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宫九本想抚摸他头顶的手立时手指曲起反手敲在了他头上。
“哎呀!”安蓝立刻吃痛地叫了一声,委屈地看过去,“九公子……”
宫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安蓝:哽住。
“你之前対别的女人做过?”宫九冷冷地问。
虽然轻浮,但既然是礼仪,就说明在安蓝生活的地方这种行为很常见,并且対谁都可以,这个认知让宫九心里不痛快极了。
看他脸色不好,安蓝小声回答,“我只是以前听说过……”
九公子怎么这个表情,这不是人类的礼仪吗?
宫九脸色稍霁,“没有下次。”
安蓝不敢多说,乖乖点头,他好像确实没见过有人用这种礼仪,可能是国家不同吧,他听说人类会分成许许多多的国家,每个国家的习俗文化甚至语言都不同。
宫九又问,“你说刚才那是対女人的,难道还有対男人的?”
安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宫九:“対男人又该如何?”
仔细观察了一下宫九的神色,见他表情淡淡地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自己动作,安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了上去。
既然吻手礼是対女士的,那拥抱就应该是対男士的了吧?
宫九眸色变幻,缓缓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安蓝在他怀里扭动,“不対,九公子,不能抱这么久,只能抱一下就放手。”
“安分点。”宫九冷酷地按住他后颈。
安蓝趴在宫九怀里叹息:九公子的心就像海上的潮汐,总是起起伏伏……不対,潮汐还是有规律的,九公子他没规律。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心,海底针,那九公子应该是男人心,海底沙了吧。
他真的好难。
宫九抱着怀里温暖柔软的身体,像是抱住了一团火,这团火并不炽热,却驱散了他胸口的冰冷和黑暗,灵魂中急欲吞噬一切的空虚也收敛了疯狂,变得温和起来。
它依然欲壑难填,只是不再失控地想要粗暴吞食摧毁一切,而是想一点点耐心的、慢条斯理地品尝这团火焰。
咀嚼快乐,舔舐温暖,这样是不是就能获得满足?
他已痛苦了太久,痛苦到已经只能用另一种痛苦来发泄缓解,别说是一团火,就算是一种剧毒,一把比沙曼还锋锐十倍的利刃,他也能吞下去。
至少到目前为止,安蓝没有让他失望,还做的比谁都好。
“想要什么都可以……”宫九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轻语,“只要你一直这样乖,我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宫九身上那血腥味闻得安蓝有些难受,听到宫九说什么都能满足他,于是用额头在宫九胸前顶了一下,软声道:“九公子,你把我弄脏了,我想去洗澡。”
宫九这一身乱七八糟,满是灰尘,还有一条条血痕的衣服穿在身上,就这样把人抱在怀里,自然也把安蓝的衣服蹭得全是灰尘和血迹,让一向爱干净的安蓝难受不已。
而且他也有些困了,现在已经超过他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宫九呼吸一沉,手臂一点点收紧,“我把你弄脏了?”
“衣、衣服……九公子你衣服好脏……”安蓝艰难说,感觉快被宫九抱得喘不过气了。
衣服被弄脏了都不能说吗,过分!
宫九闭上眼睛平复片刻才隐忍地松开了手,安蓝立刻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刚松了口气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九公子,你身上的伤要紧吗?”
因为宫九刚才対他又压又抱,强势无比,更没有流露出半点疼痛的表情,所以哪怕他身上全是血印子,安蓝都没他是一名伤员的认知。
宫九毫不在意地说:“已经好了。”
安蓝:?
见他一脸不信,宫九解开衣襟,胸膛上除了一些血迹,不要说伤口了,连一道红痕都看不见,若不是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满是血印的衣服,安蓝都要怀疑之前的事是不是没发生过。
安蓝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不死之身?
宫九淡淡地说:“我已将天竺的瑜伽术练至顶级,只要不是致命伤,都不算什么,”
这应该是什么神术吧,安蓝一脸不明觉厉,“九公子好厉害。”
不仅会飞,还有不死之身……
安蓝眼睛一亮,“九公子你是不是屠龙勇士?”
故事里的屠龙勇士总是一个接一个,可见这是一个群体,但无一例外那些勇者都是人类里的顶尖强者,九公子这么厉害,不是勇者说不过去吧?
听见“屠龙”两个字,宫九神色微变,“你从哪里知道的?”
看他神情不対,安蓝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猜的……”
宫九看了他半晌,缓缓道:“这件事你不能対其他人提起,记住了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屠龙勇士明明是个无比荣耀的身份,九公子却如此忌讳,好像说出去就会有什么大.麻烦一样,但是安蓝不想惹宫九不高兴,乖乖地点头答应下来。
可能是顾忌龙族吧,虽然那些庞然大物一向高傲得不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种族放在眼里,但偶尔也会小心眼,给冒犯了自己的蝼蚁们添点麻烦。
宫九神色柔和下来,“去休息吧。”
同时他也在反思,连安蓝都看出了什么,难道是他的行动出了什么严重纰漏?看来必须更加谨慎一些了。
早就困了的安蓝听到这句话,立刻将所有事情抛到了脑后,与宫九道别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二天他们便离开了这座小院,宫九走时并没有再另外带人,除了他自己和安蓝就是东方不败了。
他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架宽敞舒适豪华马车,前面套了两匹好马用来赶路,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富即贵,他与安蓝坐在车里,东方不败则被他当成了车夫来用。
东方不败倒是不惊不怒,既然供人驱策就没什么好怨怼的,怨怼也打不过。而且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只要稍加改扮就能防止被日月神教的人认出,毕竟就算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想不到,他一介堂主之尊会给人驾车。
马车在路上走了几天后安蓝开始发愁了,因为他发现九公子可能真的没钱。
他们走的不是什么荒僻的地方,天黑之前都能找到城镇落脚,再不济还有村子和路边的茶棚,可是宫九平日里吃的是干粮水煮蛋,晚上就睡在马车里,除了贫穷安蓝想不到他这样吃苦的原因了。
唉,连东方都能去客栈吃饭睡觉呢,他和九公子只能一起睡马车。
虽然马车很大,但是塞下两个男人还是有点挤,他每天晚上总是睡着睡着就挤进九公子怀里了,而且马车里好硬,一点也没有睡在床上舒服。
安蓝心疼自己,也心疼九公子。
他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赚钱了。
可是他対人类世界怎么赚钱一无所知,只能偷偷问东方不败,“东方,你知道怎么弄到钱吗?”
东方不败奇怪道:“你要钱怎么不去问九公子要?”
因为九公子也没钱呀……
不过安蓝没有直说,他知道贫穷対人类来说不是很体面的事,尤其九公子那么骄傲的人,肯定不希望暴露出自己没钱的事情。
九公子自己天天吃水煮蛋啃干粮睡马车,却还给了钱让安蓝自己去买想吃的东西,不就是不想让自己看出他没钱了么!
而且就算他把吃的带回马车九公子也不碰,说他不喜欢,可是有些东西是他和九公子在岛上吃过的,当时九公子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让安蓝忍不住怀疑九公子是想把更多的钱省下来给自己。
他支支吾吾地说:“我就是想知道如果不靠九公子的话,我能不能赚到钱嘛。”
东方不败身为日月神教里的人,哪关注过什么正经的赚钱方法,魔教的称呼也不是白来的,缺钱了不是抢就是偷,要么就是黑吃黑。
他也没将安蓝的话放在心上,随手一指路边的几个乞丐,逗弄道:“如果你什么也不会,又不想做坏事的话,那只能向他们学习了。”
安蓝盯着那几个乞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东方不败也只是随口玩笑,事实上安蓝就算真的什么也不会,仅凭他那副容貌,也绝不会少了献殷勤的人。
何况宫九怎么可能让他没钱可用,以东方不败在岛上那几日的见闻,但凡被宫九放在心上的,金山银山他也能眼也不眨地送出,牛肉汤已经收那些东西收到厌烦了。
而宫九対安蓝又何止一点点宠爱?
他便只当逗弄小孩,说过了也就抛到了脑后。
临近中午他们到达了一座小镇,宫九依然不愿下车去酒楼吃饭,拿出一锭银子让安蓝自己去买吃的。
安蓝连忙拒绝,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颗碎银,“上次给的还没用完呢。”
宫九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怎么还没用完?”
“嗯……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安蓝昧着良心说,生怕宫九不信又补充道,“而且都很便宜。”
从来不在客栈酒楼吃饭睡觉,花钱也不找零的宫九点点头,“去吧。”
拿出自己的碗筷跳下车,跟在东方不败身后进了镇里最大的酒楼,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安蓝这些天已经被看习惯了,直接将这些视线归为好奇,可以毫无压力地忽略了。
他和东方不败找了张空桌坐下,殷勤的店小二立刻上前,看到安蓝放在桌上的碗筷后眼睛顿时有些发直。
看到他的反应,安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办法,宫九严厉禁止他用那些店里的不知被多少人用过的餐具,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没准还会让他自带菜碟。
东方不败屈指敲了下桌子店小二才回过神来,只是态度变得更加热情了。
东方不败看向安蓝问道,“想吃什么?”
安蓝算了算,他已经蹭了东方三顿饭了,是时候回请了,于是强忍着心痛说:“你决定吧,今天这顿我请你。”
九公子省吃俭用给他的钱又要变少了。
东方不败差点笑出声,安蓝脸上根本藏不住心思,那宛如割肉般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所以明明都是宫九给的钱,他也愿意陪対方玩这种请客的小游戏。
不过话说回来,九公子知道他的小东西还是个财迷吗?
每点一道菜就看到対面安蓝的神色惨淡一分,看起来快哭了,东方不败虽觉有趣却也见好就收,不然真把人弄哭了,恐怕宫九就不是给他一剑这么简单了。
菜一上来安蓝就用练剑练出来的手速将所有菜尝了个遍,然后不再恋战,准备起身去洗碗——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来酒楼吃饭还要自己洗碗的客人吧。
东方不败有些诧异,“不吃了?”
以往安蓝至少会和他一起走,而且他那么喜欢吃东西,一般都会慢慢品尝,这样风卷残云一样的架势还是第一次见。
安蓝含糊地应了一声,“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东方不败只当他急着去找宫九,这也正常,毕竟他知道在安蓝心里只有两样东西最重要,食物和宫九。
安蓝去结了帐后,又向掌柜借了水将碗筷洗干净,他摸了摸又轻了一些的荷包,眼中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他必须得赚钱了!
下定决心后安蓝走出酒楼,找了一个能看到酒楼大门却又不会被酒楼里的人看到的地方,这是为了能看到东方不败出来,他好第一时间赶回去,又能防止被东方不败发现告诉九公子。
正好离他不远处的位置就有一个乞丐正懒散地坐在地上抠脚抓虱子。安蓝默默地观察着,地上太脏了,直接坐下去他实在做不到啊。
他的目光又移到対方面前那个又破又脏的碗上,看着自己手里漂亮的碗犹豫了片刻,也没办法做出把碗放在地上这种事。
想来想去,他唯有捧着碗蹲在了路边,眼巴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一个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小公子蹲在路边,当然会引得所有过路人的注意,只是他们看归看,却没有一个人上前。
除了安蓝太过漂亮让人不知如何搭话外,还因为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富贵的气息。
不管是头上的玉冠,衣服的料子,还是腰带上繁复精致的刺绣,手里捧着的玉碗,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他娇贵不凡的出身。
当一样东西过分美丽又过分贵重时,普通人见到的第一反应往往都是犹豫,而不是上手去触碰。
但这份美丽和耀眼又无法抑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于是就造成了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下意识停下或放慢脚步注视安蓝,但又个个踟躇不前,反倒是安蓝隔壁那个乞丐被随手扔了不少钱,高兴得连连道谢。
安蓝神情忧郁,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个个看他看得这么起劲,却把钱给了他旁边的那个人,难道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才能赚这份钱吗?
看到旁边那个头发油腻打结,身上还有小虫子爬来爬去的人类,安蓝觉得这个他真的不行。
……用人类的话说,他可能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鱼)吧。
大不了他以后再也不用九公子的钱了,九公子啃干粮吃水煮蛋,他就去湖里捞鱼吧,反正他以前也是吃鱼的,就是不知道湖里的淡水鱼好不好吃。
接受了自己失败的事实,安蓝也不感觉失落了,准备等到东方不败出来就和他一起回去,这时一个坐着有两个轮子的椅子的人来到了他面前。
“你迷路了么?”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白衣胜雪,声音虽清冷,人却俊俏,如同天边冷月,孤高清绝,又皎皎生辉。
安蓝也看得呆了一下,看了那么多人类,他的审美也被不知不觉拉低了下限,明白了像九公子和东方不败那样的已经是难得的好相貌,而面前这个男子同样是可以列入他们那一级的了。
不过他很快回神,试探地把碗捧到了男子眼前,决定最后再努力一次。
无情看着那个顶级羊脂玉做成的碗,拒绝道:“不必,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安蓝:“啊?”
无情看他神色惊讶,想了想又问,“还是你要找什么人?”
“不是……”安蓝不好意思又有些辛酸地说,“我太穷了,没有钱,所以想学旁边那个人赚点钱。”
无情:“……”
围观路人:“……”
“但是太难了,我做不到像他那样不洗头不洗澡,我、我还是决定去湖里捞鱼吃,那个不要钱……”
安蓝的表情万分难过。
无情的表情一言难尽,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他的眼睛告诉他少年在胡说八道,但是他的脑子又判断出対方说的是真的。
他沉默许久,问道:“你的父母呢?”
安蓝:“我也不知道,我三岁的时候他们就把我送走了。”
大概在哪片海域里幸福地过着二鱼世界吧,至少他当初是被送回族群而不是被原地抛弃的,就冲这点他已经觉得自己的父母很好很负责任了。
无情的神色微微动容,他取出一枚银锭递给安蓝,温和道:“不管你从哪里来,都尽快回去吧,不要多作停留,你手中的碗太贵重,恐怕会招来恶徒的觊觎。”
惊喜来得太突然,安蓝忍不住问,“真的给我吗?”
无情点头,“是。”
安蓝接过那锭银子,心里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听到如此朴素又真挚的夸赞,无情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快走吧。”
安蓝开心地点了下头,正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対了,你的腿是受伤了吗?”
提到双腿,无情的神色又恢复了清冷,他没有说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安蓝在荷包里抠出几颗淡蓝色的小晶珠塞进他手里,“这个给你,化在温水里用,应该可以喝,也可以涂,你试试吧。”
这还是他上次被东方不败骗哭后攒下来的,和人鱼发丝不同,人鱼眼泪対他们自己也是有用处的。
毕竟有时候一不小心或者作死的时候也会受点伤,中点奇怪的毒和不太严重的诅咒之类,眼泪正好可以起到治疗消解的作用,在人类世界里是比人鱼发丝更珍贵难得的存在,高级治疗药剂里必不可少的主材料。
无情怔住,再回过神时安蓝已经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安蓝买了一串糖葫芦,这个东西他之前看到就很想吃了,红艳艳的看起来太漂亮诱人了,但是知道他们现在很贫穷,所以一直没舍得买。
回到马车后宫九看见他有些意外,“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我……”
安蓝刚要兴奋地告诉宫九他赚到了人类世界的第一笔钱,却又瞬间打住,万一九公子问他为什么要赚钱他很难解释,他不想欺骗対方,可是说实话岂不是告诉九公子自己已经知道他是个贫穷的男人?
那九公子多没有面子啊。
“我去买了个糖葫芦!”他话一转,献宝一样将糖葫芦递了过去。
宫九没有半点兴趣,“你自己吃。”
“我想和九公子分享。”安蓝认真地说,他觉得九公子这几天过得实在太可怜了。
宫九没有看他手里的糖葫芦,但看他的目光却柔和了一些,“我不喜欢甜食。”
好吧,他确实没见九公子吃过什么点心之类,可能是真的不喜欢吧。
这就没办法了,安蓝遗憾地舔着糖葫芦,想着今晚得想个什么理由让九公子和他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东方不败也回来了,他掀开车帘看着安蓝问,“你怎么被人盯上了?”
安蓝神色茫然。
“刚才有几个人一直在马车周围观察游荡,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毕竟宫九一直没下车,他看上去也不好惹,盯上他的可能很低,只有安蓝中途离席,还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安蓝想到之前那个年轻男子提醒他的话,迟疑地说:“难道是因为我的碗?”
说实话他一点也没看出这个碗贵重在哪里,既不是金子做的,也没有镶宝石,就是一种洁白莹润的石头做的嘛。
“应该是。”东方不败深以为然。
他第一次看到那个碗时也是深感震惊,那种品质还那么大的羊脂玉皇宫里有没有都不好说。宫九竟然用来做了个碗,还日常给安蓝吃饭用,完全不在意対方揣来揣去会不会把这价值连城的宝贝磕了碰了。
宫九冷冷地问,“那些人呢?”
东方不败云淡风轻地回答,“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宫九满意颔首,“走吧。”
马车再次出发,他们很快离开了这座小镇。
而回到客栈的无情则看着掌心的那几颗晶珠,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自幼年被仇家打断腿后他寻过世间所有名医,可哪怕是宫中医术最高明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他的腿已经废了,就算扁鹊华佗在世也无用,他也早已接受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今日却有一个少年让他再试试。
那样一个行为荒诞的少年,说出的话如何能信?
但试试……
无情薄唇微抿,拿过桌上一只茶杯,倒了一杯尚有余温的清水,然后将一颗淡蓝色的晶珠扔了进去。
晶珠如雪花般入水即化,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杯水依然干净清澈,没有丝毫异味。
无情拿出一根银针插入杯中,银针始终洁净,没有丝毫变色。
但他是个谨慎的人,又让自己的剑童金剑向客栈掌柜买了只鸡来,将杯子里的水倒出半杯喂了下去,一个时辰后公鸡仍然精神抖擞。
无情沉思许久,然后拿着剩余半杯水缓缓靠近唇边。
“公子三思。”金剑紧张地出声阻止,劝道,“之前那人不是说也可以涂抹吗,公子还是不要直接冒险。”
无情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你去出去吧,我自己来。”
金剑低声应答,然后退出了房间。
无情弯腰卷起裤腿,十几年的时间,哪怕是天天按.摩,这双腿也不可能保持的像正常人那样,甚至看起来有些丑陋,即便早已接受了现实,可每每看到依然会让他内心隐痛。
他用帕子沾了杯中的水抹在腿上,又熟练地运气内力按揉腿上各处穴位,渐渐的他感觉用力揉过的地方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
但是这个感觉太微弱了,那一点点仿佛只是他转瞬即逝的错觉,就像腿断了的人有时会觉得自己的腿还在一样。
按捺住心中的滔天巨浪,无情将空了的杯子重新倒满水又扔了一颗晶珠进去,只是水已经凉了,珠子并没有融化而是沉在了杯底。
他等不及让金剑再去灌一壶热水,竟直接用内力催热,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继续之前动作,直到一杯又一杯,将所有晶珠用完才停下。
他额头沁出了汗水,眼睛却无比明亮!
他终于可以确定,那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了一股极轻微的热和痒,像是破败萎缩的血肉焕发出了一缕生机。
他操控着轮椅出了房间,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暗哑,“金剑,随我去追之前那位公子。”
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代价。
***
太阳渐渐西沉,离开小镇后安蓝他们的马车穿过一片树林,总算在日落前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东方不败架着马车才到村口,却不想迎面一匹马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因为速度太快,只能依稀看到马上是一个身穿黑衣的高挑少年,此外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状似昏迷的女子。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风中。
东方不败从不是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何况这闲事已经自己策马跑远了,但有时候你不管闲事,闲事却会自己找上门来。
他们的车架刚进村子就被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拦住了去路,这十几个人个个形容狼狈,刀折剑损,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惨败,此刻却还气焰嚣张神情贪婪地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喝道:“来者何人?这村里刚出了反贼,你们就来了,我们怀疑你们是那反贼的同党,快快下来,官爷们要好好搜查一番!”
这理由简直狗屁不通,但向来民不与官斗,不管再牵强胡扯的借口普通百姓也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马车上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东方不败露出冷笑,安蓝在车厢里珍惜地舔着最后一颗糖葫芦,宫九隔着车帘淡淡地开口,“全杀了。”
“大胆!竟敢——啊!”
车外传出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很快又恢复平静,东方不败神色平静地跳上车辕,架着马车踩着一地鲜血慢悠悠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很安静,家家门户紧闭,大概是因为之前那群官兵来抓反贼时唯恐危及自身,全都躲起来了。
东方不败顺着那群人之前留下的痕迹一直到了一片小树林边缘,路边横七八竖躺着几具尸体,他看了一眼后便皱起了眉。
“九公子,这里有几具尸体似乎并非中原人。”
宫九掀开帘子下了车,安蓝也跟在他后面跳了下来,果然看到汉人官兵尸体中间还夹杂着三四具形貌特殊的尸体。
这几具尸体身形都非常高大壮硕,面容也与中原人有一点细微的差异,轮廓看起来更深邃一些,尸体手边还掉落着一根狰狞的狼牙棒。
宫九眸色变深,“是金人。”
“金人?他们怎么会在此地?”东方不败忍不住蹙眉,“刚才应该留一个活口的。”
宫九扫视了一下四周対东方不败说:“去找找周围还有没有没断气的。”
东方不败应下,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子里,宫九则穿过林子来到了两座相邻的房子前。
这两座房子都不大,房前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院子里养着些鸡鸭,此刻院门敞开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同样开着门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屋内的陈设也有些凌乱,可以想象主人家当时是如何慌乱收拾行李然后急于逃命的。
这样简陋的房子,以及里面明显长期安稳生活的痕迹,反贼?
还有那些突然出现的金人……
“找到了!”林子里传来东方不败的声音。
宫九转身离开这两座小屋,循声而去。
东方不败找到的是一个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乍一看竟不输之前发现的那些金人。
只是此刻他脸色苍白地趴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气若游丝,背后更是插着一根箭,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活下来实在难说。
东方不败:“我在坡下发现他的,看样子他很可能就是那所谓的反贼之一了。”
“把箭取出来。”宫九神情冷淡,“剩下的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身为江湖人,疗伤取箭这种事不说驾轻就熟,也是相当干净利落,东方不败很快处理好了那个箭伤,剩下的就看这个男人能不能熬过去了。
东方不败想了想说:“此人未必挺得过去,不如找个就近的村民问问,虽然不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也能问出那两户人家的来历。”
宫九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枚金锭抛给东方不败,“会有人愿意说的。”
安蓝见状顿时急了。
等等,九公子你醒醒,你是个只能吃干粮和水煮蛋睡马车的穷人!
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财富怎么能就这样撒了,自己买点好吃的不香吗!
他扑上去拽住宫九的衣袖捉急道:“九公子别花钱,我可以救他!”
宫九挑眉,“你能救他?”
安蓝重重点头,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宫九看了他片刻,然后微微一笑,“那就去吧。”
安蓝掏了掏荷包,发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眼泪给那个腿受伤的青年了,真的一颗也抠不出来了。
他只能背対着宫九他们蹲在那个男人面前,然后借着衣服的遮掩熟练地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含泪接住了两颗滑落的泪珠。
幸好,这次只要掐一次就够了。
但是随后他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没有温水啊。
如果是他自己用那当然不需要这么麻烦,可是人类不行,吞下去化不开那就发挥不了作用,直接放在伤口上那就是被鲜血污染,化开了也不是疗伤圣药,而是催命剧毒。
安蓝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宫九,求助道:“九公子,我需要一点温水。”
还不等宫九开口,东方不败就主动说:“我去村里借一些来。”
他也対安蓝要怎么救人很好奇。
安蓝严肃地看着他,“借可以,但不要给……给太多钱!”
最重要是不可以把九公子的钱拿去挥霍。
东方不败忍俊不禁道:“你可真会替九公子省钱。”
还不是因为贫穷。
安蓝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催促东方不败赶紧去,否则耽误了治疗,除非有凤凰的眼泪让这个男人起死回生,不然他就真的凉透了。
东方不败很快借来了温水,安蓝直接打开水壶的盖子将两颗泪珠扔了进去,然后晃匀,一半対着那个拔箭后留下的血洞浇下去,一半给昏迷不醒的男人灌了下去。
虽然因为动作笨拙差点把昏迷中的男人呛死,但一壶水用完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男人原本苍白的脸有了淡淡的血色,背后一些小伤口直接痊愈,最严重的箭伤也不再渗血,伤口收束了不少,看上去没有那么血肉模糊了。
东方不败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男人身上的伤口,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安蓝问,“你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种伤药江湖上闻所未闻,竟能转瞬将一个濒死之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不能告诉你。”
安蓝跑回宫九身边,“九公子,他已经没事了。”
所以快点把你的钱拿回来。
宫九若有所思地问,“你刚才用的是以前送给我的那种珠子么?”
“対呀。”说起这个,安蓝又感觉自己的大腿在隐隐作痛了。
而且到头来九公子竟然有不死之身,完全用不到啊。
宫九轻轻笑了一声,“你从那时就喜欢我了?”
不然怎么会送他如此珍贵的东西。
安蓝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啦,要不是九公子慷慨又善良,他怎么吃到那么美味的食物呢?
而且还给他地方住,教他说人话,这样的九公子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宫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触碰安蓝,甚至忍不住想要做一些更亲密的事。
东方不败假装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反正只要他先孤立别人,别人就孤立不了他。
不过也不知道自己那几个小妾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昏迷的男人突然咳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在身边摸索,仿佛在寻找自己的武器。
东方不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醒了?”
“你……你是谁?”男人防备地问,然后他发现自己身体状况居然还不算糟糕,立刻坐起了身。
东方不败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救了你的命。”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回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事,随后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抱拳郑重道:“在下杨铁心,多谢三位公子仗义相救,杨某感激不尽,救命之恩铭感五内,在下愿赴汤蹈火报答三位的恩情。”
东方不败游刃有余地说:“杨兄客气了,我等也只是恰好路过,不忍见死不救,只是不知杨兄先前遭遇了何事,我们看到那里还有金人和官兵的尸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铁心听他这么问,脸上顿时露出愤怒仇恨又混杂着悲痛的神色,“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日一群官兵突然杀来,一口咬定我和郭大哥是反贼,我们本欲随他们回去说清楚,却不想那群畜牲想直接要了我们的命。”
“他们人多势众,我与郭大哥不敌,郭大哥被乱刀砍死,我也受了重伤,郭大嫂和我的妻子都被他们掳去了。”
宫九缓缓道:“那些尸体里还有金国人,你招惹过金国人?”
杨铁心不说话了。
宫九不紧不慢地说:“从那些金人的尸体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军队或者死士出身,据我所知,如今能带着这样的护卫来到中原的,只有那位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
“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猎户,居住在这个小村子里,完颜洪烈为什么要来找你的麻烦?”
他这样的说话方式让杨铁心有些不舒服,但念及対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只得强行压下不快,“我不知道什么完颜洪烈,也没有接触过金国的人。”
事实上是完颜洪烈一路追杀丘处机到这里,他和郭啸天敬佩丘处机杀了王道乾,与他把酒言欢,结果丘处机在他们家门口将追来的金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但是他决意帮丘处机隐瞒这些,因为他不知道面前这三人是什么来路,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不太正派,让他忍不住心生防备。
宫九也不再看他,转而问东方不败,“你刚才在村口遇到一个骑马的年轻人是么?”
东方不败回答,“不错,穿黑色衣服,大约十六七岁,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
宫九笑了,那笑容充满了兴味和深意,“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快写伤了,总算赶出来了QAQ
第28章
这个村子实在有点小,加上村里人都被之前的事吓破了胆,恐怕安蓝他们一行人不离开,这些村民是不会开门出来了。
眼看天色将晚,杨铁心却认为此地不宜久留,尤其当得知东方不败他们在村口杀了十几个官兵后,更是想要连夜离开。
宫九态度冷漠,像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安蓝完全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有东方不败敷衍了两句,让他不必担心。
杨铁心本也想咬牙留下,他是个把义气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人,为了去救结义大哥的妻儿,能将自己怀孕的妻子留在官兵的刀刃下,面前这三人救了他的命,倘若真有什么危险他也该留下一同面对。
只是想到如今不知所踪的妻儿和大嫂李氏,他又心急如焚,李氏还怀着大哥唯一的孩儿,他是拼着性命也想保全郭大哥唯一的香火。
几番挣扎后他还是选择了去找李氏他们的踪迹。
“三位的救命之恩杨某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必万死以报,只是如今郭大嫂被歹人带走,她怀着郭家唯一的香火,我必须将她救回来,否则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郭大哥。”
说完他告罪一声,拿着寻回的□□负伤离开了。
东方不败啧了一声,“下了黄泉没脸见大哥,倒是有脸见自己的妻儿?”
所以他最厌恶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对外两肋插刀舍生忘死,对内就能狠心牺牲心口插刀。
高尚在哪?
宫九不置可否,东方不败看出他对金国人的事似乎有些在意,又问,“就这样让他走了么?”
宫九道:“此人或许有用,但也不必太过在意,我会让人盯着他。”
不过这里确实不适合呆下去了,虽然他们不怕,但是惹上官府也的确是件麻烦事。
于是三人又架着马车离开了村子,刚出村子没多久就听后面传来马蹄声。
骑马之人很快超过了他们的马车,只见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少年英俊落拓,少女美丽动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笑嘻嘻地抱着少女的腰和少年说着什么,依稀听到“姐姐”、“姐夫”之类的话。
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八个大汉,这一行人在夜晚的道路上策马疾驰,如果不是看起来神情轻松,还以为他们是在逃命。
然而这些人过去后没多久后面又有马蹄声传来,听数量还不少。
东方不败喃喃道:“今晚可真热闹。”
那些骑马之人追上来后,为首之人一勒缰绳停在了他们马车旁,身后跟着他的十余骑也跟着停住,马上之人对着东方不败抱拳道:“在下威武镖局展英松,这位兄台,刚才这里可有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丫头打这儿经过么?”
东方不败还没说话,马车的窗口打开,宫九挑起帘子坐在里面朝外看来。
“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扫过骑马的男人,这一句竟让人分不清是在问谁。
骑在马上的男人看到他后露出愕然的神色,然后又迅速收敛了情绪,翻身下马,对着宫九抱拳行李,微微低头显得有些恭敬。
“打扰公子了,镖局昨夜被一个不知哪来的丫头无缘无故摘了镖旗,我此刻正要去找那丫头讨个说法。”
宫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直把展英松看得冷汗都快冒出来了才收回目光。
他淡淡道:“被一个小丫头就摘了镖旗,未免太无用了。”
展英松身后的十余人闻言顿时露出怒容,一副恨不得拔出刀来和他们理论的表情,展英松却脸色发白,咬牙道:“实在是一时疏忽,我一定会追着那丫头讨回公道,不然威武镖局的招牌砸了,我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宫九放下了车帘。
东方不败再看展英松就明白了什么,他笑着指了指方向,“之前确实有个穿白衣的姑娘过去,和她一起的还有个红衣服的小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展镖头要找的人?”
展英松大喜,“正是!”
说完他便重新上马,道别后就招呼着手下继续往前追去。
片刻后又有十几个人骑马追上来,只是这批人没有停留,直接从马车旁飞驰而过,看着也像是在追什么人一样。
东方不败完全被勾起了兴趣,正好这几拨人所去的路线与他们要走的一样,他便加快了速度看能不能瞧上一出好戏。
他虽不爱管闲事,但看戏还是喜欢的。
不过马车走了半天也没见到见到半个人影,料想那些人已经跑远了,东方不败只得作罢,那些人可以不眠不休,他们却犯不着,于是找了个地方将马车停下,准备今晚就在外露宿一夜。
安蓝从马车里钻出来,看了看四周,问,“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吗?”
东方不败捡了些树枝,点燃一个火堆,“今晚只能这样了。”
“那你今晚睡哪里呀?”
安蓝担忧地看着他,之前都是他和九公子睡马车,东方不败去客栈的,可是今晚他依然可以和九公子住在马车里,东方不败就没地方去了。
他迟疑道:“要不你和九公子睡马车……”
他就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反正对他来说,睡在水里是比睡在马车里还舒服一点的。
东方不败手一抖,差点被火燎到,“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
如果不是已经对安蓝的性子有所了解,东方不败绝对会认为对方是想要他的命。
他,跟宫九,一起睡?
不说宫九还会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他光想想就已经觉得恶寒不已了。
见安蓝还看着他,东方不败连忙补充道:“我以前也曾在野外露宿,所以很有经验,你不必担心。”
安蓝这才放下心来,他这些天蹭了东方这么多顿饭,而且以后还打算继续蹭,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总要对人家好一点,不然说不过去呀。
于是他又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东方不败摇头,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哪像能做事的人,而且他还要顾及宫九的想法。
安蓝却仍想为自己目前的半个衣食父母尽点绵薄之力,他想了想说:“我帮你杀兔子吧。”
“……”东方不败完全没办法将安蓝和杀兔子这种事联系起来。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安蓝已经跑到马车边,将绑在车辕上的一只兔子抓着耳朵提了起来。
车上的两只兔子都是离开牛家村之前,从杨铁心家的院子里顺手捉的,就是以防今晚只能在外过夜的情况。
东方不败没看见安蓝做了什么,就见那只兔子头朝下,一路淅沥沥洒着血被提了过来。
等走到他面前时那只兔子已经完全不动了,安蓝将血已经被抽得差不多的兔子递过来,
“好啦。”
东方不败接过,手一碰到,却发现那只兔子没有丝毫余温,已经凉透了,而且身上竟然找不到半点伤痕。
他心中有些发寒,“你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用内力或许可以做到,但安蓝根本没有。
他本以为那诡异莫测的歌声已经足够可怕,却原来还不是全部。
“啊这个……”安蓝抓了抓头发,“不能告诉你。”
东方不败沉默地用匕首开始剥皮,可是随后就发现竟然没有一滴血,整只兔子比用水洗过还干净。
这一刻他是真的他感到了恐惧。
看他许久不动,安蓝凑近关切地问,“你怎么啦?”
东方不败握紧匕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又有一阵马蹄声传来,借着火光可以看到两个人策马靠近,等到了马车旁时一人忽然停住,对着马车看了片刻,然后笑问,“不知车内是哪位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短了,但是来不及(捂脸)
第29章
看到马车那边有情况,安蓝立刻跑了回去。
宫九掀开车帘,马车内的烛光流泄出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一女。
领头的少年骑在马上含笑看着他,粉面朱唇,风流俊俏,容色比他身后的女子还要慑人,一袭绯红的衣衫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艳色。
鲜衣怒马,占尽风流。
安蓝看得有些移不开眼,来到人类世界这么久,他总算见到一个长相在平平无奇之上,并且符合他们人鱼审美的人类了。
少年也看到了他,眸光闪了闪,笑意更深。
宫九看了那少年片刻,然后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母亲最近还好么?”
绯衣少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下,“阁下认得我娘?”
宫九嘴角的微笑带着一丝冷意,“我只知道她最近有些不太安分。”
绯衣少年听完没有动怒,竟也笑道:“兄台既然是我母亲的旧相识,我若不请兄台回家做客,她老人家定会怪我……”
宫九道:“这一声“老人家”没有让她听见可惜了。”
绯衣少年没说完的话卡住,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看来阁下确实认识我母亲。”
“给你母亲云梦仙子带句话,六扇门的无情已经来查失踪案,让她好自为之,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宫九语气冰冷,说的话更是毫不留情,少年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也只维持了一瞬,便重新露出笑容。
“阁下的话,在下定一字不差地带给母亲,今夜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了。”说完他便拉了下缰绳准备离开。
见他要走了,安蓝忍不住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呀?”
宫九的神色瞬间一沉。
绯衣少年没有错过他的神色变化,坐在马背上对着安蓝温柔一笑,一双桃花眼看上去分外多情。
“在下姓王,草字怜花……”
“王莲花?”安蓝看着少年,觉得人如其名是真的,他夸赞道,“你确实像一朵莲花。”
王怜花:“……”
安蓝:“真好看。”
宫九:“……”
才来的东方不败:“……”
他感觉这个少年今晚不一定回得去了。
王怜花还没有感觉到危机,他笑道:“过奖了,只是在下是怜香惜玉的“怜”……”
他还没说完宫九便冷冷插了进来,他看着安蓝缓缓问,“哪里好看?”
安蓝语气雀跃,“长得好看呀!”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呢?何况他目前为止才遇到这一个。
宫九点了点头,然后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划过半空,伴随着少女的惊呼王怜花的马被斩成两截横尸于地,而王怜花本人则脸色煞白地站在一丈远的地方。
刚才若不是他动作快……躺在地上的恐怕就不止是他的马了。
安蓝也被吓到了,“九公子!”
宫九淡淡地看着他。
“他、他……”安蓝小心翼翼地问,“他做错了什么吗?”
这么好看的人类多珍稀啊,杀了太可惜了。
宫九冷冷道:“碍眼。”
安蓝不忍道:“九公子他其实……”真的挺好看的呀,怎么会碍眼呢?
王怜花突然哈哈大笑,然后伸手在脸上一抹,转瞬间就换了一副面容,鼻塌眼小,眉短唇厚,奇丑无比。更不要说这种变化是从一个美少年转化而来,落差大得让人难以接受。
安蓝目瞪口呆,感觉眼睛突然好痛。
王怜花叹息道:“本想着一副好看的容貌能得到更多佳人的青睐,不想却碍了兄台的眼,真是罪过,罪过。”
“这、这是你真正的样子吗?”安蓝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相信。
美少年呢,那么大一个美少年呢?
王怜花露出苦笑,“若非原本容貌不堪,在下为何要苦学这一手易容术呢?”
易容术安蓝自然是知道的,他甚至还学了个半吊子,所以也勉强能看出王怜花刚才的一手易容术确实极为精妙,肯定是下过苦功的。
再看看王怜花现在的模样,安蓝相信了。
他倒不是对相貌丑陋的人有什么偏见,只是美丽的人天生就容易得到更多喜爱和好处,若是这个少年为此易容,也确实可以理解。
不过他还是感觉有些失落。
这世上难道就找不到一个长在他审美上的人类吗?
宫九锵一声收剑回鞘。
东方不败对王怜花刮目相看,这样的人不成大器简直说不过去。
王怜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看着宫九说:“那在下可以走了么?家母吩咐的要事实在是耽误不得。”
宫九的神情依旧冷淡,“难道有人拦着你不让你走么?”
王怜花跳上了那个少女的马背,将人抱进怀里与她共乘一骑,笑道:“那便告辞了,后会……”
他本顺口就要说出“后会有期”,但说了一个字后硬生生拗了回来。
“后会不知何时,诸位保重。”
说完他重重一夹马腹,利箭般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王怜花虽走了,气氛却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我去看看兔子烤得如何了。”
东方不败面带微笑,从容转身向着不远处燃烧的火堆走去,然后直接在火堆旁一坐,背对着他们。
安蓝被宫九拖进了马车里,他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感觉到九公子他又双叒叕不高兴了。
不过他多少也是有经验的人(鱼)了!
安蓝立刻乖巧地跪坐好,软声软气地问,“九公子,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宫九一言不发,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渐渐的,安蓝被看得有些不安了,“九公子?”
宫九这才徐徐问,“如果那人长得好看,你会喜欢他么?”
会啊!
如果是个和九公子一样的好人,他甚至想和对方做朋友。
可谁知道都是假的呢?
这么想着,他就点了点头。
宫九神色阴沉下来,“难道你喜欢我也是因为相貌?”
如果单纯因为相貌就喜欢一个人,那么遇到相貌更好的就三心二意,也不奇怪了。
安蓝:?
“当然不是!”安蓝不假思索地否认。
虽然他最喜欢九公子,但是有一说一,九公子确实没有那个少年漂亮啊。
光论相貌的话,虽然九公子看久了也很好看,但是跟那个少年比,还是缺少了惊艳感,所以他怎么会是因为相貌而喜欢九公子的呢?
他认真地说:“喜欢九公子是不一样的。”
宫九,“哪里不一样?”
安蓝想了想,郑重地说:“就算九公子不好看,我也喜欢的。”
九公子对他实在太好太好了,相貌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宫九脸色稍霁,但心里还是不痛快。
他伸手捂住安蓝的眼睛,柔声道:“我让你以后只能看见我一个人,好不好?”
这样就再也不会被无关的人吸引。
安蓝一惊,这是什么危险提议,“为什么要这样?”
宫九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你既然喜欢我,又怎么能去看别人?”
安蓝犹豫地问,“那九公子喜欢我吗?”
宫九手微微一顿,“你觉得呢?”
“不喜欢吧。”安蓝语气难掩失落,“九公子也没有只看我一个人呀。”
他才知道原来人类喜欢一个人的标准会这么严格,他们人鱼就算是灵魂伴侣,也没有占有欲强到看都不能看别的鱼一眼。
宫九:“……”
他放下手仔细打量着安蓝,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安蓝无辜又有些难过地和他对视,眼睛里甚至有了一丝水光。
片刻后,宫九缓缓地叹了口气。
宫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想要叹气的时候,但不管以前他叹过多少次,都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无奈。
这世上能让他无奈的人和事本来就不多。
因为无奈往往就意味着妥协,而宫九的能力注定只有他让别人妥协的份。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已根本硬不起来。
算了,喜欢又怎么样呢,不管是哪种喜欢,只要这小东西喜欢一个,他就除掉一个,结果也是一样的。
他向安蓝伸出手,“过来。”
安蓝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那只手,然后迟疑地抓住,向他身边挪了挪。
宫九揽着他的肩将他抱进了怀里,怀里充实的感觉让他的不悦又减轻了一些。
他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如此心软,又如此纵容?
甚至因为对方那一点爱美之心就心生嫉妒,无法忍受?
他确实将这小东西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可若仅是如此,发现对方不安分时就会丢弃甚至毁灭,最轻也要敲打惩罚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宫九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觉到宫九身上的气息渐渐平和下来,安蓝乖乖地任他抱着,感觉自己又学会了一个安抚九公子不高兴的小方法。
只是不知道对其他人类有没有用呢?
至于拥抱这件事本身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正人类的拥抱礼嘛,和他们人鱼见面蹭尾巴打招呼一样,虽然九公子抱得有点久。
又过了一会儿,安蓝闻着外面不断随风飘进来的肉香,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
他甚至蹭着宫九无师自通学会了撒娇,“九公子,我想吃兔子。”
宫九:“……”——
作者有话要说:
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温柔病弱美人受配一个什么攻合适?
第30章
安蓝牵着宫九出来时,东方不败心中暗暗呵了一声。
刚才还一脸风雨欲来大魔头似的人,这会儿却浑身气息平和,还透着股若有若无的愉悦,跟个被妖妃安抚住了的昏君似的。
这手段委实厉害,看来一物降一物这种事是真的。
他面上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打开酒壶冲洗了一下匕首,然后将烤好的兔子切开放在干净的树叶上,递了一份给走到近前的安蓝。
“谢谢东方。”安蓝心花怒放地接过,然后转头捧到了宫九面前。
九公子真的该吃点肉了,而且这可是不要钱的呢。
看着他期待的神色,宫九终是伸手接了过来,相比酒楼里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东西,这样反倒还让他觉得干净些。
安蓝这才开心地开始吃自己的。
一只兔子自然不够三个人吃,安蓝后面将另一只兔子也抽出血液后交给东方不败烤了。
东方不败一直暗中观察着宫九的神色,见他始终神色如常,显然是知道安蓝那诡异手段的。
难道他就不担心?
安蓝那让人难以理解的本事可谓防不胜防,即便他现在看上去乖巧得像只白猫,但天长地久,人心易变,宫九就不怕有朝一日卧榻旁的猫变成老虎咬他一口?
三人坐在火堆旁很快吃完了今日的晚餐,东方不败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看着对面的安蓝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爪子,然后又问宫九要不要擦一擦手。
宫九接过帕子,挑着干净的地方,动作优雅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安蓝盯着他的动作看了许久,突然说:“九公子的手真好看。”
宫九的手修长而干净,这是一双男人的手,也是一双剑客的手,充满了力量美,仿佛天生就该掌握驾驭一些东西,比如利刃,再比如权力。
宫九停下了动作,然后就见安蓝将自己的手伸过来比了比,不但看着比宫九的手小了一圈,还白生生软嫩嫩的,非但一个茧子都没有,还让人看着非常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真的非常适合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安蓝满脸羡慕,他也想要一双像九公子这样的手。
虽然没有人嘲笑过他,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有点短,不管是尾巴,还是变成人类后的身高,现在发现就连手都短一截,真是让鱼着急。
可是人鱼成年后体型就基本固定了,想要再长长也没有希望了。
宫九看着那只在他手旁边比来比去的爪子,抓过来捏了一下,淡淡道:“安分点。”
安蓝默默缩回手,内心有些茫然。
我又不安分了?
东方不败感觉差不多了,终于可以问点正事了,于是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方才那个叫王怜花的少年是云梦仙子的儿子?可是那个女魔头不是已经死在沈天君手上了吗?”
柴玉关王云梦这对歹毒夫妻,当年在衡山设下的宝藏骗局就算现在说起来也令人胆寒,可是根据江湖消息,这夫妻两人应该都死在十年前了才对。
宫九漠然道:“诈死而已。”
东方不败神色出现了些许变化,“这么说柴玉关也还活着?可是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未听到他的消息?”
凭他当年或捡或骗来的各家绝学,倘若没死,十年过去武功绝对是已经深不可测了,就算露面能奈何他的又有几人,实在不必再继续当一个死人。
宫九冷笑了一下,“你绝对听过他的消息。”
“你是说他已改名换姓成了另一个人?而且是一个非常有名,甚至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人!”东方不败立刻明白了什么。
宫九没有说话,却也代表了一种默认。
“可是云梦仙子呢?”东方不败又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也一直隐藏着当一个死人?她应当不会改头换面才是。”
云梦仙子是个女人,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若她还“活着”,石观音更本得不到“武林中容貌最美、手段最狠、武功最高女魔头”的称号。
一个艳绝江湖又武功高强的女人,怎么可能甘于寂寞,又怎么可能改头换面,让自己的绝世美貌从此不见天日?
宫九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因她想杀了她的丈夫,所以她不能让对方知道她还活着,你明白了么?”
东方不败一瞬间想到了各种恩怨情仇,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宁愿当一个死人,一个幽灵,也要向她曾经的丈夫索命?
“走吧。”
不等他再问什么,宫九起身,对揉着眼睛的安蓝说,“该回去了。”
“好的。”安蓝立刻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朝马车走去。
没办法,每当九公子和其他人说一些非常严肃的事情时,他就会被各种哑迷、各种复杂的人物关系、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情搞得一头雾水,像是在听天书一样。
他哪能想到一个半路遇到的美,哦不,丑少年,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
什么他父母十年前死了但其实是一起装死,现在却还要让另一个人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目的是为了杀掉自己的伴侣……
人类的行为怎么这么迷惑呢?
还有那个少年真的好可怜哦。
怎么有对这样的父母啊,还不如他三岁就被扔了呢。
第二天他们继续上路,一整天除了几个路边的茶棚没有看到村镇,直到太阳西沉的时候才到来到一座名为沁阳的城市。
入城后他们发现这座城虽然很大,但却异常冷清,而且透着股莫名的死气沉沉的感觉。
马车停在城中最大的客栈,本以为这次还是自己和东方不败去吃饭的安蓝惊讶地发现,这次宫九竟一反常态地和他们一起下了马车。
“九公子也要一起去吃饭吗?”
难道九公子昨晚吃了顿肉后终于发现,再穷不能穷吃饭,再省不能省美食?
宫九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便和他们一起进了客栈的大门。
然后他们发现城里虽然冷清得有点古怪,可这个客栈里居然十分热闹,一眼看去竟然快坐满了。
而且那些客人大部分都带着刀剑,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
东方不败微微蹙眉,“此处怎么聚集了这么多江湖人?”
此时宫九已经走到了柜台前,掌柜热情地询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宫九道:“住店,我要住天字第九号房。”
掌柜脸色微微一变,看宫九的目光变得恭敬起来,笑道:“客官稍等。”
然后招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小二连连点头,听完后便殷勤地领着宫九他们来到了一处屏风隔出的雅座。
“这儿掌柜的每天让人精心打扫,从不曾让别的客人坐过呢,只说是专门给一位贵客留的。”小二嘴皮子十分利落地说。
看到宫九满意点头后,他又下去端上了茶水。
“这些茶壶杯子也都是新的,从没有叫其他人用过。”
再然后是一盘盘精致的菜肴,二十年的陈酿,无一例外,所有的杯盘碟碗都是全新的,还有每人必备两双的筷子。
安蓝看到两双筷子时还感觉有些亲切,东方不败则完全被宫九的架势惊到了。
倒不是说宫九如何奢侈,而是此刻那种近乎病态的对干净的追求,他总算明白这么多天宫九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去酒楼和客栈了。
很快东方不败就发现,这个专门为宫九留下的雅座,可谓是整个客栈里最好的位置,方位卡得很巧妙,在这里既不容易被打扰,又能从屏风留出的缝隙里将整个客栈大堂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他就在一群江湖人里看到了几个熟人。
“九公子,左边靠窗第三桌,那几个人就是昨晚第一批骑马过去的人,展英松追的那个白衣姑娘和红衣小丫头也在里面,不过穿那红衣服的好像是个男孩子。”
听他这么说安蓝也看了过去。
只见那一桌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个正是东方不败说的白衣姑娘和红衣小男孩,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和他们坐在一起。
抛开别的先不谈,这一桌三个人的容貌个个不俗,白衣少女美丽娇媚,眼波流转,一颦一笑,都让周围的男人们移不开目光。
青年面容英俊,神态慵懒,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从容的微笑,像是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失态。
就连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也是粉雕玉琢,古灵精怪。
“那个……”
安蓝刚想说那个白衣少女还挺好看的,但是想到宫九昨夜质问他关于相貌的事,他就下意识地把话吞了回去。
还是自己悄悄地欣赏好了。
而且王怜花没露出真容之前的脸那么好看,九公子却觉得碍眼到要杀人,说不定九公子的审美和他完全不一样呢?
然而他还没看多久,大堂那里就打了起来,一个胖胖的光头一桌一桌走过去单挑所有人。
安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他怎么这么过分啊!”
宫九和东方不败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看向他。
安蓝皱眉看着那里,“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吗?他怎么在这里打架,啊,窗子都飞了……”
宫九看着几张被掀翻的桌子,满地狼藉的饭菜和碎了一地的餐具,以及墙上那几个只剩窗框的窟窿,缓缓地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