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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第261章原来她绿了(一更)


    机关大院, 齐家。


    自打齐婷因为冒名顶替的事情被学校退学后,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原本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齐婉要看她脸色的,现在倒好, 齐婉动不动就阴阳怪气, 指责齐婷差点害她们老子晚节不保。


    齐婷就不是能受人脸色的脾气, 齐婉说一句她能怼十句回去, 搞得齐应祯这两天很是头疼。


    加上六花湖里打捞出来了他那个失踪的小姨子, 他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天快亮时, 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推开了家门。


    原以为到家可以吃一顿热乎的饭菜, 结果厨房里冷锅冷灶不说, 还一片狼藉。


    齐应祯一言不发默默洗漱一番, 随后便离开家门, 去机关食堂吃去了。


    这要是搁以前,他肯定就会指责齐婉在家里偷懒, 不劳动, 可现在, 齐婉会抓住齐婷冒名顶替的事做文章,让他这个老子颜面无存。


    不得已, 他只能三缄其口,由着这姐妹俩自己闹去了。


    齐婷听到关门的声音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喊了好几声爸,却没有听到回应, 只得默默叹了口气。


    现在这个娘家已经没有一点点娘家的感觉了,自打她离了婚回来, 她老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也懒得留下来伺候齐婉和她闺女,便进了厨房,只把她老娘的中药熬上,随后抓上钥匙准备出门。


    齐婉冷笑着从房间里出来:“上哪儿去啊,早饭不做就想走?”


    “关你什么事?”齐婷冷冷地飞了个眼刀子。


    齐婉却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又想去找龚轲了吧?上次你巴巴的找过去,却被人家撵了出来,连你的衣服都给送回来了,人家想跟你划清界限的决心可是很坚决的。你居然还好意思去纠缠人家?难道要他再跳一次六花湖自杀,你才知道收敛?”


    “那是我和他的事!管好你自己吧,一个臭寡妇,整天得意什么。”齐婷翻了个白眼,打开了家门。


    齐婉嗤笑一声:“只是你和他的事?当初跟龚轲有婚约的人可是我,是你闹死闹活,又是割腕自杀又是上吊威胁,咱爸才答应了让你嫁过去。结果你呢?自己不能生,还要冤枉人家,还要打骂虐待人家?我要是知道你会变成这样一个魔鬼,我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那我现在不要他了,你拿去吧,只要你不嫌弃他是个二手货就好。”齐婷冷笑着出去了。


    齐婉却站在门口,阴阳怪气道:“二手货?那你可就错了,我可是听说了一段风流韵事,你那宝贝龚轲,早就不止二手了吧?”


    “你胡说什么?”齐婷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齐婉。


    齐婉笑笑:“前几天有个女人去医院做产检,龚轲在医院里死缠烂打,又是哭又是下跪的,还求那个女人不要把孩子打掉呢。不信你可以去医院问问,你那龚轲是不是早在离婚之前就变成三手了!”


    “你放屁,这不可能,他怎么敢!”齐婷不信,龚轲就是她的一条狗,一条狗居然也敢背叛主人?谁给他的胆子!


    “爱信不信,那个女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只是太瘦了,颧骨都突出了。我那医院里的小姐妹一直在旁边偷听,据说那个女人是被龚赫囚禁起来的,你也知道龚赫想孙子想得多厉害,所以这真的是龚赫能做出来的事情。我还听说,龚轲上次发病,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结果龚轲发病后却不再伤害其他人,而是不断伤害自己,嘴里还一直念叨对不起。你要是去看过他,应该知道他的反常吧?所以我又让我那个小姐妹核实了一下,那个女人前阵子被人用皮带抽过,送医院去了。而就在那一天,龚轲在医院职工楼那里犯病被群众报警抓走了。前后联系一下,你也不是笨人,应该能想明白了吧?”齐婉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差直接说龚轲爱上别人了。


    齐婷自尊心强,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一定会发神经的,到时候她们老子肯定又得去给齐婷擦屁股,齐婷将会被老头子彻底厌弃,再也不会过问她的死活了。


    想到这里,齐婉就觉得大仇得报了。


    而走廊里的齐婷,却愣怔在那里,好久没有新的动作。


    她把自己掌握的信息跟齐婉所说的一一核对,她忽然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怪不得龚赫那个死老头那么积极主动地帮她找人替考,又找到名字差不多的人改掉人家的试卷让她冒名顶替,原来龚赫是想找个完美的借口把她支开,好让龚轲有大把时间找别的女人鬼混!


    怪不得龚轲会莫名其妙发病,她明明都不在他跟前,他没理由突然发作的。


    只能是第三人的干涉!而这个第三人,难道真的是齐婉所说的那个女人?


    齐婷攥着双拳,恨得咬牙切齿,她死死地盯着齐婉,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你肯定知道,快说!”


    “我不能说。”齐婉故意的,她越是不肯说,齐婷就越是会气急败坏地自己去调查,而齐婷要调查,就必定回去派出所查龚轲被抓的事儿,一旦她在派出所里闹起来,她老子齐应祯就会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笑着,直接把门关上了。


    齐婷咬着后槽牙,一跺脚直奔派出所去了。


    *


    霍恬恬正在上课,还有几天孩子就过周岁了,她准备等下课铃一响就冲出去,赶紧回家给孩子做生日礼物去。


    当妈的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做衣服嘛,针脚不好看,这一点她是真的得到了老妈霍齐家的真传,她也很无奈;做其他的手工嘛,她倒是可以学学,不过好看的东西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她必须争分夺秒。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便抓起提前收拾好的书包,从教室后门跑出去了。


    班主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拦住夏晴问了问,得知她是为了给孩子做周岁的生日礼物才这么着急,老头子很是感慨:“你去跟她说,孩子周岁那天她不用来请假了,我给她提前把假批了吧。”


    “真的?谢谢老师!”夏晴很是开心,想着等下午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这会儿霍恬恬已经跑到校道尽头快出大门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院子里,继续给她的两个小宝贝准备周岁的惊喜。


    没想到刚出校门,便看到齐婷红着眼睛站在那里守着。


    霍恬恬没打算理会这个女人,只想着从她身边绕开,赶紧回家。


    不想,齐婷直接冲过来扯住了她的袖子,带着哭腔开口:“你别走,我问你个事儿。”


    霍恬恬很烦,直接搡开她:“没空。”


    说完便继续加快脚步往家赶,齐婷只得追了上去:“你心虚了!”


    “你又抽什么风?”霍恬恬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走。


    齐婷只得大声嚷道:“我知道韦昊和龚轲的事了!我还知道你一直在找她,上个月你每隔两三天就去医院找,职工楼你也经常去,我说得对吗?你现在租住的院子,就离她之前待的地方不远,你早知道了她跟龚轲有一腿,你想偷偷躲在暗处保护她是不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龚轲是我的男人,你明知道韦昊破坏我的家庭,你居然助纣为虐?霍恬恬,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我今天才知道我看走眼了!”


    霍恬恬终于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冷笑着问道:“你好奇怪,你是不是以为其他人都会像龚轲一样随便你打骂羞辱啊?那你可就想错了!”


    “我怎么对龚轲那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跟韦昊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那么在乎她,满世界去找她?她是个道德败坏的烂女人,她不要脸,她下贱!她未婚先孕,人尽可夫!你就不怕她连累了你的名声吗?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你不是一向自诩正义吗?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包庇韦昊?为什么要护着她!”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霍恬恬懒得跟她啰嗦,转身几步走近,揪着齐婷的衣领子,冷着脸警告她,“以后别对我大呼小叫的,小心我抽你。”


    “你抽吧!反正我已经去派出所报警了,我要告这对狗男女耍流氓,我要让他们遗臭万年,被唾沫星子淹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维护的到底是个什么烂女人!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会维护她,说明你跟她一样烂!烂女人!”


    “啪”的一声,霍恬恬毫不客气地给了齐婷一巴掌,她把齐婷搡在了地上,“报警是吗?行,你不怕你老子被人嘲笑你就去报,只要你报警,龚轲被你凌辱虐待的事就会抖落出来,你公公借助你老子的权势逼迫女学生给龚轲做情妇的事也会抖落出来!到时候你老子的对手会怎么落井下石呢?不用想也知道,你老子才会是最大的输家吧?不过就你这脑子,估计想也想不明白,你不如买条真的狗养着,起码不会连累你老子娘。”


    霍恬恬说完便走了,懒得跟这种蠢女人浪费时间。


    她居然好意思说韦昊是烂女人,明明是他们一家把韦昊逼到那个地步的!


    无耻的一家人,呸!


    她只留下一个背影,强硬无比。


    齐婷跌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她捂着火辣辣的屁股,气得面目扭曲。


    可是她没有胆子跟到出租房那边,因为郑长荣中午会回去吃饭。


    她只能在外面守着,等霍恬恬上学的时候再找她要个说法。


    她躲在旁边的一个大食堂里,准备先垫垫肚子。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端着餐盘往水池那边送去的马幼珍。


    齐婷并不认识马幼珍,可这会儿马幼珍正在跟她身边的朋友说自己要从佛山那边的医院辞职,回广州找个工作的事。


    那朋友笑着说道:“那你就回来呗,到时候就不用为了看韦昊来回跑了。”


    “是啊,我就是不放心她,我还是回来吧。好在龚赫被处理了,那些医院不会再听他的把我拒之门外了。你先帮我打听一下你们医院还缺人吗?我等会去看看韦昊,看完她就来找你。”马幼珍挽着朋友的胳膊,一起出去了。


    齐婷计上心头,也不打饭了,偷偷跟踪了上去。


    此时,一个复古的民宅里,韦昊正在小口抿着今天的阿胶。


    她贫血严重,医生不让她打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照顾她的依旧是龚轲的姑姑,韦昊现在有点依赖她了,喝完阿胶擦了擦嘴:“姑姑,我可以出去透透气吗?”


    “昊昊啊,龚轲就在医院门口寸步不离地守着,你要是出去了再碰上他,那可怎么是好?”姑姑很是担心。


    她是裴远征安排来的,自然要对得起裴远征的托付。


    可是前两天她带韦昊去医院开补血药的时候,却被守株待兔的龚轲看到了,龚轲在医院又哭又闹的,引了很多人围观,说不定韦昊姑娘的秘密已经被人宣扬出去了。


    她到现在都不敢告诉裴远征这个事情,现在韦昊又想出去,她只能委婉地劝劝。


    可是韦昊之前被龚赫囚禁,早已经受够了被一个小院子拘束住的日子,她想出去透透气,她受不了了。


    裴远征明明答应她很快就可以让她自由的,可是现在……现在她跟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依旧是住在一个冷僻的院子里,依旧是不能轻易出去。


    她真的闷坏了,便跟姑姑撒起娇来:“好姑姑,裴先生不过是怕齐婷伤害我,可是齐婷又不知道我住在哪儿,我就在门口溜溜消消食儿,这都不行吗?“


    “那好吧,我陪你到门口走走吧。”姑姑无奈地把碗收了,抓起钥匙,陪韦昊出门。


    刚到门口,便看到马幼珍过来了,两人是上次在医院的时候碰到的,马幼珍本来就知道龚赫找她生孙子的事,所以韦昊干脆一五一十把之后的事跟马幼珍交代了。


    马幼珍装作自己真的是刚刚知道的一样,没有告诉韦昊其实她的秘密早就不是秘密了,更没有告诉韦昊,她最重视的小姐妹霍恬恬也一清二楚。


    马幼珍这两天几乎天天来看她,这会儿小姐妹两个抱在一起很是开心。


    正说着话,韦昊便注意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就在前面路口拐弯的地方,是个面带杀气的女人。


    第262章 第262章我跟你一起疼(二更)


    霍恬恬给两个孩子做的生日礼物并不一样。


    给老大渊龙做的是一个装满了货物和钞票元宝的模拟商店, 商店的主体和货柜都用木板打造,上面涂着自制的矿石颜料,这部分自然是当爹的负责的, 当妈的则用上了从卢菲菲那里学来的钩针技巧, 买了些五颜六色的毛线, 给孩子钩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些小玩意儿里面填充了棉花, 捏起来软软的, 又鲜艳又好看,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一个胡萝卜抢走了。


    而她做给博龙的则是一艘海军舰艇,同样是用木头打造的, 舰艇上还有假的小飞机,坦克大炮也都一应俱全, 甲板上还站着一排穿着海军制服的士兵, 士兵也是用钩针钩的, 在甲板上钉上不少的木楔子, 可以把士兵和装备固定在上面,这么一来, 孩子抱着舰艇跑起来的时候就不会把这些东西晃掉了。


    不过整个构想虽然非常不错, 但是做起来却是费时费力的。


    目前距离孩子生日还有一个礼拜, 这两个礼物只做了一个壳子和半截主体以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剩下的需要争分夺秒, 把所有课余时间都挤出来。


    这么一来,她就很少顾得上去关注监视器那边的情况了。


    好在她设置了关键词, 比如齐婷的镜头,她就设置了韦昊为关键词。


    所以她很快注意到了系统的提示, 点开一看,那齐婷已经跟马幼珍扭打在了一处, 韦昊在旁边急得不行,想拉架却被一个身材壮硕的农妇拦着,只能在一旁着急地抹泪。


    霍恬恬丢下手里的材料,赶紧喊了郑长荣一声:“不好,齐婷找到韦昊了,怎么办,舅舅让我不要戳破韦昊的自尊心,可是,可是齐婷这么欺负她,我不能不管呀!”


    “你给表舅舅发信息,你别去。”郑长荣并不是一个没有正义感的人,但是在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会遇到刁难和危险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最霸道的决定。


    他甚至做好了准备,要是媳妇不听劝,他就把两个儿子抱过来,让孩子搂着妈妈的腿哭。


    他就不信了,一哭二闹三抱腿,他媳妇还能走得掉?


    他的态度很坚决,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霍恬恬急得站了起来,她跟郑长荣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拒绝和坚持。


    她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知道自己怀孕没到三个月,不能去那样的场合,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担心韦昊。


    韦昊并不是道德败坏主动勾引龚轲的,韦昊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龚赫强迫的,所以这件事她是毫不犹豫站在韦昊这边的。


    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让表舅舅过去又能怎么样,他是个男人,难不成韦昊还能对着他袒露心中的委屈和苦楚吗?


    还是得去个女性的亲眷,既能帮着拉架,又能听她哭上一哭,倒倒苦水。


    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可是妈妈已经去了首都,老太太虽然不会推辞,可她年纪大了,经不住被人推推搡搡的。


    思来想去,霍恬恬把目光落在了二姐郑采薇身上。


    一大家子刚刚吃过午饭,老太太午睡去了,郑采薇正和郑采荷一起,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这个院子里唯一的大孩子孙彤,已经上学去了,这是霍齐家临走前安排的,她那手帕交是出版社的负责人,出版社有自己的社办小学,现在孙彬入职了,孩子自然可以在里面读书。


    所以目前院子里只有四个小娃娃。


    郑采薇的小女儿书晴今年三岁了,手里拿着好多图了颜色的卡片,像个小大人似的蹲在花生和玉米这两个表弟面前,教他们认颜色。


    小姑娘很有点大姐姐的样子,教得一丝不苟的,很是认真。


    至于另外一个小弟弟孙瑞,还小呢,正在郑采荷旁边的婴儿床里呼呼大睡。


    郑采薇察觉到她的目光,赶紧叮嘱了郑采荷一句,便起身往这边来了:“怎么了,看你这愁眉紧锁的样子,都把自己愁老了。”


    “姐,你能帮我去看看韦昊吗?你就装作不经意遇到的,不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的事情了。”霍恬恬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也可以找夏晴过去,可是夏晴正在帮着学校筹办下个月端午节的活动,抽不开身,只能找郑采薇了。


    郑采薇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呢,一听不过是要她劝架,很是哭笑不得。


    “小事一桩,你干嘛愁眉苦脸的?”她握着霍恬恬的手安慰道:“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处理这种纠纷我很外行,我这就过去,正好你姐夫的妹妹闹着要来广州看看,我就借口给她租房子,偶遇一下韦昊,她不会怀疑的。”


    “姐,谢谢你。”霍恬恬很感动,握紧了郑采薇的手。


    郑采薇笑着把她的刘海别到耳根后面,拍拍她的肩膀,叮嘱道:“怀着孩子呢,别总是忧思忧虑的,伤身体。”


    “知道了姐。”霍恬恬努力微笑,宽宽二姑姐的心。


    郑采薇走后,霍恬恬便丢下了手里的木板,拿起毛线和钩针,去那边看着点几个小的。


    至于其他的活儿,那就交给郑长荣了,他那课下午两点才上,还有时间忙活。


    霍恬恬时不时看一眼监视器里的画面,一边强作镇定地给孩子钩枪枪,一边分心照看着几个孩子,一心三用,忙得不可开交。


    郑采薇往那边赶去的时候,裴远征已经到了。


    他原本是想直接回海岛去的,不过渊龙和博龙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也懒得再来回折腾了,便干脆多留几天。


    这几天他就住在韦昊隔壁的院子里,一边调查一些跟区家有关的事情,一边等着孩子周岁的到来。


    这会儿听到动静,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推开院门,走过去扯开正在互相撕扯的齐婷和马幼珍,冷着脸道:“看看你们两个,像个什么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马幼珍脖子上被抓了好几道血口子,闻言气鼓鼓地控诉起来:“是她先动手的,韦昊怀着孩子呢,她居然想直接推韦昊,她好黑的心,活该龚轲受不了她要跟她离婚!”


    “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烂女人的姐妹?呵,好啊,我连你一起告到派出所去,我就说你拉皮条,破坏别人的家庭,让你的姐妹勾引有妇之夫!”齐婷也没好哪儿去,头发都被马幼珍拽掉了一撮,这会儿头上已经秃了一块儿,火辣辣的疼。


    马幼珍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吧大姐,龚轲这种窝囊的老男人还需要我家昊昊去勾引?别给你男人脸上贴金了你!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家昊昊是有男朋友的,你家龚轲自己生不了孩子你不知道?她怎么会怀龚轲的孩子?这分明就是她男朋友的种,你可别在这里发疯了,赶紧给我滚!”


    “男朋友?这种烂女人也配有男朋友?笑死人了。果然是个人尽可夫的烂货!”齐婷最恨这种能生孩子的女人了,凭什么就她不行?凭什么!


    霍恬恬可以生,她就不啰嗦了,毕竟人家男人是她的恩人,可是这个韦昊,居然敢偷她的男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今天就是要弄掉韦昊肚子里的孽种,让她再也不能靠肚子来获得好处!


    想到这里,齐婷眼里腾起熊熊怒火,一把搡开马幼珍,想直接用自己当武器,撞死韦昊算完。


    裴远征看出来了她那歹毒的念头,及时伸手,将她扯了回来,只听刺啦一声响,齐婷的衬衫便裂作了两半。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女人,顿时捂着脸鬼叫起来:“啊,臭流氓,你撕我衣服,我要去报警,我要报警!”


    裴远征懒得废话,他又不是故意的,便直接催促那农妇:“燕子,愣着干什么,把这个齐婷弄院子里去,给她换身衣服,让她滚。”


    “哎,知道了。”龚燕赶紧拽着齐婷,连哄带骗的,让她去院子里再说。


    齐婷刚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龚燕扶着韦昊,一脸的关切和小心,这会儿看到龚燕这么听裴远征的话,她又来劲了,搡开龚燕质问道:“你不是龚轲的姑姑吗?你为什么不帮我?反倒是对这个贱女人处处维护?”


    “齐婷,你说话客气点,当初我守寡回娘家,是你把我撵走的,现在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赶紧的,再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龚燕一想到往事就伤心,那会儿她还怀着孩子呢,男人死了,她也不情愿的,婆家嫌弃她克夫,撵她出去,娘家也不待见她。


    可怜她挺着大肚子,竟无处容身,大晚上的一个人借住在破庙里头,听着四下山野中的狼嚎,吓得出现了假性宫缩。


    那时候是裴远征路过救了她们母子一命,要不然,她龚燕如今早就是枯骨一堆了。


    所以裴远征找她帮忙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是龚赫的妹妹,主动要求照顾韦昊,龚赫自然不会拒绝。


    龚赫万万没想到,这个妹妹早就恨透了他,所以她可以毫无愧疚地来做裴远征安插过来的卧底。


    这会儿齐婷还好意思凶她,她觉得可笑极了,上手直接扯着齐婷的胳膊,把人搡到了院子里。


    随后关上门,算旧账去了。


    裴远征淡淡地看了眼马幼珍,思来想去,还是开口道:“韦昊你带你同学进来上药。”


    “哎。”韦昊可算是松了口气,她没想到裴远征居然就在隔壁住着。


    说不定连她在院子里埋怨的话都被他听到了,她很难为情,关上院门,扶着马幼珍一起进去了。


    裴远征拿出一个医疗箱来,一言不发地递给韦昊,随后便坐回八仙桌旁边去了,手里捧着报纸,呷一口热茶,看一段新闻。


    韦昊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嘴巴张了又张,想解释一下自己耍小性子的那些话,她只是在院子里闷得慌,不是故意对他的安排不满的。


    可裴远征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她开口之前故意打了个哈欠,进了睡房,关上门休息去了。


    韦昊盯着关上的屋门,默默地咬住了嘴唇。


    马幼珍也盯着那门出神,还是韦昊让她抬头,她才回过神来:“昊昊,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没推到我,倒是你,为我挨打挨骂,还受了伤。”韦昊红着眼睛,给马幼珍擦拭伤口。


    马幼珍有些黯然地笑笑:“谁让咱俩天下第一好呢。”


    她有些吃味,韦昊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这些事跟她坦白,说明韦昊是不在意在她面前露出狼狈和不堪的一面的。


    可是韦昊对霍恬恬却不是这个态度。


    韦昊口口声声不想让霍恬恬知道,怕自己在霍恬恬心里完美的形象被破坏,马幼珍觉得这都是借口,是韦昊不想连累霍恬恬的借口。


    同样是姐妹,一个可以连累,一个却不舍得连累,谁轻谁重还用说吗?


    马幼珍想到这些,心里就发酸憋闷。


    明明是她先跟韦昊做姐妹的,凭什么霍恬恬后来者居上呢?


    可是霍恬恬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只是韦昊更想把她守护在一个安全的港湾里头,不想让外面的风浪去侵扰她而已,这是韦昊单方面的决定,跟人家霍恬恬无关。


    马幼珍心里一清二楚,可她越是清楚,就越是吃味。


    便故意自嘲道:“其实你是松了口气的吧,毕竟来的不是霍恬恬,要是她被齐婷欺负了,估计你就着急了。”


    “珍珍,你胡说什么呢?你是觉得我不在乎你吗?”韦昊停下了手里的棉球,她抚摸着马幼珍的脖子,四处检查着伤口,“珍珍,你在我心里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我在这里就你一个可以无话不说的朋友,我家里的姐妹兄弟全都不理解我,他们只想逼我嫁人换彩礼。只有你,一直鼓励我,支持我,安慰我,陪伴我。珍珍,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最珍贵的朋友。”


    “最最珍贵,但是可以挨打挨骂可以受伤,是吗?”马幼珍叹了口气,“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告诉霍恬恬的,你继续做她心目中的完美姐姐吧。”


    “珍珍!我不是这个意思。”韦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并不想把马幼珍和霍恬恬混为一谈,她们两个对她都很重要,只是意义不一样而已。


    她想了想,放下棉签,干脆在自己脖子上也抓了几道血口子,吓得马幼珍赶紧拦住她:“你干什么!你疯了!”


    “我跟你一起受伤,我跟你一起疼!你以为我是顾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才眼睁睁看你挨打吗?是燕子姑姑拦着我,她力气太大了,我挣脱不了,要不然我早就冲上去了!既然你觉得我不在乎你,那我跟你一起疼,跟你一起留疤!”韦昊说着继续在自己脖子上抓挠起来。


    吓得马幼珍眼泪哗哗的,赶紧把她的手死死摁住,还捶她的肩膀:“你讨厌!你最讨厌了!你明明知道我最在乎你了!你干嘛呀,你这不是要扎我的心吗?”


    “我也在乎你啊珍珍,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背景,没有依靠,我努力做优秀毕业生,却求职无门,我能怎么办呢珍珍?你以为我是把你和甜甜区别对待吗?不!不是的!是因为她身上有我从前的影子,我没有她运气好,我没有遇到愿意保护我珍惜我的男人,没遇到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婆婆,我没有她的好命,但我不嫉妒她,我希望她好好的,只有她好好的,我才能永远做一个美梦,一个我也可以被家人珍爱,被亲人呵护的美梦。可是珍珍,这不代表我不重视你知道吗?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姐妹。”韦昊搂着马幼珍,泣不成声。


    马幼珍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好像模模糊糊地明白韦昊的想法了。


    可她还是好生气,气韦昊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连孩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抓起草纸给韦昊擦眼泪:“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可是昊昊,孩子到底怎么办呢?你贫血不能做流产手术,难道真的只能生下来吗?”


    “我不知道,要不……要不你帮我去请一下郑老太吧,也许她有办法呢?但是,你记得让她不要告诉甜甜,我不想让她知道。”韦昊也很为难。


    她自打被龚轲打进医院后,紧接着就被龚赫囚禁了起来,她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茶饭不思,迅速消瘦,别人怀孕发胖,她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她这个状态,是没办法做流产的,容易休克,很致命。


    可如果是郑老太的话,也许会有什么法子。


    马幼珍擦擦她的泪水,点头应道:“好,我帮你去找她,但是只能等霍恬恬去上课的时候,所以你别急,你等我找机会好吗?对了,她那两个儿子马上周岁了,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没办法去见她。”韦昊也发愁,“不过礼物我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帮我转交吧,你就说我得了传染病,不能见人。”


    “好吧。”马幼珍抚摸着她消瘦的面庞,大学里那个意气风发的韦昊,已经彻底不在了。


    这就是生活,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马幼珍叹了口气,拿起消毒棉签,给韦昊上药。


    隔壁院子里,齐婷还在发脾气,龚燕却直接给了她两个大嘴巴子,骂道:“你给我清醒一点,别的不说,就说你妈现在还得指望人霍恬恬看病,你就不能对韦昊太过分。你自己摸摸良心,龚轲这些年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能生,却冤枉他不能生,他在外面可从来没拆穿你,你爸妈每次指责他,也都是他点头哈腰地赔不是认错。你还不让他离婚,非要把他当狗一样虐待,你真的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那是我和他的事,我不能生怎么了?我不能生他就闹离婚?反了天了他!”齐婷一听到龚轲就来气。


    龚燕却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舞的把戏吧?他要跟你离婚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你俩做检查之前,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不能生的是他?你还跑去找他工友借种,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你给他戴绿帽,你还指望他继续跟你维持婚姻?是你借不到种才意识到是你自己的问题,这才去做的检查。龚轲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这些事他从来没有在外面宣扬过!”


    “他没宣扬?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当我傻?”齐婷愤恨地搡了龚燕一把,却搡不动。


    龚燕冷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你那个好姐姐查出来的。她已经找过我了,今天激怒你,就是她计划好的,她知道你会气急败坏,知道你会闹得满城风雨。等警察真来传讯韦昊的时候,你猜猜你那冒名顶替的事情还能再捂下去吗?到时候你老子丢了人,你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原来是齐婉给你出的馊主意啊。”齐婷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她冒名顶替的事儿早揭过去了,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


    她不屑地撇撇嘴,“我劝你呢,还是赶紧回去种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就你和齐婉两个蠢货,也会玩弄阴谋诡计?可笑!”


    龚燕没说什么,她知道齐婷没脑子,真要是有脑子,也就不会对她这个烈属这么过分了。


    她不在乎齐婷怎么说,只管把齐婷撵出去,瘟神走了就好。


    郑采薇赶过来的时候,齐婷已经折返了。


    齐婷不认识她,不过郑采薇认识齐婷,毕竟齐婷的老子位高权重,郑采薇作为一个团长的配偶,自然要对一些官场上的人做做了解,免得自己行差踏错。


    这会儿她看到齐婷趾高气昂地走了,还以为韦昊吃了大亏,便赶紧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她还没到那院子门口,裴远征就出来了。


    他叫郑采薇回去:“没事儿,有我在呢。让那傻闺女顾好自己和孩子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呦,是舅舅啊,你没回去啊。”其实郑采薇只比裴远征小了十岁不到,她这么叫,是跟着郑长荣和霍恬恬两口子的关系来的。


    裴远征点点头:“我得给两个外孙过生日啊,你快回去吧,她该上课了,家里得有人看孩子。”


    “行,那就辛苦你了舅舅。”郑采薇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


    回去后跟霍恬恬说了说,霍恬恬也只能表示理解。


    再然后,齐婷那边的的监视画面就被舅舅给掐了。


    霍恬恬不理解,去学校的路上发信息问他:“舅舅,你干嘛又掐我镜头。”


    “我要是不给你掐了,你能忙得过来?有我在你还操什么心?我可是听说,孕期要是一直多思多虑,孩子会变丑哦,你难道不想生个白白净净的漂亮闺女?”裴远征恐吓起来一套一套的。


    稳准狠地拿捏住了霍恬恬想要闺女的心思。


    霍恬恬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理论,但又对舅舅的话深信不疑,赶紧回道:“好好好,我不管了,我好好的,我要白白净净的漂亮闺女。”


    “这才对嘛,快去上课。”裴远征笑笑,关上了院门。


    他看着屋里刚刚哭过的两个小姐妹,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个响指,让一条竹叶青从他衬衫领子里钻了出来。


    随后沿着他伸展开的手臂,蜿蜒着爬到了他宽大的手掌上面。


    他弯下腰来,问韦昊:“怕蛇吗?不怕的话,以后让她保护你。”


    “不怕。”韦昊眼中一亮,站起来接住了这条小蛇,“她怎么这么小,像个菜花蛇。”


    “那只是伪装,她是巨蟒,遇到危险会变大,活吞野猪都不成问题。等渊龙和博龙生日过后,我就走了,你带着她,免得我那外甥女总是操心你。真是的,自己还怀着孩子,却整天为你的事着急上火,我这个做舅舅的只能割爱了。”裴远征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这小青是他驯得最好的一条蛇,这么些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他。


    小青也舍不得他,依依不舍地在他手背上蹭蹭。


    裴远征笑笑,用指肚揉了揉小青的脑袋:“听话,我又不是不要你了,等韦昊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接你回去,嗯?”


    小青通人言,水汪汪的眸子里噙着一滴泪,却还是听话松开了裴远征的手,乖乖陪韦昊去了。


    韦昊和马幼珍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马幼珍,居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呢?我没有吗?”


    “你又没怀孩子,你要小蛇做什么?”裴远征直起身来,拿起报纸,继续看新闻去了。


    马幼珍气鼓鼓的跑到他跟前:“喂,你好偏心啊,非得怀小孩才有吗?那好,我……我也怀一个去!”


    “你结婚了吗?你找谁怀?”裴远征没当回事,笑着继续翻看报纸。


    马幼珍急了,张了张嘴,有句话却说不出口,只好自己坐到旁边生闷气去了。


    裴远征无奈地笑笑:“孩子气,赶紧给韦昊把药上了,你们两个到隔壁去说私房话吧,一直留在我这里不合适。”


    “去就去,谁稀罕你这里似的!”马幼珍急了,抓起医疗箱,牵着韦昊就走。


    韦昊一步三回头,直到院门关上了,才失落地看向了手上的小蛇。


    等她回头想推开院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出现了一条赤练,又粗又长,怪吓人的,赤练直接把门关上,还盘踞在门栓上把门插上了,叫韦昊怎么推都推不开。


    只得回隔壁院子去了。


    这天下午,齐婉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她看着刚刚被传唤到派出所了解情况的龚轲,笑着挽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这次真的可以让我爸把齐婷赶出家门吧?”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言不由心:“当然,她被赶出去了,你就不会再被她欺负了!”


    齐婉兴奋地跟男人一起往机关大院去了:“把她赶走之后,你真的会入赘我家吗?”


    “当然,老丈人那么厉害,我巴不得沾沾他的光呢。”男人笑着哄骗这个蠢女人,“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我只是一个码头搬货的。”


    “怎么会呢,他老人家一直说,劳动最光荣。”齐婉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姓名,更不知道他其实是她爹的政敌派来搞破坏的。


    她沉浸在自己终于要摆脱掉寡妇身份的喜悦之中,带着男人登堂入室,全然不知大厦将倾。


    同一时间,霍恬恬下午的课结束了。


    她打着哈欠抱着书本准备离开教室,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系统的红色感叹号提示。


    点开一看,龚轲的生命倒计时,居然只剩几个小时了。


    她有些茫然,想想还是问了问裴远征:“舅舅,龚轲好像快出事了,要帮帮他吗?万一我韦昊姐姐的孩子真的是他的……”


    “嗯,我知道了,我安排他们见上一面,看看韦昊愿不愿意跟他和平解决这个问题吧。要是韦昊愿意接受他,我们就想想办法帮帮他,要是韦昊不愿意,那就算了吧。”裴远征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是他认为,那几个小时的倒计时,大概是等会韦昊拒绝龚轲之后,龚轲想不开又要自杀了。


    一个一门心思自杀的人,叫别人怎么救呢?


    总不能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霍恬恬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能叹了口气,希望下次有好心人路过龚轲身边,把他救下来吧。


    她回到家里,继续跟郑长荣一起给孩子做生日礼物。


    两个傻小子看到小商店和小舰船越来越像模像样了,总是忍不住跑过来摸两下。


    以至于当爹的刚把舰船的炮口做好,就被玉米这个傻小子一巴掌拍掉了。


    气得郑长荣抱起这个家伙,狠狠糊了他一脸的口水。


    玉米急了,只得在爸爸怀里挣扎起来,一边用双手抵挡爸爸胡子拉碴的脸颊,一边求救:“妈妈,妈妈!”


    当妈的可没空理他,继续钩着手里的假苹果,大红的毛线,钩起来很漂亮。


    勾完塞上棉花,收口,锁针,大功告成!


    她把红苹果拿给花生,这个傻小子顿时两眼放光,丢下手里的摇摇马,吧嗒吧嗒跑过来,给妈妈送上了一个香香的亲吻。


    夜晚很快降临,两口子洗完澡带着两个小胖娃娃上床做游戏。


    当妈的买了一盒水彩笔回来,准备教孩子画画认颜色。


    但是两个小傻子不安生,看到画纸就抢过来撕了,最终当妈的无可奈何,只好盯上了郑长荣的大长腿。


    虽然他常年被海岛的骄阳晒得肤色发黑,可藏在裤管下的皮肤却是白的。


    她坏笑着招呼了两个儿子一声,在当爹的腿上画了一个小猪猪,喊道:“快看快看,爸爸在腿上养小猪啦!”


    两个傻小子信以为真,扑上来趴在爸爸腿上,认真研究起来。


    花生伸出小爪爪摸了摸,一脸困惑地看着妈妈,好像在问,这个猪猪怎么不动呀。


    玉米更直接,看这个猪猪不动,便一巴掌拍了上去:“猪猪动,猪猪动!”


    当爹的笑得合不拢嘴,当妈的则再接再厉,又在他腿上画了一只小鸭子,一只小猫猫。


    两口子正逗娃逗得开心,便听院子里响起了拍门声,马幼珍惊慌失措地喊道:“甜甜,你睡了吗?不好了,出事了,齐婷把龚轲捅进医院了,舅舅不让我告诉你,我借口拿钱偷偷过来的,我怕昊昊心软,你能想办法劝劝她吗?”


    第263章 第263章最好的丈夫(三更)


    霍恬恬起床想去开门, 系统却收到了裴远征一长串的消息——


    “不准开门!”


    “不然你以为马幼珍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跑过来的,我只是考验考验她。”


    “她总是想拉你下水,我这一关她失败了。”


    “龚轲是故意让齐婷捅他那一刀的, 只有这样, 齐婷才会收敛, 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你也不用担心你韦昊姐姐的孩子生出来没有爸爸, 齐婷动手的时候赤练蹿出来吓唬她来着, 齐婷手抖了,避开了要害,龚轲不会死。”


    “你韦昊姐姐也好好的, 齐婷根本碰不到她,我把小青给你韦昊姐姐了, 你还不放心?”


    “这是医院抢救室门口的照片, 你放心, 舅舅在呢。”


    “别理马幼珍, 龚轲的姑姑已经把她拽走了。”


    “再过几天你妈妈和哥哥姐姐都会过来,坐的是飞机, 一起来给宝宝过周岁。”


    “高兴吗?高兴就赶紧睡觉, 明天赶紧给他们准备被褥和碗筷!”


    怕她不听劝, 裴远征甚至单独联系了郑长荣。


    郑长荣正看着一惊一乍的小媳妇,拦在了房门口, 生怕她被搅合进去,回头被推搡出个好歹来。


    就在这时, 他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裴远征的声音,他还挺不习惯的。


    他点点头, 应了一声,便往床边走来。


    一把搂着他的小媳妇:“听话, 睡觉。”


    “你们这叫过度保护!我不喜欢!”小媳妇原本也没打算去,但她还是不高兴了,破天荒的第一次推开了郑长荣。


    自己坐在床上生闷气。


    郑长荣跟往常一样,准备挠挠她,哄哄她,可是这一次,居然不管用了。


    他看着气鼓鼓的小媳妇,干脆先把孩子抱到老太太那边哄睡着。


    等孩子睡了,他便找来外套给小媳妇披上,拉着她的手,带她出去。


    霍恬恬走到半路了才问他:“干嘛呀?”


    “带你去医院啊,等会你就可以看到韦昊在你面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样子了。”郑长荣停在路边看她。


    霍恬恬叹了口气,扯着他的手往回走:“我气的根本不是这个!”


    “你是气舅舅每次都是强势地替你做好了决定?”郑长荣好像领悟了,原来小媳妇心里是有数的,不是在意气用事。


    霍恬恬松开他慢慢地走着,她抱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头顶的星空,默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想补偿我,都想对我好,以至于把我当成了温室里的花朵,这也不敢让我知道,那也不敢让我接触。可是这样我会感到窒息,感到憋闷。你还好,不会用这种霸道的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可是表舅舅就不一样了。我不是讨厌他,我很尊敬他的,我只是感到压抑,我像是被他严防死守在无菌室里面的娇花,连看看外面的天空他都不放心,他要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有害病毒。马幼珍就被他当成有害病毒了,他现在愿意帮助韦昊,也不过是因为韦昊通过了考验,是个无害的小可怜。”


    “你也要体谅他们,他们年纪大了,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这是他们表达对你关爱的方式。”郑长荣加快脚步跟了上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霍恬恬叹了口气:“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不能反对,不能有意见。我很难过,你们其实可以把我当正常人看待的,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嗯,霍恬恬同志最坚强了,风吹不倒雨打不坏,还是我偶像呢!”郑长荣笑着拍起了马屁。


    霍恬恬把心里话说出来就好多了,她笑着回头:“对不住啦,让你大晚上跟我出来吹冷风。”


    “这话我不爱听,换一句。”郑长荣故意板着个脸。


    小媳妇干脆枕在他肩上:“辛苦啦,下次我要是心情不好,还喊你一起出来吹冷风!”


    “这才对嘛!咱俩夫妻,永远都不要见外,嗯?”郑长荣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回去了关上门,睡觉。


    医院里,龚轲的抢救医生得了裴远征的叮嘱,明明人已经没事了,却迟迟没有出来。


    齐婷像个被掏空的玩具娃娃,颓废地跌跪在地上。


    齐婉也来了,正在不厌其烦地训斥她,指责她,齐应祯则叼着根烟,坐在了等候椅上,满脸的憔悴。


    警察正在找裴远征做笔录,他是这么回答的:“首先,齐婷跟龚轲已经离婚了,这不该算是家务事。其次,齐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和指责的我外甥女韦昊是龚轲的情妇,这是很无理取闹的行为,我在这里以韦昊舅舅的身份,提出强烈的不满!我保留追责齐婷的权利,不过如果我外甥女愿意原谅,我也不会跟孩子对着来。最后,不管是什么原因,故意伤害他人总是违法的行为,希望警察同志秉公执法,不要姑息养奸!”


    那段队长无奈地看着身后的齐应祯,敷衍了裴远征两句。


    他并不知道裴远征的身份,并且相信了他是韦昊舅舅的说辞,这会儿段队长就一个念头,这事该怎么处理,那得看齐应祯的态度。


    如果老齐要大义灭亲,那他一定秉公执法,可如果老齐想偏袒呢,他也不好为了一个平头老百姓得罪老齐啊,只能和稀泥,往感情纠纷上牵扯了。


    可是他盯着齐应祯,齐应祯却盯着地上的齐婷不说话。


    段队长眼观鼻鼻观心,猜测齐应祯是舍不得大义灭亲的,便笑着跟裴远征说道:“同志言重了,我查过他们离婚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这年轻夫妻嘛,总有个赌气上头的时候,说不定是闹着玩儿的,我看这事,还是等伤者从病房出来再说吧。”


    裴远征笑笑:“行,那咱们一起等着吧。”


    这一等就是三四个小时,那段队长都开始磕头捣蒜了,抢救室才有人出来了。


    助理医师按着裴远征的叮嘱,遗憾地低下头,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那齐婷一听,激动得扑上去抱住了医生的胳膊:“你说什么?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怎么可以死呢?我没用全力啊,他怎么会一刀就死了呢?”


    助理医师默默地看了眼裴远征,继续演戏:“哎,不管是一刀还是两刀,伤到要害总归是不行的。”


    “什么?”齐婷踉跄着松开了医生,扶着墙壁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没想要他死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我要他回到我身边来,我不要他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能生,就我不能!凭什么!”


    裴远征看着再也不加掩饰的齐婷,默默地扫了那段队长一眼,随后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韦昊,咱们走。这龚轲死也好,活也好,都跟咱们没关系了,让他们这些痴男怨女发疯去吧!”


    经过齐应祯身边的时候,裴远征特地停顿了一下,齐应祯终于抬头,却在视线对上的一刻,心虚地移开了。


    裴远征不是不失望的,这次之后,他也帮不了老齐什么了。


    他知道有人要扳倒老齐,但这些都是大人物之间的派系斗争,他本来也不敢掺和,便静静地带着韦昊和马幼珍一起离开了现场。


    龚燕作为龚轲的家属,倒是留在了门口。


    不一会助理医师身后的门又打开了,护士尽量演得逼真一点,喊道:“小刘,快,心脏起搏有效果了,主任喊你进去帮忙缝合!”


    “什么,还有救?我这就来!”助理医师赶紧进去,留下齐家的人各怀鬼胎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齐应祯像是看到了希望,绷着的脸可算是舒展开了。


    他也不理会段队长求助的目光,而是就这么走了。


    至于齐婉,领着她那个男朋友,在那不厌其烦地指责着齐婷,齐婷却松了口气,跪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哭泣不止。


    裴远征等人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郑长荣。


    他领着韦昊和马幼珍过去:“等多久了?”


    “马幼珍拍门的时候我就出来了,甜甜也想来的,不过两个孩子要妈妈,哭得厉害,我就把门从外面反锁了,没让她过来。出什么事了舅舅?”郑长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把霍恬恬不能出来的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


    也算是全了自己媳妇跟韦昊之间的姐妹情谊了。


    裴远征很是欣赏他的做法,笑着说道:“没事,就是租房的那里有两个邻居起了感情纠纷,动刀子了,我们正好路过,就好心报了警,把人送医院来了。”


    “哦,那小马同志是来借钱的吧?钱够吗?我带了二百出来。”郑长荣装得跟真的似的,掏出口袋里的二十张大团结。


    裴远征没要,而是板着脸催促道:“快回去吧,你也真是心大,居然把老婆孩子扔家里一个人出来了。那六花湖打捞出来的尸体,还没找到全部的凶手呢,万一有人暗中使坏,你就不怕家里出事儿?快去快去!”


    郑长荣很是配合,自责道:“哎呀,都怪我,光顾着来送钱了,甜甜这傻丫头一听说韦昊的名字就不沉不住气,要不是我动作快,门都来不及锁,还差点夹了她的手呢,我得赶紧回去哄哄她。”


    “快去吧,你这出来好几个小时了吧,她还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干熬着等你。”裴远征丢了个眼刀子过去,让郑长荣自己体会。


    虽然是演的,但也要真情实感,郑长荣赶紧自责了几句,抓紧时间回去了。


    等他走后,韦昊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转身盯着马幼珍,很是生气:“你干嘛去找她?我今天下午跟你说的话都白费了?”


    “我这不是怕他们闹起来拿你为难嘛!她男人好歹是个师长,总能帮你撑撑腰啊!我哪里做错了?还不是想给你增加一点保障?”马幼珍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没有错。


    裴远征却反问:“就郑长荣那个级别,已经到了可以挑衅老齐的地步了?要不你借他十个胆子,也许他可以放手一搏。”


    “我……我这也是没办法,他是我知道的人里头最有本事的了,要是他都不能护着昊昊,昊昊还不知道要被齐家父女怎么羞辱呢!我没错!”马幼珍倔强地转过身去,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砸,她伤心死了,明明是为了韦昊着想,凭什么都来指责她。


    那霍恬恬就必须保护在温室里面吗?一点风雨都吹不得吗?


    她不服气!


    裴远征失望地摇了摇头:“回去了,明天开始,你不要来找韦昊了。”


    “为什么?”马幼珍急了,转身扯住了裴远征的胳膊。


    裴远征轻轻掰开了她的手:“因为你会坏事。这样吧,上海那边应该挺缺人才的,我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收拾收拾,去上海吧。”


    “我不去!”马幼珍急眼了,不管不顾地搂住了韦昊,“我哪儿都不去,我要陪着昊昊!”


    “那你就给我老实点!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去吓唬我外甥女的话,别怪我不客气!”裴远征彻底冷下脸来,只一个眼神,就把马幼珍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念头彻底赶跑了。


    她看着那寒意森森的目光,小腿肚子直打颤。


    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那是九死一生的人才有的狠厉。


    她连哭都不敢大声,只得咬紧了嘴唇,默默地点头。


    出租房内,霍恬恬一直站在院子里等着。


    郑长荣以为他演技高超,瞒过了自己媳妇,还以为自己动作很轻,绝对不会吵醒她的。


    所以他才放心大胆地出去给她圆谎去了。


    结果……


    推开门的瞬间,他便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小媳妇。


    今儿正好农历十六,月圆如轮,一地清辉。


    月色下,小媳妇披着外套,气鼓鼓地盯着他。


    他原以为她会发脾气,会埋怨他偷偷跑出去,结果关上门后,小媳妇却主动扑了上来。


    初夏的夜晚凉意淡淡,可怀中的小媳妇却如同一团烈火,烧得他脑袋发昏,神志不清。


    两人回到屋里,很是腻歪了一会。


    等彼此都喘匀了气儿,他才问了一声:“等多久了?”


    “你刚起来我就知道了!”小媳妇匍匐在他身上,手指勾勒着他被柔情蜜意软化了的轮廓。


    她好心疼,他居然默默地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其实根本没必要的,韦昊之所以一直要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跟着操心,又怎么会怪她没有出现呢。


    可是这个傻男人,居然为了维护自己的姐妹情谊,大晚上的自己跑出去等着,还演了一场戏,演得跟真的似的,连她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这叫她怎么能不爱他呢?


    他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爸爸!


    她愿意一辈子都这么腻歪在他怀里,她愿意在他外出的每一个夜晚都默默地守候着。


    她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吻起来:“龙龙爸,你太坏了,把我的心偷走了不说,还要我为你牵肠挂肚,你坏,天底下最坏!”


    “那你还亲我?”年轻的军官满眼都是爱意,他抚摸着她汗湿的额头,将她凌乱的头发梳理好,随即翻了个身,让她躺着,“快睡,不然上课会迟到的。”


    “天塌下来我也不管,我就要搂着你!”小媳妇惯会撩人,睡觉也要紧紧抱着男人的胳膊。


    夜色沉沉,月明星稀,乌鹊声声。


    远在首都的霍齐家已经一觉醒了,她满是愁闷的看着床头的诊断报告,默默叹了口气。


    二女儿一切都好,却偏偏不孕,现在检查了,才知道是多囊卵巢,想要孩子怕是难如登天。


    当妈的很是发愁,只能等外孙生日的时候,带着钟灵去给老太太看看了。


    她正长吁短叹,便收到了裴远征的信息。


    赶紧坐直了回道:“什么?你要我帮韦昊的孩子找个领养的家庭?真的不能打掉?好,我知道了。”


    她看着床头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才回道:“也许不用找,明天我问问钟灵和伟民愿不愿意领养一个。”


    “钟灵不能生?”裴远征有点意外,孩子还年轻,言之过早了吧。


    霍齐家也说不准,叹了口气回道:“总之首都这边的医院都看了,都说没希望。”


    “那就提前两天回来,说不定郑老太还得给她行针什么的。对了,你那客座教授的身份定下来了吗?”裴远征对谢钟灵的关心一点都不逊色于对霍恬恬的关心。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守了好几年看着长大的,一个是跟他并肩战斗一起对付过坏人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都疼。


    现在听说钟灵不孕,他真的很难过,只得转移话题。


    霍齐家把聘请书让小猪猪拍了发过去:“定下来了,清华核物理的客座教授,北大科协的荣誉教授。”


    “可以啊齐家,两个学校都拿下了!”裴远征强颜欢笑。


    霍齐家也勉强笑笑:“那还用说吗?我肚子里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佩服佩服,好了,我睡会,你回来前说一声,我得盯着机场的人。”裴远征打了个哈欠,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睡着了。


    一墙之隔的韦昊和马幼珍,却全都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过了很久,马幼珍才问了一句:“昊昊,你为什么对霍恬恬的舅舅言听计从啊?他又不是你舅舅。”


    是啊,为什么呢?


    韦昊没有回答,而是闭上眼,装睡。


    第二天一早,广州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齐婷恶性伤人的事件,还用了加大字号的标题,连着跟了三个感叹号,并强调了齐婷是齐应祯的女儿。


    裴远征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便意识到山雨欲来了。


    不过这都不是他能插手的事儿,只能让齐应祯自求多福了。


    趁着现在齐应祯还没倒下,他得赶紧确认一下齐应祯二婚老婆的身体好了没有。


    要是好了,得赶紧抓紧时间,帮外甥女把名声打出去。


    毕竟医生看病是没有政治立场的,只要他动作快,就可以抢在齐应祯陷入舆论风波之前,帮外甥女扬名立万!


    他赶紧离开了院子,外面大风大雨,他却一点都不在乎,撑着伞疾步往机关大院去了。


    第264章 第264章扬名立万(一更)


    裴远征赶到大院的时候, 才知道齐应祯昨晚不肯大义灭亲,其实是欲擒故纵,姜太公钓鱼。


    他的目的是搞清楚背后要整他的人, 而裴远征为了拿捏齐婷的心态, 故意让医生拖着不出来, 正好成了齐应祯最需要的鱼饵。


    就在昨晚助理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 医院里已经有人得了消息, 转头出卖给了重金买通他的人。


    所以今天一早,新闻稿才会铺天盖地。


    此时此刻,齐家院子里正围着不少记者, 敬业的工作者们冒雨赶来,让助手打着伞, 进行现场采访。


    裴远征看着站在镜头下的龚轲, 终于意识到齐应祯能爬到这个位置, 并不只是靠他老八路和解放新中国的卓越功勋。


    他是有点老谋深算在身上的。


    一向只会暗中观察, 逮住线索就闪电抓人的裴远征,恰恰没有怎么接触过这种老狐狸, 一时竟被他蒙蔽了。


    镜头前的龚轲侃侃而谈, 站在他身边的齐婷娇羞低头,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宁静。


    至于昨晚的闹剧, 龚轲是这么向记者解释的——


    “众所周知,我做了齐家将近二十年的女婿, 如今我虽然离婚了,但是齐婷的父母就如同我的亲生父母一样, 所以我还是会定期过来探望齐婷的妈妈。”


    “她老人家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厉害的中医, 有了起色,所以我和齐婷都很开心。一时激动,我们一起喝了点酒庆祝,没想到我喝大了,直接从凳子上摔下去了,当时我手里正好抓着水果刀,想给她切个火龙果,没想到误打误撞扎自己身上去了。”


    “是齐婷把我送去医院的,我真的很感激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话真的不假。所以无良记者胡乱报道的齐婷行凶一事根本不存在,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误伤了好人。”


    “至于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这个我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透露姓名,我只能说,她是这次本省高考的状元,是中山医学院的高材生。等齐婷的妈妈彻底痊愈了,我们征求过神医的同意再透露她的姓名吧,免得给她太多压力。”


    “谢谢大家冒雨前来,辛苦了。”


    龚轲说罢,鞠躬致谢。


    裴远征实在是听得目瞪口呆,龚轲一定是跟齐应祯达成了某种条件,要不然,他绝对不可能助纣为虐。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外甥女就要扬名立万了。


    老齐可真是厉害,居然完全拿捏住了他的心思,直接用霍恬恬的前途封住了他的嘴。


    看来老齐知道他跟霍恬恬的关系了。


    也对,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稀里糊涂呢。


    那么由此推断,龚轲被齐婷折磨的事,估计齐应祯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偏袒自己女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东窗事发后齐应祯迅速逼着齐婷离婚,不过是保护她的法子。


    这个老齐,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不然啊。


    也只有这样的老子,才会养出齐婷这么嚣张跋扈的女儿吧。


    是他裴远征天真了,居然被齐应祯骗过去了。


    现在想想,真是好笑。


    幸亏他在这里,要不然外甥女和外甥女婿两个年轻人,还真不一定会应付得了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裴远征站在楼下,抬头看了眼楼上,正好跟趴在阳台的齐应祯四目相对。


    他笑了笑:“齐老,嫂子真的好多了吗?”


    “好多了,那个女学生真的很不错。”齐应祯神色平静地点点头。


    裴远征笑着摆摆手:“嫂子好转了就好,那我就不上去了,你也保重身体啊。”


    “一定一定,慢走。”齐应祯手里端着茶缸子,目送裴远征远去。


    在他身后,龚轲捂着伤口,问道:“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那个孽种真的是你的?”齐应祯回到屋里,坐在实木沙发上冷冷地盯着龚轲。


    龚轲点了点头:“请你不要伤害昊昊,我愿意拿我的性命来交换。”


    “不必了,我从不食言,从今往后,你和齐婷的恩怨是非一笔勾销。我会看好她的,不会再让她胡搅蛮缠了。去吧。”齐应祯叹了口气。


    龚轲却如释重负,这一刀值了。


    经过齐婷身边的时候,他被齐婷扯住了胳膊,他却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地掰开,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齐家。


    齐婷关上门,跪在她老子面前挨训,短时间内,她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当天下午,羊城晚报高调刊登了龚轲的采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和齐婷的恩怨是非,而是那个不知姓名的状元神医。


    撰稿的记者相当聪明,花费了大量的篇幅讲述齐婷妈妈常年卧床不起的凄苦和无助,随后话锋一转,撒起更高明的谎来,说这些年齐婷一直没要孩子,为的就是可以全副身心地照顾娘家妈妈的身体。


    如今她总算是得偿所愿,找到了世所罕见的名医,她妈妈的气色好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妈妈就可以没病没痛地安享晚年了。”这是齐婷的原话,被记者添加了不少华词丽藻,很是煽情。


    讲到这里,文章才把笔墨匀给了昨晚龚轲去医院抢救的“误会”。


    最后再三强调,齐婷将继续邀请那位名医为她妈妈治疗。


    文章在这里戛然而止,留下了莫大的悬念,叫读到这篇文章的人纷纷打听起来这位神医到底是谁。


    第二天霍恬恬为了赶制生日礼物而迟到了几分钟,站在教室门口打报告的时候,老师把手里的报纸倒扣着,不但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还带头掌声鼓励起来。


    霍恬恬一头雾水地进了教室,夏晴赶紧把那羊城晚报拿给她看,她这才知道表舅舅说的意外之喜是什么。


    她红着脸走到座位上:“老师,我才学了点皮毛,还不算很专业。”


    那言外之意,快别鼓掌了,怪难为情的。


    老师却坚持道:“才学了点皮毛就能治疗患者多年的沉疴顽疾,说明你真的很有天赋嘛,等你学成了,肯定更加妙手回春,誉满杏林!同学们,再次掌声鼓励霍恬恬同学!”


    霍恬恬捂着脸坐下,上课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转过头来看她,班主任居然破天荒的,一个都没有责备。


    几天后,宋冬妮过来邀请霍恬恬去给她婆婆复诊。


    霍恬恬这两天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就差最后几个小玩意儿就可以把两个孩子的礼物做成了。


    所以她今天是可以抽出一点时间来的,她跟宋冬妮约好了下午的课结束后过去。


    不过裴远征不放心齐婷这个人,干脆陪着她一起赴约。


    霍恬恬望闻问切一番,给老人家减少了川穹和当归的用量,让她继续服用一周就可以了。


    离开之前,宋冬妮把诊金拿了出来:“给,答应你的一百,别嫌少啊甜甜。”


    宋冬妮还不知道自己被退学有霍恬恬的一份功劳呢,她只是高兴,自己婆婆终于可以下床活动筋骨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她每天过来翻身擦洗伺候了。


    这真是天大的恩情,可惜她手头没什么钱,只能把齐应祯掏的一百块支付给霍恬恬。


    霍恬恬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同学一场,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了,你们帮我把名声打出去了,以后我可以挣到无数个一百,倒不如送你们一个人情,以后多帮我介绍点患者也是一样的。”


    宋冬妮说不过她,加上齐婷一直在翻白眼,她便没有坚持。


    霍恬恬离开的时候,齐婷叫住了她:“你不要这钱,是怕有朝一日我老子倒了连累你吧?”


    霍恬恬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关上门,跟裴远征一起离开了。


    裴远征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很是赞赏:“这钱确实不能拿,齐应祯不是慈善家,那篇报道除了拿他老婆的病转移视线,给齐婷营造一个孝顺女的形象,更关键的目的在于拉拢你和长荣站队。你婆婆的五个子女,齐应祯应该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你们两口子是最有拉拢价值的。这时候你要是收了他的钱,日后就不好划清界限了。”


    “对,他们一家不是寻常的患者,这次帮我扬名立万,总透着股政治投资的味道。舅舅,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该要的钱我不会要的。”霍恬恬笑着跟安慰道。


    裴远征确实要试着放心了,连他自己都着了齐应祯的道儿,可他面前的这个小外甥女,居然可以清醒理智地拒绝那一百块。


    可见他在某些方面,还没有这个小妮子看得透彻。


    他拍了拍霍恬恬的肩膀:“好好学,千万不要成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例子。”


    “明白,我不会骄傲的。”霍恬恬认真点头,回去后,继续抓紧时间,给两个孩子做生日礼物。


    郑长荣已经回来了,上党课不累,他很少这么轻松,正坐在院子里,一手搂着一个胖娃娃,手里攥着铅笔和本子,一边画他的独家丑画,一边教孩子辨认。


    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丁老头,借我俩鸡蛋,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


    霍恬恬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在认真画画,结果她接过来一看,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好丑啊。”


    郑长荣哀怨地白了她一眼,还不忘捂住两个孩子的耳朵,一脸的不满:“哪里丑了,都是这么画的。”


    “好好好,我错了,咱家龙爸可是国画大师,名家名作,怎么会丑呢。”霍恬恬笑着把画还给他,拍拍手,抱抱两个宝贝蛋儿。


    花生依旧是那么文静,依偎在妈妈怀里拿脑袋蹭她的下巴,这是他表达爱意和依赖的方式。


    玉米则越发奔放了,伸手就薅掉了妈妈扎辫子的红头绳,还拿在手里看着披头散发的妈妈咯咯咯地笑。


    霍恬恬佯装要打他屁屁,他居然一把搂住了妈妈的脖子耍赖皮:“不打,不打!”


    当妈的能怎么办?当然是顺着这傻小子咯。


    母子俩腻歪了一会儿,开饭了。


    饭桌上郑锦绣问了问出诊的情况,霍恬恬说那老阿姨已经快好了,不过她没收诊金。


    老太太可算是松了口气:“怪我,还当你会贪那一百块呢,念叨了半天想让长荣去拦着你点,没想到你这孩子自己有慧根,知道那钱不能要。”


    “谢谢妈的夸奖,我清醒着呢,我可不能给长荣哥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齐应祯这么会耍诈,我哪知道他会不会挖坑给我们两口子跳,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要这钱的。”霍恬恬挖了一大勺鸡蛋羹,喂玉米。


    花生在爸爸身边,吃得斯文极了,一次只吃一小口,挖再多也不管用。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是啊,长荣倒是劝我,说我老糊涂了,连自己的儿媳妇都信不过了。其实妈不是信不过你,就是怕你年轻不经事儿,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骗了。”


    “妈,我会时刻警惕的,你放心。”霍恬恬抓起手帕,擦了擦玉米脸上的糊糊,“这小子饭量越来越大了,都比花生重了两斤了,将来肯定跟他爹一样是个大高个儿。”


    “花生个头也不低嘛,只是这孩子斯文,吃得不如花生快,其实每次没少吃呢。”老太太倒是挺乐意看到两个孙子性格迥异的,这样好区分不说,也会体验不同性格的孩子带来的不同惊喜。


    霍恬恬看了眼花生的碗里,有些哭笑不得,玉米都吃完了,花生才吃了一半儿。


    算了,反正当爹的耐心十足,慢慢喂吧。


    她赶紧把自己的饭吃了,起身去赶制生日礼物。


    两天后,广州日报的记者刊登了医院知情人士的采访,说那天真的是齐婷行凶。


    而羊城晚报则继续刊登龚轲的澄清和维护,说自己受伤真的跟齐婷无关。


    一时间,你来我往,拉起了舆论的大锯,好不热闹。


    街头巷尾的百姓议论时,总会好奇地打听一声:“那个神医到底是谁啊?”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记者一路从高考状元开始挖起,得知状元有三个,再慢慢调查三个状元的录取情况,最后精准锁定霍恬恬。


    于是这天早上的广州日报,刊登了一张霍恬恬抱着课本进教室的背影照。


    照片上的她正侧着脸对同学微笑。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棉麻的质地显得格外飘逸灵动,裙身依旧是收腰设计,但领口却是这个年头还不算常见的V领,只是领口开得不低,而是正好在脖子下面三寸的地方,既不会露肉,又恰到好处地让她的天鹅颈一览无余。


    当她把一头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时,只一个回眸的侧脸,便足以惊为天人。


    那光,那影,实在是掌握得恰到好处。


    那完美的脸部轮廓,那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的细长脖子,若不是熟悉她的人,是挑不出这么精彩的角度的。


    郑长荣盯着报纸上的媳妇儿,大概猜到这张照片出自谁手了。


    他把报纸递给准备去上学的小媳妇,霍恬恬却不想看,反倒是坐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谁盯着我也没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要不信,我把你亲晕了再说。”


    “哈哈哈!”看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年轻的军官心情大好,“滑头,快去吧,记得跟老师请假,明天孩子周岁,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第265章 第265章给宝贝过周岁(二更)


    霍恬恬一天课上下来, 走到哪儿都有人跟她打招呼。


    还有人总是凑过来问她能不能看病。


    面前这个就很激动,一脸兴奋看着霍恬恬:“哎,霍恬恬同学, 我痛经, 可以治吗?”


    霍恬恬抓起这同学的手腕诊了诊脉, 点点头道:“没问题, 只要你不怕药苦, 而且保证每次都把汤药足量喝完。”


    “真的?”这女生是二班的,叫许倩,原本是羊丽华的狗腿子, 可是这会下课了,她便趁着羊丽华去厕所, 偷偷跑了过来跟霍恬恬套近乎。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客的原则, 霍恬恬没拒绝给她问诊。


    立马低头刷刷刷写起了方子, 写完伸手:“诊金一毛, 方子五毛,一手交钱, 一手交方子。”


    “啊?这么贵?你就不能看在同学的份上不收钱吗?”许倩不情愿给钱, 她还要把钱省下来买漂亮衣服呢。


    就霍恬恬身上的这件, 她找了好几家商场和供销社了,一件一样的都没找到。


    倒是羊丽华, 说是可以仿制一件,但是要问她收钱, 还不低呢,一条裙子连料子带做工费, 要二十块呢。


    可是她穷,只能在男生们面前讨巧卖乖, 到处搞暧昧,好不容易才攒了十块钱,根本舍不得花出去。


    于是她厚着脸皮,继续求情:“你上次奖学金拿了三百呢,不差这点钱吧?就别跟我要了吧,大家同学一场。”


    霍恬恬没理她,直接把方子折叠起来,夹进了课本里头,低头写单词去了。


    许倩闹了个没趣,加上羊丽华也回来了,她便赶紧回到座位上,嘀嘀咕咕的,整节课上频频回头盯着霍恬恬。


    霍恬恬没惯她这个毛病,下课后便收拾了书本准备离开。


    今天爸妈和哥哥姐姐都要过来。


    谢振华这个小老头特地请了假从湛江赶过来,估摸着已经到了。


    妈妈和哥哥姐姐他们则是从首都坐飞机过来的。


    这年头机票不便宜呢,都是妈妈拿补偿金付的钱。


    他们这一大家子,都是重团聚轻金钱的感情动物。


    霍恬恬不想把坏心情带回家,便直接把那许倩胡闹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不想刚走到教室门口,便看到羊丽华等在了那里,她一脸的不满,盯着霍恬恬手里的课本:“就一个破方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骗同学的钱?”


    “你管我方子破不破,管用就行,你要是不服气你自己写!你们不是好姐妹吗?你快把她治好了,我也好向你们学习学习。”霍恬恬翻了个白眼,直接走了。


    气得那羊丽华当即放了狠话:“霍恬恬,你别得意!我也认识老中医,我不用你教,我会带许倩去看病的。还有你,天天换衣服,件件不重样,你也太爱显摆了吧!不过我已经把版型画下来了,不出半个月就能仿制出来,我看你到时候还得意什么!”


    “那你仿制好了,关我什么事。”霍恬恬懒得啰嗦,继续往前走。


    羊丽华挑衅失败,气得直跺脚。


    许倩只好安慰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生什么气嘛,走了,赶紧去食堂,那个打饭的书呆子每次都不懂得省着点,去晚了就只能吃汤泡饭了。”


    羊丽华想到那个打饭的男人,更生气了:“别提那个书呆子,气死了,我不过晚去了十几分钟,结果他就只剩几根豆芽菜给我,他可真大方啊,给谁都是满满一大勺,到我就只有几根黄豆芽!”


    “所以啊,快点啊,这人就是个憨憨,只想着塞满一勺子就好,根本不管那些去晚了的,快点快点,走了。”许倩没讹到免费的药方,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可是吃饭要紧,只得催促羊丽华赶紧离开。


    结果两人刚到教室外的校道上,便看到沈舟笑着招呼了霍恬恬一声,一起走了。


    羊丽华更气了:“他们两个居然认识?”


    “我也不知道啊,怪不得这个沈舟这么气人!”许倩也来火了,原来这两个抠门精是一伙儿的啊。


    一个不舍得给他们打菜,一个让她开个药方还要收钱。


    都是一起上课的同学,怎么这么小气呢。


    许倩冷哼一声:“走,今天不是他打饭,看看新来的是谁,咱多要点。”


    结果两人到那一看,代替沈舟打饭的居然是她们班长周正,这下更完蛋了,这个书呆子就喜欢跟沈舟套近乎,整天在一起谈论古今小说,乐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走了一个书呆子,又来了一个更呆的书呆子,简直气死人了。


    连打饭打菜的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好在今天她们两个来得早,那书呆子打了满满一勺的菜,就是苦了后面来的人了,只能吃汤泡饭。


    人家质问他凭什么区别对待,他还有理有据:“你们自己来晚了怪谁?”


    “白痴!”许倩盯着她家班长,愤恨地低头扒饭。


    羊丽华却没心思吃了,把那两个只能吃汤泡饭的倒霉蛋喊过来,把自己的菜匀了过去,收买人心。


    几个人脑袋对着脑袋,说起了班长和沈舟的坏话,最后羊丽华话锋一转,惊叹道:“我还以为今天沈舟被霍恬恬叫走了,会换个大方的人来打饭呢,结果是我想多了。”


    “什么?沈舟跟霍恬恬认识?”那两个男同学很快领会精神,从羊丽华故弄玄虚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回到男生宿舍,就开始造谣,说霍恬恬跟沈舟私交很好,说不定是那种关系。


    偏偏两人今天都请了明天休息的假,居然真的有人信了。


    夏晴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刚从学校的端午节活动小组回来,便看到童佳佳在那跟二班的人吵架。


    一问才知道,女生宿舍都在传霍恬恬的八卦。


    还是那种不着边际的,婚内出轨的八卦。


    气得那夏晴立马调查起了源头,很快锁定了羊丽华和许倩,二话不说拽着她们去了学校广播站。


    夏晴开了广播,要这两个人公开道歉。


    两人不肯开口,夏晴便质问道:“不说是不是?很好,那就别怪我了。”


    夏晴打开了广播,清了清嗓子,以牙还牙:“想必同学们今天都听到了关于霍恬恬同学的不实传言,这里我要澄清一下,事情是这样的——”


    “临床二班的许倩求着霍恬恬给她看病,霍恬恬把方子都写好了,许倩却不肯给诊金,于是她心怀嫉恨,蓄意毁坏霍恬恬同学的名声,进行打击报复。这是极其下作无耻的行为,请大家停止传播这样的谣言,你们这么做,是在助纣为虐!”


    “另外,我要声明一点,真正作风不正的另有其人,据我说知,她为了攒钱找羊丽华给她仿制霍恬恬的裙子,这几天没少跟二班的男生亲热换取好处。希望大家擦亮眼睛,不要伤害真正脚踏实地学医的人,也不要纵容歪心思一堆只想着走捷径的人。要不然,将来出了社会,早晚自食恶果!”


    “最后,关于霍恬恬和沈舟请假的事,很简单,沈舟的爸爸娶了霍恬恬嫂子的姑姑,两人是姻亲关系,绝不是许倩造谣的不正当关系。他们请假是为了给霍恬恬的孩子过周岁去的,绝不是为了约会。”


    “你们造谣霍恬恬,伤的可不止她一个,还有她那个保家卫国的爱人,将士们在边疆寸土必争,你们却在背后诋毁军嫂,你们良心上过得去吗?”


    “就这样,我是临床一班的夏晴,我对我的每一句话负责,有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我给你看证据!”


    夏晴说完,立马找到学校宣传口的老师,提议以后学校广播站出一个辟谣的广播时间,专门给遭受了不白之冤的学生澄清谣言。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清白之声。


    老师也被羊丽华和许倩的所作所为弄得很光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把这事交给夏晴去负责,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的霍恬恬,并不知道夏晴为了维护她,居然做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她一回到家里,就看到了换上便装的谢振华。


    小老头正抱着两个外孙,亲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她鼻子一酸,扑上去保住了他们爷孙三个:“爸!我好想你啊,你还好吗?”


    “你瞧瞧你,都当妈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回头孩子要笑话你。”小老头虽然这么说,可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他一个人在湛江,想这一大家子至亲想得厉害。


    但是如今越南越来越嚣张了,他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隐退,只能继续在部队待着,等打了胜仗再说。


    毕竟啊,老温这么安排他,也是想他日后有所升迁,将来退休后风光一点,日子也舒服一点。


    这是老温的一片苦心,他自然感激不已。


    只是看到外孙和闺女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真好啊,小家伙都会叫外公了,看来闺女平时没少教导孩子,闺女心里有他,这叫他比吃了蜜糖还甜。


    一时没忍住,父女俩对着又是哭又是笑的。


    叫郑长荣回来见着了,很是感慨。


    他叫了声爸,把两个傻小子抱过来,让他们父女俩去说会知心话。


    “你妈还没到,也不知道航班会不会晚点。”小老头想念发妻了,忍不住长吁短叹的。


    “我看过了,已经快到广东境内了,下午指定能到。不过我下午还有课,不能陪你去接他们了,回头你叫大舅陪着吧。大舅平时会抽空出去认认路,机场那边已经摸熟悉了。要是大舅没空你就喊沈舟,他就是活地图,全广州门儿清!”霍恬恬领着小老头到院子里的石凳那里坐下。


    父女俩面对面坐着,当女儿的还不忘小试牛刀,给老父亲把把脉。


    这段时间老太太在这边,没少督促她学习这门技术。


    这会儿她切了脉,发现小老头身体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忧思过度。


    想必是想家人想的。


    霍恬恬在这一刻,决定劝劝妈妈,哪怕每个月去湛江看看小老头也是好的。


    他们夫妻分离了十八年,应该多聚聚,要不然迟早出问题。


    小老头不好意思提,那就由她这个当女儿的来提。


    反正两个龙龙都大了,湛江离这里也不远,经常去看看很方便的。


    今天沈舟也在这边吃饭,郑长荣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列了个清单,拜托沈舟帮忙张罗一下,给了他十块钱的辛苦费。


    沈舟没要,只收了买东西的一百块钱:“多退少补,其他的就别给我了,再给我我跟你急。”


    郑长荣猜到他不会要,索性给了他一张工业票:“这个总不会推辞了吧?”


    “哎呀,这个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沈舟在食堂打饭是临时的工作,领不到什么物资票,只能做到温饱不愁。


    所以他很稀罕这张工业票,吃完饭就去买了辆自行车。


    别提多开心了。


    霍恬恬也得了一张工业票,郑长荣的意思很明显,学校到出租房有点距离,他不想让自己媳妇每天都这么辛苦,索性想办法弄了两张工业票。


    霍恬恬准备等下课了自己去挑,便亲了郑长荣一口,高高兴兴地回学校去了。


    下午就一节课,三点多就能回来,那会妈妈应该已经到了,正好她买个自行车去接他们。


    结果到了教室里,她发现很多人都用一种既崇拜又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夏晴,夏晴也不说,只说让她不要操心学校的事,安安心心给孩子过周岁去。


    “明天我去露个脸就回来,我得盯着学校这边,要不然一个个的,不知道怎么嫉妒你眼红你呢。”夏晴的任务就是保护霍恬恬,自然不会允许那些人造谣生事。


    霍恬恬不想自找不痛快,见夏晴不肯说,也就不追问了。


    想着等孩子生日过后再说。


    下课的时候,那二班的班长却过来跟她道歉,说自己没有约束好班里的同学,请她原谅。


    她听得一头雾水,可夏晴一个劲地瞪着那班长,人家也不好意思多说,就这么走了。


    霍恬恬走在校道上,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还是问了问猫蛋儿:“你中午没跟我回去,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知道啊,羊丽华和许倩造谣你和沈舟有一腿喵,夏晴很生气,直接去广播站澄清了,还把她们两个骂了一顿喵。”猫蛋儿懒洋洋的,晒了一天太阳,都迷糊了。


    霍恬恬恍然大悟:“那羊丽华是要给点教训的,还有那个许倩,我不就是没有白给她看病吗,至于这么恶毒吗?”


    “那怎么办,你要怎么教训她们?”猫蛋儿听说要惩罚坏人,很是激动。


    霍恬恬搓了搓它的脑袋瓜:“你等我想想,暂时先按兵不动吧,等宝宝过了生日再说。”


    “唔,夏晴也是这么说的,怕破坏你的好心情。”猫蛋儿感慨道,“你们人类真奇怪,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却想一块儿去了。”


    霍恬恬笑着解释道:“这就叫好姐妹,相处的时间久了,都会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很多解决事情的态度和方法,慢慢地就不谋而合了。”


    “好神奇喵,那我跟狗蛋儿也可以吗?”猫蛋儿还真有点想狗蛋儿了,狗蛋儿在大院那边留守呢,一是帮忙盯着大院里的是是非非,二是方便宿主召唤,到时候宿主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随时传送回去。


    霍恬恬笑着搓了搓它的猫:“当然可以,暑假带你回去看狗蛋儿!”


    霍恬恬说着往卖车的车行去了。


    结果新车到手才骑到半路,她就看到沈舟借了两个三轮车,把那好几口人都驮回来了。


    他和谢玄英一人骑了一辆,踩得可带劲了。


    谢钟灵原本跟胡伟民坐在了沈舟的那辆三轮车上,一看到妹妹就赶紧喊停,说什么也要自己骑着这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让妹妹坐在后面省省力享享福。


    霍恬恬笑着搂住姐姐的腰,一个一个地寒暄。


    “妈,我爸已经到了,想你想得厉害,还抹泪呢,等会你回去哄哄他。”


    “不用管他,小老头就是矫情,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想的。”


    “大哥,听说你参加了一个篮球比赛赢啦,你好棒啊。”


    “一般般啦,也就是两个学校的第一,想走出北京面向全国还是有难度的。”


    “嫂,你复习得怎么样?梦龙乖吗?”


    “乖,就是整天跟我抢书抢作业本,撕了粘,粘了再撕,小爪子总也不老实。”


    “姐,你呢?学校里的人还冷落你吗?”


    “冷落就冷落呗,谁在乎。”


    “姐夫,你得多哄哄我姐,回头别影响了学业。”


    “你放心,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一听说咱妈当了教授,一个个全都巴结起你姐来了。你姐那是傲娇呢,其实她很在乎的,要不然也不能气得不吃饭,哈哈哈。”


    “姐,不气不气,我给你揉揉肚肚。”


    “臭甜甜,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又揣崽了,搞得我都不能跟你抢妈妈了,你太坏了。”


    “哎呀,人家想在计划生育之前要个女儿嘛,要像姐姐这样既漂亮又活泼的!”


    “小东西,嘴巴裹了蜜啦,哄起你姐来一套一套的!”


    “谁让你是我亲姐嘛,人家就你一个姐姐,不哄你开心哄谁啊。”


    “瞧瞧,我就说吧,一回来准保就舍不得走了,这么会哄人开心的妹妹,谁舍得分开啊。”


    “那就不走了,不让你去上学了,等你以后找不到工作可不要赖我,哼!”


    “那怕啥的,我妹妹可是神医,将来我就让你养着我,撵我走我都不走!”


    “哈哈哈,好啊,你要是走了你是小狗!”


    “坏东西,我是小狗,那你是什么?”


    “我小狗的妹妹啊,我叫狗妹!”


    “哈哈哈哈哈,妈,你管管你这小女儿好不好啦,我真是受不了她了,太可爱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看到妹妹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都不肯等人沈舟把车停稳呢,还受不了呢,我看就是巴不得要听妹妹的甜言蜜语,所以直接插了翅膀飞过去咯。”


    “哈哈,知女莫若母,还是我妈懂我。”


    车到半路,霍恬恬特地让姐姐他们绕道,从韦昊租住的房子门口路过。


    算是让韦昊看一眼,她好好的,就等韦昊来出来跟她见面了。


    为了勾引韦昊出来,她甚至故意让猫蛋儿提前在路上准备了一个钉子,好叫走在前头的沈舟扎个胎,停下来拖延时间。


    没想到,那钉子直接被表舅舅扫掉了,所以他们过来的时候,无事发生。


    霍恬恬看着刚刚关上的院门,默默叹了口气。


    表舅舅啊表舅舅,让人又爱又怨的表舅舅。


    没办法,找不到理由留下来,霍恬恬只好盯着那紧闭的院门,就这么走了。


    韦昊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姐妹刚刚从院子门口经过,她正紧锁眉头,跟手里满满一海碗苦涩的汤药作斗争,苦得连舌头都麻了。


    刚喝完,便看到裴远征过来了。


    他把手揣在裤兜里,叼了根烟,没点。


    整个人有种痞痞的感觉,加上他剃了个板寸,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的,所以猛地一看,还以为他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壮年男人。


    韦昊一时看得呆了,连汤药洒了都忘了。


    还是裴远征过来托着碗往她嘴边怼,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默默把药喝完了。


    “裴先生,你不用每天都来盯我的,我不会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了,你放心。”韦昊把碗放下,却被裴远征接了过去。


    他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是真的喝光了,这才把碗拿去厨房交给了龚燕。


    快五点了,最近几天每到这个时候,龚轲都会来死缠烂打。


    裴远征不想掺和年轻人的事儿,加上龚轲可能真的是孩子的生父,所以他劝了劝韦昊:“他为你都愿意挨刀子,只为了求齐婷放你一马,你就见他一面吧。是彻底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我都不会干涉你。不过你一定要见他一面,好歹做个了断,一直这么拖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想不开去自杀的。”


    “好,我听你的。”韦昊想擦嘴,可桌边忘了放纸了,她站起来准备去房间拿,裴远征见状丢了一包湿巾给她。


    她知道这不是市面上的东西,他总有一些特殊的产品,她也不问是哪里来的,拆开默默擦了擦嘴。


    她有个疑问:“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那倒不至于,我这段时间一直管着你,只是怕你被齐婷伤害,到时候我不好给甜甜那孩子交代。现在齐婷老实了,我还管着你干什么呢?不过你要是遇到困难,吱一声就行,你是甜甜拜把子的姐妹,那就也是我的外甥女,当舅舅的不会坐视不理的。”裴远征说着便准备离开了。


    韦昊却喊住了他:“我不想认你做舅舅。”


    “好啊,那就随便你,我那二外甥女喜欢喊我大叔,那你也喊我大叔吧。”裴远征无所谓地耸耸肩,称呼而已,不重要。


    韦昊张了张嘴,喊不出口,只得继续喊道:“裴先生,我不想以长辈和晚辈的身份跟你相处,你就当我跟你一样,都是寻常的社会人士行吗?”


    “行啊,随便你,我无所谓。”裴远征不懂她坚持这个做什么,时候不早了,估计龚轲要来了,他去开门,果然看到龚轲正站在外面,纠结该怎么开口。


    他直接把龚轲喊了进来:“别傻愣着了,韦昊愿意见你了,有什么事好好谈,态度诚恳一点,我就在院子里守着,去吧。”


    谈的结果让龚轲非常失望,他都给韦昊跪下了,韦昊却还是不肯原谅他。


    他只得掏出随身携带的刀子,想给自己一个痛快。


    却不想韦昊直接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骂道:“知道我最厌倦你哪一点吗?你的懦弱,你的无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委曲求全!但凡你早点把婚离了,都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齐婷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魔鬼,是野兽?至于你非得被她控制胁迫了那么多年?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你没种!我原本还同情你可怜你,所以你怎么纠缠我我都会心软,可是龚轲,你对我动了手。我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在你扬起你裤腰带的那一刻,我和你之间已经永远永远都不可能了!你要是有点责任心,那就等着,要是我真的不能把孩子打了,要是孩子真是你的,我希望你到时候把他接走去养,我不想看到他。看到他,我会想起我被你抽打的那个画面,那是我永远的噩梦,你懂了吗!”


    龚轲流着泪,抱着她的肚子哭泣,可是她是铁了心不会回头了。


    如果这一次她忍了,那么下次呢?


    龚轲精神不稳定,指不定哪天就发作了,她不想做一个随时可能被家暴的可怜女人。


    她从小到大看着自己妈妈被男人暴打,却还要委曲求全,挣扎着活下去,她真的不允许自己也变成那样。


    她早就下定了决心,绝对绝对不会宽恕家暴的男人。


    谁都不行!


    龚轲最终选择了撒手,他也有他的坚持:“既然你过不去心里那道坎,那我不会为难你,但是我爱你昊昊!既然你愿意把孩子给我养,我会好好活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女人,我给你守着,等你回头。”


    “何必呢,龚轲,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把它毁了。”韦昊不想再看他,抱着自己,颤抖着双肩,哭着让他走。


    龚轲离开后,韦昊忽然面色惨白,喘不过气来。


    裴远征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着她,喊道:“燕子?燕子你去把郑老太叫过来,万一韦昊有个好歹,我没办法跟甜甜那孩子交代啊。”


    此时此刻,出租房这边一片热闹。


    亲眷们齐聚一堂,不是在逗花生玉米,就是在逗梦龙,要么就是在逗郑采荷的小儿子孙瑞。


    一群人看着这个小家伙也高兴,看着那个小囡囡也喜欢。


    说着说着,便聊到了谢钟灵身上。


    大家齐齐看着她,问她什么时候要孩子,反正现在招生还没有走向规范,大一大二课业也不算繁重,不如趁早要一个。


    谢钟灵原本还笑得合不拢嘴,听到这话,顿时难受了起来。


    她勉强勾了勾唇角:“我要不了,我多囊卵巢,怀不上孩子,首都的医院跑遍了,都说没希望,让我考虑领养一个。”


    “什么?姐你不能生吗?你别急,我叫我婆婆给你看看。”霍恬恬赶紧向老太太求助。


    老太太抓住谢钟灵的手腕掐了掐:“你是不是经常跟人吵架啊?”


    “嗯,那些同学太讨厌了,我不想惯着他们。以前跟同事也吵过架。”谢钟灵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郑老太琢磨了一下,没开口,而是让霍恬恬来试试。


    霍恬恬闭上眼,默默感受着姐姐的脉搏:“这是肝火大胜的症状,未必治不了。”


    “对,能治,但要花费时间和心思,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治好的。首先你得调整情绪,不要动不动就大动肝火,至于多囊卵巢,只要你的肝火纾解了,再慢慢调理,会有希望的。孩子,别灰心。”老太太刚说完,那龚燕便来了。


    韦昊的事她都知道了,便没有耽搁,挎上药箱,跟着去了趟韦昊那边。


    路上龚燕千叮万嘱,让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老太太笑着说道:“你放心,我这点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到了那里一切脉,才知道韦昊的问题严重着呢。


    “这孩子不光是贫血啊,那次挨打,她心胆俱裂,邪气侵入,心包经和胆经全都淤塞了,这种情况下要是做流产,只怕气血亏损再也补不回来了。稳妥起见,这孩子确实只能留下来了。我给开一副药,先把她这惊惧梦魇的症状调理好了再说其他。”老太太默默叹息一声,造孽啊。


    好好的一个姑娘,被这个肮脏的社会给糟践了。


    离开的时候,裴远征再三致谢,老太太笑笑:“我瞧着那丫头昏迷了还念叨你的名字,估计是挺信任你的,你多陪陪她吧。不过你明天可别忘了过来,回头甜甜那丫头得跟你急!”


    “知道了老姐姐,我送你回去吧。”裴远征锁了院子门,也去跟那一大家子聚聚。


    回来的时候,却见韦昊赤着脚站在院子里,满脸是泪地等着他。


    第266章 第266章轮流陪娃拍照片(三更)


    韦昊在听到裴远征要去请郑老太的时候就假装昏迷了过去。


    她不想面对郑老太, 她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丢人,只能出此下策。


    可是郑老太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其实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可是现在, 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除了接受, 别无选择。


    难道她真的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


    她不信。


    她不服气, 她想试试。


    可是她怎么敢呢,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孩子的爹都弄不清楚的坏女人, 有什么资格尝试其他的可能。


    她只能站在院子里,看着紧闭的院门, 像个抓不住生命之树的落叶, 飘到哪里算哪里。


    她失魂落魄的, 连鞋都忘了穿, 直到裴远征把她的布鞋拿过来,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脑子里, 忽然有个异常荒唐的想法, 他这板寸的头发一定很扎手吧, 真想摸摸看呢。


    可是他很快直起身来,机会稍纵即逝。


    她盯着地上的鞋子, 却任性地选择了无视,转身, 沉默地离开,躺在床上, 闭上眼,装死。


    裴远征搞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便把药方交给了龚燕,让她去抓药。


    至于他自己……他叹了口气,把鞋拿进房间后,便准备回隔壁去了。


    毕竟是成年男女,独处一室的话,还是很容易传闲话的,哪怕他只是把她当做外甥女看待。


    没想到,他刚刚起身,韦昊便从后面扯住了他的手,却又不敢看他,只是盯着地上的布鞋,倔强地沉默着。


    裴远征觉得她像个小孩子,不,她确实是个小孩子,他比她大了快二十岁呢,可不就是两代人了吗?


    他笑着坐回床边:“怎么,燕子姑姑不在家,你一个人害怕?”


    韦昊点了点头,还是不肯说话。


    裴远征便轻轻掰开她的手,劝道:“别怕,我不走,等你燕子姑姑回来再走。”


    韦昊终于抬眸,默默点了点头,躺在那里看着头顶的蚊帐出神。


    她在想,甜甜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


    她的家人已经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吧?


    真好啊,被全家人的爱意包围,一定很开心吧?


    那个家伙总是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想对她好。


    不管生活有多累日子有多艰辛,只要看到她笑,好像什么俗世间的烦恼都可以抛却了,那是一种可以全身心放松的感觉,是可以回到童真时的状态。


    她可以跟着那家伙大声地笑,放肆地哭,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什么都可以当做狗屁,放了就拉倒。


    真好啊。


    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想念她这个失踪多日的姐姐。


    一个刚认识就愿意交心相待的拜把子的姐姐。


    这样的信任太过纯粹太过难得,以至于她只能把这份友情当做水晶一样捧在手心,小心呵护,不让任何杂质沾染。


    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坚持到最后。


    这样到了老去的那一天,她就可以无愧于心地说一句:看,甜甜,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没有辜负我们结拜时许下的诺言。


    到了那时候,也许甜甜早已儿孙绕膝,变成一个幸福的小老太太了吧。


    真好啊,想想都觉得很向往,很期待。


    想着想着,她便哭了起来。


    旁边的裴远征拿着报纸,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到小兽一般呜咽的哭声,赶紧收起报纸看了眼。


    他以为韦昊哪里不舒服,抓起钥匙准备去隔壁取钱:“又喘不上气了吗?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你不要走好不好?”韦昊再次拉住了他的胳膊,却没有勇气多看一眼,只是弱弱地解释道,“我没有喘不上气,我就是想甜甜了,我没事的。你别走,我害怕。”


    “呼,吓我一跳。想她就去见她嘛,她不会瞧不起你的,真的。再说了,龚轲已经把齐婷摆平了,你现在告诉甜甜这些,也不算把她卷进来了。你也不用怕我有意见,我现在很欣赏你,你做到了你承诺的事情,很难得!”裴远征还是挺看好这对小姐妹的感情的,其实两个人都是好孩子,都在想方设法为对方考虑。


    与其这样互相折磨,不如见上一面,抱头痛哭一场,比什么都好。


    韦昊摇了摇头:“不去,死都不去。”


    “好好好,不去,那你哭吧,哭够了赶紧睡会儿。”裴远征拿她没办法,哎,小女孩子真难哄,他抓起报纸,继续看新闻去了。


    出租房这边,霍恬恬正在跟哥哥姐姐聊大学生活的话题,其他人插不上话,便都围着孩子们聊家庭婚姻去了,甚至还会聊聊别人家的伦理大戏,总之院子里热闹极了,跟过年似的。


    霍恬恬聊得口渴了,起身去屋里倒水。


    进了屋子,却总是忍不住想起躲起来不肯见她的韦昊,默默叹了口气。


    她端着茶杯坐在床沿上,给裴远征发了个信息:“舅舅,我韦昊姐姐还好吗?我婆婆说她很憔悴,我真的很担心她。”


    “好着呢,刚被我哄睡着了,我问过她了,她不想见你。哎,自尊心太强的人啊,没办法。”裴远征倒是回得及时。


    霍恬恬叹了口气:“她总不至于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肯见我吧?要不你再帮我劝劝?”


    “嗯,等她醒了我继续劝。对了,我刚看了眼岛上,那边下大雨啊,段丽一个人忙不过来,咱给她找个帮手吧?”裴远征身在广州心在海岛,还不忘盯着那漫山遍野的兔子。


    霍恬恬觉得陈慧可以考虑,便把这个人推荐给了舅舅。


    裴远征琢磨了一下:“好像是不错,她那个哥哥我见过,人很正直,行,回去我问问她。”


    “舅舅,你告诉我韦昊姐姐,两个孩子会叫姨姨了,我好想让她听孩子叫她呢。”霍恬恬翻出自己跟韦昊的合照,默默叹了口气。


    裴远征答应她了,但是不保证有效果。


    她也不强求,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去了院子里。


    继续跟哥哥姐姐叙旧去了。


    没想到姐姐兴致蛮高,正拿着拍立得在给孩子拍照片。


    花生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路了,见到拍立得很是好奇,抛开姥姥,直接扑过来抱住了二姨的腿,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蛋儿,可怜兮兮地看着二姨,满眼写着渴望。


    这是标准的小屁孩讨要东西的姿态,谢钟灵这个当姨姨的根本坚持不了两秒钟。


    她正准备投降,把拍立得给花生摸摸,那边玉米瞧见了,也很好奇,撒开姥爷的手就跑了过来,但他走路着急,没走稳当就先跑起来了,跑几步跌倒了,爬起来再跑。


    等他扑过来的时候,眼看着又要摔倒,吓得谢玄英赶紧冲了上去,跟猴子捞月亮似的,把个小捣蛋捞了起来。


    一个是捞,两个也是捞,当舅舅的便干脆把花生也捞进怀里,一边一个大外甥,抗在肩上跟抗了两个小猪猪似的,还得意洋洋的让谢钟灵给他拍照片。


    得亏院子里提前拉了电灯出来,要不然根本拍不清楚。


    郑长荣瞧见了,心痒难耐,也摆了个同样的姿势,让谢钟灵拍。


    紧接着,男同志们都来试了试,谢振华虽然年纪大了,但力气还是有的,就是腰不太好,于是他拍之前让儿子女婿托着点孩子的小屁屁,免得他的老腰吃不消,拍的时候再让儿子女婿让开。


    爷孙三个龇牙咧嘴,对着镜头笑。


    然后再换霍润家,换胡伟民,换王智,换孙彬。


    连沈舟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霍恬恬瞧着男同志们轮了个遍,便也摩拳擦掌:“该我了该我了!”


    孙彬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不行,细胳膊细腿的,还怀着身孕,算了算了。”


    “不嘛,我就要拍!”霍恬恬态度坚决,非拍不可。


    郑长荣便想了个辙,他端了个桌子出来,让她坐在上头,再让两个小子站桌子上,等当妈的准备好了,再由孩子的爸爸和舅舅把孩子抱到她肩上,虚虚地扶着,直到谢钟灵喊“预备——”,这两人才撒了手。


    谢钟灵便抓住这短短一瞬的空隙,拍下了霍恬恬扛着两个小兔崽子的照片。


    再然后便是轮流拍全家福,反正照片自带日期,以后想回忆的时候拿出来就知道是哪年哪月为了什么事这么喜悦和兴奋了。


    拍完照片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众人商量了一下睡觉的院子和房间,便逐渐散去。


    四个院子,足够住得开了。


    霍恬恬就是考虑到孩子周岁,所以暂时没把第四个院子当做家庭旅馆经营,要不然今天就住不下了。


    等孩子生日过后,她就要正式张罗起来了。


    也许这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总归是一个小小的历练,她不会敷衍了事的。


    夜里躺在床上,郑长荣想到石康老家并没有人过来,多少有些伤心。


    霍恬恬趴在他身上安慰道:“能过来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表哥也没来啊,我难道也要伤心吗?谁家没有点自己的事儿,能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别想那么多了,好歹是来了电话的。”


    “有吗?”郑长荣上课的地方接不到老家电话,除非他去供销社打回去。


    霍恬恬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有啊,在大院那边,狗蛋儿告诉我的。说是大表哥接到的,让他代为转达一下。礼金也到大院了,大表哥已经替你签收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们因为分家的事跟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了。”郑长荣松了口气,没闹到那么僵就好,不来算了。


    霍恬恬觉得不可能:“其实大哥大嫂只是受不了那种落差吧,本心不坏。三哥三嫂我说不准,在金淮的时候我觉得他们人还不错的,只是他们这次没考上大学,可能心里有点失落,而我跟哥哥姐姐居然全都是状元,他们可能也有落差感吧。总之这是人之常情,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这种子女多的家庭,能像咱们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最起码二姐四姐对你是真心的啊。人要学着知足。”


    “乖乖,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一套大道理,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郑长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我是看到你大哥二姐对你那么掏心掏肺的,我发自内心地羡慕啊。”


    “还不一定呢,妈说这次要说遗产的事,总之,等孩子过完生日再看吧。”霍恬恬虽然愿意对家人掏心掏肺,可当她从表舅舅那里听说了遗产的数额,她也不太确定哥哥姐姐会有什么反应了。


    财帛动人心,不想才是不正常的吧?


    哎,总之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有男人陪着那就好好睡咯!


    小媳妇甩了甩脑子,所有杂念统统抛开,捧着她心上人的脸庞,深深地亲吻。


    第二天一早,郑长荣神清气爽地起床,跟霍恬恬一起刷了牙洗了脸,拿出三套大红的衣服出来。


    “一套是你的,两套是咱儿子的,全都是大红的,喜庆!”细心的军官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的礼服。


    霍恬恬身上的是一条大红色的半袖长裙,款式非常保守,中规中矩,因为今天要来很多长辈,所以郑长荣没做太出挑的款式,但是细节上非常用心。


    左胸做了蓝色的绢花点缀,两肩则镶着两道金灿灿的如意祥云纹,那都是他晚上一边带孩子,一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裙摆做成了微喇,因为用的是真丝的料子,所以垂感一流,裙摆那里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色的蕾丝花边,又贵气又喜气。


    所以谢钟灵进来找自己妹妹的时候,直接看傻眼了。


    忍不住赞道:“天哪,都说大红色土气,可是咱家甜甜穿着简直就是贵气逼人啊!妈!妈你快来看哪,妹夫又给妹妹弄了条特别好看的裙子,天哪,我妹妹真好看!”


    霍齐家应声而入,打眼一瞧,便觉得惊为天人。


    一时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忍不住一边哭一边笑。


    笑的是宝贝女儿真是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哭的是,这么好的孩子,要是从小就在爹妈身边养着,那得多出类拔萃啊。


    谢钟灵赶紧安慰起来,霍恬恬也急了,背后的拉链都没拉好呢,赶紧过来抱着妈妈,哄她开心。


    正愁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老人家,便看到两个傻小子穿着两套大红的唐装,喜气洋洋地扑了进来。


    一边一个,抱着姥姥的小腿,哥俩齐齐仰着小脸蛋儿:“姥姥,抱抱!”


    当姥姥的可经不起外孙这样撒娇卖乖,赶紧擦了擦泪水,笑着蹲在地上,搂住两个小胖娃娃:“姥姥抱不动呀,怎么办,要不你们亲姥姥一口,姥姥就有力气啦。”


    两个傻小子信以为真,真就一左一右亲了上去。


    霍齐家眉开眼笑的,好像真的有了使不完的力气,站起来之前赶紧招呼了谢钟灵一声:“快,拿拍立得,姥姥也要扛着两个小宝贝拍照片咯!”


    画面定格的瞬间,霍齐家由衷地感到幸福。


    真好,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别再想了吧。


    白天光线好,大家又轮流着陪着孩子拍了一遍照片。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跟赶集似的。


    就在这一片喜气的欢闹声中,一个意外之客来了。


    那熟悉的呼唤传来的瞬间,霍恬恬的热泪奔涌而出。


    她抛下了郑长荣,一边哭一边笑,扑向了久违的二表哥。


    第267章 第267章抓周,遗产问题(一更)


    霍恬恬压根不知道孟少阳会来, 大表哥那边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所以这会儿看到他过来,她真的喜出望外,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 可她刚一转身, 便看到了嫂子秦湘跟姥姥, 她们正一起往这边走来, 手里还各自牵着一个小娃娃。


    霍恬恬彻底傻眼了, 脑子转了两圈,可算是明白过来,她兴奋地晃了晃孟少阳的胳膊:“哥, 你调过来了?你调到广州军区了?”


    “你个鬼机灵,这都猜到啦!”孟少阳哈哈笑着, 跟院子里的人打招呼。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昨天还难过呢, 我想你们了!”霍恬恬立马撒开表哥的胳膊, 往姥姥那边去了。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也都跟了出来。


    人群中, 最最激动的除了霍恬恬便是老太太郑锦绣了, 上次她在北横岭跟姨表亲相认, 却没有见到姨妈刀白兰本人。


    这会儿看到老人家过来,郑锦绣也是又哭又笑的。


    她拉着刀白兰的手, 笑着擦了擦眼泪:“您就是我姨妈吧?我是刀红梅的闺女锦绣!”


    “哎呀,你就是锦绣啊, 少阳都跟我说了,咱家甜甜真是个福星啊, 要不是她,咱两家人这辈子都没机会相认了!”姥姥挽着郑锦绣的手, 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姨侄两个抛开其他人,进院子忆苦思甜去了。


    两人说的很多事儿都能对上,是如假包换的姨表亲无疑了。


    郑锦绣说着话,赶紧招呼了郑采薇跟郑采荷一声:“快,快叫人啊傻孩子,这是你们姨奶奶。姨妈,这是我二闺女采薇,二女婿王智,这是四闺女采荷,四女婿孙彬。长荣你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长荣啊,快,快去给你姨奶奶搬凳子。”


    郑长荣赶紧去张罗,那边霍恬恬正拉着秦湘的手,问她这段时间好不好,孩子们乖不乖。


    一群人聊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张罗午饭,便匀出几个人来,热热闹闹地忙活起来。


    姥姥跟郑家的子孙一一相认后,抱了抱两个小寿星,塞了红包,霍恬恬赶紧教孩子叫“太太”,两个傻小子学不太准确,喊成了“代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姥姥越看这俩小胖娃娃越喜欢,感慨道:“咱两家这么多孩子,就只有甜甜生了双胞胎,看来当初老天把这孩子送到我们身边,真是用心良苦了。”


    “我可是姥姥跟表哥一手带大的,姥姥和表哥才是真的用心良苦呢!长荣,你还不快来谢谢姥姥和表哥。”小媳妇笑着把自己男人拉过来。


    郑长荣真就有模有样地鞠了个躬:“谢谢姥姥和表哥帮我养大了媳妇,要不然,我可得打一辈子光棍儿咯。”


    “哈哈哈,这小子,嘴皮子倒是比在北京的时候利索多了,人也开朗多了。”姥姥越看越是喜欢,视线落在人群里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振华身上。


    她估摸着这人应该是个军官,脸模样跟甜甜的亲大哥也像,便猜测这是甜甜的亲爹。


    随即喊了声霍恬恬:“孩子,你那亲爹呢?我还没见过呢。”


    “在这呢。”霍恬恬转身把谢振华叫过来,姥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跟那小霍教授很有夫妻相。”


    “老人家过奖了,我就跟着亲家喊您姨妈吧。”谢振华客客气气地坐下,陪着老人家说话。


    正聊着,门外又来了人,原来是卢菲菲领着孩子过来了。


    她跟霍恬恬赔不是:“你也知道,长荣不在岛上,你大哥得看着部队那边,走不开,所以你不要跟你大哥见气,啊。”


    “嫂,怎么会呢,你来得正好,少阳哥他们一家都来啦,姥姥也来了,快快快,进来一起唠嗑。”霍恬恬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这一聊就是大半天,等到开饭的时候,裴远征和夏晴才过来了。


    夏晴露了个脸,想塞礼金给霍恬恬,霍恬恬没肯收,反倒是又把她刚买的一包相纸塞给了夏晴:“你来得正好,快寄回去给家里人,叫他们多拍点孩子的照片给你。”


    “甜甜你真好,孩子过生日都忘不了我。”夏晴搂着霍恬恬,腻歪了一会儿才走。


    今天霍恬恬没请同学和室友,这样的场合,其实一家人在一起更自在,也更亲热。


    等夏晴走了,她才拉着裴远征去边上说话:“舅舅,我韦昊姐姐呢,还是不听劝吗?”


    裴远征摇了摇头,掏出红包和一封信给她:“她还是要在你面前把这个谎撒下去,算了,别为难她了。她夜里睡着了还做噩梦呢,看来龚轲那次打她真的把她伤得挺深,估计她得花费好长时间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舅舅,那我怎办呢,你马上要回岛上了,她身边还有别人吗?马幼珍有没有陪着她?”霍恬恬很是无奈。


    裴远征点点头:“等我走了,马幼珍会去陪着她,这两天马幼珍没来,上次被我训了,生气了。”


    “舅舅,辛苦你了,你为了我得罪人,我真的过意不去。”霍恬恬虽然会因为舅舅的强势和霸道而感到压抑,但也知道这是舅舅关心她的方式,她没办法开口劝他不要那么做。


    舅舅会伤心的。


    这大概就是晚辈和长辈相处时避不开的难题。


    两人的思维方式并不相同,但都是在乎对方,愿意为对方考虑的。


    所以,做晚辈的只能忽略内心的感受,尽量不让长辈伤心失望。


    裴远征摇摇头,说不辛苦,还搓了搓她的脑袋瓜:“你们好好的就行。哎,你国庆表哥没来吗?”


    “没看到哎,有你在就行了嘛,快进来舅舅,我少阳表哥来了。”霍恬恬拉着舅舅往里走。


    裴远征笑哈哈地跟孟少阳打起招呼来,霍恬恬看他们两个互相拍了拍肩膀捶了捶拳头,姿势很是熟稔,这才意识到他们认识。


    想想也是,表哥这些年一直在北京,舅舅的顶头上司也在北京,他们俩还真是会有交集的。


    她好奇问了问,才知道他们是在军人活动中心的篮球场上认识的。


    裴远征得意洋洋:“在我出现之前,你哥还能打个第一,等我去了,你哥就只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哈哈哈,还是舅舅厉害。”霍恬恬信以为真。


    很快就到了中午,人太多,两桌子都坐不下,足足摆了四桌,三桌坐大人,一桌坐娃娃。


    吃完饭大家把桌子收拾收拾,擦干净后把其中两张圆桌搬到了一起,铺上大红的喜布,再把两个小寿星抱上去抓周。


    桌子上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看得两个小傻子目不暇接。


    不过抓周是以孩子第一个抓到的东西为准。


    霍恬恬拿着拍立得,又让猫蛋儿在后面的院墙上记录全程,满怀喜悦地等待着。


    渊龙毫无意外,抓了一手的钞票,博龙抓了爸爸亲自给他做的火.柴.枪。


    两个小家伙得意洋洋,东西抓到手里,还炫耀似的给爸爸妈妈看。


    霍恬恬跟郑长荣相视一笑,心说这俩孩子也许不需要将来再决定什么了,现在就已经风格明确。


    饭后郑长荣和王智就去上课了,他们只请得下半天的假。


    倒是孟少阳,因为刚调过来还没到报道的时间,留在这里好好陪霍恬恬说了会话。


    霍恬恬好奇,问他调来之后具体去哪个部队。


    孟少阳笑道:“去海防部队,原本我是想去岸防部队的,岸防部队经常开火,多好啊,可是这种事由不得我啊,只能去海防部队了。”


    “海防和岸防不一样吗?”霍恬恬这个外行,还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孟少阳点点头:“海防属陆军,以师-团为主要编制,隶属于各大军区,专门负责海岸线的警戒防御,岛屿守备,阻止敌人从海上发起两栖登陆,是一种被动防守型的军种。”


    “岸防属海军,以“岸岛团”为基本作战编制。就像长荣在海珍珠的时候,那一个岛上就驻扎了他带的一个团,这就是典型的岸岛团编制。这样的军种是会主动发起攻击的,比如之前收复小星星岛,那就是长荣他们负责的,但是你姐夫王智他们就不会出兵。”


    “岸防部队任务更重,挑战更大,需要一直动态巡逻,动态防御和进攻,他们的核心要务就是‘及时发现、主动跟踪、预先摧毁’。他们需要经常出海行动,突袭敌方舰船、掩护近岸交通线和己方舰船、支援海防部队(或要塞守备部队)作战、扼守关键海峡/航道,以及保卫基地、港口和沿海重要地段。”


    “这么一来,他们就需要专门的海上任务的训练,我是陆军,没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只能去海防部队。”


    霍恬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海珍珠那边的将士们全都枕戈待旦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得出发去海上。


    看来她男人真的很优秀!


    她点点头:“那你是去哪边的海防部队啊,广州这边吗?还是去湛江,去海南?”


    “去海南。”具体的任务安排就涉及机密了,孟少阳没再多说,霍恬恬也很有分寸,没有追着打听。


    下午四点多,孟少阳就领着老婆孩子和姥姥一起走了,卢菲菲也回去。


    霍恬恬很是伤心,她拉着姥姥的手不舍得松开:“表哥,你干嘛不让姥姥多陪我两天啊。”


    “姥姥身体不好,她留下来你还得照顾她,这不是添乱嘛,等她去岛上养养,身体好了会来看你的。”孟少阳笑着把她的手掰开,“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丢不丢人你。”


    “我就喜欢丢人!我永远都是姥姥的孙女儿,我永远都是小孩子!”霍恬恬耍起了无赖。


    孟少阳只得喊谢钟灵:“快,管管你的小狗妹妹。”


    最终霍恬恬被姐姐拦着才没有追出去,等郑长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可怜。


    他也不哄她,就拿了一面镜子过来,怼在她脸上让她看看自己的光荣形象。


    气得小媳妇满院子追着他打,打又不舍得真打,跟小猫挠痒痒似的,反倒是撩得郑长荣浑身冒火。


    只得去澡房冲了个冷水澡。


    吃完晚饭,郑家的姐妹花便回了各自的院子。


    郑老太也猜到这边要说正紧事,便去了郑采荷那边带外孙。


    霍齐家关上院门,一家子坐在一起,开始正经讨论外祖家遗产继承的问题。


    霍齐家来的路上已经做了铺垫,当时谢玄英和谢钟灵一致表态什么都不要,不想跟妹妹争。


    只是两人的配偶都没有表态,似乎多少有点心里痒痒。


    这会儿霍齐家扫了眼张娟和胡伟民,清了清嗓子,道:“她大舅,孩子们全都在这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霍润家沉默地打量着这些孩子们。


    花生正没心没肺地在郑长荣怀里摸算盘,玉米则兴高采烈地在霍恬恬怀里摆弄着柴.火.枪。


    张娟倒是没抱孩子,而是低头在看书,孩子在谢玄英怀里,摆弄着从霍恬恬这里拿去的一个钩针钩的小兔子。


    至于谢钟灵和胡伟民,这两口子没孩子,正一脸羡慕地看着在场的三个小娃娃。


    霍润家叹了口气,这都是霍家的子孙后代,却被姓氏区分成了两家人。


    可是这由不得他。


    自古以来,姓氏就是财产继承的重要保障,张家的人是不能分王家的钱的,李家的人也不能抢孙家的银子。


    这是经久不衰约定俗成的传统。


    所以,霍润家骨子里是认可这个观念的,并决定践行到底。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父母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产,落到一个外姓人手上啊。


    他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按着老霍家的规矩,财产继承不分男女,但是,继承人必须姓霍,哪怕是一母同胞,只要不同姓,那就没有继承权。”


    “同样,上一代继承人如果继承了财产,但孩子却是外姓人,那么他的孩子也是没有继承权的。”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除了甜甜已经过继给我,不需要再选择什么,剩下你们兄妹两个,愿意改姓拿钱的,坐到我左手边来,愿意继续做谢家子孙的,坐到我右边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改姓,我自然欢迎,但你们可要跟你们的老子商量好了,可别到时候你们老子来找我闹。”


    “不想改的也不要埋怨自己分不到钱,我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的。你们日后要是惦记甜甜和渊龙这边的财产,可别怪舅舅翻脸。”


    “另外我需要申明一点,改了之后是不准再改回去的,子孙后代,也得传我老霍家的姓,听明白了吗?”


    第268章 第268章金钱与手足之情(二更)


    院子里安静了片刻, 谢玄英率先起身,坐到了右边。


    张娟却没有跟着动,在北京花销太大了, 她想争取一点, 哪怕就一点。


    所以她问了一句:“大舅, 遗产继承真的不分男女吗?那我家梦龙要是改姓——”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 就被谢玄英扯到了右边坐着, 谢玄英面露不快:“你干什么?”


    “我就是问问。”张娟知道谢玄英不会同意的,可现在看到谢玄英真么干脆果断地放弃,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抱着孩子, 不惜撒了个谎:“再说了,我这不是又怀了吗?肚子里这个姓谢不就行了, 咱也学甜甜他们, 一个孩子一个姓, 不好吗?”


    谢玄英不同意:“我知道你心疼这半年开销大, 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兼职,你就别为钱的事操心了。”


    他站起来, 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作为长子, 他有必要拿个确切地态度出来。


    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并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 所以我和孩子的姓氏问题,我也不会坚持必须按照传统的方式来。但是今天这事, 我是坚决不会让孩子改姓的。原因很简单,这不是发自内心的想做霍家的子孙, 也不是心甘情愿地想要传承外祖家的这个姓氏。今天如果真有人改姓,不过是为了钱, 为了利。可我不希望看到我们一家人被铜臭味变成唯利是图的财迷。我不想看到骨肉亲情附加上这么多的条件和筹码。所以我不改,我的孩子也不会改。”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努力。当然,小妹也可以靠自己努力,我不是在否定她的价值,我是认为这是她应得的。别的不说,就说她和渊龙,他们两个决定姓霍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笔遗产存在。他们才是真心实意想当霍家子孙的人。可是现在呢,如果现在改姓,那就像是明码标价的一场交易。我不喜欢,我不改,我也没有孩子可以改。舅舅你不用再问我们了,我和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要继续做谢家的子孙。”谢钟灵也站了起来,接着她大哥的话往下说。


    说完,她跟胡伟民一起,坐到了右边的凳子上。


    只剩霍恬恬还在左边,她张了张嘴,大舅却不让她开口,而是问了问胡伟民:“你也没想法吗?”


    “没有,钟灵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伟民笑笑,他一个赘婿,怎么好有想法呢。


    说实话,谁不想要钱,谢玄英和谢钟灵不过是想用这种法子补偿自己的妹妹。


    胡伟民心里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不拆穿,老老实实妇唱夫随就是了。


    霍润家点点头:“好,既然这样,那到时候你们看到甜甜有了钱,不要闹出什么是非来。当然,你们姐妹兄弟之间,要是有个急用,出借一些钱财是没问题的。问题在于,是不是有借无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会出面干涉。另外,如果甜甜会拿这笔钱办公司,我的态度已经跟你们妈妈说过了,你们应该都有数,想来公司,随时欢迎。”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霍润家平时话很少,人也随和,但是在遗产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异常强硬,霍齐家都不好说什么。


    夜里霍恬恬趴在郑长荣身上叹气:“我感觉嫂子有想法了,真的有必要这样拿到台面上一是一二是二的说吗?”


    “当然,要不然将来他们知道你忽然多了一笔钱,也会有想法的。不如一早说清楚了,免得以后再扯皮。”郑长荣抚摸着小媳妇的长发,“你别多想,张娟有想法也是正常的,毕竟你哥是家里的长子,舅舅要是真想按照传统来,就没道理不给长子分一份。”


    “要不我拿到钱后给哥哥姐姐打一笔过去?”霍恬恬还是想尽量弥补一下。


    郑长荣却摇了摇头:“你没看出来大舅已经在提醒你了吗?连出借给你哥哥姐姐的都要归还的。还是别自作主张了,你现在对经济上的事情还一窍不通,就按大舅说的来吧。”


    霍恬恬只好先不想了。


    旁边院子里,张娟正在哭。


    她不明白,孩子改姓有什么不可以的,有钱不比守着一个姓好吗?


    “我讨厌你的假清高!”她抹了把泪,掀开衣服奶孩子。


    谢玄英也生气了:“你是觉得我挣不到钱,养不活你和孩子?”


    “我可没这么说。可是谁会嫌钱多呢?北京什么花销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我爸拿补偿金补贴我,我和孩子早就睡大马路去了!”张娟哭得很伤心。


    一个姓就可以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多划算的事情,她真的搞不懂谢玄英在固执些什么。


    谢玄英实在是无话可说:“我没拿钱给你?我这些年的工资都交给你了,是你自己带孩子出去玩被人偷了钱包。我说过多少次,出去不要带那么多钱在身上,你不听,还说不放心放在招待所里,怕里面的职工偷。结果呢?到了大街上被偷了个精光。现在倒是来埋怨我,我真的不想跟你再为钱的事争吵了。你要是不信我能赚钱,你回大院去吧,起码你和孩子的开销可以省下不少。”


    “我偏不,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班的女生好几个跟你献殷勤的,我才不走。”张娟一想到被小偷扒窃的事就难过。


    她哪里知道堂堂首都也会有那么多手脚不干净的毛贼。


    要不是被偷了,她手头就不会那么紧了。


    谢玄英叹了口气:“真要是缺钱,咱可以找小妹去借,但是遗产咱不能要。你不要再跟我争执了,你放心,我也能挣钱,挣大钱,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弥补你妹妹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是她被偷换关你什么事呢?你自己也是个孩子,这件事责任根本不在你身上。”张娟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


    谢玄英和谢钟灵两个,好像都把霍恬恬被偷换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谢玄英苦涩地笑笑,他抱着头坐在床边,痛苦极了:“不关我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天我其实看出来我那个奶奶不太对劲了,可是我顾着跟村里的小孩玩,没管她。要是我当时多留个心眼,甜甜就不会被人偷换,她就不会在乡下吃十八年的苦。你自己也是没爹没妈苦过来的,你难道一点点都不能感同身受吗?你起码还有你姑姑对你掏心掏肺的,她有什么?你还记得她刚来岛上的时候头发有多枯黄吗?你还记得她因为营养不良白长了那么多斤两在身上吗?那都是水啊,不是肉!我对不起她,她是我亲妹妹,我是做大哥的,我没看好她!”


    “你以前没说过,我怎么知道。”张娟擦了擦眼泪,默默叹了口气。


    “我敢说吗?我不敢面对我爸妈失望的眼神,不敢让甜甜知道,当初我要是警惕一点,是可以救下她的。”谢玄英松开手,躺在了床上,“我睡了,明天不准摆臭脸。你要还当我是你男人,你就别为难我。”


    “可是咱们真的没钱了,派出所那边至今没有破案,都两个月了。”张娟无奈地看着房间的门,多希望某天睁开眼,门口就站着警察,告诉她破案了,钱被追回来了。


    谢玄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做了个决定:“明天把梦龙送岛上去吧,也该断奶了,你抓紧时间好好复习,考上了住学校去就没这么烧钱了。学费又有国家承担,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爸不会带孩子。”张娟舍不得孩子,但她也知道,自己要是考上了,还是要跟孩子分开的,所以她想把孩子给婆婆霍齐家来照看。


    谢玄英摇了摇头:“甜甜怀孕了,你觉得我妈忙得过来吗?”


    “那算了,我让华儿带吧。反正我也要回来考试,我先教教她。”张娟的组织关系不在北京,要考确实只能回来。


    谢玄英点点头:“好,那你这次别回北京了,我把招待所的房间退了去。”


    张娟心里没底,考试也没底,对男人周围的那些女同学也没底。


    上次她去学校找他的时候,那个女生都直接上手去挽他胳膊了。


    她很好奇谢玄英会怎么反应,赶紧躲到了树后面。


    谢玄英倒是没让她失望,赶紧掰开了那个女生的手,可那个女生死缠烂打的,还嘲笑他是不是要当贞洁烈夫。


    张娟气得冲上去打了那个女生一个大嘴巴,可谢玄英却责怪她不该动手的,因为那是权贵之家的女儿,他惹不起。


    两人为此吵了一架。


    最后还是张娟服的软,她虽然服了软,却不服气,有事没事就去学校盯着。


    她不放心,谢玄英长得太帅了,又是以状元的身份进去的,虽然清华的状元不算少,可每个省也就那一个独苗苗,自然珍贵。


    现在要她自己带着孩子在岛上准备考试,她怎么想都觉得放心不下来。


    她问谢玄英:“我走了那些人再缠着你怎么办?”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上次我没有掰开她的手吗?”谢玄英有些无奈,为什么小妹和妹夫也是黏黏糊糊的,却不会这样鸡毛蒜皮的吵,他们之间就只有幸福的模样,好让人羡慕。


    张娟也对他黏黏糊糊,两个人却慢慢生了嫌隙。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睡不着,辗转反侧的,实在是愁闷,便去院子里看星星。


    没想到胡伟民也在。


    胡伟民和谢钟灵的经济倒是没出问题,胡伟民有本事,已经在跑买卖了,一边跑一边考虑到底要不要上大学,其实他不想上。


    但是他去学校接谢钟灵的时候,人家会问他在哪里高就,他回答不上来。


    他没有在任何地方高就,他在做这个时代还不被允许的投机倒把,一旦被抓,后果严重。


    可是他总不能坐吃山空,他总得做点什么。


    一开始谢钟灵也不同意他那么做,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他闲不住,真要是被抓了那也只能想办法去捞人,不然怎么办呢。


    这会儿胡伟民也没睡,看到谢玄英,居然不意外。


    “张娟闹你了吧?”胡伟民递了根烟给谢玄英。


    谢玄英以前不抽烟的,后来张娟被小偷偷了钱,搞得他很烦闷,便偶尔偷偷抽上一口。


    胡伟民本来就会抽,只是谢钟灵不让,现在谢钟灵看他自己待着闷得慌,也不管他了。


    他就复抽了起来。


    谢玄英叼着烟,从胡卫民那里过了火:“闹了,你没闹钟灵吧?”


    “我闹她干什么?我顶多自己生闷气。”胡伟民吞云吐雾的,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谢玄英笑笑:“这就是你和张娟的区别,她会找我闹。其实她也没错,谁不喜欢钱呢,可是这钱是这么好拿的吗?钱拿回来,守不守得住?能不能钱生钱?这里头学问大了。偏偏我志不在此,要了也只是坐吃山空。倒不如让我大舅好好教教甜甜,这丫头学什么都快,很容易就上手了。”


    “是啊,要不然就她读了个半吊子初中的水平,能考个状元出来?”胡伟民也是心服口服的,只是有些憋闷。


    水至清则无鱼,这兄妹俩太高风亮节了,显得他和张娟这两个俗人好像很不明事理一样。


    但其实,他们才代表了普罗大众的心情和态度。


    谁不爱钱呢,是吧?


    他胡伟民从来不觉得承认这一点是件丢人的事情。


    不过既然媳妇说不要,他也不会开口。


    他只是忍不住会去想,要是他媳妇也能分到遗产,他拿到钱就可以做很多事,钱生钱,赚大钱。


    现在嘛,只能看别人挣钱了。


    多少是有点不平衡的。


    谢玄英拍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财,政策一放宽还不是天高任鸟飞,你的好日子就快来了。倒时候你要是真的缺少启动资金,你猜我小妹会不会借你?”


    “肯定会啊,所以我不会撺掇钟灵去争。我只是在想,你们兄妹俩太像圣人了,搞得我和张娟成了小人一样。”胡伟民到底还是帮张娟说了句话。


    原因很简单,同病相怜呗。


    谢玄英笑笑:“我不是圣人,我是对不起我妹妹,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是他的骨肉至亲,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所以我和钟灵也不能强求你们心里没有想法。不过再有想法,也请你们别表现出来,甜甜这丫头是有大爱的,她拿了钱肯定会帮助大家的,放心吧。”


    谢玄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他似乎经常拿出来翻开,边缘已经磨得起毛了。


    胡伟民接过来一看:“女子学校?你设计的?”


    “我小妹设计的,我哪里想得到这些。这是我妈拿给我看的,我没舍得还回去。每次看到这个,我就心疼。你说说,那丫头在每一个没有爸妈的夜晚,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熬过来了,她还想着帮别的孩子一起熬过来。所以我说,她是有大爱的人。我想帮她实现这个梦想,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不争不抢,让她自由自在地去发挥。”谢玄英把那图纸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叠好。


    “钟灵也知道?”胡伟民好像懂了。


    “当然,那可是她亲妹妹。”谢玄英把烟蒂掐了,起身活动活动,散散身上的味儿。


    胡伟民笑笑,是啊,亲妹妹,所以这兄妹俩才能这么义无反顾地做圣人。


    可是为什么,他的兄弟姐妹不是这样呢?


    真羡慕啊。


    *


    第二天一早,霍恬恬来喊哥哥姐姐吃早饭。


    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张娟的眼睛红红的,她现在并不会动不动围观哥哥姐姐,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清楚,就比如这钱被偷了的事,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会儿她关心了两句,张娟便说是为了小偷偷钱的事哭的。


    霍恬恬赶紧拿了五百给她,小声道:“这不是外祖家那边的遗产,是我自己赚的,给,拿着,不用还的,就当我提前给梦龙过周岁了。”


    “这不好吧,我给你写个借条吧。”张娟实在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甜甜这么大方。


    是她枉做小人了。


    霍恬恬赶紧扯着她的手:“哎呀,什么借条不借条的,我给我侄女儿花的行了吧?谁家姑姑给侄女钱还要打借条啊。快快快,大舅今天做了水晶肘子,可好吃了,快来。”


    招呼完张娟,霍恬恬又扬声喊了声姐。


    谢钟灵在梳头呢,干脆喊她进去:“你进来一下呗,我头发打结了,你姐夫给我扯得头皮都要掉了。”


    霍恬恬赶紧松开张娟,往姐姐房间去了。


    张娟调头,进屋把这五百块拿给了谢玄英:“甜甜给的。”


    “那你拿着吧,你要养孩子,不用给我。”谢玄英晚上睡太晚,这会儿还没起,脑袋也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张娟琢磨了一下,还是匀了一百出来,塞到了谢玄英兜里,剩下四百自己拿着了。


    她没钱了,就先不客气了。


    那边霍恬恬一进屋,就发现姐姐身边的地上都是头发,走近一看,才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头发扯到凉枕的缝隙里头去了,缠了好几圈呢。


    霍恬恬哭笑不得,赶紧帮着姐姐梳理。


    谢钟灵白了胡伟民一眼,让他出去。


    没了男人碍眼,姐妹俩就可以聊些悄悄话了。


    谢钟灵挽着妹妹的手,问道:“哎,小妹,我问你个不太好意思的问题,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什么,你说。”霍恬恬难得见姐姐这么严肃,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谢钟灵小声道:“我听说,有些姿势容易受孕是吗?像我这种的,可能用一些高难度的姿势拼一拼,也许运气好会怀上的。但是我不知道哪些算是啊,你学医的,你知道吗?”


    “讨厌啦姐,你居然问这个。”霍恬恬害臊了,捂着脸,不想理她姐姐了。


    谢钟灵哭笑不得,搂着她的肩膀哄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你是要当医生的人啊,你就把我当你的患者,你教教我嘛。”


    也对。


    霍恬恬松开手,但还是觉得难为情。


    她把姐姐摁回凳子上:“不对啊姐,你跟姐夫自己没有琢磨过吗?”


    “我跟他?嗨,别提了,我俩一个月能同房三次都算好的了。”谢钟灵无奈,她也没想到年轻夫妻会这么清心寡欲。


    要么是她学习累了不想做,要么是胡伟民投机倒把躲躲藏藏,累到不想做。


    霍恬恬听罢,很是震惊:“不是吧,一个月三次都没有啊?”


    “对啊,你和妹夫呢?”谢钟灵好奇,小妹这怀孕的频率倒是还算合理,没有一生完头胎就追二胎。


    这中间是隔了快一年的。


    难道小妹也是累了?频率也很低?想想也是,她还要照顾孩子,又要学那么多功课,也确实怪辛苦的。


    霍恬恬却红着脸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后来谢钟灵自己悟了:“不是吧,你们……你们很频繁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试试,说不定运气好就怀上了呢?我去看病的时候,医院里就有一个也是多囊卵巢的,月经一直不正常,九个月没来她也没当回事,加上她胖胖的,也没想到自己是怀孕了。结果她肚子疼,到了医院一看,都要生了。我问了问她,她说之前医生都说她怀不了,所以她就放纵了一把,没事就缠着她男人要,没想到居然怀上了。”


    “那你试试吧姐。”霍恬恬还是有些难为情,总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也就没有回答那句她和郑长荣是不是很频繁的问题。


    她没脸回答,因为确实很频繁,哪怕孕早期不能用正常的姿势来,他也会用别的方式要。


    他说他看到她就把持不住,哪怕只是让她动动手也行。


    还有一些难为情的就更不用说了,哎呀,总之她开不了口。


    她从姐姐房间出来回到自己住的那边时,郑长荣刚好吃饱了准备走了。


    夫妻俩面对面走着,小媳妇却臊得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她被男人宽阔结实的臂膀圈在了怀里,直到耳边响起那充满磁性的低沉的笑声,她才红着脸看了他一眼,满是埋怨:“干嘛啦,大白天的也要腻歪。”


    “我看你脸色不对劲,我摸摸你是不是发烧了。”郑长荣对天发誓,他可没有动邪念。


    他是清白正直的大好人。


    霍恬恬才不信呢,她猛地抓住他的手:“你摸你摸,我就是发烧了,每天都在发烧,被你烧的,满意了没有?”


    “心满意足。”郑长荣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谁惹你了,跟个想咬人的猫咪似的。”


    “你惹了,你讨厌!”小媳妇嘴上说着讨厌,手上却不舍得撒开,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


    等郑长荣走了,那边谢钟灵正好跟胡伟民过来了,两口子把妹妹妹夫腻歪的画面看了个目瞪口呆。


    不禁面面相觑,那眼神仿佛在说:咱俩有多久没这么黏黏糊糊了?


    吃早饭的时候,霍润家看着这几个年轻人,问了一句:“有没有反悔的,有的话现在可以跟我说。”


    “没有。”四个人异口同声,尤其是张娟和胡伟民,比昨天干脆多了。


    霍润家笑笑:“恭喜你们,通过了考验。老霍家还有条规定,对于那些不争不抢兄友弟恭的孩子,可以适当给予少量遗产以作鼓励。我昨天跟你们的妈商量过了,甜甜占大头,百分之九十,你们兄妹俩分百分之十吧。以后都得这样,什么时候都要以手足亲情为主,听到了没有?”


    “大舅,你这可不厚道啊,你干嘛不一开始就说。”谢钟灵无语了,舅舅真会拿捏人心。


    霍润家笑笑,其实根本没这条,大家族的财产继承都是有规矩的,一切以规矩为准,哪里会像他似的还特地开个家庭会议,让孩子们自己选要不要改姓霍。


    他现在所说的百分之十,不过是考虑到他和霍齐家当年留学的时候还置办了房产,如今也查清楚了那些房产的所属权,所以兄妹俩商量了一下,拿出来分给谢玄英和谢钟灵罢了。


    至于什么百分之十百分之九十的说法,纯粹是他按照资产比例换算来的。


    只是那处房产想拿回来不容易啊,因为目前根据他掌握的情报来看,那处产业被区家的人强占了,他们伪造了一份跟霍家的姻亲关系的证明。


    想把那处房产要回来,就要证明姻亲关系是假的,还得去美国打官司,可有的折腾呢。


    不过不怕,遗产那边也同样要费功夫,到时候一起办了。


    当天下午,张娟就回岛上去了,胡伟民考虑了一下,也没再回北京。


    他在广州转了半天,发现新的机遇要来了,他准备留下来赚钱,等有钱了,想什么时候飞北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总比现在在北京投机倒把的强。


    这么一来,他就跟沈舟待在了一个院子。


    而谢玄英则已经飞回北京去了,谢钟灵还得看病,过两天再走。


    便干脆跟妹妹一起去上了半天的课。


    到了教室里,姐妹俩惊讶地发现,那许倩居然穿上了一条款式古怪的裙子。


    该怎么形容呢,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吧。


    霍恬恬愣是没看出来,这居然是仿制的她的裙子。


    直到许倩耀武扬威地凑过来:“看到了吧,我也能穿这样的裙子。这可是羊丽华亲手给我做的,好看吧?”


    霍恬恬憋笑憋得辛苦,只得趴在姐姐肩上,免得笑得太大声,让许倩下不来台。


    可是许倩这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肩缝是歪的,领口是斜的,就连袖口车的线也是扭七八拐的,至于下面的裙摆,更是裁剪得不伦不类的。


    霍恬恬实在是没忍住,趴在姐姐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谢钟灵也没忍住,笑得肚子疼。


    她不厚道地问了一声:“同学,你这裙子是那个什么羊丽华梦游的时候做的吧?”


    “你才梦游呢,也不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土不拉几的。”许倩不屑地撇撇嘴。


    谢钟灵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底印绿色小碎花的衬衫和藏青色长裤,冷笑道:“我土?这可是北京国营商场里头卖得最好的一款,你管这叫土,那你这叫什么?我想想,嗯,你这就叫东施效颦吧,哈哈哈哈!”


    说着她抓起霍恬恬的手往后面走去:“来,西施妹妹,我们坐后面,别挡着东施同学的光。”


    第269章 第269章裙子是我爱人做的(三更)


    霍恬恬到了座位上, 还是忍不住在笑。


    她不理解:“姐,你看她这裙子,跟我家里那条有几分像啊?”


    “零分!”谢钟灵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她问霍恬恬要来纸笔, 做了个素描, 画出来一个得意洋洋的小丑, 姐妹俩脑袋对着脑袋, 笑得停不下来。


    直到任课老师进来,霍恬恬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擦黑板了,赶紧跑上前去, 几下擦了干净。


    老师难得见她忘了本职工作,还挺好奇的:“霍恬恬同学, 你傻笑什么呢。”


    霍恬恬咬着嘴唇, 不说话。


    那老师只得摆摆手, 让她回座位上去。


    课到一半, 老师随机点名回答问题:“二班17号许倩,你怎么看。”


    许倩能怎么看, 她忙着跟羊丽华写纸条骂霍恬恬呢, 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


    老师见她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便走过去打量了一眼,发现她紧张兮兮地把一本作业本倒扣在了桌上, 便抢了过来。


    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骂人的话, 老师便读了起来——


    “霍恬恬那个贱女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话我!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对, 让她好看,等期末考试咱们把她反超了, 看她得意什么!”


    “可是丽华,你给我做的裙子被嘲笑了,你不生气吗?”


    “气啊,不过这是我第一次仿制她的款式,我还没搞清楚几个车线和锁边的方法,所以才不如她的好看,等我琢磨清楚了,我会给你重新做一条的。”


    “还是20块吗?”


    “当然不是,给你八折,老顾客了嘛。”


    “也对,你要赚钱养孩子呢,我会尽快把钱凑齐的。可是我想想还是好气啊,你说霍恬恬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衣服啊?还件件都不重样?她爸妈不会是做裁缝的吧?或者她是不是作风不正,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渠道得来的?”


    “估计是吧,也许是做给客人的,被她拿来穿了过过瘾,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最恶心了,我见过。”


    后面还有很多,老师读不下去了。


    直接点名让霍恬恬站起来:“霍恬恬同学,你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有这么多好看的裙子?”


    “我爱人给我做的呀,他做好了我就穿,有什么问题吗?”霍恬恬不明白,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老师也爱打听别人的私事?


    正纳闷呢,便听老师说道:“果然跟我听来的传闻是一样的。你爱人确实会裁缝啊?”


    “嗯,会啊。老师您听谁说的?”霍恬恬一头雾水。


    老师笑笑:“几年前抗洪抢险的时候,我跟你爱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救下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但是老人家的衣服都被刮烂了,没法穿了,我说我去想办法找点好的过来,结果我回来的时候,老人家的衣服全都补好了,针脚整齐又好看。我问了问,老人家都说是刚刚那个当兵的给补的。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也确实只有他了。”


    “嗯,他裁缝的技艺特别高超,我家宝宝的衣服也都是他做的,我真是自愧不如呢。”霍恬恬才知道自己男人还做过这么暖心的事情。


    他是实实在在地努力践行着“人民子弟兵为人民”的最高准则啊!


    这一刻,她不禁对自己的丈夫肃然起敬。


    老师摆摆手让她坐下:“许倩同学,你恶意中伤霍恬恬同学,并对她辱骂和诋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倩张了张嘴,她哪里想得到啊,霍恬恬的衣服居然是她男人做的?


    她男人要是个普通的裁缝也就算了,可她男人是个响当当的军官啊!


    许倩根本想象不出来,上次一起上课,她是见过郑长荣的,那男人五大三粗的,居然能做这么精细的活计?


    手艺还特别精巧独到!


    衣服款式更是叫人目不暇接!


    她根本无法把军官和裁缝两个字结合到一起。


    光是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这个霍恬恬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给这么能文能武的男人?


    这也太叫人嫉妒了吧!


    许倩怔怔地看着霍恬恬,她今天又穿了条新的裙子,主体鹅黄色,泡泡袖,领子是圆领,镶了纯白色的蕾丝花边,领口匠心独运,飞了一圈粉色的心形锁边,好看极了!


    裙子腰部没做收腰设计,却多了一条淡蓝色的腰带,在腰间束着打个蝴蝶结,格外的好看,要是吃撑了,还可以把腰带松开消消食儿再系上。


    也就是说,这条裙子胖了瘦了都能穿!


    霍恬恬的男人,居然细心到了这个地步?


    难道他知道她会发胖?并且不嫌弃她发胖?


    想到这里,许倩更嫉妒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叫霍恬恬碰上了呀?


    又是把一身绝学倾囊相授的婆婆,又是为她飞针走线、量体裁衣的男人!


    命运不公啊,也不匀一个给她许倩!


    许倩气死了,可是老师和同学全都盯着她!


    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对不起啊霍恬恬同学,是我糊涂了,居然因为羡慕你就胡言乱语,实在是很不应该。”


    “老师,她没有诚意!”谢钟灵站了起来,“老师您为什么不把她写的那些话读完呢?后面的是不是很不堪入耳?我妹妹好好的来上课,可没有招惹她,为什么平白无故要被她骂!这样恶毒的学生,难道仅仅一句口头的道歉就可以了吗?难道不该通报处分吗?”


    “这位同学是?”老师打量着谢钟灵,见她长得跟霍恬恬很像,隐约有个猜测。


    “老师您好,我叫谢钟灵,是霍恬恬的亲姐姐。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是我妹妹跟我说老师您的课特别有趣,我才冒昧过来旁听的。您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可以走,但是这个许倩,必须严肃处理!”谢钟灵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妹妹被人这么辱骂,简直气得想打人。


    老师沉思片刻:“周正,你是二班班长,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书呆子周正赶紧站了起来:“严……严肃处理。”


    老师点点头:“谢钟灵同学,哎,慢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师琢磨了半天,恍然大悟:“你不会就是另外一个状元吧?你去了北大?”


    “对,是我。老师您认得我?”谢钟灵有些意外,这个老师看着人不坏,要是能打打交道也不错。


    老师笑笑:“下课之后你来我办公室,我跟你聊聊。好,我们继续上课。周正,下课后记得带许倩和她的骂人本子去找你们班主任。”


    “哎!”周正有点憨头憨脑的,坐下后还对着谢钟灵傻笑。


    课后,谢钟灵被叫去了办公室,霍恬恬也陪同着。


    老师是上次那个中年男人,摘下眼镜后道:“我其实不认识你,就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你能帮我捎点东西去北京吗?我答应了一个朋友,给她带了点广州的特产。”


    谢钟灵有些不理解:“我认识你的朋友?”


    “她是你们北大的教授。你应该认得的,叫古月红,研究马列主义的。”老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长吁短叹的。


    霍恬恬想起上次他提过自己有个前妻,便试探着问道:“是小弟弟的妈妈吧?”


    “啊……嗯。”老师叹了口气,“我跟她离婚也是迫不得己,不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答应她的事总要做到。谢钟灵同学,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拒绝,我只是担心东西被邮局摔坏了,所以没敢直接邮寄,一直在等去北京的人捎带过去。你放心,我会给你辛苦费的。”


    “行,方便的,不过我得等两天才走,到时候我来找您拿吧。”谢钟灵很痛快地应下了,就冲这个老师愿意帮她妹妹说话,这个忙怎么着也得帮一下。


    “那就多谢了。”老师戴上眼镜,有些好奇,“你俩看着确实像亲姐妹,不过你为什么姓谢?”


    “我和我哥跟我爸姓的,我妹妹跟我妈姓的,我妈叫霍齐家,老师应该听说过。”谢钟灵不打算藏着掖着,自己在学校被人欺负过,她有切身的感受,知道妈妈的大名很好使。


    老师果然敬重有加,看她们姐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笑着说道:“哎呀呀,我说呢,怎么姐妹俩都是状元,原来是霍教授的女儿啊!”


    “不止呢,我哥也是状元,我哥叫谢玄英。”谢钟灵笑笑,不谦虚了,“老师,以后我家甜甜还劳烦您多多关照了,我和我大哥都会报答您的。”


    “客气客气,应该的。”老师忙不迭应下。


    离开办公室后,霍恬恬还有点不理解:“姐,你干嘛说那么多啊?把大哥也掺和进来了。”


    “你傻吧!那个许倩为什么敢辱骂你啊?还不是因为你太低调了。你记住了,拜高踩低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你越是隐忍退让,对方就越是得寸进尺!不如干脆高调一点,让他们都知道你是有人罩着的,看谁还敢再骂你!”谢钟灵一想到那个许倩就气不打一出来,还特地绕去了二班班主任那边,问了问处理情况。


    那二班班主任是个刚就职没几年的小年轻,还是个女同志,处理这种事情未免有些优柔寡断的,见到谢钟灵这么咄咄逼人,她只得劝道:“同学,以和为贵嘛,念在许倩初犯,就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谢钟灵不肯,坚持要严肃处理,不然就找家长过来了。


    那班主任居然没被她吓着,应道:“好好好,你去请家长吧,简直胡闹,这么点小问题,至于嘛。我就不信你没有跟你的同学编排过别人?”


    谢钟灵原本火气挺大的,听到这句话忽然冷了下来。


    她冷笑一声:“看来老师你经常编排别人吧?要不然怎么这么对许倩这么感同身受呢?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了,我直接让我妈找你们教务处主任!”


    “找去吧,小题大做。”二班班主任一副不怕事的样子。


    等到下午霍齐家过来的时候,她才傻眼了。


    她站在教务处门口,看着那个跟教务处主任谈笑风生的霍齐家,以及旁边幸灾乐祸的谢钟灵,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就听主任喊道:“许佳,进来说话。”


    第270章 第270章学科发起人(一更)


    这许佳哪里想得到人家真的请家长去了, 这家长看起来还跟教导主任挺熟悉的。


    她硬着头皮进来,被那教导主任训了半天。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 可她这班主任的位置来得不正当, 便不太敢跟主任顶嘴, 回到教室后, 老老实实宣布了给许倩和羊丽华记过的处分, 并要求这两个第二天在全校广播里公开道歉。


    两个班一起上小课的时候,她们也需要公开向霍恬恬鞠躬致歉。


    等霍齐家走了,许佳才委屈巴巴地去找教导主任埋怨:“主任, 干嘛听那个家长的,学校又不是给她家开的。”


    “行了, 你别说了, 管好你那个姐姐。”主任是个秃头中年男人, 四十来岁, 因为日子过得好,已经发福了, 肚皮上像是扣了一口锅。


    许佳不说话, 在那咬着嘴唇装可怜, 主任只好起身关上门,搂着她好好哄了好一会儿:“反正又不是你亲姐姐, 怕什么,你爸妈问起来, 你就说是我强迫你这么处理的,别怕。”


    “主任!”许佳撒起娇来不得了, 惹得那主任立马搂着她在办公室云雨了一场。


    完事后,主任扔了一百块钱给她:“让你那个姐姐收敛一点, 还有,照顾好咱儿子,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


    “放心吧。”许佳穿好衣服,把钱收着,理了理头发,就这么出去了。


    她哪里知道,霍齐家早就领着谢钟灵等在了旁边的楼道那里。


    霍齐家看了看手表:“从进去到出来,五分钟。”


    “这也太快了吧,算上穿衣服脱衣服,可能正戏两分钟都没有吧,这点时间真的能那个吗?会不会他们只是关上门说了会悄悄话?”谢钟灵还是天真了一点,她哪里知道有些中年男人能有两分钟就算不错了。


    霍齐家笑笑:“这很正常,你没看那个主任一脸肾虚的样子吗?怪不得妈这里查下来他有好几个私生子,看来他确实很努力。走,回家把这些老师的信息都写下来给你妹妹,让她心里有个数。”


    母女俩没再去教室找霍恬恬,她在上课,中途过去打扰不好。


    霍恬恬这边刚被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话还没说完,羊丽华便打断了她:“老师,她是错的。”


    “你有别的看法?”老师是上次那个找郑老太看过病的女老师,她并不反对学生在课堂上理性讨论,便摆摆手,让霍恬恬暂停。


    那羊丽华滔滔不绝说了半天,霍恬恬却笑着说道:“同学,肯定是你错了,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师答案是什么。”


    “羊丽华,你确实错了。”老师摆摆手,让两个同学都坐下,丢下课本,去黑板上板书起来。


    羊丽华最终哑口无言,只好趴在桌子上生闷气。


    霍恬恬倒是高兴得很,因为老妈给她查清楚了不少信息发了过来。


    原来这个羊丽华有六个孩子呢,因为全都是儿子,所以她在婆家很是得脸,她又不舍得把孩子留在老家,所以就把孩子全部带过来了,她也租了个房子在外头,她那婆婆和小姑子都过来帮她带孩子,只有她男人没来。


    她男人依旧留在老家的毛毯厂里挣钱养家,可他那点工资,要是老婆孩子在乡下,自然可以勉强够用,可现在老婆孩子到了大城市里,他的工资就只能说是杯水车薪了。


    所以羊丽华从报道那天起,便到处招摇撞骗。


    许倩这个没脑子的,一门心思想仿制霍恬恬的裙子,又因为自己学习不好,几次考试都要抄羊丽华的作弊,所以对羊丽华唯命是从。


    哪怕明知道裙子二十块贵得离谱,也还是咬咬牙定制了。


    只是那羊丽华,压根不是做裁缝的料,她连车线都是自己抱着缝纫机瞎捉摸的,缝纫机还是去邻居家里借用的,自然不会给她什么时间慢慢研究学习。


    而二班班主任,其实是教务处主任众多的情妇之一。


    那主任娶了个军官的女儿,但是他的女人生了五个都是女儿,主任又不敢离婚,只得偷鸡摸狗的找别的女人生儿子。


    可别说,他还成功了,光是学校里跟他有一腿的就不少,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学生,总之这个主任,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于许佳和许倩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生疏。


    这个许佳的父母一直生养不了,后来便听信迷信的说法,抱养了一个女儿来“压子”,这便是许倩。


    神奇的是,抱养了之后,许佳的父母真的很快如愿了,许佳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下面还有一个儿子。


    所以许佳在面对许倩的事情时,才会和稀泥。


    霍恬恬得到了这些情报之后,很是大开眼界,这些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是乱成一团了啊。


    而且有点权利和地位的男人,好像都喜欢在外面养小的。


    这简直让她目瞪口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跟郑长荣说了说这个事情,郑长荣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管别人养多少呢,反正我只要你一个。”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背叛我呀,我心里也只有你一个。我是想不通啊,他们居然这么滥情的吗?他们的心真的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吗?他们不累吗?”霍恬恬一脸的严肃,像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郑长荣笑着翻了个身,让她躺着睡觉:“可能他们整天除了乱搞男女关系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吧。”


    哪像他们两口子,整天琢磨着怎么取悦对方。


    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对方。


    当然理解不了那些乱搞的男男女女。


    快睡着时,霍恬恬想起一个事儿:“对了,那个闻书香,我看她生命进入倒计时了,怎么办,要管管吗?好像是因为她推搡那个老头,被老头的家里人记恨上了,放狠话让她赔钱,不然就要弄死她呢。”


    “警察那边怎么说?”郑长荣想起上次湖边的事,只觉得那个偷车贼死得大快人心。


    “警察说检查过尸体了,是撞死的没错,没有人推搡,不好定闻书香的罪。我也觉得闻书香挺无辜的,她就是追了个贼,贼把自己撞死了,怎么好怪她呢?”霍恬恬其实不讨厌那个老师,只是想到她跟龚赫的关系,想到她是有意接近自己的,就有些反胃。


    但是追偷车贼的事,怎么也怪不到闻书香头上,相反,要不是闻书香跑得快,霍恬恬两个孩子的车就追不回来了,郑长荣也将因为看不清岸边的情形而耽误上岸的时机。


    总的来说,霍恬恬觉得这事得管管。


    “我叫沈舟和胡伟民去处理吧,你怀着孩子呢,要是那个老头的家里人真的闹起来伤到你怎么办?”郑长荣的考虑不无道理。


    霍恬恬觉得也行,便不再琢磨这些了,打着哈欠窝在男人怀里睡觉。


    第二天那许倩和羊丽华真就在学校广播里公开道歉了,霍恬恬来到教室的时候,夏晴笑着给她招了招手:“快来,给你看她们的检讨书。”


    “这字可真丑啊。”霍恬恬只扫了一眼就没兴趣看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话用在阅读文字上头也挺适用的嘛,谁愿意对着丑字一个一个去辨认。


    夏晴便读给她听,听得她哈哈大笑:“这写的什么啊,狗屁不通的,许倩不会也是冒名顶替的吧,就这水平能考上大学?”


    “倒也不是冒名顶替的,我查过了,教导主任是高考的出题老师之一,许佳找他透了题,所以许倩提前把答案背下来了。”夏晴小声说道。


    霍恬恬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把戏的?


    “有证据吗?要是有证据就好了,这对别人不公平啊。”霍恬恬是挺佩服夏晴的,她果然有做侦探的潜力,这么快就把许倩查了个底掉,信息获取的能力并不比老妈的系统逊色呢。


    夏晴摇了摇头:“我只是亲耳听到许佳这么说许倩的,还叫她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别再惹事了,好好学个五年,才不枉许佳出卖色相换来的这一切。”


    “怪不得许倩在班上从来不说他们班主任是她妹妹,看来她们也知道容易被人怀疑上。”霍恬恬沉思片刻,“我觉得突破点可以放在那个主任其他的情妇身上。也许许佳不知情呢,就算知情,她就能容忍主任对别的女人也那么好吗?一旦闹起来,争风吃醋的女人最容易失去理智了,说不定咱们能撺掇她们联名举报主任呢。”


    “这个法子好是好,就是需要点时间慢慢谋划,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夏晴有自己的渠道,不打算让霍恬恬怀着孩子还操这些闲心。


    霍恬恬没意见,她现在更关心闻书香会不会有事,家庭旅馆也该张罗起来了。


    晚上回到出租房,沈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受了点皮肉伤,不过不严重,只是手臂上被划了一刀,已经缝了针包扎起来了。


    他把闻书香的事跟霍恬恬交代了一下:“她没事了,那个老头的儿子也是个赌棍,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头死了之后,债主逼债,他那儿子就想威胁闻书香拿钱。闻书香没答应,他就动了杀念,不过我和伟民分工明确,一个拦着,一个去报警,现在那畜生已经被抓起来了。”


    “太谢谢你了沈舟。”霍恬恬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他,只能掏钱。


    沈舟这次居然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把这二百块收了,笑着说道:“一刀二百,挺划算,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最近手头有点紧,嘿嘿嘿。”


    “你缺钱跟我说,自己人,别客气。对了,我准备把另外一个空置的院子做成家庭旅馆,你帮我照看着吧。”霍恬恬想好了,等郑长荣和孩子都回去后,她就顶多过来找二姐郑采薇吃吃饭,不会留在这里过夜的,到时候家庭旅馆总得有人照看,不如交给沈舟吧。


    一是沈舟有个落脚的地方,二是沈舟可以再多一笔收入,霍恬恬自己的话,只要负责整体的运营方针就好了。


    沈舟没意见:“行,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你说了算。”


    “嗯,等我家里人走了就开始。”霍恬恬已经把经营相关的计划书写好了,她进屋去拿给沈舟看。


    沈舟笑着赞美道:“可以啊小嫂子,你这法子真不错,行,交给我了。对了,那个闻书香知道我是你安排过去保护她的,感动得不行了,说要送几本藏书给你。我问过了书名和版本信息,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接受为好,都是珍品孤本,很值钱的,你要是收了,回头人家告你一个收受贿赂,可不得了。”


    “嗯,我知道了,我去还书的时候会跟她说的。”霍恬恬心说闻书香果然本性不坏,连珍藏的孤本都舍得送。


    可惜了,被龚赫那种人利用。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听龚赫的话。


    第二天她就借口还书去了趟中山大学,那闻书香果然等在了图书馆,看到她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热泪盈眶。


    说什么也要把那五本孤本藏书送给她,她没要,而是劝道:“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那以后学校来了什么新书你都知会我一声吧,我喜欢看医学的,刑侦的,电子信息技术的,以及中西方的经典小说。”


    “好,我帮你整理。”闻书香感激得一直在那抹泪,还自嘲道,“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我可以以身相许呢,可你是个女的。”


    “要不这样,你帮我去看看韦昊吧,我知道你认识她。那马幼珍好久不来找我了,我不知道韦昊的近况,不放心她,你就多替我去看看她照顾照顾她,行吗?不过你得保密,不能告诉她我知道她的事情。”霍恬恬思来想去,这样的报答方式是最好的。


    不会涉及金钱往来,又会让闻书香心里好受一点,不至于觉得亏欠她太多,正好她需要知道韦昊的近况。


    闻书香一口应下,这天开始,充当起了霍恬恬的“信鸽”。


    两天后,谢钟灵准备启程回北京,这几天郑锦绣给她行过针理了气,方子则是老太太让霍恬恬开的,开完她稍微调整了一下用量,让谢钟灵回去后慢慢调理。


    上飞机之前,谢钟灵去找那个老师帮忙带特产去北京。


    霍恬恬陪着她一起去的,结果谢钟灵刚把那个包裹接到怀里,霍恬恬这边就闪烁起了谢玄英的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霍恬恬惊呆了。


    原来大哥的系统已经调校好了,可以干活儿了。


    而大哥身为一个缉毒人,最关心的当然还是缉毒,他怕家里人被毒贩子打击报复,所以在他的系统里设置了保护模式,一旦家里人接触到毒品或者潜在的毒贩子,就会发出警告。


    她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姐姐的手,一直到了校门外才松了口气。


    她小声道:“姐,大哥说这个牛轧糖里头是毒品。那个古月红有问题,大哥现在就去调查接触,他叫你立刻去缉毒大队上交毒品。可是姐,你要是这么做了,被那个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我行得正走得直!”谢钟灵真的很生气,这个老师怎么这样,居然利用学生家属的信任运毒?


    霍恬恬摇摇头:“不行,毒贩子最是阴险狡诈,那个老师就算不是毒贩子,也是助纣为虐的帮凶。要是被这种人盯上可不得了。这样,我去买一包外观差不多的普通的牛轧糖,回来后把有问题的替换掉。你正常上飞机,到了北京之后,你去找古月红之前记得通知大哥,只要大哥提前布下暗网,一定可以查清楚古月红那边的情况的。你就全程装作不知情。”


    “这样能行吗?”谢钟灵很是担心。


    “能行,这有问题的牛轧糖我直接用系统扔警察局去,你就别去了,免得被人看到。正好你要上飞机了,我给你买点特产送别不是很正常吗?”霍恬恬其实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


    她怎么也想象不到,这牛轧糖居然是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


    谢钟灵点点头,只好这样了。


    谢玄英收到妹妹回复的消息后,很是自责了一下:“怪我太着急了,没考虑周全,差点让钟灵暴露。小妹,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又犯错了。”


    “大哥,咱们三个亲兄妹,说这个做什么?东西我已经替换掉了,二姐也上飞机了,古月红那边你仔细调查一下,切记不要急功冒进,你要时刻记得你的腿当初是怎么受的伤。”霍恬恬在这一刻像是个成熟老练的大姐姐。


    谢玄英感慨不已,小妹真是心细如发啊,要是能做刑侦也不错呢。


    两天后,谢玄英那边发来消息:“古月红交代,你那老师不知情,东西是她指定了地点让他去买的,怪不得你老师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这里没有提示。你上课的时候就当不知道,但是你要跟那个老师保持距离,说不准什么时候毒贩子会找上他,很危险的。”


    “知道了大哥。”霍恬恬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留了个心眼,现在姐姐没事就好。


    已经六月了,郑长荣还有几天党课就走了,到时候孩子和老太太也会回大院去,霍恬恬思来想去,不敢让他们就这么坐车回去。


    在牛轧糖事件之前,她觉得毒贩子离自己很遥远,也就是大哥曾经追捕毒贩的时候,那个蔡兵跟她有点交集,可那蔡兵本来就不是好人,所以霍恬恬至今没有觉得自己身边会出现新的跟贩毒有关的人员。


    可是现在,她不敢大意了,如果广州真的有潜藏的毒贩子,她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危及到老太太和孩子。


    她越想越是害怕,便跟郑长荣商量了一下:“我把咱妈、大舅和孩子先传送回去吧,咱俩每天晚上回去陪陪孩子就是了,他们在大院里到底多了一重保护,比在这里安全多了。”


    “行,那就别耽误了,传吧,正好是晚上,别人也不知道。”郑长荣也被牛轧糖的事吓了一跳。


    孩子和老母亲的安全要紧,两口子便不再犹豫,霍恬恬先把老太太传送回去,等老太太在房间里等着了,再把两个小宝贝分两次传了回去,最后再把大舅也送回去。


    两个傻小子还认识自己的家,回到家里居然没哭。


    只是快睡觉的时候闹了一会要爸爸妈妈,霍恬恬和郑长荣便也回去了。


    等十五号郑长荣的党课结束,霍恬恬也没让他坐车走,而是直接把人丢到了房间里面,省时又省力。


    六月十六号,霍恬恬跟沈舟一起把院子收拾收拾,正式开始经营家庭旅馆。


    没想到,接待的第一位住客,便是那教务处主任的正经老婆。


    那女人看着差不多五十左右,从黄埔过来的,因为带着五个女儿,所以她嫌弃招待所太贵,正好沈舟打油经过,就把这一家子邀请了过来。


    “听那老嫂子的意思,她是来捉奸的,五个女儿全都成年了,要帮她一起捉。所以要在这里住很久,你不要声张,只管看戏就是了。”沈舟可高兴了,他的小说又多了个素材。


    霍恬恬却连看戏的时间都没有,她这怀孕快三个月了,她需要做产检,可这年头B超机很难搞,海岛那边倒是有那波留下来的一台,可是她不能每次检查都回去吧?


    她只能晚上传送回去,白天要上课的,而且人多眼杂很不方便。


    便咬咬牙,花了两千万的巨额点数,在系统里面买了一台彩超机。


    她可不舍得再让夏晴运去北京,她就这么一台,自己要用呢,也舍不得送去医院给别人霍霍。


    无奈之下,她叫夏晴帮她当个说客。


    “你说什么,让学校成立一个孕检中心?你来做负责人?”夏晴简直目瞪口呆,“这……这个难度有点大啊甜甜,你等我想想法子。还有,你这机器真的不能再买一台给北京那边仿制吗?”


    “太贵了,买不起,要不你让北京那边的专家过来这边吧,正好来我孕检中心做超声学的研究,咱们学校还能早点成立这个专业呢。”霍恬恬一脸兴奋地说道。


    夏晴却无奈地扶额:“好甜甜,你这次可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看来只能让路伟大哥出面了,你愿意跟他一起做学科奠基人吗?我的意思是,你还是个学生啊,你总得需要一个有分量的前辈来给你撑场子吧,不然学校那边我说不通的。”


    “好啊好啊,那就请他过来吧。”霍恬恬开心极了,她哪里想得到,她心血来潮的想法,居然真的有可行的那一天。


    半个月后,夏晴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成了!对了,那波主任对你的项目很感兴趣,忽悠协和医院的几个实习医生一起过来了。”


    第271章 第271章孕检,夫妻训娃(二更)


    霍恬恬购买的彩超机跟83年问世的SSD-880不同, 是系统进行了技术迭代的较为完善的版本,但是还没已进入到数字化技术的版本。


    那个系统里倒是也有,不过她买不起, 需要一个亿的积分点, 她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到。


    而且那一款只是基础版本的模拟数字混合处理的机器, 进阶版的全数字化版本更贵, 要十个亿的积分点, 至于更先进的具有综合图像形成及处理功能的全数字一体化设备,就更离谱了,霍恬恬一看后面那一长串的零就知道买不起。


    至于什么三维超声成像技术, 超声谐波成像技术,介入性超声成像技术, 组织弹性超声成像技术, 远程及联网超声图像工作站技术……


    这些需要的积分点全都是天文数字。


    霍恬恬决定由自己和老师同学一起来摸索, 虽然目前她只知道一个概念, 但起码方向是明确的。


    而且随着这一台两千万积分点的彩超机到手的,还有基础的操作手册, 有些理论是可以根据操作手册逆推的, 霍恬恬决定亲自参与其中, 做到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


    她如今已经住回宿舍了,只是吃饭的时候回去找郑采薇, 郑采薇怕她孕期营养跟不上,不让她在食堂吃, 她也不想亏待了孩子,在控制饮食的基础上尽量吃点精细的也是应该的。


    这会儿她看着兴奋不已的夏晴, 比了个嘘的手势,把门关上, 小声道:“学校那边具体怎么说的,会批一个工作站给我们吗?”


    “会,不过咱们院长有个要求。”夏晴有些为难地看着霍恬恬,“他说他要挂名做研究中心的主任,以后有了成果,也要以他的名义发表医学论作,你看你愿意吗?”


    “他做梦呢,这跟学术造假有区别吗?你跟他说,要是他真的努力干活搞研究的话可以考虑,要不然这台机器我就不拿出来了。什么人啊,磨盘还没转起来呢,就想着卸磨杀驴了,美得他!”霍恬恬简直无语了,那个院长她见过,还是一院的主治医师呢,没想到这么会算计。


    她不答应。


    夏晴只好继续去谈判,不过霍恬恬不急,东西在她手里,怕什么。


    反正仪器放在了出租房那边,有四姐采荷在家里看着呢,暂时不会有人知道的。


    至于她要做孕检嘛,那就带着夏晴一起去咯,她教会夏晴怎么用就行。


    不过晚上夏晴回来时,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院长不同意,还说你要是不答应,就不给你批工作站了。怎么办,那波已经带人过来了,还有专攻医疗器械的一些专家都在路上了。”


    “我亲自去会会院长吧。”霍恬恬思索再三,她倒是可以在出租房那边搞一个工作站,可是这样显得很不正式,而且时间久了,要是被贼惦记上很麻烦。


    最关键的是,在民宅里头是没有搞学术研究的气氛的,而且那民宅只是普通的砖瓦房,下雨就受潮,这么宝贵的机器,她可舍不得弄坏了。


    思来想去,她准备找院长好好谈谈。


    夏晴帮她约了时间,定在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


    中午她一下课就去了院长办公室,进去后就那么把门敞着,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中年男人。


    她有些不高兴:“院长为什么要刁难我?这明明是对学校对学生对您都有好处的事情。”


    “难道你不知道我需要花钱给你建工作站?难道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不知道要费多少嘴皮子才能申请到这个经费。要是申请不到,我可能要以学校的名义出去借钱,你得考虑我的投入和回报吧?我现在不要你给我钱,就让你在学术成果上挂我的名字都不行?”院长曹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同于教务处主任的油腻和肥胖,他倒是保养得挺好的。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带着一副眼镜,说话的时候双手交叠摆在桌面上,是很认真谈判的口吻。


    霍恬恬没说话,她知道这个院长的社会关系,老妈给她发过。


    院长不育,是男科的常驻患者。


    治疗男科,霍恬恬并不是很在行,但是婆婆给她的医书里头,正好就有一本男科杂症经方集成。


    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她干脆掏出手帕,扯着院长的袖子,露出他的手腕,把手帕搭上去,诊了诊脉:“院长,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见外,您要是不改掉您的不良生活习惯,您一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按照我给您的方子吃一个月,同时,戒掉你的不良生活习惯,要是我的方子你吃不出效果来,我愿赌服输,工作站的研究成果可以让您署名。可要是您吃出效果来了,就请您投桃报李,不要为难我。我是真心实意想在学校里做点事实的,您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她松开手,手帕也不要了,就留在了曹彻桌子上,毕竟那是给别的男人号脉时用的,她可不想留着。


    曹彻盯着那手帕沉思良久:“你所说的不良生活习惯,是指?”


    “您自己清楚。”霍恬恬说得很隐晦,“您吃的那些偏方给您带来的只是虚假的表象,却燃烧透支了您的内里,所以您肯定不会有孩子的。”


    曹彻托着下巴,怀疑自己去买补品的时候被这个学生撞见了。


    他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真的确定我可以有孩子?”


    “很有希望,您的症状是明显的肾虚火旺,您透支太多了,请您停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偏方,清淡饮食,正常生活。只要坚持三五个月以上,您的身体会慢慢恢复的。您要是不信我,那我不着急,可以等,反正年纪大的是您不是我,早半年有研究成果还是晚半年有研究成果,对我影响不大,但是对您的影响却是实打实的。难道您不想在迈入五十之前有所成就?难道您不想全广东的医学协会有您的身影?难道您不想扬名立万,成为一个培养了无数现代化医学人才的英明院长?您想想,是那连影子都没有的学术成果重要,还是一定会给您带来美名的千万桃李重要?您慢慢考虑,我先回去看书了。”霍恬恬鞠了一个躬,转身准备离去。


    曹彻却忽然叫住了她:“你回来。”


    “曹院长,您还有事?”霍恬恬心中暗喜,她这忽悠人的本事真厉害,估计有戏了。


    曹彻双手托腮,默默地思考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亏你班主任还跟我说你是个内向文静的学生,我是真的看不出来。你这牙尖嘴利的本事,哪里内向了?行,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我心血来潮想加入你的工作站,你得给我留一个名额。我自己研究的成果你不会干涉我署名的吧?”


    “当然,曹院长这么英明睿智的人,迟早会有大作问世的,学生拭目以待。”霍恬恬也不来虚的,见他点头了,便伸手问他要纸笔。


    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低头刷刷刷写起了方子。


    “曹院长,北京那边的专家月底前后就到了,请您及时准备好地方,谢谢。”霍恬恬再次鞠躬,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夏晴在外头等着,见她一脸平静地出来了,还以为事情没戏呢。


    赶紧挽着她的胳膊关心起来:“曹院长没有为难你吧?”


    “他不敢,等着吧,最迟半年,他得管我叫送子观音。”霍恬恬笑着勾住夏晴的肩膀,“今天心情好好啊,我送你个大礼物吧!”


    “什么大礼物?”夏晴没想太多,以为霍恬恬顶多就是买点什么好吃的给她。


    结果霍恬恬第二天送了她一张去北京的飞机票。


    夏晴看到机票的时候,人都傻了:“甜甜你,你什么意思?”


    “我请客啊,让你回去看宝宝,喏,返程票我没买,不知道你要待几天,不过钱给你准备好了。不许拒绝哦,不然我不理你了!”霍恬恬把机票和钱都塞给了夏晴,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样,开心吧,开心的话帮我去打个B超吧,我今天正好怀孕三个月了。”


    “开心,可是这机票真的太贵了,我——”夏晴还是觉得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她想把机票退了。


    霍恬恬却生气了:“跟我见外是不是?你要是不收,那你就不是我最好的晴儿了,我哭给你看哦!”


    “好好好,我收,我收的。”夏晴没忍住,自己先哭了,她挽着霍恬恬的胳膊,有些委屈了,“我自己妹妹对我都没这么好。”


    “那你把我当自己妹妹好了,走吧,我们去摆弄一下那个彩超机。”霍恬恬已经迫不及待了,她想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是不是健康的。


    到了出租房那里,两人插上电源,捣鼓了一通,夏晴有些困惑地看着上面的图像:“甜甜,我看着怎么像是有两团黑影啊,还有这心跳,你听,这边一个,这边也有一个。”


    霍恬恬没有医用的检查台,而是自己搬了个桌子过来躺着的,她抬头看了眼彩超机上的画面,心说夏晴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有经验,她问夏晴要了探头,自己在肚皮上划拉划拉,果然是有两个心跳。


    她再看了眼系统,育儿栏里空着的第三号第四号位确实被占据了,连性别都给她检测出来了,名字已经打在了下面,霍智凰,郑慧凰。


    她实在是惊喜万分,把探头交给了夏晴:“真的是两个,哎呀,还是两个闺女哎。”


    “真的?那你可真是如愿以偿了!不过你这次也会早产的吧?还要准备保温箱吗?”夏晴也很惊讶,没想到又是两个崽崽。


    霍恬恬笑着接过草纸擦了擦肚皮:“要的吧,没事儿,到时候我自己准备就是了,正好等孩子用完了搬过来给咱们工作站用。”


    “好,对了甜甜,你说的这个工作站真的要做成接诊和科研并行的模式吗?”夏晴想起霍恬恬的计划,有些不确定这样行不行得通。


    霍恬恬起来把裙子理理好:“对啊,只有接触很多的病例,才能推动医学的进步嘛,医疗器械也都是建立在大量的临床数据上进行版本更替和技术升级的,当然要对外开放做孕妇门诊。等我们这方面做成熟了,再把超声学应用到其他科室去,目前就这一台,就只做孕妇的研究。你就当我自私吧,反正我毕业之后是想进妇产科的,当然要以我自己的需求为准。”


    “这怎么能叫自私呢,孕妇的辛苦咱们当过妈的人是最清楚的,我觉得你的决定很好,很实用,真的。我要是怀孕了,我肯定找咱们工作站做产检。最好一站式全包了才好呢。”夏晴很是赞同这个做法。


    人当然要从自己的需求出发才有更大的动力,再说了,这泱泱华夏,一半的人口都是女性,十有八.九都是要闯生育这一关的,霍恬恬专攻妇产科的话,看起来治疗的是一个患者,实际帮助的却是两个生命呢。


    她当然大力支持。


    霍恬恬也考虑到一站式全包,所以她交给曹彻的计划书里是有血液检测等需求的,要是曹彻弄不到对应的仪器和设备,那她会去找一院谈合作,反正她手里这台彩超机只要拿出来,一院那边肯定会眼馋。


    到时候谈起条件来,不会有多难的。


    夏晴第二天就回北京看孩子去了。


    正好六月底了,放暑假了,她这一回去可以多陪陪孩子一段时间。


    霍恬恬也收拾收拾,给贺超和路伟各送去了一张机票和返程票需要的费用。


    贺超沉默默地接过机票,看了看价格:“八十一?这么贵,让你破费了。”


    霍恬恬笑着摆摆手:“不算什么的,等下学期开学,我就能领到期末的奖学金了,这钱不就回来了?你好好休息几天吧,多陪陪嫂子和孩子,代我问他们好。对了,这包巧克力你拿着,孩子肯定会喜欢的。”


    她也给夏晴准备了巧克力,返程票的价钱给的都是一百整。


    贺超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拒绝:“谢谢你,这大半年来是我执行得最轻松的一次任务。”


    “哪有那么轻松嘛,你需要时刻警惕周围的人,我知道你很辛苦的。回家好好休息吧,我也回去陪孩子了。”霍恬恬挥挥手,去了出租房。


    她懒得坐车了,直接传送回去,等那波他们到了再过来,反正她留了大院那边的电话号码给曹彻。


    至于这台彩超机,她则收进了空间手链里面,免得留在出租房被人偷走了。


    *


    这是霍恬恬第一次在白天的时候回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不打算出去了。


    猫蛋儿被她留在出租房那边了,方便她随时回去。


    当她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正在午睡的老太太一点都没察觉到她的动静。


    倒是两个大胖小子,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妈妈,兴奋地从奶奶身边站了起来。


    花生丢下手里的算盘,赶紧往床边上爬,玉米也丢了手里的玩具枪枪,一巴掌推开花生,抢在花生前头往妈妈怀里扑。


    霍恬恬哭笑不得,这两个小子迟早要打起来。


    所以他没惯着玉米,因为玉米欺负哥哥了。


    她站在那里,没理会伸出双手的玉米,而是先抱了抱被推倒在床的花生,至于玉米,她故意冷落了一小会,等他自己领悟。


    玉米领悟不了,他很着急,他就是想妈妈了嘛。


    所以妈妈不理他没关系,他理妈妈就好了呀,他干脆嚷嚷了起来:“妈妈抱,妈妈抱。”


    霍恬恬怕吵着老太太睡觉,只得靠近一些,把玉米夹在了咯吱窝下面,一起去了自己的睡房。


    老太太想必是操劳得厉害,这点动静不足以吵醒她,所以霍恬恬悄悄关上门,去隔壁陪孩子去了。


    到了东房里头,当妈的开始给小坏蛋上课,她板着脸,盯着玉米:“你刚刚是不是推哥哥了,差点戳到哥哥的眼睛,下次不准这样听见没有?”


    玉米似懂非懂的,歪着脑袋看着妈妈,虽然他不太知道妈妈在说什么,可他知道妈妈生气了,便嬉皮笑脸地扑了上来,撒娇卖乖:“妈妈抱,妈妈抱!”


    霍恬恬实在是拿这个撒娇精没办法,原本一肚子火的,现在小胖娃娃糊了她一脸的口水,那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旁的花生委屈了起来,撅着小嘴想哭,当妈的赶紧把孩子扯到怀里来,揉了揉他的额头:“下次弟弟推你,你就揍他屁股,妈妈批准的!”


    花生也似懂非懂的,但是他能从妈妈的语气听出来,妈妈是在帮自己出气呢。


    便伸出爪子去挠花生的脚丫子。


    花生不服气,一脚踹了过来,还好当妈的眼疾手快,赶紧把花生拽开了。


    这回她可找到由头了,松开花生后把玉米抄在怀里,让他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佯装要打他的屁屁。


    结果这小子不但不怕,还扭头咯咯咯地笑。


    霍恬恬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


    算了,她才不做这个坏人呢。


    她愤恨地嘀咕起来:“你等着,等你们爸爸回来,我找他告状!爸爸打人可疼可疼了,到时候看看哪个小坏蛋不听话。”


    花生眨了眨眼睛,看着差点挨打却又靠耍赖皮躲过一劫的弟弟,很是不满,啊啊地喊着,又要挠他的脚丫子。


    霍恬恬头疼,这下又该教训花生了。


    可她怎么教训呢?


    打吗?根本舍不得。训吗?小孩压根听不懂。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了个办法,她在四季水果一栏买了五六种水果出来,起身去洗洗干净,摆成十二个果盘,一边六个。


    分别是:葡萄,水蜜桃,菠萝蜜,山竹,西瓜,无花果。


    为了达到训娃的效果,她只把这些水果给孩子看了一眼,随后便把十二个果盘摆在了桌子上,叫这两个傻小子全都够不着,只能踮起脚来过过眼瘾。


    哥俩不高兴了,妈妈怎么这么坏呢,给看不给吃?


    不约而同,一起发出不满的啊啊声。


    霍恬恬无动于衷,啊也没用,今天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训娃机器人。


    她给两个孩子洗了手,随后让两个傻小子分坐在两边,试着让他们明白兄友弟恭的好处。


    “花生,坐着别动。玉米,亲亲哥哥,只要你亲哥哥,妈妈就会给你奖励哦。”她做了个示范,亲了花生一口,亲完自己拿了一颗葡萄塞进了嘴里。


    玉米委屈地看着这个偷吃的妈妈,不满地凑过来扒拉着妈妈的胳膊,也想吃。


    花生则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妈妈吐出来的葡萄皮,小手一伸,从妈妈的手里抢过来,转身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当妈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懂事,当即赞美道:“玉米,看到没有,哥哥是个爱卫生的好孩子,会把葡萄皮扔进垃圾桶呢,所以妈妈要奖励哥哥一颗葡萄。玉米想吃的话,要自己努力哦。”


    她拿了一颗又大又圆的葡萄给花生,花生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品尝着。


    玉米看到了想扑上来直接抢,却被当妈的拦腰抱住,继续耳提面命:“这是哥哥的,玉米不可以抢,玉米想吃的话要亲亲哥哥才可以,也可以帮哥哥扔葡萄皮。扔葡萄皮知道吗?就像哥哥刚才那样。”


    霍恬恬指了指门口的垃圾桶,玉米委屈地看了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亲了哥哥一口。


    当妈的说话算数,赶紧挑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给玉米,小家伙这才眉开眼笑了起来。


    吃完却把葡萄皮丢在了地上,想要自己再去够一个,当妈的赶紧搂住他的小腰,把他抓了回来:“玉米不讲卫生,妈妈不开心,怎么办呢?”


    玉米搂着妈妈的脖子,看了看垃圾桶,又看了看被自己扔在地上的葡萄皮,一扭头哼了一声,拒不配合。


    “呦呵,小伙子,可以啊,还会跟妈妈使脸色了。”当妈的才不惯着他,直接撒手,喊道,“花生,你来扔,扔了妈妈给你拿好吃的。”


    花生求之不得,刚把自己的葡萄皮扔完,又跑过来把玉米的葡萄皮捡起来给扔了。


    当哥哥的一下得到了双倍奖励,分别获得了一个无花果和一瓣儿菠萝蜜,别提吃得有多开心了,吃完还不忘过来亲了亲妈妈,乖巧到让人心都化了。


    当妈的没忍住,又奖励了一个水蜜桃给花生,把外面薄薄的一层皮撕了,露出里面饱满多汁的果肉。


    当妈的怕孩子吃得到处都是汁水,还特地找了个盆过来,让花生蹲在盆里吃,这样就不用擦凉席了。


    外面的皮也只撕了一半,等吃到下面那一半继续撕,这么一来,孩子用力捏着桃子的时候,不至于把下面那一部分的果肉捏烂。


    玉米看到哥哥一下得了这么多好吃的,心里委屈到了极点,跑到桌子那边扒拉着桌面子踮起脚尖想够一够,可他够不着,只好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坏妈妈无动于衷,反倒是笑着问他:“还乱扔葡萄皮不?你要是做个爱干净的好孩子,妈妈也给你吃水蜜桃哦,哎呀,哥哥吃的这个好香啊,妈妈都流口水了呢。”


    玉米伤心地妥协了,看到妈妈伸出手,攥了一个葡萄皮在手心,立马走过来把皮扔进了垃圾桶。


    霍恬恬笑了,搂着玉米亲了一口:“这才对嘛,来,玉米自己选,想吃什么?”


    当妈的干脆把孩子抱了起来,让他自己挑。


    原想着这小子挑一个就行了,结果他倒好,两个爪子一起上,右手抓住了一块西瓜,左手攥了三颗葡萄。


    小爪子就那么大,攥住三颗可辛苦了呢。


    当妈的实在是无奈,思来想去,没再跟他计较,让他坐在另一个盆里吃起了西瓜。


    郑长荣正在指挥部喝茶休息,站在窗口看风景的时候,脑子里响起了媳妇的声音:“花生这小子不好教啊,估计得你亲自上阵了。”


    “嗯,你回来了?”郑长荣心中一喜,关上门回到办公桌前说话。


    霍恬恬已经教累了,索性把那十二个果盘都摆在了孩子旁边,让他们自己吃去了。


    她打了个哈欠:“嗯,回来了,明天还得过去,那波明天到广州,我得去接待一下。”


    “学校暑假不关门吗?”郑长荣好奇得很,毕竟他没上过大学。


    霍恬恬干脆躺下了,胳膊撑着脑袋,欣赏这兄弟俩啼笑皆非的吃喝画面,还不忘叫狗蛋儿过来拍摄下来。


    她点点头:“嗯,不关门,我不是买了个彩超机吗,暑假期间会把工作站筹备起来。”


    “你打彩超了?怎么样,肚子里的宝贝一切正常吗?”郑长荣一想到又有一个小生命要管自己叫爸爸了,特别的激动。


    结果他媳妇告诉他是两个。


    “真的?”他开心坏了,“两个都是闺女?这可真是太好了!”


    “嗯,彩超机没看出来,是系统自己检测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准不准,总之我估计等不到寒假了,肯定会提前发动的。”霍恬恬实在是困了,又不忍心去隔壁喊老太太,只能强撑着。


    她这种情况应该不只是孕期反应,还有熟悉的环境带来的放松感和踏实感,所以很快就迷迷瞪瞪了起来。


    还好老太太醒了,她睁开眼没看到孙子,差点吓死了,满屋子喊着寻找起来。


    霍恬恬又不敢大声应答,怕别人怀疑她回来的方式,便赶紧下了床,打开门嘘了一声。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进来一看,两个傻小子吃得浑身黏糊糊的都是汁水,当奶奶的哭笑不得,只得先抱着他们洗澡去了。


    霍恬恬跟去洗澡间:“妈,我打过彩超了,又是双黄蛋,怎么办,到时候你忙不过来的吧。”


    “那怕什么的,到时候政策肯定放开了,可以雇佣保姆了。咱就请人来帮忙呗,就大院里这些小媳妇,知根知底的,多好啊。我抽空就挑两个好的提前跟她们约好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难找人。”老太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


    因为张娟已经把那梦告诉她了。


    最近张娟在大院这边复习备考,闲暇时候总会来跟老太太唠唠家常的。


    霍恬恬想想也是,大院里的小媳妇比外面找的人可靠多了,现在就打听起来吧,她也可以让段丽问问。


    说到段丽,她又有点发愁,不知道这个嫂子最近在想什么,听表舅舅的意思,她不情愿让陈慧帮忙。


    原因还不清楚,只能等她下次回来把段丽叫过来问问了。


    晚上郑长荣回来,看到自己媳妇,别提多高兴了,吃完饭两口子腻歪了一会儿才从老太太那边把孩子抱了过来。


    当爹的照葫芦画瓢,学起了霍恬恬下午训练孩子的方法,依旧是十二个果盆,主题依旧是兄友弟恭。


    这次换花生先亲玉米,花生很有当大哥的样子,非常配合,很快就拿到了一块西瓜啃了起来。


    该玉米的时候,这小子又不配合了,搂着爸爸的脖子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委屈巴巴地噘着嘴,试图靠撒娇蒙混过去。


    当爹的也不惯着他,等花生把西瓜皮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便奖励了花生一个山竹。


    花生不会吃这东西,当爹的便松开玉米,坐到花生跟前,剥好了喂他。


    玉米不服气了,张嘴又想哭,结果爸爸和妈妈同时投过来一个冷飕飕的眼神,小伙子顿时觉得不妙,咬着嘴巴,不哭了。


    “想吃?想吃就来亲你哥哥一口。”当爹的一脸严肃。


    玉米只好委屈巴巴地走了过来,在哥哥脸上蜻蜓点水地敷衍了一个亲亲。


    当爹的不满意,继续盯着他。


    玉米委屈坏了,转身看着妈妈,妈妈也不像平时那样温柔了,还拿眼睛瞪他。


    小伙子只好哭着抱住了哥哥的脖子,认认真真地亲了一口。


    当妈的这才露出笑脸,走过来将他抱起来,让他自己挑。


    下午的时候他贪心多拿了几个,这次还想故技重施,却不想三颗葡萄才被攥在小爪子里,就被妈妈抱着他的胳膊一口一口全给吃了。


    吃完还笑着说道:“玉米小坏蛋,亲哥哥一口只可以拿一个水果,不可以拿这么多。”


    玉米看着手里剩下来的一瓣儿菠萝蜜,张嘴又想哭。


    当妈的却摊开手心,露出那三个葡萄皮,笑着说道:“不过呢,要是玉米把葡萄皮扔了,就可以拿很多葡萄了呀。”


    小伙子咧开的嘴角收起,噗呲一声笑了,连鼻涕泡泡都吹了出来,一把抓起妈妈手里的葡萄皮,飞快地跑到垃圾桶那里,把三个葡萄皮都扔了。


    当妈的言而有信,让他一次抓个够。


    他倒是想多抓一点,可惜他的小爪子不够大,思来想去,他有了个绝妙的点子。


    他看了眼正在喂哥哥吃山桃的爸爸,先抓起一把葡萄,摆在了自己的小盘子里,随后他又抓了一把,跑过去塞到了爸爸嘴里,等爸爸一颗一颗吃完吐了皮,他再把皮扔了,眼巴巴地来找妈妈换更多的葡萄。


    当妈的实在是大开眼界,笑道:“还说花生有经商的天赋呢,我看玉米也不逊色嘛,你看,这小子都知道借葡萄皮生葡萄了。”


    “哈哈哈,不愧是亲兄弟,一样聪明嘛!”当爹的很是欣慰,谁能想到这小子被逼急了,居然会生出为了吃而吃的智慧。


    可别说,确实挺机灵的。


    一旁的狗蛋默默地看着,什么呀,玉米还不是跟花生学的,花生上次就是这样找奶奶骗荔枝吃的,真是笨蛋两口子。


    等这俩小子吃饱喝足了,夫妻俩才打着哈欠抱着孩子上床睡觉了。


    夜里郑长荣居然打起了呼噜,霍恬恬原本睡得挺香的,睡着睡着就梦到天上在打雷,猛地惊醒了。


    结果耳边依旧轰隆隆的,她迷迷瞪瞪一看,才意识到是郑长荣在打呼噜。


    这是怎么回事,他以前可是不打呼噜的,难道是累着了?


    她掐住男人的手腕切了切脉,果然是操劳过度了,人一旦累狠了,睡觉就容易打呼噜。


    这种的不需要调理,注意休息多多放松就好。


    不过霍恬恬很是好奇,郑长荣回来后也没提自己的工作有多忙,而且他陪着孩子的时候,神态挺轻松的。


    她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吵醒他,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问了问他最近在忙什么呢。


    郑长荣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没跟她隐瞒。


    “快要裁军了,我资历浅,怕被裁撤或者降级,所以想努力一把。我要在裁军的政策落实之前,培养一只现代化的海上作战部队,这里头涉及到电子对抗等内容,所以我比较忙。”要不是知道媳妇回来了,他昨晚估计要在部队留到九十点才回来。


    霍恬恬很心疼,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你被降级了又怎么样呢,我不会看低你的,你永远是我心里的大英雄。”


    “傻瓜,话是这么说,可万一真的降级了,人家会笑话你的。我倒是无所谓,男人嘛,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再历练历练总归能升上去的。再说越南这边这么嚣张,我也不怕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郑长荣其实心疼的是自己媳妇,他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给自己媳妇和孩子带来更强有力的庇护。


    但是他也知道,他这个年纪坐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短时间内想再往上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求稳,保住目前的级别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所以他不敢懈怠,更何况,家里又要多两个小生命了,四个孩子,开销那得多大啊。


    诚然,他媳妇也是能赚钱的,可是一个男人,要是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那他还算什么男人。


    所以守住现在的职级是他最后的底线,既然他几年内都不可能升迁,那就做好这个钉子户,谁也别想撼动他的地位。


    所以他必须枕戈待旦,必须厉兵秣马。


    霍恬恬舍不得他这么操劳,思来想去,又买了个空间手表给他,随后买了一套全身按摩椅,一个足浴盆,以及一大包泡脚的艾草汤药。


    “你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用,用完收起来。使用方法很简单,我教你。”霍恬恬这一下又花了五百万点数,快要变成穷光蛋了,不过她不心疼。


    她的系统很贴心,会随时根据她的实际需求上新对应的产品,她只要努力赚取点数就行了。


    郑长荣把那手表收下了,按摩椅和足浴盆却没带:“放在家里吧,咱妈也能用用,我晚上回来再用,一样的。”


    “也好,那你这手表别摘,可以放东西的,空间是一百个立方,足够大了吧。”霍恬恬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子,亲了他一口,“快去吧,我等会还得去接那波,今晚就不一定回来了。”


    “嗯,一切小心。”郑长荣挥挥手,回部队去了。


    霍恬恬惆怅地看着他的身影,心说他们夫妻俩可真是的,都想着做得更优秀,都想着做到更完美。


    所以,只能不断鞭策自己努力前行了。


    是好事,但也是真的辛苦。


    不管了,男人上进总比懒惰好吧,她振奋精神,吃完早饭亲了亲两个宝贝,叮嘱了婆婆几句,回广州去了。


    没想到她出现在出租房里的时候,外面正好传来了韦昊的声音。


    马幼珍跟在她后面嘀嘀咕咕:“你干嘛非要过来看一个空房子,沈舟不是说了吗?她回去了。”


    韦昊不听,拿起钥匙开了门:“我就是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这样我才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过得很好。”


    结果韦昊刚到院子里,便看到了站在堂屋门口的霍恬恬。


    小媳妇今天穿的应该是大院那边留着的旧裙子,粉嫩嫩的,特别的明媚动人。


    又因为怀孕,而显得稍稍有些丰满,那白净的脸蛋儿彰显着蓬勃绽放的青春。


    往那一站,就像是一株安静绽放的垂丝海棠,叫人很容易就生出保护她的念头。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韦昊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笑了笑:“你没回去啊,那你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272章 第272章奶爸做的小马桶(三更)


    霍恬恬好久没有亲眼看到韦昊了。


    在她的印象中, 韦昊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怀揣着梦想和对未来的希冀,努力拼搏, 顽强奋斗, 是最脚踏实地的青年人。


    可是今天意外相见, 她才发现韦昊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大姑娘了, 如今的韦昊真的很瘦,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霜打秋花的衰败感。


    细瘦的胳膊,细长的腿,风一吹就能飘走的身体, 只有肚子是鼓的。


    算算日子,韦昊怀孕快五个月了, 肚子明显有些偏小, 可见孕妇的健康已经影响到了孩子的健康。


    这一刻, 霍恬恬不想继续陪她躲猫猫了。


    她冲了出来, 在韦昊转身踏出院门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搂在了怀里。


    没有那么多问题, 不需要什么解释, 这一刻, 她只想抱抱她的韦昊姐姐,告诉她, 自己一直都在等着,等她愿意开口, 等她愿意倾诉,等她愿意敞开心扉, 不再自惭形秽。


    生命很短,可是岁月很长, 她们的友谊可以经得起大浪淘沙。


    她静静地抱着韦昊,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只想用这么一个简单的肢体动作告诉她,她永远不会离开,永远。


    韦昊没动,呆滞地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怀疑霍恬恬什么都知道了。


    想想也是,她这个妹妹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厉害人物,一切的蛛丝马迹都是有迹可循的,她怎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她不开口,愿意帮她维持这一份体面,韦昊真的很感激。


    她拍了拍霍恬恬的后背:“快松手,喘不过气来了。”


    霍恬恬不理她,松是松开了,却拽着她的手,往屋里去了。


    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坐下,切脉,问诊,低头写方子,写完方子又去抽屉里找了些孕期皮肤护理霜出来,使用方法一起写在了医嘱里头。


    韦昊拿上这些东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离开了。


    霍恬恬追了出去,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泪水终于满溢出来。


    她想开口,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只能咬紧了嘴唇,把无声的祝福相送。


    韦昊去到院子外头的大马路上,趴在马幼珍身上哭了好久,本打算直接回出租房那边,想想还是打开了方子,抓药去了。


    下午那波到了,放假前自愿报名加入研究小组的同学已经来了几个,霍恬恬作为学生代表,率领这几个人跟在班主任小老头身后,一起在车站等着。


    那波他们包了专车过来,坐飞机太贵,一般人没那么奢侈,所以车子在路上走了十天才到。


    这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波还挺开心的,看到霍恬恬的时候,热情地握了握手:“哎呀小霍,越来越有学富五车的气质了嘛!”


    “那主任又取笑我。主任一路上辛苦了,这是我的班主任汤玄龄汤老师。”霍恬恬热情地介绍起来,“汤老师,这就是那波那主任。”


    那波显然是听闻过汤玄龄的大名的,直接双手握了上去。


    那波一一介绍了团队成员,他带过来的一共是个十一人的小组,其中有三个助理医师,三个实习医生,四个大五的医学生,都是北大出来的,除了还没毕业的,其他都在协和医院。


    除此之外,还有个七人小组的医疗器械专家,有负责超声波的,有研究图像成型的,还有负责纯机械方面的以及电路方面的,总之专业领域涵盖面相对还是挺全面的。


    “同志们一路辛苦了,学校安排了职工宿舍给大家入住,请跟我来。”汤玄龄客气地寒暄着。


    等到了地方大家认了路,便一起去食堂吃了饭,逛了逛校园。


    那波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台超声波检测仪了,不过今天还不是时候,大家颠簸了一路了,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霍恬恬下午便无事可做了,干脆又回了大院。


    没想到今天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并不在奶奶房间里面,老太太也没有睡觉。


    霍恬恬很是纳闷,推开房门出去一看,才发现老太太正在楼下照顾两个孙子拉粑粑。


    霍恬恬赶紧让狗蛋儿去把院门关了,这才下楼来帮忙。


    两个傻小子一人抱着奶奶的一个腿,蹲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特别的闹腾。


    花生一直嗯嗯嗯地闹着要奶奶抱着拉粑粑,玉米更直接,干脆挂在了奶奶腿上,两腿翘起来,小屁股都腾空了。


    当妈的实在是头大,赶紧过去抱起玉米:“可不敢这么折腾奶奶,奶奶年纪大了,吃不消的。”


    老太太松了口气:“得亏你回来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兄弟跟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拉粑粑,可把我老婆子折腾够呛。哎呦不行了,我的老腰啊。”


    “妈,我来吧,你去歇会。”霍恬恬刚把玉米抱在手上,这小子就拉出来了。


    当奶奶的可歇不了,赶紧去拿铁锨把粑粑铲了,霍恬恬再把花生抱起来卸货。


    她很纳闷儿:“妈,我大舅呢?不在家啊?”


    “你表舅找他有事,上午就出去了。”老太太把两坨粑粑全给弄走,当妈的鼻子终于得到了解放,不过这还不算完,还得轮流给孩子擦屁屁。


    等她终于忙完,起身的时候肚子却跟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叫老太太看到了赶紧过来扶着她:“怎么了这是,窝到肚子了吧?哎呀,你以后别管这两个小祖宗了,就是不擦又怎么样,大不了洗裤子嘛!可你要是窝出个好歹来,我怎么跟长荣交代啊。”


    霍恬恬痛得出了一头的汗,可是老太太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又不好喊郑长荣回来,她不得不捂着肚子招呼花生和玉米一起跟自己上楼。


    到了楼上关上门,让这两个小子自己玩儿。


    好在家里玩具多,拨浪鼓玩腻了就玩毛线沙包,毛线沙包玩够了还有舅爷爷用竹板子做的积木,积木上刻了数字从0到9,足够这个年纪的小孩慢慢辨认了,还有的刻了些简单的汉字,比如天地人,日月星,山河土,水火木等等。


    霍恬恬用湿巾擦了手,随即半卧在床上,忍着痛,翻看着这些积木,教孩子认字。


    老太太进来的时候,带了一排针囊:“你快别管他们了,门我插上了,孩子跑不出去的,让他俩自己玩儿,来,妈给你行针。”


    “妈,我这是怎么了?”霍恬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老太太解释道:“你窝着肚子,气不顺了,肯定是哪个穴位堵塞了,我给你理理气就好了。这是太素九针,妈今天正好教教你。”


    老太太很是专注,下针之前难得地对两个孙子使了脸色:“看到妈妈不舒服了吗?不准碰奶奶听到没有,谁碰到奶奶,妈妈就会更痛更痛,妈妈痛了爸爸回来要打花生玉米屁股的。”


    两个傻小子听不太懂奶奶说什么,但是爸爸打屁股是奶奶常用来吓唬他们的话,这句他们懂,便乖乖地跑旁边玩儿去了。


    行完针,霍恬恬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说谢谢。


    老太太把针收起来:“我不爱听,什么谢谢不谢谢的,你怀的不是我孙女?好好歇着,以后再看到这俩小子蹲那没擦屁屁,别管他们!再说了,你叫他们把屁股撅起来再擦也是好的呀,你干嘛蹲着呀,你说说你,吓死妈了。”


    “知道了妈,这不是肚子还没太大嘛,我一时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霍恬恬擦了擦汗,笑着回忆起刚刚老太太讲的要点。


    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远不到可以应付所有状况的时候。


    这次回来她没有通知郑长荣,没想到郑长荣六点多就回来了,虽然比平时晚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到九十点那么晚。


    霍恬恬问了一声,才知道他听朱向前说老太太今天被两个孙子折腾够呛,所以他尽量早点回来了。


    这会儿问了问什么情况,才知道又是为了两个孩子拉粑粑闹的。


    当爹的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便跟当妈的商量起来。


    霍恬恬思考再三,提了个建议:“我考虑过为什么孩子总是喜欢要大人端屎,可能是大人端着的时候,他们的小身子骨才有支撑,可以借着发力。所以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做两个小马桶,不要像大人用的那么高那么大,尽量就着孩子的身高来,旁边再安两个小扶手,后面加一个可以活动的靠背。这么一来,不拉粑粑的时候就盖上靠背,免得把别的东西掉进去,拉粑粑的时候再掀开。马桶不要做成一体的,要做成分体的,哎,我画给你看。”


    霍恬恬赶紧拿来纸笔,大致就是外围一圈是称重的架子,拉粑粑拉尿的小痰盂部分设计成活动型的,这样单独冲洗小痰盂就可以了,免得整个小马桶都需要冲洗。


    一是省了力,二是可以尽量避免马桶主体部分泡水,毕竟是用木头做的嘛,泡水太多总归不太好。


    郑长荣看着她手里的设计图,很是赞赏:“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看做成塑料的不是更好吗?塑料的怎么冲洗都没事,没那么多顾虑。”


    “目前的塑料制品都太单薄太脆了,我估计做不出来,而且你别看咱儿子还小,可是这俩家伙体重都二十几斤了,没有一定厚度的塑料制品根本承受不住。而塑料制品我不是很信得过,就做木头的吧。你要是担心不好刷,那主体的痰盂部分可以用搪瓷的。”霍恬恬考虑过了,目前的塑料制品是不行的,加工不出来她需要的硬度和耐久度。


    郑长荣想想也对,便打算亲自来做。


    霍恬恬挑了挑眉头:“你会做木工?”


    “为什么不会?你以为当兵的不需要建造营地?以前的营房可都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砌起来,一块木头一根钉子钉起来的。”郑长荣笑着把这差事揽了下来。


    第二天就让大舅给他找材料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口扒完饭,把喂孩子的差事交给了霍恬恬,自己拿上锯子刨子等工具,开干。


    可别说,霍恬恬还真没想到,自己男人居然这么十项全能,连小马桶都能做。


    速度还挺快的,中午吃饭的这会儿,他已经把第一个小马桶需要的木料锯好了。


    “剩下的等我回来,大舅你别管。”郑长荣叮嘱了霍润家一声,回部队去了。


    晚上回来又接着忙活起来,睡觉之前,第一个小马桶已经大功告成了,他把小马桶扛上楼,用砂纸打磨着木头的表面,打磨完再用水冲冲,控控水就可以拿出来给孩子用了。


    “儿子,试试看,不行老爸再调整尺寸。”当爹的用一种邀功的口吻在说话,听得霍恬恬直乐。


    她把花生和玉米都领了出来,花生是大哥,花生先来。


    可别说,小伙子一坐上去就不肯下来了,还抓着扶手兴奋地叫爸爸。


    当爹的怎么哄也不肯下来,直到玉米崩了个大臭屁,花生才被臭起来了。


    郑长荣赶紧抱着玉米坐在小马桶上,孩子穿的开裆裤,把□□扒开就行,随后他便蹲在玉米面前,用一种陪伴的姿态,告诉孩子别紧张,老爸陪你一起“拉”。


    他还模拟孩子拉粑粑时用力的声音:“嗯嗯!嗯嗯!”


    玉米习惯性地想站起来要爸爸抱着拉,可是这小马桶居然挺舒服的,他抓住了两个扶手,面红耳赤的,随着老爸的嗯嗯声开始用力。


    很快,当爹的和当妈的都被臭得眉开眼笑起来。


    “媳妇儿,还是你这脑袋好使,哎呀,以后咱妈就不用发愁了,这东西好,我这就去把另外一个做了。”郑长荣赶紧起来,下去忙活起来。


    霍恬恬瞧着都九点了,催他赶紧上来睡觉,明天再做。


    郑长荣看着阴沉沉的天似乎要下雨,又怕锯木头吵到媳妇休息,想想还是没有坚持。


    夜里夫妻俩搂在一起,郑长荣还笑呢:“媳妇儿,你说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快,让我摸摸咱闺女,将来肯定跟你一样,又漂亮又聪明。”


    小媳妇美滋滋的,笑道:“我呀,我吃……嗯……我吃东南风长大的。”


    “哈哈哈,为什么是东南风?”郑长荣乐了,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


    小媳妇有理有据:“喝西北风要饿死,当然要喝东南风啊。”


    郑长荣笑得太开心了,笑着笑着又心疼起来,哎,也许他媳妇小时候真喝过西北风呢。


    他得对她更好更好才行啊。


    第二天一场大雨,天黑得睁不开眼睛,霍恬恬不想去广州的,想想还是去了。


    到那的时候,才发现广州没下雨,而那波已经领着人在出租房门口等着了。


    随行的还有温清风等报名加入研究小组的成员,包括孙强。


    原本孙强是不想来的,可是他听说那个机器很重,必须要力气大的男同志来搬,只好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霍恬恬打开院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彬从隔壁院子出来,腋下夹着文件准备去上班。


    吱呀开门的声音传来,孙彬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了人群后面的孙强。


    第273章 第273章奶爸做的小竹碗(一更)


    霍恬恬至今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 看到孙彬出来,便热情地喊了声姐夫。


    孙彬平时倒是个挺和气儒雅的人,今天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便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霍恬恬一头雾水, 只当他可能还没睡醒, 人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就是容易做些反常的事情。


    所以她没有生气, 而是招呼那波他们进来搬运设备。


    那孙强还推了个板车过来, 一群人废了不少力气才把设备弄上了车,随后往学校去了。


    到了学校里,霍恬恬才知道院长把体育室腾出来给他们先用着, 至于正经的孕检超声波研究中心,目前已经画好了地块, 准备投入建设, 一暑假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位置就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 这样就算是开放接诊, 也不会吵到校园更深处上课的学生。


    至于经费从哪儿来的,霍恬恬没问, 反正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


    设备连上电源, 大家便围在一起研究起来, 霍恬恬作为拥有者,又有操作经验, 自然担当了讲解和演示的角色。


    讲完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来研究,但研究这东西, 总得有个患者当案例才好,所以那波决定让他带来的助理医生躺下。


    那是个女同志, 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正好怀孕了。


    原本她是不在意被男医生做检查的, 可如果被这么多人围观,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犹豫再三还是没答应,无奈,大家只好去外面征集了一个怀孕的百姓进来。


    因为听说会给钱,所以那大嫂一点意见都没有,躺下当起了研究中心第一个彩超研究案例。


    至于霍恬恬,她还想瞒着怀孕的事儿,自然就没有吭声。


    一天忙下来,大家都觉得这机器是个好东西,比现有的黑白B超机不知道先进多少,便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开始写研究计划,写临床案例……


    霍恬恬晚上还是回家了,没办法,怀孕了,容易犯困,也容易想男人和孩子。


    到家一看,却发现郑长荣没回来,都已经七点了,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霍恬恬很是心疼,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带带孩子,一起在楼上等爸爸。


    结果郑长荣回来的时候,却扛着两截儿粗壮的竹子。


    霍恬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神秘兮兮的,还不肯告诉她。


    直到孩子睡觉之前吃东西时,霍恬恬才有了一点点隐约的猜测。


    这年头要是想训练小孩自己吃饭,大多都是用大人的碗筷,可大人的碗太大,孩子抓握不过来,筷子又太长,容易戳到眼睛。


    而且瓷碗很容易摔碎,要是这时候正好孩子磕着碰着了,可不得了。


    所以郑长荣搞来这两截粗壮的竹子根部,准备自己给孩子做小竹碗和竹筷。


    霍恬恬见他拿着砍刀在那砍竹子皮,总担心他砍到自己的手,只得一边喂孩子吃鸡蛋羹,一边担心地瞄一眼他。


    花生斯文,好喂,两口之间起码要间隔十几秒,等完全咽下去了才张口;玉米就难伺候多了,这小子一向吃得狼吞虎咽,这口刚进嘴,下口就得等着。


    一时间霍恬恬忙得不可开交,还好老太太洗完澡了,赶紧过来帮忙。


    她把闹腾的玉米拽到自己跟前,还故意凶了玉米一句:“谁让你在妈妈怀里又蹦又跳的?妈妈肚子里有小妹妹,不可以碰到妈妈听到没有?”


    小妹妹是什么?玉米不懂,但她顺着奶奶的手指看了看妈妈的肚子,有些好奇,便走过来摸了摸。


    霍恬恬怀孕三个月了,因为是双胞胎,所以已经有些显怀了,在学校的时候她会故意穿上宽松的裙子做遮掩,回到家里却用不着这么顾虑了,她便抓着的玉米的小爪子,贴在肚皮上让孩子好好感受感受。


    就是可惜,小妹妹才三个月,还有没有胎动呢,玉米摸了半天都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小东西还惦记着吃,便撒手跑奶奶怀里去了,靠在奶奶身上,小嘴巴张着,像个等待喂食的小鸡仔。


    花生正在妈妈面前吃东西,他也起身摸了摸妈妈的肚子,虽然他还不会说小妹妹三个字,但他却弯着腰,把耳朵贴了上去,嘿嘿傻笑了起来。


    当妈的只当他在自己找乐子,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再回来,这小家伙已经会说妹妹两个字了。


    她还挺意外的,抱着花生亲了亲他的小脸蛋,问他:“小妹妹在哪儿呀?”


    花生从她怀里滑到地上蹲着,抱着她的肚子又把小耳朵贴了上去,一脸的傻笑:“妹妹。”


    哎哟哟,看来花生这个当大哥的已经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当妈的自然高兴,搂着这小聪明蛋儿亲了又亲。


    玉米不干了,推开奶奶手里的勺子便扑了上来,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要听妹妹。


    哥哥才不想让开呢,便一把将弟弟搡在了地上。


    弟弟虽然倒在了地上,但还是不甘心,爬起来也把哥哥搡在了地上。


    当妈实在是头疼,只好看着旁边忙着打磨小竹碗的爸爸:“长荣,你管管你儿子。”


    “没空,别管他们,打一打感情才深呢。”当爸的倒是看得挺开。


    当妈的无可奈何,只好把两个小子全都拎了起来,去房间掏出一把巧克力,继续她的训娃大计。


    “今天花生推弟弟了,跟弟弟道歉。”当妈的也知道,这点小孩子懂什么道歉啊,便补充道,“你去亲亲弟弟,弟弟就原谅你了。”


    花生哼了一声,难得的不想配合妈妈的行动。


    当妈的只好当着孩子的面,剥了一颗巧克力在他小鼻子底下晃了一圈,随后丢自己嘴里去了。


    花生瞪大了眼睛,这果然是个坏妈妈,他只好吧嗒吧嗒跑到弟弟面前,亲了弟弟一口。


    当妈的说话算数,奖励花生一颗巧克力,却又训起了玉米:“玉米也推哥哥了,你也要亲亲哥哥才可以吃糖糖。”


    玉米咽了咽口水,他最爱吃糖糖了,今天倒是格外配合,跑过来抱着哥哥亲了一个口,立马撒手扑妈妈怀里去了。


    小爪子一抄,抢走了三颗,躲到奶奶怀里笑了起来。


    当妈的实在是无话可说,便又拿了两颗给花生。


    玉米不干了,跑过来想抢哥哥手里的,兄弟俩又闹成了一团儿,你推我我搡你,实在是叫人心累。


    霍恬恬不管了,进屋躺着睡觉。


    她就不信了,当爹的真的会无动于衷?


    还真会,等这哥俩哭起来了,他们的老爹还坐在那里忙着打磨小竹碗呢,看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


    兄弟俩只好去找奶奶告状,可奶奶两个孙子都疼啊,帮谁都得让另外一个受委屈,索性也不管了,躲到西屋睡觉去了。


    就在霍恬恬叹了口气准备下地劝架的时候,郑长荣手里的活儿停下来了。


    他嗯哼了一声,俩小子便不敢推搡了,齐齐盯着爸爸,有点摸不着头脑。


    当爹的便把手里的小竹碗拿了出来:“让爸爸看看,哪个小宝贝乖啊,乖乖的宝贝可以领到小碗碗,吃好多好多饭饭。”


    一听说可以吃好多饭饭,玉米的眼睛都直了,立马往爸爸怀里扑,爸爸却不肯给他,手臂举得老高:“去跟哥哥道歉,你挠哥哥了,给他揉揉,吹吹。”


    当爹的空着一只手,指着花生被玉米挠过的小脑壳,玉米似懂非懂的跑过去,却直接亲了哥哥一口,毕竟妈妈总是教他们这样做。


    当爹的觉得这也不是不行,便招招手,叫玉米过来。


    玉米开心了,连跑带溜地扎到爸爸怀里,靠在他腿上踮起脚尖够小碗。


    当爹的却还是不肯给他,反倒是一扭头把碗交给了妈妈。


    当妈的心领神会,用开水把碗烫烫,剥了三颗巧克力球放进去。


    玉米已经急得不行了,好几次想从爸爸怀里挣脱,找妈妈拿碗碗,可是爸爸好坏,就是不肯撒手,还笑话他,说道:“这小子性子太急了,我得好好磨磨他,你别给他,就放在桌子上,让他看得着够不着。”


    当妈的自然要配合奶爸的行动方针,便叫上一直乖乖等着的花生,烫好另外一个碗,把装了巧克力球的碗拿给了花生。


    花生用双手捧着小竹碗,像是炫耀似的,故意跑到弟弟跟前晃了一圈,趁着弟弟没来得及抢,赶紧跑到小板凳上坐着了。


    本想伸手直接抓,却不想妈妈把两个小竹勺也烫好了,拿过来让他学着用。


    眼看着哥哥都吃起来了,玉米这下彻底急眼了,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郑长荣却还是不肯撒手,反倒是拿起手帕让他自己擦眼泪:“哭,使劲哭,再哭哥哥把你的也吃了。”


    那可不行的呀,玉米赶紧收住了哭声,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转身抱着爸爸亲了起来。


    等老爸被他糊了一脸口水的时候,他可算是自由啦,撒开爸爸的手便扑到桌子边上,抱起了自己的小碗碗,拿起勺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可是当妈的一看,兄弟俩握勺子的方式都不对,正确的用法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大拇指摁在上面,整体是个捏在手里的姿势,可是这小哥俩……


    直接把勺子柄抓在了虎口那里,像是抄着一根棍子似的。


    实在是叫人啼笑皆非。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你教花生,我教玉米,谁先教会了谁赢!”


    “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郑长荣乐了,他媳妇果然童心未泯,这都想得出来。


    霍恬恬琢磨了一下:“赢的人可以享受马萨基!输的人提供马萨基的服务!”


    小媳妇有私心呢,玉米一向不肯配合爸妈的要求,肯定很难教,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输了,给她男人做按摩了。


    郑长荣愣了一下:“这词儿怎么听着像是英语?什么意思来着,我给忘了。”


    “按摩啊,捏捏肩啊捶捶腿啊。来嘛来嘛,比赛开始。”小媳妇心疼自己男人,知道他肯定不会让自己怀着孩子辛劳的,只得出此下策。


    按摩椅是好,他却心疼电费舍不得用,没办法,只能由她亲自给他做做按摩了。


    郑长荣恍然大悟,却特地跟她交换了孩子:“那你教花生吧,我教玉米。”


    他跟他媳妇想一块儿去了,玉米这孩子一直调皮捣蛋,不爱配合爸妈的要求,教玉米肯定费劲。


    没想到这孩子为了吃什么都豁得出去,居然是第一个学会的。


    这下当爹的可傻眼了,霍恬恬乐得合不拢嘴,等孩子睡着后,便强势了一回,说什么也要让郑长荣趴在床上,由她来做按摩。


    郑长荣看着她那窃喜的小样儿,反手一拽,把人圈到了怀里;“三个多月了吧,还是我给你按摩吧,嗯?”


    小媳妇愣了一下,等意识到他不老实的爪子放在了哪里,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红着脸捶了他一拳头:“你讨厌!”


    “讨厌怎么不肯松开我?”郑长荣笑着把她拉到床上,熄了灯,那啥去咯。


    第二天到了学校,研究小组报名的同学和老师都到齐了,那波点了点名,想起一个人来,问道:“小霍啊,你跟韦昊关系那么好,没让她报名参加吗?”


    “那主任,我通知过她了,不知道她肯不肯来呢。”霍恬恬是让沈舟送了封信过去的,这种重要的研究项目,她当然不会忘了韦昊。


    只是不知道韦昊自己有没有勇气走出来。


    那波还不知道韦昊的事,也就没有多想,感慨道:“她有黑白机的操作经验,加入这个项目最合适不过了,要是不来,真是可惜啊。”


    “嗯,我会再劝劝她的。”霍恬恬也很惋惜,韦昊那么认真的人,要是能加入进来,一定会跟大家教学相长,收获多多的。


    以后国内的超声领域,韦昊也能成为一个有发言权的权威人士呢,这些霍恬恬都想到了,信里也说得很明白,就是不知道韦昊为什么不肯过来。


    她叹了口气,不想了,先把今天的任务做完。


    工作站已经把对外接受孕妇门诊的告示贴出去了,目前影响力有限,只能靠医学院的口碑招揽患者。


    不过还好,一院那边有曹彻的熟人,在熟人的推荐下,每天还是能有十几个患者过来的。


    这就极大的丰富了工作站的研究样本,当然,以后这边有了什么成果,肯定也会第一时间跟一院分享,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大家都愿意配合。


    快到中午的时候,沈舟过来了,他请那波出去说话。


    到了外头院子里,那波才发现韦昊在等着他。


    那波很快弄清楚了韦昊遇到的事情,他劝道:“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就别想了,孩子不能打那就生了,不行到时候我帮你找个好人家领养就是了。可是这研究的机会一旦失去了,那就再也挽回不了了。你要是怕小霍嘲笑你,那就更不应该了,她在工作站这边,十句话总得有三五句话提到你。你怕什么呢?”


    韦昊点点头:“好,那我可以拜托老师帮我保密吗,我不想在公开场合提这件事,我怕你的同事会问孩子父亲是谁。”


    “行吧,我就说你是我的侄媳妇儿吧,这样可以了吧?”那波是真的惜才,不想评判韦昊私生活的事儿。


    韦昊感激地落下泪来:“谢谢老师。”


    等那波领着韦昊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工作站里正在吵架。


    一问才知道,那教务处主任的老婆抓奸抓到学校里来了。


    第274章 第274章夫妻间的真感情(二更)


    霍恬恬放假前看到二班报名参加研究的名单时, 就猜到要出事。


    因为那里头不仅有许倩,还有她那个给她透题的班主任妹妹许佳,除此之外, 还有那个削尖了脑袋想跟霍恬恬别苗头的羊丽华, 以及他们的班长周正。


    周正整个人其实挺老实本分的, 霍恬恬不讨厌他。


    但是其他三个, 她一个都不想要。


    不过直接拒绝显然会得罪人, 她便想了个姑息养奸的法子,那就是装作不知道许佳的龌龊事儿,等那教务处主任的老婆来闹。


    加上那老阿姨是住在她的家庭旅馆里的, 所以不管那老阿姨有了什么进展,猫蛋儿都可以过去偷听了回来学给霍恬恬听。


    霍恬恬早就知道那老阿姨盯上许佳了, 所以在她气势汹汹地带着女儿过来闹的时候, 霍恬恬恰到好处的跟那波说了一声自己肚子疼要上厕所, 直接避开了。


    只留下猫蛋儿在旁边给她做实况转播。


    古话说, 上阵父子兵,这话用在母女身上也管用。


    那老阿姨带着五个女儿一起冲上去, 围着那许佳一顿撕扯叫嚷,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至于借口工作站需要帮忙而没办法回家的教务处主任, 则躲在角落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最终还是温清风去把院长找来, 几个男同志各自牵扯着一个闹事的女人,这才把事态平息了下来。


    可那老阿姨是个特别能屈能伸的人, 一看形势对自己不利,便赶紧说软话认错。


    等那曹彻听信了她妥协的说辞, 准备就这么大事化了的时候,那老阿姨忽然推开拽着她的孙强, 冲到角落里,对着那负心汉一顿拳打脚踢,非要他承认许佳是他的姘头,要不然就跟他同归于尽,说着还亮出了怀里明晃晃的刀子。


    吓得那何主任两股战战,赶紧认了。


    连自己另外还有几个情妇,有几个私生子,分别叫什么,住在哪里,是怎么跟他好上的,全都一五一十地招了。


    目的达到后,那阿姨说话算数没有动刀子,而是冷笑一声招呼自己的女儿们撤退:“走,姑娘们,今天他们院长在这,咱们要相信曹院长会给咱们母女一个公道!要是不然,咱就去报社闹,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难道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老阿姨气势高昂,就这么带着五个女儿扬长而去。


    留下一整个工作站的人面面相觑。


    人群中,韦昊似乎想到了自己类似的遭遇,面色有些难看。


    那波瞧出来她不舒服,让那怀孕的助理医师扶着她出去散散心。


    此情此景,霍恬恬要是出现,肯定会加剧韦昊的不适,思来想去,她干脆回了大院。


    她带了一下午的孩子,两个小宝贝自从有了小马桶之后,拉粑粑再也不闹着要大人抱了,还会自己掀开盖子,坐上去嗯嗯地哄自己拉粑粑,拉完了才嚷嚷起来,喊奶奶或者妈妈来冲马桶。


    乐得霍恬恬合不拢嘴。


    她怕打扰郑长荣,没有告诉他自己提前回来了,下午便在楼上陪孩子一个方块一个方块地认字。


    傻小子发音不准,零念成了宁,三念成了山,四念成了是,太逗了,以至于当妈的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还是老太太上来喊她吃晚饭,她才意识到一下午就这么溜走了。


    果然人一旦陷入幸福的时光,就会觉得时间特别的短暂。


    她长吁短叹的,一直以为自己才在楼上待了个把小时。


    老太太笑着说道:“这挺好呀,说明你们母子相处愉快,不觉得是折磨,挺好的。”


    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郑长荣没回来,她想等等的,可老太太说她怀着孩子,还是规律饮食为好,她这才拿起了筷子。


    吃完继续陪孩子去,顺便翻翻下学期相关的课程介绍,都是老妈帮她搜索了摘抄下来的,厚厚的一大本,满满都是母爱的重量。


    不过一想到到时候怀着孩子还要上解剖课,霍恬恬还是有点心慌,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看,不知不觉都九点了,孩子困了,当妈的赶紧把孩子喂了夜食儿哄去睡觉。


    自己则靠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


    看书都看腻了,郑长荣却还是没回来。


    霍恬恬一个人孤枕难眠,不禁想起白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唏嘘不已。


    尤其是那个老阿姨的控诉,忽然让她意识到,原来鸡飞狗跳的夫妻也曾有过蜜里调油的日子。


    他们是怎么从如胶似漆变得形同陌路的?


    霍恬恬不知道,但她真的心有余悸。


    她想跟郑长荣倾诉,她要吸取别人的经验教训,不让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


    可是郑长荣依旧没有回来,她实在是心烦意乱,便干脆下了楼。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跟郑长荣也会有那么一天吗?


    应该不会的吧,她愿意给与他最大的体贴和支持,他也愿意给她最多的鼓励和守候,他们两个应该可以就这么一直幸福下去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九点半了,月亮爬上正当空,郑长荣还是没回来。


    小媳妇被思念和担心折磨得看不进去书了,便干脆坐在了石凳石桌那里,双手托着下巴,固执地等着她的夜归人。


    大舅原本已经睡了,听到动静出来给她点了盘蚊香,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点点头,却不好跟大舅说,便催促大舅睡觉去。


    霍润家没有坚持,只是感慨郑长荣最近就像是上到极限的发条,天天都把自己逼得很紧,让她好好劝劝。


    霍恬恬没法劝,男人愿意上进,要她怎么劝呢?


    再说那是部队的事,她也插不上话呀。


    霍润家只得叹了口气:“我怕他这么下去早晚把自己逼出病来,你好好跟他谈谈,让他放宽心,就算真的裁军,就算让他回海珍珠当团长,那又怎么样?四个孩子怕什么,我和你妈都年富力强的,难不成连这点忙都帮不上你们吗?”


    “大舅,你真好,我会尽量劝劝他的。”霍恬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其实换了是她的话,她也会逼迫自己一把的。


    领略过高处风景的人,你叫他怎么能再心平气和地去那小地方待着呢?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这是涉及一个男人尊严的问题。


    霍恬恬只能劝郑长荣稍微放松放松,但绝不能劝他放弃努力。


    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该做的事,当然,她知道大舅是好意,是怕郑长荣劳累过度,年纪轻轻的把自己熬出个好歹来。


    这个问题她考虑过了,只能用别的法子来帮郑长荣缓解压力。


    两个孩子无疑是绝佳的放松神药,她这个妻子的理解鼓励和支持也尤为重要。


    但是鼓励的话该怎么把握那个度呢?


    她不知道,说浅了估计没用,说深了又怕给他压力。


    她只能问了问老妈,有没有什么帮助郑长荣放松的办法。


    霍齐家没睡,正在撰写回忆录,她跟出版社约好了,一本回忆录版权费给得挺多,到时候赚了钱,她就可以继续贴补她的三个孩子了。


    这会儿收到女儿的信息,她便搜索起来。


    她的系统更像是一种大百科性质的存在,很快得到以下几点答复——


    【小猪猪】:来一段深呼吸,泡一杯热茶,听一段美妙的音乐,安静地冥想一个小时,看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跟信任的人倾诉,来一场放松的运动,泡一个热气腾腾的澡,放弃不切实际的目标。


    霍恬恬扫了眼,觉得自己能做的就这只有陪他看书,听他倾诉,一起运动,泡个热燥这四个选择。


    其他的她做不合适,尤其是冥想,她又不能替代郑长荣,至于热茶,她自己还没郑长荣会品茶呢,就不卖弄了吧。


    她想起家里确实有一个大的泡澡木桶,只是郑长荣一直嫌弃那个浪费水,不舍得用。


    她便干脆打起了木桶的注意,搬出来洗洗干净,收进了空间手链里面,带去了楼上。


    到了楼上后,她又来楼下烧水,烧好了盛在热水壶里提上去,至于冷水,直接从水井这里压上去就好。


    不过她这么一折腾,动静可不小。


    大舅赶紧起来帮忙,霍恬恬也没有阻止,她确实有点累了,怀着孩子才来回爬了几次楼就吃不消了。


    霍润家帮着把水温调好,猜到她要做什么,叮嘱道:“到时候水就留在楼上,明天早起我来倒。”


    “好,辛苦了大舅,大晚上的我还吵你。”霍恬恬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没办法,她真的很担心郑长荣。


    霍润家笑笑:“傻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他怕自己在家小夫妻放不开手脚,又烧了两壶热水提上去后,便去小星星岛上找裴远征去了。


    夜里十点,郑长荣终于哈欠连天地回来了。


    真累啊,可是不逼迫自己一把的话,他要怎么面对这一大家子呢?


    他要是一直在海珍珠当他的团长也就算了,可现在要是让他降级回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也不知道老婆孩子睡了没有,他插上门,尽量轻手轻脚去澡房冲澡。


    澡房里摆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香皂和洗头水也都在旁边,每次他回来晚了,这些都会有人准备着。


    不是他老母亲准备的,就是他媳妇准备的,都是对他的关怀。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眼,老太太房间熄灯了,他和媳妇的卧房倒是还亮着灯。


    一想到媳妇可能还在等他,他就有些惭愧。


    三两下洗完澡出来,他抓起毛巾擦着头上的水,小心翼翼地往楼上走去。


    等他推开东房的门,才发现里面横着一只大浴桶,他媳妇正站在旁边,往里面加东西。


    浴桶里热气袅袅,隐约有股草药的味道。


    他笑着关上门,凑近一看,才发现里面加了薄荷和艾草,水面上还飘着一层玫瑰花瓣,估计是他媳妇在院子里摘的。


    他有些好奇:“给我弄的?”


    “嗯,你洗过澡了?”霍恬恬离浴桶太近,整个脸上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


    白炽灯昏黄,却衬得这张脸蛋儿格外的娇美动人。


    郑长荣的喉结滚了两滚,没忍住,把人摁在怀里,亲了再说。


    腻腻歪歪了一阵,小媳妇赶紧扒住了浴桶的边缘,挣扎着站起来:“哎呀,等会水凉了,你先泡澡,我给你搓背,等你泡完了再闹嘛。”


    “哈哈哈,你这家伙,老夫老妻了,还害什么臊?”郑长荣看了看这满满当当的一桶水,不泡可惜了。


    算了,小媳妇精心准备的,盛情难却,他便脱了拖鞋准备进去。


    却不想小媳妇却扯住了他的膀子:“把衣服脱了吧,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搓澡?”


    “也对。”郑长荣心说早知道扣子就不全扣上了,现在还要解开。


    等他快进浴桶的时候,小媳妇又扯住了他,偷偷看他一眼,红着脸把凳子拿过来:“桶太深了,你这样进去容易刮到的。”


    郑长荣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刮到什么?你不会扶着我点?”


    “哎呀!你真的越来越讨厌了!快进去呀。”小媳妇真是受不了了,粉拳紧握,连着捶了他好几下,可算是把人撵进去了。


    她也不走,就这么站在他身后,帮他按摩头皮,帮他捏肩捶背,体贴极了。


    郑长荣闭着眼睛,感知着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实在是喜欢得紧,忍不住侧过脸来在她手心蹭了蹭:“媳妇儿,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起床的。”


    “你是我丈夫啊,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小媳妇理直气壮,“再说了,我怀渊龙和博龙的时候,你还帮我剪脚趾甲呢。你这么一个大块头,蹲在地上多不舒服啊,可是你也没有埋怨过什么啊。我当时看你蹲在那,心里就在想,我霍恬恬上辈子肯定救了成百上千的人吧,要不然我哪来的福气,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这都是小事儿,没啥。”郑长荣自己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霍恬恬不这么想。


    她认真地帮他按摩着脑袋上的太阳穴:“不啊,我在北横岭的时候见过别的女人怀孩子啊,她们不光要操持家务,还要下地干活,回来后还要被她们的男人打骂羞辱。有个知青可可怜了,孩子都被打流产了,那天姥姥去帮忙送那知青去卫生所,我也跟着的。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知青的裤子上全是血,血水汇聚在抬她的门板子上,从缝隙里流下来,滴了整整一路。那时候我就想,嫁人有什么好的,遇到那样一个魔鬼,把性命搭上去都是早晚的事。”


    “难为你了,从小就见到这些。”郑长荣叹了口气,他又何尝没见过呢。


    之前海珍珠那边,就有个小连长喜欢打老婆,郑长荣规劝了多次都不听,最后直接关了那畜生几次禁闭,后来才学乖了,不敢张牙舞爪了。


    但是听说他依旧搞些不容易被人看出伤口的虐待法子,郑长荣叫人找他媳妇核实情况,那媳妇被打怕了,居然一句话也不敢说,还一个劲地维护那个连长。


    好在后来恶有恶报,那个连长有次走夜路没留神,摔沟里淹死了。


    后来那女人改嫁了一个好男人,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现在想来,这样在苦难中饱受折磨的女人还有很多很多啊。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不是神佛,手伸长了要被将士们埋怨,不管的话又内心难安,只得每次出操的时候规劝和训诫几句,别无他法。


    他摁住小媳妇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就是打我自己也不会打你,永远都不会。”


    “打你自己干什么?”霍恬恬趴在他身上,脸贴上去,看了看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一道伤口,她就说嘛,摸在手上不太对劲。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她面前都是雾气,居然没注意到。


    这会儿看清楚了,赶紧问问他怎么回事。


    郑长荣摸了摸,笑着说道:“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刮到树枝上了。”


    “那可不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根本不在乎你到底是团长还是师长,是平头老百姓还是威风凛凛的大人物。我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地陪着我和孩子走下去。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担心的,我哪怕跟你一起吃糠野菜我都不会觉得你没用。你在我心里怎样都好,就是不能受伤不能让自己生病,要不然我会生气的!”小媳妇急眼了,彻底绷不住了。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阻止他努力,可她看到他额头上的伤口,实在是忍不住了,稍微偏一点就刮到眼睛了呀,这叫她怎么不着急。


    这段时间他是怎么强迫自己连轴转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他要亲自给孩子做小马桶和小竹碗的时候,她没有拦着,只当他是做做手工,转移一下注意力,那也是一种放松。


    可是现在,他连走路都能被树枝刮到,可见他是真的过度操劳了。


    她再也忍不了了,趴在他身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要你拿自己的身体乱来,你本来就比我大,你要是不爱惜身体,难道你要我将来一个人独守空房吗?日子还长着呢,你又没有犯错,就算裁军之后降级了又怎么样,你早晚会升回去的嘛。你不要这样为难自己好不好?你马上就是四个孩子的爸爸了,你要为他们珍惜自己呀。”


    “好好好,我错了,我下次早点回来,你别哭啊,哎呀,你都是四个孩子的妈了,还哭哭啼啼的,你不怕孩子笑你吗?”郑长荣吓了一跳,他可好久没看到小媳妇哭得这么委屈这么伤心了。


    看来自己真的影响到她了。


    他赶紧站了起来,抱着她哄道:“都是我不好,你说得对,什么团长师长,那都只是个称呼,我不该让自己点灯熬油地透支下去。没病没痛地陪着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讨厌!要人家天天担心你。孩子也想爸爸的呀,国内电子对抗的领域本来就是空白,你想一两年就琢磨出来,也得顾惜自己的身体呀。你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是我和宝宝的,是我们全家的!我不要你生病,不要你受伤,也不要你倒下!哪怕只做一对草民夫妻,我也是爱你的,永远永远都是爱你的!”小媳妇泣不成声,年轻的军官也很动容,红了眼眶,湿了胸膛。


    可他心里却是甜的,是美滋滋的,比吃了什么山珍海味都精神百倍。


    他泡够了,擦擦身子上床去哄媳妇。


    媳妇说得对,生命最重要,所以他从明天开始,还是早点回来吧。


    快睡着的时候,小媳妇趴在他怀里嘀嘀咕咕:“不准超过八点,八点,记住了吗?”


    “好,八点。”他笑着用指头梳理她凌乱的长发,小媳妇痛哭时的真情告白,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珍贵记忆。


    他亲吻着她的眉眼:“媳妇儿,我也爱你,你就是我的心头宝,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我们的孩子,以后不要这样哭了,嗯?我心疼坏了。”


    “谁叫你不听劝。”小媳妇累死了,又要哄他,又要陪他腻歪,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蜷在他怀里不想动弹。


    郑长荣笑着再次道歉,一直等小媳妇睡着了,他才咧开嘴角笑了笑,傻媳妇,她越是这样说,他就越是不能从高处摔落了呀。


    真是个小笨蛋。


    不过没关系,他以后中午吃完饭早点过去就是,该做的事一样都不会落下的。


    他要给她最好的,让所有人都羡慕她,绝不会给那些势利小人嘲笑她的机会。


    第二天霍润家回来,发现浴桶已经搬下来了。


    郑长荣精神抖擞的,笑着跟他打招呼,身轻如燕地往部队去了。


    霍恬恬今天迟到了,到了工作站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是想跟郑长荣探讨恩爱的夫妻是怎么反目成仇的,而不是腻腻歪歪哭哭啼啼的。


    想到这些,她就很是难为情。


    好在今天的课题很困难,很快就转移走了她的注意力,她便全身心投入,跟小组成员研究去了。


    休息的时候,韦昊带了一罐麦乳精在喝,还给她泡了一杯送了过来。


    霍恬恬看着韦昊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猜到她想做什么,便主动提议道:“姐,你是想让马幼珍过来吗?你把她大学期间的成绩单拿给那波和路伟两个前辈看看,他们点头就行了。”


    霍恬恬虽然是项目发起人,但是她资历很浅,哪些人可以进来,哪些可以留用,她不打算掺和。


    至于之前教务处主任利用职务之便安插进来的许佳和许倩,今天也已经全都失去踪迹了。


    许倩的成绩够不上,许佳深陷情妇风波,自然也不会再来。


    就剩下那个羊丽华,一个劲地瞪着霍恬恬。


    霍恬恬压根不想理她,要不是看她成绩还不错,霍恬恬真想找老师给她穿小鞋了,现在留着羊丽华,全当是留了个乐子,每天看羊丽华气急败坏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真的挺解闷儿的。


    不过霍恬恬虽然不打算掺和人才的进组和去留问题,但她推荐个人给那波和路伟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她希望韦昊自己去说,这样免得别人议论她以公谋私。


    韦昊也是这个意思,她原本还担心自己要费一番口舌的,毕竟马幼珍之前惹恼了裴远征,现在看来,裴远征不是一个搬弄是非的人,并没有把那件事告诉霍恬恬。


    韦昊心中有些自责,是她以小人之心度裴远征的君子之腹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韦昊默默叹了口气,第二天便把马幼珍的资料拿给了那波和路伟。


    路伟平时很少跟霍恬恬说话,两人只当是不认识,纯粹因为工作原因有了交集,今天却破天荒地把霍恬恬叫去了旁边的小房间里,那是临时用木板隔出来的,充当办公室。


    路伟直接了当地拒绝了马幼珍:“你舅舅说,这个女人不安分,虽然她对你那个韦昊姐姐好得无可挑剔,但是她会对你造成威胁,而且是蠢而不自知的威胁。所以,我得拒绝这个人的加入,希望你理解。”


    霍恬恬点点头:“好。”


    既然是表舅舅说的,那她只能照做。


    不想马幼珍得知自己被拒后,第一时间猜到是裴远征做了小人。


    立马收拾东西,去海岛找他要说法去了。


    第275章 第275章妹妹踹哥哥了(三更)


    马幼珍来得不巧, 她在路上颠簸了一天,到达海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正好广州那边的工作站休息一天, 霍恬恬也在家里。


    夏日的海岛一片明媚, 她又想起了那一年的今天, 她不远千里从北横岭过来找娃娃亲结婚。


    也正是这一天, 她认识了郑长荣。


    她的生活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面前的这座小星星岛,便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那是一不小心就会埋葬郑长荣的地方,哪怕当时的他稍微多一丝怀疑和一丝迟疑, 一切都会变得南辕北辙。


    她今天思绪万千,便带着两个孩子来小星星岛散心, 如果不是郑长荣太忙, 她其实是想让他请一天假过来跟自己一起庆祝的, 可惜了, 她开不了这个口。


    算了,正好处理一下岛上人手不足的问题, 看看那些果苗的生长状态。


    她领着孩子们, 追逐着漫山遍野的兔子玩耍, 大舅和表舅在一起对酒当歌,很是惬意, 张世杰则抱着外孙女在旁边斟茶自酌,也是悠闲得不行。


    只有那个苗金花, 还在一门心思惦记她的宝贝女儿,干活儿的时候总是瞟一眼外面的霍恬恬, 心中满是羡慕和悔恨。


    霍恬恬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那苗金花便惭愧地低下了头。


    霍恬恬猜测日子久了她有些受不了了,不过不怕,表舅舅安排了一条眼镜蛇看着她,她不敢逃跑更不敢乱来。


    而真正乱来的人,正在路上,不过霍恬恬并不知情。


    她找到段丽,问了问段丽为什么不愿意让陈慧来帮忙,段丽给出的理由实在是让霍恬恬觉得生气。


    她忍了忍,没有发作。


    说实在的,这段时间段丽真的辛苦了,但她也不是黑心老板,她已经把段丽的工资提到六十块钱一个月了。


    结果段丽却怕陈慧来了分她的功劳分她的工资。


    霍恬恬叹了口气,也许是她的驭人之术失败了。


    她到底还是稚嫩了点,以至于让段丽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她冷着脸,琢磨了一下:“这样,你要是只看到眼前的一个小星星岛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以后我身边要是有了别的机会,却只给别人不给你,你别怨我。”


    “小嫂子,我……”段丽琢磨了一下,大概猜到霍恬恬什么意思了。


    她是学医的,等到政策宽松之后,说不定会自己开诊所单干,到时候肯定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衬着。


    想到这里,段丽也有些懊恼,自己的格局到底是小了些,怎么就是没想到这些呢?


    她赶紧给霍恬恬道歉,霍恬恬摆摆手:“陈慧那边,你去请她过来吧,我看着孩子不方便。”


    “好。”段丽很是感激霍恬恬没有计较她的小心眼,赶紧去找人,却不想,到了码头,居然看到一个女同志在那里胡搅蛮缠,说要见裴远征一面。


    那码头戍守的士兵问她是裴远征的什么人,她居然口出狂言,说自己是裴远征的女朋友。


    段丽听得目瞪口呆,赶紧盯着这个女同志,让另外一个通讯员去问问裴远征。


    这会儿还没到午饭的时候,霍恬恬打着哈欠躺在游乐园里打盹儿,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个凉棚,挡在了滑梯和其他游乐设施的上头,想必是怕下雨的时候把滑梯淋湿了。


    所以这会儿虽然大太阳晒着,这里却凉快得很。


    两个傻小子你追我赶的,哥哥爬上去还没来得及滑下来,弟弟就从屁股后头踹了哥哥一脚,两个人一前一后落在了妈妈脚边。


    哥哥不服气,爬起来故意落后半步,等弟弟跑到了前面,便也把他踹下去,自己再跟着一起下来。


    两人落在妈妈面前,滚了一身的草屑,却乐得跟俩二傻子似的。


    霍恬恬笑着抚摸着肚子:“花生,过来,跟妹妹打个招呼。”


    花生很听话,一骨碌爬起来,蹲在妈妈面前,学着奶奶拍西瓜的姿势拍拍妈妈的肚皮,还不忘把耳朵贴上去:“妹妹。”


    玉米也学会了,一把搡开哥哥,跑过来双手抱着妈妈的肚皮献殷勤:“妹妹妹妹,抱!”


    当妈的乐不可支,兄友妹恭的道理要从娃娃抓起,便叮嘱道:“等妹妹出生了,你们两个可都是哥哥哦,哥哥要保护妹妹,不可以欺负她们,知道吗?”


    两个小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根听不懂妈妈说什么,视线瞥见了滑梯,又跟俩小疯子似的,连滚带爬地玩儿去了。


    霍恬恬哭笑不得,干脆枕在带来的靠背上,看着远处的绿草如茵,看着头顶的碧空如洗。


    闭上眼,便是当初自己拽着郑长荣的手,委屈又无助地耍赖皮的样子。


    想想真是唏嘘,当时她的胆子真是挺肥的,居然敢赖上郑长荣。


    他那会儿可不像现在这么开朗,那一双眼睛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感觉,怪吓人的。


    但在看向她的时候,她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铁汉柔情。


    那时候的她那么黑,那么胖,他居然一眼就看上了她,可见他俩真的是缘分天定吧。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一个通讯员一路小跑着过来问道:“裴同志,有个叫马幼珍的同志自称是您的女朋友,能让她上岛见您吗?”


    霍恬恬被这一句女朋友给吓醒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院子里的表舅舅,裴远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叫她过来吧,另外,我要更正一点,我没有女朋友,希望小同志你不信谣不传谣,谢谢你。”


    小同志赶紧行了个军礼:“裴同志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不一会马幼珍便气鼓鼓地来了,因为太过生气,压根没注意到木围栏里的游乐场上,霍恬恬正冷着脸盯着她。


    她一股脑儿冲到院子里,质问裴远征:“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工作站?我的能力哪点比韦昊差了?学业成绩她第一我第二,很接近的好吗?”


    “你嫉妒她?”裴远征笑着继续落子,刚刚的无奈和抓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计策在心的悠然和自得。


    马幼珍冷笑一声:“我嫉妒她?我是想进去照顾她,顺便帮你保护一下你的外甥女。你知不知道前几天何主任家的疯婆子进来大闹工作站啊,还带了刀呢,得亏霍恬恬溜得快,要不然还有可能误伤到她呢。”


    “你不用拿我外甥女说事,我自然会保护她,用不着你操心。”裴远征继续下棋,看都没看马幼珍一眼。


    马幼珍急了,摁住他的手质问他:“喂,你别这么漫不经心的好不好?你给我个说法,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论成绩,我确实拿得出手,论对韦昊的真心,我不比你外甥女差,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裴远征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自称是我女朋友?难道你不知道,我儿子都跟你一般大了吗?”


    “那……那又怎么样?再说我只是故意气那个码头的士兵的,谁叫他不让我进来。”马幼珍的声音瞬间弱了三分。


    裴远征笑着吃掉霍润家的一个子儿,落下自己的黑子:“哦?原来男女朋友这种事情是可以信口胡诌的呀。那可不行,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男人,没得被你玷污了名声,你怎么赔我呢?”


    “我……我……”马幼珍彻底卡壳了,愣在那里,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不等她想出对策来,裴远征又问:“怎么?你不会真的想做我女朋友吧?你不嫌弃我有老人味儿?你不怕跟我生个孩子跟我孙子一般大?你不怕同学笑话他,你爸怎么这么老,够做你爷爷了吧?你不怕我死在你前头,你要守几十年寡?还是说,你不会给我守寡,你根本不在乎我死还是活,你只是想戏弄一下我这个老男人,好叫我在半截身子进棺材的时候,还敢奢望一下第二春?”


    “你……你!我……我!”马幼珍彻底哑了火了,她发现这些问题自己一个都回答不上来,只得一跺脚,哭着跑开了。


    霍润家简直目瞪口呆:“真有你的啊远征,我怎么觉得我这几十年都白活了,原来还可以这样赶走惦记自己的女人吗?”


    “小屁孩,根本不懂什么叫爱,那纯粹是她胡闹,表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吧。”裴远征笑笑,又吃掉霍润家一个子儿。


    霍润家认输:“吃饭吃饭,不跟你下了,回回都要欺负我。”


    “哈哈哈,甜甜你管管你大舅,他自己技不如人,说我欺负他!讲不讲道理了还!”裴远征笑着把棋盘收起来。


    那张世杰问道:“远征,你不去哄哄吗?到底还是个孩子呢,万一半道上出点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不用管她,她没走,还会再来的。”裴远征很了解马幼珍的为人,只管招呼着大家吃饭。


    饭菜自然是苗金花做的,她也不敢动手脚,厨艺倒是飞速进步,都是被裴远征骂出来的。


    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的苗金花,这大半年来已经迅速进化到了大厨的级别,恐怕等阮娇娇从牢里出来,都会怀疑自己妈妈被人夺舍了吧。


    毕竟她以前做的饭菜实在是不怎么样。


    霍恬恬乐得有个免费保姆照顾自己舅舅,只要她不作妖,没人会为难她。


    此时霍恬恬还得安排陈慧的事,便去游乐场继续等着。


    陈慧来的时候,春风满面,笑得可灿烂了,她一溜小跑过来抱了抱霍恬恬:“小嫂子!你能想到我,我真的太开心了。”


    “咱俩相识一场,也做了几个月邻居,这点情分总是有的。来吧,我和段丽嫂子跟你一起熟悉一下工作内容。”霍恬恬招呼了两个舅舅一声,让他们看着点孩子,随后便领着陈慧往各个试验田去了。


    三个人相谈甚欢,段丽这个人果然需要敲一棒槌给一个甜枣,霍恬恬之前甩了脸子,她也知道怕的,后来再许诺她其他的机会,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这是一个需要合作人不断琢磨她的心理加以引导的女人,用好了自然是一员猛将,用不好就难说了。


    离开小星星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霍恬恬走在半路,看到了躲在草丛里的马幼珍,只当没看见,直接回去了。


    等她走了,马幼珍果然冒了出来。


    这会儿岛上就只剩裴远征,张世杰和苗金花三个人了,马幼珍没了顾忌,直接摇响了柴门上的铃铛。


    裴远征知道她要来,打了个响指,赤练便把门打开了。


    马幼珍已经习惯了这些五颜六色的蛇,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裴远征正在院子里乘凉喝茶,他端着茶杯,却不看她。


    马幼珍不服气,从他手上抢走了茶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你儿子跟我一般大怎么了?你还没到五十,不算老。”马幼珍倔强得很,她把茶杯放下,气鼓鼓地坐在裴远征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


    “所以你就可以偷偷钻我被窝?”裴远征回来之前被马幼珍摆了一道,差点犯错。


    还好他的小蛇忠心耿耿,联合起来把他弄醒了。


    那天是霍恬恬的孩子过周岁,他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了醉意,没想到马幼珍翻墙进了他的院子。


    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荒唐,他不明白:“你看上我什么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谁说我看上你了,我就是不服气,你说的话我不爱听。还有,那天我去你那里,不是故意的,我等你等睡着了,你屋里就那一张床,我哪知道你回来就喝醉了啊。”


    “哦,原来你是无心的啊,还好我没有会错意。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呢?你快回去陪你的韦昊啊。”裴远征面带微笑,却不再用她用过的杯子,而是从自己兜里掏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出来。


    马幼珍还想抢,却被他躲开了:“赤练,小眼镜儿,送客。”


    “嘶——”


    “嘶——”


    赤练和眼镜蛇一左一右送上闭门羹,马幼珍只好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喂,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为什么不让我去工作站?”


    “不为什么,你长得丑,可以了吗?赶紧走。”裴远征烦了,再不走他可要放大家伙了。


    马幼珍还想再说什么,可她忽然意识到头顶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淡了下来,可是周围却是晴空万里。


    她猛地抬头,看向了小院子后面的天空,一双硕大的绿色瞳孔正盯着她,吓得她尖叫一声,拔腿就跑。


    直到她彻底离开了小星星岛,裴远征才把白色的巨蟒收了起来。


    关上柴门,打了个哈欠:“小丫头,跟我斗,切。”


    马幼珍回去后倒是消停了,但是她每天都来接韦昊,还会用一种充满怨念的眼神瞪着霍恬恬。


    霍恬恬懒得搭理她,加上自己孕期总是懒洋洋的,便每次都留到最后一个才离开。


    夏晴和贺超仅仅回去休息了一个礼拜就来了,两人迅速调整好状态,加入了工作站,努力充当霍恬恬的左膀右臂。


    霍恬恬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简单生活,工作站,出租房,大院。


    半个月后,工作站对报名的学生进行了学问摸底,和彩超机操作考核,最终淘汰了末位的几个人,只留下来九个。


    分别是——


    临床一班:霍恬恬,夏晴,贺超,温清风,童佳佳,孙强


    临床二班:周正,羊丽华


    麻醉一班:郑毅


    有人嘀嘀咕咕,觉得霍恬恬肯定给自己班同学开小灶了,不然他们班怎么这么多人通过了。


    尤其是羊丽华,可激动了,非要再考一次,毕竟她的小姐妹在麻醉一班没过。


    那波觉得这种舆论还是要控制一下的,便在一周后又举行了一次考核。


    这次连羊丽华自己都没通过,气得羊丽华放了狠话:“你们暗箱操作!我不服气!等着,等开学了我就去找同学们评理!”


    “羊丽华同学,要不,再给你考个第三次?”一直沉默寡言的路伟终于开口。


    羊丽华求之不得,遗憾的是,她再次落选。


    羊丽华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哭得好大声。


    霍恬恬却不厚道的笑了半天。


    接下来的日子就舒心多了,没有羊丽华上窜下跳,大家的工作效率都高了不少。


    没事还会一起聚聚餐,或者停下手里的事情唠唠嗑。


    有时候工作站休息,霍恬恬就带着孩子来小星星岛玩儿,闲暇的时候,则抽空给郑长荣准备起了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到了这天,她起了个大早,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条粉嘟嘟的裤头:“噔噔!今天是个好日子,送你一个神秘的礼物!”


    郑长荣咬着嘴唇,忍住不去笑。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最终趴在自己媳妇肩头笑得喘不过起来:“你认真的?半个多月之前就在弄,结果这是做给我的?”


    “哎呀,你知道我缝纫的技艺不怎么样,做不起大件的衣服裤子给你嘛,就这裤头子我都辛苦了半个多月呢。我一针一线缝的,针脚是丑了点,可我的心意是真的呀。”小媳妇大言不惭地比划着。


    郑长荣实在受不了了,狠狠咬了她一口。


    小媳妇还了他一口,说什么也要他穿上,他却跳下床直接躲了出去。


    霍恬恬生气了:“好,你跑,你跑!你跑了我就再也不给你做了!”


    结果一抬头,郑长荣却已经提着身上的那条过来了,一把夺了她手里的穿上:“谁说我不穿了?我就是去方便一下,洗洗干净,这可是我媳妇给我做的,我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穿,懂不懂啊你,笨蛋。”


    “好你个郑长荣,你又耍我!”小媳妇恼羞成怒,抓起枕头要打他,刚起身,便哎呦一声倒在了床上,她捂着肚子,一脸的紧张。


    吓得郑长荣赶紧坐在床边问她怎么了。


    霍恬恬眨了眨眼睛,郑长荣紧张兮兮的样子真好看,嘿嘿。


    她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没怎么,咱闺女踹我了。”


    “真的?”郑长荣乐了,赶紧招呼了一声,“花生?玉米,妹妹踹妈妈了,快来。”


    花生和玉米天天早睡早起,生活习惯良好,这会儿正蹲在卫生间跟奶奶学刷牙呢。


    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俩小子齐齐把沾着牙膏泡沫的爪子贴在了妈妈肚皮上。


    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玉米不耐烦想离开的时候,花生惊呼了一声:“妹妹!妹妹!”


    玉米赶紧扭头回来,盯着妈妈一鼓一鼓的肚子,赶紧摸了摸,小傻子也兴奋地喊叫起来:“妹妹!妹妹!”


    霍恬恬笑得合不拢嘴,闺女真贴心,这是孩子们送给他们两口子最好的周年礼物啦!


    等两个小傻子再也感觉不到新的动静了,这才兴奋地跑出去告诉奶奶:“奶奶,妹妹!”


    当爹的坐在床边,笑着捏了捏小媳妇的脸蛋儿,又亲了亲她隆起的小腹:“媳妇儿,晚上回来给你礼物,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呢,你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礼物呀?”小媳妇的心啊,被挠得痒痒的。


    年纪的军官却神秘兮兮的:“不告诉你,晚上揭晓。”


    第276章 第276章投资工作站(一更)


    改开还没有正式到来, 物质依旧算不上多富裕。


    金银珠宝都没有进入流通市场,所以郑长荣能送的礼物很有限。


    霍恬恬也没指望他能送多么出其不意的礼物,只要是他亲自准备的就行。


    到了晚上回来的时候, 霍恬恬收到的果然是一份纯手工的礼物。


    郑长荣抽空去海边捡来了一些漂亮石头, 打磨成珍珠大小的心形后再开个孔, 用红头绳串成了一串通体莹润的手链。


    考虑到自己媳妇细瘦的手腕, 所以石头一共打磨了十二颗, 正好象征着一年十二个月的朝朝暮暮。


    每颗石头的正面都刻着一个名字,反面则是出生年月,十二颗石头, 小家庭的六口人,两个轮回。


    非常完美的寓意。


    霍恬恬很喜欢这样的礼物, 收到之后立马戴在了手腕上。


    如今她已经怀孕四个月, 又是夏天, 孕肚不好遮掩, 今天到了工作站的时候,别人问她, 她也没有隐瞒, 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那波沉思片刻:“你这是上学之后怀上的吧?不过没关系, 你这是双胞胎,估计又得早产, 时间上可以做文章,往前算两个月就行, 正好可以当成你开学之前怀上的。”


    “到时候学校这边要是为难你的话,我去处理。”夏晴也算了算日子, 往前推两个月是没问题的,只要能在入学前怀孕还是入学后怀孕上做做文章, 这事也就敷衍过去了。


    毕竟今年开春孕妇入学不是稀罕事。


    再说,现在工作站的研究已经有了眉目,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学校领导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跟项目发起人过不去的。


    霍恬恬松了口气,这天开始便大大方方穿起了孕妇裙。


    至于张娟那边,已经考完了,在等成绩,也不知道这次考上没有。


    据说张娟报了北京的学校,霍恬恬还是挺希望她可以高中的。


    时间很快,新的工作站已经初具规模,再有个把月也就建完了。


    吃完午饭,大家便一起过去参观了一下,日头太高,晒得人犯迷糊。


    夏晴撑着一把黑伞挡在了霍恬恬头上,另外一把给了韦昊和那个怀孕的助理医师。


    霍恬恬连走路都在打哈欠,夏晴小心地扶着她:“要不你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再来吧,这两天天热,你还得跟我们一起熬着,吃不消的。”夏晴担心得很。


    广州今年夏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连着好几天三十八九度的高温了,别说是孕妇了,就是她也有点吃不消。


    霍恬恬摇了摇头:“不行啊,就快琢磨清楚这机器的原理和建造方式了,我要是这时候不在,那就相当于打不好基础,以后再补就难了。”


    “好吧,那我去跟曹彻说,让他批点经费下来,买几台电风扇。”夏晴很是无奈,工作站建得很气派,连对应的门诊楼和病房都有,这就导致经费不断燃烧。


    这个时候要曹彻掏钱买电风扇,怕是有点难度。


    曹彻果然抠门儿,问就是一句话,没钱了。


    夏晴关上门,坐在他面前跟他谈判:“怎么样你才肯掏钱?”


    “上头总共只给我批下来这么多经费,你总不能让我无中生有吧?倒是有人上门送钱,可我没敢收。”说到这事,曹彻还心有余悸呢。


    不过那会儿夏晴正好回北京去了,不知道也正常,再说他也没有拿大喇叭到处嚷嚷。


    夏晴不明白:“你说的是谁?”


    曹彻推了一张卡片过来上面写着:区美心,后面还附带联系电话以及她在广州的联系人住址。


    “这个区美心是香港人,电话我打过去过,接听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在这边的管家。”曹彻叹了口气,“我原本想着,这倒是好事,白送钱为啥不要,结果她的管家告诉我,如果我接受了他们的投资,以后的一切科研成果他们也能享有。并且,一旦他们的投资超过我申请下来的经费,就要以大股东的身份全权接管工作站。我一听就赶紧把电话挂了,这不是打劫吗?果然是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我是绝对不会跟这样的人合作的!”


    夏晴立马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格外严肃:“原来是她,曹院长,您的理智救了您一命,现在开始,您的一切行动听我的。”


    曹彻一脸茫然,让他听一个学生的?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夏晴当然不是在开玩笑,她掏出自己正经的身份证明:“请您配合我的安排,接下来一切与这个女人有关的接触,请你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我,谢谢合作。还有,今天你我的谈话保密,请把这个协议签了。”


    夏晴掏出帆布包里随时待命的保密协议,递给了曹彻。


    曹彻注意到上面红艳艳的中调部印章,看夏晴的眼神都变了,他语无伦次了起来:“你……你是……你……”


    “别浪费时间,我还需要通知我的领导。”夏晴一脸的肃然。


    曹彻不敢大意,赶紧签字。


    等夏晴走了,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似的。


    夏晴要不到经费,却没有回去通知霍恬恬,而是赶去了裴远征留在广州的接头人这里:“快点通知裴同志,区美心出现。”


    “裴同志已经知道了,要不然他不可能批假给你们回去探亲的,有我们在呢,你放心。”接头人是个三十岁的青年男性,他笑着接过保密协议让夏晴不要紧张。


    夏晴一屁股坐下,叹了口气:“朱进,你跟我说实话,美帝国主义真的无孔不入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都清理干净?”


    “他们就像是脓疮,毒瘤,挖干净了这里,又新长在了那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清理干净。但是我知道,只能一直清理,不断清理,这样才不会让华夏的躯壳遭受致命的影响。至于短时间内的局部阵痛,那是不可避免的,振作一点,这就是你我存在的意义。”朱进拍了拍夏晴的肩膀。


    夏晴疲惫地笑笑:“你可真会安慰人,跟以前一样。”


    “一样又怎么样,还不是孤家寡人。去吧,回去吧,别离开她太久。”朱进的眼神明显藏着些暗涌。


    夏晴是他的初恋,两人却因为一场误会阴差阳错,这些年朱进也没再找,只是一门心思清创除脓,好让自己无处安放的情感有个寄托。


    夏晴离开的时候,想想还是回头说了一句:“你真的不再找一个了?”


    “除去巫山非云也,等我找到比巫山更好的再说。”朱进笑笑,挥了挥手。


    等夏晴关上门,他的脸色却暗淡了下来,他盯着夏晴坐过的椅子,走过去,比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回过神来时,天空已经在下雨了。


    夏晴回到工作站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多了一排电风扇。


    她不理解,拽了拽霍恬恬的胳膊:“哎,甜甜,这电风扇哪儿来的?”


    “我掏钱买的。”霍恬恬笑笑,把自己和曹彻谈判的协议拿出来,“看,我以股东的形式加入工作站的建设投资,以后工作站的接诊和科研收入得按比例分给我。”


    夏晴愣怔了片刻,随即明白了霍恬恬跟区美心两人协议的不同,霍恬恬只要钱,不会霸占研究成果,区美心是什么都要。


    要钱是最能接受的条款,只要不强占其他人的功劳就行,怪不得曹彻痛快地签了。


    夏晴哭笑不得:“你怎么整天想着要钱?”


    “我以后要盖女子学校啊,所以我要攒很多很多的钱。我投资,我分利润,这是合理的要求吧,我为什么不提呢?我还多给了一笔钱呢,我要求工作站的装修风格安我喜好的来。尤其是孕妇的候诊室,要安排舒适的实木沙发,沙发要配软垫和厚实的靠枕。还得有两间私密的休息室,要是来看诊的孕妇多了,少不得有人需要排队等号,这时候她们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吧,要是有地方能让她们进去睡上一觉多好。怎么样,我的设想很周到吧?”霍恬恬几乎把自己手里的钱都砸进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自作主张,而是事先跟郑长荣商量过了,毕竟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嘛。


    郑长荣原本就没指望她的钱养家,自然一口答应了。


    他还有工资,怕什么。


    所以目前霍恬恬的投资和曹彻申请的经费占比真好是一比九。


    也就是说,以后要是工作站开始盈利了,她能分一成的利润,这已经相当不错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可以收获多多。


    夏晴很是惊讶:“哇,你真的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设想了一下,如果这里真的按照你的要求装修,如果我是孕妇的话,我肯定愿意来你这里做检查呀。太舒服了吧,还有软垫和靠枕?天哪,这实在是太好了,我都想怀一个孩子来体验一下了。”


    “嘿嘿,现在才刚开始嘛,等以后我有钱了,咱们可以再建无痛分娩的专区,把后世几十年研究出来的分娩辅助技术提前推广开来。总之,我想好了,我要做最良心的妇产科医生,最体贴的妇产科医生,我要打造最让孕妇放松和舒服的候诊区,门诊室,休息室,产房和病房。总之,慢慢来吧!”霍恬恬越说越兴奋,听得夏晴忍不住搓了搓她的脑袋。


    “你呀,说你是大医精诚吧,却像个孩子似的傻里傻气,说你孩子气理想化吧,你想的又都是每个孕妇最需要的。这些点子都需要钱,不可能一步到位的,咱们先紧最实际的来。”夏晴琢磨了一下,“就那个,沙发坐垫和靠枕,这两个好办,我认识一个人,是搞棉纺的,应该可以用最实惠的价格给咱们供货,你等着,我去找曹院长。”


    夏晴办事风风火火的,没过两天,真就弄了一批舒服又实惠的坐垫和靠枕过来。


    “因为这批货算成了企业用货,所以我很快就申请到了一批棉花和布票,你摸摸看,用的都是去年秋天才摘的新疆棉花,手感可好了!”夏晴忍不住低头闻了闻,一脸的兴奋。


    霍恬恬也试了试:“嗯,建设兵团的那群人真的把戈壁荒漠变成沃土了呀,太厉害了吧!”


    “是吧,可厉害了他们,但是也辛苦。独库公路也是他们建的,虽然还没有完全通车,不过也快了。那都是咱们子弟兵一铁锨土一锤子石头给建设出来的,有机会咱们一定要去看看。”夏晴的哥哥就在独库公路的建设工地上,所以她很清楚那边的情况。


    霍恬恬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好奇多问了两句,听完不禁肃然起敬,真是不容易啊,连山区都是靠人力开凿和建设的。


    既然这样,她就更不能懈怠了,每个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才能建设好现代化的新中国嘛!


    于是接下来,她便投入了到了更加忙碌的学习和研究之中。


    开学前夕,张娟收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工作站也宣告竣工。


    竣工典礼很隆重,曹彻请了记者过来采访,那张定格的主创团队集体照里,霍恬恬站在队伍当中,笑得格外灿烂。


    她特地穿上了一条大红的连衣裙,象征着红红火火的新时代,正高奏凯歌,大步迈进。


    电视机前,区美心看着这段新闻,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甩了甩一头的波浪卷发,笑着跟她包.养的小白脸调情:“我说,姐姐养你一场,你是不是也该回报回报姐姐了?”


    小白脸跪在她面前,弱声弱气的:“姐姐,你要我做什么?”


    “郑有为,你母亲还活着吗?”区美心捏着他的下巴,一脸的坏笑。


    郑有为点点头,说话带了哭腔:“嗯,她老人家还在找我小姨。”


    “嗯,是时候让她们姐妹相认了。你起来,穿上衣服,拿着这张照片去医学院找霍恬恬。听说她跟你小姨婆媳关系很好,她肯定不会无视这张照片的。”区美心松开手,却刺啦一声撕了郑有为的衬衫,“好狗子,来,今天还没有让姐姐舒服呢。”


    一个小时后,郑有为浑身淤青地滚下床,穿好衣服拿上照片,坐上了去往学校的大巴。


    第277章 第277章父子三个做胎教(二更)


    天色将晚, 台风来临前的天空,出现了绚丽的晚霞。


    霍恬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出租房去,她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 夏晴会在外面等着她, 等她到了门口才发现韦昊也在。


    “明天就要把东西搬到超声波大楼了, 到时候你帮我做检查吧?”这两个月来, 韦昊气色好多了, 她闭口不提龚轲的那些事,霍恬恬从来也不问。


    这会儿听她说孕检的事,霍恬恬自然很痛快地答应了:“好, 我明天早点过来,你记得带你的档案本。”


    这年头孕妇产检还没有建立专属档案的制度, 是霍恬恬让她老妈搜索了后世的孕检制度, 学以致用, 她和韦昊以及那个助理医师都有。


    韦昊点点头, 她已经到了孕晚期,不敢含糊。幸运的是, 霍恬恬给她开的方子挺管用的, 她亏欠的那些营养慢慢都补回来了, 如今也心平气和了许多,安心待产。


    她的肚子不算很大, 但是又尖又挺,不少人都说她怀的是个小子, 她倒是希望是个女儿,原因倒也简单, 要是个儿子,龚轲接走了也许就不肯还给她了, 可要是个女儿,也许还有得商量。


    不过也不一定,她还没跟龚轲谈过,这个男人最近消停了不少,每天认认真真上班,每个月按时把工资领了塞到她门缝里头。


    她原本是不想要的,可她现在要养胎,饮食上确实需要补补,加上她又要吃药,便默许了龚轲的行为。


    但是要问她会不会原谅龚轲,答案是始终如一的,不会。


    她挽着霍恬恬的胳膊,看着她圆溜溜的肚子,笑道:“你这才五个月呢,看着居然跟我的肚子差不多大。”


    “没办法,揣了两只小闹闹,可不就把肚皮撑大了,这几天胎动越来越频繁了,好几次都把我踹尿了。”霍恬恬哭笑不得,但这是幸福的,甜蜜又无奈的幸福。


    因为孩子会踹到膀胱,她每天都会在包里多带几条裤头子,湿了就换,免得委屈了自己。


    至于什么卫生巾护垫,那个虽然系统有卖的,可她真的吃不消,天太热了,再捂着那个东西,不得把人折磨死了。


    她宁可多换几次,也不要委屈自己。


    两人正闲聊着,便看到一个瘦弱白净的小伙子站在门卫面前,正在打听霍恬恬的消息。


    霍恬恬蹙眉,走过去打量了一眼这个小伙子,身高也就一米七八的样子,虽然在南方来说算高的了,可是霍恬恬自己就有一米七几的个头,实在是没觉得他有多高。


    再看长相,咦?


    眉眼之间倒是隐约有点郑长荣的影子,不多,也就三四分的样子。


    霍恬恬跟韦昊和夏晴都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问道:“你找我?”


    “啊……”小伙子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又细又轻,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怯懦和卑微。


    韦昊紧张地攥了攥裤子,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要问像谁,当然是像龚轲,那个被齐婷驯化成狗的龚轲。


    韦昊感到生理不适,捂着心口,去旁边呕吐起来。


    夏晴赶紧扶着她,剩下霍恬恬,独自面对着这个小伙:“我就是霍恬恬,你是谁?”


    “啊……”郑有为实在是太内向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把手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霍恬恬接过来一看,一张照片七个姐妹,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旧社会长袍的老先生,老先生旁边则是个眉眼俊秀的妇人。


    霍恬恬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可能产生了错觉,那个妇人实在是太像姥姥了,难不成这是……


    再看那个妇人右手搭着的最小的女儿,隐约有几分老太太的影子。


    霍恬恬再三确认,这的确是一张老照片,虽然做了塑封,但应该是拿到照片过了几年才塑封的,因为其中一角已经模糊不清了。


    她晃了晃神,把照片别在身后,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小伙:“说话,你到底是谁?”


    “你快别问了,你把照片拿给你婆婆就是,我等你消息,背面是我地址。”郑有为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霍恬恬不敢耽误,赶紧回到大院这边,传送回去找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这照片,详细问了问她对方的模样和性格,听完霍恬恬的描述后,老太太笑了笑:“不可能,我那几个姐姐一个比一个能干,怎么可能教出这样的孩子。怕不是哪个动了歪心思的,捡了照片来糊弄你。你别管,好好养你的胎,你把照片给你二姐,让她去调查。”


    霍恬恬不清楚老一辈的事,想想还是问了问:“妈,你从来没提过你这几个姐妹,是失散了吗?还是?”


    战争年代枉死的人不少,霍恬恬怕伤了老太太的心,没忍心往下说


    老太太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大姐郑锦红是老八路,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战死了,她应该还留下了一个儿子,被我那姐夫带去了西北,已经三十几年没联系了。”


    “二姐郑锦绿是个厉害角色,但就是太厉害了,跟我处不来。当初我们姐妹几个一起经受我娘的考核,只有我通过了,继承了郑氏中医,我二姐气恼,成家后就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如果她没有被下放或者出事的话,应该还在东北,现在不清楚怎么样了。”


    “三姐郑锦绮失踪了,哎,那一年发大水,她是被冲散的,我至今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不过你要是见到她应该很好辨认,她就是脸上有血管瘤的这个。”


    “四姐郑锦绾……她跟人私奔了,自己觉得难为情,直接绝了音信,至今也不知道在哪儿。”


    “五姐郑锦织倒是偶尔还有书信往来,她在四川,因为腹部中过弹不能生育,所以被她男人休了。那时候还是旧社会嘛,女人家被休了那是很丢人的事,她也不肯回来找我,后来她领养了一个孩子,如今还算孝顺。”


    “六姐郑锦缘头胎就难产而亡,一尸两命,我那姐夫很快再娶了,我也不跟他联系了。”


    “最小的就是我,我是什么情况就不用说了吧?“


    “就是说,现在确定还在世的只有五姨郑锦织?二姨四姨没有联系,不知道是死是活,三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霍恬恬惊呆了,这是什么苦命的七姐妹啊。


    难怪婆婆很少提及娘家的事情。


    这种情况,也确实不好开口,提了也没有意义,反正都没有来往了。


    骨肉亲情就这么一年一年,淡漠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那这张照片,会不会是下落不明的三姨妈的?”霍恬恬做出了合理的猜测。


    只有下落不明的才会到处找以前的姐妹啊,那种故意不来往的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郑锦绣琢磨了一下:“确实,那你就让你二姐着重往三姨妈郑锦绮身上去调查,其他的就算了,反正也不来往。找过去还不够被人嫌弃的呢。”


    “好。”等开学还得过三天,霍恬恬当天就去找了郑采薇,把照片和需要交代的都告诉她,才回来陪孩子。


    她这肚子已经五个月了,两个傻小子每天睁开眼,就从奶奶房间跑过来,拍拍妈妈的肚皮,再把耳朵贴上去听听。


    有时候两个闺女会踹一踹她们的哥哥,有时候肚皮却安静得很,叫两个小哥哥都等得打哈欠了。


    每晚睡觉之前,郑长荣会拿着一些启蒙读物对着肚皮读书,每到这时候,两个傻小子便赶紧飞扑过来,要么抱着爸爸的腿,要么搂着妈妈的胳膊,一起给妹妹做胎教。


    今天也不例外,花生一听到了读书的时间,立马踩上他的小拖鞋,吧嗒吧嗒跑过来。


    小腿一蹬,便爬上了床,赖在爸爸怀里,小手扒拉着书本,眼巴巴地等着。


    玉米落后半步,上床后失去了最佳座位,又不好赖在妈妈怀里,索性趴在了爸爸后背上,从后面看。


    郑长荣坐在那,背上趴了一个怀里蜷着一个,霍恬恬忽然觉得这画面挺温馨的,赶紧让狗蛋儿帮忙抓拍。


    郑长荣笑着翻开书本,按照习惯,要先亲一亲肚皮跟闺女打过招呼再开始,可是今天,他动不了,亲不到媳妇的肚皮,只好指挥两个傻小子:“花生,玉米,你们帮爸爸亲亲妹妹。”


    花生离得近,一扭头就够着了妈妈的肚皮,俯身亲吻的时候,才意识到被玉米偷了大本营。


    他看着挤在他和爸爸中间的玉米,不高兴了,上手就去搡玉米。


    玉米好不容易抢到了最好的位置,可不想还给哥哥,不客气地还起手来。


    小哥俩你挠我一下,我踹你一脚,好不热闹。


    霍恬恬怕碰到肚子,只好往旁边躲,边躲边笑:“玉米这性子,不去部队真的不行,沉不住气,还猴精猴精的。不过我算了算时间,到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九五年了呀,那会儿可以让他报考军校吧。我听妈说,那时候国家基本上没什么仗可打了,读个军校比直接去当义务兵的发展前景好一点,要是读个研究生,那就更好了,出来就是个小军官了。”


    “呦,媳妇儿,你都想到那会儿去啦?那你有没有想想,到时候让花生读什么学校?”郑长荣受不了两个小祸害了,干脆一人屁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霍恬恬把自己罗列好的学校递给他看:“你是军官嘛,作为你的后代肯定不能出国留学的,所以我把国内财经相关的学校都找我妈打听好了,读上海的学校最合适。”


    “也对,经济中心的学校,相关专业肯定很多,不过北京也可以考虑考虑嘛。”郑长荣见俩小子还在打架,也烦了,干脆全都拎起来丢到了旁边,自己躲媳妇身边去了。


    两个傻小子一看,急眼了,顾不得打架,一起扑上来抢爸爸。


    可怜郑长荣,还没坐稳呢,后背就一左一右砸上来两发“炮.弹”。


    他怒了,手臂别过去,逮住小东西的痒痒肉就是一通挠,笑得花生和玉米直不起腰来,手一撒,两个小傻子全都倒在床上笑着打滚去了。


    当爹的赶紧趁机亲了亲肚皮,跟两个闺女打打招呼。


    嘴唇刚挨上去,肚皮就有了动静,郑长荣眉头一挑,乐了:“哎呦,妹妹踹爸爸了,不踹哥哥了。”


    “就是就是,哥哥坏,只会打架,都不理妹妹,爸爸要把妹妹藏起来了,只让妹妹踹爸爸一个人。”霍恬恬笑着帮腔。


    玉米一听,急了,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扑过来也亲了亲妈妈的肚皮,嚷道:“妹妹妹妹,亲亲!”


    花生这次没赶上最好的位置,只能自己抱着胳膊坐在旁边生闷气。


    玉米巴不得他不来呢,整个人都扑在了肚皮面前,用手拍了拍:“妹妹妹妹,踢踢。”


    妹妹似乎很喜欢小哥哥,立马做了回应。肚皮鼓起来一块,又凹下去一块,小家伙忙着跟哥哥打招呼,踹得当妈的裤头都湿了,可是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换,只得忍着。


    幸亏霍恬恬今天穿的是松紧裤,要不然被孩子看到了多丢人哪。


    等玉米跟妹妹腻歪够了,霍恬恬赶紧去换裤子。


    花生委屈地跟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妈妈,妹妹。”


    “你要亲妹妹?”霍恬恬笑着搓了搓他的小脑瓜,“给,亲吧。”


    她拉了个藤椅坐下,正好可以让花生够着肚皮的高度。


    至于裤子,等会再换吧,孩子的情绪重要。


    等花生成功引起了妹妹的注意,惹得肚皮里有了动静,花生兴奋得一边拍手一边蹦跶了起来。


    霍恬恬知道这小子将来一定可以做个好哥哥,所以便耐着性子,等他跟妹妹玩。


    他居然转身从床上问爸爸要来了书本,抱在手里都不知道拿反了,跑过来有样学样,要给妹妹做胎教呢。


    “啊,嗯,啊,妹妹,啊……”当大哥的个头小小,本事大大,读的东西当妈的一个都听不懂,只能在那里傻乐。


    玉米一看,不服气了,也下了床,从玩具箱里翻出来舅爷爷做的数字小竹板,一个一个往妈妈肚皮上放:“山!妹妹,山!”


    傻小子说3说不对,拿也没拿对,拿的是个8。


    他又拿了一个,摆在“3”的旁边,嘴里念叨着:“niu!”


    结果他拿的也不是6而是9。


    当妈的还挺欣慰的,虽然孩子拿错了,但起码这错的数字跟正确的数字长得挺像,假以时日,孩子一定可以正确认出来的。


    一旁的花生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也去扒拉玩具箱子,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更棒,他居然拿了个1,摆在了妈妈肚皮上,嘴里念叨着:“一!”


    霍恬恬没太在意,毕竟1最好认嘛,孩子记住了也是正常的。


    结果花生又拿了一个:“四!”


    当妈的一下来了精神:“好宝贝,你说这个读几?”


    “四!”小宝贝圆乎乎的脸蛋儿上满是骄傲,再次强调了一遍,“四!”


    当妈的高兴坏了,捧着小家伙的脸蛋儿狠狠亲了一口:“花生真棒!再拿几个。”


    然而,今天的意外之喜到此结束,接下来,花生把“7”读成了“xi”,“2”和“5”则在他琢磨了半天之后,认反了。


    不过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是很不容易了。


    霍恬恬亲了亲两个宝贝:“好了,妈妈去换裤子,你们去找爸爸,等会再跟妹妹玩。”


    两个小子垂头丧气,跑到床上看着爸爸,哎,妈妈和妹妹不在屋里,小哥俩对争抢爸爸都失去了兴趣。


    一起坐在床边上,晃荡着小腿,望穿秋水地等妈妈,等妹妹。


    霍恬恬正好想上厕所,多耽误了一会才回来,换了裤头洗了手,又出去吹了吹风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这才进来陪他们父子三个。


    两个傻小子一看到妈妈回来了,顿时两眼放光,一起从床上跳了下来,吧嗒吧嗒跑过来牵着妈妈的手,把妈妈往床上拽,嘴里还嚷嚷着“妹妹妹妹”。


    霍恬恬笑着抓起靠枕靠在床头,露出肚皮,让两个热情的小哥哥继续陪妹妹说话。


    花生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好自己要跟妹妹说什么了,他抓住妈妈的手,贴在了妈妈肚皮上:“妹妹,妈妈。”


    等肚皮有了动静,他又抓起爸爸的手,贴在了妈妈肚皮上:“妹妹,爸爸!”


    最后,再拽着玉米,跟自己一起把手贴在妈妈肚皮上:“妹妹,哥哥!”


    “哈哈哈!宝贝儿你怎么这么棒!”当妈的真是喜出望外,奖励了花生一把巧克力。


    玉米羡慕得眼睛都直啦,照着哥哥的方法来了一遍,邀功似的伸出手:“妈妈,糖糖!”


    郑长荣赶紧去拿小竹碗和小勺子给他们,等这哥俩低头认真吃起来的时候,当爹的终于可以好好给两个闺女读读书了:“今天爸爸给两个小宝贝读的是——”


    “不对,四个。”当妈的赶紧纠正。


    当爹地嫌弃地看了眼满嘴都是巧克力糊糊的一双儿子:“就是两个,另外两个是小猪猪,不给他们读。”


    花生委屈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爸爸好坏,居然说他们是小猪猪,呜呜呜。


    玉米原本也想哭的,但他犹豫了一下,趁着花生顾不上吃,直接把花生没吃完的一个巧克力球抢走,含在嘴里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花生见了,也顾不上哭了,放下竹碗和勺子,要去玉米嘴里抢。


    玉米多厉害呀,到他嘴里的可别想再抠出来了,所以他直接爬下床,躲奶奶那边去了。


    花生气鼓鼓的想追,霍恬恬扯了扯他的小胳膊,把掌心两个没拆的巧克力球递了过去。


    花生瞬间眉开眼笑,也不去追玉米了,赖在爸爸怀里,享受这属于他一个人的老爸。


    再从书和爸爸中间的空隙里钻出来,小手扒拉着书本,认真地听着。


    花生在那边等了一会儿,没见哥哥来追他,还挺好奇的,结果他跑过来一看,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一起陪妹妹读书,只把他一个人落下了。


    玉米委屈极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床上爬,嘴里还呜呜的喊着妹妹,哪里还有半点哥哥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哭包弟弟嘛。


    深得老妈霍恬恬的真传。


    霍恬恬哭笑不得,掏出手帕擦了擦他泪光盈盈的小脸蛋儿。


    郑长荣停顿了一下,给这小子上上发条:“下次再抢哥哥的,一个都不给你吃了。”


    “唔……”小伙子噘着嘴,低着头不说话。


    当妈的赶紧打圆场:“哎呀,我家玉米最懂事了,下次肯定不会跟哥哥抢了对吧?”


    玉米认真地点点头,爬到妈妈身边,攥住了妈妈的胳膊,委屈地看着爸爸。


    爸爸坏,凶玉米了,哼!


    半个小时后,郑长荣打着哈欠抬头看了眼,怪不得半天没有别的动静,原来两个小傻子都睡着了。


    他笑着合上书,起身先把怀里的花生送老太太那边,再把抱着老妈胳膊不肯撒手的玉米也送过去。


    掰开这小子手指的时候,他还在委屈呢,迷迷糊糊睁开眼瞄了眼,发现是爸爸在抱自己,委屈又加倍了。


    到了奶奶那边,都躺下了还抽抽了几口气,可算是伤心到家了。


    当爹的无奈,叮嘱道:“妈,你得多盯着点玉米,他总抢花生的东西,养成习惯就改不掉了,现在每天就只靠我和甜甜来纠正,不管用的。”


    “哎呀,小孩子嘛,哪有不抢东西的,你小时候还抢你哥的蛐蛐儿呢,把你哥都打哭了,你可真好意思,管起你儿子来了。”老太太白了他一眼。


    郑长荣不记得有这回事啊,他不信:“我打我哥?哪个哥?他俩比我大那么多,我打得过他们?肯定是他们陷害我,妈你可不能上当啊。”


    “你可得了吧,我亲眼看见的,你大哥被你一脚踹趴下了。你三哥不敢招惹你,想躲,没躲掉,被你追上去扯着裤子。可把他吓坏了,一边跟你抢裤子一边嚎。我当时手里拿着绣花绷子,没地方放,也就没管你,等我通知你爸赶过来的时候,你哥裤子都被你撕烂了,一群孩子围着他笑。你哥到现在都记着呢,你居然还管起自己儿子来了,不害臊。你要是真想管,先跟你两个哥哥道歉去。”老太太护犊子护得厉害,才不想让郑长荣再训孩子了。


    郑长荣无奈:“得,你就惯着吧,等哪天花生被他欺负个好歹来你就知道怕了。”


    “那不能,花生我就不疼了?你放心好了,我会看好的,但我就是不喜欢听你教训我孙子,你不服气自己养个孙子去,别烦我。”老太太今天似乎脾气有点大。


    郑长荣被她气笑了:“我养个孙子?妈,您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这儿子还没养大呢,你就帮我操起我孙子的心了?”


    “要你管,睡你的觉去。”老太太直接关上门,不理自己儿子了。


    郑长荣一头雾水,回到自己媳妇跟前一问,才知道老太太到底发的哪门子的脾气。


    他熄了灯,搂着霍恬恬,小声道:“原来是为了我那几个姨妈的事儿啊?其实老太太是生二姨的气呢,二姨小家子气,愿赌却不服输,又不是咱妈故意跟她抢的,却被二姨埋怨了好些年,她心里有气。”


    “原来是这样。”霍恬恬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太太不让查二姨那边,怕是就算二姨低头了,她也不肯原谅二姨了。


    “没想到啊,小老太太还有矫情的时候,哈哈哈。”霍恬恬笑着睡去。


    夜里却做了个梦,梦见老太太被姐姐们排挤,只能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她忽然心疼醒了,摸了摸脸上,才发现自己哭了。


    哎呀,这是个什么梦啊,她一头雾水,只能去广州问二姐了。


    第278章 第278章婆媳问题(一更)


    霍恬恬最近都跟研究小组的人一起吃午饭, 晚饭和早饭都回大院吃,所以郑采薇搬去了王智分到的大院,夫妻团聚去了。


    霍恬恬找来的时候, 她正忙着跟她婆婆吵架。


    老婆子原本没有名字, 用的还是旧社会的称呼王姜氏, 后来王智来了部队, 填写家庭成员时觉得这是封建糟粕, 就给她改成了姜敏。


    姜敏这个老太太,对待儿媳妇倒也不敢刻薄,毕竟人家娘家弟弟厉害着呢, 郑老太又是跟鬼子拼过刺刀的硬茬儿,她没胆子放肆。


    可她阴阳怪气几句总是不怕的, 背地里骂骂更是家常便饭。


    她偏心孙子, 完全不想过问孙女儿, 今天偏偏郑采薇来月经了, 肚子疼得厉害,这才让姜敏帮忙看了会小书晴。


    结果就是这一小会, 老太太居然让书晴磕破了脸, 刮坏了衣服, 手心上也破了皮,还有一道血印儿。


    郑采薇虽然疼爱闺女, 但也有自己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原打算喝了红糖水躺一会再陪孩子, 结果她想多了,不到半个小时, 院子里就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她一听到闺女的哭声,也就顾不上疼了, 立马从床上跳下来扑到了院子里。


    一看,姜敏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孩子在院子里跟隔壁副团长家的小子玩儿,不小心摔伤了。


    按理说这也没什么,大院生活都是这样,你有空了帮我看看我家孩子,我方便了帮你捎个米面粮油。


    可是郑采薇不信姜敏是办正事去了!


    这个老东西,就这么把孙女儿扔在了大院邻居家,多半是自己偷闲,嚼舌头去了。


    果然,等她忍着腹痛把女儿收拾干净处理了伤口后,便带着女儿满大院找了起来,最终在一个姓何的通讯中队副队长家里,找到了正在唾沫飞溅的是非精。


    这个死老太婆,正眉飞色舞地数落着郑采薇的种种“罪状”,还把她娘家人都拖下水了,说老五媳妇不要脸,都上大学了还特地怀个孩子臭显摆,也不怕学校把她开除。


    骂完霍恬恬还不够,那姜敏话锋一转,又骂起了郑采薇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


    总而言之一句话,郑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尤其是郑采薇,结婚这么多年,只得了王令泽一个儿子,她居然就心满意足了,也不抓紧时间趁着岁数还不是太大再要个儿子,居然整天就围着女儿转,如今还放了环避孕,说自己有女万事足,再也不想生了。


    气得姜敏整天没事就败坏郑采薇的名声。


    郑采薇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便跟姜敏当场对质,吵得不可开交。


    霍恬恬找过来的时候,郑采薇正在骂姜敏老毒妇,姜敏则骂郑采薇贱骨头,居然放着自己儿子不管,给娘家弟妹当牛做马去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再要个儿子呢。


    骂完姜敏翻了个白眼,又骂起了郑书晴,说她是赔钱货,没必要那么仔细照顾,饿不死她就行了。


    气得郑采薇破口大骂,婆媳俩就这么在别人家院子里,闹了一场大笑话。


    霍恬恬扒开围观的人群,问了问怎么回事,听罢只觉得那老太太确实是欠骂,但这不是她的婆婆,她也开不了这个口啊。


    索性想了个法子,喊道:“姐,快点跟我回去,咱妈在跟人吵架呢,她老人家是个斯文人,要面子,哪里吵得过那些市井泼妇,我又不敢上前,快,你赶紧跟我走。”


    郑采薇信以为真,还挺纳闷儿,在海岛那边谁敢跟老太太吵架呀,等她跟着霍恬恬出了人群回到了她家大院里头,她才知道老五媳妇撒了谎。


    她哭笑不得,捏了捏霍恬恬的脸蛋儿:“你那句市井泼妇是骂我婆婆吧?可惜了,她肯定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没关系,我就不信围着的人也听不出来。”霍恬恬一脸严肃地掏出一张素描画像,说正事,“姐,你得帮忙调查一下这个男人,咱妈不让我掺和。但是我做了个梦,总感觉也许那是个线索。”


    郑采薇扫了眼她的肚子:“你确实不掺和为好,万一伤到肚子可不得了。什么梦你说来听听。”


    “我梦见咱妈被那六个姐姐孤立,天天以泪洗面,有这回事吗?”霍恬恬怕这话伤了老太太的自尊心,只能来问郑采薇。


    郑采薇点点头:“有是有的,不过不准确,真正孤立她的只有二姨妈,别的姨妈都是被二姨妈强迫的,要是不肯跟她一起冷落咱妈,二姨妈就骂人,捏造谎言,造谣生事。五姨妈肚子挨了一枪就是因为她,她那会拿枪吓唬人,没想到走火了。可怜五姨妈,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哎。”


    “这个二姨这么可怕的吗?那她还做过什么残忍的事吗?”霍恬恬已经目瞪口呆了,她完全没想到二姨妈这么离谱。


    郑采薇叹了口气:“怂恿咱爸两代还宗三代还宗的都是她。当时她为了给咱妈找不痛快,就骗咱爸,说咱妈愿意让长荣跟他姓白。他信以为真,回家就摩拳擦掌,准备给长荣起个与众不同的好名字。结果名字取好了,咱妈却不答应,两口子闹了好一阵子才和好。”


    “二姨妈这就过分了吧,她怎么这样啊?”霍恬恬惊呆了,自己的姐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对方呢,就算她不念姐妹之情,她就不想想也许姐妹以后能帮上她呢?


    何必鼠目寸光,早早把人得罪了。


    郑采薇也理解不了她这个姨妈,叹气道:“可能她就是所谓的搅家精吧,姐妹之间越是鸡飞狗跳她就越开心,跟有病似的。”


    “是有点问题,我是没办法像她这样搅和我姐姐的生活的。再说了,对她也没好处啊。”霍恬恬不理解。


    郑采薇却深知这种人扭曲的心态,拍了拍霍恬恬的肩膀:“你别管了,我来处理这事吧。”


    “对了姐。”霍恬恬有点好奇,“咱爸给长荣取了个什么惊才绝绝的名字呀?”


    “哈哈哈,你想多了,还惊才绝绝呢,我看是惊吓连连还差不多。”郑采薇乐了,想到她家五弟没用过的那个名字,笑得肚子疼。


    霍恬恬好奇得心痒难耐,赶紧追问了起来。


    郑采薇深吸一口气:“叫白家宝,哈哈哈哈哈!”


    霍恬恬愣了一下,实在是没办法把这么土气俗气的名字跟郑长荣对上,也跟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真的吗姐,这名字我能笑三天三夜,哈哈哈哈!怪不得当初我给两个龙龙取小名,他不让我给孩子叫大宝,二宝,该不会他自己就被这么叫过吧?”霍恬恬简直大开眼界,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绝世好名字,哈哈哈。


    郑采薇不厚道地出卖了兄弟,笑道:“还真被你说中了,咱爸整天喊他小宝小宝,他理都不带理一下的,哈哈哈。你可千万别跟长荣说你知道这个名字,他非得骂死我不可!”


    “好好好,我不说,可是真的很好笑哎。”霍恬恬实在不想笑话自己男人,除非她忍不住。


    以至于她到了工作站帮韦昊打彩超的时候,想到白家宝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偷笑起来。


    韦昊好奇,躺在诊疗台上看着她:“甜甜,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


    “姐,我问你,你想过给你的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霍恬恬忍住笑,给韦昊涂抹耦合剂。


    韦昊真没想过,她琢磨了一下,反正她也没结婚,那不如就让孩子跟自己姓吧。


    便临时想了个名字:“叫韦坤吧。乾是天,坤是地,我希望这孩子脚踏实地,不要做亏心事,也不要害人。”


    “男孩女孩都叫这个吗?”霍恬恬觉得这名字确实不错,就跟韦昊自己的名字一个风格。


    韦昊点点头:“嗯,就叫这个吧。你还没告诉我,你笑什么呢,总是背过身偷着乐。”


    “我听到了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这个人还挺有男子气概的,所以我觉得那个名字很滑稽,对不上他这个人。”霍恬恬拿着探头给韦昊检查。


    韦昊有些好奇:“谁啊?不会是你家那口子吧?他有小名儿?”


    “一切都好,羊水有点少,天热出汗多,你得多喝点水。”霍恬恬把探头放下,笑着说道,“真被你猜中了。他爸不是入赘的吗,总想着让一个孩子跟他姓,就取了个白家宝给他用,他不肯用。换我我也不肯,郑长荣多好听啊。”


    “哈哈哈,白家宝,是你公公的风格。”韦昊笑着坐起来,霍恬恬帮她擦过肚皮了,还贴心地扶着她下地。


    韦昊把衣服裤子整理好,拿着彩超单看了看,不免有些感慨。


    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是个完全成型的小生命了,可她到现在都没有勇气跟小姐妹坦白,想想怪难为情的。


    反观小姐妹,连自己男人俗气的名字都愿意告诉,好让她跟着乐上一乐,这么一看,好像她太小家子气了。


    可是没办法,她还是开不了口。


    只得继续这么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下去。


    没想到离开超声检查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候诊椅上的龚轲。


    韦昊有些局促,抓紧了霍恬恬的手,装作不认识他,就这么移开了视线,霍恬恬也没问,也当不认识,小心翼翼地跟她互相搀扶着。


    不一会,霍恬恬被那波叫过去商量增员的事儿,韦昊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加入项目的人员都有办公室,资历浅的四个人一组一个房间,资历老的两个人一组或单独一个房间。


    霍恬恬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让她跟另外一个怀孕的助理医师分在了一个办公室。


    这会儿那个医师不在,龚轲便逮着机会,溜了进来。


    他关上门,跪在地上,膝行到韦昊面前,搂住了她的腰:“昊昊,你最近好吗?你给我看看检查单,让我放放心好不好?我不会缠着你的,我看完就走。对了,这是这个月的工资,我升职了,我现在是车间主任了。昊昊,我在努力,我在弥补我的过错,你能不能稍微夸夸我?你好久没有夸过我了……”


    韦昊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钞票,不用数也知道,起码有两三百。


    这个男人其实挺出息的,但她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天落下的皮带。


    然而……他现在的姿态,就像个等待主人表扬的哈巴狗,真的太卑微了。


    她只能默默地叹了口气,把他的脑袋摁在怀里抱了抱:“韦坤的爸爸真厉害,韦坤有这么一个爸爸,一定会很骄傲的。”


    第279章 第279章名声大噪(二更)


    午饭时间到了, 人群三三两两的,夏晴挽着霍恬恬的胳膊,问她怎么没看到韦昊。


    霍恬恬看了眼旁边紧闭的办公室门, 默默叹了口气:“龚轲来找她了。”


    “啊……”夏晴有点意外, “她这是要原谅他了吗?”


    “不知道, 我只当没看见, 她做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她, 需要我帮忙我也不会不管。总之,我不掺和就是了。”霍恬恬也是无奈。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谓的义结金兰, 并不能让她理直气壮地去掺和韦昊的事。


    她能做的有限。


    办公室里,韦昊默默松开手, 龚轲却不肯起来, 孩子叫什么他无所谓, 不跟他姓也不重要, 他只想努努力,争取一个可以看到希望的未来。


    他跪在那里, 垂着脑袋, 盯着韦昊细瘦的手腕。


    他曾经紧紧扣着这样的腕子, 拼了命地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生命里。


    她没有拒绝他,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韦昊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女人, 如果他没有犯病,也许她已经彻底接纳他了。


    可是现在,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也只剩这些。


    他没忍住, 抓起韦昊的手腕,脸贴在她掌心:“你真的愿意让孩子喊我爸爸?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昊昊,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我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在这里了,厂子效益好,马上改开了,一切都会更好。我会挣很多很多的钱,我什么都不要,都给你和孩子。等到我老死的那天,你愿意看我一眼,我就知足了。”


    “说这些干什么?我跟你做个约定吧。”韦昊侧过身去,不想看他。


    凭心而论,她确实尝试过好好对他,这是一个被亲情和糟粕观念绑架的可怜人,可是他越界了。


    不过她也做了调查,龚轲在精神病院里的表现,主治医生都跟她说了,对方对龚轲的转变抱有积极乐观的态度。


    “毕竟他从前发疯都是伤害别人,可是上一次,他只肯拿自己撒气。这种转变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他有自己在意的人了,即便陷入疯癫,他也不想伤害到她。但他陷入那种状态的时候是分不清谁是谁的,唯一能分清楚的就是他自己。所以他只能伤害他自己,这样才能想保护的那个人。这样的转变很少见,需要很强大的信念。”


    这是主治医生的原话。


    韦昊心里清楚,他想保护的这个人是谁。


    可她不敢赌。


    她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想拽龚轲起来,他却不肯,依旧是膝行上前,靠近后,默默环住了她的肚子和腰。


    他的胳膊好长,这样都能将她合抱。


    韦昊默默地吸了吸鼻子:“孩子你先养着,我这几年想拼一拼事业,如果我想看孩子,希望你不要阻止。如果几年后我可以游刃有余地养活自己和孩子了,我也许会把他接过来。但是不一定,如果到时候我有了新的感情有了自己的家庭,可能我会把孩子一直养在你那里。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可以拒绝。”


    “我愿意!我愿意的!昊昊,你想怎么样都行。可是昊昊,我真的好想你,我可不可以……亲一下可以吗?”龚轲小心翼翼地抬头,仰着面孔,满是祈求。


    韦昊移开了视线,不行。


    那将是又一个错误的起点,她不可以。


    而且,她现在对龚轲只剩下利用,她不想再给他任何的希望。


    龚轲见她不回答,有些烦躁。


    直起身来,想再求求她,可她还是不肯看他。


    他急了,只好埋在她怀里胡搅蛮缠:“你就让我亲亲,我想你快想疯了,昊昊,我的命都是你的,你就成全我一回好不好?”


    “不好。”韦昊红着眼睛瞪着他,“你该走了!”


    “我不走!”龚轲急了,赌气似的摁住了她的手腕,“昊昊,我真的很想你。你肯要我的钱,你就是愿意给我机会的,不是吗?”


    “你直接骂我是图钱的贱女人好了。”韦昊苦涩地笑笑,要不是不想继续让裴远征破费,她要他的钱做什么。


    她没法上班,又要养活自己又要吃药,她有别的选择吗?


    她愤恨地盯着龚轲:“我下贱,我无耻,我人尽可夫,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对不对?所以要了你的钱,就只能由你摆布了?好啊,来啊,姑奶奶脱个干净,你就当你是来逛窑子的!”


    韦昊喊得好大声,却听“啪——”的一声,龚轲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打完左边又去打右边。


    直到他脸上肿了,韦昊才反应过来,赶紧摁着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让你为难了,对不起。”龚轲继续扇自己耳光,韦昊烦了,直接把他搡在了地上,抓起钥匙,离开了学校。


    龚轲一路跟着,跟到了出租房。


    关上院门,韦昊刚到卧房,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了。


    他死死地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她的耳垂,她的脖子……


    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沉醉,没等韦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摁在了床上,细瘦的手腕被紧紧地扣着。


    龚轲最终还是得逞了,孕期不敢太用力,以至于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


    韦昊瘫在床上,双目失焦看着天窗,她果然是个贱女人,心里想着一个人,却又推不开死缠烂打的龚轲。


    她默默地闭上眼,落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心事重重地睡去。


    睁开眼,厨房传来了食物的香味,韦昊恍恍惚惚醒来,才想起自己忘了去工作站了。


    懊恼,悔恨,她很嫌弃这个自己。


    穿上鞋到厨房一看,龚轲居然没走,给她炖了老鹅汤,还熬好了今天的药。


    韦昊想起曾经跟他在一起的朝朝暮暮,不禁有些后怕,眼前的种种一旦开始了,下一次的挨打就近了。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她赶紧把龚轲轰了出去,锁上门,默默把药喝了,老鹅汤却一口没动,留给了快要下班回来的马幼珍。


    龚轲站在门外,摸了摸自己被她推搡过的胳膊,窃喜地扬起了嘴角。


    她真是个温柔的好女人,撵他出来都舍不得用力,像个小绵羊在撒野一样。


    真可爱。


    她心里是有他的,一定是的!


    龚轲精神抖擞地走了,他特地找了趟霍恬恬,拿着韦昊的报告单挂了门诊。


    “她真的一切都好?”龚轲再三确认,总算是放心了。


    霍恬恬不知道他来干什么,甚至还拿到了韦昊的报告单,难不成他们和好了?


    她又不能直接问,晚饭时间便没有直接回大院,而是去找了闻书香。


    闻书香叹了口气:“我刚碰到我表哥了,听他的意思,韦昊可能是要原谅他了,还让他在屋里待了两个小时。”


    “待了两个小时?做什么?”霍恬恬问完就猜到了了,“不会吧,她……”


    “这有什么的,我表哥很帅气啊,这几个月的工资还有自己之前攒的钱,全给韦昊了。我要是韦昊,我也会动摇的啊。再说了,成年人,也有那方面的需求嘛,我怀孕的时候天天缠着我男人要呢,可惜他死了。哎,要不然,我也不用天天羡慕韦昊咯,起码她身边的男人全都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闻书香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韦昊怀着龚轲的孩子啊,做做那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霍恬恬却觉得这事要糟,她不是想棒打鸳鸯,她就是担心,万一龚轲再发病呢?


    到时候可是一尸两命啊!


    她只能叮嘱闻书香,没事多往韦昊那边跑跑,尽量确保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晚上回到大院,霍恬恬跟郑长荣谈了谈这个事儿,郑长荣沉思良久,问了她几个问题——


    “之前是表舅舅救了她吧?”


    “对啊。”


    “那段时间的花销肯定都是表舅舅掏的钱。”


    “我没问,大概吧。”


    “她不想再用表舅舅的钱了,所以才接纳了龚轲的工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这叫灯下黑,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照顾她的自尊心,维持跟她体面的友情,却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她不去上班哪来钱养胎生孩子?只能接受其他人的帮助。”


    “但是她选择了龚轲,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让表舅舅瞧不起她,所以不能再用他的钱了。只能忍着恶心,收下了打过自己的龚轲的钱,起码理直气壮一点。”


    “可她没必要跟龚轲那个啊,她不是对他有阴影了吗?”


    “恐怕她爱上别人了,但是没希望,她想让自己斩断不切实际的念头。”


    “啊?我怎么觉得你在开玩笑,她能爱上谁啊,总不能是——”霍恬恬说到这里,不禁捂住了嘴巴。


    她简直太震惊了:“你是说她……她对表舅舅,她……”


    “我猜是这样的。”郑长荣低着头,认真地给她的肚皮涂抹护理霜,“有一种人,自尊心过强,他们会用极端的方式绝了自己的念头。你仔细想想,其实是有迹可循的。”


    “也对,她在接受龚轲之前找严世清破了身,这是变相的惩罚龚轲,但也是她自尊心的表现。”霍恬恬叹了口气,这事还是马幼珍告诉她的。


    所以韦昊的孩子是谁的,谁也不清楚。


    都是孽缘。


    郑长荣点点头:“是这样,这种人的行为逻辑其实很简单,要么打击对方,拔高自己,要么作贱自己,断了念想。自尊的极致是自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样。”


    “那你呢,你自尊心强吗?”霍恬恬很好奇,难道所有自尊心强的人都会这样?


    郑长荣笑笑,盖上护理霜的盖子,躺下睡觉:“我?我自尊心不强,我最厚颜无耻了,要不然当初那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天煞孤星,我能不声不响地继续做我的团长?”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哎。”霍恬恬笑着趴在他怀里,“我也没有那么强的自尊心,我也厚颜无耻,我第一次见你就敢赖上你了,咱俩可真是绝配!”


    “哈哈哈!”郑长荣心情好极了,腻歪了一番才老老实实睡觉去了。


    第二天他给沈舟打了个电话,让他稍微看着点龚轲,别让龚轲和齐婷之类的是非再牵扯到霍恬恬身上。


    沈舟心里有数,不用他交代,已经盯上龚轲了。


    不过沈舟考上了隔壁中大的文学院,不能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看着这些人了,好在他有自行车,来往两个学校也方便,医学院这边他也交了些狐朋狗友,信息渠道格外通畅,尤其是那个周正,简直问什么说什么。


    开学前的这天,广州日报和羊城晚报各自刊登了一则感谢信。


    广州日报刊登的是院长曹彻的感谢信,他说自己医学院的高材生治好了自己多年不育的顽疾,为了表示感谢,他携他刚刚怀孕的妻子,登报致谢。


    羊城晚报则刊登了齐婷的一份感谢信,她说医学院的高材生彻底治愈了她妈妈的顽疾,她妈妈不但彻底有了精气神,还怀孕了,她爸爸有望老来得子。


    而这两封感谢信,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全都没有点名霍恬恬的名字,只说是高材生,留下了足够的悬念,把大家的心全都挠得痒痒的。


    这两封感谢信的效果实在是太轰动了,超声波研究大楼里的孕检中心,患者接待量暴增。


    做彩超的预约,甚至已经排到了半个月之后,工作站不得不多招点学生进来帮忙。


    霍恬恬誉满天下一栏的积分迅速增长,等她回过神来时,购买彩超机的两千万点数很快就被填平了。


    她犹豫了一下,暂时没买第二台,原因很简单,时间很快,今年已经到下半年了,她准备把这些点数留着,在明年的战争中好好打一打辅助。


    开学第三天,温清风把厚厚的一叠报名表交给了她,都是想来工作站大展拳脚的。


    虽然高考停摆了很多年,但是国内的大学并没有完全停止招生,只不过用的是推荐入学的形式,所以目前学校里是有其他年级的学生的。


    虽然数量不如他们大一的多,但也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这当中不少人都眼馋工作站的彩超机,自然踊跃报名。


    而夏季高考的那一批学生也入学了,有人心里痒痒,觉得霍恬恬这个高材生不过比他们多读了半年的大学,她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厉害的成就,想必他们也可以的。


    如此一来,报名表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霍恬恬考虑再三,准备来一次全校考试,不过这种事她不能自作主张,还是先跟班主任商量了一下,再一级一级往上面申报。


    曹彻很快给了批复,两个字:考吧!


    最后工作站的所有成员,群策群力,一共出了这么几个方向的卷子:公共常识,医学常识,命题作文1:我学医的目的,命题作文2:我对医德的理解,命题作文3:对未来医学的展望,以及一些实用的数理化题目,最后再加一门英语。


    一共八张试卷,因为人太多,靠誊抄的方式完全来不及,所以最后找到了报社,拜托报社帮忙印刷了一下。


    为了防止报社的人透题,霍恬恬当天印刷完所有卷子,把卷子封存在了学校教务处,并让狗蛋儿去盯着那个报社的负责人。


    好在一切风平浪静,第二天开考,每张卷子四十五分钟,中间休息十五分钟,上午七点考到中午十一点,下午一点考到晚上五点。


    卷子收上来全部送去了工作站批阅。


    现有的成员全部留下来帮忙阅卷,一共三十人的团队,愣是三天就把卷子全部批完了。


    “录用几个?”霍恬恬帮着整理分数,看了眼旁边神色凝重的那波,这次检测的结果并不理想。


    原本他们想招二十个学生进来培养的,现在看来,十个都成问题。


    那波叹了口气:“我很失望啊小霍,就比如‘我学医的目的’,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是人生在世,怎么能一点崇高的追求都没有呢?”


    “我也很意外,他们太实在了,反倒是让咱们措手不及。”霍恬恬无奈,大多数人写的都是为了有一个安稳的工作。


    想想也是,世上攘攘皆为利往,有几个人会博爱世人,把兼济天下当做自己的追求呢。


    很多人之所以学医,可能想的只是有个体面的工作,能找个好的伴侣,能经济宽裕地养活孩子,仅此而已。


    那波把统计上来的分数看了又看,最终摇摇头:“不管怎么说,咱们宁可刚开始人手紧缺一点,都不能降低这个要求啊,一旦要求低了,以后再想提高就难了。就录取五个吧。”


    这么轰轰烈烈的一场考试,这么大动干戈的一场筛选,最后只录取了五个,不少人都一肚子的意见。


    不过没办法,工作站一口咬定只要这么几个人,再忙也不肯继续增员了。


    “招进来的这些都是有工资可以拿的,真是气死我了!霍恬恬一定是故意不让我通过的,那些题目我明明都答对了!”羊丽华嫉妒得眼睛滴血。


    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喜气洋洋地庆祝去了。


    许倩这学期没来,许佳也被撤换了,如今跟在羊丽华屁股后头的,是二班另外几个红眼病。


    她们也觉得羊丽华是稳进的,结果却榜上无名,便撺掇着她,让她去工作站闹上一闹。


    羊丽华当然要闹,不光要闹,她还要穿上自己仿制的裙子,故意气一气霍恬恬。


    这可是她学了一暑假的技术重新仿制的,是一款蕾丝花边的连衣裙,霍恬恬穿在身上的时候可好看了,可她现在怀孕了,穿不了了。


    羊丽华想到这里就暗中窃喜。


    她趾高气昂地跑去了工作站,却发现霍恬恬正面带微笑接待一个孕妇。


    对方看着四十来岁,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


    但她旁边站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小姑子,对着霍恬恬凶神恶煞的,问道:“喂,你们孕检中心就是这么糊弄患者的吗?你看看你,自己还是个孕妇,怎么给我嫂子接诊?而且你看着好年轻啊,估计没什么经验吧?就你这样的,也敢出来骗钱?”


    羊丽华一听,乐了,她也觉得霍恬恬有点被吹嘘过头了,不过是撞了狗屎运蒙对了两张单子,治好了两个患者,这就能被吹成高材生和神医了?


    简直可笑!


    现在终于有人来拆穿她的真面目了,羊丽华自然激动得不行。


    没想到霍恬恬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倒是依旧春风满面的,说道:“想必这位嫂子听说过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我虽然看着年轻,但我会对我的患者负责的,嫂子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选其他的医生,没关系的。”


    那小姑子翻了个白眼:“换就换,走嫂子,我们去找这里最有名气的那主任。”


    姑嫂两个赶紧去找那波的接诊室,霍恬恬转身,看到了一脸幸灾乐祸的羊丽华,打量了一番她身上的蕾丝裙子,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又是仿制了自己的款式。


    霍恬恬没搭理她,转身进了超声检查室,帮着给新来的五个人做实操演示。


    羊丽华见她要走,赶紧追上来拦着:“喂,你凭什么不给我通过?”


    “这五个人的录用跟我没关系,你找错人了。”霍恬恬直接搡开了她,好狗不挡道,羊丽华真是疯狗。


    羊丽华不服气,追上来问道:“不是你是谁?温清风当时可是把报名表交给你的!”


    “是我。”一旁的路伟正领着几个研究员经过,直接打断了羊丽华,他推了推眼镜,问道,“你对我的阅卷结果有意见?”


    “路老师,我跟其他同学核对过答案,我肯定是高分啊。”羊丽华很怕路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老大哥有点阴森森的。


    路伟冷笑一声:“你的三个命题作文没有一个及格的。”


    路伟说完,扬长而去,留下羊丽华在原地呆若木鸡。


    霍恬恬笑着转身,也不打算跟她废话了。


    刚到超声检查室,那对姑嫂就拿着单子来了。


    看到霍恬恬,那小姑子又开始挑三拣四,旁边的夏晴白了她一眼:“你好吵啊,你如果真的关心你嫂子,那就别嚷嚷,论彩超机的操作经验,霍恬恬同学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别人指名要她操作还不一定排得上号呢,你在这里闹什么啊。”


    那小姑子不信,挑剔地打量着霍恬恬。


    霍恬恬没搭理她,拿起耦合剂,让那嫂子躺下。


    那嫂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照着夏晴的要求,躺在了诊疗台上。


    很快,她的耳边响起咕咚咕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强劲有力,霍恬恬笑着说道:“告诉你两个坏消息和两个好消息。”


    “啊?”这老嫂子愣住了,“什么坏消息。”


    那小姑子更是不理解:“你这人故弄玄虚做什么?有屁就放!”


    霍恬恬把探头收好,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子:“嘴巴这么臭,掉茅坑里了?那你快点出去,可别熏着你嫂子。”


    “你!”小姑子气急败坏。


    老嫂子赶紧劝了劝:“双双,别这样,人家霍同志是专业的,那齐婷妈妈都怀孕了呢,都是她的功劳。”


    霍恬恬一听,心里有数了,原来这嫂子是机关大院的,怪不得她小姑子目中无人。


    她把报告单拿给了这个嫂子:“坏消息是,孩子臀位,而且你宫口已经开了,你自己还没有感觉吧,建议你直接住院,你很有可能会急产。好消息是,我会外倒转术调整胎位,以及,孩子一切指标都良好,顺产还是很有希望的。”


    那嫂子听罢,顿时脸上一黑,她算了算日子:“不对啊同志,我没到日子呢。”


    “预产期是不准的,提前或者延迟半个月都是寻常事。嫂子,你要是不信,我让老师来给你做个指检吧。”霍恬恬说着便出去了。


    那波过来,把学生们都请出去,只留了霍恬恬和那个小姑子,随后给产妇做了个指检:“开了三指了,小霍,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主任,你看这里,咱们之前没遇到这样的病例,今天是第一次,产妇的宫颈口明显扩张了,而且胎儿的位置明显是准备入盆了。”霍恬恬指着屏幕上的影像。


    那小姑子却看不懂,只能讪讪的,干着急。


    那波笑笑:“确实是这样,今天这个报告单多留几份,留着日后做研究用。”


    至于这个产妇,那波不会外倒转术,便推荐她去一院待产。


    “一院离得不远,就算是急产,我们也能及时送你过去。”那波看了看手表,估测了一下时间,用平板车推过去的话,问题不大。


    不过到了那里要是再用外倒转术,就来不及了。


    那嫂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就在这里生产:“小霍同志,你可是齐老推荐的人,我决定信你一次。”


    最终这位嫂子在霍恬恬的帮助下,成功扭转了胎位。


    这时产妇宫口已经开到八指了,果然是急产,霍恬恬想跟进去,近距离学习一下接生的过程。


    那波倒也没有阻止,只是问她不怕见着血不吉利吗?毕竟她怀着孕呢。


    霍恬恬快被他气笑了:“那主任,您这说的什么话,新生命的降临是喜事啊,怎么会不吉利呢?你就让我一起进去吧。”


    那波拿她没办法,便领着她一起接生去了。


    半个小时后,那嫂子顺产生下来一个胖小子。


    “孩子八斤八两,天哪,好胖啊。”夏晴帮着助产士姐姐递毛巾倒水,很是震惊。


    霍恬恬也很意外,她第一次见这么胖的孩子!头发都长了,黑溜溜的,看来产妇孕期的营养很好很好。


    不过因为孩子太大,最后上了产钳,产道也撕裂了,那嫂子不得不忍着疼,接受漫长的缝合。


    不过,她一看自己生的是个大胖小子,顿时什么辛苦都不觉得苦了。


    她抱着孩子,欣喜若狂:“哎呀,双双,快,快去给你大哥报喜,我终于给咱老黑家生下儿子了,真好!”


    霍恬恬累了一下午,打着哈欠回了出租房,传送回了大院。


    到了家里刚吃了晚饭,便看到誉满天下一栏飞速飙升了几百万积分。


    她懵了。


    第二天才知道,整个机关大院都传遍了,都说医学院有个厉害的女学生,叫小霍同志。


    第280章 第280章害人精(一更)


    名声打出去了, 霍恬恬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说实在的,她真的才学了个皮毛,能治好这几个患者, 确实都有运气的成分在里头。


    要是没有婆婆一直以来的教导, 没有那些珍藏的医书, 她什么都不是。


    现在她走在校园里, 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眼神, 有人是真的自叹不如,对她充满了尊敬和仰慕,可有人嫉妒她嫉妒得眼睛滴血, 削尖了脑袋想法子让她出丑。


    还好有夏晴帮她挡着,有些明显是刁难的问题, 她就没回答。


    她很头疼, 回到家里跟郑长荣埋怨了起来:“哎呀, 我哪里想到他们会登报致谢啊, 还好没说我的名字,我要是心情不好了就直接抵赖, 我就说不是我, 要不然我真的要闹笑话了。”


    “怕什么, 又不是你逼他们道谢的,再说了, 报道里也写了,你还是个大一的学生。我想不会有人糊涂到让你包治百病吧?”郑长荣蹲在床前, 认真地给她剪脚趾甲。


    孩子的月份大了,媳妇儿弯不下腰来, 他基本上每隔两个礼拜就会主动检查一下她的脚指甲。


    霍恬恬叹了口气:“你说的那是正常人,可那些红眼病不这么想啊, 他们巴不得我徒有虚名呢。今天还有人问我怎么治疗脑血栓,怎么治疗肺结核,还有人问我,我这么能耐,能不能帮摘除了子宫的人怀上孩子。”


    “这不是胡闹吗?你别理他们就是了。你也别着急,真有不会的就说不会嘛,这有什么的,又不丢人。”郑长荣剪完指甲,还不忘拿专用的锉刀给她把边缘打磨光滑,非常熟练和专业。


    修完指甲洗洗手,夫妻俩例行把两个儿子叫过来,一起读书做胎教。


    今天读的是千家诗,霍齐家抄录的,附带注释和翻译,里面的诗词郑长荣自己也没有完全学过,便一边给孩子读,一边往自己脑子里装。


    熄灯睡觉的时候,霍恬恬却紧张得睡不着觉,蜷在郑长荣怀里,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郑长荣知道,明天是她第一次上解剖课,所以有点害怕。


    他拍打着她的后背,提议道:“要不把解剖课调到下学期?你不是说可以自由选课了吗?”


    到时候孩子也生了,就算她受不了人体标本而呕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霍恬恬摇了摇头:“有些课程是这学期必选的,比如解剖课,再比如组织学与胚胎学,细胞生物学等等,能选的是其他的。”


    只不过这年头学校还没有实现信息化,选课需要学生自己找老师登记。


    霍恬恬考虑到自己到时候要生孩子坐月子,没敢太贪心,只提前修了两门大二的课程。


    郑长荣恍然:“既然这样,你要是实在害怕,那就在心里念我的名字。”


    “臭美的你,念你的名字就有用啦?”霍恬恬想象了一下,也许真的会有用吧。


    哎,不想了,反正逃不掉的。


    第二天解剖课上,老师居然没有直接让他们面对人体标本,而是先拿小动物让他们熟悉和过度一下。


    霍恬恬可算是松了口气,解剖动物的话她就不怕了,她会在脑子里设想各种美味的烹饪方法,化解不适。


    比如她手里的兔子,她会怀念刚来岛上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兔子的时光,这么一想,不但不会害怕,还精神抖擞了起来。


    下节没有课,她照例去工作站帮忙。


    没想到那齐婷居然过来了,提着一篮子水果在门口等着,身边还陪着一个面生的男人,明显的不太情愿,跟那感谢信一样,都是齐应祯让她做的。


    见到霍恬恬过来,那男人赶紧拽了拽齐婷的胳膊,齐婷臭着脸,磨蹭了一会儿,才把水果篮送给了霍恬恬:“我爸妈让我来谢谢你,要是这胎是个儿子,你就是我们齐家的大恩人,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这是收买人心来了?


    霍恬恬没要那水果篮,只抓了一颗葡萄尝了尝:“挺好吃的,那你带回去给你母亲吧,我最近不爱吃甜的,我只想吃辣的。”


    “酸儿辣女,你这是要有女儿了。”齐婷自己没生过,却装得很懂似的。


    霍恬恬笑笑:“我也希望是女儿,我还有事,不留你们了。”


    齐婷赶紧拽住了她的胳膊:“我问你——”


    霍恬恬回头,知道她要问什么,却装作不知道,还故意打岔,笑道:“问我能不能帮你母亲鉴定胎儿的性别?那可不行,我知道不少人重男轻女,所以我这里不做性别鉴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除非就诊的两口子有遗传病,需要筛选健康的孩子,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问——”齐婷现在可没胆子再去骚扰龚轲了,她老子三令五申的,她只能借着来感谢霍恬恬的机会,稍微打听一下龚轲的情况。


    霍恬恬没等她开口,便哎呀一声看了眼手表:“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有个预约,来不及了,以后再聊吧。”


    齐婷只得撒手,眼睁睁看着霍恬恬去了门诊室,闭门谢客。


    齐婷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那扇关上的门:“跟我装!不说我也知道,龚轲肯定围着那韦昊团团转了!气死我了,辛辛苦苦训了这么多年的狗,居然便宜了别人!”


    “婷婷,你别生气了,我可以做你的狗嘛。”男人笑眯眯的,一脸的谄媚。


    齐婷白了他一眼:“可你没有龚轲帅!你赶紧给我去香港整容,整成龚轲的样子!”


    “我不去!最近有好几起整容失败的案例了,我才不做这个冤大头。再说了,就算去了,顶多也就是割个双眼皮垫垫鼻子什么的,你还真以为能换头呢?”男人一本正经地科普起了香港那边的整容技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纯天然的好。


    齐婷气死了,连水果篮子也不想提了,冷哼一声往外走去。


    没想到到了半路,居然遇到了龚燕,齐婷恨她恨得牙痒痒,直接翻了个白眼。


    擦肩而过的时候,齐婷拽住了龚燕的胳膊:“你干什么去?”


    “关你什么事?”龚燕一把搡开了齐婷。


    气得齐婷破口大骂起来,龚燕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想想你都可怜,自己生不了,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娘却怀上了。想必那孩子他们也养不了几天吧,到时候还不是得让你这个姐姐来端屎把尿?不过也好,等你爸妈没了,你就骗孩子你是亲妈,孩子长大了应该会孝顺你的,也不算太亏。”


    齐婷愣住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是啊她爸年纪大了,肯定活不了几年了,这孩子以后可都是她的负担。


    想到这里,齐婷瞬间动了杀心。


    回到家里,便琢磨起来怎么让她妈“一不小心”把孩子摔没了。


    不过她没能得逞,她老子似乎早就防着她了,居然把她姑妈请过来照看她妈,齐婷只得静候时机。


    几天后,齐婷可算是逮着她姑妈上厕所的时间,哄骗她妈妈她们母女俩一起去外面散散步,消消食儿。


    等到她妈准备下台阶的时候,她便“不小心”把自己磕了个跟头,跌跌撞撞的,撞她妈身上去了。


    霍恬恬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没想到齐婷领着几个大院里的小伙子,抬着一个门板,把她妈送过来求救。


    霍恬恬原本是不想接诊的,毕竟还有那波在呢,她累了一天了,只想回去休息。


    可架不住齐婷故意刁难,装得跟真的似的,跪在大厅里面,求她救救她妈和弟弟。


    惹得不少人过来围观。


    霍恬恬深吸一口气,只得接下了这个急诊。


    好在老太太之前给张娟处理先兆流产时的应对策略她都清楚。


    至于中药材,霍恬恬已经在开学之前从大院那边弄了一批过来,这会儿正好能用上。


    她怕自己内检的技术不够到位,没办法准确判断孕妇有没有胎盘早剥的迹象,便赶紧招呼那波等人:“主任,患者情况紧急需要插队,超声检查室先让我用一下!”


    这是工作站的明文规定,遇到先兆流产等特殊情况的急诊患者,可以插队做彩超。


    但是需要那波确认。


    要不然,随便一个患者都能为了插队而谎称自己有危险的情况。


    那波很快确认完毕,开了绿色通道,他担心霍恬恬一个新手应对不了,也跟了进去。


    “胎盘轻度出血,没有出现剥离的症状,可以救!”霍恬恬看着屏幕上的影像,松了口气。


    随后便按着老太太当初的操作流程,给产妇做了紧急处理。


    齐婷一听孩子保住了,失望透顶,只得离开了工作站,回去遮掩一番。


    晚班时分,齐应祯亲自过来看了看他的妻子,说什么也要送一面锦旗给霍恬恬。


    而这时,霍恬恬已经打着哈欠回到大院了。


    郑长荣今天回来得挺早,吃早饭洗了澡便陪着她。


    她趴在郑长荣腿上,心有余悸:“得亏当初咱妈救人的时候我用心记下来了,要不然我今天真的要被齐婷给害了。”


    “她是既想除掉那个孩子,又想刁难你出气,毕竟你处处护着韦昊。”郑长荣手里捧着电子对抗的文件,温故知新。


    霍恬恬叹了口气:“你说,同样是女儿不能生了,苗金花就处处为阮娇娇着想,哪怕她也想生孩子,想的却是能让阮娇娇有个孩子养老。可齐婷的妈就不一样了,她是真心实意的想给齐应祯生个儿子。”


    这就是区别。


    从这点来说,苗金花的母爱确实比左小娟高尚多了,也感人多了。


    郑长荣笑着翻了一页:“管他们呢,只要他们以后别再刁难你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齐家。


    齐应祯把介绍信和车票拍在了齐婷面前:“明天你就走,赶紧走!”


    齐婷捂着刚被扇过耳光的脸颊,不肯认命,她抬起头质问齐应祯:“凭什么?凭什么要我去给别人当后妈?我不去!”


    “你不去?可以,明天就登报声明,宣布你跟咱爸断绝父女关系!上次你把龚轲捅进医院去,我就不肯让咱爸救你的,是他心疼你,非要替你扛着这个雷。现在好了,你连你自己的亲妈都下得去手啊!得亏那个霍恬恬医术高明,要不然,你拿什么赔给咱爸!你不知道整个机关大院都笑话他没儿子吗?你不帮他就算了,你还对自己没出生的弟弟下毒手,还算是个人吗?”齐婉可算是逮到了机会,恨不得让齐婷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至于她后妈肚子里的孩子,她可不是糊涂人,她知道,娘家有个兄弟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才不会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情来。


    齐应祯也是悔恨不已,他没想到齐婷会这么残忍。


    他抹了把泪:“这些年我对你还不够偏心吗,你姐姐有的你都有,你姐姐没有的也都先紧你一个人。就连龚轲,也是我逼着他娶的你。从小到大,我这个老子哪点对不起你了?嗯?你要这样捅我的心窝子?你走吧,你要是不走,我打也要把你打出去!”


    齐婷看着这对统一了战线的父女,想想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她把介绍信和车票拿上,却又伸手问齐应祯要钱:“两百你就想打发我了?再给我五百!”


    “我不是贪官,我没有这么多钱!你妈是个药罐子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齐应祯快要心梗了,他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啊。


    齐婷不信,直接从他口袋里抢走了三门橱的钥匙,翻箱倒柜,又找出来一百多,全给拿走了。


    齐应祯气得进了抢救室,还好一院心血管科的大夫医术高明,救了他一条老命。


    当天夜里,齐婷离开了机关大院,在韦昊住着的院子外头徘徊了好几个小时。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开门出来的龚轲。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齐婷再次亮起了刀子。


    然而……


    她没想到的是,裴远征居然来了广州,而且就在隔壁。


    她刚准备扑上去杀人,就被一条眼镜蛇拦住了,吓得她丢了手里的刀子,扭头就跑。


    龚轲可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他惊魂甫定地看着裴远征,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跟着韦昊的辈分喊。


    裴远征冷着脸挑了挑眉:“你管我叫舅舅?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吧?”


    “可是昊昊跟小霍是结拜姐妹,你是小霍的舅舅,我当然也要喊你舅舅。”龚轲把刀捡起来,刀柄对着裴远征,“舅舅你把刀收起来吧,我还得回去上班。”


    裴远征点点头,随即把这刀子扔进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转身的时候,才发现韦昊正站在门边上抱着手臂看着自己。


    他走过去,看了眼韦昊身上的吻痕,伸手把她的头绳扯了。


    头发披散下来,便再也看不到那些连成片的痕迹了。


    裴远征什么也没说,转身准备回去。


    韦昊却忽然扯住了他的胳膊:“你别走。”


    “干什么?留下来欣赏你被人摧残过的样子?”裴远征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就在隔壁,被吵了一晚上了。


    他不清楚龚轲到底做到了哪一步,但是一定纠缠得不轻。


    韦昊一直让他滚,说自己爱上了别人,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龚轲不信,自然要死缠烂打。


    裴远征就是被这样吵闹的声音打扰了好梦,现在只想回去补觉。


    韦昊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松开了手:“对不起,是我不配,你去休息吧。”


    “嗯,那你别再吵我了,我等会还有事。”裴远征没有啰嗦什么,别人的事,犯不着。


    她要不是甜甜的小姐妹,裴远征都不会多这个闲事。


    韦昊站在黎明前的天幕下,看他一声不响关了门。


    她也不走,就这么站着,就这么盯着那扇门。


    直到天际发白,她才痛苦地捂着脸,麻木地回到了院子里。


    裴远征站在门的对面,默默叹了口气,睡觉去了。


    与此同时,郑有为也从区美心的床上滚了下来,他跪在床前,结结实实挨了两个耳光,忏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郑采薇找到了我,那个霍恬恬根本不上当啊。”


    “废物!你要再不下手,她可就要摩拳擦掌去美国夺取遗产了!到时候我拿什么跟我老子交代?谁又能对付得了有了钱的霍润家?”区美心急眼了。


    霍润家可是经济系的高材生,又是霍三山唯一的儿子,少不得要遗传那个老东西的狠辣和精明,要是再不赶紧下手,区家就要多一个强大的敌人了!


    郑有为捂着脸颊,努力开动脑筋:“要不这样,我去找我二姨吧,我二姨最能搅和了,到时候我小姨鸡飞狗跳日子过不安生,那霍恬恬又对我小姨当自己妈似的敬重,肯定不忍心撇下她不管的。只要他们自己乱了阵脚,那就没空去美国了吧?”


    区美心眉头一挑,乐了,她捏住郑有为的下巴:“我就知道,没有白疼你。快去吧,给你两千做路费和伙食费,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我尽快,我坐飞机去!谢谢好姐姐。”郑有为喜笑颜开。


    区美心把一叠钞票扔在他面前的地上:“还不快滚?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要是你把事情办砸了,可别怪我对你妈不客气了。”


    郑有为捡起地上的钱,跟个哈巴狗似的磕了两个头:“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姐姐你等我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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