得看对方有没有一夫一妻,不去三心二意的认知。”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江行舒觉得事情不妙。


    “还记得我从前教你的么?”傅秋白没有回答她,而是转了话题,走向台边掀起了围绳,低声命令道:“上来。”


    江行舒不明就里,只好僵硬地走过去,身体钻过那条绳子,人也到了傅秋白跟前。


    他出了汗,赤-裸的小麦色胸膛上满是水淋淋的汗液,在顶灯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光,饱满的胸肌随着呼吸起伏。明明就在江行舒的眼前,她却什么也不敢想,头顶炙热的呼吸落下来,像是一个滚烫的手掌压在她头上,压的她脖子一缩。


    “哥”她抬头,对上那双不辨喜怒的眼神。


    傅秋白没答她,只是手掌搭在她的腰上,轻轻一带,就这么把人带到了沙袋面前。


    微微俯身,嘴唇贴在江行舒耳边,胸膛上冰凉的汗液贴上她的肩,凉的她一抖。


    “还记得我教过你的么?”


    “记记得。”


    在那一年的后两个月里,傅秋白曾经教过她拳击,就在这个拳台上。


    那时候他教她狠,教她专注,教她盯着目标,也是这个姿势,滚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


    “出拳,要专心,目标要锁定,不管有什么东西过来干扰你,你的眼睛都不应该离开你的目标,这样才不会输。”


    “打一次我看看。”


    江行舒只好捏起拳头,冲着前方的沙袋挥出一拳。


    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距离没有把握好,拳头没有在预算距离内打到沙袋上,拳头的力量惯性几乎把江行舒带的摔出去,好在傅秋白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腰。


    “距离不对,太远了,发力不对,太疲软了。”他站直了身子,胸膛贴住她的背脊:“看好了。”


    一只粗壮的胳膊从身侧抬起来,笔直地伸向沙袋,鼓胀的肌肉带着起伏的曲线,运动之后的热气几乎弥漫到江行舒脸的颊上。


    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湿凉的汗水慢慢渗透薄薄的睡衣,沾湿她的身体。


    她看见他手掌绷直,指尖点在沙袋上,掌心上缠绕着红色的绷带因为被汗水洇湿,颜色变得越发深重起来,那只曾用来握金头钢笔的斯文右手此刻充满暴力。


    而他的左手,正在她腰间,缓缓蓄力。


    江行舒盯着指尖,没有察觉到后背上慢慢撤离的胸膛,只看见他右手回握成拳,随着砰的一声响,江行舒只觉背后被人猛然一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出去,还没来得及发出喊叫,腰已经被一只手臂箍住,然后往回一拉,猛地撞向背后那副胸膛。


    “哥!”她皱着眉抱怨:“你吓到我了。”


    傅秋白却低下头来,语气里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你分心了,拳台上分心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不知怎么的,江行舒总觉得他晦暗不明的眼神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让她连说话都哆嗦了起来。


    “我困了,走了。”


    江行舒说完就跑,冷不防脚下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往前栽下去,而这次却没有手来搂她的腰,于是整个人砸在拳台上,砸的砰的一声响。


    这一次,江行舒吓的不轻,心里也委屈,不禁鼻头一酸,差点儿哭出来。


    他今晚好凶。


    她想示弱,想求饶,可是一回头就看见傅秋白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受罚,不许跑。”


    背上冷汗涔涔,江行舒想说求饶的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知道眼下先别留在这个黑洞洞的,充满暴力的空间里独自面对他才好。


    “哥,明天再罚好不好,今天累了”


    她缩回脚,手臂支撑着身子慢慢往后挪动,试图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然后伺机逃跑。然而人还没从地上完全爬起,脚踝已经被人抓住,猛地往回一拖,又把她重新拖回到傅秋白的脚下。


    “我说了,不受罚,不准走。”


    第88章 规矩 “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


    傅秋白根本不顾她的狼狈, 手指捏着她的脚踝,拇指轻轻摩挲着。


    “站在拳台上,就要守拳台的规矩,做拳手是这样, 做生意是这样, 做夫妻也是这样, 你说是不是?”


    “哥”


    “你有没有后悔过?”他蹲下身来, 手掌依旧捏着脚踝不放:“跟我结婚,你有没有后悔过?”


    “我没有啊, 你怎么这么问。”江行舒使了把力想抽回脚, 却换来他更大的力气捏住。


    “那如果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呢?”傅秋白的声音冷的像冬天的风:“你还会选择我吗?”


    江行舒惊的发喘:“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他蹙起眉问。


    “我”江行舒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坦白的好时机。


    “行舒, ”他蹲在她眼前,拇指轻轻摩挲着, 眼睛盯着那抹白皙:“你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


    “哥”江行舒几乎是哀求着,然而他却无动于衷。


    “爱一个人, 难道不应该给他安全感么?”


    江行舒咬着唇, 听他一字一句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天你见到他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那天?”江行舒一时不确定是哪个那天, 毕竟她偷偷见他两回了, 而上次他也曾问过, 他们见面时都说了什么。


    可惜那次傅秋白报复的太狠,把她屁股都扇肿了,江行舒为了气他,就是不肯答他, 所以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一次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我们我就是跟他”


    “我现在又不想知道了。”抚摸脚踝的手一紧,声音也跟着狠厉起来,十分粗暴地打断她的话:“相比你给我答案,我更想给你一个答案。”


    “什么?什么答案?”


    江行舒都没有问任何问题,哪里就要答案了?


    她看着傅秋白抬起头来,顶光砸在高高的眉骨上,铺下来一层阴影,完美地遮住了眼神,因此江行舒只看见他紧抿的嘴角和冷冽的线条。


    “三心二意的人,是要受惩罚的。”


    江行舒还未明白过来,一双手就已经顺着大腿外侧摸了上来,薄薄的布料像遭了绑架,被一双手猛地一抓一拽,即刻褪向脚踝,被扔到一边。


    “哥?”


    江行舒受惊不小,一双腿对着他的肩头胸膛乱蹬起来,双手撑着身子往后退去,试图逃离这个听不进人话的男人。


    然而不消片刻,脚踝再次受到挟制,将她刚刚移开的身体再次拖向他的脚边。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拖的更狠,她贴的更近,傅秋白直接跪坐在了她的大腿内侧,让她双腿无法合拢。


    “哥,你要干什么?”


    面对惊慌的江行舒,傅秋白理也不理,双手搭在盆骨上,猛地往上抬起。


    汗湿的发丝在空调的冷风下吹的久了,带着一股沁凉的寒意,此刻扫在大腿根上不禁令江行舒倒吸一口凉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完了。


    肩膀和后脑勺着地,腰背悬空,薄软的睡裙倒着滑向胸口,一双悬空的腿在他背上肩上奋力地找支撑点。


    汗湿的背脊带着滑腻的触感,一双脚几次滑下去,每一次下滑都帮助他贴的更紧,像是自己的刻意为之。


    江行舒羞耻的不敢睁眼,一双手在地上乱抓,然而光秃秃的拳击台地垫上没有任何着力点,身体像是被抛向天际,整个人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最后只好往下伸去。


    她揪住傅秋白的头发,像是把他往自己的身体里按去。


    傅秋白带着惩罚的意图,一双手从起先的托着变成紧捏,丰满的臀肉从指缝里溢出来。


    他睁开眼,看着张着口却叫不出声来的人,极尽挑逗之能事,直到肩膀上的腿僵硬起来,只有后脑勺和肩头落地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江行舒抽筋了。


    他松开手,缓缓放下人,手臂撑着身子往前爬去,身影挡住江行舒头顶的光线,他看见她红着脸颊喘息着,时不时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声音,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浸湿了细软的发丝,胡乱地粘在脸颊上。


    江行舒半睁开眼,看着眼前因为背光而看不清表情的人,声音呜咽:“你好过分。”


    傅秋白俯视着她,语气竟有些高兴:“还有力气骂我,那就是没事。”


    于是一只手掌按在江行舒的嘴上,将她死死压在地面。


    他不喜欢听她骂自己,也不喜欢听她辩解,他只是单纯的想惩罚她。


    “我觉得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我没有教好你,所以现在我要重新教你。”


    “这一次记得好好学。”


    濒临窒息的江行舒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隐隐约约明确了问题出在哪里,可是要说话时已经不可能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在了冲浪板上。


    她是个差劲的水手,完全无法控制方向,只能任由一波波海浪把自己带去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


    屋顶的灯忽明忽暗,点滴的汗水带着沁凉的寒意滴在她白皙火热的胸膛,捂住口鼻的那只手渐渐松开,却依旧盖在嘴上,让她连哭泣求饶都不能。


    湿热的绷带混合着汗水的咸味,温暖又潮湿,捂在嘴上的时候,那股特殊的味道直冲进鼻腔,有些肮脏,有些粗鲁,有些野蛮,一股原始的气息淹没了她的大脑,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姿势躺在那里,直到傅秋白布满汗水的胸膛贴上来,在她耳边剧烈地喘息着。


    他松开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夏日暴风雨后的清凉空气,那一点点温柔叫她立刻忘了他刚刚的鲁莽冲动。


    他吻了上来,从耳垂开始,慢慢吻向她的侧脸,然后抵达她柔软的双唇,轻轻含住,再慢慢撬开,直达深处。


    这一夜,傅秋白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照旧把她扛去洗漱,江行舒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用眼神制止。


    她始终无法开口坦白,只能另想办法。


    不知道因为运动的缘故,还是“运动”的缘故,没有吃药的傅秋白也睡的很安稳,可江行舒知道,那只是表象而已。


    他生气了,又泄了火气,两人短暂地进入和平时期,然而问题并未解决,他早晚还是会爆发的。


    江行舒睡不着觉,心里默默想办法,总得解决这个问题才好,于是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她第一次主动提出了要见见谭茉。


    傅秋白听见这个要求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把人抱坐在洗漱台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又伸手搭上她的额头。


    “是出什么问题了么?哪里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头疼么?”


    江行舒只是摇头:“没有,也有好久没见了,我想见见。”


    她低着头,欲言又止。


    “是不是昨天吓到你了?”他捧着她的脸,终于放软了声音。


    江行舒还是摇头:“没有,你高兴就好。”


    傅秋白轻笑一声,脸颊贴了过来:“真的么?只要我高兴?”


    江行舒只是点头,也不敢说自己不高兴,免得又被他找理由一顿收拾。


    他不像从前那样包容她了,她却不知道原因在哪里,只能去找自己的心理医生。


    她总觉得她会有答案。


    谭茉来的比预料之中的要快,两人从餐桌上下来没多久,谭茉的车子就到了大门口。


    依旧是一身干练的正装,下车前特意换过高跟皮鞋,在佣人的带领下径直往后院去了。


    江行舒正在那里给满月喂切好的苹果,傅秋白则双手插兜,休闲地陪在身边看着。


    “傅先生,傅太太。”她照例先跟傅秋白打招呼。


    傅秋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礼貌回应:“谭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早叫你过来。”


    江行舒喂完盘子里最后一块苹果后也直起身子:“谭医生,早啊。哥,你该走了。”


    傅秋白不动声色皱皱眉:“我想陪着你。”


    江行舒不理他,直接推人离开,谭茉在一边见了笑笑:“傅先生,隐私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妨配合一下。”


    傅秋白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想挑战江行舒的底线,看她一步步往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时他才觉得高兴。


    他希望这份容忍只留给他:“那就一起回去吧,等下天气要热了。”


    她却不乐意:“不,我就要在这里跟谭医生说话,你回去。”


    江行舒知道他的心思,就是不许他耍花样。


    不得已,傅秋白讪笑着离开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廊里,江行舒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在这里谈,你不会介意吧?”


    谭茉依旧保持她职业化的笑容:“江小姐觉得舒适最重要。”


    傅秋白不在了,她重新改回那个令她轻松的称呼。


    江行舒轻轻舒出一口气,走到遮阳伞下坐了,随手抓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惹得满月又过来粘着她。


    她喂它一枚,然后轻轻推开。


    “谭医生,坐吧。”她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并不轻松:“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想问我自己,我是想问我哥哥。”


    谭茉脸色微变,却依然保持自己的专业性:“如果江小姐还是那个问题的话,那我的答案永远一样,我无可奉告。”


    “那我换个问法吧,”江行舒抬起脸来:“以你对我哥的了解,如果我想让他更有安全感,你会给我什么建议呢?”


    谭茉的手指在视野之外狠狠握紧,她盯着江行舒的眼睛,确认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如果江小姐只是想要改善夫妻关系,那我可以尝试提供一些建议。”


    “你说。”


    傅秋白自从回到屋里后就心神不宁,他并不觉得江行舒是个喜欢求医的病人,更不觉得她眼下的情况已经到了必须面见医生的地步。


    那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站在二楼的书房往下看,遮阳伞盖住了两人的身子,他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对他而言,这段感情像是偷来的,江行舒留在他身边像是绑来的,如果他不在乎她的感受也就罢了,可偏偏他没办法无视她的痛苦和眼泪,也无法放任她的一颗心四处乱飞。


    他冒犯她又哄着她,明明心里爱着她惯着她,又控制不住地恨着她惩罚她,反反复复,别说江行舒要看心理医生了,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去看。


    可他不肯去看,他怕谭茉像当年那样劝他尝试放手。


    他放不了第二次。


    他的爱并不明媚,江行舒心里的阳光哥哥其实只属于二十四岁之前的傅秋白,可他却奢望能被江行舒全盘接纳。


    然而自己不过稍微袒露了一点点,她就要看医生了。


    他颓然地陷进椅子里,内心焦灼,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89章 试探 我想要点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谭茉是什么时候走的, 傅秋白并不是很清楚,他只看见书房的门被推开,江行舒一脸灿烂地从外面走进来,一副完全复原的样子。


    “哥——”她欢快地打招呼, 像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


    他讨厌她小时候的样子, 那种单纯无害的, 只是兄妹之间的情感, 以至于他当初竟然纵容她频繁去拉别的男人的手。


    他脑子是坏了么?为什么不早早管教她?非得等人长歪了才开始费力嫁接。


    他勉力压住内心的不平衡,冲她笑笑:“谭医生走了么?”


    “嗯, ”她跑近, 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书桌上,抓起他的手跟他说话:“你忙么?”


    “不忙。”


    说不上是江行舒忘记了, 还是他自己忘记了,没人再关心他有没有去看手机, 江行舒也不再担心他是不是看见了新闻。


    她不在乎了。


    心咚的一坠,反手捏住她的手:“谭医生怎么说?”


    一提及谭医生,江行舒的脸色变了变:“没什么, 就跟从前差不多的内容, 她说我很好。”


    “很好”傅秋白琢磨着这两个字眼。


    为什么会很好?明明自己对她不好。


    一想到江行舒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立刻爆炸,而自己阴晴不定暴力对待她却很好,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那种奇异的感受, 说不上来是苦涩还是嫉妒, 他只觉得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却找不到地方发作,于是眼神再次落在江行舒的身上。


    发泄不出的愤怒,只能通过身体去排遣,可她却宁愿承受, 也不肯向他坦白认错。


    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就在傅秋白极力压住内心的不适时,江行舒忽然抽回手,小跑着绕过书桌,往他怀里奔来。


    “我想你了。”


    傅秋白一双手悬在空中,对她莫名而来的思念措手不及。


    “我不是一直在的么。”他轻轻抱住,心里那枚被凶恶灌满的气球似乎被针扎了一个洞,气息慢慢泄露出去,满腔恨意渐渐支撑不足,逐渐干瘪下来。


    “我总觉得哥哥变了,变得我快不认识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爱我了?”


    “怎么会?”傅秋白听了这话有些心酸,到底还是影响她了,可他又忍不住。


    “有变化是因为我不再是你的哥哥,而是你的丈夫,丈夫跟哥哥是不一样的。”


    “谭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提及谭茉,傅秋白拨开江行舒脸颊上的发丝,盯着她的眼睛问:“谭医生还说什么了?”


    江行舒扁着嘴:“这是隐私,你又忘了?”


    傅秋白不喜欢她对自己有秘密,眼下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只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好,我不问了。”


    他拿捏不住江行舒的心思,这让他心烦气躁,鼻息不由得加重。


    这一点点变化没有逃过江行舒的耳朵。


    她自他怀里仰起脸来:“哥,你不高兴么?”


    傅秋白垂着眼,双手搭在她腰间摩挲着,内心在承认与不承认之间徘徊。


    良久,他开口:“行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傅秋白叹息一声:“我是不是没有办法得到完整的你?我这个人贪心,想要你的视线,你的大脑,你的心思,全都在我身上。”


    “告诉我,它们都在么?”


    “不然呢?不在你这里,还能在哪里?”


    “是么?”傅秋白今天叹息不停:“你说是,那就一定是吧。”


    “你别乱猜,我人不是在这里么。”


    傅秋白苦笑一声:“我尽量。”


    这天下午,江行舒被傅秋白几句话说的心神不宁,被他知道了自己跟倪令羽见面事小,他对自己起了疑心才是大事。


    明明知道了却又不说,生气了又不跟她明着发火,一股气憋在心里,早晚要憋出问题来的。


    她反反复复咀嚼着谭茉跟她说的话,到底要不要让他出了这口气。


    如果要出,该怎么才能出呢?出了以后就能不疑心了么?


    论起恋爱的苦头,江行舒第一次真正尝试到,从前哪里需要考虑这些。


    傅秋白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有火不能发,有怒不能言,一口气全憋在心里,难受无比。


    他甚至羡慕起倪令羽,那个只见过江行舒温柔样子的男人,不像自己,见过她对男人多么不用心,又见过她对另一个男人多么专情,那他自己到底属于哪一边?


    是高兴了哄一哄,不高兴了就甩脸走人的那种,还是她也在用心地对自己?


    他分不清,只觉得爱情这东西比预测市场行情还要难,这让他头痛不已。


    傅秋白头痛,江行舒却真的头痛了,佣人匆匆忙忙跑上来找他,说太太在楼下晕倒了。


    这一晕给傅秋白吓得不轻,慌忙跑去楼下看时,江行舒正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看起来有些痛苦的样子。


    “行舒?行舒?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江行舒却揪住他的衣摆,皱着眉头道:“不去,我不去医院。”


    她艰难抬头:“送去回房间躺一下就好。”


    傅秋白顾不得许多,一边抱起人往二楼卧室去,一边吩咐人送水上来。


    家里头两个病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


    他慌慌张张把人放在床上,问过症状之后就开始在药箱里翻出药来,倒在掌心两粒凑到她唇边。


    “来,把药吃了。”


    江行舒倒是肯乖乖吃药,就是吃完之后抱着傅秋白的胳膊,歪在那里低声哭泣。


    “是不是哪里痛?我叫医生来家里好不好?”


    江行舒却只是摇头,哭泣声更大了。


    “我哪里也不去,我谁也不想见,我就要你在这里陪着我嘛。”


    “好好好,我陪着你。”


    傅秋白放弃让她见医生的想法,也上了床陪她躺着。


    谁知刚一上床,江行舒就一整个扑过来抱住人,生怕人跑了似的,将一颗脑袋埋进他怀里,脸在他胸前胡乱蹭着,蹭的他心里发痒。


    他隐隐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他轻轻翻身,把江行舒压在身下,看见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微微泛红的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邪念滋生。


    “行舒,我想跟你要点东西。”


    江行舒眨眨眼,声音极弱:“什么东西?”


    他勾了勾她脸颊上的发丝,语气暧昧:“一点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江行舒短暂地沉默了。


    从前她自认对傅秋白足够了解,可是最近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开始觉得从前了解的那个傅秋白不是现在这个傅秋白。


    他变了,变得古怪,变得捉摸不透。


    “怎么了?不愿意给?”傅秋白见她不说话,便把身子往下压了压,压的江行舒呼吸困难。


    隐隐地威胁着她。


    “没有,”她低声示弱:“哥哥想要的,我都愿意给。”


    “真的?”


    “嗯”


    “不许说后悔。”


    “不后悔。”


    指尖缠绕着发丝,傅秋白勾起嘴角笑了笑:“真乖。”


    而后微微俯下身,含住了她哭红的唇。


    江行舒认命一般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傅秋白春风细雨式的亲吻和抚摸给了江行舒一个错觉:他终于有安全感了,他终于不再折腾她了。


    察觉他并不会伤害自己后,她放开胆子重新抱住了他,努力回应着他的吻。


    傅秋白从吻的很轻慢慢吻到很深,一直吻到江行舒有些喘不过气来才终于松开她的唇,双唇沿着脸颊往耳边扫去。


    江行舒的耳垂带着肉,粉红色的一滴垂在那里,傅秋白用舌尖一卷带进口中,牙齿轻轻啃咬着,舌尖自下缘慢慢扫过,灼热的呼吸顺着江行舒的耳道直往里钻去,他敏锐的察觉到底下人身子一扭,齿间溢出一个短短的愉悦的音节。


    她的耳朵很敏感。


    明白这一点后傅秋白松开了口,视线重新回到江行舒的脸上。


    他捧住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被挑起的欲-望使她脸颊泛起酡红,一双眼睛半睁不睁,像是喝醉了酒,灼热的眼眶沾了粉,看向他的时候迷离中带着渴求。嘴唇微张,肉感十足的充血红唇此刻充满诱惑,微微仰起的下巴像是在对他索吻。


    她无意识地吐出一口气,潮湿的热气落在傅秋白的脸上,被沾染热气的肌肤由热到凉,吸引着他进一步索取。


    此刻的她,简直就是欲-望的化身,而她却不自知。


    傅秋白重新俯下身,再次咬住她的唇,如今的他已经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的身体兴奋起来,可他还想更进一步。


    “你那里很灵敏。”说话间他轻轻笑了一声,一双唇只含住她的下唇。


    “哪里”微不可察的气音。


    傅秋白见她傻傻乎乎便松了口,双唇重新往耳垂的方向找过去,一股灼热的气息钻进耳道,江行舒立即发出一声惊呼,抱住他的手都紧了些。


    “喜欢么?”他对着耳道说着话。


    “哥”


    “告诉我,喜不喜欢?”


    江行舒闭着眼咬着唇,死活不出声。


    “其实,你也很期待吧?”


    傅秋白放缓了手上动作,专心对着耳朵玩花样。


    “身体明明已经很软了,反应这么大,为什么还不承认?”


    “哥”江行舒扭了下身子,有些想躲,却被傅秋白一双手控制住,躲不开半分。


    “我记得你说过,小动物到了季节就会到处找配偶,那人呢?”


    “行舒,你有研究过人么?你现在也控制不住地想,对不对?”


    说话间傅秋白的手一紧,江行舒立即惊呼一声。


    “你想要,很想要,是不是?” 他在她耳边呢喃。


    江行舒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滚烫,身上却又酥软使不上力,一张脸埋在他颈窝里,拼命呼吸着。


    “告诉我,想要我温柔一点,还是粗鲁一点?乖,选一个。”


    江行舒抓住他肩膀的手一下紧了——


    作者有话说:对这章感兴趣的朋友可以预收藏专栏《延迟心动》那篇,不过那一篇的主动位大概率是女主,这一篇女主也可能会被带坏[坏笑]


    第90章 心机 我想你,温柔点,跟我做


    “你不选的话, 那就我来选了。”


    “嗯”江行舒咬着唇,浅浅出声:“昨天晚上,太累了。”


    她委婉地给出答案。


    傅秋白在她耳边轻笑:“那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嗯”


    “求我。”


    “嗯?”


    “求我对你温柔点。”


    “”


    “求求你了”


    “求我什么?”


    “温柔点。”


    “干什么温柔点?”


    江行舒低低哼了一声,一双手捂住脸, 不肯再回答了。


    都到了这一步了, 傅秋白哪里肯放过她, 他强势地掰开她的手, 捏着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把话说全了,我想听。”


    他在笑, 她却想哭, 就是不肯说出来。


    傅秋白沉下脸来:“如果不肯说的话,那我以后都不跟你提要求了。”


    说完就要翻身下床, 江行舒急得抱住他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好过分。”话音刚落, 一眶热泪就滚了下来。


    傅秋白心软了,低头亲了亲:“乖,慢慢来, 重新说。”


    “我”


    “想”


    “你温柔点做。”


    “做什么?”傅秋白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哭红了眼的江行舒,柔声鼓励她:“重新说完整,我爱听。”


    “我我想你, 温柔点, 跟我做.爱。”


    话刚说完, 她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傅秋白却兴奋不已,张口咬住她的唇,满脸的笑意。


    “这才乖嘛。”


    江行舒一双手重新搭上他的肩。


    “你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


    “哪句话?”傅秋白一边吻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回应。


    江行舒哭了两声, 恨恨地捶了他的肩一拳:“就那句。”


    “都收回,全部都收回。”傅秋白一边往外扔衣服,一边敷衍她。


    “我不准你威胁啊我。”


    江行舒的话被他的动作打断,又固执地补上:“不准你威胁我。”


    “以后我要是威胁你,就任你处置,好不好?”


    “嗯”


    他含住她的唇,把她的回应都咽了下去。


    江行舒记不清是过了多久,她依然保留欲.望余温的身体被泡进了水温有些低的浴缸里,她轻轻舒出一口气,身体自动在温暖宽阔的胸膛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身体的愉悦和舒适一直延续到现在,她隐隐觉得这场婚姻上空的阴霾暂时消失了,她的天空又晴了。


    她歪在他身上,并不担心后续的事情,轻轻合上了眼。


    这一觉她一直睡到午后才醒来,忙忙碌碌的一下午短暂开启。


    给自己填肚子,给满月填肚子,给元宝填肚子,在后院跟满月打打闹闹,这一天实在过的舒坦,以至于晚上时候听说傅秋白再度去到地下室健身时,她也跟着跑过去。


    她不想健身,只是单纯的陪他,甚至不再担心他开电视,就是想陪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看他在台上打拳的时候,他的脸庞也不像昨晚那么刚毅吓人,反而在转头看她时,总是带着隐隐的笑意。


    那个温和的傅秋白又回来了,她的办法奏效了。


    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手上抓着毛巾,在傅秋白停下来的时候殷勤地上去帮他擦汗。


    “累不累?”


    “不累。”傅秋白一只手接过毛巾擦汗,一只手盖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


    “什么时候跟我一起训练?”他把毛巾放回她手里,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


    “我不要和你一起健身,你会把我累死的。”


    他那个强度,江行舒在热身阶段就趴下了。


    “傻瓜,”他微微俯身:“我会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帮你调整强度的。”


    江行舒抿着唇,一双眼睛盯着正往下滚汗珠的胸膛:“不,不要。”


    傅秋白调笑着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看什么呢?”绷带混合汗液的气味扑鼻而来。


    又是那股原始的味道。


    “没什么。”她狡辩,一根手指伸出去,顺着汗液流动的线条一路下滑。


    “喜欢么?”


    江行舒抿着唇笑。


    “想不想再大一点?”


    “不不不,这样就很好。”


    傅秋白笑意更甚:“这么说你对我的身材很满意了。”


    “嗯,那我呢?”


    “我爱你,所以你是什么样的,我就喜欢什么样的。”


    江行舒晃动着身体,甩了甩手臂,对他突然的告白有些不自在起来。


    “油嘴滑舌。”


    傅秋白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近一点:“我还有更多油嘴滑舌的话,要听么?”


    “不听,我要回去洗澡准备睡觉了,你自己练吧。”说完人就从他眼前溜走了。


    傅秋白看着江行舒噔噔噔地跑远,脸上笑意更甚。


    江行舒的心里躁动的很,上午那场史无前例的欢愉带来的后续效应还留在身体里,虽然羞耻,却实在快乐,以致于傅秋白回来的时候她依旧坐在床边抱着杂志回味。


    “在笑什么?”


    傅秋白还是那身运动扮相,光着上身,汗水淋漓的赤.裸胸膛,手掌上的绷带被他解开了,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勒痕,手背上青筋凸起,原本文雅修长的手指这一刻多了些其他的意味,令她开始不自觉想象那双手用力捏住自己臀.肉的画面。


    上次那接二连三的巴掌,此刻想起来也不那么疼了。


    松紧的裤腰被汗水打湿,小腹一片颜色加深,显得底下那个东西更加惹眼。


    好像不是休息状态。


    “没什么,睡觉。”


    她根本不敢继续往下看,翻身就开始装睡,脸上火辣辣一片。哪怕背后传来一声嗤笑,她也顾不上了。


    傅秋白洗漱完毕回来时,她依旧保持着背对他的方向侧躺着。


    江行舒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两眼一闭就开始装睡,谁知傅秋白并没有走过来,而是在屋里绕了一圈后出门去了。


    她有些纳闷,坐起身来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约莫过了十分钟,傅秋白从外面走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杯水。


    “吃过药没?”他坐在床边问。


    江行舒想了下:“不记得了。”


    傅秋白笑笑:“过了这么久还没睡,那就是没吃。”


    他取了药放进江行舒的嘴里:“吃药。”


    递水给她:“喝水。”


    他好像并不想继续上午的欢乐,江行舒有些隐隐失望,却还是乖乖低头吃药。


    喂她吃药是他从前常做的事,江行舒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又多补了一句。


    “多喝点水。”


    “那我晚上要去卫生间怎么办?又醒不来,而且早上脸会肿。”


    “你还这么年轻,至于出那么大的篓子么?几口水而已,不会肿的。放心喝。”


    他把水杯往她唇边推了推:“多喝水对身体好。”


    江行舒扁着嘴,看着放在唇边的水杯,没觉得多喝白水对身体有什么好。可是一想到今天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和谐氛围,她不想破坏,于是低头乖乖又喝了好几口水。


    “好了,够了。”


    “那就睡吧。”


    江行舒翻身躺下后还不忘给傅秋白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位置,指挥他抓紧躺下。


    她得抱着人睡。


    傅秋白咬着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抱着人躺下了。


    江行舒说的没有错,第二天一早她被尿意憋醒。


    傅秋白说的也没有错,这么年轻的身体不至于让她在床上丢脸。


    江行舒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床去卫生间,彼时傅秋白已经醒来,正撑着手肘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让让,让让。”


    她顾不得去猜测傅秋白脸上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一味着急地把他撑起的身子往一边推了推,自己捂着肚子就要从他身上跨过,准备往卫生间里去。


    “去哪里?”傅秋白不合时宜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把人往下按。


    “卫生间,我去卫生间。”江行舒眉头直皱,一心只想快点儿解脱。


    可是傅秋白好像听不懂似的:“那么急干什么?”


    他俯下身来,轻轻压住江行舒的身子。


    “啊——哥——”


    江行舒一张嘴张的根本合不上,只感觉快要被他挤出来了。


    “让让”


    江行舒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眼泪差点儿滚下来。


    “你以前也没那么急的。”傅秋白好似根本不懂她的急迫,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手指缠绕着发丝,慢慢把玩着。


    “哥——哥——”


    江行舒两条腿绞在一起,两只手拼命捂着,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


    “尿尿,我要尿尿嘛——”


    这次是真的忍不住哭了,两行眼泪自两侧淌下来,哭的梨花带雨。


    “你早说,我抱你去就是了。”


    这一次傅秋白似乎听懂了话,支起身子,把双腿绞在一起的人打横抱起,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快,快点啊”


    傅秋白轻轻一笑:“哦,我会快点儿的。”


    那笑容有诈,然而此刻的江行舒根本顾不上,满心满眼都是要去上厕所。


    傅秋白抱着人穿过卧室进入洗漱间,而后径直往里走去。


    “哥,哥,过了过了,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江行舒想甩腿抗议,可是身体根本不敢,生怕一动就要大崩溃,因此只在嘴巴上一个劲儿地叫唤。


    可是傅秋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甚至脚下步伐更快了。


    “哥——”


    江行舒急坏了,一句话刚喊出又赶紧止住,双手拼命按住那里,只觉得自己就要憋不住了。


    “哥——”


    她的脸红了,声音开始卡顿,傅秋白这才把人放下。


    他把她放在了淋浴间里。


    江行舒气得拿肩去撞人。


    她弯着腰,捂着肚子,双膝并拢,整个人缩在一起,一边打算撞开傅秋白,一边准备往卫生间去。


    谁知道那个拦路的居然不让开。


    “哥,让让,你让让,我憋不住了。”


    “都怪你,叫我喝那么多水”


    她抱怨着,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他掰过她的肩,一字一句道:“就在这里尿。”《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