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飞越江水来到对岸,在一棵树前落了地。


    姜余切诧异:“这么远?”


    虞与非转过头来:“还记得这里吗?”


    姜余切愣了一下,很快回忆了起来:“当年我和阿弦就是在这里捡到的青阳逸。”


    虞与非点头:“刹水就在这。”


    她召回破浪,引剑砍去蔓延至水面的拦路浮枝。没有了遮蔽,水面此刻看的一清二楚,却并没有什么鲛人。


    姜余切忽然道:“水流方向。”


    虞与非定睛一看,水面波纹除了向下游推进,还有一部分往侧边涌来。


    “这底下有暗河!”


    这里的水流速度便没有方才那边湍急了,虞与非直接跳入水中,抓着岸边树枝,在水下睁开了眼睛。


    果然,河漫滩下有一个一人高的洞穴,洞口生了不少水草,所以才遮蔽着未引人注目。


    “扑通”一声响,姜余切也跟着她一起跳下水来。二人在水下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一同向洞中游去。


    虞与非往前游得急,忽然被姜余切一把抓住了衣领。她有些不解地回头,却见姜余切游到她身前,伸出手来,食指触了一下前方,瞬间漆黑洞穴里亮起了光,一个巨大的阵法在面前展开。


    这里居然有阵法?


    姜余切五指伸开,按在阵法中心。文字自掌心流出,加在了阵法原先的文字上面。紧接着“啪”的一声,阵法破了。


    姜余切这才拉着她继续进入。


    暗河内昏暗漆黑,虞与非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姜余切握住。向前游了一会儿,耳畔隐约能听到水声潺潺,虞与非便知前边有口了。


    二人钻出水面,虞与非猛地吸了一口气。姜余切伸出手来,在掌心燃起一团灵火,给这漆黑的洞穴照了亮。


    虞与非抬头,眼前洞穴也算不得豁然开朗,洞顶离水面也就半个人高,周围也没有礁石能趁手,两人全靠扒着泥壁撑着。


    洞顶是一整块的岩石,上边刻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是沉睡阵。”姜余切道。


    虞与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都理到脑后去:“不知道说什么,好歹这里不是禁术式了?”


    姜余切:“既然在这里有沉睡阵,那必然是有活物困在这里才能沉睡的。”


    说罢,她将掌心灵火靠近了水面。


    虞与非低下头来。


    透过水面上反射的火光与洞顶的上古文字,她看到了水下有一张惨白的脸。


    ——无数锁链交错纵横,将鲛人束缚在水下石壁之上。修长鱼尾自铁索下伸出,盘旋在水底,火光照耀下甚至能看到粼粼鱼鳍。上边探出来的脑袋苍白而精致,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水藻一般的头发在水中飘舞。


    “刹水——”


    虞与非喝了一声,然而刹水在水下毫无反应。姜余切道:“先别急,刹水是被阵法束缚住了,你先把顶上的文字破坏了,我下去看看那锁链。伸手。”


    虞与非伸出手来,姜余切分了她一些灵火。这灵火乖巧的飘浮在虞与非的掌上,温温热热的,居然一点也不烫手。


    幸好有灵火照明,不然真是什么都看不见。虞与非以掌为刃,对着洞顶甩了两下胳膊,那一整块岩石的文书便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碎裂石屑从头顶落下,在水中砸出好几朵水花。虞与非喊:“我把阵术破了!”


    姜余切再次浮出水面,蹙眉道:“刹水身上的锁链有点棘手,得咱们二人合力才能有点希望。”


    虞与非眨了眨眼睛:“怎么做?”


    姜余切钻入水中,一道一道改写着锁链上的咒文。虞与非见她改了一半多时,从湿透了的八卦囊里摸出来一张湿淋淋的符纸,呵道:“刹水——”


    符纸甩出,虞与非同时钻入水下,向着鲛人游去。被锁住的刹水霍然睁开双眼,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侍主向自己游来。


    “啪——”


    铁索应声断裂,鱼尾一卷,刹水似离弦之箭般向上游去,伸手抱住了虞与非,浮到了水面上。


    不知被禁锢在这里沉睡了多久,一睁眼就看到了侍主,刹水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吾主!”


    虞与非却按着她的肩膀往水里看:“哎,刚刚姜余切还在你身边帮你解除铁索呢,你看见她了没?”


    话音刚落,姜余切就呈一个“大”字浮在了水面上。


    虞与非:“看起来好像翻肚皮的死鱼哦。”


    刹水:“死鱼不是这么翻的。”


    姜余切一脸幽怨的看着她们:“刹水这一尾巴甩的,给我拍泥里头去了。”


    刹水把虞与非驮到自己的肩上,转过身来看着姜余切,毫无歉意的道歉:“姜姑娘,不好意思。”


    虞与非有很多话想问刹水,然而现在这情形并不适合她们促膝长谈,于是她道:“咱们先出去吧?”


    刹水转头四下看了看:“这是哪啊?”


    虞与非:“你不知道这是哪?”


    刹水摇了摇头。


    姜余切翻了个身:“估计刹水也是昏迷状态下被带来封印的,咱们出去再说吧。”


    她指了一下旁边的通道:“我和虞与非就是从这来的,出去就是长江了。”


    刹水点了点头:“懂了。”


    她欢欢喜喜的背起虞与非:“吾主稍微憋一口气噢,我马上就能游出去!”


    姜余切:“……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刹水这才回头,伸出胳膊来:“看在吾主的面子上,就带你一起吧。”


    虞与非和姜余切两人被刹水一左一右搂在怀中,听到她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那出发了哦。”


    下一瞬,鱼尾拍打水面激起巨大浪花,周围水流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后涌去。还未待虞与非反应过来,昏暗的四周已然变得明亮,刹水将她们二人放在了岸边草地上。


    看着刹水变做人形有了双腿站在地上,姜余切感叹:“不愧是鲛人,比我们游得快多了。”


    她拉着虞与非的手,给二人一同施了清洁术,登时全身都干爽了起来,衣物头发也都恢复了一丝不苟的状态。


    刹水身形曼妙眉目清冷,偏偏眼尾一点上扬的弧度又带了一丝蛊惑,美而不妖,气质与小妖完全不同。她坐在草丛中,双腿随意的一搭,仿佛鱼尾一般线条流畅:“对了,我记得吾主……这是怎么回事?复活了?”


    虞与非赶紧问:“你失去意识前是什么时候?”


    刹水蹙眉:“就在吾主死讯传出来之后吧,当时我同其他侍灵一起要去云霄门……”


    尔后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虞与非:“然后呢?”


    刹水眉头紧锁:“后面我就记不清了……应该是被抓住了吧,然后就一直是昏迷的状态,想醒也醒不了。”


    这情况倒是和刹信一样,都是被人抓住了。


    姜余切问:“你还记得是谁抓得你吗?”


    刹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忽然舒展眉头:“是一个男人,没有影子的男人!”


    “没有影子?”


    虞与非吃了一惊:“你也是被没有影子的人抓住的?刹信也是!”


    刹水愣了愣:“……其他侍灵都在么?”


    虞与非摇了摇头:“只找到了你和刹信刹影,其他人还不知道在哪。”


    姜余切起身拍了拍腿上的草叶:“如此倒也有些眉目了,抓走侍灵分开禁锢的是一个受了天罚的男人,没有影子这个特征很显眼的,回去我让阿弦传信给里千家去。”


    虞与非见她起身,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回马鞍村么?”


    姜余切:“刹水已经找到了,回庙里再看看吧,若是没什么问题,也得占卜去下一个地方找人了。”


    刹水收入符中重新回归,手边有了三个侍灵,虞与非也安心了不少。她同姜余切一起往回走着,道:“如今刹水也回来了,马鞍村的人出船应该不用再担心水难了吧。”


    姜余切“嗯”了一声,走出几步后,又道:“理论上应该是这样。但是刹水真的会在昏迷状态下引发船难吗?”


    这么一说,虞与非也想了起来:“昏迷状态下……这还真不好说。”


    神志不清时一切遵从本能,她还真不知道刹水会不会无意识震动河水。


    二人本就是顺着河水走来的,这回又重新走了回去。不远处就是入江口了,一艘商船正准备入江。


    现在天气好水量大,船运效率高,确实是出船的好日子。


    虞与非叹了一声:“千里江陵一日还呐。”


    谁知一阵惨叫声响起,将松懈下来的虞与非的神智猛地拉紧。她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本来好好的船只忽然左右飘摇,几乎要被汹涌的水花掀翻过去,船上好几个人都被晃了下来。落水的人在河中浮浮沉沉,却是怎么都漂不起来,才露个头就又沉了下去。


    出船的船夫必然会水,即便是晃下水去也不该这般反应。虞与非霍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姜余切已经拉着她向船飞去了:“不好!这是要翻船的征兆!”


    两人几乎是瞬间飞到行船两侧,这时虞与非一眼瞥到,那船底下赫然伸出了一只惨白的又细又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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