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计划求婚 我可是专门给你准备了惊喜!……


    邬翀把报纸放在副驾驶座上,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车,把那些带着浓厚迂腐和偏见气味的纸张通通丢进垃圾桶。


    去青霭的路上,邬翀心里一阵轻松, 幸好邬世东还算个人,没直接去搞温伯瑜, 而是先来找了他的麻烦。不然报纸上这些话要是被温伯瑜看到了, 指不定要难受好几天。


    时逢周末,邬翀随便编了个理由让门卫放他进去, 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修车的地方。


    他径直敲响房门。


    咚!咚!


    门缝里钻出来一颗十分年轻的地中海。


    邬翀显得很有礼貌,“问一下, 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地中海一副被生活摧残过的模样,“没看见外面的立牌吗?闲人免进, 禁止参观。”


    “我是里面那辆GT-R的车主。”


    地中海眯着眼上下打量,“你的?车子放这里这么多天也没见你来过。”说着就要关门, “赶紧出去, 别影响我们工作。”


    就在房门即将关闭之际, 一位戴着深色圆框眼镜的小姑娘拿着水杯走出来, 看见邬翀先是一愣,随即两眼放光。


    “我知道你!之前我和教授一起去看过你的比赛!”


    “方便给我带个路吗?”


    “当然可以!”


    女孩一边走一边向他解释:“由于车体受损比较严重, 我们现在刚结束了最基础的修复, 要等完全修好, 可能还需要至少两个多月。”


    邬翀围着车缓缓绕了一圈, 心里大概有了预期, 随口问了句:“你们这的负责人是谁?”


    女孩儿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邬翀立马解释说:“是这样, 前段时间我有事情耽误了,正巧这两天回了雾港,就想着来感谢感谢你们。”


    女孩恍然大悟, “噢!姜教授今天临时有事请假了,你可以先留个电话号码,等教授来了我通知你。”


    “谢谢,不用这么麻烦。”邬翀笑了笑,“这些天你们辛苦了,我点了些喝的,应该不久就能到。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女孩儿在后面叫:“哎!帅哥!不再坐坐!”


    邬翀摆摆手,顺便带上了房门。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从早上起来到现在,邬翀一点东西都没吃,大半天了他居然也没觉得饿。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温伯瑜不在身边时间好像也跟着不走了。


    他很想给温伯瑜打个电话,可又想到他应该还在忙,怕温伯瑜父母嫌他烦,于是只能强忍思念,不知不觉将车速飙到三位数。


    六点整,邬翀趴在毛度床上,满怀期待地给温伯瑜发去消息。


    【事情处理完了吗?】


    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许久,屏幕滑了上千次,也没等来回复。


    转眼到了六点零三分,邬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拨通了温伯瑜的电话。


    连续五次都没人接。


    此时已经是六点零九,邬翀感觉天都要塌了,就在他准备冲出房门开车去找人的前一刻。


    叮咚!


    【嗯。】


    邬翀接着就连发了两条信息——【我好想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温月和爸妈大吵了一架,现在正在我房间哭。】


    三分钟过去,邬翀问:【你妹走了没?】


    【没有。】


    又等了十分钟,邬翀再问:【她哭完了没?】


    【还没有。】


    【十五分钟了!】邬翀发出控诉,【你把电话给你妹,我来安慰她。】


    【你先睡吧,我等你明天来接我。好吗?】(语音)


    邬翀很容易就被哄好了,抱着被子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三月二十七日晨。


    邬翀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花了大半小时将自己打扮得利落又帅气,甩着车钥匙下楼,开车直抵温伯瑜家。


    早七点。


    缥缈薄雾模糊视野,晨风裹着青草味侵入鼻腔。邬翀抱着一捧红色郁金香,嘴里哼着小调,轻推木栅栏,沿着小道大步走进密林深处。


    距离温家大门只差一个弯时,温院长的声音透过层层树叶传了过来。


    “到了给我们打电话。”


    同时传入他耳朵的,还有一些似有若无的啜泣声。


    邬翀闭上嘴巴,脚步不禁放缓,往前再走了几步后,在弯道处陡然顿步。


    森白色别墅前,温伯瑜背对着站在离他四五米远的地方,姜姨则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下,拉着儿子的手不住地流泪。旁边的温院长仰着头,手掌搭在温伯瑜肩上,嘴唇微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景,邬翀莫名觉得有些伤感。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来的不合时宜,他没再往前,反倒是又往茂密树叶后躲了躲。


    温伯瑜侧过脸,看着母亲,嘴巴一张一合,说话太小邬翀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看见温伯瑜后退了一步,郑重其事地朝二老鞠了一躬,而后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转身离开。


    “等等!”


    姜羡云似乎是崩溃了,疯了一般地追上去,抓住儿子的手臂抑制不住地掉泪,“阿瑜,再让妈妈抱一下,让妈妈再看看你的脸。”


    温院长冲过来试图拉走妻子,“羡云,羡云!”


    温伯瑜出奇地没有安慰母亲,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温院长把姜羡云拉走,独自仰头望着妹妹半掩着的窗台,淡淡道:“替我和月月说一声。”


    温院长抱住妻子,语气饱含忧伤地说:“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温伯瑜点点头,深深地看着双亲,小声道:“爸,妈,我走了。”


    见状,邬翀找准时机走出来,顺手接过温伯瑜的皮箱,看着二老点头打招呼。


    “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的时候一段路好似走了半辈子,离开的时候却是一眨眼就上了车。


    全程温伯瑜一句话没说,被动地接受了邬翀的一切安排。


    出了小道,越野车逐渐加速,此时红日初升,满园春色映入眼帘,风刮到人身上,却寒得人发颤。


    邬翀升起车窗,“不是才回来吗?我们为什么不再多待几天?你看姜姨哭得梨花带雨的,我差点都要跟着一块掉眼泪。”


    温伯瑜失神地望着窗外,“我有急事。”


    “又是你之前那件?”


    “嗯。”


    邬翀笑了笑,“好吧,温少爷方不方便告诉一下邬司机,咱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


    温伯瑜突然转过脸,“你前天说要去看星星,是哪里?”


    邬翀一愣,笑道:“你不是说了很急吗?先把你的事办完再说吧。别耽误正事对不对?”


    温伯瑜欲言又止。


    “你先别告诉我!”邬翀一脸美滋滋,认真想了想,说:“让我猜一下……是不是什么保密级别很高的考古项目?看姜姨的反应,应该还是至少要去几个月的那种。这样的话,岂不是我刚把你送到那里我就得回来。”


    想到这里,邬翀登时收了笑容,苦着脸道:“别啊温少爷,分开一天我就想你想得脑袋疼,这一下子让我几个月见不到你人,等你回来我恐怕已经哭成人干了。能不能带我一块进去啊,我保证不泄秘不捣乱。”


    闻言,温伯瑜稍稍松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往下讲:“所以你更应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先把你的事情解决完。我的可以再稍微往后靠一靠。”


    “好吧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勉强给你透露一点点。那个地方叫仙台山。”


    说着,邬翀十分臭屁地朝温伯瑜挑了挑眉。


    “好好期待一下吧,我可是专门给你准备了惊喜。”


    温伯瑜打开导航,粗略估量了一下两个地方的距离,发现仙台山就在霙谷隔壁。


    雾港到仙台山并不算近,按一天走一千公里来算,至少也要四天才能到。


    温伯瑜说他赶时间,邬翀粗略算了算,留给他准备的时间有些紧,趁着温伯瑜去服务区上厕所的功夫,邬翀偷偷给婚庆公司拨去电话,争分夺秒地和他们商量求婚事宜。


    “主花的话,蝴蝶兰吧,要白色的,配花马蹄莲和香槟玫瑰二选一,你们都试一试,弄好了拍照发给我,我来挑。”


    车窗外,熟悉的身影从公厕走了出来。


    邬翀压低音量:“时间我还要再想一想,你们先准备好,别想着替我省钱,一切都按最好的做。我老婆快来了,有什么事微信联系。”


    下一秒,副驾驶门从外面拉开。


    邬翀嘿嘿一笑,“这么快就回来啦。”


    温伯瑜看他一眼,“怎么了?”


    “你那个项目哪天开工?”


    温伯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四月一。”


    邬翀大惊,“这么赶!工作地点呢?保密级别再高,也总有个研究所什么的,具体位置不能说,在哪个城市总可以告诉我。”


    “就在仙台山。”


    邬翀心里一喜,倾身过去抱着温伯瑜的脸就啵唧一口,“这也太巧了!我们这就出发!”——


    作者有话说:最后一段旅程开始啦,文案写在正文前,动笔后发觉表白比我预想中的要提前许多,所以把表白改成了求婚[害羞]


    第32章 遗愿 想把我丢在雾港守活寡?


    中午, 邬翀找了个就近的出口下去,点完单回来,见温伯瑜情绪不对, 遂问:“怎么了?”


    温伯瑜将手机转交给他。“你看看吧。”


    邬翀满脸问号地接过,看清图片内容的那一刻, 瞳孔瞬间放大。


    截图的是张票根。上面姓名、性别、身份证号、何时进场离场等等, 全都显示得清清楚楚。


    令邬翀感到惊讶的是,他回国后的首次亮相, 五个分站,十场比赛, 每一场邬世东都来过。


    这怎么可能呢?


    他五指紧箍住手机,凑到眼前急切地又读了两遍——这张票的主人的的确确就是邬世东, 甚至连上面未全部打码的身份证号都完全对得上。


    邬翀慌了,手心不自觉沁出汗水, “这些是谁发给你的?邬世东吗?”


    温伯瑜摇头, “我能力有限, 只托人查了最近的一次赛事。答案你也看到了。事实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由此可见, 在你出国前的那些比赛,邬叔叔未必没到场。”


    “不, 绝不可能!”邬翀语气斩钉截铁, “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温伯瑜却道:“这些信息是负责人从票务系统后台直接调取出来的, 如假包换。”


    邬翀辩解说:“或许他本人并没有到场, 而是由秘书或者什么人代他去看, 他不会对赛车感兴趣的, 他向来最讨厌我玩这个。”


    “邬翀,你很清楚,GT赛事早在六年前就落实了实名制度。”


    温伯瑜叹了口气, 柔声安慰:“我明白这对你来说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希望你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邬叔叔是你唯一的至亲,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都绝不要让误会成为遗憾。”


    邬翀用眼睛反复摩挲着那张截图,凌乱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半晌。


    “你觉得邬世东在乎我吗?”


    温伯瑜无比肯定道:“非常在乎,他不但在乎你,他还非常思念你妈妈。尚阿姨去世的真实情况我并不了解。可依照邬叔叔的性格,发生那样的事情,第一时间他肯定是想尽办法去解决。当时你忙着比赛,怕影响到你的情绪,他们未必会将真实情况告诉你。至于外界传言的那些所谓的真相,新闻媒体的做派你不是不知道,真真假假,其中报导又有几分可信呢?”


    “我……”


    邬翀不禁微皱起眉头,无措道:“我……”


    温伯瑜轻握住他的手背,“不要着急,慢慢来,如果你想向邬叔叔求证的话。可以先试着打个电话旁敲侧击一下。”说着便递了过去。


    “用我的手机。”


    邬翀眼睫颤了颤,却迟迟没有动作。


    温伯瑜看了他一眼,当机立断给邬世东拨去电话。邬翀紧张地等待着,铃声响了一秒又一秒。


    突然,声音停了——


    “小温?”


    温伯瑜瞥一眼邬翀,神态自若道:“昨天邬翀不是回了趟家吗?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忘拿了,你有没有看到?”


    “什么东西?”


    “我夹在中间说不清楚,还是让邬翀来和你聊吧。”


    邬世东满头问号:“你丢什么了?”


    邬翀迫切地想听见邬世东亲口说出那个答案,他完全忽视了温伯瑜替他引出来的话头,直接开门见山:“你逼我回家那次,当天你都去干了些什么?”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在家。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天我有比赛。”


    “哦。”邬世东语气平淡,再问了一遍,“你到底丢了什么?”


    话到这里,邬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沉默了好半天,才别扭地小声问:“你……吃午饭了没?”


    对面似乎是没料到邬翀居然会向他问出这种问题,又是沉默了好半天。


    “在吃。”


    “那你继续吃,我挂了。”


    嘟——


    邬翀心脏怦怦跳了好一阵,都未缓过神来。


    他们简单吃过午饭便匆匆上了路。


    正午,高速上车并不多,烈阳热辣地炙烤着大地,单调的风景看久了,眼前就不知不觉有些恍惚。


    “你说我妈要是还在世,看到我和邬世东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气得给我们两个一人一脚。”


    “亡羊补牢,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前方车辆逐渐增多,隐隐有些要堵车的迹象。


    邬翀轻叹口气,“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像正常父子那样相处了。”


    温伯瑜安慰道:“别着急,今天已经起了个头,只要你尝试去接纳去靠近,往后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我……你会和我一起。”邬翀眼神充满期待。“对吧?”


    温伯瑜没有回答,刻意避开邬翀眼神,抬头的瞬间,一辆银白色面包车突然朝他们斜擦而过,温伯瑜瞳孔骤然放大。


    “小心!”


    邬翀急转方向盘,同时压住刹车,这才没让两车撞上。“操!转向灯也不打!”随即看向温伯瑜,“你没事吧?”


    “没事。”温伯瑜眼睛穿过排成长龙的车辆往前眺望。


    “堵车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野车走走停停,中控屏上前方路段的交通状况已是红色。在非节假日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下子打得人猝不及防,时间一长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转眼车队又停了。


    车里空气太闷,温伯瑜降下一点车窗,但期待的清新气味并未到来,高速路上弥漫的焦躁氛围甚至比车里还要让人窒息。


    他默默升起车窗,旁边那辆奔驰向前急急遛了一米。驾驶员烦躁地捶一拳方向盘。


    “他妈的怎么总是停车!”


    银白色面包车降下车窗,大笑一声,“别急呀老弟,前面出了车祸!”


    奔驰车主怒道:“救援队办事效率就不能高一些么!这都堵多久了!”


    “有辆大众撞运猪车上了,一对夫妻带孩子去看病,听说那个男孩脑袋被碾得粉碎,当场就死了。”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陷入死寂。


    “困了吗?要不要先眯一会儿?”


    温伯瑜微微扭过头,对上邬翀笑吟吟的眼,喉咙轻哼出一声。


    “嗯。”


    邬翀心里一阵发痒,撑着靠背俯身而下,餍足过后,脱下外套盖在温伯瑜身上。


    “你睡,我不吵你。”


    越野车缓慢地前进着,温伯瑜时梦时醒,车子一顿一顿,他根本睡不安稳。


    转眼到了四点,道路终于通了。拥堵的车辆游鱼一般朝前奔涌。车窗的缝隙里逐渐透入一丝似有若无的猪粪味。


    邬翀不愿让他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踩住油门想要尽快驶离这片区域。


    实际上温伯瑜早就醒了,只是不想面对。


    窗外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不禁心脏一紧。


    越野车飞驰着,在即将路过车祸现场的时候,温伯瑜还是没忍住睁开眼。


    两米外的应急车道旁,母亲抱着儿子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怀里的尸体满身是血,颅面骨粘黏成一团……温伯瑜不忍细看,救援人员劝不动她,一伙人沉默地围在一旁,也都红了眼眶。


    不知为何,看到那位哭泣的母亲,温伯瑜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姜女士的脸。


    他控制不住地想,即便已经做好了道别,等真到了他离开的那天,爸妈还有月月,会不会也像这位母亲一样,抱着孩子的尸体绝望至极。


    “醒了?”


    “嗯。”温伯瑜下意识答着,声音发出来却是带着哭腔。


    邬翀叹了叹,“知道你看不得这些,本来是想趁你没醒直接开走的,没想到还是。”


    “我没事。”


    “这里到最近的收费站还有十来分钟,你要是饿了的话就先喝瓶奶垫垫,晚点我们再去店里点些热食。”


    温伯瑜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邬翀,我问过了,你不能和我一起去研究所。”


    “确定了下月一号开工?”


    “嗯。”


    “说了要做多久吗?”


    “少则数月,多则一年。”


    “那我要是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温伯瑜不说话。


    邬翀急了,“发消息也不行?”


    温伯瑜认真地说:“我们签过保密协议,所有通讯工具都要上交。”


    滴!扣费完成。


    邬翀火急火燎把车停在路边上,蹙眉说:“那我岂不是好几个月都联系不上你!”


    温伯瑜点头,“嗯。”


    “今天已经27号了,三月统共就31天,你!我……”邬翀撇撇嘴,难过地问:“温伯瑜,你真舍得丢下我?”


    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温伯瑜忽然就鼻子一酸,张了张嘴,挤出一丝笑容,“我当然舍不得啊,工作需要嘛,你理解一下。”捏了捏邬翀的脸,“好吗?”


    邬翀抱上去,脸蹭着温伯瑜的脖子撒娇,“怎么办啊温少爷,我才二十二就要一个人留在雾港守活寡。”


    温伯瑜看穿了他的小把戏,“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邬翀亲昵地吻了吻他的指尖,“昨天晚上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今天我要和你睡。”


    温伯瑜顺着他问:“又做噩梦啦?”


    “嗯。”


    邬翀自然地靠上温伯瑜肩膀。


    温伯瑜佯装为难,“好吧,我答应你。只是睡觉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吃个晚饭?”


    两人一路开到市中心,在那里慢悠悠地吃了两小时晚饭后,驱车到了临近的公园散步。


    此时已是晚八点,夜幕降临,冷风裹着寒气刮过,让人不得不扣紧外套。


    这里的公园街道全部高度商业化,路边小贩推着车排成整齐的一条,沿路的树枝上处处挂着金白色的小彩灯。身边人来人往,虽不如阿尔达什那么拥挤,却也还算热闹。


    一个小孩儿溜着滑板从身后飞来。邬翀抓住温伯瑜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小孩儿刚过,顺手就牵了上去。装模作样地问:“手冷不冷?”


    “还好。”


    邬翀侧着脸,指腹在温伯瑜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吃饱了没?前面有卖冰糖草莓,想不想吃?”


    温伯瑜沉默了。


    邬翀笑笑,会意地牵着他走前去,买了串最红的喂到温伯瑜嘴边,看着他咬下一口草莓尖。


    “甜不甜?”


    “嗯,挺好吃的。”


    温伯瑜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眸子在路灯下显得又黑又亮,鼻尖冻成粉白色,红润的唇上粘着些许化开的冰糖。


    邬翀起初还看着温伯瑜笑,后来不知何时目光就落到了唇上,直勾勾盯着,毫不掩饰地咽了咽口水。


    温伯瑜以为他馋,举起草莓送到嘴边,“你要吃吗?”


    谁知邬翀一句话没说,拉着他就往公园里面跑。


    冷风呼呼地喷在脸上,温伯瑜一开始还跑得动,渐渐的就失了力气,到最后几乎是靠邬翀拖着他走。


    大概两三分钟后,两人在一棵茂密的桂花树下陡然顿步,低垂的树叶将他们的脑袋完全遮在里面。


    温伯瑜太累了,额头抵在邬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邬翀静静地等待着,等到温伯瑜呼吸渐趋平缓、仰头问他带自己来这干什么的时候,迅速抚上温伯瑜的后颈,捧着他的脸不由分说就吻了下来。


    这个的吻深且霸道,往日清醒时的温柔耐心在此刻全都荡然无存,他固执地将温伯瑜方才的行为视为引诱,他痴迷地在沉沦中占据主导,不容辩驳,亦不容拒绝。


    温伯瑜猝不及防,吃惊地瞪大眼睛,层层交叠的树叶将所有光芒都遮挡在外。


    视觉的短暂休停让其他感官在此刻变得异常敏感。急促交换的温热鼻息以及唇齿间邬翀极具侵略性的攻占,正在一点点侵蚀掉他努力维持的理智高墙。


    温伯瑜几乎是下意识抱住邬翀的腰。


    两人搂抱着缠绵了许久,在温伯瑜快要窒息的前一刻,邬翀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给他留有一丝喘气的空间。


    第33章 祈福 温伯瑜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分开没多久, 邬翀捧着他的脸还想再来。


    温伯瑜轻推开邬翀,扶着树干跌坐在花坛上,细细地一口一口呼吸着, 心跳慢慢恢复正常,方才激烈燃烧的情.欲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恐惧。


    邬翀俯下身拉住他的手, 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吗?我刚才是不是太急了?”


    “没有。”


    温伯瑜抽回手,充满疲惫地说:“你让我休息一下。”


    黑暗中, 邬翀摸上他的嘴唇,用指腹抚了抚, “嘴巴没有咬破吧?”


    温伯瑜靠着树干,定定望着他, 深情的像是要将眼前的这张脸刻入骨血。


    “还有一颗,你吃不吃?”


    耳边传来邬翀略显得意的轻笑, “我吃过了, 甜到心坎里, 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冰糖葫芦。”


    “……”


    人群的喧嚣声传出来很远, 寺庙前,一棵足有三层楼高的桂花树下, 一位年轻女孩站在摊位前, 微笑着和对面的善男信女说着什么。


    温伯瑜看过去。


    “他们在干什么?”


    邬翀轻车熟路地牵起他的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很快来到摊位前, 温伯瑜脚才站定, 便被那女孩吸走了注意, 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介绍。


    转眼七八分钟过去,女孩儿相同的话术已经说了两遍,好几对情侣都领着祈福带到花坛边去写, 温伯瑜站在一边,却迟迟没有要买的意思。


    邬翀觉得奇怪,用手肘轻轻顶了顶温伯瑜的腰,他立马仰头望来,四目相对,邬翀随即了然,笑了笑,把冰糖草莓塞到温伯瑜手里。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温伯瑜点头,“好。”


    邬翀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远,找到个不容易被温伯瑜察觉的地方,一边紧盯着温伯瑜那边的动作,一边迅速给婚庆公司负责人拨去电话。


    “喂?日期定了,三月三十一,你们准备时间够不够?”


    和他猜的一样,自己前脚刚走,温伯瑜后脚便向女孩买了祈福带。


    “嗯,全用真花,场地选择的话,要能看到星空,最好远离住宅区,越原生态越好,我记得那边附近不是有雪山,就选个能同时看见雪山和星星的地方吧。”


    “对,尽量少用灯光。”


    温伯瑜貌似是写完了,踮起脚努力把祈福带往高些的地方挂。


    邬翀脸上笑意愈深,迫不及待想要走前去,也不管负责人话说完了没,张口就道:“就这样说,有什么事微信联系。”


    温伯瑜才放下手。邬翀便神出鬼没地站在他身后。


    “等好久了吧。”


    温伯瑜吓得一抖,转过身心虚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噢,就走过去洗了个手。”


    邬翀随便编了个理由,眼睛扫描仪似的,在一堆亮红色祈福带中快速地寻找。


    温伯瑜发现他在看,立马急地推搡。


    “快十点了,我们回去吧。”


    邬翀目光好似是牢牢吸在了那密密麻麻的红丝带中,任温伯瑜如何推他皆一动不动。


    “这么早就走?不再逛逛?”


    温伯瑜不说话了,两只眼睛生气地瞪着邬翀。


    觉察到氛围不对,邬翀低头一看,笑着哄道:“好好好,咱走,咱现在就走。”伸手将温伯瑜捞入怀里,低头迅速往人唇上啵一口,笑嘻嘻地抱着他往停车场去了。


    “回家喽!”


    邬翀把人送到酒店,趁温伯瑜洗澡的空档偷偷溜出门,驱车飞到寺庙前那棵桂花树下。


    此时的公园冷冷清清,人基本都散了,只余下零星几个商贩在收着摊。


    寒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大片色泽鲜艳的红丝带随风飘扬。


    邬翀只记得大概的位置,仰起头一条条寻找着,时不时有祈福带勾起来撩他的下巴,对他的低效率发出无情嘲笑。


    半天没看到,他找得脖子都酸了,直起腰正准备挪到旁边看看,仰头的一刹那,一行遒劲有力的字体就这么直直出现在他眼前。


    起风了。


    邬翀抓住那条丝带,眸中金光灿灿,心中一股暖意随着血液淌遍全身。


    别人的祈福带都写得满满当当,而温伯瑜那条只有四个字——


    邬翀平安。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姜羡云平安、温月平安……一共四条,全拴在同一股麻绳上。


    邬翀又在周围找了找,温伯瑜给所有人都写下了最虔诚的祈祷,唯独落下了他自己。


    好在那个女孩儿还没走。


    邬翀跑过去蹲在摊位前,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下一行字——


    温伯瑜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他仰头站在桂树下,怀着最真挚的祈愿,将它和另外四条紧紧缠在了一起。


    等他回到酒店时,温伯瑜已经洗完澡在床上躺下了。邬翀摸进被窝里,抱着温伯瑜轻声说:“还没睡着啊。”


    温伯瑜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你去哪里了?”


    “前台说我们登记的信息对不上,让我过去看看,不是什么大问题。”


    “嗯。”


    邬翀笑笑,翻身将人捞起来,让温伯瑜趴在他身上,手掌一下一下顺着后心,“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公园,许愿池边不是有棵很大的古树吗?上面挂满了红带子,我看很多人都在写,你在那里等了我这么久,就没去找点事做?”


    温伯瑜侧过脸靠在邬翀心口,“我不信这个。”


    邬翀挑眉,“你真的什么都没写?”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闲着没事,突然就想起来了。我听说那叫祈福带,能给人带来好运。而且人们一般都是写自己,或者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嗯。我听摊主说过。”


    邬翀牵起温伯瑜的手放在掌心里暖,“你身体不好,就算不给别人,也应该给自己写一条。”


    温伯瑜闭上眼,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没有必要,睡觉吧。”


    邬翀倾身吻了吻温伯瑜的额头。


    “好——”


    三月二十八日晨。


    为了能提前一天赶到仙台山,邬翀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此时城市还未苏醒,窗外一片蓝紫,荧荧白光繁星般散落,凉风卷动丝帘,噗噗地吹来,让人平白吸了几股冷气。


    叮铃铃——


    邬翀坐起来俯身去看,闹铃页面关闭的瞬间,两条未读消息赫然弹出屏幕。


    是毛度昨天半夜发来的语音信息。


    “邬董事那些事年代太久远了,我跑了好几个地方,一点消息也没找到。”


    “我去搜了当时的新闻,那个时间段,你爸好像在和对手公司争一块雾港南部开发区的地皮。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不要脸的女的应该就是和这家公司的老总有一腿。”


    直到听完,邬翀表情都没有任何波动,这些版本他早就听倦了听腻了,没什么新奇的。


    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嘴:【这家公司叫什么?】


    毛度回复:“早几年就破产啦!”


    破产了?


    邬翀心一悸,这他倒是真不知道。


    【今天起这么早?】


    “我妈说今天要带我去庙里烧香,我俩现在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已经。”


    【邬世东和温家的交易你查到什么了没?】


    “毛消息也没有!”


    【你今天有没有时间,帮我去趟青霭,打听一下是谁在帮我修车,如果你能见到他本人的话,就再替我问问他邬世东是怎么找上门的。】


    毛度打包票:“没问题!我等下就可以去。你放心!今天周一,那位工程师百分之百在!”


    邬翀舒心一笑,盘腿将电脑架在大腿上,思忖着要怎么扩大赛车俱乐部的规模。


    八点。


    邬翀推开卧室门。轻手轻脚往床边走,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大部分光线,房间又暗又暖,凑近了还能依稀听见温伯瑜细细的呼吸声。


    邬翀左腿跪上床,弯腰在温伯瑜耳边轻唤:“起床啦!”


    床上人翻了个身,喉咙里发出一些闷闷的哼声。


    “……几点了?”


    邬翀呲溜一下钻进被子里,湿热唇瓣吻了吻温伯瑜的耳垂,“八点多一些,要不要我帮你换衣服?”


    “不用,我自己来。”温伯瑜脸色泛白,声音有气无力。


    邬翀抱着他不撒手,“我想看着你换。”


    温伯瑜仰起头,捂着肚子,胃里一阵痉挛,喉咙里发出急促的轻喘,手掌无力地推着他。


    “你出去一下。”


    邬翀察觉到异常,抱起人就要走,“我们去医院。”


    不知邬翀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温伯瑜突然剧烈反抗,像只应激的猫,抬腿踢开邬翀朝他伸来的手,抓狂一般地怒叫:“别碰我!”


    邬翀呆愣在床边,被踹红的虎口又疼又麻。


    温伯瑜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跌靠在床头蜷缩成一团,“我求你了,待会儿我自己会出来。”


    邬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好,我出去。”


    第34章 强吻 我等你想清楚


    人影渐渐远去, 卧室门轻轻关上了。


    邬翀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能从温伯瑜方才的怒叫中缓过神来。


    两人收拾好行李出发了,车厢内静得吓人, 空调风呜呜吹着,比他们初见时的相看两厌还要冰冷。


    最终, 邬翀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安慰好, 而后扬起嘴角,极尽欢喜地告诉他:“咱今天先在这条高速上开三个小时, 之后的两天半都走国道,顺利的话, 30号晚上就能到仙台山。”


    良久,无人回应。


    邬翀转过脸瞥一眼, 发现人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越野车在这条高速上接连开了两个半小时,在油表亮起黄灯之前, 越野车驶入匝道转到服务区加油。


    邬翀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补充点水分。”


    温伯瑜接过却没喝, 低着头,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 邬翀倾身过去看——照片里,温伯瑜留着碎刘海, 身穿蓝白色校服站在校门前, 手里抱着束向日葵, 一家四口靠在一块, 看着镜头笑容灿烂。


    邬翀心里一喜,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看起来好青涩。”


    温伯瑜淡淡道:“高三。”说完便迅速滑过下一张。


    邬翀笑问:“刚才那张照片转发给我好不好?我想把它洗出来裱在我们的卧室里。”


    “不了吧,没什么好看的。”温伯瑜关掉手机。


    邬翀盯着温伯瑜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 “你脸色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太好?”


    谁知温伯瑜毫不领情地拍开他的手。


    “没有。”


    邬翀感到很受伤,“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温伯瑜背对他靠上车窗,“我没事。”


    邬翀强忍住想要一问究竟的冲动,沉默了良久。“好。”


    越野车又开了半小时,在谷雨天桥下了高速。


    此时已是中午一点,邬翀本想带他去吃些热食,可温伯瑜说没胃口,问什么都说不想吃,到最后甚至直接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邬翀没法,只能去温伯瑜常吃的那家烘焙屋买了些布丁带上车。


    乡道远不如高速那么好开。路窄不说,岔道还多,全程只能提着耳朵跟导航走。


    邬翀一面要专心开着车,一面担心天这么阴会不会下大雨,一面还要顾着温伯瑜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吃口东西。


    这么一路下来,即便是精力再充沛的人也会被折腾得身心俱疲。


    温伯瑜一直闭着眼,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单纯不想和他说话,总之,一整个下午没开过口。


    邬翀越开越忧心,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温伯瑜统共就只吃了一只虾饺。本来身体素质就不好,这么饿着胃哪里能扛得住?


    到了下午,看着温伯瑜略显苍白的脸,邬翀终于忍不住,在路过的饭店前一脚急刹,不管人是否睡醒,更不管人现在有没有胃口,打开车门就把人从车里捞出来往包厢里带。


    邬翀叉下一大块鲈鱼,剃去骨头夹到温伯瑜碗里,“尝尝味道怎么样。”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邬翀站起来舀了碗乌鸡汤递过去,“油我都捞干净了。”


    温伯瑜直接将碗推了回去。“我不喜欢喝汤。”


    邬翀愣住了,他不明白温伯瑜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的态度,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自己一直像个傻子一样忙前忙后地哄着伺候着,可温伯瑜不仅一口未动,还对他没有一点好脸色。


    邬翀放下筷子,耐着性子小心询问:“这家店的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要不我们换一家?”


    “……”


    “菜凉了不好吃,我重新点过别的。”说着邬翀就要起身出去。


    “邬翀。”


    邬翀回头,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伯瑜站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邬翀倒吸一口凉气,嘴唇颤抖着,欲言又止,半晌,捞过外套转身就走。


    他摸出先前买的那包富春山居,斜着身子倚靠在车头,垂眸啪嗒一声点燃打火机,神色凝重地抽了一根又一根。


    天色渐暗,头顶路灯亮起,傍晚的风簌簌的,夹杂着几分冷气。


    邬翀一脚踢飞脚边的塑料袋,把剩下的烟连带着打火机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


    他快步跨上台阶,在进饭店的前一刻,脚步一顿,低头对着手掌哈了口气,返回去拿矿泉水漱过口,而后气势汹汹地闯进他们原来的包厢。


    邬翀心里憋着气,数不清的怨声骂语想要对着里面的那位薄情人倾泻而出。


    可在推开门的那一刹,他却突然哑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温伯瑜还保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桌上的饭菜一口未动,看见他来,温伯瑜缓缓抬眸,眼里看不见一点神采。


    他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攥住温伯瑜的手腕,拉着人就往外面拽。


    温伯瑜没有反抗,脚步踉跄,任凭他带着自己横冲直撞。


    邬翀粗暴地拖着他,拉开车门,一把将人抱上车。导航也未开,拧动车钥匙一脚油门就飞离了这个让他烦躁的鬼地方。


    越野车越开越快,窗外风景以可怖的速度移动着。


    温伯瑜有些慌了,“你要去哪?”


    邬翀按下中控锁开关,冷冷抛出两个字。


    “酒店。”


    温伯瑜顿觉大事不妙,“我要下车。”


    邬翀瞥他一眼,稍稍降下车速,厉声道:“不准。”


    温伯瑜不知该怎么办了,方才被邬翀攥住的地方隐隐作痛,他鼻子一酸,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想干什么?”


    邬翀反问:“你说我要做什么。”


    “……邬翀。”温伯瑜红了眼。


    邬翀加快车速,目光瞄定五十米外一家装修看着还算新的酒店,声音又低又沉,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哭也没用,温伯瑜我告诉你,你今天真是惹火我了。”


    嚓——


    越野车在酒店门口紧急刹停。


    邬翀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人拽下车,手臂像铁钳一样箍着温伯瑜,不容挣脱地将他带到前台,火速办理了入住。


    走廊灯光昏黄暧昧,急促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滴——


    邬翀一脚踹开门,不由分说地将温伯瑜拽进房间,砰!响亮的关门声震得温伯瑜浑身一颤。


    没等他缓过神,邬翀猛地将他按在门板上,灼热的身躯紧密贴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起他的下巴便欺身吻了下来。


    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惩罚和宣泄的意味。宽厚的大掌紧紧托住他的后腰,另一只手则用力扣住他的后颈,不让他有丝毫退避的可能。舌头蛮横地撬开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唇齿,长驱直入,带着烟草味的灼热气息瞬间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温伯瑜瞪大了眼睛,他徒劳地用手推拒着邬翀坚实的胸膛,身体不断向后缩,却被门板和那具健壮的躯体困在方寸之地,退无可退。


    邬翀像是被他的抗拒彻底激怒,手臂猛地用力,几乎是抱着他将人带离门边,几步跨到房间中央的书桌旁。他空出一只手,看也不看地狠狠一扫——咚隆哐啷!茶杯烟灰缸应声落地。他随即托起温伯瑜的大腿,将人一把抱上冰冷光滑的桌面。


    “邬翀!不,唔……” 温伯瑜的惊呼被更深的吻堵了回去。


    在这个强势到近乎掠夺的吻里,氧气变得稀薄,理智逐渐剥离。


    温伯瑜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手不知不觉攥住邬翀腰侧的衣服。他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原本苍白的脸颊逐渐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被吮吸得微微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


    就在温伯瑜意识模糊,几乎要沉溺在这暴风骤雨般的亲吻中时,邬翀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他松开温伯瑜,向后退开一步,对上温伯瑜眷恋而迷离的眸子,


    指腹有些粗鲁地擦过温伯瑜湿润红肿的唇瓣,声音沙哑且冷硬:


    “我等你想清楚。”


    说完,他不再看温伯瑜的反应,猛地转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留下温伯瑜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冰冷的桌面上。唇上残留着被蹂躏的刺痛和滚烫的触感,巨大的空虚和茫然,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


    客厅光线昏暗,邬翀半躺在沙发上,发出长长的一声叹。


    他知道自己方才是被郁闷与恼火冲昏了头,但这并不是他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他不由分说,甚至连问都没问人家一句到底怎么了,拽着人就往房间里拖,动作强硬又粗鲁,还用那么难以启齿的姿势将他抱上书桌。想都不用想,温伯瑜现在一定恨死他了。


    邬翀内疚地捂住眼睛,他后悔了。


    他很想进去抱抱他,安慰他,告诉温伯瑜他错了,他不该这么干,可是他却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温伯瑜可能到来的质问,没有勇气去看温伯瑜神情冰冷的那张脸。


    静默良久。


    邬翀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他虽不知温伯瑜今日的异常表现因何而来,但依照温伯瑜的脾性,既然人家对他撒了气,那么八成就和他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他刚才做的那些混账事,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给温伯瑜道个歉。


    这么想着,邬翀穿着鞋就出发了,站在卧室外,食指屈着将叩未叩。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邬翀于是深吸一口气,怕什么!温伯瑜最多不过骂他几句揍他几拳,还能怎样?


    他再次扬起手,正准备敲门,就在这时,兜里铃声响起。


    是毛度。


    邬翀蹙眉啧了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打!快步走到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对面毛度的声音比彩票中了五百万还要夸张:“你知道是谁在帮你修车吗?!!”


    邬翀有些不耐烦。“说。”


    毛度激动难掩:“姜羡云姜教授!就是她主动提出的把GTR运到青霭修!邬哥!姜羡云啊姜羡云!赛车界神一般的人物!”


    邬翀眯着眼,姜羡云……霎时心里一惊,猛地瞪大眼睛,姜姨!他不可置信地张口:“温。”


    毛度大声叫道:“就是温少爷他妈!”


    第35章 求婚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邬翀身体僵住了, 心脏突突突的跳,迟疑道:“那邬世东说的合作……”


    “你想想你爸是做什么的,房地产!跟医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邬翀讶然, 说出了那个最符合逻辑但同时也是最不可能的答案:“我爸去求了姜姨?!”


    “八九不离十喽!”


    电话里毛度喋喋不休,“听说那几场比赛姜教授都在场, 说不定她是被你高超的技术打动, 所以才……”


    邬翀打断他,“你是说我爸在赛后主动联系姜姨。姜姨答应我爸帮忙修车, 条件是我必须陪温伯瑜出来玩几天?”


    邬翀扶住额头,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的交易,就只是这样?”


    毛度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解释道:“听说温少爷之前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年没出来过, 姜教授一直在物色能陪她儿子出这趟远门的人, 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邬哥, 你算是踩了狗屎运, 恰巧碰上了温少爷临行前的最后一天出事。你最宝贝的车还在她手上,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怠慢她儿子。”


    邬翀咽了咽口水, 依旧不敢相信, “那我爸为什么不干脆和我直说。”


    “拉不下面子呗, 他本来就看不惯你玩赛车, 现在他又忽然为了帮你修车不惜放下架子去求人, 这要是被你知道了, 那以后他在你面前还有没有当父亲的威严了?”


    邬翀否认道:“不,你一定弄错了。”叹出一声笑,“邬世东, 会主动帮我修车?这怎么可能。”


    “邬哥,从比赛出事到你被逼回家,统共不到三小时。这期间你爸不仅和姜教授达成了协议,并且还抽时间去冻了你的卡。事实究竟是怎样,不是显而易见吗。”


    邬翀脑袋嗡嗡的,心跳愈来愈剧烈,简直要冲破胸膜跃出身体。


    “你让我冷静一下。”


    “温少爷现在在不在你旁边?他对这些事肯定比我要更了解。你要是不确定,可以再去找他求证求证。”


    邬翀扶额,低声道:“……先这样说。”


    邬翀挂断电话,手背嗒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夜色昏暗,他看不清这外面的风景,就像他好像永远也读不懂邬世东。


    关于邬世东逼他做陪玩的原因,邬翀不是没想过。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场交易本身就是为了他自己。


    冷风刮在脸上,簌簌的带有一种原始的粗粝。


    他颓丧地扶墙站起,走进浴室,冷水哗啦啦浇淋在背脊上,身体寒凉如坠冰窟。他胡乱摸了把脸,拿了条浴巾围在腰间,大步走到客厅,下单了一箱杰克丹尼。


    酒瓶很快堆满茶几,琥珀色液体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光。


    邬翀甚至懒得找杯子,直接拧开瓶盖,仰头就灌,辛辣液体灼烧着喉咙,一路淌进空荡荡的胃里,引起一阵痉挛。


    刺鼻的酒味弥漫在空气里,浓烈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夜深了,耳边传来轻微的吱呀开门声。


    一道白色的身影快步靠近,在他旁边蹲下,冰凉的手抓着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


    “邬翀?醒醒,去床上睡。”


    邬翀费力地半睁着眼,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沙哑而干涩:“你来了,我好难受……”


    他几乎是本能地抓住温伯瑜微凉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那一点凉意犹如沙漠中的甘泉,让他不禁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脸怎么这么烫……”温伯瑜手背在他额上贴了贴。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嗯……”邬翀含糊应着,脑袋沉重地往温伯瑜那边靠。


    “能起得来吗?”


    温伯瑜试图扶他,但邬翀浑身软绵绵的,他根本使不上力。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脚步声渐渐远去。


    邬翀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酒精的后劲海浪般一阵阵上涌,意识在清醒和模糊间不断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从不安的浅眠中惊醒,手下意识往身边一摸——


    空的。


    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温伯瑜还没回来。


    残存的酒意驱散了大半,他挣扎着坐起身,抓起手机,急急给温伯瑜拨去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单调而冗长的忙音。


    一连三个,都没人接。


    邬翀彻底慌了,他紧接着又拨去一个。第四次,电话终于通了,邬翀语气又急又怒:“你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微喘,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再等我一下,马上到。嘟——”


    邬翀再也坐不住,踉跄着冲到门口,猛地拉开门。外面空无一人,他握紧拳头,懊恼地重重捶了两下脑袋,神情焦躁地靠着门框,眼睛死死盯住走廊尽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楼道里传来一阵略显拖沓的脚步声,混杂在噼啪雨滴音中,由远及近。


    看见邬翀倚在门口,温伯瑜似乎有些吃惊,不自觉加快脚步,“你不是喝醉了吗?”


    邬翀没有说话,两臂抱在胸前,沉默地看着他向自己靠近。


    等人走到眼前了,借着走廊昏暗的黄光,邬翀才真正看清——温伯瑜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失去了往日的柔顺,软塌塌贴在苍白的额前,不断有水珠顺着俊秀的侧脸滑落,浅色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邬翀心猛地一揪,连忙把人拉进房间,“身上这么湿,你去做什么了?”


    温伯瑜没有立刻回答,他默默将打包盒取出来一碗一碗摆在茶几上,氤氲热气让整个房间都瞬间温暖起来。


    “猪肝汤……小米粥?你买这个做什么?”


    “……”


    温伯瑜抿了抿唇,没有解释。


    邬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打车回来?”


    “我打了,雨太大,没人愿意接。”


    邬翀抓住他的手腕,追问:“你去哪里买的?”


    “夜宵店。”


    “这附近哪有夜宵店?!你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邬翀简直不敢想象,在这样寒冷的雨夜,温伯瑜为了给他买碗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醒酒汤,究竟跑了多远的路,他不禁鼻子一酸,铺天盖地的心疼瞬间涌了上来,“温伯瑜你傻不傻,我喝醉了你在旁边照顾我就好了啊,跑出去买什么醒酒汤?下雨了你不知道带伞吗?”


    “出去的时候还没下。”


    温伯瑜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如果你酒还没醒,就把这些喝了吧。”


    他挣开邬翀,把勺子塞到邬翀手里。


    “拿着,我要去洗澡了。”


    邬翀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低头愣愣看着那两碗醒酒汤发呆。


    十分钟后,浴室门开了。


    邬翀几乎是立马冲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对不起,我错了。我今天不该这么对你。温少爷,阿瑜,你身上好凉,淋这么久,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感冒。”


    温伯瑜一句话没说,掰开他的手,安静地上床睡去。


    ……


    半夜,温伯瑜被噩梦惊醒,睁开眼,熟悉的炽热温度不在身边。


    温伯瑜摸黑下床,打开灯,没看见邬翀的踪影,床边他的鞋还在,温伯瑜走出卧室去找。


    书房门没关,邬翀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台灯洒下一圈昏黄的光晕,肘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


    “这么晚了还不睡。”


    邬翀一愣,回头问:“被我吵醒了?”


    温伯瑜朝他走过去,站在书桌旁,“没有,今天必须做完吗?”


    “明天做也行。”


    “……”温伯瑜目光落在邬翀赤着的脚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为什么不去睡觉?”


    邬翀老实回答:“睡不着。”


    温伯瑜声音软了下来,“抱歉,是不是我今天的态度伤到你了?”


    邬翀伸手一搂,脑袋在他柔软的腹部蹭了蹭,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你。”温伯瑜抱住他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哄小孩一般地说:“熬夜伤身体,别做了,和我回去睡觉,好不好?”


    邬翀手臂稍一使劲,顺势将人捞到自己腿上坐下,仰头保证:“我会努力工作,会努力赚钱,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你的家人认可我。温伯瑜,你可不可以再多信任我一些。”


    “你放我下来。”温伯瑜轻推他肩膀。


    “我不放。”邬翀耍赖般将他抱得更紧,脸颊在他颈侧贴了贴,“我就爱抱着你。”


    温伯瑜无奈,轻轻拍拍邬翀手背,柔声说:“很晚了,去睡觉。”


    “亲一下我就去。”


    “……”


    邬翀笑笑,捏起温伯瑜的下巴,在他唇上啵唧一口,将人拦腰抱起,大步流星走向卧室。


    温伯瑜全程脚不沾地,邬翀事无巨细,又是给脱鞋又是帮忙掀被子,其间时不时低下头来啄两下,关了灯就把人紧搂入怀。


    此时已是凌晨,邬翀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温伯瑜脸贴上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依偎着,眷恋着。


    这个怀抱实在过于温暖,一旦沾上,便不想醒来。


    三月二十九日晨,距离约定的日子仅剩最后三天。


    邬翀睡得迷迷糊糊,唇上忽然一阵温软的触感,随即一个迷糊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他瞬间清醒,看清是谁后,心脏像是被注了支兴奋剂,狂喜地跳动起来,抓住温伯瑜的手腕指控道:“你偷亲我!”


    温伯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缓缓撇过头,矢口否认。


    “我没有。”


    “我都看到了!”邬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伸手就要去捞他。


    温伯瑜耳根红了个透,躲开他的手,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你在做梦。”


    “正好。”邬翀哪里肯放过他,长臂一伸,一把将人捞了回来,紧紧圈在怀里,无赖地要求着:“你再亲我一下,证明我没有做梦。”


    “我,我要去换衣服。”温伯瑜被他箍坐在大腿上,挣扎不得,脸红得几乎要滴血。


    邬翀轻轻一笑,“不准,亲了就要负责,我可不能让你跑了。”


    “放开。”温伯瑜蹙眉佯装愠怒:“再不松手我生气了。”


    话音未落,不等温伯瑜反应,邬翀滚烫的唇已经印在了他颈侧,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吮吸、厮磨,留下一个清晰而暧昧的湿痕。


    温伯瑜放松下来,眷恋地躺在邬翀怀里,仰头盯了他一会儿,冷不丁叫一声。


    “邬翀。”


    “嗯?”邬翀闭着眼睛蹭温伯瑜的脸。


    “你说如果哪天我要是忽然生了重病,你会怎么做?”


    邬翀一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温伯瑜拔高音量。


    “让我想想……”邬翀认真起来,“既然是重病,那么大概率治不好,严重了可能还要卧病在床。影响精神又拉低生活质量,你肯定不愿意。如果这个情况真的存在,你绝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


    温伯瑜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明知故问:“为什么这么说?”


    邬翀笑笑,“我多了解你啊,平时踩个羊粪都要臊半天,要是真得了重病不得找个地方直接了断。”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温伯瑜别扭地拽了被子遮住眼睛。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邬翀反问。


    “你会可怜我,会逼我去治病,可能还会把我关起来……”温伯瑜越说越小声,仿佛下一秒邬翀便会像他口中那样付诸行动。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恶?昂?”邬翀抱着他晃了晃,扯下被子低头恐吓:“我告诉你,要是你温伯瑜哪天真要去寻死,我肯定放手让你走,然后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吃香喝辣,我还要讨八百个漂亮老婆,让你在天上看着我儿孙满堂,长命百岁。”


    “……”温伯瑜别过脸。


    “怎么?不高兴啊?”邬翀教育似的掐一下温伯瑜的脸,“那就好好养身体,少看点黑暗社会新闻。知不知道?”


    “听不见。”温伯瑜掀开被子就走。


    吃过早饭,他们从酒店上路。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这一路上温伯瑜总是盯着手机发呆,一看就是一个半个小时。邬翀喊了他好几次他才勉强缓过神来,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


    “昨天毛度告诉我,帮我修车的那个赛车工程师是姜姨。”


    “嗯。”


    “你知道?!”邬翀显得有些吃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没问。”


    “票根也是你托姜姨的关系去查的?”


    “是。”


    瞒这么久,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邬翀实在想不明白,看着温伯瑜欲言又止,又不敢兴师问罪,闷了半天,试探问:“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中午要不找个酒店睡睡午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还能提前一天到仙台山。”


    “不用,我没事。”温伯瑜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逐渐失去神采。


    邬翀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趁路上没车凑过来偷瞄,“看什么呢?庆祝28岁胰体尾癌患者手术成功……”,顿时放下心来,问:“师母每次都会发条朋友圈吗?”


    “有时会。”温伯瑜合上手机。


    “上回我手机摔烂了,存的号码都没了,你把师母微信推我一下呗。”


    “你要做什么。”温伯瑜警惕起来。


    邬翀笑了,“你说师母这么厉害,说不定哪天我就有事要找她帮忙,有备无患嘛!”


    温伯瑜犹豫了一会儿,“……推给你了。”


    “嗯,要是困了就睡会儿,等到了我叫你。”邬翀升上车窗。


    傍晚,越野车停在一家民宿门口,邬翀把行李全搬完了也没见人下来,遂跑去副驾驶查看情况。


    温伯瑜低头握着手机,空白的聊天框里,只打了“师母”二字便没了下文。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和师母说吗?”邬翀疑道。


    “没有。”温伯瑜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不小心点到了,然后发了会儿呆。”


    “噗!”


    邬翀笑笑,把外套递给他穿上,“这里没有吃饭的地方,我们今晚在房东家蹭一顿。”


    汪汪!一条黄毛中华田园犬摇着尾巴,热情地贴着温伯瑜的裤腿转。


    房东看起来很和蔼,乐呵呵地拉着两人往屋里带,一大家子七八口人,见他们来,纷纷落了座,饭厅氛围其乐融融,家常菜的喷香气味让人顿时食欲大开,邬翀足足吃了三大碗,就连温伯瑜也罕见地去添了回饭。


    夜幕降临,两个人搬了凳子,混在当地人里边听别人拉家常。


    他们到底是年轻,生面孔在这种氛围下哪能占到便宜。一听说两人皆是未婚,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青年高知在相亲市场可遇不可求,甚至还有老姨说要把她家小女儿介绍给温伯瑜。


    最后还是房东出场,才让两人全须全尾地回了房。


    夜晚,邬翀屈膝躺在床上,两臂交叠垫在颈后,忍不住感慨:“这地方真舒服。”


    “喜欢?”温伯瑜擦了擦脚上的水渍。


    邬翀弹坐起,“那必须喜欢!你看这窗户,天气好的时候,抬眼就能看见星星。还有那个后院,早上起来站在阳台上看着满院子的花,心情都好了。”


    “我们以后也该买个房,一直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儿。温少爷,你说我们就选个和这里差不多的怎么样?等结了婚,我每天开车去研究所接你下班,然后你坐在沙发上看书,我系上围裙,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两个男人怎么结婚。”温伯瑜脱鞋上床。


    邬翀翻身过来从背后抱住他,神情严肃:“两个男人怎么不能结婚?睡都睡了,难不成你想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


    “你少造我谣。”温伯瑜闭上眼睛。


    邬翀倾身吻了吻他的脸颊,“我可没造谣,你说,你是不是抱着我睡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


    “谁能证明?”


    “……你可真是学坏了。”邬翀躺下来给两个人盖上被子,“你说我们以后养猫还是养狗?”


    温伯瑜一本正经,“猫吧,狗多了会打架。”


    邬翀反应了半天,将人搂过来拍一下屁股,“嘿你是不是在骂我?”


    “哎呀,好困。”温伯瑜舒一口气就佯装要睡。


    “我说认真的,我这几天一直在计划我们以后的生活,等你从研究所出来,我们就……”邬翀满怀憧憬,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多小时,而温伯瑜不知在他说到婚后第几个年头的时候实在没撑住,睡着了。


    邬翀笑着叹了口气,关了灯窝进被子里,明知第二天手臂会麻,却依旧要固执地将人搂到怀里睡。


    深夜,淡淡花香借着微风卷入房间。


    许是邬翀的话起了作用,温伯瑜闭眼踏入天堂,梦里,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向邬翀坦白,病痛便奇迹般的一夜痊愈,不久后,他们在草原举办了婚礼,甜蜜欢乐,幸福洋溢……未来一切都像邬翀今夜说的那样一一实现。


    他下意识扬起嘴角,寻求确认般地朝邬翀怀里钻了钻,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胸膛,变成了婚礼上震耳的礼炮……


    凌晨,床头柜上忽的闪起一阵亮光——【小温,师母才下手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次日,阳光明媚。


    温伯瑜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坐在民宿门口和房东闲聊:“如果要在这里租一层这样的房子的话,月租大概是多少?”


    房东坐在藤椅上,手指飞快地打着毛衣,“五六千肯定是要的,看你租多久,一两个月的话五千打底,半年以上可以便宜到四千五一个月。”


    “水电另算?”


    闻言,房东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那肯定的呀!”


    邬翀下了楼,悠悠伸了个懒腰,走前去问:“聊什么呢?”


    温伯瑜仰头粲然一笑,“上面临时通知项目晚两天开始,你不是说喜欢这里吗?我们可以在这多住一段时间。”


    邬翀随即一愣,那怎么行!求婚流程都策划好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种事绝不能拖!于是笑嘻嘻地拉着温伯瑜的手,“我忽然觉得这里也不过如此。还是先送你去仙台山吧。要是项目时间又提前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可是。”温伯瑜明显没被说动。


    “不是说好要带你去看星星?我找朋友问过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时候,早一天晚一天体验感都会差很多。”邬翀脸不红心不跳。


    温伯瑜垂眸,若有所思。


    邬翀抱着他的肩膀把人往餐桌那推,“你要实在舍不得,等你从研究所回来,我们在这里买套房,想住多久住多久。”


    “……好吧。”温伯瑜顺从地坐下,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那就按你的计划来。”


    早饭温伯瑜吃的比平时还要少,临走前邬翀向隔壁阿嬷买了些自家做的果脯,如果不是温伯瑜劝着,他甚至还想把温伯瑜爱不释手的那只三花也给买了带上路。


    今日的天气好的出奇,烈阳高照,万里无云,沿着乡道走,家家户户几乎都在晒衣晒被。


    此时距离仙台山仅剩两百多公里,一切准备就绪,邬翀心情大好,一路哼着小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伯瑜总觉得越野车也跟着驾驶员一块在摇头晃脑。


    傍晚,邬世东打了通电话来,预备对温伯瑜下最后通牒。


    适逢两人刚在餐厅吃完饭回来,看到来电,温伯瑜转身便去了阳台。


    “我接个电话。”


    邬翀点头应下,心说来得真是时候,趁温伯瑜背着他聊的投入,偷偷溜出房间,站在马路边给策划人拨去电话。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铺散大地,在对面的玻璃大楼上形成火星一般的光点。暖风拂过,让人不由生出一种饱胀的幸福感。


    “戒指就按我最开始挑的那款。”


    “对,面朝雪山。”


    “不需要氛围组。”邬翀低头踢着碎石子,眉眼间漾出一声笑,“我老婆性格比较腼腆。”


    ……


    邬翀和策划人足足谈了近两个小时,大到场地确认小到每种花的颜色,全都事无巨细,恨不得亲力亲为。


    “时间……我还不确定,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找个由头出来先熟悉熟悉场地。”


    头顶路灯亮起,邬翀下意识看一眼手机,发现居然已经八点多了,急急挂了电话,提着两份提前准备好的焦糖布丁上楼去。


    客厅昏暗,仅有浴室亮着灯。他松了口气,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等人出来。


    突然!砰!


    浴室传来一阵闷响。


    邬翀几乎是弹射而起,几步冲到浴室前,门没锁,他一把推开——


    水汽扑面而来,温伯瑜坐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浑身湿透,浅色睡衣紧贴着肌肤,流水哗啦啦涌入管道。


    邬翀单膝跪地,“摔哪儿了?”


    温伯瑜似乎摔懵了,眼睫颤了颤,茫然地聚焦在他脸上。他试着动了一下,眉心立刻痛苦地蹙起。


    “脚……好像扭到了……”


    邬翀沉默地将他打横抱起,轻放在柔软的沙发上。“等着,别动。”拿来干净的毛巾和睡衣。“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


    温伯瑜没说话,只是抬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邬翀认命地低叹,用毛巾裹住他,掌心托起那截纤细的脚踝,力道适中地揉按,“痛不痛?”


    温伯瑜轻轻摇头,目光却一直追随着他。低喃:“你刚才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怎么?怕我跑啦?”邬翀轻笑,倒了些按摩油在掌心,接着揉,“毛度给我打了个电话,准备扩大俱乐部的规模,一下没注意聊忘了时间。”


    “……”


    温伯瑜安静地看着他,在邬翀结束后起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摆。


    邬翀回头,只见温伯瑜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地直撞进他怀里。


    邬翀蹙眉细闻,“你喝酒了?”


    温伯瑜抬眸看着他,眼神迷离却执拗,“我没醉。”双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一推。


    邬翀猝不及防,跌进沙发。


    下一秒,温伯瑜欺身而上,跨坐上邬翀结实的大腿。湿发扫过额角,捧起他的脸,舌尖笨拙地试图撬开他的齿关。


    邬翀只愣了一瞬,便迅速反客为主,手掌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热息交缠间,温伯瑜手滑进他的衣摆,微凉指尖抚上紧实的腰腹。


    “别闹……”


    邬翀嗓音沙哑,握住他作乱的手,试图将人抱开。“你脚上还有伤,先去床上躺着,我待会儿打水来给你擦擦脸。”


    温伯瑜却更紧地环住他的脖颈,滚烫的脸颊埋在他颈窝,喘息地低语:“邬翀……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邬翀呼吸一滞,捧起他的脸,逼视着他,“再说一遍,喜欢谁?”


    温伯瑜脸颊绯红,眼波如水,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重复:“邬翀,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


    十几分钟后,邬翀将浑身瘫软的温伯瑜熊抱起来,大步走向卧室。


    温伯瑜到底是体质弱,加之脚踝受伤,没多久便体力不支,趴在邬翀肩上,昏昏沉沉地晕睡过去。


    邬翀轻唤了几声见他没反应,起身将人小心翼翼抱进浴室。


    水汽氤氲,他凝视着温伯瑜恬静的睡颜,心中满足难以言喻。


    这晚邬翀一夜没睡,窗帘没完全拉拢,他就着透进来的那点月色,垂眸盯着怀里的人,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在心中描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温伯瑜白净的脸上,邬翀不欲惊扰他,悄悄拉紧窗帘,驱车抵达求婚地点。


    工作人员天还没亮便开始布置,等邬翀来,现场已然搭建好了大半。


    “辛苦了。”


    邬翀跳下车,让策划人拉了个群,连发了几个大额红包。


    草原逐渐升温,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一人忽然走近问:“车谁开走了,我还要去运花呢!”


    “小汪开回去拿露营灯了。”一人回应。


    邬翀抛去钥匙,“开我的。”


    那人立马爬上车,没多久又下来,提醒说:“邬哥,你车好像没什么油了,顶多再走个二十里,连市区都到不了。”


    邬翀走前去拿回钥匙,“你们现在能联系到别的车吗?”


    策划人蹙眉拨去电话,“临时找肯定来不及,我去问问他们能不能送过来。”


    “行。”


    邬翀点点头,绕着场地转了一圈,大致熟悉了一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本来想先去加个油,但想着温伯瑜还在房间里等他,于是直接开车回了酒店。


    昨天弄到太晚,温伯瑜身体几乎强撑到了极限,意识模糊地趴邬翀身上便呼呼大睡,等他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腰背酸痛不已,扭伤的脚踝稍稍一动便疼的他想叫出来。他动作缓慢地掀开被子,光是从躺到坐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


    吱——


    邬翀推门进来,眼神明亮而兴奋,身上穿的相当正式。


    “醒了?”


    他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昨夜的事,只是走过来,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帮温伯瑜穿上准备好的衣服,一套剪裁精致、显然价值不菲的白色礼服。


    温伯瑜任由他摆布,想问要去哪里,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邬翀站远了上下打量一番,无比满意地笑了笑。将他抱到客厅,把人喂饱后,倾身在温伯瑜额上落下一吻。


    “我们这就出发,带你去看星星。”


    车在山路上盘旋,清风扑面而来,旁边邬翀兴奋地躁动着,所有的一切全都指向那个答案。温伯瑜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他们停在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草甸上。


    白色蝴蝶兰与香槟玫瑰在风中形成一片纯净而圣洁的花海,一条小径从中蜿蜒向前,尽头是用鲜花拱门框住的雪山峰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与泥土气息,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温伯瑜一下子呆住了,诧然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邬翀拉开副驾驶车门,抱着他大步走到□□中央,把人轻放在铺着软毯的木椅上。


    阳光从身后照来,在邬翀周身镀上一层金边,他对着温伯瑜单膝跪地,眸中盛满了近乎虔诚的紧张与爱意。他掏出天鹅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设计简约的铂金戒指。《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