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黑月光总抢火葬场[快穿] > 21. 摄政王X狗皇帝(21) 朕求着你恨朕……
    万倾云的眼泪滴在江安流手上,是滚烫的,带着少年人也许是灼热却绝望的感情,有人说,帝王之泪足以让天地动容,却打动不了面前神情漠的男人。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心,”江安流有些嫌弃地把手收回,“不然我肯定会恨你,而不是这样平静地跟你讲话。”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喜欢我,”江安流是真的有些疑惑,“以我对你做的这些事,我觉得你该恨我才对,要是你我地位互换,我只会恨你。不过现在,我对你没什么感觉。”


    万倾云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很强悍,不然怎么还能理智地听见江安流的一字一句话钻进他的耳朵呢?


    到底做什么,到底还能做什么才能让他多看他一眼?


    “那你恨啊!恨我啊!为什么不恨!?”胸中那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积攒的怨愤终于随着眼泪爆发而出,他红着双眼,伸手去拽江安流的衣袍,江安流被他直接拽了起来,就看见小皇帝发疯一样地拿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扇:“那你打啊,来,打我,狠狠地打我啊,骂我啊!骂啊,你不是很喜欢骂我吗,你不能爱,那恨我好不好,求求你恨我!”


    他对自己也没有省力,如果江安流的手真的被万倾云攥着顺势扇到他的脸上,可能明天万倾云的半边脸就要肿起来了。


    江安流虽然打不过万倾云,还是用了点巧劲挣脱了万倾云的手,收回来,皱着眉看到有些歇斯底里的万倾云:“你疯了?”


    他看到小皇帝在自己的手轻巧的挣脱之后忽然失去了动作,怔在了原地,布满血丝的双眼只盯着江安流那只抽出的手,缓缓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也许遇到你的那一天……”


    我就疯了。


    那种病态的迷恋,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而面前之人是他唯一的水源,没有他,他连皮肤都在焦躁难耐,只有他才可以缓解,哪怕是抚摸着面前的人的皮肤都让他感觉到一种让灵魂都震撼得舒适。


    心中有一头饥饿的野兽,它嘶吼着,狰狞着,必须要靠这个人才能喂养它,才能让它懒洋洋地趴下,才能让拥有它的万倾云做个正常人。


    也许,他骨子里本来就跟这个人一样暴虐——不,这个人不是暴虐,他只是随心所欲惯了。


    暴虐的人是他,歇斯底里的人也是他,求而不得的人还是他。


    “系统,我原谅他了。”江安流在万倾云流泪的时候,还在跟系统说话,“谁会跟一个疯子计较呢?”


    哪怕被男人吻了让他觉得很恶心,但是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崽,怎么着,疯了他也要负个百分之二十的责任吧?


    系统没吭声。


    这剧情,它已经死机了呜呜呜。


    江安流看着面前无声流泪的小皇帝,觉得这人不发疯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他拍了拍万倾云的头以作安抚:“好了,发疯完了吗?用膳没?没用就先去用膳,还有今天送来的饭里放了香菜,下次告诉御膳房别放了,我不爱吃香菜。”


    他的手腕上还有万倾云刚刚抓着他留下的淤青,嘴唇红肿出血的,可是江安流还是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还有心情跟他讨论今天饭食。


    万倾云觉得自己的嗓子刀割般的疼,他咽了咽口水,却咽不下心头涌上来的那种绝望。原来比爱而不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无爱无恨。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江安流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江安流不明所以:“啊?他到底听没听见我跟他说明天菜里面不要放香菜啊?今天那羊肉汤闻起来挺好喝的,但是因为有香菜我一口没碰,太可惜了。”


    系统:“……宿主你就关心这个?”


    “那你被狗咬了还会关心那狗怎么样吗?”江安流在进这个游戏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钱难赚屎难吃的准备,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看得开,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他怎么从那个吃人的江家活下来?


    万倾云可能被他刺激到了,江安流连续两三天都没有见到万倾云,每天他的饭食会被人用一个小竹篮吊在窗户门口,他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躺着让系统给他放剧,日子也不难熬。


    本来因为寒毒的影响让江安流整夜都睡不好觉,但是万倾云打造的逐江阁似乎就是专门考虑了他的身体情况,就连杯盏用的都是暖玉,再加上每天的药膳调养,江安流倒是每天都能睡得着觉了,日子过得更是像神仙一般。


    不过人没了什么事情干就容易放纵,江安流前几天还按照生物钟睡觉白天看剧,后面就越睡越晚,有的时候过分的甚至让系统给他连放十二集团综,几乎看了个通宵。


    不过这些在外面透过窗户观察他的影卫是不知道的,在他们眼里,摄政王每天除了吃饭就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副没有生志的模样。


    于是在某天晚上,江安流正在看自己喜欢的女团成员演的小甜剧的时候,可爱的女主眨着亮闪闪的眼睛和男主在电影院的黑暗中接了一个青涩的吻,忽然感觉自己的唇上一重。


    “系统,你们什么时候变成5d电影了?”还带触感的?


    不过江安流马上发现了不对——甜美软妹子可不会有胡渣。那人碾着他的唇,用力地恨不得把整个舌头全部伸进江安流的口中,微微露出的胡渣扎在江安流细白的脸颊上,有些刺痒,还有些疼。


    江安流扭头想要避开,一边伸手打掉那作乱的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重,指尖连抬一抬都做不到,他又让系统关了电视剧,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得出奇,像是用五零二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系统,怎么回事?”


    “宿主被下药了,目前是浑身麻痹的状态,他,他在……要给宿主直播吗?”虽然系统没有说名字,但是他们都心照不宣那是谁。


    万倾云似乎感觉到了身下江安流的挣扎,带着些薄茧的手重重地压在江安流的额头,强行捂住了江安流的眼睛,这下江安流是真的没有办法睁眼了。


    “别播了,我没有看自己被性骚/扰的爱好。”


    虽然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那种被男人亲吻的感觉还是让江安流浑身难受,被万倾云触摸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万倾云的舌头还在深入,江安流感觉自己被万倾云强行撬开的牙关深处终于受不住,发出一声干呕声,终于让本来沉迷的人清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哈,但是恶心是生理反应,真的忍不住。


    万倾云缓缓地退开两步,和江安流拉开了一丝距离。可哪怕洒睁不开眼睛,江安流似乎能感觉到万倾云灼热的视线,那种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灼热的视线现在再无收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生吞活剥的,江安流感觉到万倾云有些粗糙的掌心在他的锁骨处滑动着。


    停,s,过分了啊少年。


    江安流问系统:“能不能给我解开一下麻痹,让我说句话?”


    系统:“啊这……不好吧宿主,你现在应该被全身都动不了才对。”


    江安流冷笑:“你们家全身麻痹还能跟主角攻亲嘴到拉丝啊?”倒是把他的触觉也屏蔽了啊。


    系统说不过他,只好哭唧唧地给江安流打开了权限。


    正当万倾云着迷般的用手指抚过江安流雪白晶莹的脸颊,玩弄着他的满头青丝,最后覆上他的喉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那喉结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万倾云,你想让我死的话就继续。”


    江安流的眼睛还是闭着的,那被他吻的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吐出锥心之言,“你能困住我,但是很难阻止我去死吧?”


    抚摸着他的喉结的手指停下了。


    “你为什么还醒着?”万倾云哑着嗓子问道。


    “把我解开。”江安流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的眼睛依旧无法视物,只冷淡地命令道。


    “解不开,”万倾云看了江安流半晌,忽然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亲江安流的嘴角,“白月光的药天下第一,你难道已经不记得他了?”


    “……”怎么可能忘了主角受。可是按照摄政王的个性,肯定不会在意一个给他治病的小医者的。


    没想到万倾云忽然笑出了声,声音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愉悦:“没事,记不住也好,义父只要记住我就好。”


    江安流看不见万倾云的模样,但是系统是看得见的,万倾云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本来刚刚沉重的表情被现在的愉悦感给取代,万倾云甚至连眉梢都是向上的。


    系统惊恐:主角攻不会真的被江安流逼疯了吧?


    “我只是想给义父暖暖身子,没有想过要有什么发展,”万倾云嘴角含了丝有些得意的笑,“义父这样说,是想象过跟我……有最深的发展了吗?”


    江安流:装死。


    谁特么能知道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到底在想什么啊!


    “义父不说话也没关系,”江安流忽然觉得身旁一重,有人顺势在那张不算很大的床上躺了下去,伸手揽住了一动不能动的冷美人的腰,很轻松地把他揽在了怀里,头埋在江安流胸前,痒痒的,“我知道义父平常有想到我,就很好。”


    岂止是很好,想到义父这张高傲冷淡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时候,心中哪怕有一瞬曾会幻想到他和他做那种事……万倾云就有种快意的感觉,他觉得那人张怎么写都染不上色的白纸,可是他成功地把他弄脏了。


    心中那总是撕扯的绝望感似乎终于被什么东西填上,让万倾云能心满意足地抱着江安流睡一觉。


    感觉到身边的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江安流——你倒是睡好了,我怎么办啊?他难道要醒着一整晚,时刻警惕万倾云对他做什么吗?


    好在万倾云睡着了之后也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相反少年身上火热,身上暖烘烘的像是个大火炉,让身体一直很冷的江安流感觉很舒服,江安流纠结了一会,也就睡着了,就当万倾云是个人肉抱枕了。


    第二天江安流醒来的时候,万倾云已经去上早朝了,守了一夜的系统迫不及待地问:“宿主,你不是恐同吗?我怎么觉得你接受得很好!?”


    江安流活动了下终于能动的胳膊,慢悠悠地回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系统:“……宿主是欺负我没读过书吗?这话原来不是这样的吧!”


    “那是因为你真的没有遇到过生死危机的时候,”江安流就着热茶漱了好几次口,然后才放下茶杯,“如果那时候只要给你一个能活命的机会,你什么都能做。”


    什么尊严啊,自由啊,还有他从来没体会过的爱情都可以不要。


    江安流也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无父无母孑然一身的孤儿,怎么就有这么强烈地想活下去的欲望,他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不像是江云想为他母亲报仇,也没有想为全球变暖负责。


    他就是想活着,想每一天睁眼能看见阳光,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受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双马尾美少女和大长腿小姐姐。


    他长了张高冷出尘的脸,却偏偏比谁都豁得出去。


    系统不说话了,它已经晕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剧情已经和大纲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可偏偏这剧情还在平稳发展下去,总部也没有发出停止的指令,那么它只能陪着宿主走完。


    从那天开始,万倾云也不装了,迷魂香也不点了,每天就光明正大地下了朝就往江安流这里跑,奏折都搬到这里改,膳也跟江安流一起用,晚上就和江安流一起睡,不过他一定要抱着江安流睡,江安流挣脱了一次,发现拗不过万倾云也就随他去了,不过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万倾云不能侧躺着抱住他,否则每天早上起来总有个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很尴尬。


    就这样达成了迷之默契。


    夜幕降临,万倾云认真地改着奏折,江安流就坐在他不远处咔嚓咔嚓嗑着瓜子,有时候会出声指导万倾云这份奏折怎么做会更好,偶尔有瓜子壳掉地上也不捡——因为这里除了万倾云没有人能进来,所以这里的卫生都是万倾云在搞的。


    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室友关系,内存里有无数种小黑屋剧情的系统从来没有想到有人能把小黑屋演成这样。


    然而,虽然江安流和万倾云都知道他们只是纯洁的,晚上会搂着一起睡觉的室友关系,但是其他人都不这么觉得。


    朝堂上规劝皇上和参摄政王的本子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沓,万倾云不想把这些本子带回来被江安流看到,也没时间批改,没有两个月竟然积攒了小半间屋子,有宫人来问皇上的意思,万倾云只是言简意赅地说:“烧了。”


    一直励精图治的皇帝忽然干了一件荒唐事,那通大火烧起来之后,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不像独断专行的摄政王靠着暴虐□□上位,万倾云能够夺回自己的权力仰仗了不少臣子的努力,而他们自然也不希望,冒着被摄政王杀头危险拥戴的皇帝,不但没有惩治摄政王,居然又跟那个妖媚的摄政王扯上了关系。


    是的,妖媚。


    现在摄政王倒台,以前碍于他的强权而不敢说话的一些侍人官宦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始大肆宣扬一些他们在宫内看到的似真似假的传闻。


    比如摄政王总是杀人砍头,是因为他是鬼魅需要新鲜的人血……


    比如摄政王之所以不杀小皇帝而把他留在身边,是因为小皇帝早就成为了摄政王的入幕之宾。


    比如摄政王诱惑人的妖术,那天他招了两位宫女侍寝,那两位宫女回来之后便魂不守舍,哪怕摄政王倒台她们这些人都要被遣送出宫,她们宁愿做粗使仆役也要留下来,就为了有机会能再见摄政王一面……


    比如一直励精图治生活简朴的皇上却被摄政王迷了心智,却为了摄政王大兴土木,建了一座逐江阁,足有百丈高,那钥匙却只有皇帝才有,而听建造的宫人说,那里面就连地板都是暖玉铺成的……


    本来这些神鬼之说没人会相信,可偏偏摄政王班师回朝的那一天,半个京城的人都见到了他的容色,红衣美人落下的那滴泪,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也让这些传闻有了不少的可信性。


    他们说,有这样一张脸的男人,不可能不是精怪。


    当然这些江安流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万倾云回来的越来越晚,眉心的烦躁几乎是按捺不住的,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再是早早上了床揽着他一起睡,而是忙到江安流都快睡着了才轻轻地上床,伸手抱住他江安流的手臂有几次失控地用力,把江安流从睡梦中吵醒,甚至在江安流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青红交错的瘀痕。


    江安流第二天早上看到的时候只想说,少年,有火气要早点发出来啊,憋着不好。


    可是他哪怕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把这些话跟万倾云说,他怕万倾云这个喜欢男人的疯子一个脑抽,真的把他上了。


    于是他只能装作看不见。


    万倾云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的烦躁,他恨不得把那些诋毁江安流,造谣江安流,还有迷恋江安流的人都杀了。


    之前的传闻还是说他被摄政王迷惑,将他囚禁了起来,可是现在久了,宫里的人见不到摄政王,有人说他早就死了,还有人开始谣传另一种说法——他知道江安流是妖怪,妖怪的肉有长生不老的功能,所以他把江安流囚禁了起来,由他自己享用。


    这份奏折太滑稽了,滑稽到给他分拣奏折的官吏忘了把他从中抽出来,被江安流看到了,江安流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他伸出自己苍白纤瘦的能看清每一根青色血管的手腕到万倾云面前,问他,“你要咬一口看看会不会长生不老吗?”


    万倾云看着那节细瘦的手腕,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装作没看到,垂下眼去继续批改奏折了。


    江安流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撩了撩头发坐在他旁边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不过,还是要做个好人……哦不,好皇帝哦。”


    他猝不及防地抽出了万倾云正在批改的奏折,让他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江安流看着他,没什么表情,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掩盖住黑白分明的眼眸:“我知道做坏人很容易,做个好人很难……但是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去试试好不好,知道你最好啦。”


    “……”不知道是不是万倾云的错觉,他觉得江安流最后的这句话甚至有些撒娇的感觉。


    万倾云看着江安流那张怎么看都出尘的美艳容貌,一滴墨忽然滴在了下一张奏折上。


    他忽然想起了小的时候,他因为一滴墨被打了手心,是那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给他涂了药,丢了他锈迹斑斑的匕首,送来了适合他的新匕首。


    义父总说他该恨他,但是……要怎么去恨?


    义父总是这样,明明不喜欢他,抵触他的接触,讨厌他的侵犯,却偏偏总是做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来诱惑他。


    是因为太信任他了吗?


    就像是除了第一个晚上还有些戒备,而现在已经每天都能安静在他怀里睡着的义父,平静的样子,难道就不怕自己再一次对他动手吗?


    万倾云有种感觉,义父总是觉得他很乖,或者还是那个闷呼呼的小孩子,哪怕是他们如今地位颠倒,但是江安流骨子里的恶趣味还是没有改变,他肆意的践踏着他的底线,却不知道那以前被他称为“傻狗”的小孩早已长大,露出了他的狼牙。


    他唤他一声义父,不是因为尊重,而是因为他找不到其他任何的,更紧密的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词汇。


    不是爱侣,没有血缘。


    他对义父有强烈的占有欲,但是他忍住了,他忍得很好,作为一匹已经成年的狼,他在义父面前还是收敛起了他的獠牙,努力装成温顺的样子,因为他知道义父心中有一条线,而且如果他真的越过了,也许后果会不堪设想。


    所以他一直忍着,忍着……就像是小时候忍受着义父的鞭打一样,因为他知道,疼之后会有义父的关怀,虽然有的时候掩盖在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后面,但是一句话就能让万倾云心里泛上无与伦比的甜。


    因为义父是关心他的——


    是、只、关、心、他、的。


    那么,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人到底在放什么屁话?


    这天的万倾云在早朝上刚刚驳回了两条求将摄政王斩首的,三条让他把摄政王放出来的,还有一条让钦天寺去逐江阁做法除妖的……好不容易结束早朝之后,却被孟学义拦住了。


    “陛下,臣有事想单独禀告您。”孟学义双膝跪地,沉声道。


    两个人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宫内,万倾云挥退了所有下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孟学义自从跟着摄政王出去历练了三年之后回来沉稳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点就炸得炮仗了,现在跟敬弘益分别领着半边兵权,是万倾云手下极可靠的将领。


    只是……


    敬弘益的妻子都生了三胎了,万倾云几次想给孟学义赐婚,却被孟学义拒绝了。


    其实万倾云并不是一个热衷于臣子婚事的人,他也没有给人家乱点鸳鸯谱的打算,但是偏偏留心了每一份关于孟学义的劝婚圣旨,甚至都批复了同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是一种野兽的直觉,像是狼一样,知道有什么东西回来夺走他的所有物,所以便竖起浑身的毛抵御。


    所以当万倾云看到孟学义在他面前长跪不起,却一句话不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直接拂袖而出,却在快要踏出宫门的时候被孟学义叫住了。


    “皇上,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无论如何,孟学义是自己手底下最用得着的将领之一,万倾云硬生生地停下脚步,转身,重新走到孟学义身边,让他抬起头来,“爱卿请说。”


    孟学义的眼中闪过一丝错综复杂的情绪,半晌才道:“臣请皇上将摄政王……放出来。”


    万倾云的眼神瞬时变得晦暗深沉,而孟学义也许是现在也不敢看万倾云的脸色,只盯着地板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准备多天的腹稿说出来,所以没有看到皇上因为嫉妒和惊惧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


    武将的表达能力算不上太好,但是孟学义还是结结巴巴的,完整地讲完了他跟摄政王在江安流在月氏国发生的事情,竟然连江安流的掌心划破了这点小事也事无巨细。


    ——不知道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回顾了多少次,才能讲出的故事。


    “……摄政王对臣有救命之恩,虽犯下大罪,但是臣愿用此身军功相抵,求皇上放臣和摄政王出宫,做一介草民,保证摄政王不会再犯上作乱……”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已经被暴怒得皇上一脚踢翻在地。


    那力道狠厉,是完全没有留力的一脚,孟学义被踹的一口鲜血喷出,他抬头擦去嘴角的血渍,却对上了皇上盛怒沉如浓墨的一双眼睛。


    “……你和他?一介草民?!打算双宿双飞才是真的吧!”万倾云怒极反笑,他用了他毕生的自制力才能听完这个由孟学义断断续续,甚至带着有些甜蜜的语气讲述的他和江安流的故事。


    在这之前万倾云已经有这个疑问很久了——孟学义走的时候不是很讨厌他吗?


    他做了什么,才会让孟学义这样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那人像对自己一样对孟学义了吗?不,万倾云清楚,孟学义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那人要是敢打孟学义,孟学义只会跟他对着干。


    那难道是……


    想到那人也许曾软声软语跟孟学义说话,也许曾在马车里跟孟学义亲密接触,万倾云就恨不得现在一把把那人从床里拽出来,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质问他,将他每一处被孟学义碰过的地方全都磨破,等待新长出来的皮肉重新愈合,抹去孟学义的所有痕迹。


    可是万倾云没想到的是,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一万倍。


    什么叫——为他服下了剧毒?


    愤怒痛恨早已淹过眉眼,让他本来俊秀的脸变得扭曲,万倾云暴吼道:“你也配碰他?”


    江安流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孟学义被皇上这副从来没有见过的歇斯底里的样子给吓到了,他不是没有听过那些宫内的传言,但是他跟摄政王的接触中能感觉到,他对小皇帝是根本没有什么兴趣的,而皇上看起来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那种人……怎么会,怎么会……


    嘴角的血渍和满嘴的血腥味孟学义已经不再在乎,他惊惧地目光落在皇上暴怒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中,他那一刻能感觉到,皇上是真的想杀了他的。


    可是他却不担心了,他心里有比自己的生死更害怕的事情——那人,会被他连累吧。他不该说的!他怎么就说出来了!


    可也许是他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又或者是因为在心里反刍了太多次,还可能……他想他了。


    他回家那么久的时候早就已经想清楚了,他对于摄政王的感情绝不只是因为他救了他一命的感激,哪怕那毒药是假的,哪怕没有那毒药,他早就已经……爱上了他,而那毒药却给了他一个幌子,一张虎皮,他能躲在那下面,假借着报恩的名义,接近他。


    可是现在,他的险恶心思被另一个对摄政王有着同样险恶心思的人给看穿了。


    孟学义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住地,重重地磕头,直到满脸鲜血:“都是臣的错,是臣的妄念,摄政王跟臣什么关系都没有,请皇上……放过摄政王……”


    “放过他……”万倾云半晌没有说话,表情在半明半灭的暮光下宛若恶鬼,“朕来放过他,谁来放过朕啊……”


    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陷入掌心,有血丝流下,一滴两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万倾云忽然道:“你滚吧,不要让朕再听到你说这件事。”


    见到皇上没有杀他,孟学义大喜过望,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表情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皇上,冒着被杀的风险,又多说了一句:“请皇上放过……”


    “孟学义,”万倾云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冷静至极,却像是钢针一样插在他的心里,“摄政王还不知道是谁里应外合帮朕夺取了他的兵权,你说他要是知道那个人是你,会怎么样呢?”


    看到孟学义心如死灰的表情,万倾云心里却没有好受很多,心里那头住着的野兽冲破了他给他建设的牢笼,嘶吼着,叫嚣着,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宫人们,却又在那块牌匾处停下,望着它半晌,忽然道:“把它砸了,明天把这里的名字换成停江阁。”


    他早就有能力让他停下,只是他不愿罢了。


    这对于江安流来说是很平静的一天,而且他今天还良心大发,觉得哪怕作为舍友自己总让万倾云打扫卫生不太好,于是主动地把房间里的卫生随便打扫了一遍。


    ——这样软声软语说两句,万倾云总答应他吃两个冰碗了吧?


    虽然浑身冷得要死,但是江安流依旧贪嘴,就爱御膳房里做的冰碗,放上样样数数的水果和秘制的酱料,好看又好吃,但是万倾云总不让他多吃。


    于是这次万倾云推开门的时候,江安流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


    他抬起头看着门的方向,刚想说什么,却发现万倾云脸色难看得像是他杀了他亲妈一样,冲过来就把江安流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力度之大让江安流的脑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虽然有厚厚的地毯不是很疼,但还是让江安流晕了一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两只手腕已经被万倾云拉高到头顶,已经彻底长成的少年人轻松地用一只手腕就能把他制住,高大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江安流一愣,眼神只还来得及往自己被捉住的手腕上一撇,万倾云已经抽出了他的腰带,把他的两只手绑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了?”江安流摸不着头脑,眨了眨眼睛。


    小孩叛逆期了?前天劝他做个好人,今天就要做个坏人给他看看?


    他也是倒霉,本来劝他做好人应该是白月光的工作,只是现在白月光不在了,他拉不下脸去求万倾云,于是用半开玩笑的话说得,难道他生气了?


    系统也摸不着头脑:“早上出去还好好的?”


    一人一统一脸雾水,江安流看着双眼不知道怎么变得通红,布满血丝的万倾云,试探开口:“你……你也中毒了?”


    万倾云本来没打算说话,自顾自地扯开江安流的衣服,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停住了动作,冷笑一声:“什么叫做也中毒了,我怎么听不懂,义父不解释一下?”


    不就是中寒毒的事情吗?他难道不知道吗?


    也许是江安流的眼神太过于无辜疑惑,甚至让万倾云晃了晃神,以为自己元忘了他。可是他马上反应过来,狠狠地一口咬住了江安流精致瘦削的锁骨,直到嘴里尝出血腥味才放开。


    他早就想怎么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单纯地相处,拥抱,甚至是偶尔的亲吻都不能解除他对这人的渴望,他的身体,他的心里都高呼着要更多,因为知道这个人不喜欢他,不属于他,所以恨不得把这人一丝一毫地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告诉全天下的人他是他的。


    也许,封他为皇后是个好主意,只有这样,这个人才会真正属于他吧。


    昭告全天下……万倾云被这种想法刺激得浑身都在兴奋地颤抖,但也不忘了回复江安流的话:“义父在月氏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跟我说?”


    江安流思考了一下,才哦的一声想起来了什么。


    那颗老国师给他吃的药丸,不痛不痒,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早就把他望到了十万八千里了。


    见到江安流的表情有了变化,万倾云强压住心中的嫉妒,用手去捏江安流的耳垂,在他身边说道:“义父就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又不是给你下毒,我自己吃毒药跟你解释什么?


    如果是平常,江安流可能就会这样跟万倾云讲话了,但是今天,被万倾云捏的吃痛的耳垂和还在流血的肩胛骨都在告诉江安流,今天的万倾云他惹不起。


    于是他努力地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感觉也不是什么毒药……你看我吃了之后没啥反应,就随便吃了下。”


    “随便吃了下……”万倾云重复了一句,忽然暴怒地把桌上所有的器皿都扫到了地上!


    价值千金的杯皿,江安流还没来得及喝的万年老参煲的汤,昂贵的暖玉摆件都摔在了地上。


    “朕这么精心养着你的身子,最好的环境,最珍贵的药膳,最珍贵的物件,”万倾云眼中划过一丝暴戾,“就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我又没让你这样做。


    江安流还是咽下了这句话,决定今天忍气吞声。只是哪怕是他已经算是伏低做小了,万倾云今天仍然不打算放过他。


    万倾云勾起一抹冷笑,一把拽住江安流脚脖上的链子,把他就这样在地上拖行:“……既然义父自己都不心疼自己的身子,那朕又何必心疼呢?”


    江安流终于慌了,他拼命地用力挣脱,但是手脚都被困束,加上本来也打不过万倾云,最后只能放弃,盯着万倾云的眼睛看,试图劝他放弃:“万倾云,不要逼我恨你。”


    有些事情他能忍,但是有些事情做了,他们就再无可能了。


    可是万倾云的眼中却只是闪过一丝讥讽:“义父好像忘了,朕求着你恨朕……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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