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药
欣慰归欣慰, 魏霜压下眼底的欣赏,想起五年前在围场时萧钰突犯的癔症,但,如此条理清晰的失忆……
别是萧钰又想了什么新路数。
“朝臣可有说什么?”魏霜忽略萧钰的审讯, 如往常一般搭话, 顺带捧起羊汤喝了个干净。
“能说什么, 恭贺朕分化呗。”萧钰下意识接话, 得意地昂起小猫脑袋。
魏霜眯起眼, 没再说话,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塞食物,挑的尽是萧钰钟爱的小点心。
萧钰看着看着也着急了, 他把装着桂花酥的盘子搬到面前,也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咳……”
成功把自己噎住。
“冯顺。”魏霜看向冯顺。
冯顺立马给萧钰斟了杯热茶奉上。
“别以为给朕送点好处朕就会放过你。”萧钰好不容易咽下噎住的点心, 把手从胸膛前放回桌上,睁着通红的眼恶狠狠的瞪。
像只气急败坏的小兔子。
“臣已用好膳,先行告辞。”魏霜笑笑, 依旧不接话,他起身站在桌边, 朝萧钰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袖口不经意晃出一截白色的玉身。
萧钰目光扫过那截白玉, 只觉有些眼熟, 再想细看,魏霜就已经将其遮得严严实实,背起手往殿门迈步。
魏霜说走就走, 架起的戏台子没演下去,萧钰阴着脸跑进内殿,抓起枕头摸索, 势要把昨夜收到的白玉桂花簪当做魏霜掰断!
哪怕是五年前刚被魏霜捡回宫里时,魏霜也从未对自己如此失礼过,此人现在的做派……就像是,像是……真变成了恶名昭著的摄政王,仗着手里的权威胁皇帝那种。
昨夜还是朕被咬的脖子!魏霜他生什么气?
朕的玉簪呢!!!
萧钰站在床边把被子也都抖了一遍,不仅没发现玉簪的踪迹,就连藏好的瓷瓶都没了!
莫不成魏霜发现了榻上的迷情药和膏脂,恼羞成怒就要和朕决裂?
好没有气度的乾君!明明是朕被此人占尽便宜。
簪子没了,药也没了,自己身上还平白多了一身酒香。
萧钰委屈受尽,不肯再亏待自己的肚子,他阴恻恻挪回摆满各种小点心桌边,盯上中间一枚被魏霜捏得歪七八扭的小酥点。
萧钰不悦地把椅子拽出嘎吱响,完全没注意到从殿门外折返的魏霜。
“瑾之。”魏霜站在门边喊。
“又干嘛!”萧钰满脸不爽地转回头。
“陛下在臣这里忘了东西。”魏霜似笑非笑地走进屋,将藏在袖中的白玉桂花簪好好地插在萧钰半披的发后。
心爱之物失而复得,萧钰刚存的气倏一下散了,他捏了捏脑袋后熟悉的手感,用力给了魏霜一手肘。
“冯顺,摄政王袭君,给朕把这个逆贼关去御书房批……给朕轰出宫去!”险些露馅,萧钰放大了声音压过前言。
殿内重归平静,萧钰慢条斯理又嚼了几块桂花酥,直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才喊宫人撤去满桌餐盘。
萧钰走到落地的铜镜前,侧着头转了一圈。
半披的发上,一点莹白润玉,在帝王一身玄黑的服饰衬托下,显得极为惹眼。
萧钰抬了好几回手,碰到白玉顶端的桂花后就又放下,在铜镜前转了五六圈,才终于取下魏霜亲自簪在发中的玉簪。
那点白脂到了纤长的五指间,萧钰细细地捻着带着魏霜余温的簪尾,屋内泛滥的桂香,酒意更上一层楼。
——
“喂!你怎么能真的标记陛下呢?”魏霜才进将军府,就在大堂内见到了悠闲饮茶的沈确,此妖孽神采飞扬地凑过来,满脸都是“小皇帝把你忘了哦~”的幸灾乐祸。
“迟早的事。”魏霜嘴角噙着淡淡地笑,眉眼间都是得意。
沈确从未见过魏霜高兴成这样,一愣。
“不是,分化前分化后态度差别这么大?”沈确放下茶盏凝重起身,沉下声劝,“小皇帝忘了你只是暂时的,你冷静一点,别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祸事。”
“小朋友的一点小把戏,竟把你们都糊弄过去了。”魏霜脱下厚重的外袍,朝沈确睨了一眼,“陛下没失忆。”
沈确:“……嗯?”
“怪我,冲动了,小朋友脸皮薄。”魏霜低下头看着手里顺回来的瓷瓶轻轻摇头。
“呕……”沈确被魏霜这副姿态惊得捂住口鼻,“你别这样,被妖邪夺舍似的,过俩日我得带上朔雪给你驱驱邪。”
朔雪,沈大人聘来的狸奴,通体乌亮,油光水滑,最喜在漆黑夜间扮做绊脚石祸害主人。
“不必,陛下那自有山君辟邪。”围场带回来的小山君如今已长成大家伙,养心殿内住不下,遂单独给它开辟了宫殿,萧钰隔两日就要去看望,牵条细绳就带着山君满皇宫溜达。
“嗤!我说怎么每回见了你回去,朔雪都对我避之不及,原是你身上带了虎味。”沈确朝魏霜啐了一口,把这些年无法和猫主子亲近的怨念都撒到魏霜身上,“那陛下如今借失忆躲着你,你要如何?”
魏霜也对那山君不满已久:“山君再温顺也是猛兽,我过些日子找个借口给它挪去禁军营。”
“我问你这个了?”沈确恨不得冲上去拍醒魏霜的恋爱脑,没出手只因打不过,沈大人一向识趣,“陛下的坤者身份,你打算怎么办?”
沈确想起今早闻见的那阵坤者信香,胆战心惊,朝堂之上饿狼环饲,小皇帝还不得被咬死,若非信香中掺杂的酒意,沈确自己也都险些红眼。
“陛下今日可在朝堂上说了自己是乾君?”魏霜反问。
“你为了得手竟然骗陛下他是乾君???”沈确一激动,举起来手中的茶盏,即将朝魏霜脸上泼去前,魏霜开了口。
“……陛下癔症,坚信自己是乾君。”
沈确倒吸口凉气收回茶盏,捂住耳朵:“这种密辛,我听了不合适。”
魏霜不搭理他,继续说:“陛下既认为自己是乾君,那他就会是乾君。”
“啧……知道了。”沈确彻底松下肩膀,排除好友谋逆嫌疑后呼出提在心口的紧张气,“无非几句话的事,陛下受摄政王掣肘,又分化为坤者极为不易,刚遭魏霜奸佞小人毒手就要被逼硬撑上朝,为了皇家颜面只好装作乾君。”
“善。”魏霜点头。
“好了,公事了,来论论好兄弟的终身大事。”沈确提起劲,“陛下佯装失忆不认你,你意欲如何?”
“将计就计。”魏霜摊开手,在沈确面前露出写着“合欢散”的瓷瓶。
噫~~~
——
雨露期的危险期未过,萧钰给自己补了个生宴,邀诸臣入宫宴饮。
因着萧钰坤者的身份,更因魏霜的淫威,朝臣中的其他乾君,请假的请假,不得不赴宴的,也都提前吃了两倍量的抑息丸。
皇权加抑息丸,压得诸位乾君心如止水,只差落发出家。
帝王及冠是大事,礼部筹备许久,不办白不办,萧钰饶有兴致地坐在龙椅上,品味堂下歌舞,顺带给魏霜上了一桌全腰子宴,特赏冯顺为摄政王亲自布菜。
冯顺站在一旁尴尬赔笑:“陛下说让王爷好好补补身体。”
放空的腺体早在一日后就恢复如初,乾君的恢复力极其强悍。
魏霜面无表情地夹起离自己最近的爆炒腰花,放进嘴里,无情嚼嚼嚼。
见魏霜肯收下自己的良苦用心,萧钰满意地把冯顺喊回来。
冯顺脚趾扣着地板忐忑:“陛下您赐了一桌补物,酒还是鹿血酒,王爷这样吃容易上火。”
到时候遭罪的,恐怕会是您啊……
冯顺早早推翻了萧钰压过魏霜的推论,他在给萧钰更衣时,看见了萧钰后颈上扒着的牙印。
那可真是好大好深一个牙印!
“魏霜太虚了,朕今夜要留魏霜伴驾,得多进补。”瘪掉的腺体,实在过于震撼,萧钰本着今夜定要成事的念头,才给魏霜上了一桌佳宴,他势必要让魏霜的腺体恢复往日雄风。
这样他再咬,就不会舍不得了。
萧钰晃着脑袋,发上簪着宝贝的白玉桂花簪。
诶哟……
冯顺看着自家陛下瘦弱的小身板,越发担忧,他慢腾腾挪到摄政王身后,挤眉弄眼疯狂暗示:您少吃点吧!
魏霜了然点头,抬起手边的鹿血酒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燥得人面色微红。
冯顺:“……”
造孽啊!!!
还是为陛下备好太医吧。
应付完萧钰,魏霜放下了酒盏不再饮,桌上的盛宴也没再动筷,藏在大袖中的左手灵巧地撬开瓷瓶,倒出里面备好的丸药。
足以让乾君在一刻钟内陷入易感期的合欢散。
宴席将散,道贺送礼的热闹缓缓平息,魏霜就着鹿血酒,吞下了合欢散,辅以内力压制。
他装作看不明白萧钰意图,跟在沈确身后出宫。
“魏霜。”没走两步,萧钰微哑的嗓音响起,“留步。”
魏霜皱紧眉,回过头,果然看见萧钰同样红润的面颊。
那摇晃的身形,至少饮了两杯鹿血酒。
魏霜走近,看清了萧钰桌上的阴阳壶,眉头拧得更紧。
还有半壶桂花酿。
用内力强行压下的燥意瞬间上脸。
折腾他就够了,萧钰折腾自己干嘛?
萧钰这虚不受补的身体,哪里能承住鹿血酒的后劲!更别说他的彻底标记了。
魏霜埋怨地看向冯顺,沉着脸用肩弹开人,站到萧钰身侧撑住人摇摇晃晃的身体。
“臣送陛下回寝宫。”
“魏霜。”行至半路,萧钰又喊,“你不要生气,朕都想起来了。”
“臣没生气。”魏霜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早知萧钰如此胡闹,他就不该吞下那枚合欢迷情的药丸!
萧钰赖在魏霜怀里眨了眨眼,讨好地送去一点混着酒味的桂香。
魏霜腿一僵,吐出一口浊气后直接运起轻功疾行。
“你就是在生气。”萧钰笃定地抬起手,无礼地探进魏霜整齐的领口,微凉的掌心紧紧贴住魏霜炽热的胸膛,“你心跳好快。”
合欢散的药效比魏霜预想的还要凶残,魏霜闭上眼,咬破舌尖哑声:“陛下请自重。”
离养心殿只有几步之遥,萧钰动了动,微微炸开的发旋搔着魏霜下颈,魏霜身上的酒香猝然炸开。
他忍着不适,把萧钰扔进养心殿内,迅速关上殿门。
“陛下恕罪,臣身子不适,不宜面圣。”
一门之隔,萧钰贴着木门,迷醉地嗅着魏霜身上不断溢进来的酒香,笑了笑。
不适就对了,也不枉自己一番心机!
萧钰生龙活虎地打开殿门,趁魏霜震惊的功夫,吃力地把高自己一个头的魏霜拦腰抱起。
“魏霜易感期到了,朕帮你。”——
作者有话说:[撒花]下章就是文案剧情了![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发现萧钰竟然能抱起自己的魏霜:[问号][问号][小丑][愤怒]
第22章 放肆!
魏霜一动不敢动, 怔愣地看着萧钰憋红的脸,直到上了龙榻,魏霜都沉浸在被萧钰一把抱起的震惊中。
所以,鹿血酒并非萧钰胡闹, 萧钰经过五年调养, 早就不是当年摔个马都要高烧三日的病秧子。
只是……不如自己一介武夫强壮。
魏霜扯开领口喘息, 审视地看着萧钰单薄的背影。
萧钰背过身, 撑在床栏上喘气。
一路平稳地把魏霜抱进屋, 消耗了萧钰许多气力,萧钰抬手握了握拳,漂亮的眉心紧蹙。
才刚分化, 果然有些勉强。
半刻钟,萧钰回过气, 他瞥了一眼外殿,内室的门就很有灵性地关上了。
小小的一方天地内,只剩下萧钰和中招的魏霜。
“朕遇见一先生, 解了朕的癔症,且告知朕魏霜今夜有难。”萧钰低声, 他没急着攀上龙榻, 只是站在床边背着手, 看上去很是无辜乖巧。
几日前, 有人将魏霜的即将被害的秘闻偷传给了萧钰,萧钰怕魏霜心思过于缜密难以中招,也在鹿血酒里也捻了些许合欢散粉末。
无论陷害魏霜的奸人有没有得手, 魏霜今夜都必然中药。
双倍的剂量下去,即使魏霜动用内力,也难以压下身体不断翻涌的热潮。
魏霜面上微红, 盯着萧钰染上醉态的面颊,身体诚实地变做擎天树,双腿绷得很直。
“陛下,臣现在很危险。”魏霜压着声音,一呼一吸,均是萧钰难以承受的炙热。
“所以朕来帮魏霜了。”萧钰一点点扯开自己繁冗的腰带,他走到落地的铜镜前,慢腾腾拆去发饰,一头乌发上只留了魏霜送的白玉桂花簪。
萧钰缓缓褪下了外袍,抬手刚解开里衣的系带,又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背对铜镜。
还是先脱魏霜的吧,然后把人的眼睛蒙起来。
萧钰前些日子才发过一回,知晓易感期的难耐,他小心翼翼敛着自己的信香,坐到龙榻边,直勾勾看着魏霜的神态回忆着那日的感受。
易感期时,他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手脚都没有力气,嗅到魏霜的信香后,满脑子就只剩下魏霜的气息,被魏霜咬了脖子后才有所缓解。
“魏霜。”萧钰喉结滚动,把白皙冰凉的掌心贴在绛紫色的衣领边,“朕是一定要纳你进后宫的,所以你必须得和朕有个孩子。”
帐内的酒香越来越浓,魏霜的眼也越来越红,萧钰摩擦双腿,吞下一口燥热的唾沫。
“陛下非得要一个孩子吗?”事已至此,魏霜平静地问,他眼底的热息难平,一刻钟早已过去,双倍的药效在刚才就已胜过压制,在魏霜身体里蓄势待发。
“嗯,要有皇嗣才能正大光明让魏霜做朕的皇后。”萧钰开心地爬上床,里衣的大袖轻轻搭在魏霜胸膛上,萧钰知道,魏霜这是准备松口了。
果然,下一秒,魏霜的答复姗姗来迟。
“好,那臣就和陛下要个孩子。”魏霜笑笑,朝萧钰摊开手。
顷刻间,帐内酒香喷薄而出,萧钰半撑在床榻上的腿一软,身后腺体内掺着酒香的桂花香不受控制地往外溢。
萧钰摔进了魏霜的怀抱中。
怎么回事?
萧钰头晕目眩地强行撑起身子,学着魏霜,用信香抵抗另一股乾君信香的威压。
偏偏自己的桂香碰上帐内的酒意,就变得半点攻击力也无,桂香往魏霜身上亲昵地蹭着,像只无力炸毛的猫团子。
连带着萧钰自己也失了大半气力。
顷刻间,萧钰身上刻意留着的里衣就没了踪影,两人身形调转,他被魏霜牢牢桎梏在臂膀间。
“陛下,臣很危险并非危言耸听,凶神也不是虚名。”魏霜提起嘴角,面庞凑得极近,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萧钰鼻梁上,令萧钰的胸膛剧烈起伏。
“魏霜!放手!朕是天子!”萧钰使劲挣扎,但他的手腕被魏霜双手牢牢控制着,白皙的腕节很快磨出红印,沦陷在酥软的被褥间。
“嗯,臣知道。”魏霜轻声笑了笑,将脑袋俯得更低,热息呼进颈窝,离敏感的腺体只有一步之遥,“但臣是逆贼,大逆不道,试图谋权篡位的摄政王。”
萧钰的肩膀在颤抖,他周身的力气都融进了满帐酒意中,大脑也被乾君的信香逼着陷入烂醉。
燥热从不知名处猝然升起,划过后脊,冲向腺体,被魏霜打下烙印的腺体比那里更烫。
燥热的身体好像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身体里的酒意和体外的乾君信香里应外合,打得萧钰猝不及防。
没力气了,一点力气也没了。
明明中药的是魏霜!
是信香,还是烙印?逼着朕重新陷进易感期。
不止,不止是易感期。
随着魏霜更进一步,萧钰瞪大眼,他猛地伸腿,朝魏霜肩膀猛踹。
那里……那里怎会泛滥……
“朕命令你,给朕放手!”萧钰是想和魏霜彻底生米煮成熟饭不假,但他要的是魏霜做生米,而不是把自己变成熟饭。
但彻底脱力的萧钰,又能使出几分气力?他的反抗在魏霜眼里,全然成了增加情趣的挣扎。
“呜……魏霜!这是圣旨!你在抗旨不遵!”魏霜还在继续得寸进尺,事态越来越脱离掌控,萧钰红着眼,使出抽噎鼻头的老手段。
只是这一回,服软撒娇并未换来魏霜的心软,反倒让身上施为的乾君身体越发滚烫,魏霜的心在此刻冷硬得像化不开的寒冰。
施施然的冷风冻得萧钰一抖,满腔的炙热却没有因为这点冻消退,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热潮,就像刚刚分化那日,因满炉熏香诱引出的……
雨露期。
魏霜清楚地知道萧钰陷入了雨露期,可萧钰不知,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乾君,因为烙印的缘故,才会在魏霜面前陷入如此放.荡的姿态。
“臣明明是在遵从圣旨,和陛下要一个孩子。”魏霜憋了五年的脸面在这一刻全丢开了,他放下萧钰的脚腕,目光炽烈,看得萧钰险些丢盔弃甲。
“朕现在不要了,你停下。”萧钰讨好地碰了碰森*晚*整*理魏霜近在咫尺的唇角,魏霜的靠近让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他在慢慢化作一片汪洋,但他是天子,岂能容纳寒冰放肆!
“陛下赏了那么多好东西,臣岂能浪费。”魏霜却像变了个人般,丢了往日顺从,每一句话都砸向萧钰限度的边缘,气得天子整个人变成熟透的炸虾。
“你放肆!!!”魏霜的酒香又飘了过来,萧钰瞪着眼,同时感受到身体深处和魏霜的变化,他赤红着脸,恼羞成怒,“朕是天子岂能为下?!唔……?!!”
“陛下放松。”但是斥责的话语尚未脱口,就被堵在了一片柔软的温热间。
魏霜重新吻了上来,温柔又残酷地撬开天子唇舌,耐心地将天子最后一丝挣扎消耗殆尽。
“陛下的圣旨,臣总是要遵从的,陛下的确不应屈居人下。”魏霜再次调转了两人的位置,让已经陷入雨露期的萧钰趴在自己身上。
“这样才对……”对对对对……对个毛线!!!
魏霜温热的大掌从大腿移向萧钰腰间,那对充满力量的手臂,撑起萧钰半身,迫使萧钰坐起身。
“陛下说得对,您是天子,理应高高在上。”魏霜半撑起身子,也坐起身,把萧钰重新揽入怀。
萧钰瞬间猜出魏霜的打算,良好的修养却让他骂不出一句脏字,气急败坏也只飘出一句轻飘飘的:“你不要脸!”
“分明是陛下对臣早有预谋,陛下等这一天已久。”不要脸的滋味的确爽快,但魏霜没回味多久,怀里的小兽露出了獠牙,魏霜后颈一痛,顷刻间,大量的桂香涌入身体,让这具吃过腰子盛宴,喝过鹿血酒,又被下了双倍合欢散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
萧钰只是看着孱弱,这位坦然接过政权,同时放任魏霜继续摄政的天子从来不是娇弱的菟丝花。
“朕,今夜就先让你一次,好好伺候朕。”萧钰凶狠地舔过沾了血的犬齿,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张开双臂主动靠在魏霜肩头。
明明身体在酒香的围困中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帝王的傲气依旧凌驾在臣子之上。
“臣必然好好侍奉。”魏霜贴着萧钰耳垂,缓缓吐息。
萧钰的后脖颈也一块红透了,在喜欢的乾君一步步引诱下,年轻的帝王彻底陷入了雨露期。
两道信香重新角逐在一起,萧钰渐渐失去理智,紧紧抱住魏霜不肯撒手。
从未领略过的快意迸发而出,一路披荆斩棘抵达脑海,萧钰从不知乾君的身体竟也能……像坤者一般。
他开始回应魏霜释放的酒香,两道信香都融入了彼此,因为腺体咬得深,桂香中的酒意更浓烈些,但萧钰也不服输地又啃了上去。
尽管意识已经一片模糊,但萧钰却从未忘记自己是该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帝王。
“陛下,得罪了。”魏霜发现了能承载生命的宝藏。
臣子满含歉意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萧钰神志不清地想。
都得罪成这样了,还想怎么得罪?
难以描述的疼痛袭来,萧钰整个人开始颤抖,他挣扎,逃脱,却难以从方寸之地逃离。
难以抵挡的潮涌炸开,帝王的双目陷入涣散。
标记已成。
寂静的夜熄了,摇曳的床榻缓缓平息
魏霜怜惜地在昏睡的萧钰额前留下歉意的吻,掌心贴在萧钰微微鼓起的肚前。
那里,将孕育出他们的孩子。
天光乍破,休朝七日虽迟但到,刚决心用功的帝王败于起不来床。
“唉……陛下体恤,先休朝七日。”冯顺捏着昨夜萧钰提前准备的圣旨奔走宣告。
易感期撞上雨露期,那岂是一晚上能结束得了,事态渐渐往两人都意想不到的走向发展。
萧钰从开始的抗拒转为顺从,彻底标记后爆发的潮汛让两人毫无准备地奔赴新的战场,萧钰整个人意识沉沉浮浮,扒住魏霜后就不肯再松手。
两位主子出不来屋,冯顺只得准时往外殿端去餐食,听着动静既烧热水,又送寝衣,偶尔还和季敛拌两句嘴。
晃眼,七日已过,在季敛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入护驾时,萧钰用沙哑的嗓音传出新的旨意。
“若无大事,再休三日……”
无力的嗓音间,夹杂着欲求不满的喘息!
冯顺满面愁容地再次奔走相告……
再回寝殿外,内室的大门依旧紧闭。
冯顺不禁瞳孔震颤。
我滴个亲娘咧,陛下和王爷这是想……生几个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周三的更新晚上23:00哦
第23章 嗜睡
朕死了。
朕又活了。
活得浑身酸痛, 哪哪不自在。
萧钰双目涣散地瘫在龙榻上思考人生。
萧钰想不明白,他筹谋已久的强取豪夺,怎么成了这样,他怎么就成了被豪夺那个, 还有点舒坦。
“陛下。”床榻嘎吱一声响, 身侧一道低沉餍足的声音响起。
萧钰深吸一口气, 恼怒地把自己埋进被窝。
“朕不认识你, 你走开。”萧钰龇牙咧嘴地侧过身, 露出的赤.裸肩头上,落着密密麻麻的红印,深入发间。
那人手中揪着一缕萧钰的青丝, 掀开的青丝下方,露出一块布满牙印的白皙软肉, 散发着馥郁的桂花酒酿香。
俨然是标记已成,再无更改可能。
“臣去传太医。”那人带着满身酒意靠过来,极有分寸感地虚虚拢住萧钰肩头, 把那点被褥遮不住的肌肤,挡得严严实实。
“你敢!嘶……”萧钰愤而起身, 不慎扯到伤处, 后腰一软倒回魏霜怀里。
腿间是未曾处理的粘腻, 萧钰面色红红白白, 并拢腿,一动不敢动。
“疼就莫要再动,我们不请太医。”那人压低声音, 抱着新结契的萧钰低声哄。
萧钰闷哼一声,大度地没有推开身后人,但嘴上却不饶人:“皇叔请自重, 叔侄有别。”
自己堂堂乾君,才刚完成分化,竟然就被另一名乾君标记了。
也不知是哪一步谋算出了差错,自己闻见魏霜身上满身的酒香后就失了力气,迷迷糊糊间就被魏霜制在身下。
制在身下就算了,魏霜给朕灌了什么迷魂汤,朕竟然从了!
萧钰气闷地掰过架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在魏霜手臂上落下一枚不浅的牙印。
“魏霜,你不是人,朕可是乾君。”
你怎么能把朕欺负成这样,整整七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魏霜闻言皱紧眉。
昨夜他都找到生.殖.腔了,萧钰为何还认为自己是乾君?
“是臣没控制住。”魏霜深知,萧钰动怒只能顺着哄,更何况,确实是自己压抑太久的错,多年易感期都是借抑息丸压制,一朝开荤,便失了分寸,迫使年轻的帝王哭哑了嗓子。
但,退一万步讲,鹿血酒就没有错吗?
萧钰已然从疯狂的雨露期情潮中清醒过来,今天一睁眼,闻见满帐的酒香,再无昨夜的冲动。
但是肚子好胀。
萧钰把手搭在依旧鼓胀的小腹前,却是不敢触碰。
乾君的生.殖.腔在分化后就会退化,可魏霜竟然连退化后的东西都不放过,萧钰都不知道和魏霜痴缠这几日,吃了多少东西进去。
“木头,你还不抱朕去沐浴!”一想到鼓胀的肚腹里都是什么东西,萧钰就控制不住恼怒,连一直藏在心底的木头形容都直接宣之于口。
关着的内室门终于开了,屋内淫靡的气息倾巢而出,混合着浓郁的桂香酒酿。
彻底标记过后,萧钰身上的坤者信香就只有魏霜能闻到,所以此刻飘出来的,全是魏霜身上混杂着桂花香气的浓烈酒香。
“冯顺,备水,朕要沐浴。”萧钰被魏霜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捂得很严实,但微哑餍足的嗓音,满是慵懒缱倦。
“臣已经备好了,劳烦陛下和王爷移驾汤泉宫。”
“嗯……”萧钰搭在魏霜臂膀上的小腿动了动,撩开一角衣料,露出一圈围着红痕的脚踝。
冯顺也皱紧眉朝魏霜别扭地弹出一截兰花指,激动和埋怨在心里扭打在一起。
偌大的汤泉宫内,依旧只有魏霜和萧钰两人。
萧钰把整个身子都埋在水下,猫在角落,和魏霜隔了一整个蒸腾着雾气的汤池。
他自己使劲按了按肚子,放松了身体,却没清出任何东西。
萧钰面色变了变。
这么深?
魏霜究竟……究竟长了个什么玩意!!!
“朕若是高烧不退不慎驾崩,必须会提前留下旨意讨伐你。”萧钰把肩膀也完全浸在了水下,没好气地嘟囔。
他没临幸过男子,但也在冯顺那有所耳闻,召幸了乾君后,不清理干净,是会发烧的。
“臣来帮您。”
魏霜从池边摸了过来,袒露着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漂亮,上面布满了各种抓痕咬痕,盖过魏霜在战场中留下的伤疤。
池水好烫,烫得萧钰面色微红,他扭过头,不拒绝魏霜的靠近,默许魏霜伺候自己沐浴。
当那张摸遍了自己全身的大掌贴上脊背,萧钰食味知髓的身体还是抖了抖,腰顷刻间一软,在池子中瘫在了魏霜身上。
萧钰身上的信香又乱了。
“朕不要了。”萧钰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又羞怒难当地红了耳根,把自己燥成一朵绯红的牡丹,娇艳高贵,芳香扑鼻。
“臣有分寸……”魏霜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标记覆盖烙印的过程,萧钰并不好受,魏霜咬上那片后颈的软肉时,萧钰的小腿肌肉绷紧到痉挛,腺体灼烫得仿佛烧开的茶水。
而标记完成后,魏霜才靠近萧钰,就能在萧钰身上感知到萧钰的情绪,羞赧,恼怒,烦躁,还有一点点渴求。
但真不能继续了,昨夜萧钰昏得比前些日子都早,睡过去后,后腰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魏霜吐出一口燥气,把脑子里不该留在晋江的画面清空。
他又变回柳下惠,面无表情地捧起池水浇在萧钰肩上,帮帝王按去满身疲惫。
已经闭合的房间无法再敲开,魏霜也没办法帮萧钰更多,清不走罪证,魏霜只好干巴巴又问:“要不要传避子汤?”
“你又羞辱朕!”萧钰恼了,扶住池壁站起身,留给魏霜一个踉跄决绝的背影。
这一气,气得萧钰罢了朝,又将所有政务丢回给了魏霜,每日传歌舞享乐,活脱脱一副昏君做派。
说来也怪,分化后距今已有一月,萧钰同魏霜冷战也有这么久,但睡眠却越发地好。
为庆贺终于脱离魏霜信香的控制,萧钰终于高高兴兴去上了朝。
朝臣已有小一月没见过萧钰,朝中谣言四起,议论纷纷。除了大部分对魏霜和萧钰新关系的探讨外,还有部分流言在传萧钰分化后被魏霜软禁在了深宫,摄政王自己想坐上皇位。
此条谣言可比做皇后严重多了,刚有朝臣要紧牙关准备死谏,萧钰就突然出现在了龙椅上。
月前,刚分化的帝王身上还飘荡着浓浓的桂香,如今再见,不止容光焕发,更是半点信香也闻不到,反倒是魏霜身上的酒香内,混杂了许多桂香。
朝中众臣皆得出结论:萧钰被彻底标记了。
很好,皇帝来上朝不仅没有辟谣,反而坐实了谣言。
他们大梁,恐怕要出,不,是必须得一位乾君皇后了。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偏偏魏霜手握大权,他们的陛下还格外宠信魏霜,干政总比夺权好。
以后陛下肚子里出来的皇嗣,也还是姓萧,大梁不曾易主……
萧钰懒散地坐在龙椅上听朝下议事,全然不知朝臣们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他揉了揉不大舒服的肚子,换了个姿势。
果然乾君承欢还是太勉强了,和魏霜厮混过头,萧钰的肚子总是不大舒服,这俩天更是感觉坠坠地疼,心绪也变得起伏不定。
朕不传唤也不知道来关怀一下朕,竟然就这样同朕分居了半个月!既然喜欢朕,那只是同吃同行有什么用!
前些日子不是很会死皮赖脸上龙榻吗?
萧钰不满地看着堂下的魏霜,怨念地踢了一脚龙椅。
轰隆——
一声巨响,堂下顿时一片静寂,齐刷刷朝萧钰跪了一片。
“散朝吧。”萧钰绷紧脸,稍显局促地坐直身体,又偷偷看了一眼魏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朝上闻了许久魏霜的信香,回养心殿的路上,萧钰直接头一歪睡在了轿辇上,待落轿,冯顺掀开帘帐,才发现他们陛下睡着了。
冯顺低声唤了几声,萧钰都紧闭双目,睡得正熟,他不敢妄自挪动圣体,只得把魏霜喊了过来。
诶!帝后就是好,王爷一把就把陛下捞进怀里了!
冯顺笑眯眯地跟进殿伺候。
——
这一觉,萧钰只睡了半个时辰,他从魏霜怀里醒来。
而抱住自己的逆贼,竟然手上还握着一本破折子!!!
朕还没一本折子重要!
萧钰深吸一口气,瞬间黑了脸:“朕竟不知摄政王这般喜爱政务。”
换个皇帝,这句话代表的,就是帝王对他人手伸太长的不满,但在萧钰口中,确实一股子酸味。
魏霜也听出来了,他开口关怀:“陛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魏霜的掌心,正搭在萧钰平坦的腹前。
萧钰瞬间又来了气:“一入夜就不见踪影,躲朕躲到这份上,不敢让摄政王关怀。”
他愤愤拍开了魏霜安抚的爪子。
不让朕睡回来这事没完!
“臣知罪,望陛下允臣今夜留宿养心殿。”
萧钰:“……”
萧钰面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闻着魏霜的信香,萧钰又困了,靠在魏霜身上,身上的疲乏越发地重,萧钰重新闭上眼,本能地往魏霜胸前拱。
完事后,魏霜特意去请教了萧钰的两位心腹太医,他们都知无不言地告知了许多关于坤者的注意事项。
譬如,标记后的坤者会格外依赖自己的乾君,尤其刚完成彻底标记后半月,嗅见自己乾君的信香就极易情动。
“王爷和陛下虽年轻,但也应该节制为上,陛下身体孱弱,不宜时常剧烈运动。”太医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好一番。
孱弱……孱弱的萧钰能把他拦腰抱上龙床。
但魏霜还是听进去了,他矜持地同萧钰保持了一整月床上距离,每日同吃同行,但到了该侍寝的时间点,就自请去往偏殿。
两人标记完成后,魏霜闻见萧钰身上的桂香,也总忍不住躁动,只怕是比萧钰还要先把持不住。
见魏霜又像个木头一样杵着,萧钰不得不再次开口:“朕肚子不舒服,帮朕揉揉。”
魏霜陡然回神,他目光在萧钰看不出变化的腹前流转,缓缓皱起眉:“陛下这俩日可有传过太医请平安脉?”
魏霜心里涌起一个不大好的想法。
他和萧钰滚了整整七日,萧钰又是在离初潮不久的雨露期……非常危险。
“朕又没病,请太医做甚?”萧钰奇怪地看着魏霜,身后飘出几缕桂香。
“臣担心陛下圣体有恙,要不还是请来看看吧。”魏霜斟酌道。
闻着魏霜的信香,整个人都特别舒服,萧钰愉悦地昂起脑袋:“这会知道关心朕啦?”——
作者有话说:[奶茶]小女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陛下您恐怕是……
[撒花]看见了好多眼熟的宝子!谢谢你们从小叶到陛下的一路追更~这章留评也有红[撒花]
第24章 祈欢
月前留在身上的痕迹不知消没消, 肚子又难受了近一月,萧钰越发讳疾忌医,坚决反对面见太医。
被魏霜标记已经很失颜面,因为区区标记再请太医, 他这个皇帝脸面还要不要了?
“揉揉就好了, 你又想骗朕吃苦药。”萧钰倒打一耙。
魏霜只得放出些许信香把萧钰牢牢裹住。
萧钰受用地靠在魏霜怀里。
什么帝王尊严, 什么龙威, 全被抛到了脑后。
两人又腻在了一起, 陛下和摄政王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萧钰恨不得长魏霜身上。
看着萧钰粘魏霜的劲, 冯顺有些牙疼。
早上才说要把摄政王打入诏狱呢,两句话的功夫, 就哄好了。
唉……一次没打成,必有第二次,冯顺未雨绸缪, 唤了些许宫人进来。
“把陛下的私狱好好整理一番,摄政王保不准哪天就要住进去呢……”冯顺交待得语重心长, “摄政王住得舒心了, 陛下也就舒心了。”
宫人们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 迷茫着扭头前往内务府……
转眼便入了夜。
深秋的夜极凉, 地龙故意未开,龙榻上早早换了床厚棉被。
“朕冷。”萧钰在魏霜伺候下换上寝衣,坐在龙榻边, 双腿交叠。
魏霜走上前把人裹进厚厚的棉被里,成了一团萧钰球。
“盖着被子还是冷。”萧钰幽幽看着魏霜,漂亮的金眸扑闪扑闪。
“臣去差人开地龙。”魏霜握起萧钰寒凉的手, 皱眉,转身就要往外走。
“……朕是要你抱着朕!”温热的掌心离手,萧钰一着急,从尚未捂热的被褥中跳出来,光着脚跳下地板扯住魏霜外袍袖角。
魏霜恍然大悟地转过身,看见萧钰未着鞋袜的赤足,板着脸把人重新抱回龙榻上。
“冷还光着脚,地上凉,屋内又没有开地龙。”魏霜絮絮叨叨,也换上寝衣爬上龙床,挨在萧钰身边,散发着乾君的蒸腾热气。
“可是你不走朕就不会光着脚踩在地上。”萧钰说。
魏霜没接话,他抬手把萧钰一双冰凉的双子裹进了被子里,然后连人带被子地把萧钰拥在怀中,从背后捧住萧钰同样冰凉的双手。
“今年比往年凉得早,陛下千万要注意寒疾,明日就把地龙烧起来。”魏霜把手搭在萧钰腹前,放着安抚信香忧心忡忡。
掺着桂香的酒味同样醉人,萧钰打了个哈欠,头往后一仰,靠在魏霜肩膀上:“那你还会和朕睡吗?”
“陛下传召,臣当然愿意。”魏霜答。
“哦……就只能朕传你,你才肯呗。”萧钰肚子又坠了坠,他眉心紧蹙,稍微有点不悦。
“陛下不传召,臣便是欺君了。”魏霜笑,“欺君之罪,足以斩首示众。”
萧钰突然话锋一转:“朕估摸着,魏霜的易感期就在这俩日吧?”
乾君和坤者完成标记后,两人的易感期和雨露期会无限趋近,萧钰分化的日期本来就是在魏霜易感期即将来临之际,月前标记完成以后,现在两人的情.期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萧钰的话题转得太突然,魏霜略微惊讶地挑起眉,轻声应:“是。”
“朕上回易感期既让了你,这回也该轮到朕来了。”萧钰偏过头真诚地看着魏霜的眼睛,“朕提前同你说,不然你又要因为什么有的没的和朕闹脾气。”
然后又让朕独守一月空床。
“莫不成陛下的雨……易感期已经来了?”魏霜忍不住看向萧钰的小腹,柔软的小腹只长着着一点疏于锻炼的软肉,没有大的起伏。
魏霜揉了揉萧钰肚腹,萧钰舒服地眯起眼,整个人懒洋洋的。
“还没,但应该也快了。”萧钰掰着指头算了算,势必要在下一个易感期拿下魏霜。
“陛下若是想了,不必等到臣易感期。”萧钰的执着让魏霜感觉好笑,他坏心眼地往萧钰鼻下释放自己的信香,很快,赖在自己怀里的萧钰身体就僵住了。
魏霜又多释放了些,萧钰肉眼可见地慌了神,却直不起已经酥掉的腰肢。
其他地方也是,闻见新的酒意后就变得泛滥成灾。
“你又对朕做了什么?”萧钰凶神恶煞地软着声问。
“被臣标记后,您会想要臣是正常的,且,只会那里想。”魏霜一字一顿耐心解释,他其实并未想对萧钰做些什么,在确定萧钰的身体状况前,魏霜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真有了皇嗣……萧钰这病怏怏的身体,他倏一冲动,只怕不只萧钰受罪,还会连累孩子一同遭罪。
“定是你对朕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朕是乾君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反应!”乾君本就不是承欢者,萧钰坚定地认为自己不可能变成水做的。
“唔……都是臣的错。”魏霜顿了顿,顺着萧钰继续哄。
但拒绝在前,诱导在后,魏霜如今这一番话这萧钰看来简直就是敷衍。
萧钰深呼出一口气,把暖好的身体从魏霜怀里挪出来,扯过一整个被子闷闷把自己缩向床角。
“陛下……”魏霜隔着被子把手搭在萧钰腰间。
萧钰:“朕困了。”
然后再也不肯吱声。
魏霜心里苦,萧钰刚才明明是被标记后的坤者面对乾君的正常反应,但魏霜不知道该如何同萧钰点明他的坤者身份,萧钰的性子软,强硬都是装出来的,魏霜也怕萧钰知晓真相后,又会产生面对不祥金瞳时一样的反应。
他一遍遍亲吻萧钰眼角,萧钰才堪堪和自己的那双眼睛和解,但魏霜知道,萧钰还是极为在意自己这对被骂了十五年不祥的眼眸。
但萧钰骂得对,他魏霜,的确对当今圣上不怀好意,做的事也很不知好歹,不过如今乾坤结局已定,萧钰若真用坤者身份能算计到他……
魏霜贴过去拢住萧钰,在人耳朵低声道:“陛下若能算计到臣,也并无不可。”
魏霜对自己和萧钰的体力差距充满信心,哪怕萧钰用的是软骨散,他依旧难以就范。
裹成一团的小被子闻言,大度地给魏霜留了一角,并朝人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难受,你咬一下。”魏霜勾起的热潮让寒凉的身体整个热起来,前些日子的贪欢更是让身体食味知髓,萧钰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出现那些天的景象。
想着想着,身体越发难熬,迫切地想要魏霜的信香和……
停下!
栽过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把自己送上去第二回,所以萧钰只允许,也只能接受魏霜的信香。
“好……”魏霜的气息凑得极近。
酒香如愿被注入腺体,萧钰闷哼出声,因为热潮而绷紧坠痛的小腹也忽然不疼了。
魏霜热度罩着畏寒的身体,比身上厚重的被子还叫人安心,没一会,萧钰本来就疲乏困倦的身体就沉沉睡去。
——
次日睁开眼,萧钰小心翼翼地动了动交叠的双腿,发觉没有异样后只觉神清气爽。
他饱饱地嗅了一晚上信香,睡得格外地好。
但一转身,看见魏霜的脸又没来由开始生气。
害朕难受了一个月也不知道松一回口,等朕再和季敛悄悄练习几日武术,定要在榻上将你压得心服口服。
不想和魏霜说话。
萧钰揣着一肚子邪门歪道拐去了藏虎堂。
小山君越发大后,养心殿就再也住不下这么一只四五百斤的大家伙,萧钰便辟了做新宫殿给山君撒欢,取名为藏虎堂。
萧钰因为母妃亲缝的虎偶对老虎格外喜欢,更别说他和小山君还长着肖似的金瞳。
萧钰照旧拎着肉桶推开了住着小山君的殿门。
小山君本来在院外池塘边捉鱼,闻见萧钰的气味,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脑袋倒在地上翻着肚皮同萧钰撒娇。
“小山君可想朕?”萧钰蹲下身,手里捏着一块上好的红肉。
“嗷呜……”小山君不看肉,只一个劲地把脑袋往萧钰身上蹭,一副好想好想的姿态。
“是朕不好,一个月没来了。”萧钰揉了揉虎头,另一只手也去拿肉。
偷偷躲在门柱后面观察的魏霜神色一凛,捏碎了一截树枝。
魏霜从沈确那得知,猫科动物用脑袋蹭人是为了标记气味,萧钰已被自己标记,这小东西是想覆盖自己的气味吗?
乾君占有欲作祟,魏霜拉着脸,看着院中的成年东北虎哪哪都不爽。
偏偏萧钰还要加把火。
“朕就知道,小山君只想朕。”萧钰欣然把肉递到小山君嘴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斜睨某根散发着浓浓醋香酒意的柱子,继续道,“不像某些人,木头一样,除了朕什么都想。”
“……臣不是木头。”魏霜瘫着脸从柱子后走上前,朝萧钰躬身行礼。
萧钰轻哼一声,没转过身,继续把手搭在和顺过头的小山君脑袋上。
说来也怪,往日萧钰来访,小山君总会热情地朝萧钰扑过来,直到把自己的毛茸茸大爪子搭在萧钰身上后才肯罢休,但今日,平常活泼好动的小山君却和顺得像只小猫,只是蹭了蹭后就静静依偎在了萧钰身侧。
不止如此,魏霜和小山君关系一向不错,可今日的小山君在闻见魏霜的气味后都炸开了毛,他挡在萧钰面前,喉间朝魏霜响着呼噜呼噜的低吼。
“怎么了?他是魏霜,你不认识啦?”萧钰对小山君和自己一致对外的态度很是满意,抬手抓了抓小山君厚实的后颈毛安抚。
见自己主人对魏霜没有更大的恶意,小山居又在萧钰身旁趴了下来,小心翼翼凑到萧钰怀里,温柔地嗅着萧钰的肚子。
并把身后长长的尾巴和虎爪都一齐对准了不怀好意的魏霜。
魏霜:“……”
小山君捡回来时就颇有灵性,如今如此护着萧钰肚子,魏霜面颊热了热,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脸。
陛下只怕是,真怀了——
作者有话说:请陛下快点传太医[狗头叼玫瑰]
第25章 孕吐
又一月。
这月以来, 不止萧钰懒散罢朝,连带着魏霜也开始不怎么在意朝政,一颗心全摆在了萧钰身上,对待萧钰百般细致入微, 眼睁睁看着萧钰平坦的小腹有了小肚子。
小肚子, 皇嗣, 自己的孩子。
魏霜的心软了下来, 对萧钰越发地百依百顺, 后颈都被咬了好几回,险些因为萧钰的信香直接进入易感期。
幸好,魏霜一向很能忍, 情态只是浅浅浮于表面,没敢更进一步。
离雨露期过去两月, 两人在榻上反倒多了几分相敬如宾……
萧钰都敬郁闷了,郁闷得食不下咽,推拒了许多往日喜欢的点心。
诸位大臣也惶惶不安。
十一月以来, 入了冬,大家最开始还乐于不用顶着寒风赶早朝, 在咸鱼皇帝萧钰手下干活, 一个月内休个五六天都很正常, 出什么事还有摄政王兜底, 但十一月已经连着休了半月,明日就是初一,摄政王也好似下了决心要撂担子一般, 连续一周不见人影,如今大家纷纷开始担忧大梁要完。
忍无可忍,王若甫气势汹汹地杀进宫。
瞧见了赖在魏霜怀里浅眠的萧钰, 以及桌上摆满的奏折。
魏霜正一句一句地给萧钰读着奏折上的内容,萧钰时不时回一句,大部分不重要的都忽略过去,交给魏霜全权处理。
见王若甫到了,萧钰艰难地抬起眼皮,声音软绵慵懒:“老师,可是有要事禀告?”
王若甫早就没有再任帝师,萧钰能单独处理政务后,王若甫就被魏霜很没有分寸地挤了出去,但萧钰还是会尊称王若甫一声老师。
王若甫:“……”
现在你们都不避着人了是吗?
王若甫不确定地看了眼桌上的奏折。
也罢,总之腻在一起不是贪图享乐,天气寒凉,萧钰寒疾缠身不宜受寒,早朝免了就免了罢。
王若甫艰难咽下涌向喉咙口的“妖妃祸主”,舌头灵活地滑了一下:“陛下,您如今已过弱冠,也是时候该考虑后嗣了。”
谁生都好,只要皇嗣姓萧,别把大梁江山便宜了姓魏的竖子小儿!
经历数月让人寝食难安的谣言,朝臣现在对萧钰看上魏霜这个事情容忍度极高,尤其在魏霜想要篡权夺位的新谣言传出后。
大家都觉得,乾君皇后也不是不行,反正有陛下在,不会断了萧家血脉,大梁江山总归是后继有人。
萧钰闻言重重探了口气,从魏霜身上直起身,抬眼凉凉望着手边垂下的流苏:“是啊,朕是该考虑了,奈何有人不配合。”
王若甫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魏霜。
帝王身上的信香……还能作假?
你们都腻成这样了!魏霜还没侍寝?前些日子不已经传出谣言说龙床榻了吗?
王若甫直接在心底三连问。
再说就要论及床榻之事了,王若甫面色一红,不再多谈,他吞吞吐吐半天,最终也恨铁不成钢的叹出口气,狠狠跺了下地板。
“王爷,若是身体有恙,该传太医还是得传……”喝过三盏茶,王若甫准备离宫,离去前,他看向魏霜,欲言又止。
魏霜:“……”
“陛下,臣有事想和王相交谈。”魏霜瘫着脸同萧钰交换了视线。
萧钰憋笑憋得快撅过气去了,他捂住嘴摆了摆手。
得到怀里帝王的首肯,魏霜往内室走了两步,把萧钰和一本未读完的要紧折子一块放在了铺好褥子的龙榻上。
魏霜从屏风后走出来,朝王若甫点头:“王相,借一步说话。”
外森*晚*整*理头寒凉,两人移步到开着地龙的偏殿。
魏霜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陛下有了。”
王若甫对魏霜印象不是很好,尤其后来知晓魏霜擅自将帝王带去猎场后,更是常觉此人怀揣祸心,他吹胡子瞪眼道:“有了也不能耽误朝政!”
不对?此人刚才说谁有了什么?
王若甫稍稍缓和神色,右手颤抖着摸上蓄长的花白胡须,谨慎开口:“……有了什么?”
“陛下有身孕了。”魏霜微微一笑。
王若甫眼前一黑,魏霜眼疾手快把老人家搀住,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不怪王若甫没做足心理准备,催生的口号才刚递到圣上面前,没过几刻钟,陛下就怀孕了……怀的魏霜的种……
造孽啊!
想到萧钰,王若甫态度又缓和下来,他家夫人刚怀孕时总是心神不宁,胃口不佳,满桌的珍馐摆着却只想吐,受了许多苦。
如今陛下有了身孕……陛下身为男子,又娇养着,只怕是还要更辛苦些。
王若甫顿时体谅起萧钰来。
也就一个月不思朝政,朝中没有大问题,最近一个月以来,每日掰扯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萧钰不想听也罢,皇嗣才是头等大事!
后嗣为大,陛下就应该先顾着皇嗣!
王若甫煞有其事地对着魏霜一摆脸:“陛下既有了身孕,合该好好修养才是,你怎么能让陛下如此操劳!”
魏霜:“……”
操劳的明明是他,萧钰赖在他怀里只是贪图信香,念奏折更是因为好睡……
“陛下有了身孕这样的大喜事怎能隐瞒!”王若甫话音一收,顿了顿,问道,“陛下的身子几个月了?”
魏霜:“…………”
王若甫前后态度转变之快,一转转了三道弯,让魏霜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连几月你都不知道?”王若甫怒发冲冠,随时准备冲上去给魏霜一巴掌。
“……两月。”魏霜一激灵,定神推断。
“哦!夫人怀麟儿不满三月的时候也不许我乱说。”王若甫看着魏霜,一副便宜你了的老父亲神情。
魏霜头一次发现,朝上的同僚原来这么擅长自我开解,他都没解释几句,王若甫就已经自己理清了前因后果,把自己说服了。
“王相。”王若甫临走,魏霜忍不住又将人叫住,“陛下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宜被太多人知晓。”
他也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去迎接来自萧钰的狂风暴雨。
王若甫了然地冷嗤一声,鼻子上方两片胡须吹了吹:“陛下亲怀龙胎,自然要更小心些,老夫知晓。”
王若甫被魏霜亲自送出殿门,迎面撞见冯顺。
年纪大了,便忍不住想多唠叨两句,王若甫看魏霜不大顺眼,对萧钰身边伺候的冯顺倒是喜笑颜开,他不动声色拉过冯顺,站到路边压低声音:“陛下如今和往常不一样,有身子的人难免金贵些,辛苦冯公公伺候的陛下时候仔细些。”
“??!”
冯顺惊在原地,但冯公公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家伙,脑子瞬间有了应对之策,他眯起眼,挥了挥拂尘又把王若甫引到小路上:“老奴愚钝,王相您是如何得知陛下有孕一事?”
“诶哟,公公瞧老夫这脑子,年纪大了不灵活了,竟眨眼就忘了陛下嘱咐,陛下方才还刻意提醒老夫,孕期不到三月,怕冲撞龙胎,不能告知他人,老夫知晓了,出了宫门,绝无第三人知晓!”王若甫果然顺着台阶以为冯顺在提点自己,他哈哈大笑拍胸脯保证,萧钰有了身孕,他高兴得像自己抱了孙子。
送走王若甫,冯顺终于得以释放满胸膛积蓄的讶异,他绕着寝殿的柱子转了三圈,朝着红墙青瓦上方的蓝天无声地呐喊了一刻钟。
陛下!我还是不是您的贴心内侍总管了!这么大的事您竟然不第一时间告诉老奴!
冯顺怀揣着一肚子苦闷进殿伺候,果真见到蔫蔫无力的萧钰,靠在魏霜怀里,让人帮着揉肚子。
分化后,魏霜在身边时,萧钰不喜有人伺候在侧,魏霜身上的酒香太过放.浪,总是会勾着自己做出一些不容许他人探听的事情。
这会见了冯顺,萧钰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他看向艳阳高照的殿外。
这俩日和魏霜腻在一起,总是忘了时辰,是该传膳了。
还好有冯顺提醒,不然朕就要饿瘦了。
“传膳吧,清淡些,朕近日没什么胃口。”
萧钰又闭上眼,他何止没有胃口,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离不了魏霜信香就罢了,身上还一阵阵地发寒,恐怕是近日天气转凉,染上风寒了。
一想到又要喝没完没了的苦药,萧钰抱住胳膊恶心地胆颤。
“诺……”冯顺心惊胆战地把目光停在魏霜小腹上两秒,然后奔着小碎步往御膳房而去。
桌上迅速摆满宴席,萧钰望着满桌油腻,胃里又开始往上反酸。
清淡……就是鸡汤去了浮油,时蔬去了红椒吗?!
桌上还有白而寡淡的猪肘子,萧钰更是见都见不得,他捂着嘴走进了内殿,靠在龙榻边干呕。
“陛下,这米粥加了酸萝卜,多少用些。”魏霜端着碗跟进来了,这一月来,他钻研了许多关于孕期的知识,知晓萧钰定然是孕吐了。
酸能止吐,书上说孕夫可适当吃些酸物。
“倒是开胃。”闻见酸萝卜散发的酸味,萧钰肚子叫了叫,他坐在床边,朝魏霜张开了嘴。
吃了没几口,萧钰便又没了胃口。
一小碗粥,魏霜硬是哄着萧钰吃了快半个时辰。
这不行。
魏霜凝重地想。
只肯吃米粥配酸萝卜那如何行,他得去太医院找太医开些适合孕夫调养的药膳,再交代御膳房按食谱送。
而正和胃里的翻涌做斗争的萧钰也蔫蔫地想:什么都吃不下那怎么行,他还要打过魏霜呢。
“臣准备往太医院……”
“魏霜去给朕传张李两位太医来。”
两人几乎同时张开口。
萧钰欣慰地把手搭在魏霜肩上——
作者有话说:[狗头]关怀老婆首先要告诉老婆真相啊!
下章:啊?就我不知道吗[愤怒]
[狗头叼玫瑰]
第26章 喜脉
养心殿内, 气氛诡然,两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额头冒满冷汗, 就是不说话。
“这……这……”李太医胆大些, 但这了半天, 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听得萧钰头皮直跳。
“朕近日不慎染了风寒, 是寒疾再犯亦或是别的什么,都只管直言。”太医支支吾吾说不出准话,萧钰心里不住发杵, 他悄悄捏了捏精心养出的小肚子,皱起眉。
朕这俩月还胖了, 不可能是什么疫病。
魏霜站在萧钰身边,也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瘫着脸幽幽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太医, 屋内本就难熬的气氛愈发焦灼。
萧钰先受不了了,再灼下去他就要开始乱想了, 于是他给了冯顺一个眼神, 把魏霜好好地请到了养心殿外, 让季敛看住。
“摄政王不在, 说吧,朕究竟患了什么让你们难以启齿的恶疾。”萧钰直起腰,揉了揉因情绪激动而不大舒服的胸口。
李太医:“敢问陛下近日可是倦怠多觉, 一天能睡个六七个时辰?”
“唔……朕每年入冬都这样,提不起劲。”
萧钰年年天气一寒,就恨不得赖在龙榻上不起来。
张太医:“那陛下可有恶心干呕, 食欲不振?”
萧钰:“昨日开始吃不进东西,闻见荤腥便想吐,身上还一阵阵发寒。”
啪嗒——张太医手上的脉枕落了地。
“朕寒疾又犯了?”两位太医许久没露出过这种神情,萧钰拧紧眉。
萧钰被八岁那年的大雪伤了根本,受寒就会犯病,最开始只是恶心呕吐,寒气过重后便骨头缝里都会疼,萧钰在宫外时常常疼到打滚,不施针服药根本熬不过去。
看似娇气的萧钰,其实很耐得住疼。
“乾君性阳,陛下分化后寒疾倒是见好了,就是……就是……”张太医实在张不开嘴,求助地看向李太医。
“就是诊出了喜脉!”李太医破罐子破摔,把脑袋往地上重重一磕,张太医见状也把脑袋砸到地上。
“……什么脉?”萧钰耳道微麻,他抬手揉揉耳朵,怔在榻上。
“喜……喜脉……”李太医后劲不足地小声回,“陛下,您这是有喜了。”
喜脉……?
有喜了?!
谁有喜了?朕吗?
“朕是乾君怎会轻易就……才过了一次易感期,一定是你们诊错了……”萧钰唇色发白,他不自在地攥紧搭在腹前的被褥,朝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两位太医重新伸出手,厉声呵斥,“给朕重看!”
萧钰甚少如此疾言厉色,李太医默默捡起张太医掉在地上的脉枕,重新搭上萧钰伸过来的一截白腕。
脉象依旧如珠滚玉盘,喜脉确凿。
“陛下,快两月了。”李太医不敢再提喜脉二字,换了个方式委婉提醒萧钰结果没错。
“朕是天子岂能怀孕!!!”萧钰猛地起身,牵动到小腹又龇牙咧嘴地坐了回去。
“陛下小心肚……龙体为重啊!”李太医把到嘴边的话强行转了个弯给咽回去。
“可乾君不是很难怀上吗?你们不是同朕说从未听闻过乾君有孕,怎么到了朕就……就轻易怀上了?”萧钰无措地抿紧唇,眼神慌乱地四望瞥着,他倏地一下松回手,不肯再让两位太医碰一下,似乎只要太医不碰,孩子就能自己缩回去。
“许是体质特殊……您可能和坤者颇有渊源。”李太医继续委婉提醒。
“是不是因为魏霜给朕契的烙印?朕记得你们同朕说时,犹豫了。”萧钰绞尽脑汁从记忆深处挖出佐证,他坚信自己的乾君身份,直接略过李太医对萧钰分化成坤者的明示,“烙印会让乾君怀上孩子对不对?”
张太医艰难点下头。
烙印并非会让乾君怀上孩子,是会把被烙印者诱拐做契合的相方,乾君的烙印,被烙印者必然分化为坤者,而反之,坤者的烙印,则会让人分化做乾君。
有秘药做保,两位太医都没想过萧钰会分化为坤者。
两月前的分化事故,两位太医是知情的,萧钰分化成了坤者,摄政王也是被他们推进去的,陛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自然不必多说。
两位太医不知晓萧钰和魏霜在那场意外里只是咬了下脖子,他们只亲眼瞧见萧钰顶着魏霜的信香从内殿走出来,红着脸说自己标记了一个刺客。
此后两月,养心殿风平浪静,萧钰再没召见过太医,他们也没收到萧钰恢复记忆的消息,只在来取药的宫人口中听说,摄政王重得圣眷,两位太医在药房配药时还彼此唏嘘了一番摄政王好手段。
萧钰记忆错乱误认为自己是乾君,可他们都知晓陛下已是坤者,是该早早送上避子汤的!但偏偏萧钰在此前又找了五年的乾君孕子的方法,两位太医被糊上迷雾弹,一时也分不清萧钰是想自己用还是给魏霜用。
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萧钰极想和魏霜生下一个皇嗣。
不管陛下是乾君还是坤者,配上摄政王的体型和武力,陛下确实很难占据先机……但陛下毕竟陛下啊!哪怕成了坤者也是陛下,九五至尊的帝王,被臣子弄大了肚子。
张太医已经不敢问萧钰的记忆是不是恢复了,他感觉自己和李太医两个知情不报的混账马上就要给刚发现的小皇子陪葬……
幸好,帝王怒气没波及可怜的太医,萧钰知晓孩子的存在后,手就不肯从小腹上放下来,他挣扎地喃喃自语:“会不会,是诊错了。”
很快又道:“……怎么可能诊错,肚子都痛起来了。”
萧钰垂眸,情绪的剧烈起伏让小腹隐隐作痛,波动的信香飘到屋外,让魏霜不顾圣意闯了进来。
“陛下圣体如何?是不是孩子出了差错?”魏霜抓起跪在地上的李太医手腕。
屋内三人齐齐愣住。
“朕没有怀孕。”萧钰冷下声。
据他所知,魏霜并不会医术,自己有孕一事是请了太医才察觉,魏霜是如何得知的?
魏霜生过?
萧钰面色陡然沉下来。
“陛下,现在不是和臣闹脾气的时候,龙体为重。”魏霜瞧见地上跪着的两位太医就已经将结果猜了个七七八八,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和被萧钰发现欺瞒的紧张奇妙地交织在一起。
“孩子怎么了?孩子怎么了?陛下和王爷的小皇子怎么了???”冯顺隔着门缝听得糊里糊涂,也顾不得其他地冲了进屋,扑通一下滑到萧钰龙榻前,抱起萧钰的胳膊就开始哭嚎,“小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老奴伺候不周啊陛下!”
“……???”
萧钰欲要发作的情绪再一次被压下来。
什么情况?冯顺也知道了?
“再不放手,朕就真出事了。”面对自小带大自己的冯顺,萧钰神色稍缓,他闭眼问道,“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冯顺过热的脑筋倏然松紧,吞吞吐吐道:“……老奴不知陛下瞒着小殿下的用意,但既已告知王相,也该告诉奴婢才是啊!”
语气里,竟还颇有怨念。
“老师也知道了?!”萧钰倒吸一口凉气,他捂住尚未有明显变化的小腹,百思不得其解。
“……”魏霜心虚地避过目光,放开手中的太医,转移话题问道,“陛下可还好?”
“朕好不好,摄政王不知道吗?”看着魏霜,萧钰的心绪起伏更大,这俩日吃不下饭的恼怒倏然爆发出来。
若不是魏霜……他的肚子也不会……也不会……
都是魏霜的错!
“是是是,都是臣的错,臣不该冲动。”一阵讨好的酒香飘了过来,极大缓和了萧钰腹部的不适,乾君信香安抚意味极浓,却抚不平暴跳如雷的萧钰。
“朕肚子都大了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是错在冲动吗?朕都分化了,难道还要朕抱着根木头做苦行僧?
萧钰把目光转向跪着不敢起的两位太医,压着情绪问道:“他是活着的吗?”
张太医没反应过来正欲再问,李太医一把捂住同僚的嘴,抢先开口:“小殿下活泼健康,极好。”
“好,都退下。”
萧钰遣散殿内闲杂人等,凶神恶煞地瞪着魏霜,看上去像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
“你没什么要同朕说的吗?”知晓肚子里多了个东西后,反胃和不适就越发明显,才两个月大的小不点根本看不出来,也感受不到,但萧钰却觉得肚子里像有什么小东西在游来游去。
小东西存在感极强!
“陛下这两月来小腹一直不适,臣看陛下嗜睡反胃的情况像极了怀孕,也是猜测。”魏霜先试探地解释一番知情不报。
“合着这俩月对朕百依百顺就是因为他?”萧钰怒气不退反增。
“不是……臣既已犯错标记了陛下,自然要待陛下好,龙嗣也是近日才发现的。”上一问回答错误,魏霜紧急补救。
“哦,蓄意图谋朕的身子,大逆不道,罪加一等。”想到自己被睡,萧钰更是不爽,他这两月因为身体不舒服都没找到睡回来的机会,拖着拖着就得到了怀孕的噩耗!
“陛下想要生下来吗?”魏霜转移话题,凑近跪在龙榻边,握着萧钰的手,释放的安抚信香不停。
“朕是天子,生什么生!”没等来合理解释,萧钰非常不爽。
“好……”魏霜握住萧钰的手紧了紧,哑着声道,“今夜让臣同小殿下告个别,臣明日去问太医讨一张不伤身的方子来。”
这厮让朕肚子大了还想上朕龙床?
萧钰冷漠地一把甩开魏霜的手,一扭头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今晚和西北风睡去吧!——
作者有话说:[托腮]卡卡的
第27章 崽崽
身后的酒香一直未散, 萧钰本就困倦,这会生起闷气来,睡得更快了,他紧闭双眸, 身子放松地向左蜷缩着, 右手下意识搭在小腹前, 没一会龙榻上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萧钰走进了一片雾蒙蒙的山林中, 梦外已经入冬, 梦中却是温暖的春日,山花烂漫,漫山遍野地开着, 空气微微湿润,像是才下过一场小雨。
萧钰不大习惯如此潮湿的气息, 揉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包含水汽的白雾倏地散开了,头顶高悬的白日挣开云层,金色的阳光丝丝缕缕从云层间泄下, 给萧钰身上玄黑的龙袍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金色。
“这是……仙境?”萧钰囔囔自语,继续往前行去, 山野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没走一会, 视野中出现了一棵参天大树, 树身有半个宫殿那么粗, 上面爬满青绿色的虬藤,很是骇人。
参天巨树直挺挺地往上长,按常理, 如此庞大的古树,周围应是一片漆黑,树顶盘旋交织的枝叶能遮挡住这片区域所有的阳光, 但树下的光亮却和萧钰来时无二,好似这棵巨树是撑起天幕的擎苍树,散开的枝叶便是仙境的天。
萧钰好奇地抬头望去,果真见到一片青绿色的天。
林子里极静,唯有风声阵阵,已经偶尔荡过的龙吟。
龙吟?
萧钰停下脚步,他已经恍惚着走到了古树前,前面再没有路,萧钰微微喘着粗气,将自己靠在这棵巨树身上。
靠着的巨树倏地动了动,萧钰屏住呼吸弹了起来。
“哎呀!我就说要先打招呼的吧!你看看你!”
“我又不是故意吓到人的!”
两道清脆悦耳的童声从树身中传出,萧钰听着争执声,心中竟泛起一丝莫名地亲近,他蹑手蹑脚地朝蠕动着的藤枝走去,伸出手——
树上的虬枝如群蛇散开,显露出树中间一道褐绿色的木门,木门随心而动,在萧钰发现它的瞬间,缓缓打开了一条门缝。
咔——咔咔
树屋内的争执声瞬间安静下来,化作窸窸窣窣的爬行声,略显慌乱匆忙。
屋内藏着的东西同自己好似有着血脉深处的联系,让萧钰情不自禁推开木门。
树屋内,竟是比屋外更让人神往的一处小天地,莹莹发着光亮的花灯坠在树顶,屋内还有一座盘旋往上的木梯,木梯边上发栏杆上,坠满了斑斓的五瓣小花。
萧钰饶有兴致地往楼梯边走,身后的草丛里倏然蹿出一条东西,缠住了自己没有来得及迈出的腿。
鳞片的触感隔着布料依旧明显,萧钰僵在原地,萧钰瞬间汗毛倒竖,连发尾都因为蛇鳞的恐吓微微炸开。
“爹爹!还没到时候!不……不可以往上走的!”
是方才听见的童声。
萧钰僵硬地回过头,只见一条灿金色的小龙在用龙尾紧紧缠住自己的脚腕。
“好漂亮……”刚和小龙对视上,萧钰的心刹那间软了下来,他蹲下身,朝小龙伸出手。
灿金色的小龙眼睛一亮,毫不犹豫抛弃脚腕,跳在萧钰掌心,大胆地用龙身缠住萧钰五指。
“哥哥你又忘了,爹爹是皇帝,我们不能叫爹爹的,要叫父皇!”另一条通体玄黑的小龙也从草丛后怯生生爬出来。
萧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在这条同样漂亮的小龙身上感受到了渴求和羡慕,萧钰朝着玄黑色的小龙走去,蹲在它面前,小心翼翼用左手触碰小家伙的龙角。
“父……父皇!”玄黑色的小龙龙身瞬间染上了红意,他用自己的尾巴捂住了硕大的龙头,不好意思地在地上把自己扭成了麻花。
“爹爹?父皇?”萧钰皱紧眉,也把地上的麻花拎到手上,把两条小龙放在同一个掌心,温柔道,“朕还没有后嗣,你们认错人了。”
“有的有的!爹爹不要放弃我们!”灿金色的小龙急了,把萧钰的拇指缠得更紧了些,龙头已经蜿蜒爬上了萧钰手臂。
“我都不是你们爹爹,谈何放弃你们。”萧钰看着掌心一动一静两条小龙,哑然失笑。
“父皇,刚刚你和魏霜爹爹的谈话,我们都听见了。”玄黑色的小龙把自己盘成一小坨,只露出自己和萧钰肖似的灿金色双眸,“让我们留下吧,不要打掉宝宝……”
“朕虽是天子,但肉体凡胎,怎么能……”掌心上的两条小龙化作两道金光落在地上,化成两个小儿,萧钰倏然噤声。
好……好像……
同朕和魏霜好像……
“我们也是肉体凡胎。”两道脆生生的童声复述着自己尚不能理解的词汇,可怜巴巴地用两对金眸望着萧钰,“父皇,我们很乖的,留下我们吧……”
一冷一热,俨然一对小魏霜和小萧钰。
“朕什么时候说要打掉肚子里的……”萧钰顿时反应过来,他不自在地摸上空空如也的小腹,再看向两个紧张的小家伙时,已经柔下声,他捏住两个小童的脸蛋,笑问,“要同朕回宫吗?”
“要!”
“父皇要一言为定哦!”
话音落,两道金光齐齐撞进萧钰小腹。
萧钰自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得知自己有孕,萧钰的右手诚实地在小腹前护了一整宿,他绷着脸移开腹前的手掌,捂住胸膛内扑通直跳的心脏。
天还没亮,垂着帘帐的龙榻内伸手不见五指,萧钰闭着眼平复心情,脑海里却不断涌现梦中两个可怜巴巴的小脸蛋。
两个……他肚子里竟然怀了两个。
萧钰不敢置信地把手搭回肚子上,自嘲地扬起嘴角。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逼得两个豆大的小不点给自己托梦。
自己就是吓吓魏霜,怎么可能真的打掉孩子,虽然自己亲自生下皇嗣并不在计划内,但既然来了……萧钰眨了眨眼。
既来之,则安之,他才不会让两个小家伙变成没人疼的野小孩。
萧钰重新摸上肚子提起嘴角:“一言为定。”
屋内淡淡的酒香飘荡,寂静的半夜,萧钰没再多想,又是一觉好眠。
再睁眼,外头已经完全亮堂,萧钰不用上朝,赖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半夜梦里的情景已经记不大清,萧钰只依稀记得,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软着声赖在他怀里糯叽叽地喊“父皇”。
“父皇。”
萧钰忍不住重复梦中留下的声音,他扭过头,迎面和龙榻边吹了一宿西北风的魏霜对上视线。
萧钰当即压平嘴角,他摸上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肚子,在心底冷哼:看啊,这才是不要你们的罪魁祸首。
腹中似有所感地瑟缩了一下。
“陛下,臣伺候您洗漱更衣。”魏霜自然地揽过冯顺的活,萧钰抱着被子,警惕地盯着魏霜手里的茶碗。
“朕漱完口,是不是就要血流不止了?”萧钰阴阳怪气嘲讽。
“什么?”魏霜不解地皱起眉。
“没什么。”茶碗里没有一丝药味,萧钰稍稍放下心,被魏霜伺候着换上新衣。
刚出内室,一股勾人的酸枣糕香气扑面而来,萧钰肚子矜持地响了两声,不禁咽了口唾沫。
酸的,想吃。
和酸枣糕摆在一起的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牛乳,萧钰意外地很有胃口,但又对魏霜昨天“要方子”的话语耿耿于怀。
酸枣糕和牛乳里面,不会被偷偷下了足量的堕胎药吧?
那可是谋害皇嗣!
萧钰忍着腹中震荡,冷着面盯着魏霜,他抬手指向桌上摆好的点心,命令道:“你先替朕尝尝,吃这半边。”
魏霜叹口气,走上前掰下萧钰指着的角落,然后被酸得捂住了面颊。
“很酸。”魏霜苦着脸评鉴。
见魏霜吃瘪,萧钰心情很好地落座,就着牛乳把酸枣糕往嘴里送。
“中午要传御膳房的药膳吗?”魏霜把目光落在萧钰肚子上,小心试探。
萧钰优雅地擦去嘴角最后一点浮沫:“传。”
魏霜拧成川字的眉心稍稍放松下来。
——
萧钰护着肚子心惊胆战地等了一日,膳食也不敢假魏霜手,直到夜色又上天幕,萧钰也没等来魏霜口中那一纸药方。
萧钰斜靠在摇椅上,一对金瞳在烛火的映照下,略显深沉,萧钰一眨不眨地盯着伏案工作的魏霜,不大满意地重重咳了一声。
魏霜立即放下笔,关切地看向萧钰:“要来臣的怀里吗?信香会浓些。”
“你的药方呢?”摇椅晃啊晃,晃得魏霜呼吸沉重。
“陛下当真……不肯留下他吗?”魏霜垂眸,他今日绝口不提药方,赌的就是萧钰对自己的心意,以及萧钰的心软,但目前来看……似乎失败了。
也是,帝王尊贵,萧钰能容许自己冒犯已是宽厚,他却不识好歹地得寸进尺,想要萧钰诞下自己的后嗣。
他明明上个月就发现了萧钰腹中的龙嗣,却拖着不告知,不就是想等孩子月份大了,到时,萧钰再发现就为时已晚。
魏霜不知道,怀孕能难受成那样,才两个月,就让萧钰吐得面色发白。
既然如此,那这个孩子不要也……
“不是你非要给朕一碗堕胎药?”萧钰直起身,双手轻轻搭在腹前,那张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似笑非笑,“朕何时说过不留下他。”
魏霜蹭一下站起身,三步跨到萧钰面前,他半跪在萧钰身前,滚烫的掌心紧紧握住萧钰微凉的双手:“真的?”
萧钰被魏霜的眼神看得极不自在,他抽回手撇过头,提出条件:“朕可以留下他,但是等孩子生下来,魏霜也得给朕生一个。”
同为乾君,自己能怀,那魏霜一定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陛下你还是不肯放弃这个不可能的执念……
认清现实吧陛下!你攻不起来的!
第28章 侍寝
魏霜:“……”
萧钰撑着脑袋, 在魏霜面上看出一丝为难,四舍五入,就是魏霜极度不情愿。
朕都肯生了!你有什么好不情愿的!
萧钰嘴角下撇,直起身, 把手从腹前放下来, 颇有挟孩子以令孩他爹之姿:“不乐意就算了。”
“并非不愿, 只是臣为乾君, 实在没法给陛下诞下后嗣……”魏霜望天, 哪怕他肯,萧钰如今的身体状况也难以将那档子事继续下去。
乾君的信香对坤者天生压制,萧钰若想为上, 魏霜必须得先强行憋住满身酒意,但看见萧钰那般情状, 他怎能憋住不释放信香。
他对萧钰,亦是满心龌龊。
“那朕怎么就可以怀,还一次就……”萧钰想到两月前龙榻上的淫靡, 噤声。
雨露期连发七日,除了用膳, 他和魏霜几乎都在榻上, 睁眼就抱在一起, 按次数来论的话, 确实数不清多少回了。
“许是陛下……”魏霜顿了顿,加重暗示,“天赋异禀。”
萧钰更不高兴了, 没有一个乾君会喜欢自己天赋异禀在能大肚子上,哪怕怀的是心爱乾君的孩子,那也不可以。
“朕不过刚分化信香紊乱才被你占了便宜, 你答不答应朕迟早都要占回来。”萧钰轻哼一声,偏过头。
五年都憋过来了,他有的是耐心。
“陛下若真想要臣,今夜不妨试试。”魏霜完美的表情出现了许多裂痕,他又想到萧钰故意摆上的那桌腰子宴,以及那日在枕头下发现的合欢散瓷瓶……魏霜觉得自己不如一次破了萧钰妄想,免得日后要时时提防萧钰给自己下春.药……
他的陛下,药量从来都不计后果。
“今……今夜吗?”萧钰面色一红,魏霜应下后,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快?那魏霜也怀上了怎么办?
“嗯,今夜,臣入殿侍寝。”魏霜点头。
但萧钰还是没有放过这个难能可贵的好机会,自己刚分化为乾君,一次易感期就怀上说不定是体内生.殖.腔没有退化完全,所以才被魏霜轻易地攻破防线怀了孩子。
朕今夜只需要找到入口,不攻破就行了。
这样魏霜就不会那么快怀上朕的后嗣。
萧钰迅速说服了自己。
——
侍寝的魏霜没出现在龙榻,反倒是出现在了汤泉宫。
汤泉宫中浴池热气蒸腾,萧钰早早地沐浴完毕,坐在殿中一张新添的榻上等候魏霜出浴。
他因为怀孕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易感期,魏霜也是,两个月都没有亲近,这次必然会干柴烈火,难以停下。
按照两个月前那回的强度推断,他们在养心殿内必然有诸多不便,不如直接移步汤泉宫,脏了也方便入池清洗。
珠帘外,魏霜披着寝衣朦朦胧胧走近,萧钰望着藏于雾气下的宽肩窄腰,喉结干燥地滚了滚。
朕腰上从来只有软肉,没有过像魏霜一样的八块完美腹肌。
若是魏霜的肚子被孩子撑开,腹肌还会在吗?
“陛下。”魏霜掀开珠帘,往萧钰坐着榻边走来,他视线在屋内转了转森*晚*整*理,瞧见了萧钰手边备用的半盒膏脂,以及,坐得直挺挺的萧钰。
“朕……朕,你且先自己脱了躺下。”萧钰咽下唾沫,哑着声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凑近了后,魏霜裸露的胸膛看得越发清楚,魏霜身上每一块肌肉都长得恰到好处,更是恰到好处地长在了萧钰审美点。
不像自己身体的羸弱,魏霜充满力量。
魏霜笑了笑,坐到萧钰身边,他没听从圣命扒去自己身上仅剩的外袍,反而把手搭上萧钰单薄的肩:“让臣来伺候陛下更衣。”
虽是冬日,屋外的寒气被殿内热腾腾的地龙热气一熏,让两人宛若置身盛夏,燥意顺着魏霜贴过来的掌心往上爬,一瞬间,萧钰整条脊背都麻了。
“哪有朕先脱的道理。”
萧钰回神,抖开魏霜的手,凛下眼,长腿一跨,把魏霜按在了榻上。
屋内肆意飘着馥郁的桂香,萧钰学着魏霜在易感期压制自己的手段,把大量信香往魏霜旁边送,只可惜,魏霜并未露出萧钰预想中的情态。
榻上的乾君气定神闲,身不娇体不软,全身上下都硬梆梆的,上下肌肉硌手的同时,压迫感十足。
明明是被自己制在身下,但魏霜眼中的侵略意味更甚,萧钰看着看着,腰竟然不争气地软了。
“……?”这身体怎么回事?被魏霜睡过一回,就食味知髓了?
萧钰拍了两下面颊,深呼吸抖起精神,大力扯去魏霜穿得松垮垮的外袍,萧钰回忆着魏霜对自己做的往事,正欲更进一步扯去魏霜身上紧剩的亵裤,然而下一秒,魏霜身上的乾君信香徐徐淌了出来。
今夜屋内的酒香混杂着桂花,酿成一碗醇厚的桂花酒酿,蜜意十足。
萧钰陶醉地嗅着,怀孕的身子极度贪恋乾君的信香,没一会,萧钰后腰一软,倒在了魏霜身上,他下意识护住肚子。
“你作弊,用信香压制朕!”萧钰的身体深处,起了可耻的变化。
……腰更是彻底直不起来。
“臣并未……这只是安抚信香。”魏霜嘴角难以抚平,他躺在榻上歪过脑袋,抬起手感受萧钰的变化。
萧钰绷紧脸,恼怒地拍开魏霜灼烫的指尖:“你对朕做了什么?朕怎么就……”
尽是渴求了?
以及,乾君怎会掀起滔天惊浪!
“陛下,您身上有臣的标记,腹中有臣的孩儿,自然更依恋臣。”魏霜冷静地又往萧钰送了点酒香,顷刻间,萧钰眼底泛起了蒙蒙雾气,面上缓缓陷入醉态。
萧钰如今已分化为坤者,闻见乾君信香少不得手脚发软,暗潮涌动,哪怕魏霜有意相让,萧钰发软的身体,直不起的腰也没办法对魏霜更进一步。
许是会的……魏霜眼睁睁看着萧钰迷失在信香下主动攀上来。
陷入情.潮的陛下,对他的乾君只剩渴求。
…………
嘶……好酸。
萧钰扶住腰。
脖子也又被咬了一口,萧钰暴躁地往魏霜面上扔了个枕头。
魏霜顾及萧钰有孕,没敢多加冒犯,但不冒犯就宛如望梅止渴,比冒犯了还让萧钰生气。
他被勾起的浪潮始终没法彻底平息,现在都还困扰着,魏霜的帮忙简直是隔靴搔痒,半点用也没有!
他又不是前头难受!
没得到餍足的身体现在格外急躁。
“前两月胎像未稳,等稳了后臣再……”
“朕就知道,你仗着朕揣了你的小崽子,没有力气,才许朕上位!”萧钰眼尾泛着红,微微瞪大的双眸里写满了恍然大悟。
“……陛下难道没有觉得,您的身子,闻见臣的信香后的反应有些像坤者。”再瞒下去,还不知萧钰要不平衡多久,魏霜试探询问。
萧钰一怔。
他从未见过坤者,当然不知道坤者该有什么反应,他分化后,身边就只有魏霜这个不识好歹的乾君!
这个乾君现在还准备用坤者的名义折辱自己!
“朕不过是被孩子影响了身体,才会依赖另一位父亲的信香。”萧钰压着脾气,他坐在床边,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
“寻常乾君,极难一次易感期就怀上后嗣,普通的坤者其实也……”魏霜没察觉萧钰异样,他手上拿着布巾,细致地帮萧钰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魏霜,你说朕天赋异禀朕只当你恭维,但坤者一说简直胡闹。”萧钰再次不耐烦地打断魏霜,他冷下脸,坤者孕期脾气本就敏感暴躁,现在被魏霜一二再而三地用坤者挑衅,萧钰直接暴跳如雷,“朕怀上龙嗣不过是意外,留下孩子是因为你没错,但你别仗着朕喜欢你得寸进尺,你既招惹了朕,就只许喜欢朕,若再惦念这个坤者那个坤者,别怪朕不顾念情谊。”
话闭,萧钰直接把魏霜打回将军府关禁闭,顺带推翻了满桌子沾过魏霜信香的折子。
想要坤者?
想都别想。
——
次日一早,萧钰准时出现在了早朝,魏霜的将军府已经被季敛的禁卫军围住,阶下的摄政王座椅自是空无一人。
萧钰慵懒地靠在龙椅上,一挥手。
一群内侍踏着碎步走入大殿,众目睽睽下搬走了殿内摄政王的座椅。
“朕近日左思右想,觉得身边有个摄政王实在多余。”萧钰直起身,平静地听着堂下的窃窃私语,“所以朕决心,削去魏霜定安侯的爵位,收回魏霜摄政大权,即刻将其打入诏狱!”
从此把魏霜紧紧捏在自己手里。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才刚得知萧钰有孕不久的王若甫更是呆若木鸡。
好突然!前些天两位不还腻在一块互念奏折,各中情谊,酸倒他一口老牙。
最重要的是,处决了摄政王,那皇嗣咋办?
陛下坤者身份已定,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魏霜的信香啊!
“此事牵扯众多,还往陛下三思……”王若甫领头求情,他的目光不住停在萧钰小腹上,支支吾吾憋得慌,“陛下,您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留摄政王还有用啊。”
其他朝臣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陛下和摄政王这五年就就如夫妻一般,如今还结了终身契,这辈子是离不得了,床头吵架床尾和……
刚刚接到旨意的季敛也懵了半晌,但他瞬间便调整好情绪,握住萧钰亲笔的圣旨,冷着脸闯进将军府书房。
“陛下有旨,即刻将魏霜逮捕入狱。”季敛生怕魏霜不配合,他又补充道,“陛下宫里的私狱。”
……冯公公前些日子大肆装修私狱,果真有理——
作者有话说:[小丑]好卡好卡
装修好的豪华私狱:给皇后如凤仪殿一般的温暖
第29章 出狱
摄政王被捕入狱, 朝中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都城又遭一场五年前的叛乱。
等了又等,朝中一片宁静,就连出事的将军府也是一片祥和。
唯有宫中……
萧钰又病倒了。
明黄帘帐裹住的龙榻上, 散满了魏霜用过的旧物, 萧钰孕中的身体前俩月几乎是整日泡在乾君信香中, 如今乍然断了, 诸多不良反应接踵而至。
萧钰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渴求乾君信香, 心里却在气魏霜惦念其他坤者,不肯把人从私狱里放出来,只一个劲地让冯顺往私狱送去厚被子和宫宴。
但哪怕是魏霜贴身穿过的里衣, 上面的信香在三日后也是几乎消失殆尽,没续上新的信香滋养, 萧钰在第四日,身体就出现了剧烈的应激反应。
好不容易调养好压下去的害喜反应再次爆发出来,萧钰这俩日几乎是抱着痰盂度过, 只吃下去几颗酸梅。
终于,第六日, 萧钰在御书房接见来求情的王若甫时, 腹痛难忍, 脑袋一晕昏了过去。
两位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发现昏过去的除了萧钰,还有不惑之年的左相。
两者病症不同,张太医留下为萧钰施针, 李太医给左相喂了颗护着心脉的药丸,又匆匆返回去换药箱。
龙榻上的萧钰额头全是冷汗,面色苍白, 帝王闭着双目,眉心紧蹙,蜷缩着用双臂抱住小腹,脆弱得让人心疼。
张太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萧钰的左手从腹前移开,身体被扯动,萧钰发出数声难耐的呜咽。
萧钰半月前刚安稳的胎像又全乱了,张太医焦头烂额,急忙递了药方给冯顺去煎药,自己留在屋内替帝王施针稳固龙胎。
几针下去,萧钰紧蹙的眉心渐渐舒缓,年轻的帝王面色依旧苍白,双唇艳红,俨然是因忍痛咬出的血色,孕期的信香拨动极大,可萧钰身上的桂香却淡得几不可闻。
见萧钰情况暂稳,李太医也提着药箱到了王若甫面前,张太医蹲到煎药的冯顺面前,愁眉苦脸地打探消息。
“摄政王在陛下面前向来温和敦厚,这次是为了什么惹得陛下龙颜大怒?”陛下怀着龙嗣呢!王爷也不悠着点!多说几句好话哄着。
“唉……”冯顺把扇药的蒲扇往张太医手里一塞,捧住耷拉的面容,也是怨声载道,“都是陛下癔症闹的,那日陛下拉着王爷高高兴兴往汤泉宫去,王爷侍寝完,和陛下提了一嘴坤者,咱家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解释的,这俩日陛下梦里都在叨叨王爷是提上裤子就红杏出墙的负心汉!”
说到负心汉三个字,冯顺情绪激动地破了音。
炉火呼呼地烧着,映衬得冯顺面上神情格外嫉恨,张太医听着,只觉不对。
“就陛下和王爷那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的腻乎劲,王爷去哪红杏出墙?”
“是啊!咱家也想不明白,只提了一嘴陛下是坤者,怎么就把王爷打去私狱去了,陛下面皮薄,心疼王爷了也拉不下脸,这俩日天气一冷,又巴巴地让咱家给王爷送去四五床棉被……可怜陛下自己硬熬,被肚子里的小殿下折腾成这样!”冯顺越说越气愤,又把蒲扇抢了回来,把炉火扇得纷飞。
“……冯公公,陛下分化后,从未有人和陛下提过他其实已经分化为坤者了吗?”张太医脑子一激灵,感觉自己抓住了症结。
“唉……陛下可怜,大梁帝王自古都为乾君,咱家也怕提了后陛下伤心,至于其他人,有王爷压着,更不敢乱嚼舌根。”他家陛下,至小受了许多苦,可敏感了。
小时候因为那双眼睛,经常闷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别人不知,冯顺却都看在眼里。
“可是如今陛下身怀龙嗣……需要结契者的信香,若是陛下和王爷因坤者身份长久地生出嫌隙,恐怕对陛下龙体不利啊!”萧钰身体虚弱,孕期缺少乾君信香还要操劳国政,张太医不免担忧。
“那张太医的意思是……?”冯顺停下手中蒲扇。
“由我和李太医一齐去同陛下禀明。”
“那就麻烦张太医了!”冯顺顿时喜笑颜开。
张太医呼吸一凛,忽觉自己走入一条好深的套路。
——
一个时辰后,萧钰幽幽转醒,腹中钝痛稍有减轻,但四肢依旧疲乏无力。
内室飘满酸涩的药香,不是讨喜的味道,萧钰闻着却难得没有恶心反胃,他睁开眼,提起些力气想坐起身。
“陛下您动了胎气,万不可乱动!”拉着李太医守在龙榻边的张太医敏锐出声阻止。
“……”萧钰只好躺了回去,双手无措地搭在腹前,出声询问,“朕不过在和老师交谈,怎会动胎气?”
话本上说,动胎气都是剧烈运动后,他都没动。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太医却没有直接回答萧钰的问题,明黄的帘帐相隔,萧钰平躺着,看不清帐外景象,张太医已经紧张得攥紧了同僚的手臂。
“张爱卿救驾有功,但说无妨。”萧钰对待两位太医极为和顺。
“陛下,您可还记得,您分化时,一度陷入情.潮浑身无力,唤了摄政王入殿相助。”
“嗯。”萧钰无力地哼了一声。
“那您可曾怀疑过……自己那时的易感期其实并非易感期,而是坤者的雨露期?”
萧钰微微睁大眼,他摸上已经微微有了幅度的小腹:“……什么意思?”
“陛下您当时因为殿内熏香陷入雨露期情.潮,信香紊乱下,又失了记忆,所以才忘了您已分化做坤者,您失忆时癔症发作,误认为自己是乾君,摄政王怕您坤者身份引得朝中混乱,一己之力压下,大家这才一直没有点破,都将陛下当做乾君对待。”张太医绞尽脑汁给萧钰找了许多条台阶,只求这位孕期的皇帝,能尽快把魏霜放出来,好补足孕体需要的乾君信香。
“等等……等等,你先别说话,让朕想一想。”萧钰脑子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萧钰嗡嗡作响的大脑才勉强理清了话中的信息,萧钰哑着声再次开口:“张爱卿,朕……朕其实是坤者?”
坤者……怎会是坤者,朕明明服用过秘药,还用了两回。
张太医不敢多说:“是……”
“但朕用过秘药啊……还用了两回,按理说不该分化为乾君才对吗?”萧钰呐呐道。
“两回?”两位太医讪讪对视。
“嗯……魏霜逼,不,喂朕吃了一回,朕后来又和你们讨了一回。”萧钰闷闷地卷着袖口,尚未完全接受自己的坤者身份。
“臣等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大梁服用过秘药的君主都万无一失地分化为了乾君,哪怕烙印作祟,陛下也不该分化做坤者,如今终于有了眉目。”张太医一拍掌心,激动道,“陛下秘药用了两回,反而将药性逆转了,长成的乾君的腺体重新萎缩分化,难怪陛下分化晚了许多年!”
坤者大多十三四就开始分化,乾君稍晚也不过十六七,而他们陛下二十岁才分化,若非萧钰服用过秘药,又能嗅到信香,两位太医险些以为萧钰要变作不分化的泽兑。
萧钰:“所以……所以朕真的是坤者?”
张太医:“是,陛下坤者身份确凿无疑。”
啊……原来魏霜说朕是坤者,不是折辱朕,是想要告知朕真相,魏霜也没有因为朕是乾君就想去找其他坤者,而是因为朕就是坤者。
朕竟是坤者……所以两个小崽子才来得这么快。
魏霜破开的并非是乾君退化的生.殖.腔,而是朕雨露期本就该有的……难怪那么舒服。
是朕误会魏霜了……
这俩天这么冷,朕裹着披风都要打哆嗦,大牢内没有地龙,盖上四五床棉被也会染上风寒的。
萧钰脑子乱做一团,他不听医嘱地坐起身,掀开帘帐,满脸着急道:“魏霜,快把魏霜放出来。”
见两位主子误会解开,冯顺脚下生风,高高兴兴地去接私狱内的魏霜。
唯一一座通了地龙私狱内,摆着张和养心殿用料一致的金丝檀木方桌,魏霜不着镣铐地悠然闲坐在椅子上,重新装潢的私狱刷了新漆,地上铺着干净的地毯,用具一应俱全,在冯顺指挥下,私狱的修缮风格和皇后的宫殿无二,踏进去,满是金碧辉煌。
唯一不足,就是小了些,但住一人也足够宽敞。
“王爷!王爷!”远远地,冯顺欣喜地焦躁声音就从狭长的通道里七嘴八舌地传来。
“陛下又送棉被来了?”魏霜下意识嘴角一抽。
再送就是十余床了,萧钰莫不成是想让他在严冬生痱子。
“不是,不是,是陛下动胎气了!”
魏霜猛然起身,面色一变,不等冯顺宣读出狱的圣旨就自顾自跑出了私狱。
魏霜一阵风似的飘出私狱,冯顺一抓脑袋,抓起御寒的大氅追在身后。
没追上。
魏霜寒气凛凛地闯进养心殿内室,冬日严寒,一头乌发上生起寒霜。
寒气隔着帘帐飘向龙榻,萧钰瞧见魏霜发上结的冰霜,猝然红了眼。
他就知道!五六床棉被哪够!魏霜不会被冻出隐疾吧!
“太医!太医!诊脉!”萧钰着急地抓着虚空。
四只慌乱的手一左一右拽住了萧钰。
萧钰暴躁地用力甩开太医,抬手颤巍巍指着魏霜:“朕无事,快!给魏霜看!朕的乾君可还好好的。”
拥挤的龙榻边,魏霜朝萧钰释放出巨量的安抚信香,摄政王趴在龙榻边,帝王红着眼眶哽咽。
两位太医忙做一团,还被迫听了一耳朵圣上和摄政王的私房话。
“魏霜,朕将你打入诏狱时,你怎么不反了朕!”萧钰吸溜酸涩的鼻头,本就愧疚的帝王对魏霜未知的隐疾满是怜惜——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恭迎魏皇后回宫——
第30章 亲吻
刚醒的左相听见萧钰情急的实心话, 险些再度气晕过去。
萧氏江山岂可说让就让!!!
幸好,魏霜勉强算个忠臣。
“臣岂敢伤您。”魏霜顶上的寒霜刚抖落就化在了殿内热气中,他握紧萧钰寒凉的手,来回搓热。
王若甫歇在外殿, 探头探脑将视线往里屋望, 见到帝后和睦的景象, 放宽了心, 起身告辞离宫。
外头寒凉, 连魏霜这般热气腾腾的乾君都被冻出寒霜,萧钰特赐御辇,让宫人驱车将王若甫送回相府。
一高兴, 顺带又免了数日早朝。
“……陛下不可如此疏于朝政。”魏霜在私狱时,依旧在偷偷帮萧钰处理堆积烂摊子, 冯顺每日都会让季敛鬼鬼祟祟送来几大沓萧钰因为缠绵病榻懒得碰的奏折。
“出事老师会说的。”
魏霜出狱,萧钰的昏君做派更上一层楼。
魏霜不禁开始担忧……若自己不在,萧钰这位天真的小皇帝, 权利得被架多空。
“那也不可事事都假他人手。”
“是啊……所以皇嗣不就朕亲自生了。”
魏霜:“……”
点自己呢。
“魏霜还好吗?”萧钰见两位太医一板一眼收回把脉的手,探出头询问。
“摄……魏大人身体康健, 都好。”李太医想到魏霜摄政的名头已被大怒的帝王收回, 出口的称谓灵活地转了个弯。
“风寒呢?”私狱有多冷, 萧钰是知道的, 里面不过一盏煤油灯,漆黑的牢狱里四壁透风,萧钰只去看过一次, 一次就险些再犯寒疾。
“……魏大人为乾君,阳气足火气旺,并无风寒迹象。”李太医悄悄抬眼看向魏霜。
这位被打入诏狱的前摄政王, 哪里像是从牢里刚出来的,从传魏霜到入殿不过一刻钟,魏霜却是身着一身加了棉絮的华服,干净清爽,除了头发上的寒霜,看不出半点受过冻的迹象。
就连掌心都是热的,正当着圣上的恒温暖炉。
“那就好,冯顺,赏。”冯顺端着碗刚热好的安胎药进屋,被萧钰的好心情打断施法。
魏霜见此,主动接过药碗。
内室眨眼又只剩下萧钰和魏霜两人,以及一碗碍眼的苦药。
“是臣不好,让陛下受罪。”冯顺来得匆匆,前因后果魏霜皆不知,他吹凉一小勺热汤,送往萧钰唇边。
“魏霜,朕分化做坤者,事实已定,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萧钰撇过头,抬手先行推开药碗汤勺。
“……”魏霜哑然。
萧钰坤者的身份,他刚准备告诉萧钰,才开口,接着就被挪进了一座装潢比拟中宫的私狱。
“朕坤者的身份,你又是如何让朝臣……信服朕。”萧钰皱起眉又问,二次躲开魏霜送过来的汤勺。
大梁从未有过坤者为帝的先例,更何况自己刚分化就莽撞地顶着满身魏霜的信香上了朝堂。
想到此,萧钰耳根热了热。
“陛下是坤者还是乾君,不都是萧氏血脉?陛下在位五年,勤勉欠缺,好在足够仁义不昏庸,没罢逐过一位老臣,反而对他们加以重用。”魏霜搅动药汤,又吹了下,“再则他们若真想弹劾,宗室子难寻不说,臣也不算摆设。”
朕自己不察觉坤者的身份,魏霜就让所有人陪着朕一起胡闹,大家还都听他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朕面前说真话。
哼!魏霜好坏。
“……你威胁朕的朝臣,还威胁朕。”萧钰巴巴望着汤勺,艰难咽下安胎药,药太苦,萧钰苦着脸,想让魏霜拢着自己,于是往里攀了攀。
可榻上散着一床魏霜的旧物,还有几件沾着秽物的里衣,萧钰才挪动半寸,就僵在原地。
混乱的光景尽数落入魏霜眼底。
“……臣什么也没看见。”魏霜机智地移开视线。
见都见了……萧钰干脆拉过魏霜闲着的右手摸上还在闷痛的小腹,坦然道:“朕这些天只能从这些死物上汲取魏霜的信香,他不高兴了。”
朕也不高兴,你哄哄朕。
萧钰因苦涩的安胎药皱紧眉,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面颊更显得苍白无力,一把将魏霜的心揪在一起。
魏霜虽不清楚萧钰动了多大的胎气,但能连夜将两位太医请进殿,又匆匆忙忙让冯顺把自己放出来,那必然是到了紧急的关头。
萧钰腹中怀着龙嗣,坤者怀嗣,本就是危险至极,在萧钰需要乾君信香时,自己这位乾君竟失职了。
龙榻内的酒香顷刻间又浓了许多。
“都是臣不好,惹陛下受苦,臣嘴笨,不会说话,等陛下用完药,臣帮您揉揉。”魏霜攥紧了药碗,碗内棕黑的汤药泛起涟漪。
沈确说,哄陛下,最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
魏霜觉得,这话对自己很受用。
萧钰腹中的钝痛在魏霜信香下,缓缓平静下来,他看着魏霜,打了个哈欠:“朕困了。”
困了,要抱着魏霜睡,药不想喝。
“好,用完药就睡,臣抱着陛下睡。”魏霜不上当,把安胎药又往前递了递,“一口闷,比臣小口小口喂要少受些罪。”
萧钰不高兴地拉下脸,他一把抢过药碗,咕咚咕咚几下,将苦涩的药液尽数灌进嘴里。
萧钰板着脸把空了的药碗丢回给魏霜,却不开口说话,一对潋滟的金瞳里,显现出比药汤还要凄苦的愁绪。
在魏霜放下药碗之际,萧钰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气力,一把揪过魏霜领口,直接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双唇相触,馋了药味的桂香仍旧香甜,甜得魏霜忘情得夺走了萧钰的主动权,擒住那条作怪的舌头卷回自己屋中。
萧钰鼻间,渐渐没了苦意,转而代之的是魏霜霸道凛冽的气息,他艰难地喘息着,同自己数日未见的乾君唇齿相依。
萧钰被魏霜捧住了脑袋,护住了腰腹,就连被子下的双腿都被拎起放到了魏霜身上。
“唔……冷……”屋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萧钰却在换气时瑟缩了下身子。
榻上厚实的棉被重新盖在了两人身上。
魏霜脱靴爬上龙榻,把萧钰紧紧拢在怀中。
萧钰依偎在魏霜身上,面颊绯红,呼哧呼哧匀着乱掉的气息,身上乱溢的桂香忘情地纠缠着魏霜。
“逼朕喝药,苦死你。”敛不回信香,萧钰把脸埋进魏霜胸膛嘟囔。
“嗯,是很苦,下次让太医加点糖。”魏霜回味地抿了抿嘴唇。
“……又苦又涩又甜,那要成什么样子。”萧钰惊愕地张了张嘴,把自己准确无误地拱在了魏霜身上。
“陛下别乱动……”魏霜声音骤然微哑,他不自在地挪动双腿,结果却挪到了不该碰的位置。
萧钰猝然红了脸:“你你你!朕还动着胎气呢!”
其实萧钰也很想,嗅到魏霜信香后,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荡漾,化作一池春水。
更何况他们方才,亲得……
擦枪走火很正常。
“……臣知道。”魏霜深呼出一口气,绷紧脸凛声。
两人握在被旧物沾了大半空间的狭小龙榻上,空间极小,魏霜无处可避,萧钰体贴地往下伸了伸:“朕帮你。”
…………
隔阂泯灭在粗重的呼吸间。
安胎药见效极快,萧钰赖在魏霜怀里,睡得格外安详。
魏霜也疲惫地闭上眼,拥着萧钰,把手悄悄搭在萧钰已经有了些许隆起的小腹前。
因为寒疾,萧钰的体温偏凉,连着小腹都没什么热气,魏霜的掌心很温暖,灼得萧钰在睡梦中舒展开眉心,无意识地往魏霜手里挺了挺肚子。
像一场由母体主动发起的胎动。
魏霜内心触动,越发心疼地把萧钰拢得更紧。
魏霜你就是个混账。
——
日上三竿,萧钰揉了揉朦胧的眼。
他又梦见了自己肚子里那对小家伙。
两个小子一左一右抱着他,充满歉意地哭嚎了一整宿,哭得萧钰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肚子里或许真有两个小崽子也说不定,找机会去和太医打探一下。
自己真厉害,一怀怀两个。
果然做坤者朕也是最强的坤者。
“醒了?”魏霜黏糊发闷的声音响起在自己颈窝,混杂着十足的不清醒,萧钰很少听见魏霜如此倦怠的嗓音。
像麦芽糖,粘牙。
“醒了,但朕不想上朝。”萧钰翻过身,和魏霜面对面。
“日上三竿,早朝的时间早过了,该吃午膳了。”魏霜也陪着萧钰睡到了这个点,在私狱的时候,虽衣食无忧,但诸事皆烦 ,魏霜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萧钰把自己埋得更深:“唔……可是朕没胃口。”
魏霜:“桂花糖糕,桃酥,芙蓉糕,芝麻团,酸枣……”
“……朕饿了。”萧钰蹭一下坐起身,捂住魏霜报菜名的嘴。
怀孕并没有改变萧钰对甜食的喜好,但却不能吃太多。
萧钰巴巴地看着眼前少了一半份量的小碟酥点,深深叹出口气:“怀孕了,怎么什么都要忌口,朕好不容易有想吃的东西。”
“……太医说您前天放开吃了两盘点心然后抱着痰盂吐了一天。”
“朕现在吃什么不吐,朕查过典籍里,说前几个月会吐是正常的。”萧钰捏起一枚甜到发腻的桂花糖糕,享受地嚼嚼嚼,驳斥道,“那日明明是鸡汤的错。”
“也不能只吃点心,再瘦下去,又该晕了。”才几日不见,萧钰又瘦了一圈,连肚子看上去都比记忆里小了,魏霜立马给萧钰夹了一筷子精炒的牛肉放在餐碗里。
“那不许把酥点给朕收起来,朕下午吃。”萧钰拿起饭碗,兴致缺缺地看着满桌佳宴。
魏霜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大口扒饭,风卷残云的气势,让萧钰不禁好奇地跟着魏霜的食用顺序一一夹过桌上小菜。
冯顺站在一旁,激动地开始抹眼泪。
有王爷陪着,陛下吃饭都香了。
不,是前王爷。
萧钰也在思考魏霜的身份问题。
自己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发出去的旨意不好更改。
萧钰在前些日子勃然大怒时已经在名义上废去了魏霜的摄政王身份,定安侯的侯位也收了回来,魏霜现在徒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拼出来的将军称谓,想进御书房替萧钰代行政务,实在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朕已是坤者,身娇体弱的,现在有了身孕,挺着肚子出养心殿很不方便,去御书房或者上朝就更不方便了,但魏霜又说,自己不能荒废朝政。
朕明白了,得尽快给魏霜想一个能掺手朝政的新身份。
魏霜一定是在暗示朕,不想没名没分地给朕干活!——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写完了,提前发吧,留评有红哦~
以及。
陛下:除了摄政王,就只有皇后能光明正大地替朕上朝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