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幸福总是戛然而止
今年的圣诞节, 港城飘的雪比以往还要大。
哪怕只是轻飘飘的泡沫,都充斥着无限迷幻浪漫的色彩。
熟悉而又热闹的东街,是拥挤熙攘的人群,圣诞树上挂满了五彩的小球, 点着篝火的木屋, 轻快旋转的木马, 洋洋洒洒的雪花,就像水晶球里的小世界。
商业街的橱窗更加别致, 头顶悬挂着的风铃一遍遍的响动。
这些被怀揣在心里而又小心翼翼的期待,在这一天欣喜雀跃的迸发。
他们同普通的行人一样, 漫步街道,两人的手紧紧相牵, 粉色的防丢绳上还印着可爱的猫爪印。
方苗瑁手上拿着一个冰激凌,这是他千求万求才让人买回来的,珍惜着小口小口的舔。
舌头被冻到了也不敢说, 小小声的吸气, 将冰激凌又在嘴巴里滚了一遍才吞下去。
劳淮川抬手将人的围巾压下去, 又是那条黄色的小鱼围巾, 方苗瑁最喜欢这条, 去到哪都要戴着。
方苗瑁仰着头任由人帮他整理着衣服, 细软的黑发贴在脸颊,粉白的脸被冻的红扑扑,怀揣着欣喜和期待的眼神藏也藏不住,透亮清澈的瞳孔里满心满意都是人的身影。
整理好后就将冰激凌举起来, 声音还带着几分上扬:“给你吃。”
劳淮川把他的雪糕拿走时还有些着急,踮起脚刺溜刺溜多舔了两口,望向人的眼睛可怜巴巴的。
他抬手抵住了人想要凑过来的脑袋, 轻声:“再吃你今晚就难受了。”
方苗瑁黏黏糊糊的牵上人的手把玩:“那不是还有你嘛。”
“我吃不了的话,你帮我吃就好了。”
他们在十字路口遇到一个精品店,叫幸福小店,店里来往的人很多,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方苗瑁一眼就相中了那只猫猫头袜子,拉着人就进去逛。
人们都说圣诞夜时在床头挂上袜子,就会等来圣诞老人的礼物,方苗瑁不知这是真是假,但是他还是想给劳淮川买回去。
如果圣诞老人没有给他礼物的话,那自己给他就好啦。
小猫什么都会,小猫也最爱人类。
袜子的颜色很红,红的像血液流淌,猫猫头的周围是一圈圈漂亮的蝴蝶结,它闭着眼,像是安详的沉睡在这个冬天。
店里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响,熙攘的人群簇拥着,他欣喜的将袜子举起:“好看吗?”
劳淮川看着他举起来的袜子,莫名内心升起一股恍惚,片刻后拿起旁边棕色的小麋鹿:“这个会更可爱点。”
方苗瑁看着那个麋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猫,嘀咕着:猫猫才可爱呢。
它在乖乖睡觉,周围还有漂亮的蝴蝶结,比呲着个大牙的麋鹿好多了。
店里的精致小物有很多很多,几乎每一个方苗瑁都欢喜的想要拿起来把玩,马卡龙色的时钟随着音乐转动着针尖,他们站在橱窗前,看着时间在流淌。
方苗瑁最终还是买了那只猫猫头袜子,排队结账的人很多,出来时劳淮川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怕人的腿还没有康复好,环着人的手走的很慢,将东西放到车上后又牵着人继续逛。
港城的江边公园刮着呼啸的风,树叶发出沙沙的细响,在深沉的黑夜降临前,他们逆着风一直往前走。
夜晚的灯光在一瞬间亮起,路灯蜿蜒宛若星河曲着,伴随的还有那道随风飘入耳朵里的话语:“我们一起看烟花。”
那道风好像将人身上的淡然吹散,留下无尽的温柔与等待。
夜幕降临,他们站在江边,簇拥在人群中,看着江中那颗巨大而又梦幻的圣诞树亮起,看着烟花一束束升起,然后又绽放出绚丽的光。
在人生鼎沸中一句悠扬的歌词伴随着烟花爆炸的声音渐入。
“Just live in the moment and love the memory。”
活在当下,热爱记忆。
城市在爆裂的星光里失重,劳淮川的睫毛上栖息着银河碎片。
他侧过头去,墨色的双眸倒映的是方苗瑁的影子,而方苗瑁的眼里映射的是永不坠地的火花。
在快门声按下的0.01秒,薄凉的唇不带任何情欲的,怜爱而又惋惜的,轻吻上那块柔软。
方苗瑁的脸被亲了一下,他惊讶的转过头去,一下就撞入了那深邃的眉眼中。
耳边是砰砰炸开的烟花,此刻方苗瑁的心好像也控制不住似的随着烟花的爆炸而跳动,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脑袋好像被人夺走了所有供养,有些呼吸不上来。
小猫以为自己的心脏要坏掉了。
下一刻,他惊慌失措的朝周围看去,发现人群不知在何时被疏散了,偌大的江边公园只有他们两个人驻足原地。
方苗瑁回头看向人,他的脑袋要运转不过来了,在发愣。
感受到手指上的冰凉,他抬手一看,中指上多了个银色的素圈,很简单,也很漂亮。
他知道这是戒指,但那是人类表白求婚用的。
劳淮川神情认真,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低沉的嗓音夹着呼啸的寒风:“你不喜欢吗?可是,我很喜欢。”
他抬手轻抚上人的脸,动作温柔的在那块他亲过的地方磨着。
色彩斑斓的烟火投下点点光晕,一下又一下在劳淮川的眼眸打上光彩。
方苗瑁脑子都在冒烟,觉得热了,还下意识抬手扯了扯勒紧的围巾,以为是围巾在作祟才让小猫呼吸不上来。
睫毛颤动的像是要飞舞离去的蝴蝶,脸上的触感很温热,带着一层薄茧,方苗瑁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肌肤上的纹理。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放慢,直至时间停滞。
散开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呼喊:“港城不会放烟花,他是给你放的,你就答应他吧。”
方苗瑁听完这句话后抬手,歪着脑袋困惑,他们已经交/配完了啊,还要答应什么?
嘴巴不会说话,可是眼睛骗不了人,强压着心脏的跳动,方苗瑁抬头对上那双眼睛。
劳淮川的眼里是有些不太正常的灼亮,灼亮到分不清是烟火的光彩还是心底情绪变化使然,他说:“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这句话小猫倒是听懂了,眼睛微微睁大,眉毛上扬着有些不可置信,气呼呼的拍了人一巴掌:“为什么是男朋友,我都是你老公了,怎么位置还倒退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爬到人头上的,位置倒退?小猫不允许哦!
方苗瑁有些不解风情,劳淮川轻笑出声,回握住他的手,绚丽的烟花在他身后炸开:“好,你是我老公。”
喜欢上一个人很快,但是恋爱需要慢慢来。
凛冽的风刮来刺骨的寒意,空气里夹杂的潮湿不知是雪融还是眼泪。
乌托邦的美好总是始于幻想,炽热的爱意从心底里蔓延,或许他们还有很多个冬天。
圣诞节的街道总是拥挤,车水马龙间红色的灯光倒映在窗户上。
方苗瑁歪头靠在劳淮川的怀里,小手翻弄着礼盒,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可是翻来覆去却始终找不到那双猫猫头袜子,他开始着急。
“劳淮川,我给你买的袜子好像不见了。”
劳淮川帮人整理着袋子:“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方苗瑁:“明天就不是圣诞节啦,你再许愿的话就过期没用了。”
但他不知道,圣诞节的许愿是在平安夜,在平安夜里许的愿望才会在后来实现。
恰巧他们的车子重新路过东街的巷口,方苗瑁低头拆开两人的防丢绳,捧着人的脸‘吧唧’一下亲在额头上:“老婆,你要听话在车里等我,等我拿完东西,我们就回家。”
劳淮川出手拦住了他:“我去帮你拿。”
“你腿还没有好呢,这种超级无敌累的事就让老公来吧。”
司机得到应允后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方苗瑁下车后还一步三回头的往车里看,确定人有乖乖等他后才走远。
劳淮川看着手腕上解开的防丢绳,在准备开门下车时又被方苗瑁瞪了回来。
幸福小店里,方苗瑁重新拿回礼物袋,刚才人流太多,他们的物品遗忘在了收银台。
他低头看着袜子,已经在幻想着要怎么实现劳淮川的愿望,再踏出门离去时,巷子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些拥挤和吵闹。
人流量太多,小猫的耳朵又有些敏感,叽里咕噜的一起说话后他就容易犯迷糊。
方苗瑁逆着人群往前走,手上拎着的是怀揣好的期待。
在临近巷子口,周围的街道不知何时被拦了起来,红白色的警戒线在喧嚣热闹里很突兀。
小猫有些疑惑,怎么人类这个点还不准备回家睡觉呢,挤的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小心翼翼的抱着礼物盒穿过人群,看着巷子门口的警戒线一愣,再抬头看去时,礼物盒跌落在地上。
呼吸有些急促,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越走越快直到奔跑起来。
耳边是呼啸的冷风,气喘的喉咙里漫出血腥的锈味。
滚烫的泪水随着飘落的雪花停滞在原地,他还在往前跑。
值警人员看着禁戒线下钻过去的身影:“哎,拦住他,那里不给过去。”
厚重的衣服拖累着,扬起的风把小鱼围巾吹散。
幸福小店的袋子被人遗落,在人群拥挤中踩上了灰,推搡间,猫猫头的袜子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
他们一起度过了平安夜,在圣诞节落幕的钟声敲响前,意外来临。
人最害怕的就是意料之外的事,猫也是。
在满怀期待的日子里,在温暖明媚的日子里。
幸福戛然而止,回家的路也被彻底封死——
作者有话说:劳真的是纯爱时纯的要死!小情侣的蜜蜜生活放了好几章,有些漫长,小猫陪着劳过了31岁生日,我犹豫着要不要后面在作话里放点小剧场甜饼给大家,有点犹豫,因为后面就开始酸酸啦[爆哭][爆哭]
第62章 小猫一点也不乖
夜晚的医院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匆忙的脚步与焦虑的神情,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程叔赶来时就看到方苗瑁独自站在手术室门前,医院的暖气开的很足,宽厚的绒衣显得人有些臃肿,在转过身来时衣服上是触目惊醒的红。
平日里洋溢着的笑淡然褪去, 脸色有些苍白, 漂亮的瞳仁里是暗淡无光。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人跟前, 牵起人的手,程叔张了张口, 声音都在颤抖,半分钟过去, 没能说出一句话。
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心头,‘手术中’那道的红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恍惚了片刻才出声:“希望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程叔好几次想要打开纸巾都没开成功,牵着人的手缓步坐下,一下又一下给人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脸上的血迹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纸巾上多了一道不属于它的湿润。
方苗瑁还有些楞, 呆滞了好一会才回应人:“我没事哦, 玉菩哥哥也在里面。”
程叔哽咽着, 眼眶泛起红, 给人擦着眼泪。
这一路上方苗瑁都在恍惚, 本就不灵光的脑袋在此时更甚,眼眶湿润氤氲着雾气,一个人在门口呆站了好久,内心恐慌虚无。
难以抑制的害怕和委屈, 在熟悉的人到来后崩塌,泪水滴落,滚烫又带着苦涩。
方苗瑁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泪水和血渍混杂在一块,整张脸满是艳红。
方苗瑁第一次觉得自己很不乖。
小猫应该听劳淮川的话,好好呆在家里不出门的。
小猫应该听劳淮川的话,让他去拿东西,然后自己在车里等他。
小猫应该听劳淮川的话这样出事的就不是他了。
渗透的泪水让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粗糙的纸面摩的脸在发疼。
方苗瑁想,应该是脸疼吧,因为他的心脏有些闷,以为又是围巾缠绕作祟,抬手扯动时手指抓了个空。
他的小鱼围巾飘走了。
漫长的等待,手术室门推开时安静的走廊传出动响:“哪位是家属,过来签一下名。”
方苗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脑袋又开始犯疼,护士开了口:“病人颅脑受伤大出血,浑身多处挤压导致骨断裂和内脏破损,哪怕抢救成功家属也要做好植物人的准备。”
程叔接过那张病危通知书时手都在抖,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听人催促签名。
可方苗瑁没有签名的权力,程叔也没有。
方苗瑁楞神:“我是他男朋友也不可以签吗?”
护士看了人两眼:“不行,你们最好赶紧联系家属”
“给他签。”玉菩疾步从门后走了出来,镜片下的眼神焦急而又疲惫,赌声道:“出事我担着。”
方苗瑁签了那张病危通知书,程叔在人进去前赶忙上前询问人的状况。
“很不好,之前恢复的情况还没好透,单是骨骼这一块又被碾压,要做好心理准备。”
方苗瑁扁了扁嘴,在眼泪掉落前抬手擦去,小猫的嗅觉很敏感,血腥的铁锈味萦绕在他的鼻尖,他吸了吸鼻子,一点也没有嫌弃。
因为那是劳淮川身上的血。
Nancy雷厉风行赶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打资料,看到方苗瑁坐在那后将资料甩在人手里就跑去,也不顾上他衣服脏不脏,直接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她总是这样,热情而又奔放,哪怕是在这种时候也不顾及,像是要把人狠狠揉进去。
香气冲散了血腥味,身上还带着匆忙赶来后的冷气。
“有没有哪里疼?告诉给姐,医生给你检查过没有?”
方苗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Nancy是除了劳淮川之外最常夸他的人,在内心摇摆不定时他问:“Nancy姐,我是不是一点也不乖啊?”
“怎么会,你最听话了。”
Nancy抱着人哄了好一会,酸涩片刻后深呼吸,抑制下苦涩的情绪,再起身时看着冰冷的手术室说了一句:“劳正华死了。”
程叔楞了:“这么,突然”
他低下头翻看手中的资料,在警方协助调查后整理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货车醉驾,没有可疑药品也没有大额资金流通。
货车司机抢救无效当场死亡,除此之外祸及到的其他车主也在同步进行抢救。
一切的发生就是那么的诡异且自然,但不巧的是,劳淮川刚出事国外那边就传回消息说人死了。
Nancy深深的看了手术室一眼,给井俞打去电话。
这场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劳淮川度过了平安夜,却没能迎来平安。
小猫知道人类生命的脆弱,但只有才切身体会后才明白。
熟悉的仪器跟他上次在国外见到的很像,那时方苗瑁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让坏人赶紧消失在人面前才好。
但现在不是了。
劳淮川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因为不给进去,方苗瑁就踮着脚趴在小窗户上看,被护士赶走没多久后又继续跑到门口盯着,眼神坚定而又执着。
他是劳淮川的小猫,要好好陪着人才行。
人,是不能被丢下的。
夜晚的病房外很安静,井俞来的时候就见到人戴着小帽子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书,手里还拿着吸吸果冻。
凑过去后才发现是小王子。
小王子上面有很多精美的插画,方苗瑁学的认真,因为这是劳淮川最喜欢的故事书,每晚都要讲。
小猫不知道植物人是什么,上网搜索了之后才知道人会像植物一样睡觉,虽然醒不过来,但也能听见人讲话。
既然现在劳淮川不能给他讲故事了,那就换自己给他讲好了。
井俞透着小窗户看着里面的人,那天晚上祠堂灯火通明,连夜翻了一堆祈福的书祈福的法换着给人祷告。
只不过他叔说这些都是命数,当时井俞着急了,开口就骂祖师爷说什么狗屁的命数,被老一辈打了好几个板子才下床。
他也不知道劳淮川那天晚上跟他叔说了些什么,他叔一直神神叨叨的,就连人家小情侣出门约会也要鬼鬼祟祟的跟着。
再一次蹲下身时,井俞戳了戳方苗瑁的脸:“你怎么瘦了,我上回见你不是这样的,要胖点才好看。”
方苗瑁捂着脸,哀怨的看了人一眼,抱着书扭过身去。
井俞笑着:“你个小文盲,读的乱七八糟的,劳淮川听到后估计得被你气醒。”
方苗瑁赌着气,拧巴着脸凶了回去:“我才不是小文盲。”他语文考95分呢,跟何况,劳淮川被他气醒才好。
井俞知道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亚洲蹲在地上太久,脑子有些不充血,挠了下头问:“你那个符水现在喝了还有用吗?”刚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脑残了,赶紧呸呸呸。
如果祈福真的有用的话,那还要医院做什么。
方苗瑁盯着他:“喝符水没用的。”
要输灵力才可以,只不过他现在进不去,等他进去了,劳淮川就能好起来。
程叔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蛊汤,看人精神状态不好就多给人舀了两勺。
方苗瑁喝了一碗后就不喝了,程叔关切他,叫人多喝点时他还是坚定的摇头。
吃太饱肚子会涨的难受,可难受也没人帮他揉了。
程叔有些着急:“哪有这样的,以前在家都是三碗饭起步的,现在不吃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要是掉下去了,先生看到会心疼。”
方苗瑁抬头看了眼病房,视线又落回鸡汤上,抿了抿唇,小声嘀咕:“等我以后再喝。”
程叔只当人这几日胃口不好,收拾收拾便没再多说什么。
方苗瑁在离开前又跑到小窗户那去看人,看着劳淮川有在乖乖睡觉才放下心,低头看着自己手,下意识的抓了抓。
—
在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得到了探望的许可,半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方苗瑁穿着防护服,在见到人的那一刻眼睛是莫名的酸涩,吸了吸鼻子才努力压制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往日里跟个小炮蛋似的人现在却变得小心翼翼,在牵上人的小指后才轻呼出一口气。
宽厚的掌心失去了以往的温热,小手反握住,学着人的样子给他暖手。
劳淮川躺在病床上,他瘦了很多,也沧桑了些许,看着那冒青的胡茬,方苗瑁替人轻拂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水。
劳淮川睡觉时也会难过吗?小猫不知道,但在念故事书的时候,眼前模糊一片,哽咽着声音一字一句把书念完。
好奇怪啊,他都读错那么多字了,劳淮川还是没有被他气醒,要是在家里,这个时候他屁股早就被人打开花了。
时间流淌着,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方苗瑁轻轻弯下身,凑在他耳边蹭了蹭:“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们还要一起回家过年呢。”
程叔在看到人出来后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方苗瑁仰着头,叉着腰可骄傲了:“很好哦,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程叔知道他是在说些好话来避谶,苦笑着脸。
在那天晚上过后,这个家好像失去了顶梁柱,但没关系哦,他是最厉害的小猫,小猫可以撑起一片天。
方苗瑁的生活变的三点一线,早上起床上课后下午就去捣腾他的小花园,晚上再接着来陪人,每晚都在给人念故事。
他想等劳淮川好起来后就看到他种的花,新生的花一定娇嫩又漂亮。
公司那边缺人后出了事,撑了一段时间后股价开始下滑,Nancy赶回去坐镇。
程叔盼望着这种日子会随着时间逐渐好转起来,方苗瑁每天出了病房后就开始小嘴叭叭的讲,说他今天又给劳淮川读了什么故事书,讲了什么动画片。
方苗瑁欣喜着,吸了吸小鼻子:“我觉得很快就能好起来啦,我们今年一定可以一起过年的。”
他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已经在幻想着新年要怎么过了:“程叔,我们要放烟花,还要买漂亮的春联贴在门口”
小猫怀揣着期待,像是那晚给劳淮川过生日一样,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像浸泡在沸水里,温暖又带着灼热。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暖气开的太足,他觉得有些闷。
方苗瑁感觉要流鼻涕了,抬手擦了下又古灵精怪的跟程叔分享着。
程叔原本还笑着听人分享着趣事,弯着的嘴角越来越浅直到平直,脸色一变。
他抬手扶住人:“苗苗,你先不要讲话。”
方苗瑁被人抓着楞了一下,想要继续擦鼻涕时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出。
再抬起手来看时,发现手背上满是血迹,小猫还在恍惚着劳淮川没有流血啊,怎么就蹭到他衣服上了。
程叔将人的头抬起来,白净的脸上是刚被胡乱擦拭过的血痕。
方苗瑁下意识的抓了抓手,粘稠一片。
在意识到什么之后他的心脏漏停一拍,那晚刺骨的冷风好像又重新钻入呼吸道,腥臭的铁锈味布满整个鼻腔——
作者有话说:苗苗是最厉害的小猫!他可以撑起一片天![撒花][撒花]
第63章 全世界最厉害的苗瑁
诊疗室内。
程叔将刚打印好的报告递给医生, 纸上还带着些许的热气,脸色浮现几分焦急。
方苗瑁乖乖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血迹早就被人擦拭干净,鼻子里塞了两坨小棉花, 嘴巴张开一个小口呼气, 看起来滑稽又好笑。
程叔担忧着问医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好端端的就流鼻血了。
医生翻阅着手中的报告,片刻后抬头:“检查结果没问题的, 可能是有些上火,先回去煮点凉茶喝, 看看情况。”
程叔听完,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腿, 脸上还带着几分懊悔。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自从劳淮川出事后他的心就一直悬着,苗苗每天上完课又来陪着人, 煲汤下料是有些猛了。
不是这只鸡就是那条人参, 一下喝这么多哪能受得了, 也怪不得人流鼻血。
方苗瑁听的一愣一愣的, 小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鼻血, 更别说什么上火不上火, 嘟嘟囔囔,囔囔嘟嘟的,一点也听不懂。
程叔牵着人出来时内心的担忧放轻了不少,语气里有些自责:“苗苗啊, 这几天咱先不喝汤了,多吃点饭,我得回去再跟你王姨研究研究。”
方苗瑁回应着, 声音还带着几分软:“好。”
—
今年过年比以往要晚一些,在二月中。
可一月中的港城已经到处是和谐一片,圣诞树早已被拆卸下来,就连马路标杆上都贴满了‘福’字,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红色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洋洋。
回家路上,方苗瑁扒在窗户上东张西望,寒风冻的他鼻尖通红,看着路边的行人手牵着手,他下意识的挪挪屁股往身旁挨,却贴了个空。
熟悉后无意识的举动是件很可怕的东西,因为在扑空以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像一张藕断丝连的网。
他内心升起几分恍惚,明明半个月前还不是这样的
小猫以前还没有喜欢过人呢,而且他们早就说好要一起过年的。
方苗瑁垂眸,将书包放在自己怀里抱好,轻轻拍了拍,默默抬手将窗户关上,自己给自己呵气暖手。
劳淮川的病情好转的很快,在从icu里转出来时医生不止一次感慨医学奇迹,或许是人命不该绝,又或许是年轻人身强体壮恢复的快,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只不过人还昏睡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
方苗瑁站在一旁笃定着,眼神满是坚毅:“很快就能醒的。”
程叔笑笑,牵着人往后站了站。
自从方苗瑁知道公司股票下跌后,他下课匆忙扒拉了两口饭就打车来了公司。
背着小书包走的雄赳赳气昂昂,小手一挥,刷卡乘坐电梯上楼。
Nancy在办公室里忙的焦头烂额,看到人来后才欣喜的抬起头:“苗苗,你怎么自己来了啊?程叔呢,他去医院接你班了?”
方苗瑁在闻到办公室的烟味蹙了下眉,点头回应后不忘关心着人:“你要少吸烟哦,烟盒上都写了,吸烟有害生命健康。”
Nancy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反正她的肺早就抽黑了,再当个黑心女人也不足为过。
方苗瑁看着桌面上一堆凌乱散落的文件,抓紧了书包的带子,抿了抿唇:“我也可以帮忙的。”
小猫可厉害了,他不仅帮劳淮川选好了位置建大房子,现在当了明星也可以上电视帮劳淮川挣钱。
他不清楚股价下跌对公司有什么影响,但他知道钱对人类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帮好忙,等劳淮川醒来看到公司都好好的一定会很高兴。
Nancy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人皱眉转身。
她不是没有想过让苗苗继续接代言,更何况联动的视频都剪辑好了,门派测试也在进行中,就差临门一脚的宣传。
她正烦躁着,方苗瑁就凑到跟前:“劳淮川还在睡觉呢,他不知道哦。”
劳淮川是不知道,可醒来看到后就不一定了,Nancy还记着上回被人训斥,她抬眸对上人那双扑闪的眼睛,心一横:“不行。”
可这下方苗瑁不乐意了,哄着人好久,把拍广告挣钱的好处说的样样不落,他自己还能当上大明星穿漂亮衣服。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把Nancy吹的一愣一愣的,在听到那句“我偷偷给你亲脸”时,Nancy当机立断就同意了。
结果就是,方苗瑁出门时侧脸上顶着个大红唇,站在门口小脸严肃着拿出湿巾擦干净后才离开。
回到医院时他都不敢看劳淮川,像是背着人偷偷出轨了,莫名有些心虚。
可想了想又叉着腰继续昂首挺胸,小猫的事怎么能说是出轨呢,他这是为了劳淮川去卖身!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苗瑁开始接活动继续营业,在寒风中东跑跑西跑跑,粉丝们得知他复出时很高兴,每一次的活动都排着长队期待接下来的互动。
在结束工作后小猫又回到病房给劳淮川讲故事,故事书看不懂了,他就分享今天发生的趣事。
空旷而又安静的房间里是他一个人的小嘴叭叭,即使没人回应他,他也乐此不疲的讲,可讲着讲着眼泪就又会莫名的掉下来,方苗瑁抬手擦了擦眼泪后小心翼翼的俯身贴在人身旁。
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但哭的时候都不敢太大声,怕惊扰到人。
嘟囔的时候声音都是哽咽:“你要快点好起来”
—
联动非遗的发布会活动结束后,方苗瑁回到后台,看到自己脚上鼓起的大水泡时扁了扁嘴,他的爪子起泡泡了,变得一点也不好看了。
他想伸手去摸,在察觉到鼻腔里的热流时熟练的拿出纸巾把自己的鼻子捂住。
只不过这次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方苗瑁看着面前糊成一块的纸团起身小跑进卫生间把门锁上。
他低头看着领口上的血迹,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擦拭。
小猫觉得很奇怪,他最近有在好好吃饭,而且也很听话的没有吃零食,怎么又会上火流血呢?
听到门口传来的叫喊,他越擦越着急。
方苗瑁想用灵力把血止住,不太管用,在听见越来越靠近的脚步时着急忙慌的直接把头仰起来,猛吸鼻子。
Nancy看到人把门打开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方苗瑁拧着脸,伸出手朝人指指点点:“Nancy姐,要男女有别哦,我上厕所的时候你是不可以打扰我的。”
Nancy看着人脸色红润,笑着挽过他的手:“什么男女有别,走,姐带你去吃漂亮饭,咱们庆祝庆祝。”
而那件带着血迹的打底衣就这么被人丢弃在垃圾桶里,没人发现。
这次发布会的活动很顺利,Nancy不仅在宴会上拉拢到好几个项目投资,凭借着私下打探到的关系还挖了不少人才,一路上意气风发。
在小提琴悠扬的西餐厅里,Nancy看着人面前空落的十几个盘子沉默了。
“苗苗啊,最近程叔在家没给你做饭吗?”
方苗瑁摇摇头:“有做饭哦,我吃好多呢。”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委婉的劝阻:“不是姐说你啊,这么多你的小肚子吃得消吗?咱得控制控制饭量啊,不然到时难受的可是自己。”
方苗瑁手里还拿着个大鸡腿,脸颊被塞的鼓囊:“我肚子可大了,什么都吃得下。”
而且他一会还要回医院陪人,得多吃点才有力气。
Nancy尬笑两声,微皱着眉头:“好,好,多吃点好,能吃是福”
她看着方苗瑁又咬了两口鸡腿,在察觉到不对时赶忙拍桌起身:“我靠,来人啊,你们家鸡腿杀人了!”
方苗瑁被她吓了一跳,被重新拉到医院才回过神来。
医生放下手中的电筒,让人把嘴合上,告知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
港城的大医院向来不会出错,程叔还是不放心,拉着人来来回回检查好几遍也依旧是毫无问题。
方苗瑁回到了病房,他乖乖坐在椅子上喝奶茶,另一只手和人十指紧扣。
喝累了就把奶茶放下,呼吸了好几口气又继续吨吨吨的喝。
程叔担忧着,病房里都是纸张摩挲的声音,没问题啊,这也没问题那也没问题,他最近煲汤都很少放东西了,明明都是清热去火的茶水,怎么人越来越严重了。
小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看着程叔愁眉苦脸的样子咬着吸管,心想下一次流血得藏起来才行。
不然程叔可着急了,劳淮川要是知道了也会骂他的。
—
他们在寒冬中迎来了2月。
Nancy上次被吓坏后再也不敢让方苗瑁接活动,生怕人出什么意外,到时劳淮川醒来后第一个骂的就是她。
可方苗瑁没有在意,每天接着上课,捣鼓完小花园又来医院陪着人,欣喜的在微博上发照片和评论,分享最近又买到的好东西。
桃子页面上的评价反馈一条接着一条,他看着每天都在进账的小钱包笑的不亦乐乎。
方苗瑁甚至都要把家里的玩具搬到病房,既然他现在不能跟劳淮川一起睡,那就让自己的小鱼陪着他睡觉好了。
于是蓝白色的病床旁每天都是不同形状的小鱼玩偶。
越临近新年,外面越是喧嚣和热闹,就连冰冷的医院也染上了人情味。
走廊里是高高挂起的灯笼,护士站台也贴有祈福迎新的喝语。
方苗瑁从工具室那里借了梯子,在病房门前也贴上了一对春联,心想着让病房也跟着一起喜气洋洋。
劳淮川的气色好转了不少,房间内的呼吸机发出滴答滴答的响。
他抱着人的手,有些消瘦的脸庞贴上去蹭了蹭:“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
寒风吹过,窗户边的风铃被微风吹动着发出细响,悦耳的如同他脚上的铃铛。
方苗瑁吸了吸鼻子,呼吸机的黑色屏幕上,那起伏跳动着的红线有些刺眼。
眼眶开始发酸,喉咙开始发痒,熟悉的铁锈味再一次漫过心头。
程叔推开房门时脸上带着笑:“苗苗,我给你买了喜美娜家的蛋糕,快过来”
无人回应。
程叔楞了片刻,走过身去把椅子上小黄鱼拿起来放到劳淮川的枕边:“这孩子,又跑哪里去了”
在听到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动静后了然一笑,起身将蛋糕切块装盘,寻思着等人出来了就可以吃。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出来,程叔走过去,怕人难受出什么事,敲了敲门后没听见里面的动静,顿了片刻后才开口:“苗苗?出来吃蛋糕了,今天买了你最想吃的蛋糕。”
良久无声。
直到听见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程叔着急忙慌推开门。
门没锁,白色的轻纱被风吹的晃动,下午的暖阳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进一个个光柱。
洗手间里没人,看着地上碎掉的玻璃杯,程叔恍惚着,以为刚才的冲水声是自己听错了。
他弯下腰,将玻璃碎片整理好倒进垃圾桶,随即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关好。
感慨着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作者有话说:我们苗苗可是活了200年,虽然有些笨笨的,但在没有遇到劳淮川之前他就是很坚强独立的小猫,带着团队走南闯北直到遇上劳!在人出事了之后也有沮丧和哭泣,但还是很坚强!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苗瑁!
小猫不是单方面付出,他们是双向奔赴哒!
第64章 方苗瑁死了
劳淮川醒来时入眼是苍白一片, 朦胧着,仿佛是看到了白炽灯的刺。
仪器的滴答声逐渐清晰入耳,无神的眼睛缓慢开始聚焦。
程叔在一旁守着,手里拿着本故事书, 看到人醒来后匆忙站起身摁玲, 慌乱间故事书跌落在床边, 劳淮川微侧过目光,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条小黄鱼。
医生来的速度很快, 微黄的亮光照射瞳孔,重新做了一番检查后将不需要的仪器推走。
—
劳淮川情况好转的很快, 只不过人躺了太久,额头上的纱布还没拆下, 身上带着虚弱的病气。
程叔将病床摇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人。
此时,他才完全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枕边是熟悉的小黄鱼玩偶, 一直乖乖的陪着自己睡觉。
病房里布置的很温馨, 祈福的喝语还未摘下, 小沙发上有散落的玩具和故事书, 毛毯凌乱的拉下一个角, 地上是铺好的彩色小地毯。
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劳淮川偏过头去,外面是暖阳高照。
劳淮川看着那条风铃,微怔:“程叔, 苗苗呢?”
程叔倒水的动作一顿,笑着回应:“苗苗在家上课呢,最近换季他又感冒了, 我就没让他出门。”
他将倒好的温水递给人,感慨着:“你可是躺了好久,好多国外的专家来诊,但幸运的是医生把你救回来了。”
车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劳淮川垂眸,微抬起腿却没有察觉到丝毫痛觉,胸腔感受着呼吸传来的震鸣,血液流淌,心脏跳动蓬勃有力。
这一刻他是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状况,除此之外,听觉和嗅觉仿佛也变得灵敏,在感知电器发出的运转时劳淮川偏过头,看向病房门。
片刻后,井俞推门而入,手捧着鲜花,呲着个大牙笑的灿烂。
随手将花递过去给人,拉着椅子大大方方的坐下:“醒了好啊,醒了好。”说完他还拍了下人的肩,伸出两根手指问:“看,这是几?”
劳淮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2。”
“错了,这是耶。”
劳淮川:
井俞笑嘻嘻的扯过一朵花折开一半就插到人耳朵上:“你也真是命大,这都没死哈哈哈哈,啊也不是说你死的好的意思,就是你恢复的挺快,嘿嘿,一般人没你恢复的这么快。”
“我叔说你八字硬的能拿去砍树了,砍一百棵都不带出事的那种。而且你这康复速度跟之前有的一拼,不过这回全好了,就是人还有点磕碜。”
“玉菩都说你这是医学奇迹,准备拿你上供医院呢。”
他一来,整个病房就吵的不可开交,劳淮川皱着眉,将耳朵上的花摘下,扔进他嘴巴里堵着。
看了一眼旁边的柜子,叫人把资料都拿了出来。
在迎面撞上大货车的一瞬间,劳淮川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程叔说他差点抢救不回来,井俞一口一个医学奇迹,可只有在自己真的看到那堆资料的时候才明白这一切的康复是多么扯淡。
从12月的资料一直翻看到现在,从颅脑受损,内脏挤压破裂和骨头碾碎到现在的康复如初,各项机能完好,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是了,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年早就过完了。
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医学奇迹和匪夷所思的神魔迷信,可自从方苗瑁来了之后,一切的循规蹈矩好像都变了。
再抬起头来时劳淮川脸色沉的可怕,握着资料的手颤抖着:“程叔,你跟我说实话,苗苗呢?”
程叔眼神闪躲,抬手想要将那些资料都收起来:“苗苗在家呢,他在家”
井俞被人盯着:“他不是在家上课的嘛?小文盲这次语文还考了满分呢。”
劳淮川打开手机,微信上面的聊天截止在去年的12月,熟练翻看着微博,所有的活动和回复都截止在今年的2月。
他看着手中那条小黄鱼恍惚片刻,拨打过去的电话在漫长的等待后是一句无人接听的回复。
玉菩进来时看到病房慌乱,劳淮川跌下了床,在听到人说要出院时赶忙上来扶着人:“不行,你才刚醒没多久,还要继续住院观察。”
“你看我的样子还需要住院吗?”
一句话,给人干沉默了。
程叔扶着人站起身,他瘦了很多,病服下的身形有些空荡,玉菩看着他那双直立的腿,没再说话。
自从劳淮川的病情发生变化,他就被转入了高层的病房,作为骨科方面的主治医师,又是手术的参与人员,劳淮川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好的太快,并不是一件好事,但除了几名签了保密协议的医生无人再知。
井俞曾经跟他开玩笑说是不是之前符水喝多现在起作用时,他没有当作是一场笑话。
井俞也沉默着,在手上划了一刀后默默掏出方苗瑁之前给他的符泡水喝,没有好转的迹象。
没人能拦得住他,他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解释这荒谬的一切,劳淮川在醒来的当天就收拾东西出了院,包括那些小玩意,一个不落的打包回去。
回程的路上,寒风呼啸着,街边高挂的红灯笼还未摘落,刘德华的恭喜发财还在一句句的唱。
冷空气的味道穿过呼吸道,天空灰沉着,以一种微乎其微的慢节奏在呼吸。
身上的羊绒裹的身体很温暖,呼出的热气,甜滋滋的糖葫芦,带着浓香的蜜薯像是温热后残留的余温,一切的一切是那么清晰,劳淮川敏锐的捕捉着。
这是他以前从未感知到的细微,好像只有现在才知道方苗瑁为什么那么期待过节。
他给Nancy打去电话:“这段时间幸苦你了,我过两天就回公司。”
Nancy一楞:“你不是才刚出院?”
“嗯。”
Nancy:“成,我再撑两天。”
程叔在副驾坐着,欲言又止。
劳淮川再回到家时,在玄关处站了很久,旁边的拐杖早就落了灰,他看着上面的红色猫猫头,心里还残留着几分妄想。
没有听到熟悉的铃铛,但在进入客厅后发现还是温馨一片。
好像都没有变化,好像刚刚人还在这,盲盒摆放的整整齐齐,地毯上时胡乱堆砌的玩偶和拼图,电视机开着,播放着猫和老鼠,动漫特效的声音给家里带去鲜活的气息。
劳淮川走过去,将掉落了老鼠干捡起来,那是用他照片做出来的玩偶,方苗瑁喜欢的不得了,恍惚间,他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房门被人推开,里面没有任何人的身影,透过敞开的阳台,劳淮川看到了后花园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直到另一扇房门被推开,沉寂已久的情绪才在这一刻崩塌,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程叔跟在人身后没有出声,两人对视片刻,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就了然。
劳淮川启程去了一趟祠堂,傍晚的祠堂灯火通明,供台上是一盏盏不灭的烛火,在推开侧屋时,来人见到他惊讶的喃喃:好这么快
屋子里依旧是烟雾缭绕,纸符和铜钱散落一地,一阵翻找的动静后对方拿出一张紫符。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的大运要换了,人在换运的两年会比较动荡,苦难是在所难免的。”
这句话跟村长当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他还在的时候,但你的大运就要换了。’劳淮川那时还天真的反驳道苗苗说他很幸运。
心中的苦涩难言,再开口时声音哽咽:“那我爱人呢?”
对方看了他一眼:“这个我算不出来。”
劳淮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祠堂,脚步虚空,手指颤抖。
再回到家时医院的监控已经发了过来,偌大的书房里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劳淮川隔着屏幕,看着方苗瑁独自站在手术室门前等他,看着他自己乖乖的坐在门口看书,然后在病房里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看着方苗瑁被雷雨天吓到,自己蹲在床边捂着耳朵。
方苗瑁的泪水满的快要溢出屏幕,他贴在自己身边偷摸哭时还哭的小心翼翼,眼眶红肿鼻头红红,哭的喘不上气了才坐起身。
直到那天人站在门口,欣喜的跟程叔分享:“我觉得很快就能好起来啦,我们今年一定可以一起过年的。”,恍惚间,鼻血流淌。
劳淮川就这么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摸,可是屏幕将两人隔绝。
爱的最高境界是心疼,心疼就会共情。
在看到方苗瑁叽里咕噜给他念书时,劳淮川想睁开眼静静聆听;在看到方苗瑁嚎啕大哭时,劳淮川想握住他的手让他平静下来;在看到方苗瑁难受时,劳淮川想伸出双手将人抱在怀里。
看着屏幕里方苗瑁忙东忙西,将冰冷的病房布置的和谐温暖,让自己的小鱼陪他睡觉,看着他憔悴消瘦,身板小小蹲在旁边的样子,内心是无尽苦涩的蔓延。
曾经那颗吐在他手心的酸梅糖在此时此刻又循环往复的发涨发酸。
承认是一种勇气,劳淮川不敢承认也不敢相信方苗瑁不见了的事,因为他是一个胆小鬼。
程叔默默在客厅清扫着,将每一个玩偶都贴心的摆回原位,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方苗瑁彻底消失不见了,就像那日盛夏的突然到访,现在又突然消失。
他们派了人手去找也是依旧无果,劳淮川之前给人定的手环也丢失不见了。
于是他订了第二天的飞机,飞往赣鄱。
村子里的人依旧很热情的摆桌请他吃饭,黄大娘看到人来后笑着给他递过去一个小黄鱼玩偶:“这是新缝的,给苗苗的。”
劳淮川接过那条小鱼玩偶,不动声色的揉了揉。
村民的关心让他无地自容,李婶抱着方花感慨:“大城市工作打拼很不容易吧,但都托了你的福,苗苗出去见世面哩。”
但当劳淮川说出苗苗不见时,李婶也只是微微一愣,跟人对视下后看向供台,笑着回应说不碍事。
劳淮川又回到了方苗瑁住着的院子,方花也跟着他跑了过来,头上戴着虎头帽,抿了抿唇给人递过去一个毛球。
小孩说话不太利索,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几句话,还是阿彪过来把人牵走时他才说了一个字:“在。”
玲玲站在院子里看他,瞧着他手上多了枚戒指,环手笑道:“没事的,苗苗估计是跑哪玩去了,他经常这样,过段时间就会回家的。”
玲玲想到有一晚苗苗从京城里回来,大半夜背着大包小包的敲开她家的门欣喜的把早就死掉的鱼拿出来给她,说这是城里货,喝矿泉水长大的呢。
只有劳淮川还沉默着,他走近供台,看着上面泛黄的旧照片,死去的人眼里暗淡无光。
方苗瑁曾经说这是和他主人一起拍的,可上面没有他的身影。
—
劳淮川回到了港城,这种难以言喻的低落在很快就恢复正常。
因为方苗瑁说过不想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
他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处理劳正华去世后的遗嘱,健身完也跟着程叔来到小花园打理花枝,可惜的是方苗瑁依旧没有下落。
没有人可以轻易放下过去,劳淮川也是。
程叔看着人又恢复之前淡漠的样子,宛如行尸走肉,忍耐着内心的痛把客厅里那些玩具收拾干净。
都说睹物思人,也许不看就不会回想。
在五月花开的季节,劳淮川回到家看着后花园那一株株盛开的铃兰。
纯白透明的小花垂落着,像一串小巧的铃铛,这种洁白的小花能唤醒最存粹的喜悦,在微风拂动时仿佛能听见清脆的声响。
这是方苗瑁看完动漫后无意间种下的,可劳淮川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铃兰摇曳处,厄运消散,暗香拂动时,挚爱可期。
而铃兰的花语也是历经苦难后幸福归来,以及命中注定的美好重逢。
劳淮川走上前去浇水呵护着,盼望幸福真的可以归来。
他等待初夏的风吹动,仿佛这样就能再一次听见那熟悉的铃铛。
晚上吃饭时客厅已经空旷了许多,劳淮川看了两眼,淡淡道:“把东西都放原位吧,苗苗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餐厅里,两人对坐着,劳淮川的身旁依旧摆放着一个小碗,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饭。
没有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好像都有些不太习惯。
程叔感慨着,没想到都五月份了,这一眨眼半年都要过去了,当初自己给人煲汤喝上火的事情还牢记在目。
程叔看着餐桌上的鱼笑着说自己那天买完蛋糕,回到病房里听见厕所传来的动静时以为人在里面,结果玻璃碎掉后他推门进去一看,你猜怎么着,他看见一只溜出去的小猫。
程叔:“医院的公园里养了小猫,可不乖的小猫总会跑到病人的房间里捣乱,只不过那时候咱们在20层呢,也不知道那只小猫怎么爬进来的。”
劳淮川垂眸,碗筷碰撞的声音发出微微的轻响,他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一旁的餐盘,还贴心的挑出鱼刺。
沉声回应:“我知道。”
程叔笑着:“你那时候还昏迷呢,哪里知道这件事。”
劳淮川没有说话,突兀的电话声回响,上面显示着玲玲的来电。
—
赣鄱下雨了,天空是灰沉的一片,泪水混着雨水滚落在地面,五月应该是初夏的季节,新生的树叶摇曳着,旺盛的日子里一切都在复苏。
可是吹来的风却冻的人眼眶泛红,山中弥漫的雾气紧紧缠绕在人的心房,闷的人喘不过气,角落里的池水依旧潺潺流淌。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滑落在脸颊,滴落在泥泞地,带着丝丝凉意。
雨水拍打着伞面,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牵扯着情绪,牵扯着生与死的藕断丝连。
劳淮川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鞋边都堆了一层厚厚的土。
所有重新建立起的秩序和稳定在这一刻又重新崩塌,虚无和恐慌在这一刻蔓延,看着面前的土堆,所有的倾诉和妄想戛然而止。
方苗瑁死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伏笔在很早就埋下啦,现在给大家解释一下。
1、在第五章 苗苗给劳算卦的时候说劳的腿会好起来,但就是有代价。
2、在48章的时候村长说劳的难要来了,并且要换运。
3、在18章劳说苗太胖那里,苗心里吐槽:不多吃点的话到时候给劳输灵力,精神气很快就会衰弱,到时候就会变回去。所以就有了劳看监控看到苗苗吃很多很多饭,但还是不够。
4、并且劳在之前章节,腿好转很快的时候就起了疑心,不管是苗苗给他喝符水啊还是干啥的,所以这次看到那些资料时是下意识的恐慌。
5、在53章的时候就有提到小猫种花,种花的机缘是恰巧、因为铃兰冬季种植第二年五月就会开花,算很快的了,小猫脚上戴铃铛,铃兰的花也酷似铃铛,所以当时就种下了。
6、在第61章 他们过圣诞,苗苗买袜子那里,我也暗喻了,像是安详着沉睡在这个冬天,就是说苗苗会死,从他流鼻血吐血灵力不□□一刻就开始了。
科普一下:人的大运是十年换一次。
劳的大运是出生后就开始算的,10年一次,在换运衔接的2年会比较动荡,所以他在30岁遇到了苗苗,在跟苗苗过完31岁生日后出事,并且苗苗为了救他死掉了。
不过请大家放心呀,过了这段时间会很甜哒,最后的结局是he哒!!还有更多解答等我写出来了会给大家解释的,可能有的不是很清楚嘿嘿。
写这章的时候刚好晚饭吃的猪脚饭,泪水打湿猪脚饭发誓要挣一百万,笨作者已经倒地不起了,要读者贝贝们亲亲才能好[亲亲][亲亲]
第65章 延迟的悲痛
雨还在不停的下。
劳淮川站在土堆前, 眼帘低垂,目光聚焦在土堆旁的那些小玩偶,那是方苗瑁房间里的东西,现在却陪着他摆到了泥土旁。
雨水混杂着泥土将那些精致又漂亮的玩意弄脏。
所有的回忆在这一刻空白。
所有的期盼和疼痛, 在这一刻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方苗瑁死在了初夏到来, 死在了一年中最炽热最有希望的季节。
劳淮川看着那条小黄鱼, 在一堆人哭泣的悲痛中,他一字不发。
玲玲从兜里拿出那条双圈铃铛, 铃铛清脆的晃啊晃:“这是你给苗苗买的,拿回去吧。”
劳淮川接过那串铃铛, 双圈铃铛那么小,小的他一只手就可以圈住, 可双圈铃铛又是那么大,大到锁不住一个人。
苦涩蔓延至心头,苦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
玲玲猛的推了人一把, 泪水混杂着撕心裂肺的辱骂透进人的耳朵里:“你才知道?你他妈才知道?当初出事的时候瞒那么好, 一点新闻消息也没有, 要不是他奄奄一息的自己从港城跑回来我们都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尾巴给你了, 不然你早就死了, 你他妈怎么不去死啊, 他自己跑回来的你知道吗?跑回来的时候都快死了,哦,不对,已经死了。”
“你现在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
阿彪赶忙上来把人拦着:“玲玲, 别冲动。”
周围的村民看着这一切,往日里的热情不复,像是气温骤降, 没人愿意帮劳淮川,任由着玲玲冲上去打。
方花举着一把小伞,扯了扯人的裤子朝他伸出手:“我的球,你坏,我不要给你。”
李婶赶紧把小孩抱起来,捂着他的嘴带他离人远远的。
方花挣扎着,被抱起来时还不忘踢人一脚,扯下自己的帽子朝人扔过去,一双抖动着的耳朵就这么露了出来,嘟囔着:“坏。”
藏青色的薄衫上留下了一个泥土脚印,劳淮川被人踢的踉跄,方花被阿彪训斥了一声,委屈着哭了起来。
方伯怀里抱着的狸花猫从开始就一直在嗷呜嗷呜的叫,一听就知道骂的有多脏。
从大雨落成绵绵细雨,村民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劳淮川一个人站在那里。
站到太阳落山,站到亮起灯火,他才缓缓蹲下身来,鬼使神差的去挖那层土。
“你别碰。”玲玲扶着村长来到墓地,在看到人的举动瞪眼斥责。
村长抬手:“好了好了,再吵也没有意义,你回去。”
“你跟我来吧。”村长过去朝人说了一声,瞎着眼,拄着拐杖慢吞吞的往前走。
那串铃铛不知何时戴到了手上,劳淮川站起身时发出细微的响。
他们走了很久,走到天黑,直至在一处小祠堂前停了下来。
山里有个小祠堂,小祠堂里供奉的是一座等身猫像,木雕做成的小猫拥簇在一旁,站直着身,像人一样笑眯着脸。
而猫像后的供台是一层层堆迭起的牌位。
劳淮川将伞合拢,看着那尊猫像,内心平静的可怖,径直走向中央,跪在了圆蒲上。
村长听到声音,望向那处缓缓开了口。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所以苗苗才带你回来的”
“阿彪也是从外面来的,他的猫死了,在上面摆着,方花是他的小猫生的孩子,所以比较惯。”
劳淮川跪着,祠堂外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村长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他的耳朵里,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猫会变成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了。”
村长小的时候苗苗就是村子里的小猫,前任主人老了,记不清,但是后来的小主人却是记的很清楚。
村长感慨着:“那时候苗苗很调皮,每天跟着他小主人上蹦下跳的,喷火把祠堂烧了好几回,只不过后来小主人死了,他也跟着死了。”
劳淮川在听到这个词恍惚了一瞬,在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照片时呼吸一滞。
泛黄的照片上突然多了方苗瑁的身影,他站在最边上,挽着一个英俊少年郎笑的很开心,劳淮川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少年手臂曲着的模样,原来之前就曲着了吗是因为被方苗瑁挽着。
村长的话刚落下,一个荒唐的念头就油然而生。
方苗瑁曾经迷糊的时候跟他嘀咕,说这是跟他主人一起拍的照片,可那时照片上并没有他的身影,现在死了,才浮现在照片里。
劳淮川心头一跳,巨大的恍惚笼罩着,握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死了是什么意思?”
村长:“那年非典,苗苗想救他的主人却没有救过来,死后的第二天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埋了十几年才醒,你刚碰到他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那么大个人什么也不会,笨笨的还有些呆。”
“因为猫跟我们不一样,他们换了一条新的尾巴后,会恢复本能,有很多事情自然就不知道了。”
劳淮川看着那尊猫像,粗粝的指腹摩挲在照片上,好像这样就能跨越一切,摸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劳淮川问:“那还会醒吗?”
村长楞了一瞬,好一会才回应:“我不知道,不是所有小猫都会醒的,供台上的那些已经彻底死了。”
“他把你救回来了,你祈求祈求,也许哪天就能得到怜悯。”村长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走了,大黄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带领着人回去。
漆黑的山头回荡着猫头鹰的叫喊,桌台上的蜡烛长久不灭。
阿彪曾斥责过方苗瑁不可以带他见小猫神,却没想到村长带他见了。
方苗瑁会醒吗?没人知道,他的醒只是一个意外,死却不是。
他不是方苗瑁遇到的第一个人,也不是方苗瑁喜欢过的第一个人,他不止救过自己,也救过其他人。
劳淮川垂眸看着照片里那两张笑颜,莫名觉得有些刺眼。
劳淮川觉得自己很卑鄙,方苗瑁的主人死了,可是他还活着,那么只要他还活着,就能等到方苗瑁。
要是等不到,就埋一起好了。
或许村民会把他的骨头扔到河里,又或许拿去喂猪喂狗,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劳淮川回到院子,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的摆回供台,因为方苗瑁很喜欢这张照片,要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把照片撕掉,他醒来看到会难过的。
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方花躲在人身后,露出的耳朵颤动着,他没有再戴那顶帽子,因为村子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她把一个大箱子‘咚’的放到人跟前:“这是苗苗以前的本子,他在你那应该也有记着,拿着东西滚吧,别再来了。”
方花躲在人身后,拽的紧紧的,学着人的样子皱眉:“滚。”
劳淮川站在原地,盯着池子里那条鱼,眼神空洞。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察觉的太晚,也不愿意去相信。
劳淮川第一次跟方苗瑁回村时,他是哭着回来的,第二次前往时,回来已是孤身一人,第三次回来时,带了一盆土。
那是他偷偷带回来的,那是埋着方苗瑁的土。
就像当初的小鱼玩偶一样,默默放在了床边。
方苗瑁的房间还是那么温馨,没迭好的被子,凌乱散落的玩具和拼图,零食架上摆满的吸吸果冻,一如既往,也没有变化,好像刚刚人还在这。
劳淮川收拾着方苗瑁的东西,衣柜里的好多漂亮衣服都不曾见他穿过,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件,因为他舍不得,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没有机会穿上了。
他们唯一的合照是方苗瑁自己剪下来贴在一起的,劳淮川坐在地毯上,翻着那个不织布相册,每张照片里方苗瑁都笑的很开心。
他很爱笑,喜欢看猫和老鼠,喜欢喝吸吸果冻,喜欢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却也经常因为他流泪哭红了眼。
劳淮川曾经觉得他幼稚,但后来就不是了,在所有的猜测都成真的那一天,在得知他是小猫的那一天,他愿意去守护他的孩子气。
他对自己的付出很多,在明白自己的痕迹自己的参与,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过客时劳淮川不甘心。
他曾经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把人锁在家里,但每天下班后方苗瑁朝他奔跑过来亲他哄他时好像又觉得值得。
毕竟人总是矛盾又自私。
方苗瑁不见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做梦,梦到两人约会,亲吻,在烟花盛开下他以为戒指可以套住一个人,以为方苗瑁会陪他过完一生,但并不是。
他拆开了方苗瑁给他做的情绪盒子,拆开了那张哭丧的小脸,里面没有纸币,而是一句字迹圆滚:看到信的时候就不要难过了,等你回家我再哄哄你。
一股难以名状的心痛从心底翻涌,如同潮水澎湃,直至喉咙,哽咽着,无声吞咽这份苦涩。
那些压抑着的平静的情绪,在这一刻迸发。
因为悲痛总是具有滞后性。
劳淮川抬手翻开了方苗瑁的日记本,恍惚间好像翻开了他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伏笔小课堂开课啦!
1、劳开篇问猫有九条命,以及本章后面的内容,其实他在怀疑,从村子回来以及苗苗再次下药昏迷他去拜访井叔的时候已经知道啦;所以才有后面劳害怕把苗苗锁在家里,并且两人去水族馆碰到那个老头,苗苗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小猫就有了答案,以及劳买小鱼围巾,因为害怕想要疯狂和苗亲近,以及上个章节恢复太快的恐慌,没人告诉他,他就猜到出事了,和劳回应程叔说的:我知道。
2、因为苗活了很久,阿彪是从外面来的在第46章 末尾就有说啦,阿彪是外来人口!
3、在第47章 开篇就有提到苗苗给劳看相册,但是相册里没有苗,以及后面苗苗要带劳去看小猫神但被阻拦,这里都解释啦,因为苗苗死过一次,为了之前的小主人。
4、还有在64章的时候,劳回到村子说苗苗不见时大家还会安慰他,因为供台上的照片里还没有人,劳找不到,玲玲也说苗苗跑去玩了,是因为苗苗是自己从港城一步步走回来的,时间很久,在开篇的时候也有提到苗苗来见劳也是从家里走过来的[爆哭]一步步走回家的小猫[爆哭]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给你们解释会不会观感不太好,因为我前面埋的钩子很不明显,文笔太烂了哈哈哈,好多宝宝看到一半就跑了,所以才想着这几段内容写完给你们解释[爆哭]要是你们觉得这样不好的话我到时候改文再删掉好了,等到完结再一起告诉给大家!!
下一章让我们去看苗苗的日记吧~看看这只猫都记了些什么~
而且我们的劳爱的太隐晦了,他不像苗苗那样可以直白的说出来,所以笨作者决定再让子弹飞一会
笨作者憋不住事,写完就想快点让你们知道,不管了,我要回来日更[亲亲][亲亲]
第66章 我爱你
方苗瑁的日记本很老旧, 一看就知道存放了很久。
粗粝而又皱褶的纸张在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脆响,开篇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猫爪印。
方苗瑁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会读书写字,于是日记本上到处都是胡乱的涂鸦,黑色的墨水糊了一坨又一坨, 勾勒出的线条也是粗粗的。
劳淮川看不懂, 但也看的很认真。
他抬手触碰着那些痕迹, 好像在跟人隔空对望。
越往后翻,本子越来越新, 他的猫猫爪印越来越少,日记开始有模有样的画起了火柴人。
大大的太阳下是一个火柴人和猫猫头, 旁边是两条笔直的竖线,方苗瑁在一边歪歪扭扭的写:猫, 和主人捉鱼今天。
火柴人头上是一根根刺起的毛发,扬着大大的笑脸,让劳淮川觉得很刺眼。
方苗瑁开始学会了写字, 日记本上那些涂鸦画也被歪扭的字逐渐替代。
—3月28日
今天骑大黄去上街, 我高高的站, 好多东西能看见, 猫, 厉害
—4月9日
主人今天给我搓泡泡, 他搓的我好痛,我讨厌搓泡泡
—4月11日
主人给我鱼道歉,带我去打果子,果子好臭, 有虫虫在里面跳舞
—4月21日
猫学跳舞,猫厉害,还会喷火
—5月1日
主人和我把火吹到天上, 庙里着火了,好多人往里面走,呜呜叫还扔水进去,人在里面肉肉很香,但猫被爷爷打屁股了,他坏
—5月20日
主人今天咬我嘴巴,好痛,我把他脸抓花了,也不要跟他好了
—6月1日
主人说今天是小孩节,带我去看表演,但是他又咬我,我讨厌他,我也给他咬了个大包
—6月18日
主人今天又老了一岁,大概还有60年他就死了,嗯,还能活很久,那我要吃好久的蛋糕
—7月15日
主人今天抱着我睡,他说害怕,我不知道他怕什么,他都是大人了,鬼不会来抓他的
—8月2日
主人今晚把口水涂在我的嘴巴上,滑溜溜的,猫不喜欢
方苗瑁表达的不完整,可劳淮川还是看懂了,那个英俊少年郎喜欢他,偷亲他,跟自己一样。
劳淮川看着本子上一字一句的亲密心脏闷的喘不过气,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抓挠着。
他像个小丑一样,窥探人过往的同时品鉴着那初生而又青涩的情感。
他不是方苗瑁陪着的第一个人,只不过那时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字里行间都能看得出他主人对他的喜爱。
这个日子本的记录最终停留在次年四月,是非典那年,少年因病去世。
方苗瑁在日记里哭诉着,说他不知道人为什么会死这么快,明明没活多久呢,他还想继续吃蛋糕。
他偷偷跑去救人,想把自己的尾巴给他,但是村子里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猫,他每个都想救,可他的尾巴分不过来。
在4月28日,最后一篇日记里他画上了火柴人和小猫人牵手,上面写着:今天去陪主人睡觉。
方苗瑁不明白少年郎的爱意,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去陪了人。
人死了,可他却还活着,睡了十几年,再被挖出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么笨,怪不得他嘀咕着主人,却在盘问时什么也说不出,还笑着跟他说主人早就翘翘了,他不记得啦。
内心的空洞和虚无蔓延着,劳淮川看着那本日记,心升妄想,自己被他救回来了,那醒的时候也许会记得
箱子里的日记就这么一点点的被劳淮川翻开来看,直到终止,他才恍惚着起身去找方苗瑁留在这里的本子。
他是在床底下发现的,与之翻出来的还有一个落灰了的‘胸部增大剂’。
劳淮川不知方苗瑁何时买回来的这玩意,上面的生产日期也同步着只隔了半年。
他一直嘟囔着自己胸大,每次偷看的时候都以为藏的很好,甚至还在自己耳根旁疑惑:你为什么不会产奶,那要这么大的胸有什么用。
劳淮川知道他喜欢后,也只是默默把马甲褪掉,换了更薄的衬衫还让他每天帮自己系领带。
可是小猫后来睡迷糊了,系领带的时候看也不看了,闭起眼倒头就睡。
他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眼眶又开始发红发酸。
劳淮川翻开了方苗瑁留在这里的日记本,就好像两人刚开始见面一样。
—9月20日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大客人,听说他可有钱了,是钻石王老五,只不过长的有些凶凶的,还把我赶出来了,讨厌他!
—9月21日
今天我被条子抓进牢里喝茶了,他们说我传播封建迷信,但大客人来救我出去,不过他又凶我了,说不是我的客人。
—9月23日
今天我帮大客人算命,他命里有劫啊!但是我算不出来,不过庆幸的是算出了他的桃花运,在今年就会来啦OvO
—9月26日
客人请回来一个医生说帮我看看,医生很奇怪,说些猫听不懂的话,还问我是不是被拐回去的,你才是被拐回去的。
—9月28日
大客人要去死,他要跟小鬼住在一起,还好我帮了他,给我买了美味蛋糕还有手机,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手机(o゜▽゜)
—10月2日
程叔说劳淮川睡觉不好,但没关系,我给他的牛奶里放了助眠的好东西(??_?)?
—10月5日
我攒钱给劳淮川买的药被没收啦,他是小气鬼,自己偷喝都不给我喝
—10月7日
我住院了,劳淮川给我住的医院亮堂堂的,跟大酒店似的,我决定要好好报答他,给他养老送终,可惜我的周末就这么跟屎一样飞走了,我动画片都还没看呢
—10月10日
劳淮川生气了,他说让我不要干这些东西也会给我钱,原来大城市真的有天降的馅饼,希望这种机会能再多来一点
—10月12日
劳淮川给我买了黄金,这是小猫第一次戴黄金,可厉害了,我要跟花花们炫耀
—10月13日
今天我学了情话小妙招,我要跟劳淮川讲,希望他能够失声尖叫
—10月16日
我在办公室里听到了,Nancy姐说劳淮川不喜欢我,我有点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眼泪像尿一样流出来了,可是后面劳淮川抱着我说他也喜欢我,好吧,那猫也勉强喜欢他好了
—10月17日
劳淮川不是我老公,但他晚上帮我揉肚子还偷亲我,没关系哦,那我做他老公好了,因为我喜欢跟他亲亲
—10月28日
劳淮川跟我回家啦,村民很喜欢他,因为他很帅,而且对猫也很好
—11月1日
劳淮川被我喷火吓尿了,不过尿在眼睛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可能是因为胆小吧
—11月4日
我又出席活动了,今天穿的像奶牛,我想让劳淮川也夸夸我,但是他玩我的舌头,想让我生病,有点坏哦
—11月16日
我好像被劳淮川关起来了,他不让我去玩,我不高兴,今天讨厌他一点点,还要画个圈圈诅咒他
—11月20日
我决定要翻墙离家出走,再也不跟他好了,但外面真的好吓人,而且劳淮川说明天带我去海洋公园,他变脸真的很快,我觉得他可以去学川剧变脸,一定会很厉害
—11月21日
劳淮川带我去了海洋公园,还说要带我去加菲猫群岛,他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人类。
晚上我搜索了亲嘴教程,但是看到了人类交/配的视频,我想到了劳淮川,我感觉脑子好热,像是变坏了一样。
—12月4日
劳淮川又亲我了,他真是个亲亲怪,但没关系,我也很喜欢他亲我,毕竟小猫最爱人类啦
—12月8日
我们去了雾都,他的爸爸是个坏人,我偷偷带了老鼠药下给他喝,这样劳淮川就会高兴,但是他没有高兴,又打我屁股了,他很委屈,说害怕出事,哎,好吧,作为老公我只能哄哄他了
—12月23日
我跟劳淮川一起过生日,他31岁啦,已经活了很久了,得庆祝一下,而且他被我的礼物感动哭了,我决定让他子子孙孙都供奉我,毕竟我这么厉害
—12月24日
我跟劳淮川交/配了,他玩我的腿还不让我睡觉,劳淮川弄的好舒服,舒服到小猫尿床了,但我觉得他很奇怪,明明小猫以前尿床会被骂,但在劳淮川这里会被夸。
那好吧,下次交/配我也继续尿床好了,因为这样他会继续夸我厉害
—12月25日
圣诞节,劳淮川跟我表白,还给了我戒指,我真的好喜欢他,但是他说要让我当他男朋友,我的地位从老公变成男朋友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12月26日
劳淮川住院了,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医生说他会死,但是我不想让他死,我觉得我一点也不乖,要是乖乖的听话,他就不会出事了。
—1月10日
我见到劳淮川了,他变老了,没有以前帅了,我给他讲故事,希望他能听见,这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人呢,拜托拜托,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
—1月12日
我给劳淮川输了好多灵力,但是程叔给我煲汤太补了,我流鼻血了,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嘿嘿,还好没死,我还能陪着劳淮川
—1月15日
我去找了Nancy姐,为了帮劳淮川挣钱我卖身了,Nancy亲了我一口,我觉得像是出轨,一整天都没敢看他
—1月20日
我每天工作完就要去陪劳淮川,我怕他睡觉会孤单,带了好多玩具过去,但是我鼻血好像越流越多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1月25日
我嘴巴里冒血了,Nancy姐和程叔被我吓了一跳,我决定下次要藏起来偷偷流,不让他们知道
—2月1日
快到新年啦,我每天都有坚持给劳淮川输灵力,他很快就能醒,然后我们一起过年,除了坚持吃饭,这还是我第一次做了这么久的事情
—2月10日
我在病房里贴了很多漂亮的东西,陪着劳淮川一起睡,但是我有些害怕,耳朵时不时会变回来,我觉得自己要死掉了,拜托拜托,请先不要让我死啊,劳淮川还没好呢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劳淮川抬手,发现泪水不知何时滴落。
之前过生日的时候劳淮川就在疑惑,方苗瑁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就把他做的惟妙惟肖,原来不是的,是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方苗瑁就一直在本子上记着。
再抬起头来时,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亮了,劳淮川在这里坐了一整个晚上。
泪水顺着掌心的纹路滑过,烫的惊人,在初生的太阳下蒸发,在清晨的微风中干涸。
一个晚上,他翻开了方苗瑁的过去。
原以为自己的出现是对方生命里的昙花一现,但现在来说,自己才是那朵昙花。
方苗瑁的日记本很有趣,装载着一切的心动和欢喜,劳淮川在看到他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喜欢人’时内心是在庆幸。
可不幸的是,他们下一次的见面遥遥无期。
方苗瑁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讲爱意说出,但劳淮川没有,因为他胆小又别扭。
喜欢和爱总是常常混淆,但‘我爱你’这句话却又是那么沉重,它是一种承诺,劳淮川不确定这份承诺,也不擅长表达,说不出,也咽不下。
可是在天光亮时,内心帮他做出了选择。
他再次孤身飞回了赣鄱,摸着黑走向山里,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上面的字迹,在墓碑上留下了自己的掌痕。
轻声说了一句。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其实这里的日记就是以苗苗的视角写,苗苗很喜欢劳哦~他跟之前的主人虽然有点感情小青涩,但是苗苗没有喜欢他。
我就是要让劳亲口说出来,不然他太闷骚了,跟小猫是不能这么相处的!!
所以下章就让他们见面吧~~
第67章 苗苗,你不要响了
小陈开完会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 脸上冒着冷汗,被旁人搀扶着。
“我感觉我要死了刚刚汇报的时候领导给了我一个不爽的眼神,我可能明天就要吃鱿鱼了”
我在‘欢迎领导’大赛中获得了最后一名的好成绩,你也快来试一试吧。
C哥扶着他:“哪有那么严重, 你刚来, 习惯习惯就好了。”
小陈翻了个白眼, 疯狂吐槽:“你是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手上戴铃铛, 每次下来巡查的时候一听到那个死动静我心都跟着颤。”
“苹果起床铃声知道不,就跟这个一样, 我一听就阳/痿了。”
庄姐笑话他:“辞职就找不到待遇这么好的公司了,一周三休呢, 爽飞天。”
小陈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对啊,我也很好奇,为啥啊。”
庄姐朝人招了招手, 小声嘀咕着:“听说咱领导是个封建迷信, 每周五周六都去祠堂烧香拜佛, 周日甚至都直接住在庙里的。”
“而且他一个月就会去一次外地的庙, 一呆就是好几天。”
小陈惊了:“真的假的, 他是信佛还是信教啊?”
C哥嗑着瓜子:“这就不知道了, 不过有钱人嘛,都信这种东西,我以前在的时候领导还没这样,但他今年都35了还没对象, 估计是去求姻缘。”
小陈恍惚了:“完全看不出来,我以为他顶多30呢,黄金单身汉啊Tracy你要不然去勾搭一下, 万一哪天成总裁夫人直接走向人生巅峰。”
Tracy推了他一把:“神经啊,我见到那张脸就害怕,他今天刚把我们组长的文件批斗下来。”
小陈嘘声了:“那还是算了,老男人虽然有魅力,但冷脸我也害怕,一看就是会家暴的样子”
—
Nancy领着小女友出来逛街的时候在盲盒店偶遇了劳淮川,铁灰色的西装板正笔挺,深色的衬衫扣子严谨的扣到了最顶上,浑身散发着一股禁欲,距离感强烈骇人。
他手上拎着一个可爱的袋子,与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符。
Nancy踩着高跟鞋走近:“又给人买东西呢?”
劳淮川偏过头,淡淡应了一声。
Nancy搂着人:“来,跟你劳总打个招呼。”
“你好。”
Nancy看着面前的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沉稳愈发浓厚。
等人走远后,旁边的女孩才回过神:“这么年轻就事业有为,Nancy姐你的朋友好厉害。”
Nancy笑了一声,红唇印在人的脸上:“姐姐不厉害?”
“你也很厉害的”
Nancy:“他都奔四的人了,等我们死了他估计都没死呢。”
劳淮川对此一概不知,他开车回到了公馆,将新买回来的玩具摆在了方苗瑁的房间里。
这几年下来方苗瑁房间里的东西只多不少,哪怕他不在,劳淮川看到他喜欢的东西还是会去给人买回来。
他的房间跟隔壁的空房打通了,偌大的房间里被塞的满满当当。
回到房间后劳淮川拿出抽屉里的毛线熟练的给人织围巾,是方苗瑁最喜欢的小鱼围巾,一年一条,今年是第五条。
除此之外,一旁的篮子里还堆放了不少缝好的小黄鱼玩偶,一针一线,他只希望方苗瑁回来看到的时候会开心。
程叔刚开始看到的时候还会劝阻,因为劳淮川不会,弄的手上到处都是针眼,细线胡乱缠绕在人身上,后来看着他越来越熟练,便不再多说什么。
生活是个动词,但对他来说好像不是了,劳淮川等的太久,心也被磨的失去了棱角。
小花园的打理后来也全权落到了劳淮川手上,程叔只是在旁边看着,看着铃兰花种播了又开,开了又播。
他老了,干不动了,也没有什么要好的亲戚子女,在退休后劳淮川就开车送人去了个很好的敬老院,因为他呆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老年人独自在家容易孤单。
程叔送人离去时还在感慨,让人早点放下,找不到了就不找了。
可人哪有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下。
当承诺说出口,劳淮川会坚守一辈子。
每年的体检他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恍然明白玲玲那句‘你现在想死也死不了’是什么意思。
劳淮川在公司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忙,频繁的做公益上电视,港城的慈善家公告里几乎都是他的身影。
方苗瑁喜欢看电视,等在电视上看到他就会欣喜:“劳淮川,你上电视啦。”
又是一年冬天,劳淮川拎着蛋糕回了家,动画声开到最大,客厅里摆满了新的玩偶,可还是难以掩盖那份落寂。
程叔说的没错,这种虚名的东西被赋予上了意义,就会容易成为一种执念。
劳淮川期待着能和方苗瑁一起过生日,但今年的圣诞又是他自己一个人,有点冷,也有点疼。
他拆开蛋糕盒子,默默吹灭了蜡烛,小心翼翼的拿出情绪盒子。
情绪盒子保存的很完好,只有在生日当天劳淮川才会拆开一个新的信,因为他舍不得,他怕自己看完了就没有新的了。
方苗瑁在里面放了很多哭丧表情的贴纸,因为他知道劳淮川总是不开心。
劳淮川打开了那封信,里面掉落出来两个立体的小人贴纸,手牵着手,一个皱眉一个笑脸。
信封上写着:你又不高兴了吗?没关系哦,我今天还在喜欢你OvO
劳淮川笑了,笑的很苦涩,直到不属于纸张的湿润跌落,他才小心翼翼的擦拭好重新迭回去。
公馆的铃兰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暗香浮动,芬芳缠绕。
港城的发展越来越快,这块地皮价值越来越高昂,旁边的邻居换了又换,只有劳淮川还坚守在这里,因为他怕搬走了,方苗瑁回家就找不到他了。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即将到来,可幸福若如此悲惨,请解救我于幸福。
—
41岁了,劳淮川又是自己过生日。
餐桌前他吹灭蜡烛,拿起手机熟练的发了一条微博,那是方苗瑁的微博,新的帖子上面只有一句:我爱你。
评论区又炸开了锅,十年下来的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帖子,人们在讨论这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终于在十周年这一天登上了热搜。
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劳淮川没有看,默默吃完蛋糕起身上楼。
在第二年的铃兰花开,劳淮川在家打理着花枝,白皙透明的小铃兰开的比以往还要旺,在微风中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响。
阳光透过树叶打下点点光斑,风铃声随着一阵轻柔的风吹进公馆。
劳淮川打开门,玲玲站在门口,她成熟了很多,挺着个大肚子,脸上多了几分慈爱。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十年过去了,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心中了然。
玲玲将手中的摇篮举起,里面睡着一只小玳瑁,很漂亮,蜷缩着身。
劳淮川看到毯子上的起伏微微一愣,再抬头时沉静的脸上是恍惚和不可置信。
玲玲轻声的说:“他想你了,你好好养着吧。”
劳淮川接过那只猫,感受着怀里的柔软,温热的体温真实的不像话,他的怀抱在时隔十年后又再一次被方苗瑁扑满,所有的空虚和惘然在这一刻消散。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静静地,默默地。
滚热的泪水滴在怀中,烫的小猫难受的轻哼。
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哽咽:“谢谢。”
第一年的铃兰是方苗瑁种下的,往后的每一年都是劳淮川悉心养着,幸福好像在这一天终于到来,沉寂依旧的心房随着摇曳再一次鼓动。
劳淮川等来了,等来了他期盼已久的悸动。
小猫睡醒后什么也不会,趴在人的怀里喵喵叫,劳淮川听不懂猫讲话,小心翼翼的抱着他。
阿彪的话好像一个回旋剑,刺在他脸上,劳淮川突然有些庆幸,庆幸后来阿彪在教自己抱小猫的时候同意了。
其实他喜欢的不是猫,是方苗瑁,只不过方苗瑁恰好是小猫,他才爱屋及乌喜欢猫。
劳淮川把他抱在怀里,轻声的一句句喊苗苗,小猫听懂了,歪着头看他。
方苗瑁的毛发很漂亮,像是三花一样,斑纹复杂错乱,两只黑色的耳朵直立着,眼睛瞪的很圆,鼻尖和爪垫也是粉粉的。
方苗瑁看着面前的人,好奇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人,你很帅。
客厅和房间里到处都是玩具,方苗瑁开心的上蹦下跳,抱着黄色的小鱼玩偶躺在地上咬,尾巴一甩一甩的。
劳淮川缝了很多很多的小鱼玩偶,在方苗瑁把鱼咬烂后他会宠溺的递过去一个新的。
劳淮川打开电视,给他放猫和老鼠,小猫被他抱在怀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屏幕看,看到杰瑞把汤姆戏耍后还会把头埋在人的怀里哭,小鼻子一吸一吸的。
劳淮川抱着他,像是在抱一个小孩子,他抓着苗苗的肉垫压在自己脸上,额头相抵着,带着满满的思念,他说:“欢迎回家。”
劳淮川回家的时间多了起来,他开始带苗苗出门,去打疫苗,给他买好看的猫爬架,好玩的毛球球,把自己做的小围兜给人带上,把猫打扮的漂漂亮亮。
公馆开始变得热闹,里面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劳淮川坐在沙发上拿着逗猫棒逗苗苗玩。
在方苗瑁扑起身抓到鱼尾巴时,劳淮川就会把他抱起来亲一口,夸耀道:“苗苗好厉害。”
小猫被人亲的一脸口水,在耳朵被咬进去的时候他赶忙把人推开,完了,耳朵已经被嗦芒果核了。
方苗瑁还是人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睡,就算变回小猫了也不例外。
劳淮川每天一睁眼就对上方苗瑁那双圆乎乎的眼,小猫看到人醒后就会挪过身舔他。
因为对小猫来说,天亮了不算新的一天,你醒了才算。
所以方苗瑁睡醒后就一直等着他,等着他睁眼。
井俞在某一天的清晨接到了劳淮川打来的电话:“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劳淮川抱着苗苗,垂眸:“为什么我家的猫一直在响?”
井俞撑起身,疑惑着不自觉放大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很早就养了。”
劳淮川把视频打开,对着怀里的小猫,他眯着眼,一直在咕噜咕噜响。
井俞看到翻了个白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家猫有摩托车了,他在热油呢,等热够了就开车跑了哈,你最好看严实点。”
“这种小猫一般出门10米就会遇到一个新主人。”
劳淮川微蹙着眉,轻轻拍了下小猫的背:“苗苗,你不要响了。”
井俞听到那句苗苗楞了一下,对方挂电话好久后才反应过来。
玉菩被他闹醒了,迷迷糊糊的撑起身:“怎么了?”
井俞说劳淮川养了只猫。
“养猫怎么了?老了没人陪养猫不是很正常?”
井俞:“他唤那只猫叫苗苗。”
玉菩也楞了一瞬,苗苗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
“你说要不要给他挂个精神号,都这么久了,我怕他出问题。”
玉菩点头:“到时候我问问,过两天你再给他送些柚子叶过去。”
“好。”——
作者有话说:幸福若如此悲惨,请解救我于幸福。这句话出自让·吉罗杜《间奏曲》 我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就写进来了
劳时隔十年终于等来了他的小猫,后面会一直幸福[撒花]跟小猫相处估计还有一章,后面就是变回人啦。
伏笔小课堂:
1、在第46章 就有提到阿彪让劳抱猫喂奶,但是劳不喜欢,在拒绝一次过后阿彪依然要教他“你不学会后悔的”所以劳当时就抱了,哈哈哈哈哈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抱,毕竟一个40多岁都没养过小动物的男人。
2、这里和第65章 也有回应,当时玲玲就说苗苗给了攻一条尾巴,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了,这里解决了他们的年龄生活问题,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了,不用再担心谁死掉了[彩虹屁]
让我们开启新角色 人夫劳x乖乖苗
第68章 没有分手
办公室内的氛围很沉寂, 若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连铖在调试着电脑,准备宣讲新一季度的工作报表,下面的人连气都不敢喘。
做报表的小周更甚,看领导当他们的面摸鱼玩手机, 眉头还越皱越深, 心里直咯噔。
只有连铖站在人身后, 看着屏幕上面的内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们家老板好像禁欲过头出问题了,现在居然直接在会议上胆大包天看猫/片!
手机画面里是监控的视角, 对着一块小花园。
花园的草坪上躺着一只玳瑁,呼噜噜的在眯眼晒太阳, 只不过旁边的围栏里探进来了一只黑猫,盯着草坪上的玳瑁一言不合就开始帮它舔毛。
连铖认出来了, 这是劳淮川最近养的猫。
但小玳瑁没睡醒也就算了,怎么黑猫还舔到人家嘴巴上去了?
光是隔着屏幕连铖都能看到那只猫的嘴巴被舔肿,在黑猫准备骑到人家身上去时, ‘蹭’的一声, 他们老板站起来了。
冷着脸直步往外走, 行色匆匆:“散会。”
低气压在这一刻消散, 在人走后一群人乌泱泱的起身, 办公室低声小话的声音瞬间爆发。
小周上前接过U盘, 声音有些支支吾吾:“连助理,我那个”
连铖看了人一眼,轻声道:“没事,就是老板家里出了点事。”
小周也不敢多问, 只是应和着:“那应该很重要了,这么着急。”
连铖抬眼看了楼下,吼, 好家伙,车都已经在马路上了。
家花要被野猫拱了,这可不得着急吗。
劳淮川赶回家时没在花园里找到猫,反倒是在自己的房间发现了他。
雾蓝色的大床上鼓起一个包,走进后才听见呼噜呼噜的响。
将苗苗抱起来后,劳淮川看到他满眼的泪水以及红肿的嘴巴,下意识的皱眉。
—
傍晚林女士的公馆突然来访,她看着面前的人内心欣喜而又雀跃。
他们当初买这块地就是为了能够借着邻居关系攀附圈内的人,现在人免费送上门,林女士脸都笑开了花,拉着人热情的就往里走。
看到劳淮川手上还抱着一只猫就开始搭线:“劳先生也喜欢猫啊,这不是巧了嘛,我也养了一只猫,汤圆,快过来。”
劳淮川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人手里抱起的黑猫,淡淡道:“现在不是发情期,但是你家的猫好像有点问题。”
“我这里有推荐的医生,还没绝育的话过几天可以带去报我的账。”
林女士楞了,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汤圆已经绝育过了”
劳淮川盯着她,无形产生一种压迫。
他将苗苗稳稳的托在自己怀里,牵着他的爪子上前给那只猫挠了下,力道不轻不重。
黑猫也被人抱着,当即就要跳下身想要挠回来。
劳淮川往后退了退,眉头轻蹙,将花园的视频调出来给人看:“我建议再割一次比较好,不然以后出问题了事情会很麻烦。”
这下林女士哪里还听不懂人家的话,看着视频里自家汤圆骑在人家猫身上,大惊失色,赶忙弯下腰将它抱起来。
等到铁门再一次合上,林女士给人拨去电话,喃喃道:“老公,我好像惹祸了”
重新洗澡吹毛过后的苗苗很漂亮,嘴巴的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戴着小围兜乖乖的坐在床上听人给他讲故事。
脸上笑眯眯的,因为他今晚又吃了一根美味猫条。
等把猫哄睡后,劳淮川看着手机里的物业信息,联系搬家公司,准备两天就换房子。
不然他不放心苗苗独自在家。
—
公司最近多了一只吉祥物,就是邪恶资本家里的小猫。
顶层的工作人员每天上班就能听见那道铃声,像是来索命的一样。
明明领导以前还不会每天下来巡查,现在带了只猫,每天都要把他抱下来晃悠。
小陈首当其冲赛博修仙,到工位上第一件事就是敲木鱼然后虔诚拜三拜。
只可惜猫好人坏,有这么可爱的小猫来公司,三米就被拥入一个新的怀抱。
更何况苗苗喜欢到处乱跑,劳淮川开会的时候他知道不能打扰人,就会偷溜下来吃零嘴。
小陈看着那只玳瑁,狠下心闭起眼,行,芒果核我一会就嗦,嗦完就辞职。
公司只来了一只猫,但整个办公室都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当然,是人在学猫叫。
苗苗偷溜下来没几天就被劳淮川知道了,再次见到他时,漂亮的小围兜上绣着四个大字:禁止投喂。
可小猫才不会管呢,被抱在怀里的时候都香迷糊了,有人甚至还带了奶瓶给他喂奶。
“你傻啊,这么大的猫还能喝奶吗?”
小陈砸吧砸吧嘴:“我这不是想试一试嘛,你们之前喂的猫粮猫条太顶饱了,人一带回家看见猫不吃饭肯定就发现了啊。”
“喂奶消化快,就不容易被发现,懂不懂。”
小陈说的头头是道,可这一喂就是好几个人轮流抱着。
刚开始苗苗还兴致勃勃满是好奇,直到一瓶奶下肚,醉了。
劳淮川下来接苗苗回家时就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默不作声,沉声询问也没人敢回应,直到小陈抱着一只醉奶的猫忐忑走过来,头低的几乎快要埋到猫肚子里去。
劳淮川将猫抱了回来,肚子鼓鼓的,动作间还能听见晃动的水声。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最忙碌的,小陈一下挠头一下挠鼻子,眼神闪躲:“我说他自己偷喝的,您信吗?”
男人垂眸,揉了揉他的肉垫,苗苗滚入熟悉的怀抱后很快就醒了,窝在人怀里摇头晃脑的。
劳淮川轻笑,举着他的爪子跟人打招呼,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温柔:“跟人说拜拜,我们要回家了。”
这句苗苗听懂了,转过来,w型的嘴巴翘的高高的,有些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领导笑了,小陈也笑了,他不打算离职了,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晋升之路。
庄姐蹬了下桌角,椅子就滚到人面前:“这养猫了就是不一样哈,人都变温柔了。”
C哥:“那可不,都40好几的人了,找不到对象只能养些小猫小狗了。”
“你别说,上回我在山姆看到劳总了,推车里的菜一眼看过去全是做猫饭的,什么三文鱼、鲷鱼、东星斑全都给买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吃全鱼宴。”
Tracy:“有钱又有爱,啧啧啧,虽然老了但老人味那是一点没闻到。”
小陈站队了:“我靠你傻逼啊,40多哪来的老人味,行了别劝我了,我要给公司当牛做马一辈子。”
庄姐看着手机惊呼:“快看,又更新了。”
一堆人凑过去,看着屏幕里官方认证的公司大V下是一条新的动态。
L:今晚带乖乖出去玩。
车椅的副驾驶上是那只玳瑁,宽厚有力的手托在他下巴上,小猫歪头望向镜头的眼睛圆乎,似乎知道自己可爱,还把舌头吐出一小节来卖萌。
下面的评论区很快炸开了锅。
—“离了科隆,哪里还有总裁来跟我们炫耀他的小猫。”
—“小猫你真是好福气啊(咬牙切齿),下辈子我也要积德投胎去当大户人家的猫。”
—“苗苗好可爱啊,还会自己吐舌头,让姨姨嗦嗦,嗦哭了就还给你。”
—“苗苗?之前公司游戏的代言人不也是叫苗苗?”
—“楼上刚来的你不懂,这只猫也叫苗苗。”
除此之外,底下还有更多的视频照片。
5月2日
L:乖乖今天回家了。
配图是在偌大的客厅里,小猫正经危坐的在沙发上看猫和老鼠。
5月7日
L:我给他缝了新的小鱼,之前的被咬烂了。
图片里是小猫趴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个等身的小黄鱼玩偶在咬。
5月14日
L:宝宝今天也很乖,吃了好多饭
实况照片里男人的西装外套还未来得及褪去,单手拖着小猫,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5月21日
L:为什么我家的猫一直在响。
这次的照片露出了男人的脖颈,小猫趴在他的怀里咕噜咕噜响,爪子对着胸前按来按去,一看就知道在踩奶,还踩舒服了。
众人浏览完,准备退出的时候页面又更新了一条。
L:新奶瓶。
购物车里被人悉心的扑上的垫子,小猫抓着一个奶瓶玩的不亦乐乎。
—“总裁也要给猫喂奶吗?”
—“咪的天,这么大了还需要人喂奶,猫猫捂嘴jpg。”
—“孩子多大了,怎么还吃奶呢,羞不羞。”
—“简直是daddy级别,有人懂我吗?”
—“楼上的我懂你!!!”
—“一聊到黄色原生家庭不痛了,男女不对立了,世界大和谐了。”
—“没人觉得很奇怪吗?苗瑁那边十年下来的帖子发的都是‘我爱你’,这边倒好,养了只新的猫叫苗苗,恶不恶心?”
—“估计分手了吧,啥原因咱也不懂,那边爱而不得这边放不下心呗。”
—“但这一点消息也没有就很过分了。”
—“什么时候让苗瑁复出!臭科隆你是不是因为分手把人雪藏了?”
—“等复出。”
劳淮川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方苗瑁正骑在他头上,让人带着他散步。
他们换了一个房子,新的大平层前有一扇落地窗,一眼望过去就是大海,海里有鱼,苗苗每天醒来后就站在窗户前发呆。
劳淮川打字回应了那条评论:“没有分手,我们一直在一起。”
苗苗被人抱了下来,熟悉而又湿热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嗓音低沉温和:“你说对不对?”
小猫没听懂,伸出手扒拉着人的嘴巴,喵呜喵呜的叫。
见人不张开嘴,他凑上前去舔了好几口。
晚上睡觉前劳淮川特地给新奶瓶消毒,泡好热乎乎的羊奶递到他嘴边。
可是苗苗压根就不想喝,肉垫压在人胸口踩来踩去。
劳淮川把微敞开的领口合上,抬手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可以踩,但没有奶。”
苗苗听懂了,给人投去一个哀怨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一点用也没有。
今晚他们又是在一起睡,劳淮川抬手给他拍背,哄着,小猫睡着后依旧在咕噜咕噜热油准备第二天骑摩托车跑路。
熄灯后劳淮川将手腕上铃铛摘下来,原本细小的双圈链条被他撑的有些大,拿去找人调整过后才宽松了些许。
被Nancy调侃说怎么不换一个时他也只是摇头。
因为只有这个铃铛最好听。
一人一猫相拥而睡,在第二天微亮天光时劳淮川感受到身上压着的重量。
他以为方苗瑁又睡在自己肚子上,闭眼下意识去摸的时候却是光滑一片,察觉不对劲睁开眼,浓厚的困意被巨大的惊喜冲散,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回忆过无数遍却依旧清晰的脸庞。
方苗瑁趴在他身上,看到人醒来后欣喜地喊:“人!”
方苗瑁很高兴,尾巴甩个不停,耳朵也不受控制的抖动着,他太兴奋了,想要去舔舔他。
却不料被人突然抱在怀里,方苗瑁楞了,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伸手环抱住了他。
他有些困惑,抬手给人拍背顺毛:“人,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说:大乃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奶茶][奶茶]
简直天生一对来的,劳那么大的胸,练了就是要给小猫踩的!!
大家猜猜苗苗为什么要去扒拉劳的嘴巴呢,劳淮川你心机真的好重,我都不敢说你了(笨作者嘘声)
第69章 舌钉
方苗瑁抱着人, 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拍背。
劳淮川没有回应,只是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 更紧, 感受着怀里的柔软, 温热,一切的一切好像那么不真实。
蓬□□伏的心跳, 湿热的喷洒出的呼吸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方苗瑁摇着尾巴,缠上了人的手臂, 他想给人舔一舔,因为人哭了。
刚张开口探出舌尖, 劳淮川就主动俯身亲了上来。
他亲的很细,很密,怜爱又惋惜的在方苗瑁脸上的每一寸都留下痕迹, 眼角、脸庞、鼻尖, 唇角好像每一处都不肯放过。
方苗瑁被他亲的有些发痒, 想往后退, 可是人揽着他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
手被紧紧扣着, 湿热的吻从脸颊一路落到脖颈, 小猫的尾巴在止不住的发抖。
方苗瑁任由人亲着,因为他知道人类吸猫会有些过分。
劳淮川松开他时眼尾的泛红还没有消退,清晨的第一道光洒落进来给人增添几分韵味。
感受着手臂缠上来的毛绒,劳淮川抬手轻捏了下方苗瑁的耳朵, 耳朵很敏感,一捏一个抖。
两人无声对视,劳淮川盯着他的眼睛, 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澈透亮的像是撞进了一面湖泊,巨大的恐慌笼罩在心头。
有些粗粝的指腹轻抚上他的脸,劳淮川哑声询问:“苗苗,我是谁?”
方苗瑁楞了,思考好一会才歪着脑袋,语气满是疑惑:“人?”
一句回应千斤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揉捏,搅得呼吸不上来。
怀抱是暖的,但人心如死灰。
其实劳淮川早该知道的,方苗瑁会忘记他,只不过来的有些快,快的他没反应过来。
劳淮川轻轻将人抱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手穿过细软的发丝,柔声引导:“我是劳淮川,是你男朋友。”
方苗瑁的脑袋瓜嗡嗡的转,尾巴一甩一甩的:“劳淮川?”
“嗯。”
—
客厅的沙发上,方苗瑁躺着,把脚伸的高高的晃啊晃,脚腕上的铃铛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细微的亮,声音清脆悦耳。
他知道这条铃铛是劳淮川的,那为什么要戴到猫的脚上呢?
一旁的桌面上摆着日记本,方苗瑁坐起身,翻来覆去的看,嗯,字丑丑的像蚯蚓,猫看不懂。
因为尾巴收不回去,他下身空荡荡的,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T恤很宽大,稍微动一下就会露出大半个肩头。
方苗瑁扭头看向厨房,开放式的厨房里男人背对着他,肩宽腰窄,健身后露出的手臂精壮有力,腰上系着一条嫩黄色的围裙。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起身跑向厨房,脚腕上的铃铛丁零当啷的响,歪着头凑到人身旁,揽着劳淮川手,看着锅里的鱼汤眼睛直发亮:“鱼!”
劳淮川侧过头,眉头微蹙:“怎么不穿鞋?”
方苗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脚,又看了眼劳淮川的,思考两秒后扶着人踩到他的脚上,眉眼弯弯:“穿啦。”
劳淮川怕他站不稳,伸手将人环住,瘦了。
“这里脏,出去玩?”
方苗瑁不乐意,抬手去扒拉人的嘴巴,看他不张嘴有些着急,皱眉拧脸的:“亮晶晶。”
劳淮川垂眸,任由他胡闹,还将人往后带了带,怕火烫到他。
方苗瑁不高兴了,踮着脚又一次重复:“看亮晶晶。”
劳淮川吊着他,就像当初拿逗猫棒一样,手往下顺在方苗瑁的尾巴上,毛绒绒的触感很好,捏一捏还会反缠上来。
等快把人惹生气,劳淮川才把舌尖吐出来,牙齿咬着那枚舌钉,引诱着人往他身上扑。
舌钉是他今早刚换的款式,小猫形状的,中间是一颗黑色的猫眼石,跟方苗瑁的眼睛很像。
小猫一看到亮晶晶就跟被勾了魂似的往前贴,手搭在他肩上,嘴不自觉的张开。
因为平时藏着看不出来,公司里基本没人知道劳淮川打了舌钉。
但小猫知道哦,因为他跟人相处了好久,每次都盯着他的嘴巴看。
方苗瑁下意识的要去舔,在即将凑过去时被人抵住了:“乖,出去玩,一会吃饭。”
方苗瑁扭头看了眼锅里的鱼,吞了吞口水:“那我吃好多,你给我玩。”
“嗯,去吧。”劳淮川拍了拍他的屁股,哄着。
餐桌上,劳淮川给人挑着鱼刺,方苗瑁的手都快被筷子搅在一起,掉了好几回,一点也不利索。
劳淮川给他擦手后换了一个勺子,方苗瑁举着那把勺子像是得到了稀世珍宝,眼睛扑闪,身后的尾巴止不住的甩,看着碗里的鱼欣喜的跟人道谢:“人,谢谢你给我买鱼。”
这餐饭方苗瑁吃了两大碗,又喝了汤,整只猫都吃美了,晕碳似的窝在人怀里。
劳淮川给他揉着肚子,手机屏幕里是他和玲玲的聊天记录。
玲玲告诉他方苗瑁睡的太久,变回人后会忘记以前的事,因为这是新生的尾巴,你把日记本拿给他多看看,多念念,虽然有些困难但还是会想起来的。
劳淮川看着桌面上的日记本,以前他还不明白方苗瑁为什么会记这种东西,甚至他以为自己是个例外,但很显然并不是这样。
劳淮川给人回去信息:他的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
社会你玲姐: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若是到了发情期尾巴还收不回去你就幸苦点,等收回去就好了。
玲玲还给他发了很多注意事项,方苗瑁恢复没多久可能会比较黏人,还有点笨,你可以多带他出去走走,接触社会,当初村长带了他好几年才跟人类差不多。
劳淮川垂眸,敲回几个字:要是我不带他出去呢?
社会你玲姐:我建议你带出去,不然他会一直像小猫那样,容易认主,社会化低。
劳淮川看着手机,注意力全在方苗瑁的身上,他盯着电视,眼睛眨也不眨。
尾巴顺着他的手翘起弧度,劳淮川将人揽过来,轻吻在他脸上,沉声:“你黏人吗?”
方苗瑁没听懂他的意思,楞了好一会才点头,环上人的腰小脸严肃:“嗯,我喜欢你。”
话语直白而又真诚,劳淮川盯着他的脸,手指百无聊赖的卷着他的尾巴:“发情期会难受吗?”
方苗瑁想了想,他好像很少发情,于是摇摇头。
“那有不舒服记得跟我说,我帮你,嗯?”
“可是我现在就很难受。”方苗瑁说着,把脚抬起来,搭在人的腿上,纤细白皙的腿压上去鼓起一小块肉。
铃铛的链子有些大,松下来时方苗瑁容易踩到,脚底板上已经多了两圈痕迹。
劳淮川抬手将链子摘了下来,当初调宽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调回去,于是将双圈铃铛戴回自己的手腕。
抬手握住人的脚给他揉着:“那我到时候给你换一个。”
“嗯。”方苗瑁欣喜着,捧着人的脑袋就亲了上去。
人会吸猫,那猫也会吸人哦!
劳淮川现在还不能带他出门,但小猫有了新的铃铛后每天在家里跑来跑去,电视机都没他吵,等玩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觉。
劳淮川在办公的时候手机来的短信,提示着监控捕捉异常,打开时房间和客厅都空荡一片,在镜头转动片刻后突然冒出来一张脸。
鱼眼的镜头把方苗瑁的脸拍的很大,他几乎是贴在镜头上,脸圆乎乎的,头上还顶着一对耳朵。
看到监控旋转时伸手抓住,对着里面大喊:“劳淮川,回家。”
监控没有反应,方苗瑁就把眼睛凑过去眨阿眨,试图窥探里面的情况,在劳淮川的角度看像是蚊子视角。
方苗瑁以为监控坏了,抬手敲了敲又喊了一遍:“劳淮川,回家。”
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四点了,确实该下班了。
因为方苗瑁偷偷搬了一个高脚凳踩着,在听到监控回声的时候小猫吓的差点摔下来。
—
劳淮川刚打开门就看见室内的温馨的亮光,这种温暖的日子离开他太久,在归来时他是下意识的想要抓住。
没过一会,方苗瑁听见人回来的动静就噔噔瞪跟个小炮蛋似的扑了上来,踮起脚舔在人的下巴,声音有些黏糊:“我好想你。”
劳淮川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笑出声:“我不是在这儿吗?”
小猫摇摇头,满脸严肃:“我们已经有一个太阳没见啦。”
劳淮川下班的早,在路过商场时又给人进去买了礼物。
方苗瑁看着他手里拎着的袋子开始夸耀:“人,你打猎厉害。”
毕竟在小猫眼里,人类出门上班那就是去打猎。
劳淮川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漆黑的瞳孔里眸光晦涩不明:“给你买了球,今晚玩吗?”
“要玩的。”方苗瑁高兴了,拉着人回到客厅,想要把礼物拆开。
但劳淮川告诉他这个球只有晚上才能玩,小猫就有些苦恼,在吃饭的时候都盼星星盼月亮希望快点到晚上。
晚饭过后劳淮川教他读书念字,将笔记本上他和方苗瑁相处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全然讲出。
可小猫哪里爱学习,拿着铅笔就开始戳橡皮。
夏日的风有些炎热,吹来时带去阵阵燥意。
劳淮川将他的橡皮收起来,沉声:“夏天你穿长裤戴帽子会闷的难受,等冷一点我们再出去好不好?”
方苗瑁本来还乖乖的被人抱着,听到这句话脑子空白一瞬,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句话,抬眸看着人。
“你又要把我关起来吗?”
劳淮川写字的手停顿,掌心包裹住他的小手轻揉:“我要是关了你会生气。”
方苗瑁被人抱着,抬手指向阳台的猫笼:“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个?”
黑色的笼子很大,大的可以装下两个人,哪怕不用,里面都被人贴心的铺好了毛毯和摆放着玩偶。
劳淮川把玩着他的尾巴,没有回应。
方苗瑁见人不说话,但苦涩的味道在他鼻腔蔓延,歪头靠进了人的怀里,下意识的去牵劳淮川的小指,声音有些闷:“是我不乖吗?”
因为他不会读书写字,耳朵尾巴也收不回去,劳淮川每天都要出去上班,但自己呆在家好像一点用也没有
劳淮川垂眸,两人的呼吸纠缠着,他轻吻在人的唇瓣,喉结发紧的滚动:“对,你不乖。”
笼子搬回了房间,方苗瑁呆在里面。
小猫没见过什么世面,笼子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有悬挂着的毛球还有绑好的蝴蝶结,他对这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等方苗瑁在里面玩够了,想要爬出来时劳淮川走到他面前蹲下,刺耳的声音响起,把手被人拉起来合上。
他被人锁起来了。
劳淮川给他递过去一个小黄鱼,方苗瑁甩着尾巴,接过玩偶,看着被锁起来的笼子有些呆:“劳淮川,我想出去。”
劳淮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是温和:“等你乖点我就放你出来,小猫要呆在笼子里的对不对?”
方苗瑁有些困惑,他以前在村子里好像没有呆过笼子。
而且现在游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要准备跟人一起睡觉了,于是伸出手祈求着:“要睡觉了,我想出去,我不要玩了。”
劳淮川没有回应,起身离开,房门被关上时小猫摇晃的尾巴垂落,坐在笼子里看着有些可怜。
城里猫是要呆在笼子里的吗?方苗瑁不知道,因为他忘记了。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黄鱼玩偶,开始自顾自的玩起过家家。
劳淮川看着监控了的人,熟练的拿出药盒吞了两粒,预约了第二天的医生。
—
皎洁的月光洒落,像是给房间铺上一层静谧的薄纱。
方苗瑁玩累了,窝在里面睡觉,头顶的蝴蝶结随着夜风吹动,丝带轻飘飘的晃。
一道不属于夜晚的突兀声响起,笼子被人打开了。
劳淮川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回了房间,动作轻柔将他放在床上。
方苗瑁躺了上去,他睡的很沉,尾巴乖乖的垂在一旁,嘴巴张开着一个小口呼吸着。
劳淮川抬手将手指探进口腔把人的嘴撑大,将球塞了进去。
这是方苗瑁今天闹着要玩的球,现在可以玩了——
作者有话说:我们苗苗变回人啦!会有点笨笨嘟~劳也很坏,仗着小猫什么也不知道居然要把他关进笼子里[爆哭][爆哭] 因为失而复得太恍惚了,所以会有点过分,但我们的苗苗是个很好的宝宝,他会去包容的,你们说对吧(bushi)
第70章 笼子
熟睡中的方苗瑁嘴巴里被塞了个小球, 弄得他有些难受,闷哼着想要把球顶出来。
劳淮川俯下身,看他皱起的眉头抬手去轻轻揉开。
手指从眉心开始一路往下,落到唇边, 顺着宽大的睡衣最终落在方苗瑁的尾巴上。
他将毛绒绒的尾巴卷在自己手臂, 目光却是一寸不落的描摹着人的眉眼。
这张脸他记了十年, 十年依旧清晰,而现在人就躺在他跟前, 面容恬静,毫不设防的熟睡着。
劳淮川抬手将那颗小球拿了出来, 下一秒,薄凉的唇就这么落在了软嫩的脸上。
方苗瑁的脸很软, 平滑的肌肤几乎看不到一丝毛孔,只有在凑近后才能看见脸上那细小的绒毛。
劳淮川亲上那块柔软,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占有, 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戳下一个小窝。
他是故意的, 故意把人锁在笼子里, 想等他哭, 等他来找自己。
但是方苗瑁好乖, 不哭不闹在那玩, 没有反抗也没有倾诉,那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也可以吗?
把人锁在笼子里再也不给出去,只能等着自己抱他,照顾他。
甚至像现在这样, 在熟睡的时候也不管不管,任由他动作。
舌尖抵弄着,冰凉的舌钉在触碰到温热时方苗瑁皱起眉, 他睡的很不安稳,手被人紧紧握着,拽的有些疼。
方苗瑁被人吃了很多口水,他的脸被迫扬起来,脸颊上的肉被戳下一个又一个小窝,撞的红红的。
敏感的上颚被舌钉扫过的时候泛起一阵酥麻,好奇怪。
尾巴被人玩弄着,熟睡中的人扭头想要把压在他身上的东西推开,但推不动。
方苗瑁被人恶劣的动作弄的惺忪,长而卷翘的睫毛止不住的发颤,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他在梦里看到有一个很大的棍子在戳他,想把他赶走,棍子戳的他很疼,本就敏感的腰不安分的扭动。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他看见压在自己身上的劳淮川,他进笼子里来陪自己了吗?小猫不知道。
感受到嘴巴里搅动的湿软,他张口喘了一声,抬手把人推开。
朦胧的月光下男生被亲的面色泛红,眼神迷茫着,嘴边还残留着透明的唾液,反射着细微的亮。
他觉得人类很奇怪,怎么大半夜的还要吸猫,可小猫也要睡觉。
而且他已经很乖了,他乖乖呆在笼子里,没有吵人类。
方苗瑁的嘴巴很酸,讲话也有些支支吾吾:“睡觉”
“不吸我睡觉”
劳淮川哄着他,轻拍他的背:“嗯,睡觉。”
耳朵抖着,尾巴自觉的缠上人,方苗瑁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被人哄着再一次熟睡过去。
梦里他觉得笼子好像变大了,大到把他和劳淮川都装了进去。
只不过劳淮川变成了一只大狗,舌头伸出来一舔就把小猫舔的翻来覆去,猫被他舔的湿漉漉,差一点就会被吃掉。
方苗瑁觉得很好玩,往他的怀里跑希望能再坐一次海盗船。
可惜天上下雨了,他们不能在外面玩了,雨水弄的他浑身粘黏,在跑回屋子里的时候方苗瑁摔了一跤,屁股有些疼,站起身跑的时候腿也不听使唤。
但狗狗变回来了,他把自己抱了起来,带他回屋子里躲雨。
第二天方苗瑁还是在笼子里醒的,撑起身揉着眼睛,眼前开始一点点聚焦。
看着头顶上的蝴蝶结恍惚着,呆坐了好一会。
直到劳淮川推开房门,来笼子里接他出去才黏黏糊糊的起身跟人要抱。
劳淮川帮他刷牙,洗脸,等方苗瑁完全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床上,看着蹲在面前给他穿袜子的人皱眉。
“我昨晚梦到了坏人。”
劳淮川给他穿好袜子,将另一只脚抬起来:“怎么了?”
“坏人拿棍子戳我,不想让我跟你玩。”
“我还梦到你变成了大狗,带我玩海盗船,但是后来下雨了我们就没有玩了。”
方苗瑁边说边站起身,任由人给他穿衣服。
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很宽大,底下空荡荡,黑色的尾巴不安分的甩来甩去。
劳淮川垂眸,给他扣扣子,声音听不出变化:“下次你打回去,不要让他拿棍子戳你。”
猫也觉得是这样,迈出步子准备跟人出去时腿根一疼。
被摩擦到的地方震起一阵酸爽,热热的还有些辣:“唔”
劳淮川的手被人握紧,转过身就看到他委屈的模样,大腿并拢着,耳朵都折了起来。
掌心揉着他的手,劳淮川温声:“怎么了?”
“我腿好辣。”
“没事,一会就不疼了。”劳淮川说着就牵着他的手往外走,眼睛注视前方,不过半秒后面就传来方苗瑁的求救。
方苗瑁抓着他的袖子,膝盖都曲在了一块,委屈着脸朝他哭诉:“人,你帮帮我”
他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没有穿裤子,为什么腿还是辣辣的,像吃了辣椒。
劳淮川转身将人抱了起来,手托在他屁股下面撑着。
方苗瑁被人抱了起来,叉开着腿环上人的腰,房间里的铃铛响的清脆,一个是他脚上的,一个是劳淮川手腕上的。
他乖乖坐在沙发上□□,脚踩在人的肩头,让劳淮川帮他擦药。
药膏涂上来冰冰凉凉的,方苗瑁不禁缩了缩,缠在人脖子上的尾巴绕的更紧。
他的尾巴总是这样,一点也不听话,看到劳淮川就忍不住想要缠上去。
劳淮川被他勒着脖子也只是微蹙下眉,默默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等药擦完后方苗瑁走路像只企鹅一样,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生怕腿间的药膏被蹭走。
送人去上班还有些不舍,抱着劳淮川踮起脚又吵着看了好一会亮晶晶,笔挺的西装被他扒拉的发皱,等踮脚踮累了就扯着人的领带往下拉。
看到心满意足他才让人出门,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给劳淮川整理衣服,拧着脸严肃道:“你要早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可他们哪有什么孩子,一切都是方苗瑁的胡言乱语。
劳淮川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嗯。”
等人出门后方苗瑁就坐在地毯上看家庭伦理剧,小猫看着上面的字觉得眼熟,只不过他想不起来。
方苗瑁没见过世面,光是看着电视里互殴的场面都张大了嘴,眼睛蹬的圆乎,可看到关键时刻却被突然调成了猫和老鼠,方苗瑁楞了,爬过去敲敲电视。
他的‘豪门闺蜜诞子嗣’啪的一下就没了。
方苗瑁扭头看向角落里的监控,有些不满:“我要看电视。”
劳淮川在办公室,看他生气皱眉的样子回应:“看猫和老鼠,不看那些东西。”
方苗瑁不高兴,站起身拿毯子把监控盖住,以为这样就操控不到,可那只棕色的老鼠还在电视上他瞬间就炸毛了。
明明汤姆只是在跟他玩,但杰瑞总是欺负猫。
猫看着生气,他不要看这个。
方苗瑁坐在地上有些恼,尾巴一甩一甩的,把地毯拍的哒哒响。
劳淮川打开另一个监控,皱着眉在手机上找了一个‘霸道冷少爱上我’给他投过去。
小猫就是这么好哄,看到重新亮起的霸道总裁时嘴角翘的高高的。
明明不记得,狗血剧的后遗症倒是不轻,劳淮川生怕他要是想起来又给自己泡符水喝。
在临近下班时劳淮川去了一趟医院,诊疗室内他沉声将医生继续给他开药的建议拒绝了。
罗医生不是很接受他的做法,将处方单推了回去。
劳淮川垂眸看着上面的安定,淡淡开口:“不用了,我养了只小猫,他很黏我,我也很高兴。”
罗医生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他身上的西装还未褪下,疏离气息强烈眼中却又带着一丝柔情。
“我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猫吗?”
“玳瑁。”
玳瑁花色很杂,哪怕是三花玳瑁都很难有好看的,所以它的弃养率最高,也很少有人愿意养。
黏人吗?这倒确实,因为总是被嫌弃,很难找到喜欢它的主人。
罗医生:“是捡来的吗?它们性格温顺聪明,家养的话蛮不错的,放在家里也不会到处乱跑,所以不用关笼子。”
“我关了,关了他也很听话。”
罗医生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一会才出声:“我不建议你这样,你现在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这样容易伤害他,小猫乖的话没必要这样关起来。”
劳淮川将处方单接过:“今天就到这里吧。”
宁超是在走廊里看到的劳淮川,他没上前打招呼,看了眼他出来的诊室,是他导师。
罗医生看到进来的人是宁超,和蔼的脸上浮现笑容。
宁超将门关上:“刚刚出去的人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罗医生摇了摇头:“不可以泄露病人隐私,你忘了?”
宁超惘然:“是他家里人又出问题了吗?”
“没有,是他自身的问题,你今晚不是还有培训会,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宁超哪不知道他在赶人,出来时看了眼手机,微博前段时间的‘十周年我爱你’他是知道的,那是方苗瑁的微博,是他以前的病人。
况且劳淮川前段时间养了一只猫叫苗苗,几乎每天都会发在微博里记录着,但最近又不发了
宁超不能太干涉病人的生活,之前劳淮川让他停止治疗的时候还在疑惑,但今天得知生病的人是他,两个人都生病了吗?他不确定
—
劳淮川回到家时手里拎着一个手提箱,在玄关处等了一会发现没人来,找了一圈最终在房间里发现了他。
方苗瑁躺在笼子里,身上盖着小毯子,呼气起伏着。
他睡的很熟,脸颊肉被枕头挤压着,红扑扑的,嘴巴张开一个小口喘息。
精心打扮好的笼子里关着他的小猫,不对,不是关,是他自己躺进去的。
每次都是这样,在劳淮川摇摆不定的时候方苗瑁总会替他做出选择。
劳淮川蹲下身,盯着他的脸,心中的藤曼舒展而又肆意生长,滋生难言之隐。
他不应该这样做的,不应该把方苗瑁关在家里,关在笼子里,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猫的耳朵很敏感,方苗瑁是被铃铛声吵醒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劳淮川,他蹲在笼子前看着自己。
方苗瑁撑起身,宽大的睡衣松开了两颗扣子,领口歪到一旁,露出圆滑的肩头。
他的脸很红,是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凌乱的黑发贴在两边,头上的耳朵耷拉着,尾巴翘的很高,在抖。
劳淮川打开笼子,伸出手,方苗瑁以为人要抱他,跪爬几步过去,直到冰凉的触感贴上脖颈,一声轻扣在耳朵后面响起。
劳淮川看着他脖子上的颈环,抬手揉了揉他的脸:“真漂亮。”
方苗瑁低下头,他看不到,原本翘起的尾巴垂落,在劳淮川把他抱出去时歪头靠进他的怀里:“我们今晚还要念书吗?”
“要,不然你想不起来。”
可是劳淮川翻来覆去念的都是一本书,方苗瑁看着上面的字觉得很眼熟,可他就是想不起来,因为他没有出去玩,他不知道。
但他很听话哦,乖乖睡在笼子里,是一只好猫。
方苗瑁扬起头,眼睛扑闪,满怀期待的跟人夸耀:“我今天在家没有到处乱跑,电视看完了,饭也吃了,所以今晚可以不学数学了嘛”
劳淮川垂眸:“不可以,学习不好的小猫是要被惩罚的,你想吃罚吗?”
方苗瑁不明白‘吃罚’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男人手里的戒尺,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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