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081.离开 沈舟渡，我爱你，很爱很……
思忆在申城所拥有的朋友不多, 所以夏婵他们没有打算为她办追悼会，只守了她三天便联系了火葬场火化了。
当天是工作日，申城的火葬场还是挤着乌泱乌泱的人。
死亡在这一点上似乎会永远公平地对待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老人、小孩、穷人、富人……生命的百态在这里都只会浓缩成同一个样子。
当天, 思忆被排在了三十二号火化。
火葬场的电子屏上不断滚动着死者的序号、名字与火化状态，然后轮到谁，谁的家属便上前同工作人员确认死者的身份。
然后前后最多一小时, 工作人员再出来便会抱着一个小盒子，也就此宣告着一个人一生的终结。
夏婵他们为思忆选择的骨灰盒是个粉红色的，装扮得很漂亮，他们每个人还都在那盒子上贴了小贴画。
有蝉、小狗、辣椒、小老虎、小船……
接过骨灰盒的时候，夏婵没想到会那么轻。
明明到病程的最后阶段, 她已经很轻很轻了。却未想她在这世上为她们留下的最后的印象竟只有这点重量。
走出火葬场时，天空下了薄雨。
夏婵在门口遥遥看到沈舟渡。
他应当是抽空急着赶来的, 穿着一身深黑的西装，举着一把黑伞。
站在微凉的秋雨里凝望她的目光比这秋日的阴云还要浓。
夏婵的眼眶一瞬发酸几欲落下泪, 黄毛他们便识趣地说他们先到一旁把时间留给他们说话。
夏婵举着伞抱着思忆的盒子走到沈舟渡的面前，眼睛早已红透唇边却仍是对他笑着的，说：“嗨。”
下一秒她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地簌簌落下来，沈舟渡的眼眶也湿红了将她无声揽入怀中安慰。
待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他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盒子上, 哑声问：“她……走时痛苦吗？”
夏婵轻吸着鼻子摇摇头, “还好, 除了身体上有些难受，精神一直还算不错，我们一直陪着她，她最后是笑着走的。”
“那就好。”沈舟渡点点头。
他的目光再一次对向了她，似乎又有了千言万语似的陈杂, 最终还是只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夏婵对他弯唇微笑也凝望着他，“你呢？”
沈舟渡褐色的眸有微浅的静默，微笑道：“我也还好。”
无论好不好……都只剩好。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默下什么。夏婵长久地望着他目光渐有了些许的踌躇与挣扎，终像横心闭了下眼对他道：“舟渡。”
她说：“其实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沈舟渡的心一瞬有簌簌的紧张升起。
细密的雨丝好像将这世界都渡了一层浅雾，他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只有她站在雾里静静凝望着他却仿佛在变遥远，“我想……离开了。”
沈舟渡一瞬面庞煞白几乎有什么话就要呼之欲出，却忽被他伸出一只阻止住，也安稳他道：“你放心，我说的不是要和你分开的意思。”
他狂乱的心跳迟缓地归位，屏息盯着她的眼神仍旧涩意而陈杂。夏婵望着他这模样莫名的心底发涩轻声道：“而是我想……真的离开了。”
她轻吸了一口气红着眼望向远方。
“其实我以前，一直都不太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轻水也好、在申城也好……看着光鲜洒脱，其实都只是得过且过。别人说这里好、那我就来这里看一看；别人说做那个不错、那我也去做那个试一试，而我从来没仔细想过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沈舟渡静静凝望着她呼吸渐渐放缓。夏婵道：“但我最近经过思忆，忽然想明白了很多。”
“申城……的确很大、很漂亮、很繁华，但她不是我的地方。我想要守护的人、我最美好的回忆，都不在这里……除了你；”
“但是舟渡，感情并不是我的全部，也不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东西。我不会再主动推开你，也不会放弃你，但我也不想为你委屈停留……所以舟渡，我想离开了，你能明白我吗？”
沈舟渡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红了，却已安心笑起来道：“好，那你想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低头坠下一滴泪，又说：“舟渡，轻水到桐城，开高铁了。”
“我知道。”沈舟渡微怔了一下说。
“桐城到申城、到首都……都开高铁了。”
沈舟渡恍然间已经明白了什么，对她笑着。
夏婵：“舟渡，桐城或许永远追不上申城的脚步，但是桐城和轻水……有独属于它们的风景，我想回家去了。”
沈舟渡的眼眶也有眼泪点滴落下来，对她点点头，道：“好啊，我支持你！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那你就先回去，也等等我……我会跟着你过去，我一定会跟你过去，你一定要等我。”
夏婵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轻轻上前拥入他的怀抱，额头轻抵在他的肩膀，说：“沈舟渡，我爱你。”
“我知道。”
“很爱很爱。”
“我知道。”他说：“我也是。”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在这场秋雨里，远处的青山翠绿如墨。渐渐雨停了，地面的水洼倒影着天空，倒映着相拥的身影。
……
两日后，沈舟渡辗转从景梓曦那边迟来的收到一条消息，称夏婵与黄毛、辣辣、胖虎四人定了11月21日夜间的航班回桐城。
同一天，沈舟渡「回忆·盛夏季」主题演唱会官宣。巡演首场将于11月21日晚间七点半在申城体育馆举行。
那个迟来的夏季，终于要在这个冬日到来之前，再忆起-
关云天这天早早地便从公司回到关家，是谢玫提前称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他说。
刚在书房坐下，谢姰将一份文件递给他，竟是一则离婚协议书。
关云天极惊讶，“你这是做什么？你如果觉得我哪儿做得不够好，或是家里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的，你说就是了，有什么问题要严重到需要谈离婚的？”
“签了吧。”谢姰神情渺淡毫无情绪，“我已经决定好了，什么都不用多说。房、车、股权……都是你的，我净身出户，一分都不会拿走，。只要把这个签了，今后无论我做什么都跟关家无关了。”
“谢玫？！”
关云天还是震惊也不解极了，与她说来说去几乎争吵起来，动静大到几乎惊到关泊涵都下来劝架。
听说了谢玫要离婚，他也错愕震惊。
父子两人便左一言右一句地劝说着逼她至少给个理由，谢姰最终被逼问得无可奈何近来紧绷的情绪也像骤然崩溃，落泪出声道：“因为我女儿！”
“夏婵，是我的女儿！”
“她是我女儿……我和张国忠的女儿！你们明白了吗？我曾经结过婚……张国忠就是我前丈夫！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骗你们，你们明白了吗？明白了吗！”
关云天和关泊涵一时都惊怔住了，蓦地静下来望着她不可思议。
她坦白完一切，心情反而静了下来，也无比轻松。
仿佛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刻如这样轻松过，默默流着泪唇边却微笑了，说：“当年……就是为了护着我，婵婵才捅了那个王八蛋三刀。但是我却为了自己的富贵生活不要了她……我怎么能不要她的？”
“现在那个混账威胁她，要毁了她，我怎么能再眼睁睁地看他去毁了她第二回！”
“我已经抛弃她一次了，不能再抛弃她第二次了……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用这么辛苦的……我的婵婵，婵婵……”
关泊涵怔忡得恍若雷劈，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声线都哑了，“你说什么……”
“你说夏婵……她……？”
他喉结滚动着再说不出话。关云天也一瞬声色复杂，“那你之前……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骗你们，是我的不对，当时是我鬼迷心窍。”谢姰蹭着眼泪神色却渐渐坚毅，“所以我不能再这样了，我们离婚吧！离婚后，无论我做什么就都和关家无关了。如果你想让我弥补什么，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尽力弥补。”
关云天隐隐蹙着眉想从她的话里听出什么，蓦地折身到她随身的包里开始翻找。
“你干什么！”谢姰连忙上前跟他争抢，他已经飞快从她的包里找出了一把尖锐的钢刀。
谢姰望着那把钢刀忽然又像情绪崩溃别过脸哭泣。
“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和你不明不白离了婚，你原本是打算做什么？”关云天丢开那把水果刀又扣住她的肩膀，“你是打算，也捅他三刀？还是打算杀了他？跟他同归于尽？谢玫？谢玫！”
“我恨不得杀了他！”谢姰蓦地放下捂脸的手满面残泪，“当年，我就应该杀了他！杀了这个混蛋！哪怕自己去坐牢。他那么对婵婵……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害婵婵了！我不能再让他再害婵婵了！”
“谢玫！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关云天扣着她的肩膀轻晃了两下，又蓦地深吸了口气将情绪稳下来，灼灼地望着她的眼睛像哄劝道：“离婚的事……我们先另说。”
“但是这件事，有无数种解决方法，你不必非要冲动。就算用关家的势力出面，就算我们把这件事公之于众，那又怎样？你现在已经给过他钱了，就足以够告他敲诈，我们现在就去告，这数额够他坐牢了，我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啊阿玫，所以你别冲动，别冲动好不好？”
“是啊妈……”关泊涵眼睛已经红成了一片却仍在努力笑着，对她说：“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的，您千万别冲动。夏蝉她……”他现在几乎已不敢叫出那个名字，“她一定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的。”
谢姰的眼泪这一刻却反而更凶地落下来了。她万万不能想到……不能想到他们在得知这些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而她何德何能？
“不能……我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我……我……”
她哭得句不成句话不成话，眼泪如涌流着，关云天笑一笑还在继续劝，“阿玫，不是你的错，我知道当初你一定也很难过，也很迫不得已，不是你的错……”
“而且那姑娘……我也很喜欢她，她漂亮，又落落大方得体，足见你以前将她教得真的很不错。”
“我是一直不知道，我如果早知道了也会把她当做是我的女儿的，我只恨没有早点碰见你们，可能就不用让你们那么辛苦了。阿玫，我们一起把这件事解决好吗？但你千万别冲动。”
谢姰泣不成声眼泪落下，哭泣着，被关云天拥入怀中。好像近来压抑的紧绷的所有情绪全部瓦解，如经年的冰碎裂，终于又遇暖的新芽破土重生——
作者有话说：突然出现！嘿嘿[撒花]，还有最后两章就结局啦，今晚应该都能赶出来～《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