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误会
几秒后,林穗如大概是换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声这t才变得清晰:
“一一仙女,要不要出来玩呀?”
傅闻意忙了一天又累又困,现在只想回酒店睡觉。
她刚要回绝,那边似是早已料到她的想法,先一步堵住她的推辞,“前几次叫你总也不来,今天是清悦的生日,可不能再拒绝啊。”
“就是,来嘛来嘛,都好久没见你了”
“别整天就顾着工作,也适当出来放松一下啦傅总。”
林穗如的手机被人抢去,对面又响起好几道熟悉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催促她赴约,让傅闻意有些蠢蠢欲动。
好久都没出去放松过了,偶尔一次也不过分吧?
她让林穗如把定位发过来。
半个小时后,打车到了玉容街上新开的那间酒吧。
酒吧是会员制的,傅闻意报了一串林穗如发给她的手机号和桌牌,门口的小哥极有眼色的领她进去。
经过短短的回廊进入主厅,比刚才电话中还要大十倍的音乐声霎时响彻她的脑海,极富动感的韵律掩盖了真实世界的疲乏与喧嚣。
舞池中央的人忘我地随着音律跃动着,享乐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
傅闻意很久没来这种场合,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敌不住朋友们的热情,几杯酒下肚后,又被林穗如拉着去舞池跳舞。
在令人迷乱的热烈氛围和酒精的驱使下,傅闻意逐渐沉浸其中。
她的样貌本就惹眼,此时白天上班穿的那件小西装外套已经被她脱掉,只剩下里面的那件黑色紧身的连衣裙,舞动时显出姣好窈窕的身姿。
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身边搭讪的人也越来越多。
拒绝了几次之后,傅闻意的兴致减弱不少,想回去座位上喝点水。
在她斜右边的对角方向,清悦跟一个男人手牵手下来跳舞,两个人抱着跳了一会儿,很快纠缠到一起,开始旁若无人的热吻。
傅闻意愣在原地,一时没转过弯来。
她胡乱拍打着林穗如的肩膀,好似撞见了什么不得了事,“这,他们?”
由于太过震惊没来得及想好措辞,不过林穗如还是领悟到了她的意思,解释说:“放心吧,没劈腿,那是清悦新交的男朋友。”
“啊?”傅闻意脑子混乱了,迟疑着问,“她不是已经跟大树订婚了吗?”
“早分手了。”林穗如说,“你最近忙得连人都看不到,自然不清楚这事。”
“就在订婚后不久,清悦发现大树跟她身边的一个闺蜜搞在一起了,当场捉奸在床,婚约也黄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傅闻意吃了一惊。
在她的印象中,清悦和大树一直都是好友中人人称羡的情侣,他们从大学毕业开始就在一起,到现在整整五年,感情一向和睦,从没超过一次架红过一次眼。
身边的朋友都以为他们最后会修成正果。
甚至在订婚当天,有人还提议说要不直接把订婚当成结婚办了,省时又省力,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他们绝对不会分开的笃定。
傅闻意记得当时的清悦,靠在她喜欢的男人怀里笑得有多么开心。
可是,他们终究没有走到最后。
“哎,所以说啊,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林穗如叹了口气,“男人一旦将女人弄到手,就觉得没意思,不会珍惜了。”
这话落到傅闻意心上,恍若被什么击中般,她莫名联想到今日江渡对她的态度,心里仿佛压了块石头般,堵得慌。
回到卡座拿起手机,想看看江渡有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可屏幕上仍旧只有她之前自顾自发的那些话。
退出去后,发现周秘书在半小时之前给她发来了一份资料,是关于宋菱和吴竟,随之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两张照片,看上去像是在某个公开场合被拍到的。
周秘书:【傅总,您让我查的事查到了。】
周秘书:【只是在调查过程中,意外发现了这个,我觉得您有必要看一下。】
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阐述。
照片里,宋菱一身珍珠白的抹胸礼服裙,气质温婉身姿婀娜,她妆容精致,上身微微前倾,巧笑嫣然地看向车内的某人。
后座的那张面孔隐匿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唇边浅带着一点笑意。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极度暧昧的定格场景。
傅闻意本可以事不关己泰然处之,前提是她没有认出江渡的话。
哪怕照片上男人面容看不真切,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另一张照片左下角捕捉到的一串双数连号车牌也恰好证明了这一点。
能用这种车牌的人在整个京州不超过五个。
见她长久的盯着手机没有动作,林穗如拍拍她的肩膀,伸头过来瞄了一眼,“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像怕被人发现似的,傅闻意迅速放下手机。
趁着气氛正好,朋友招呼大家一起来玩游戏,林穗如见机拉着她到沙发中间的位置坐下,身边人都热情高涨,只有傅闻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没玩两局就推说自己困了,拿着包包和外套提前离开。
在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
傅闻意再三犹豫,最后才报出临江雅苑四个字。
车开到中途时忽然又有些后悔,觉得就凭一张模棱两可的照片去找江渡,他会不会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万一他说只是偶然碰见的呢?
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
是啊,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是已经订婚的联姻对象而已,根本没立场去干涉对方什么。
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傅闻意觉得更加不痛快。
她让司机掉头开回酒店,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回复完周秘书后她直接将手机关机,准备毫无负担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可事实上这夜她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入眠。
那两张照片在第二天被某个八卦媒体发到公众号上,圈内一时流言四起,加上她和江渡只是表面夫妻的传言坐实,多数人都认为这场联姻破裂只是时间问题。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到容馨听到风声时就传得更离谱了,只用这两张照片就几乎断定了江渡已经劈腿的事实。
她担心女儿的状况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傅闻意随口敷衍了几句,推说还有工作要忙便挂断电话。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傅闻白,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没动,他有心想问,可是傅闻意却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以至于他也无法摸清她的真实想法。
傅闻意回到座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电脑上。
这时,宋菱从外面敲门进来,递给她一份需要签署的文件。
傅闻意签好字扣上笔,见她依旧抱着文件没走,“还有事?”
宋菱看上去像是很为难的样子,“是这样,我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我跟君翎的渡总”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傅闻意已经挑眉打量起她来。
“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件事真的只是个误会,我跟渡总只是偶然撞见叙叙旧而已,其他什么都没有。”宋菱满脸诚恳地说。
傅闻意看了她几秒,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宋菱拿着文件离开了,待人走后,傅闻意终于忍不了,将手上的鼠标往桌上一摔,“她在这里假惺惺演戏给谁看,是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宋菱一看就是故意来火上浇油的。
先不说这件事真相到底如何,就她这幅作派,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的心思?
傅闻白倒是难得见她这样,轻扬起眉:“但她还是成功把你激怒了。”
“”傅闻意让这一针见血的评价哽了下,“我学不下去了,出去透透气。”
傅闻白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笑着摇头。
等傅闻意回来,叶舒已经给他们送来午饭,连着午饭一起带来的还有傅闻白的药,以及容馨特意叮嘱让傅闻意拿给江渡喝的乌鸡汤。
“我不去。”她撂下鸡汤的盖子,环胸坐在沙发上,“你们谁爱去谁去。”
竟然江渡都不主动联系她,凭什么还让她热脸去贴个冷屁股。
容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在场三个人心里都清楚。
傅闻白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两个人不把这件事说清楚,拖t下去只会让误会越积越多,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思索之后他出了个主意:“那我叫他过来?”
傅闻意轻哼一声,意思是随便你。
傅闻白又一想,眉头蹙起,“可是公司里现在不太平,这要是一不小心,又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恐怕不太好。”
他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算了,反正她也懒得待在公司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就当是出去换换心情。
傅闻意找了许多理由,偏不肯承认她其实也想去找江渡,临走时还顺便拉上了叶舒一起。
她们在君翎大楼门口下了车,边往里走时傅闻意边跟叶舒搭话:“叶姐姐,我和我哥最近都忙,总是留你一个人陪在我妈妈身边,辛苦你了。”
“不会。”叶舒一向寡言,说什么也只是一味应好。
“我知道她的性格,做事喜欢念叨更喜欢替别人操心,以前还有我爸爸陪着,自从爸爸出事后她就更焦虑了,总得忙点什么才能安心。”
“你在家时,她是不是也总念叨你?”
傅闻意哪能不了解容馨的脾气,前段时间还见她关心叶舒的人生大事来着,“她要是说错了什么冒犯到你,别放在心上。”
听到这里,叶舒很浅地笑了笑,“没事。”
说实话,她还有些羡慕这种日子,有家人陪在身边,哪怕会拌嘴会争吵也都是幸福的,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尝到过这种滋味了。
不过这话叶舒不会告诉傅闻意,她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交集,更没必要产生牵挂和羁绊,因为最后总会分离。
傅闻意怕保温盒里的汤洒了,一路上都拎得很小心。
快到门口时,正好看见江渡从大楼里走出来,只是简单的衬衫西裤都被他穿得格外惹眼,外套习惯性地搭在臂弯里,姿态懒散而疏离。
傅闻意加快几步想过去拦下他,只见他偏头向右侧看去。
她停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走进视野里的宋菱。
宋菱明显是来找江渡的。
从傅闻意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背影,宋菱缓步站定在江渡身前,高挑婀娜的身姿挡住了身后的视线,让傅闻意无法看清江渡的表情。
她几乎要从胸腔跳出来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下一秒,亲眼看见宋菱昂起头凑近。
黑长直的发尾被风吹起弧度。
他们身与身交叠,那动作和姿势,就像是在接吻——
作者有话说:一点小误会嘻嘻。
下章会解答,就快要和好啦~
第42章 失控
崭新的一天开始,早晨的君翎总裁办总是格外忙碌。
每个人对手上的工作都不敢懈怠,整理邮件安排日程,各个分公司状况和业务报告汇总等等,办公室里只听得见敲击键盘和匆忙的脚步声。
秦旌拿着一摞文件推门进去的时候,江渡才从里面的休息间起来不久,新开启的几个项目并行,昨晚跟合作和投资方开会,一直忙到凌晨才休息。
看江渡的脸色不太好,秦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汇报事务。
除了集团内部的事情以外,还有之前被着重交代过的傅氏的动向。
秦旌将吴竟带着宋菱一起入职傅氏的事告知江渡,并表示吴竟这两天在四处联络以往的老部下,说是叙旧,但其实已经用利益笼络了大部分人心。
傅闻意将市医院的项目交由他主理,反倒给了他耀武扬威的底气,行事越发嚣张。
江渡翻阅着手上的文件,边问:“小李人找到了吗?”
“还在找。”秦旌说,“他在京州的所有人际关际我们全打听遍了,能去的地方也都找过,暂时还没有消息,准备扩大范围去市外找。”
江渡迅速在文件上签好字,“抓紧点。”
“好的。”秦旌接过来,没急着走,“渡总,还有一件事。”
“说。”
“是关于您的。”秦旌有些迟疑地开口。
江渡眯了眯眼,眸光似浸着晨间的雾气般,看不分明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寒意。
秦旌屏住呼吸将Pad放到他眼前,“您先看一下这两张照片。”
后面的几分钟里,秦旌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详尽,他知道江渡一贯不喜这些八卦新闻沾边,末了问道:“需要我去处理吗?”
江渡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食指和中指交替在桌面轻敲着。
半分钟后,他才吩咐说:“先等等,你去查一下照片是从谁手中流出去的。”
如果他想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有心之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只不过
江渡划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和傅闻意的对话框。
她应该已经看见照片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真沉得住气。
连一句质问也没有,是不是说明她根本就不在意?
江渡将手机扔在一旁,眉间隐隐浮起不耐,“把中午跟丁总的饭局推了,去傅氏。”
不管她在不在意,他都得去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以及,那堆在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很想问的问题。
每日晨间的例行会议结束之后,江渡跟海外分公司的主管还有两个线上会议要开,一直忙碌到中午,秦旌派出去的人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故意将这件事闹大的背后主使就是宋菱自己。
江渡拿起外套下楼,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秦旌上前为他拉开车门,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渡总。”
江渡侧眸往右侧瞥了一眼。
宋菱身着职业的OL装,步态款款,浑身上下都凸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全然不知自己在私底下做的小动作,早已被对面的人看在眼里。
“我来帮傅总送文件。”她笑眼盈盈在男人身前站定。
说是送文件,可她却手里什么都没有。
江渡饶有兴味地打量她,眸底的冷意丝毫不减,“宋秘书就是这么做事的,空着手来?”
伎俩被拆穿,宋菱也不恼,噙着笑再度往他身前走了一步,“我想跟渡总做个交易。”
江渡稍稍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听说渡总跟我们傅总的关系不太好,这样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聊聊?”宋菱说着话,手也不老实,水葱似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衬衫领口。
几乎是刚挨到个边,就被江渡躲过。
他的眼光淡而沉,如藤蔓一般霎时遍布全身,令人无端背脊发凉。
宋菱一时呼吸不稳,面上却不显分毫,无所谓地将手放下了,“我现在傅氏工作,有靠山有地位,不如渡总跟我合作,咱们一起发财不好吗?”
“合作?”江渡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他用手拂过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像是觉得脏,“不好意思,你还不配。”
语气轻狂自傲,偏他又有这样无法无天的本钱。
宋菱无懈可击的自信神情,陡然被这话刺出了一道裂痕,她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几秒后又松开,想到刚才走过来时余光里看见的那抹身影,忽然笑了。
“渡总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踮起脚往前,瞬间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
呼吸还未落找到落脚点,冰冷的男声自头顶落下:“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话音透着刺骨寒凉,如同江渡现在的眼神,狠戾深冷,具有极强的压迫性,好像他根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极度厌恶的垃圾。
明明嘴角还带着抹笑,却只让人觉得胆寒——
“再往前靠近一步,你试试?”
这一句,让宋菱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江渡身边随时待命的保镖已蠢蠢欲动。
宋菱毫不怀疑,只要她再动一下,那些人就会立刻过来将她控制住。
不仅如此,她作为女人的自信已经被他的三言两语彻底击垮。
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而在距离他们几十米之外的空地上,傅闻意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她听不到声音,也看不清江渡的表情,唯剩两人纠缠的身影压在心头。
积蓄了整晚的酸楚和患得患失在这一刻全部涌现。
她没办法再待下去,转身掉头就走,哪怕叶舒在后面喊她,也依旧置若罔闻。
傅闻意在路边拦了辆车。
在上车前,她将盛着鸡汤的保温盒顺手扔进垃圾桶里。
-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容馨接到消息之后即刻从酒店赶到公司,听叶舒说了下午的事情,t怕傅闻意会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事来,所以让周秘书赶紧出去找人。
但周秘书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不见傅闻意的踪影。
“傅总不接电话,短信也不回,这”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容馨急得直在房间里打转,“这孩子,到底能去哪呢?”
“妈。”傅闻白柔声劝慰道,“一一已经不是小孩了,你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容馨本就因为傅天恒的事情受了不小的刺激,现在更没有办法不担心傅闻意,像她这样一气之下冲动跑走,人又没了消息,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傅闻白也很不安,之前傅闻意和江晋年的纠葛他也略有耳闻,这回的事情先不论真假,偏偏还是涉及到宋菱。
他怕傅闻意一时意气用事钻了牛角尖,让周秘书再继续派人去找。
傅闻白扶着容馨到沙发上坐下,安抚好她的情绪后,才转头看向在窗边站了许久的江渡,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会这么生气,也是太在意你的缘故,等人找到了,好好跟她解释吧。”
江渡敛住眉眼,肩背的肌肉线条用力紧绷着,他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急促地敲门声响起,秦旌在门口汇报:“渡总,傅小姐找到了!”
“滴滴滴——”
大门输入密码之后,被人从外拉开。
傅闻意让司机在主城区绕了两圈,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这里。
她之前搬来的一些行李还放在玄关里,没来得及整理。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整理的必要了。
原本是决定等公司步入正规后就搬来和江渡一起住的,但未料到要忙的事情太多,住酒店反而更方便,搬家的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不过好在她带来的东西不多,大概一趟就能拿得完。
她在手机上叫了辆网约车,粗略扫了眼未接的电话和短信,看见江渡在两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在哪?】
短短两个字,对比她之前发的那么多条消息,平衡感一下失了控。
在这种不对等的占比中,傅闻意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那个在江晋年面前小心翼翼刻意逢迎的自己。
她曾经以为江渡会不一样,在他每一次故意嘴硬的温柔之下,在他毫无保留站在她这边的信任中,心里的那座天枰早已向他倾斜。
可是,这一切都在看见他和宋菱亲密的那一瞬,彻底崩塌了。
她没有办法去抵抗这种难过,这种痛苦甚至比得知江晋年背叛她时还要强烈,那时的她还可以伪装成毫不在意的坚强模样,游刃有余地同宋菱周旋。
但这一次,她却连上前质问江渡的勇气都没有。
傅闻意边收拾行李边暗自腹诽自己,真是记吃不记打。
她眨眨眼,让视线重新变得明晰,眼泪砸在行李箱的握杆上,很快被手遮住。
傅闻意推着两个箱子去拉门,还未碰到把手,便听见一串快速地输入密码的声音。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门在下一秒被人推开,江渡出现在眼前。
他气息不稳,蓄在眼底的急切和担忧还未消散,在见到她的那一瞬,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悄然平息,瞳孔深深将她摄住。
傅闻意错愕地看着他,眼圈再次红了。
江渡的视线从她脸上描摹过,最后落在她的手边。
“你要干什么?”声音出口时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艰涩。
傅闻意吸了吸鼻子,低头敛住受伤的神色,“如你所见,我来把我的东西拿走。”
“不许走。”江渡带上门拦在她身前。
“你凭什么不许我走?”傅闻意红着眼圈瞪他,连声音也不觉染上哭腔,“我走了不是刚好能给你们腾位子,让开。”
“这么武断就给我定了罪,难道不想听听我的解释?”
江渡已无法抗拒的力量拉住她的行李杆。
“不想听,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傅闻意倔强地和他对峙上了,“事实就是你跟宋菱当众亲亲我我,人都亲上了,你还需要解释什么?”
她现在只想从他身边离开,每多看他一眼她都害怕自己会多一分心软,于是只好捡起什么就说什么,哪怕那些事情的真实性还待商榷。
这话却正好戳中了江渡心中的症结。
他轻扯了下唇,深冷的眼底布满自嘲:“照这么说,你跟江晋年单独见面的事,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有意跟他重修旧好?”
傅闻意不懂他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起江晋年,但她也记起来之前刻意跟他隐瞒了这件事,没想到会被他当成反唇相讥的把柄。
明明她只是不想又像之前那样跟他吵架,明明她已经拒绝了江晋年。
如此一想,傅闻意更加委屈,用力推开他的手,“你爱怎么想怎么想,随便你!”
推搡间,有一滴热泪倏然砸在江渡的手臂上。
第43章 贴心
那泪水如针扎一般,刺得他心口发疼。
也终于让他找回了一些理智。
不能再这么吵下去了。
江渡拢住她的肩膀试图往怀里拽,傅闻意却用力推搡着,拍他打他,使劲浑身解数,直到发现自己无力抵抗,抑制不住的委屈才终于爆发。
她垂下手臂,肩膀小幅度的抽动着,泪水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衫。
不知道哭了多久,江渡始终耐心地抚着她的头,眼底满是悔意和心疼,是他错了,他不该不理她,不该让她那么难过,更不该说那些话故意刺激她。
他反复低声地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傅闻意的情绪逐渐被抚慰,身体也不再抗拒他,慢慢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江渡把那碍事的行李箱推到一旁,就那么站在原地搂着她。
等到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一些,他才拿出手机,“能不能给我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嗯?”
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强硬,傅闻意从他的怀抱里退开一点,睫毛上还占着晶莹的碎珠,用指尖抹了下眼尾,声音依旧闷闷地。
“怎么证明?”
那话带着傲娇的尾音,就像在说如果你不拿出切实的证据,我可不会相信。
江渡将手机的两段视频放给她看,一段是今天中午君翎大楼侧面的实时监控,正好是宋菱在车前跟他纠缠的那个时段。
而不同于傅闻意看到的角度,画面里他们只是面对面站着,哪怕宋菱在后面的某一瞬垫脚朝他靠近,他也始终未被她的说辞和献媚打动。
在那之后,他让人将宋菱拉走。
宋菱在被桎梏时狼狈的挣扎,男人眼中的嫌弃和厌恶根本不像演的。
第二段的视频内容就更加简单明了。
那是在玉兰公馆的庭院中,傅闻意清清楚楚地看见,是宋菱主动上前敲响车窗和他搭话,受讥讽后仍不依不饶,才被随行的保镖控制住带上了车。
从始至终,江渡都没有主动招惹宋菱,而被爆出来的那些照片和让人误会的角度,都是宋菱处心积虑想让她看到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好方便吴竟后续行事。
这两段视频看完,傅闻意的思绪清晰不少,也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但有一件事她还是很在意,“那我这两天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江渡轻咳一声,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傅闻意问完又像似想起什么,双手用力抵住他胸膛往后一推,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因为我放你鸽子,而是因为江晋年,对不对?”
“”江渡突然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一时嘴快。
但看着她晶莹澄亮的眼神,她的质问和不悦,他忽然不想再遮掩。
“是,我心里不舒服,就像你误会我跟宋菱在一起时一样。”
他贴着她的耳边吐出那三个字:“吃醋了。”
没想到搬起石头还能砸到自己的脚。
傅闻意耳根突然爆红,力气推他不过,仍旧嘴硬道:“胡说,我才没有。”
说完,又像是急于澄清什么似的,加了一句,“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
江渡笑着挑眉,“你说的。”
“”傅闻意被哽住,心脏胡乱跳个不停,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想改口时却也晚了。
下一秒,江渡已经再度与她拉开距离,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我想跟你在一起,行吗?”
轰——
傅闻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思绪短暂空白了一瞬。
她以为江渡又在故意打趣她,但很快察觉到这并不是玩笑,心脏似乎被那炽烈t的眼神烫到,沸腾的血液瞬间流淌进四肢百骸。
傅闻意忽然思维发散地想,如此近的距离,他会不会听见她紊乱的心跳?
但不管怎么遮掩,在一次次的靠近和相处中,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早已昭然若揭。
江渡不会看不出来,但他仍然耐心地在等她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并未出声催促,反倒是傅闻意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觉得承认这件事也好过像这样无声地僵持着。
她不自在地瞥眼看向别处,声若蚊蝇:“行啊,又没说不行。”
江渡眸色渐深,指尖不觉遗漏出几分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中,语气是鲜少的执拗,“说好了,你不能反悔。”
“江渡你几岁啦?”
傅闻意同样回抱住他,唇角不自觉向上轻扬,“还反悔呢,幼不幼稚。”
“你说谁幼稚?”他敛着笑意,手落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轻一掐,“嗯?”
傅闻意霎时惊叫一声,忍住痒意从他怀里弹跳开,江渡抓住她压在墙板上不让动,非要去碰她身上的敏感部位,两个人很快厮闹成一团。
“啊呀,不闹了不闹了。”
她受不住出声求饶,手攀在他肩膀上,音色染上一点娇意。
那双眸似盛了水光般,亮晶晶的,带着欲拒还迎的羞恼,勾人心痒。
暧昧气氛浮动,两人都极有默契地安静下来。
江渡喉结上下滑动着,右掌贴在她颈间,温情摩挲着她的耳垂,气息在纠缠间一寸寸靠近。傅闻意双手紧握闭上眼,心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
他含住她的唇,如品尝一颗蜜果般缱绻地流连着,交叠的心跳和呼吸让她头脑发晕,手不自觉搂住他的脖颈,试图与他贴合地更紧。
江渡很满意她的动作,睁开眼贪婪地看着她,手掌滑动至她下颚,轻轻捏住抬起,傅闻意下意识张开嘴,他顺势攻略城池,摄取她的每一寸甘甜。
傅闻意被这样磨人又温柔的方式亲得双腿发软,偏他不急不缓,乐得欣赏她被亲得动情的样子,落在腰间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试图往更深的地方探去。
粗砺的指腹滑至背脊之上,欲撩开那一层薄弱的遮挡时。
包里的手机忽然不安的震动起来。
傅闻意思绪渐明,睁开眼撞进那藏着暗涌的黑眸中。
气氛被打破,江渡似觉无奈地勾了下唇,妥协般偏头抵进她的肩窝里,等她掏出手机。
是容馨的电话。
傅闻意快速拉了拉衣摆,清清嗓子,将手机贴在耳边,“喂?——嘶。”
猝不及防的酥麻感自背脊蹿上,江渡故意咬上她的耳垂。
“一一,你总算接电话了。”对面的容馨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关心她这一下午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傅闻意红着脸,怒瞪着刚才在脖颈间作乱的始作俑者。
而那人却恍若未觉。
江渡眼底似有笑意闪过,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顺便把堆放的行李拉到卧房里,趁她打电话的时间,开始一件件收拾起来。
容馨急坏了,让她不管在哪现在马上回公司,得亲眼见到她才安心。
傅闻意打完电话回来,跟他传达母上大人的指令,转眼见江渡已经差不多把她的衣物挂好了一半,行李箱的一边都空了。
他把手上的那件红色连衣裙理好放到橱柜里,傅闻意站在门边悄悄打量着。
男人肩宽窄腰,身材和脸比现在的一些当红明星都要出众,连随便挂个衣服都在不自知的散发着魅力。
转而又联想起刚才的亲密,被他压着亲吻时的窒息感再度袭来,脸红了又红。
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开小差了。
因为江渡已经把手伸向另一边,放在她装内衣的收纳袋上。
“那个”傅闻意快步走过去,从他手里夺回衣袋,“这我自己收就行。”
江渡有些不明所以,见她快速将袋子压在被子底下,重新揣度了一下袋子的大小和刚才摸到的手感,唇角勾了下,没说什么。
傅闻意却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匆匆合上行李箱,推他出门。
“走吧走吧,快点送我回公司啦。”
容馨自傅天恒出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前几周傅闻意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不能过度操劳或者再受刺激,需得安下心来静养。
这回傅闻意突然失联,容馨心焦不已,大概又得一段时间才能养得回来。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傅闻意见傅闻白身体状况也不如之前,只能拜托叶舒好好照看,又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里更不是滋味。
容馨现在的脾气就跟个小孩似的,非要傅闻意在身边陪着才能安心睡着。
好不容易将人哄睡,傅闻意怕她被吵醒,轻手轻脚带上卧室的门。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背和胳膊,她才看到手机上的消息。
江渡:【看你晚饭没吃多少,我让人送了夜宵到房间。】
傅闻意不自觉弯起眼:【渡总这么贴心啊。】
江渡:【你的事,我什么时候马虎过?】
她眼中蓄起星星点点的笑意,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甚至想不自觉地哼起歌来,但还是强忍着没有这样做。
为了不搅扰容馨睡觉,室内没开灯,傅闻意走到窗前亮一点的地方,欲打字回复他的时候,余光忽然瞥到纱帘外的一角。
她的心重重一跳,伸手撩开帘子。
楼下的露天停车场内,江渡的车就停在她窗口的正下方,而车的主人此刻斜倚在车门旁低头拨弄着手机,身边频频有员工的目光朝他看去,他却恍若未觉。
过几秒,屏幕上跳起熟悉的备注。
傅闻意压着想要下楼去找他的冲动,接通电话,“你,还没走啊?”
像有所感应似的,江渡在下一秒抬起头。
第44章 刺青
隔着19层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神,如同灌进耳廓的声音一般近在咫尺。
“回去也是睡不着,倒不如陪陪你。”
傅闻意翘起唇角,打开窗和他对望,“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被人发现?”
“你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江渡笑了笑,神情和语气都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傅闻意诚心诚意地恭维:“渡总好威风啊。”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铃声响了起来,估计是江渡点的夜宵送来了。
傅闻意边跟他说话边走去开门。
侍者微低着头将餐车推进房间,傅闻意走到餐桌边,把上面放的文件和电脑拿下来,并示意他把吃的放在这里就行。
侍者停下来,将餐食放在桌上。
回身取餐具时,乍然有一道寒光从傅闻意眼前闪过。
那人瞬间将刀刃抵至她的喉咙,还在通话的手机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别出声,敢叫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粗重的声音挤在耳边。
傅闻意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一时还来不及反应,只得顺着他的话沉默着点头。
男人将地上的手机踢到一边,环顾漆黑安静的室内,刀刃再度逼近傅闻意的咽喉,“叶舒的房间在哪,带我去。”
看来这人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傅闻意犹豫着开了口,声线似有颤意,“她不住在这里。”
“你敢骗我?”男人发了狠手下用力。
“我没有骗你。”傅闻意感觉脖颈间一阵刺痛,刀刃已经刺进皮肤,凝成一道血痕,她拼命向后仰着,试图挣扎,“她跟我哥哥在一个房间。”
“你老实点。”男人用更大的力气禁锢住她,“带我去。”
“好好我带你去。”
傅闻意咬牙与他周旋着,缓慢腾挪到门边,在心里盘算着江渡带人上来的时间,直到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暗自摸寻到餐桌上的烟灰缸,趁机狠狠往身后一砸。
“咚——”
脖颈间的桎梏骤然松开,傅闻意拼命飞扑到门前,那男人咬牙唾骂了一声,捂着被砸的脑门,即刻站直了想要抓住她。
千钧一发间,忽然有人从门外冲进来。
傅闻意还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就被一道力猛地推至门外。
房门被合上,她再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响。
江渡和得知音讯的傅闻白带着人匆匆赶到,傅闻意环顾一圈没看到要找的人,猛地抓住傅闻白的手,“是叶姐姐,叶姐姐在里面!”
傅闻白瞳孔骤然紧缩。
江渡第一时间扶起她,沉t声命令随行众人,“破门。”
训练有素的保镖闻声而动。
双拳难敌四手,哪怕那歹人手上有刀也很快被制伏,傅闻白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找到靠坐在沙发背后的叶舒。
她头发凌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间的搏杀,已然力尽。
房间内四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傅闻意随后跟着江渡进来,看见叶舒掌心中间的一条血淋淋的刀痕,不觉抓紧了江渡扶着她的手。
她摸索到他外衣口袋的手机,止不住颤抖着,“我来打120。”
“别打。”叶舒声线虚弱,却态度强硬,“我不去医院。”
傅闻白紧盯着她,眼中翻涌着难得一见的怒意,叶舒察觉到了,同样不甘示弱地回望着,僵持之下,终是最先心软的那个人败下阵来。
“听她的吧。”
“可是”傅闻意还想争取,却被江渡率先拦了下来,“我叫秦医生过来一趟。”
傅闻白带叶舒回到原来的房间,担心她身上还有别的伤又不肯说,在秦医生为她包扎完之后,又让傅闻意帮忙仔细检查一下。
叶舒任由傅闻意查看着,她的面色异常平静,完全不像是经历了动荡之后的样子,就连刚才秦医生给伤口上药的时候,都并未吭一声。
仿佛已经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傅闻意觉得奇怪,但又不好多嘴询问过多她的私事,只说让她注意些伤口不要碰水,免得发炎了,心里对她刚才的出手相助十分感激。
“叶姐姐,刚才要不是你,恐怕现在被划这刀的人就是我了。”
叶舒站在镜子前,眼底的情绪更淡了些,“他的目标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傅闻意张了张嘴,又见叶舒冷淡的态度,没再问下去。
她拿起床上的外套递给叶舒,瞥见她伸过来的手腕处有一个刺青,看上去是一个老鹰的图腾,被图腾包围着的是两个大写的英文字母——XL。
傅闻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刺青,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是”
“没什么,随便刺着玩的。”叶舒抽回手,将衣服的袖子拉下来完全盖住手腕。
傅闻白和江渡还在门外等着。
傅闻意把情况都说了,听见叶舒身上再无别的伤口,傅闻白这才放心。
沉默再次弥漫在房间里。
傅闻意问他们饿不饿,要不要叫人送点吃的上来。
在她起身时傅闻白打断道:“时候不早了。一一,你今天也受了惊吓,晚上就先跟江渡回去吧,妈那边我会看着照顾。”
傅闻白的逐客令下得很明显,言语间甚至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讳莫如深,再没有要提起的意思。傅闻意自知留在这也无用,便跟江渡下了楼。
待人走后,傅闻白始终坐在原位没动,肩膀因为咳嗽而剧烈的抖动着。
叶舒靠在墙边站着,也未发一语。
傅闻白看着她,所有的情绪堆在胸口,出声时浸满了心疼和懊悔:“你不是说已经跟他们毫无关系了吗?为什么他们还要杀你?”
叶舒依旧没有开口,她双眸平静地望着对面,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她分毫。
“你在骗我,对不对?”
这几个字从傅闻白的喉管里艰涩挤出。
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现在这幅,任人宰割无知无觉的表情,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包括生死。
在两个人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任何时候,都只有他的感情在流动,哪怕她的情绪曾袒露出冰山一角,也很快会被掩盖。
她像一块冰冷的顽石,将自己包裹在无数荆棘之中。
只要碰一下就会鲜血淋漓。
可是傅闻白偏偏想以身试险,想去剥开荆棘看到她的内心,因为他确定她的心是柔软的,因为他曾见过那样的叶舒,哪怕她不肯承认。
“我们尽快回英国。”
傅闻白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下,他的心中有了决定,“回去之后我来处理这件事。”
“不行。”叶舒终于出声,“你不能牵扯进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你以为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傅闻白目光深沉,“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叶舒错愕地扭头,过几秒才嘲讽般扯了扯唇,“就因为我这张脸?”
“我有那么像她?”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傅闻白神色不改。
叶舒讥讽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一种巨大的慌乱和不安霎时笼罩住了她。
傅闻白终于忍不住喉口的痒意,掩住唇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一声声牵动肺腑的动静,让叶舒冰冷的神情有了一丝波澜。
她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手不停地在他肩背后方轻轻拍着,“没事吧”
话没说完,傅闻白倏地攥住她的手。
叶舒猛然一惊,想抽回来。
傅闻白却强硬地拽着她,直到她不再挣扎,指腹才缓缓磨蹭过她腕处细腻的肌肤。
失去了遮挡,那如鹰样式的刺青赫然显现出来-
傅闻意从酒店出来,一路上始终惴惴不安,加之晚上这一闹的确把她吓坏了,在车上浅寐了会儿,却也睡不太熟。
心里有太多疑团没办法解开。
回到临江雅苑后她匆匆洗了个澡,想着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抱起电脑,回忆着叶舒手腕上的那个刺青样式,开始在网上搜索相关线索。
江渡联络酒店的安保部,让他们之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强防卫,避免像今晚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从阳台回来的时候,就见傅闻意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凝神沉思着什么,她头发简单用浴巾包了包,露出一颗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着粉。
随后,江渡的视线落在她颈侧处,皱了皱眉。
感觉到他的手抚上脖颈时,傅闻意正对着网页上的图案在脑海中比较着,嘴上嘟嘟囔囔:“我记得那个图案好像在哪个科普杂志上见到过的,怎么哎——”
话说到一半,她人忽然被江渡捞起来,转眼间坐稳在沙发上。
江渡凛着神色从柜子里拿来医药箱,傅闻意这才从镜子里看见右侧脖子上,被刀剌过的一道口子,药膏抹在上面冰冰凉的。
她轻轻“嘶”一声,缩了缩脖子。
“受伤了怎么也不出声,不觉得疼?”江渡瞥一眼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刚才不是太混乱了嘛,没注意。”傅闻意努努唇,手不自觉地揪着睡衣下摆,“反正头发挡住了也看不见。”
江渡给她涂好药,又贴了个创口贴,弄好后傅闻意顺势挤进他的怀里,他往后躲了下,怀里人不解地抬头,双眸暗含怨念。
“我还没洗澡,身上脏。”他解释说。
傅闻意摇头,手更用力的收紧,“我不嫌弃你。”
难得见她这么主动,江渡也管不了其他,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双臂强势而有力的将她包裹住,似在安抚:“晚上被吓到了吧。”
傅闻意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一点。”
她在他面前一贯不肯示弱,哪怕心里有十分恐惧,面上也只肯显露三分。
江渡的声音低而柔:“那今晚我陪你睡?”
“干嘛干嘛,想占我便宜啊?”傅闻意嘴上这么说,但却不是拒绝的姿态。
江渡眼底勾勒起一片暖意,挪眼扫到她电脑上的内容,刚才还没来得及加载出来的图片逐渐呈现在眼前——
【“XL”起源于古希腊的“老鹰”一词,是欧洲某个神秘杀手组织的首字母缩写。
他们将鹰奉为神明,并以此作为杀手们标记的图腾】
他眯了眯眼,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网页上对于这个组织的资料并不详尽,甚至可以说是模棱两可。
至于其真实性恐怕更无从考究了。
傅闻意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刚想抬头问他怎么了,就见江渡快速伸手将电脑合上,起身拉着她走去房里。
“睡觉之前,先帮你头发吹干。”
“可我还有东西没查完呢。”傅闻意晃了晃手。
江渡直接揽过她的肩膀推进房间,“有什么明天再说。”
吹完头发,傅闻意被江渡哄上床睡觉,他推门去侧卧的浴室洗澡。
她的手机还放在客厅充电,江渡就把他的扔给她玩,密码是她的生日t,傅闻意趴在床上,随意浏览着这两天微博上的新闻八卦。
原本还想查一下和那个刺青有关的资料,结果刚点开浏览器。
就有条未读的微信消息从顶部跳出来——
提示栏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宋菱”两个字。
傅闻意飞快翻身坐起来——
作者有话说:宋菱下一章就下线啦!
第45章 故意
在看到那条消息一瞬间,傅闻意什么其他的想法都没了。
她没好气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都几点了?
大晚上给一个有妇之夫发消息,到底是什么居心?
正想着,微信的提示音又响了一声,还是宋菱。
傅闻意很想直接点开看看她到底发了什么,但最后是忍住了,偷看别人的手机上的信息对她来说是一个很没规矩的做法。
纠结许久之后,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想着等江渡出来了再好好质问他一番。
傅闻意盯着天花板留意门外的动静,直到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马上掀开被子跳下床,气匆匆到料理台前找到正在倒水的江渡。
“还没睡?”
他抬眼看过来时,她猛地愣了一下。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睡衣的领口并未完全合上,腰间的系带也松垮的耷拉着,露出内里精瘦结实的肌肉线条,引人遐想。
尤其他身上还穿着和她同款不同色的睡衣,感觉倒像是真的夫妻一般。
傅闻意忽地瞥眼望向别处,耳根微红,原是来问责的气焰瞬间灭了大半,“手机还你。”
江渡接过来放在手边,又问她:“要喝水吗?”
傅闻意摇头,她低着脑袋戳了戳旁边的鲜花枝干,别扭道:“刚才有人给你发了消息,你不看看?”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江渡不明所以地拿起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这才恍然。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滑开,然后将手机放到她面前。
傅闻意不经意地转眸,那两条消息映入眼底。
【渡总,晚上好。】
【明早我会再过来一趟,把下午忘带的文件交给您过目。】
后面跟了一个缓和气氛的可爱表情包。
虽然那两条消息打眼看上去没什么,但傅闻意还是很不舒服,强压下去的火又冒出来,“她又要去找你,真就有那么多文件要让你看?”
“我看文件什么都是借口,她是想让你多看看她吧。”
江渡看她气鼓鼓得跟包子一样的脸就觉得可爱,忍住伸手去捏的冲动,当着她的面拨通了秦旌的电话,“是我。”
傅闻意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找人把宋菱的事情料理了,照之前安排的去办,让她再不能踏入京州一步。”通话结束,江渡放下手机,冲她扬了扬眉。
“现在是不是能消消气了?”
傅闻意没想到他如此果断的处理了,不安感后知后觉涌现,面色似有疑虑,“这样一来,吴竟那边会不会打草惊蛇?”
江渡扯了下唇,眼中覆着冷意,“要是宋菱对他再无用处,说不定他会丢得比谁都快。”
当时的傅闻意还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两天后,她再次在公司门口撞见宋菱,状况已然跟之前大不一样。
那以往光彩照人的面容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毫无神采的脸色,宋菱站在门口的台阶下似在等人,她想进大楼却被门口的保安给拦下了。
傅闻意在前天晚上收到了吴竟代为转交给她的,宋菱的离职申请,其中原由她并没有多问,吴竟也只是说她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无法再来公司上班。
宋菱人不在,可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立时在公司传开。
有人说起她和吴竟的不正当关系,曾亲眼见到宋菱下班后上了吴竟的专车,两个人在车里待了好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宋菱的衣服和发型都变了。
还有人发现宋菱最近天天在公司楼下堵吴竟,吴竟却像是生怕跟她扯上关系似的,总是避开她走职工专属通道到地下车库。
之后傅闻意还在楼下碰见了宋菱几回,不过听保安说她一直没有等到吴竟。
后面某次,傅闻意和吴竟一起送合作公司的老总下楼,恰好和宋菱打了个照面。
见到吴竟时,宋菱就如见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扑过来低声下气地恳求他,求他再帮自己一回。
吴竟碍于有他人在场不好发作,只叫保安来把她拉走,等到将合作方的众人送上车,宋菱再次从无人处跑过来拦下他。
好话说了一箩筐,引得门口出入的同事频频侧目。
吴竟嫌弃地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滚!”
“求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再帮帮我吧。”宋菱全然不再顾及形象,“我不能离开京州,离开这里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
吴竟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眼里渗着阴狠,“老子他妈都快被你搞得身败名裂了,你竟然还有脸求我帮你?”
“不,不是我吴总,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宋菱拼命地摇头。
可她纵然哭花了脸,也换不回吴竟的一丝怜悯。
“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吴竟松开手将她重重往后一推,宋菱霎时失去全部的支撑和力气,往后仰倒在地上。
傅闻意拉开门一直没上车,见状心有不忍,让门口的保安过去将宋菱扶起来。
宋菱泫然欲泣地转身,失神的目光往这边看。
待站稳后,一把甩开保安的手朝她走来。
“看我变成今天这样,你满意了吧?”
傅闻意原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但既然她这么问了,也不介意把话讲明,“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至于我怎么看不重要。”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宋菱轻嗤一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也只有吴竟那个睁眼瞎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猫腻,我跟他可不一样。”
“知道又如何,你现在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傅闻意嗓音淡淡,却精准击溃了宋菱强撑的表象,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直到周秘书在前面提醒时间不早了,傅闻意让保安将她拉开准备上车,宋菱被迫往后退了几步,忽地猛然跑到车前,拽住将要合上的车门。
“那你呢,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宋菱不顾保安的拉扯,眼光发狠地盯着傅闻意。
“对了,还不知道吧。你跟江晋年订婚的那天,是有人故意让我拖着江晋年不让他去现场,目的就是为了搞砸你们的订婚宴”
傅闻意的动作霎时僵在原地,心脏猛地收缩着,“你说什么?”
宋菱见她这个反应,忽然放肆大笑,连保安都拉不住她几近癫狂的动作,“哈哈哈,你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傅闻意冷冷地睨着她。
宋菱乐得欣赏她这幅表情,“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吧?”
“破坏这场联姻的既得利益者,让傅氏放弃和江氏合作,最后他成了你们傅家的座上宾,江渡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听见那两个字,傅闻意心里咯噔一下。
脑海中在一霎那闪过以往的无数个画面,乱糟糟柔成一团,她分不清也看不透,神思徘徊在真实和虚假之间,找不到一个支点。
耳边,是宋菱佯装悲悯地轻叹:“傅大小姐,这样看来你跟我也并没什么不同,都只是被人玩弄的一个棋子罢了,真是可怜”
周秘书见势头不对也下了车,“傅总,您没事吧傅总?”
傅闻意猛地回神,过几秒才深吸口气摇摇头,周秘书皱着眉立即让保安将人拉走,宋菱大叫大笑的声音逐渐远去。
大楼门口再次安静下来,傅闻意在周秘书的催促中上了车。
这段时间,她跟着傅闻白参加了行业内的各种论坛和酒会,算是在同行面前混了个眼熟,以后业务上的行事往来也能更加方便些。
今晚,傅闻意有两个饭局需要出席,傅闻白想着让她历练历练便没陪同,只让周秘书盯着,让她别喝太多酒,防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动歪心思。
参加饭局的人大多是商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的老油条,傅闻意年纪轻轻地想要坐稳当家人这个位置,礼数自然少不了,开t没开吃就往胃里灌了大半瓶。
喝到一半,她受不了了借口去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傅闻意神思飘忽的从洗手间出来,抱着手机打了个酒嗝,顺便把刚才在席间和人合拍的照片整理整理发到朋友圈,算是给傅闻白交作业。
快十点多的时候饭局结束,傅闻意让周秘书把各位总好好送出去。
她酒劲上头坐在包间里吃完解酒药缓了一会儿,感觉头没那么晕了才出门。
刚走没几步不小心跟迎面过来的人撞上。
对方唾骂一声,转眼看见眼前是这么个样貌标致的姑娘,浸了酒意的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美女,一个人出来吃饭,还喝这么多酒呐?”
那人伸手过来想摸她的脸。
傅闻意皱了皱鼻子,下意识偏头躲过。
错身离去时,男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无法反抗,脚踝也在推拉间不经意地崴了一下。
“放手。”她神思清醒了一点,冷着脸呵斥。
男人却越发觉得有趣,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扯,“这么矜持干什么,放松点,哥哥带你去包间喝一杯怎么样?”
眼见着挣脱不开,傅闻意抬脚狠狠往他鞋上一跺,“让你放手,聋了吗?”
“我艹——”
男人吃痛地俯身,她加快脚步往门口走去,随后肩膀被人拽住,那男人还没来得及上前,下颚就猛地被一道力狠狠打偏。
傅闻意以为是周秘书终于赶到,不由感叹他竟还有这样好的身手。
转头却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不可置信地挣扎了几秒,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很低的,冷得刺骨的声音:“是我。”
第46章 答案
心跳有那么一瞬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傅闻意抬头,似乎不敢相信。
那塞在心口一下午沉甸甸的酸胀感,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再度变得明晰,她很想找他要一个答案,想知道他当初是不是真的让宋菱破坏了那场婚事。
但就在刚刚。
当江渡不知从何处赶来护着她的时候,她忽然想通了。
就算真是他做的又怎样呢?
那些无意间袒露出的爱护和关心不是假的,他跟她道歉表明诚意的心也不是假的,他冒雨从千里之外赶来,朝孤立无援的她伸出援手时,就已经足够让她看清这个人。
至于那些前尘往事,又有什么所谓。
傅闻意眨眨眼,唇色嫣红,“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
江渡沉着脸色没说话,把外套脱下来拢在她肩头,俯身抱起她往外走。
她乖巧靠在他怀里,透过接连闪过的顶灯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轻“啧”了声,收紧了攀在他肩头的手,语气带着点娇意:
“江渡,你脸能不能别那么臭?皱着眉都不好看了。”
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
他薄唇低抿着,高挺的鼻梁往上,深冷的眸光似凝了冰霜一般,锋利的脸部线条在光线交替时添了些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好像也还是挺好看的。”
傅闻意不自觉把心里话吐露出来。
江渡动作微顿,侧眸瞥她一眼,见怀中人彻底放松下来,头抵他脖颈间蹭了蹭,像一只柔顺乖巧的猫,眉眼间的冷意这才淡了些。
他带着她回到临江雅苑。
傅闻意在车上迷迷糊糊缓着酒劲,车停稳在地下车库,江渡重心抱起她坐电梯上楼。
玄关的灯应声亮起,她这才觉察出有哪里不对。
从刚才在餐厅到现在江渡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
傅闻意仍在他怀里没下来,觑着他的脸色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声音很轻,呼吸溺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江渡紧绷了一晚的神情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终是做不到不搭理她,“没有。”
整个房间的灯光被打开。
傅闻意叫强光照得晃了下眼,感觉到江渡将她放在沙发上,坐稳后,她仍搂住他的脖子不让走,“还说没有,你脸上明明写得清清楚楚。”
“喏这里。”
她用手去戳他的脸,还煞有介事地特意指了四个位置,从额头到双颊再到下巴,依次道,“我,生,气,了。”
江渡抓住她作乱的手,似觉无奈,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但我不是气你,是在气我自己。”
“什么意思?”傅闻意思绪迟钝着问。
江渡叹了口气说:“我早该想到你会出面应酬,应该早点做好准备和预防,也许这样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晚到一步,傅闻意会发生什么。
比起生气和后悔更多的是自责。
“我有周秘书陪着的,但是他去送客了。”傅闻意伸手试图抹平他紧蹙的眉心,“而且我有手有脚,可以喊人还可以揍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要是你实在担心的话,下次去拳击馆你再教我几招”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在无意识之间与他凑得极近,神情是鲜少得见的娇憨之态。
江渡蹲在她身前,眼底附着的冰霜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宠溺的温柔。
傅闻意的视线逐渐被他柔软的唇瓣吸引,弹嫩细腻,看上去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于是她用手扶住他的脸不让他乱晃,主动往前靠近——
江渡滚了滚喉结,眸色渐暗,束手就擒般任由她动作。
就在傅闻意将要贴上他唇的一刹,忽然胃里一阵翻涌,面色骤然变白,她极快地捂住嘴巴推开他,转头往浴室奔去。
江渡顾不得其他,追上去查看她的状况。
傅闻意不想被看见醉酒的囧样,进浴室后将门锁上了。
江渡站在门边等着,直到里面的动静变小,傅闻意才托着沉重的步子从里面走出来,感觉人都被掏空了一般,四肢酸软重心不稳。
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腰,再度俯身直接将人抱到床上。
她的思绪清明一些,眼皮却变得极重,“头好晕”
“乖,睡一觉就好了。”江渡拨开她颊边散乱的发丝,掖好被子,欲起身时感觉手被拉住。
傅闻意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才问:“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
她舔舔干涩的唇,问出盘旋在心里许久的疑问:“既然你早知道江晋年来找过我,为什么不问我他说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江渡身体一僵,从没想过她竟会主动提起。
这件事从知道开始就一直压在他心底,他想知道,可也害怕从傅闻意那里听到他不想听到的回答。
商场上他可以游刃有余机关算尽。
唯独在这件事上,江渡自问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
他打从生下来起就是游离在家庭和父母身边的边缘人,江琮山和徐知莲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江晋年身上,他不过只是他们生命里的一个意外而已。
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总喜欢用各种恶作剧和不在意,来掩盖和伪装真心,可日子久了他才发现,这种做法不但不会让喜欢的人亲近他,反而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一个从未得到过爱的人,该如何去爱别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感情的问题于江渡而言,像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命题作文。
就如同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也绕不开江晋年。
——“他说,想跟我重新开始。”
有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这一瞬,江渡仿佛被人一把从高处推下,浑身的血液倒流,耳边响起嗡鸣。
手上的力道骤然收紧。
傅闻意目光怔然地望着他,几秒后弯了弯眼,“但我把他骂了一顿。”
她声音不大,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八卦,念叨着讲与他听:“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他以为他是谁,别人凭什么站在原地等他回头”
傅闻意慢慢悠悠说了很多,大多都在斥骂江晋年痴心妄想,直到声音逐渐变小,握着他手的力道也不自觉放松。
江渡在床边坐了很久,听她的呼吸声变得均匀,才缓慢吐出心底的浊气。
暗藏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与释然。
这晚,傅闻意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她撑着混沌涨疼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试图回忆昨晚发生的事,结果却只能想起几个零星的片段。
床头柜上的水还留有余温,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渡半小时之前发来的留言。
【我跟周秘书说了你会晚点到。】
【t早餐在微波炉里,吃饱再去公司。】
后面紧跟着一个小猪转圈比心的表情包,是她之前聊天时经常爱用的,配合着他一贯有事说事的人机聊天模式,倒有些过分的诙谐。
傅闻意眼底不由浮现起盎然的笑意,心情仿佛跟着窗外的晴天一同开阔起来。
日子在稀松平常和偶有意外的交替之间悄然度过。
立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凉。
傅闻白在九月初的时候大病了一场,身体状况愈加不好,公司的大小事务都交由傅闻意和才到岗不久的职业经理人拿主意。
到九月中下旬,被查封多日的容园终于得以解禁。
这对于傅家来说是个难得好消息,如此一来,或许离傅天恒归家的日子也不远了。
容馨在酒店住不习惯,解禁后抓紧请人打扫整理,一家人得以在中秋节之前重新搬了回去,傅闻白的病情在叶舒的日夜看护下也总算有所好转。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除了傅闻意每天都会接到公司员工无数的投诉电话以外。
自宋菱离开后,吴竟以之前思虑不周为由,又在她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使她最近在处理公司事务上处处受人掣肘。
吴竟行事谨慎,大事上抓不住错处,却在各类琐事上频繁试探她的容忍度。
市医院的项目早已启动多日,但他始终声称招商太慢准备不足无法动工,工程的款项一笔笔拨出去,进度却始终停滞不前。
这无疑引起了底下员工和合作方的不满,吴竟全然不顾,只将这些烂摊子抛给她。
傅闻意这几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堪堪将这件事平息下去。
被气得嘴上一连起了几个火泡,江渡趁着休息买了些梨给她炖汤喝。
商场上人人避而远之的活阎王挽起袖子,为她洗手做羹汤的画面,要搁之前傅闻意连想都不敢想,她赶紧拍了张照片存下来。
好在江渡颜值抗打又是个十足十的衣架子。
根本不用考虑光影和角度,是随手一拍就可以做壁纸的程度。
刚拍完照,就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
长达二十多分钟的安抚和游说结束,傅闻意忍无可忍将手机往桌上一扔。
“这个吴竟,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她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快从厨房扩散到整个空间,最先引起的就是正在客厅为傅闻白收拾行李的容馨的不满。
“一一,怎么说话呢。”
容馨转头纠正她的态度,“你吴叔叔怎么说也是长辈,可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之前为了不让容馨操心,公司的事兄妹俩都很少说给她听,到现在为止容馨都只知道傅闻意重新将吴竟请回公司坐镇,但具体的来龙去脉并不知情。
傅闻意最近本就为吴竟的事头疼,又被劈头盖脸这么一怼,顿时有种六月飞雪的憋屈感。
不过好在江渡和傅闻白都理解她的立场,纷纷投来安抚的眼色。
傅闻意憋着那口气,敷衍应着容馨,转头江渡已经将炖好梨汤端出来。
看她愁容满面抱着梨汤食不下咽的模样,江渡环胸靠上桌沿,屈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我有个办法能让吴竟尽早显出原形,要不要听?”
傅闻意眼睛一亮,登时放下勺子凑到他跟前,“什么办法?”
第47章 依赖
江渡推她坐好,缓慢搅动着梨汤降温,故意吊她胃口,“喝完就告诉你。”
“你可不许骗我。”傅闻意乖乖坐下了,小口小口地捧着碗斯文吃着。
等她喝完,江渡弯腰凑到她耳边,低缓轻慢的声音入耳,让傅闻意一时不知该先听他说的内容,还是先按耐起伏不定的心跳。
他说完顺手收走了她面前的空碗。
傅闻意微晃了下神,刚才有些细节还没能听清楚,飞快起身跟着他跑进厨房。
傅闻白看着对面大声密谋的两人,颇为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收回视线时,看见容馨拿着他的衣物正悄悄转头抹去眼泪。
他停下动作,喉口顿时像梗了根尖刺一般,“妈。”
容馨一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唯有声音染上潮湿,“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没事,赶紧收拾吧。”
“”情绪被牵动,傅闻白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微躬起背部。
傅闻意听见声音从厨房跑出来,撞见叶舒拿了温好的药下楼,目光微滞,江渡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想提前拦住她却晚了一步。
叶舒欲给傅闻白拿去的药半路上被人截了胡。
傅闻意捧着药与她之间拉开距离,没什么表情的说:“我来吧。”
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让叶舒靠近傅闻白。
叶舒见状也没坚持,只看了一眼傅闻白,便抱着托盘走回楼上。
其实不仅仅是傅闻白,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傅闻意的心思,这些天她对叶舒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故意疏远不说,甚至对叶舒拿给傅闻白的任何东西都要经手。
像是生怕会被人动什么手脚一样。
待喝完药,傅闻白特意叫了傅闻意出来说话。
“你最近是不是对叶舒有什么不满?”坐下后傅闻白直入主题。
傅闻意给杯中添水的动作顿了下,放下茶壶后眼神瞥向别处,“没有啊。”
“你从小就这样,撒谎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避开别人的眼睛。”傅闻白眼中带了点笑意,戳穿她后再次将话题拉回来。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那么争对她。”
既然被看穿,傅闻意也不再藏着掖着。
但一想到叶舒手腕上那个彰显杀手身份的刺青,想到她对于个人身世的讳莫如深,以及在网上查的各种资料,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傅闻白开这个口。
如果叶舒真的是杀手组织的一份子,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留在傅闻白身边到底是福还是祸?相处这么久,傅闻白难道就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反常吗?
又或者,他就知道她的身份,那为什么不把她送走
这些问题盘旋在傅闻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心里顾虑重重,到最后只能勉强挤出来一句:“你当初为什么会选她做护理师?”
未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傅闻白垂下眼睫思索着,过几秒才抬头,视线落在远方的某处。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她是我在众多人选中见到的唯一一张华人面孔。”
傅闻意不由一愣,似是有些意外。
傅闻白因病在国外修养多年,说是为了调养身体,其实跟放逐在外也一般无二,她能够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下遇见同胞有多么难得可贵。
而在那种情况下,叶舒的长相会对傅闻白造成多大的冲击,就更不必多说。
不过傅闻白显然不愿再将更多的情况告诉她,甚至刻意为叶舒在隐瞒。
“可是哥哥,你真的了解她吗?”傅闻意还是忍不住问。
傅闻白看清她眼底的执拗和复杂神色,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打消。
直到在傅闻意的坚持中,他才终于开口:“一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真的不必担心我。”
一句话,让傅闻意瞬间明白,他应该早就清楚叶舒的真实身份。
是啊,傅闻白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他在交付信任之前总是习惯性的做足准备,绝不可能让生活出现一丁点的差池和意外。
更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叶舒带回国,还放在身边贴身照顾。
他一定比她以为的要更了解叶舒,只是有些事不能说给她听罢了。
想到这里,傅闻意隐约觉得有些失落,她从傅闻白的刻意隐瞒中逐渐认清了一个现实——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跟他无话不谈的妹妹了。
傅闻意低垂下眼,“我知道了。”
傅闻白颇为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试图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还记得我之前托江渡送给你的那对兔子耳坠吗?”
“记得。”她点点头,声音瓮声瓮气的。
“那段时间英国连绵了一个多月的大雨,正是我病情最险恶的时候,加上连日的绘制图纸联系工匠操劳过度,有一天在工作台前晕了过去,高烧一直不退”
傅闻白望着远方,调动出一些久远的思绪,“叶舒知道那东西我要得急,不忍心看我托着病体还惦记着这事。
于是趁我还在昏迷时,跑了好几个市场去找能打制这种模具的师傅。”
“可是这耳坠制样繁复,工序又琐碎精巧,对师傅的手艺要求极高,叶舒怕对方敷衍了事,每天一有空就跑去市场盯着,一直到对t方交货。”
“我开始以为她要用这件事在我面前邀功,可待我醒来,她只将制好的耳坠放在我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说到这里,傅闻白的眼中泛起一抹温情。
“我知道,她可能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其实她的心是柔软的。”
傅闻意认真听完他说的这些,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觉得自己不该那么武断地就去否定一个人,哪怕她拥有任何一种身份。
“对不起,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就别愁眉苦脸的。”傅闻白轻轻捏她的脸,语气宠溺,“哥哥后天就要走了,离开前只想看见我们一一开心的样子,笑一笑。”
对于离别兄妹俩都心知肚明,这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了。
傅闻意拼命眨眼忍去眼底的酸涩,冲他扯起一个灿烂明媚的笑,袒露出明晃晃的不舍。
傅闻白也跟着笑起来,“这样才对。”
从傅闻白字里行间的诉说中,傅闻意能察觉到他对叶舒的偏袒和关爱,以及每当提起叶舒时他布满温情的眼神,也慢慢想通了。
其实说到底,她也只是怕叶舒会伤害傅闻白而已,但只要傅闻白能过得舒坦顺心,她不应该也没立场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于是晚些时候,傅闻意去找了趟叶舒,想为自己这些天的不礼貌道歉。
有些话并不好开口,不知不觉就聊得有些晚了,从叶舒的房间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傅闻意经过二楼客厅时,撞见了像是在特意等她的江渡。
他背对着她的方向坐着,几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傅闻意一时兴起,脚步不由放轻几分,揣着颗惴惴不安的心朝他一步步走近。
“嘿,猜猜我是谁?”
计谋得逞,那话音里暗藏着兴奋。
江渡的视线骤然一黑,嗅到她手腕处清新的茉莉花香气,像是有人捧了一盆新鲜的花朵凑到他鼻尖,他轻轻扬起唇角,有意和她玩起了捉迷藏。
“我想想,到底是谁。”
好哇,竟然连自己未婚妻都猜不出来。
傅闻意暗自哼哼两声,俯身凑到他耳畔,不经意间走进他故意布下的陷阱,“好好猜,猜不出来明天没有早餐吃。”
“这么苛刻。”
江渡笑了声,偏头时呼吸霎时扫过她的唇。
傅闻意一愣,他又倏然往前凑了半寸,几乎是快要贴上她的姿势,话音又低又痞,“那要是猜出来,我又有什么好处?”
“”她蜷了蜷指尖,这才惊觉自己被耍了。
在将要松手的下一秒,江渡忽然反客为主揽过她的后颈,如猎人的枪口对准了猎物,昂首摄住她的唇舌。
在他步步攻略城池间,傅闻意的耳尖已经红得能滴血,一面沉沦在他的温柔里,一面强行换回仅存的理智呜咽着拍打他。
她害怕会被容馨他们发现。
这种害怕又让她变得格外敏感,品尝着刺激带来的兴奋,心跳振聋发聩。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渡总算放开她。
傅闻意靠在他肩头喘气,他伸手捞过她抱在腿上,指腹扫过那娇艳欲滴的红唇,眼光深暗,却克制着:“我晚上就不在这住了。”
“为什么,阿姨不是帮你收拾好房间了嘛?”傅闻意问。
江渡温柔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公司有点事,要临时出趟差,两三天就能回。”
“噢。”傅闻意鼓了鼓双颊,心情像在坐过山车一般,从高处跌到谷底,甚至是江渡刚说完她就已经开始不舍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哪怕是之前对江晋年也从未有过。
她察觉到自己越来越依赖他,眷恋和期盼让心口变得充盈,回味是沁人心脾的甜。
傅闻意磨蹭了会儿,送江渡出门时,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门口。
“你记得要准时吃饭,回来和落地都要发消息给我,没有重要的事也可以给我发消息,别像之前那样忙起来连信息都不回”
明明只是出差几天,她却有一箩筐的事情要叮嘱。
连一旁的秦旌听了都不免乍舌,心想还没见谁能这样管过自家老板。
偏江渡本人还怡然自得,甚至丝毫不觉得厌烦,他牵着她手认真听着,将她叮嘱的每件事都放在心里,直到傅闻意再想不到其他。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江渡促使道,想等她进去后再出发。
傅闻意往台阶上迈了几步,踩到第三级台阶时回头,男人的眉眼溺在灯下昏黄的光影里,望着她的方向,眼中是难得一见的深情。
她心念微动,在下一秒调转方向跳下台阶。
趁江渡还没反应过来时,傅闻意踮脚飞快在他颊边亲了一下,又凑到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唤他——
“早点回来,江渡哥哥。”
第48章 乌龙
傅闻意送江渡离开后,人反倒变得清醒。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收到江渡报平安的消息,才趁着日光初晓沉沉坠入梦境。
刚挨到枕头没多久,又被外面一阵重力拍门的声音惊醒。
傅闻意头脑发晕的从床上起身,刚拉开门,容馨就面色焦急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信纸撑开给她看,“你哥自己走了。”
“我刚才去叫他的时候,房间里的行李什么的都不见了,只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封信”
“走了?”傅闻意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一起送他去机场的吗?”
明明现在离起飞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傅闻意一边安抚容馨一边认真查看那封信。
原来傅闻白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不希望容馨去送他,不希望大家都泪眼婆娑的互相告别,所以他提前买好了另外两张的机票,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出发了。
他在信的末尾是这样说的——
【原谅我的鲁莽,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盘旋在异国的上空,不要再来送我,等下次回来的那天我会当面向你们道歉。】
和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资产归属证明。
傅闻白把之前她决意卖掉的酒庄又重新买了回来,算做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容馨每多看一眼信心里就多一份自责,“这孩子,从小自己主意就正,眼下这么孤零零的走了,心里得多难受啊。”
“您别这样。”傅闻意也被容馨的眼泪勾起不舍,忍着鼻酸抱住她。
“再说了我哥他不是一个人走的,还有叶舒陪着他呢,之所以不让您去送,也是不想看见您这么伤心,再哭坏了自己的身体。”
其实母女俩都明白,这话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说辞罢了。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就如同傅闻白信里说的那样,哪怕她们现在立刻赶去机场,也只会徒增伤心而已。
傅闻意压下心里的难过,给容馨出主意:“您要是真那么担心,那等我哥到了英国,我再给他打视频帮你好好骂骂他!”
这话不出意外让容馨破涕为笑,“你啊。”
容馨的情绪在傅闻意的安抚下逐渐好转,隔天一早九点多,傅闻意收到傅闻白的消息,说他和叶舒已经平安落地英国。
傅闻意早上原本在公司有个会要开,临出门时被容馨拉着给傅闻白打视频电话,不说完还不让走,她只得通知周秘书将会议转为线上。
好在新来的经理人蒋权办事效率高,以往总是拖拖拉拉怎么都得一个小时的早会,在他雷厉风行的安排下,这次不到40分钟就结束了。
不愧是连江渡那个大魔王都称赞过的金牌经理人,打理事务高效不说,还事事都会为她想在前面。
傅闻意在傅闻白离开后还曾有忧虑,怕自己无法挑起傅氏这个担子,但自有了蒋权从旁协助她主理公司的事,明显变得心应手许多。
只不过哪怕如此,有些扰人烦心的人和事还是得她自己处理。
比如说吴竟。
早晨的会议刚结束不久,吴竟的电话就打过来。
傅闻意想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
蒋权不像她,跟他没有那么多的情面可讲,在会议上将市医院的项目着重提出来同各位高层商议,话里话外都在敲打吴竟。
谁都知道市医院这个项目是由吴竟一手主理的,如今项目停滞不前,他又迟迟未给公司一个交代,已经引得高层某些股东的不满了。
现在还想给她灌迷魂汤,让她出面帮他压制公司内部的那些流言蜚语。
这算盘打得是真好啊。
只可惜,她现在一t心就只想把他给处理掉,没功夫跟他虚以委蛇。
傅闻意放任手机在一旁震动着,等吴竟再打来直接开了静音,吴竟联系不到她,便让他之前安插在秘书室的两个助理到容园来送文件。
傅闻意看见那两张脸就烦,找了个理由让阿姨去打发掉。
可打发得了一回,第二回第三回她们就跑得更勤了,见等不到人就日日在门口蹲守着。
阿姨一天要进来通报好几趟,最后连容馨都懒得听,跑出去和朋友们喝茶躲清静,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傅闻意觉得这办法不错,于是这天也邀了林穗如她们出来聚一聚。
几个人自上次在酒吧碰面之后就没聚齐过。
这回林穗如一听傅闻意有几天空闲,直接包下了怜山附近的一整栋别墅,各种轰趴的娱乐项目通通安排上,约定好谁都不能中途离席。
傅闻意原本还打算江渡回来那天去接机的,奈何人被林穗如扣在了别墅,只能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保证结束后一定第一时间去找他。
好在江渡并没有对此事过于计较,说他那边也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估计得推迟两天回来。
听见这个消息,傅闻意不知是庆幸更多还是失落更多,总而言之她有点不开心,那种思念经过多日的堆积凝聚在胸口,压得她就快要喘不过气。
“那你多注意休息,时间定好了告诉我,我去接你。”
她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独自看着楼下院子里枝叶渐黄的葡萄藤,沉浸在好友们玩游戏的喧闹声中,心却空得有些寂静。
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江渡轻慢低懒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么迫不及待,想我了?”
还没来得及说出的那个字眼,被对面人抢先一步,仿佛是他的呼吸贴在耳边。
余温如藤蔓般悄然蔓延,一路灼烫到心口。
她弯了弯唇角,又不想让他太得意,一句“才没有”还未说出口,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两下。
傅闻意回头,看见林穗如身后站着四个陌生面孔的男人,她别有意味地往后指了指,微挑起眉,“怎么样,都是为你精心挑选的,是不是还不赖?”
“什么还不赖?”傅闻意的心思还放在江渡身上,闻言愣了下。
“啧,男人啊。”林穗如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怂恿道。
“之前的事我可都听说了,既然他江渡都能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你也别那么死心眼,挑一个呗?”
“”
之前?你听说的都是哪辈子的事了?
傅闻意嘴角一抽,扫了眼手机屏幕上正在通话的界面,二话不说飞快挂断。
她没来得及去想江渡听没听到,先把林穗如拉到旁边,想就这件事跟她解释清楚。
但这事显然说不清楚。
为了让吴竟露出马脚,圈子里谁不知道她跟江渡不和,表面联姻的关系早已坐实,现在其他人眼里,她跟江渡就是怎么都不会睡到一张床上的关系。
这让她怎么解释?
见傅闻意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林穗如以为她是不好意思,随便点了四人中的一个,主动撮合道:“他叫路阳,体育大学打篮球的,你们认识认识。”
林穗如冲她一通挤眉弄眼,故意推了把路阳就走了。
傅闻意想拦住她却扑了个空,站在走廊上独自无奈望天,“”
路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问她要不要去旁边的影音室坐一下。
傅闻意得觉得既然跟林穗如说不通,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他把这个乌龙讲清楚也好,就没推辞,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
刚坐下来想说话的时候,林穗如又见缝拉着另一个人进来,提议四个人一起看场电影。
她兴冲冲地挑选碟片,没等傅闻意反驳,室内的光线已经暗下来。
林穗如打定主意,要把傅闻意从郁闷的心情中解救出来,在电影播放期间多次和路阳使眼色,让他多主动一点。
但路阳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是答应,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这让傅闻意对他稍稍放下戒心。
路阳很符合傅闻意对于体育生的固有印象,人长得高大帅气,皮肤黝黑肌肉健硕,笑起来很阳光,有点自来熟的性格。
不过傅闻意无意与他深交,电影看完后,她借口身体不舒服回房间休息。
给他和林穗如分别发了条消息说清楚之后,后面的活动她都有意避开路阳,尽量和大部队一起活动,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想法和用意。
离开别墅那天,傅闻意的车在来的路上出了故障,迟迟未能过来。
路阳好心提议送她一程,见她满脸戒心,故意缓和气氛道:“我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吧?”
其实认真来说,路阳从一开始就没对她表现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硬要说有什么也只是应了林穗如的约想跟她交个朋友而已。
而且她已经跟他解释过之前是个乌龙,他也表示理解,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三舍,倒显得她有些不礼貌了。
于是认真考虑之后,傅闻意还是上了车,“那麻烦你了。”
从怜山到京州市区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舒缓轻快的爵士乐。
路阳有意开启几个话题,见傅闻意不欲与他多谈后,只好作罢。
她昨晚没太睡好,本想趁这段回程的路休息一会,手机却一直在响。
点开发现是群里的几个人在聊天,她们各个兴致高昂,这回才刚结束,就想着约定下次,傅闻意是没那么多精力了,她发了个“默默退下”的表情包。
见她冒泡,林穗如直接@她,追问道:
【听琦琦说你上了路阳的车,怎么样,是不是想开了准备接触接触?】
傅闻意简直无语:【】
【想开你个头,下次你再想拉郎配提前说,我就不参加了。】
大穗穗:【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怎么那么不识好人心呢你。】
yy:【我谢谢你啊。】
林穗如是一点儿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马上跟了个“放心都包我身上了”的表情包。
“”傅闻意停顿半秒,直接退出群聊。
划到主界面,发现江渡的头像上多了两条消息提醒。
点开之前她忽然有点心虚,想着之前林穗如的胡言乱语应该没被他听到吧。
好在江渡并未提起,他发来的是一张下飞机时廊桥的照片。
并附上一条消息:【平安落地,傅氏等你。】
傅闻意面色一喜,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正等着红路灯的路阳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明媚的阳光恰好从树缝中落下来,打在她簇满笑意的眼底,眉眼弯弯,晶亮的眸子如一汪清泉,好似在不经意间就能淌入人心底。
路阳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握了握,悄然滋生的情愫从心头涌现,又在傅闻意挪眼疑惑地看过来时,消失无踪。
他经由她的提醒才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
不多时,路阳将车停稳在傅氏门口。
傅闻意感激的同他道谢,谢绝了他要送她上楼的好意,独自拖着行李箱走了。
她脚步飞快,裙摆在风里扬起弧度,像是迫不及待地要赶去见什么人。
路阳敛眸收回视线,偶然瞥见被遗落在座椅夹缝中的一条丝巾——
作者有话说:梅开二度。
第49章 亲密
午后的天不似早间阴沉,乌云早已散开天幕湛蓝旷远,正是适合见面的好天气。
傅闻意快步走进大楼,乘坐高层专属电梯到达顶层,一路畅通无阻。
她怕被人发现端倪,特意先绕去卫生间补了个妆,然后才气定神闲地往办公室走。
在经过秘书室时毫无意外的遇见了吴竟的人,对方抱着文件态度恭敬,一面暗自打量着她的脸色,“傅总,君翎的渡总来了。”
“我知道了。”傅闻意面色如常,顺手把行李箱递给她。
那人接过去,却仍堵在面前没动。
“您不在的这几天,吴总已经找过您很多次了,他说您电话打不通,家里也——”
“行了。”傅闻意蹙眉打断道,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我现在很累,吴总的事等我休息好了自然会处理,先忙你的吧。”
“好的。”
傅闻意松了口气,赶紧推门进办公室,免得再有人来触霉头。
她转身关门的一刹,室内的交谈声停止了。
江渡姿态t懒散地靠在沙发里,周身带着惯常的冷感,从容不迫的将视线挪到她身上,看一眼,便再难移开。
傅闻意找到那令人无法忽视的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时无言。
旁边的蒋权终于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多余,清咳了一声:“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聊。”
蒋权贴心地在外带好门,室内重新安静下来。
傅闻意莫名有些无措,所有的思念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霎时涌至一个高点,让她即刻就想冲过去抱住他,但奈何刚才蒋权在场,只能将这个冲动先压下去。
现在那些冲动又陆陆续续冒了头,可她被他那样露骨的盯着,突然就没了上前的勇气。
“几天没见,不认识我了?”
他的语调依旧懒散。
傅闻意依旧站着没动,轻撇了下唇,心里有些微不满。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这样打趣她。
她微低着头叫人看不见表情,余光似乎瞥见江渡从沙发上起身,但她没在意。
“你之前不是说过这段时间对外要保持距离嘛,现在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跑来公司,被人看见了又会跑到唔——”
话没说完,陡然被一道大力揽进怀里。
江渡低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将剩下那些他不爱听的字眼私吞下腹,手臂力道一再收紧,似要将这些天的思念全部说尽。
亲密接触的一刹那,傅闻意连日来空空如也的心终于被再度填满。
她卸下所有伪装,再也无所顾忌地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令人脸热的衣料摩擦声和气息相互纠缠,辗转厮磨间,一双腿频频发软。
江渡掐住她的腰将人压在门板上固定,终于好心给了她喘息的时间,漆黑的双眸欲念翻涌,声音哑得人心颤:“想我了吗?”
傅闻意被吻得七荤八素,思绪已然是混沌一片,只能顺着他的话音点头。
江渡眼神紧紧摄住她,“那还怨我不该跑来见你?”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提起刚才又嘟起嘴,怨念不平:“明明你刚才也没主动,我还以为你一点儿都不想我呢。”
江渡额头抵着她的,笑了,“我是怕吓到你。”
“那你现在也吓到我了。”傅闻意嘴硬,食指戳了戳他胸口紧绷的肌肉,手感还真不赖。
江渡轻“嘶”一声,捉住那作乱的手举过头顶摁至门板上,气息扫过她耳骨。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傅闻意背脊猛地蹿上一针酥麻,不适地扭动着身体,从心底深处涌现的感官颤栗让她不由低吟出声,“江渡。”
埋在脖颈间的人转移阵地,昂首一下一下舔舐着她的耳垂。
无论再亲多久都觉不够。
与此同时,身后陡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傅闻意霎时一惊,轻轻推了下江渡,“谁?”
“傅总,外面有位姓路的先生找。”周秘书的声音穿透门板闯进室内。
江渡压着她的手未松,微眯了眯眼,精准地抓住那话里的某一个字眼,“先生?”
傅闻意:“”
她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解释,周秘书又在门外喊了一声,“傅总?”
很快,压在身上的炙热抽离几分,江渡在半步之外打量着她的脸色,冲对面轻抬了下下巴,“不打算见一见?”
“见,得见。”傅闻意讨好地笑了笑,垂头整理衣衫。
反正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见一面怕什么。
只是她想不通路阳有什么事,还会追上来找她。
一分钟后周秘书从外面推开门,身后跟着路阳。
似乎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路阳的目光不由一怔。
那男人他只略扫过一眼就知道此人并非等闲,虽然江渡离得远,但路阳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不容忽视的强烈气场,矜贵冷傲,让人望而生畏。
“你找我是有事吗?”
傅闻意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来,路阳将手中叠好的丝巾递给她,“你把这个落在车上了。”
“谢谢,还劳烦你特意跑一趟。”傅闻意接过来,让周秘书去休息室泡杯咖啡给他。
“我这里有些乱,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路阳听出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其实还想借此机会问一问傅闻意,如果她有时间的话,他也可以来接她一起去咖啡厅喝杯咖啡。
但要说出口时,视线忽然落至她细腻白皙的脖颈处。
那里有一个不大显眼却又很突兀的红痕,很明显是在亲密接触中留下的痕迹。
路阳想到她之前发消息解释的话,再看看稳坐室内不动如山的男人,霎时明白了什么——或许她的感情状况并不是如外界所想的那般。
一丝极淡的失落消散在心底。
路阳大方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了。”
虽然他这么说,傅闻意还是让周秘书拿了瓶水,并嘱咐他好生送人下楼。
周秘书在前恭敬引路,路阳走到一半时回头去看即将关上的门,却只扫到她飘扬的裙角,随即是门落锁的声音,隔绝了所有视线。
他无声地摇摇头,看来只是一段有幸擦肩的邂逅罢了。
电梯“叮”一声,门从眼前打开。
周秘书瞧见里面的人时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吴总?”
路阳让周秘书不必再送,独自迈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刹,只见刚才那位被唤做吴总的中年男人不顾阻拦,气冲冲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周秘书落在后面慌忙跟上。
办公室里。
傅闻意合上门回头,不出意外撞见江渡好整以暇打量她的眼神。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一位朋友?”
“是才认识不久。”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走到他身边。
江渡看了她几秒,又问:“在我出差的这段时间认识的?”
“”这人是属福尔摩斯的吗?
猜得这么准。
傅闻意没说话,算作默认。
“行啊你,长本事了。”江渡气得笑了声,气息从齿间狠狠磨过,“我要是不提前回来,恐怕家都要给我偷没了。”
“哪有。”傅闻意顶着他的目光没好意思抬头,“就是这次和穗穗她们出去玩的时候,她带来的人,我一开始并不知道。”
“再说了,我本来就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问心无——”
最后一个“愧”字被嗓子眼里滑出的一声惊呼压下。
江渡不满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索性伸手绕过她胳膊底下,双臂往上一抬,人就这么被压在他与办公桌之间,“牙尖嘴利的。”
傅闻意被勾住下巴抬起脸与他平视,察觉到他眼中隐隐暗藏的怒意,和不经意间涌现的占有欲,她莫名觉得有些愉悦,恃宠而骄地晃了晃腿。
“怎么了,我从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
江渡逼近几分,有种威胁意味,“也只能我喜欢。”
傅闻意眼神亮晶晶的,笑容越发肆意,“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醋味?”
说完还特意凑近在他身上嗅了嗅。
江渡无可奈何一叹,顺势去挠她的痒,他最知道她的命门在哪里,傅闻意躲也无处躲,笑闹间,不小心打翻了桌边的一个水晶地球仪。
碎裂声动静不小,跟陡然响起的敲门声混在一起。
看地上已经四分五裂的地球仪,她幽怨地瞪了江渡一眼,“都怪你。”
随后,门外周秘书的声音再度响起:“傅总,吴总有事找您。”
傅闻意从江渡的抱怀中回神,面色霎时一凛,勾住他的领带将人拉低,警惕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停在嘴边。
门口的人等了一会儿,见室内未有动静传来。
周秘书这才顶着一脑袋冷汗冲吴竟道:“吴总您看,我真是没有骗您,傅总正在和人商议要事,说好了不见客的。”
“要不您看这样行吗?您先回去,等傅总忙完了,我即刻再去请您过来。”
“哼,你少在这找理由蒙我。”吴竟根本不吃这套,“我今儿就在这里等着,等她什么时候忙完了,我什么时候再进去!”
“这,吴总”周秘书一脸为难地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完整地从门缝里传进来。
傅闻意认真听着,紧锁住眉头在思考对策,反观对面的人,却任由她拉扯着领带,趁着彼此间极近的距离,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她。
缱绻视线描绘着她漂亮的眉眼。
江渡心一软,t刚才还盘旋在胸口的酸涩感消失无踪,他压低声线吸引她的注意:“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办法吗?”
一经提醒,傅闻意顿时回忆起来,“你是说,故意做戏给他看?”
“吴竟这样的人,只要你肯放权让他放松警惕,不愁他不自投罗网。”江渡说,“他如今做的这些不过是在试探你的底线,要引蛇出洞,还需一剂猛药才行。”
傅闻意思路一转,很快配合上他的步调,“行啊,那我们就再演一出好戏。”
第50章 演技Kiss
今日不同往常,一贯纷扰不停的秘书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以往这个时候吃完午饭总可以找个机会小憩一会儿,但今天因为某个不速之客,秘书室的员工们各个严阵以待,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周秘书把能想的法子都用尽了,可这位虎视眈眈的吴总就是不肯走。
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暗自叫人盯着总裁室门口,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通报。
吴竟差不多等了十多分钟,看表的频次明显变高,到周秘书过来给他添茶水时,终于有些不太耐烦,他忍无可忍站起来开始拍门。
声音震得整个秘书室都惊了。
周秘书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水壶差点没丢出去,“吴总吴总,这可使不得。”
这不阻拦还好,吴竟被拦下后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推开他,开始冲里嚷嚷:“傅总,小侄女,是我啊我有要事要跟你汇报,你把门打开。”
见傅闻意不回答,吴竟算是认定了她在躲他,更是藏也不藏了,“我知道你在里面,总这么躲着我也不是回事吧,傅总,傅”
“啪——”
这话被一道突兀的碎裂声截断。
吴竟还没张口,就听傅闻意忽然冲门外大声吼道:“滚,都给我滚!”
周秘书的额头又隐隐滲出汗意,停在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傅闻意在里面拿起便宜的花瓶摆件什么的一通乱砸,边砸还边在骂:“江渡,你个臭不要脸的狗男人,自己在外面偷腥就算了,现在还跑过来质问我?”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傅闻意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装模作样的发泄完一通,她小声让江渡给点评:“怎么样,这样够真吗?”
“狗男人。”那三个字在江渡齿间磨了磨,淡笑着睨她,“这是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傅闻意不由一顿,没好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别搞错重点啊喂!”
江渡笑了笑,给予她充足的发挥空间,“演技不错,继续。”
傅闻意接上刚才的戏码又开始对着门外一通输出,虽说话里话外骂的都是江渡,但也趁机发泄了不少这些天被吴竟压制的怨气。
骂到最后,门外鸦雀无声。
傅闻意想着是不是差不多了,刚一回头又忽地被人堵住了唇。
她惊得霎时睁大眼睛,手使劲推搡着江渡。
可那人偏偏纹丝不动,贪婪地吸吮住她的唇舌,一句话被吻得七零八落,傅闻意因他极富侵略性的攻势上身向后仰着,颈部反被他炙热的掌心紧紧扣住。
在紧张和害怕被发现的双重压力下,她能承受的刺激已到达极限。
好在,江渡没忘了正事,在濒临缺氧时及时放开了她。
“kissgoodbye。”低哑的嗓音落在耳边。
他眼底噙着笑,有种食髓知味的餍足,指腹蹭过她被吻得嫣红的唇,“狗男人先走了。”
“”傅闻意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
在吴竟和周秘书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从里拉开。
男人眉间似凝着呼之欲出的怒气,眼底冷若冰霜,江渡伸手调整着腕处的袖扣位置,目光轻飘飘扫过面前的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便迈步离开。
秘书室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谁都不敢得罪这个大魔王,只能恭敬目送他走进电梯。
不由呆愣在门边的周秘书飞快定了定神,和吴竟一起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办公室里好似被扫荡过一般,花瓶的碎渣和各种文件杂物被扔得到处都是,沙发的抱枕变了形,唯剩下电脑孤零零地立在办公桌上。
“哎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吴竟换了副表情推门进去,对眼前的这番情景唏嘘不已。
傅闻意见有人进来,飞快用手抹掉眼泪,强装着镇定,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吴叔来了,真不好意思,这让您见笑了。”
“嗨,吴叔什么场面没见过。”
吴竟叹了一声,精明的眼神试探着,“你这是,跟江渡吵架了?”
傅闻意示意周秘书先出去,待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吴竟,又掩起面像是要哭。
“我从小到大都还没受过这种委屈,本以为商业联姻两个人相安无事便好,可是可是他现在明目张胆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让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说着说着,她愈加觉得委屈,抽了两张纸巾抵住眼泪。
“要说这事也怪我,我就不该让宋菱去跟他接触,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吴叔也是有责任的。”吴竟假惺惺地规劝道。
傅闻意忍着泪制止他的自责,“吴叔,这跟你无关。”
吴竟闻言叹了口气,缓声劝和着:“小侄女,听吴叔一句,没必要动这么大的气,日子怎么着不是过啊。”
“不行,他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傅闻意下定决心。
她雷厉风行,起身拿起包包就要出门。
吴竟见状立即拦住她,“不是,你走了这公司怎么办呐?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吴叔,我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公司的事您就先代为主持一下吧。”傅闻意眼神透着决绝,“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帮我这个忙好吗?”
“你这这让我怎么帮你。”
吴竟眼里闪烁着精光,面上却一脸为难。
周秘书恰好在此时端着咖啡进来。
傅闻意把外套挂在手腕上,让周秘书立即起草一封内部邮件,并叮嘱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司的事都先交由吴总主理,明白了吗?”
周秘书先是一愣,随后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傅闻意让他即刻着手去办,回头见吴竟正低头沉思着,她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吴叔,这下您总可以安心了。”
“还是小侄女想得周到啊。”
吴竟笑起来,五官在脸上挤成一团,唯有那硕大的眼睛看得令人发寒,“来来来,我送你下楼。”
他卑躬屈膝地讨好,让傅闻意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再抬眸时很快消散。
“那就麻烦吴叔了。”
很快,傅闻意将管理权交由吴竟的消息在公司传开,高层股东知道后纷纷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她让蒋权先按兵不动,想办法暂时稳住股东们。
但蒋权来公司的时间尚短,有些高层利用职级和资历施压,哪怕他用尽手段,最多也只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离开公司的这一周,蒋权每天傍晚都会打电话来跟她汇报今日公司的状况。
自代理公司事务之后,吴竟陆陆续续从公司账上移走了几笔大额款项落在市医院的项目上,可工地非但没开始动工,甚至所有进度都是停滞状态。
“前两天他又来找我打款,我没同意,在公司闹得挺难看的。”
蒋权在电话里说,“这几天还频频问周秘书讨要办公室保险箱的钥匙,估计就快要坐不住了。”
傅闻意眉头紧锁着,“知道了,找人盯紧他。”
通话结束后,她继续待在书房待了会儿,顺便向傅天恒的代理律师咨询了一些有关职务侵占的具体案例,直到天完全黑了才从书房出来。
拉开门时,让在外正准备敲门的容馨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开门也没个动静。”
傅闻意见容馨一身盛装打扮,像是要出门的样子,“打扮得这么好看,我那些姨姨们又攒了局啊?”
“你看你,忘了吧。”容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今天是江家老太爷的生日,几天前就跟你说好今晚要一起去给江老爷子祝寿的。”
“啊?”傅闻意怎么都想不起来,“你有跟我说过吗?”
“别管这么多了,你先去换衣服,老李都在楼下等半天了。”容馨边说t手也不停,推着她走进卧室,“换完了赶紧下楼啊,我在车上等你。”
她说完还是不放心,走出两步后又回头瞪了眼仍在房间里迷茫的傅闻意。
“抓紧点,别磨磨蹭蹭的。”
“噢。”
傅闻意按容馨提前为她搭配好的礼服和首饰,简单收拾了一下,不到二十分钟就下了楼,到车上刚坐下来,容馨就让老李抓紧时间开车出发。
看容馨这生怕迟到怠慢江家的样子,让傅闻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要说江傅两家的渊源,最开始是因为她爷爷和江家老爷子,两人是曾经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挚友,共同白手起家开疆扩土,拼死拼活才在商场上争得一席之地。
后来彼此之间经常走动,小辈们又在长辈的撮合下定了亲,两家人的利益得失也因此纠缠在一起,几乎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人心本就难测,更别提是在利益驱使之下的交情。
尤其是自从傅闻意的爷爷因病离世之后,江氏当家作主的人换成了江琮山,两家人表面上看着是一派和睦,但私下里为了一块地皮暗自较劲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这些年容馨被傅天恒保护得很好,基本不过问商场上的事,哪怕是傅闻意和江晋年解除了婚约,平常也经常会约上徐知莲一起出门喝茶。
跟容馨不同,傅闻意清楚的知道傅天恒出事,江家在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又在吴竟的唆使下在背后使了多少手段。
经历了这一次次的变故,她要还能像之前那样心无旁骛地去为江老爷子祝寿,恐怕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思及此,傅闻意又再一次想起了江渡。
她知道他跟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像这种家庭活动一般很少出席。
之前跟江晋年在一起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里都只有江晋年,偶尔从江家亲朋的嘴里听说江渡又没有来,也只会觉得庆幸和松了口气。
可现在情况变了,傅闻意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
她拿出手机想跟江渡挑明,但指尖落在键盘上许久,都没有打出一个字。
其实细想想,如果他有意要出席,那昨天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就会主动提起。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
傅闻意考虑了会儿,还未退出去,见屏幕上有两条新的消息弹出来。
江渡:【/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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