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看着实习生&30340;简历,及理大老师写&30340;推荐信。
照片上，是沉默寡言&30340;一张脸，模样清秀,头发很短，没什么发型,朴素简单。
李雁青是个履历优秀&30340;好孩子,字如其人,瘦而有力,笔锋凌厉,是不惧折挠&30340;模样。
简历上&30340;实践经历很好,成绩也优秀,不比林月盈逊色。
老师给他&30340;推荐信写得很长,提到该生家境并不富裕，但品学兼优，勤奋上进,努力好学……
虽然几乎将所有&30340;赞美词都加上,也能看得出对方写信时候&30340;诚恳。
秦既明对自己下属招来&30340;几个助理都没有异议,例行公事地看完简历后，签下名字,予以通过。
下午工作不算忙碌,新&30340;实习生当天就上班了。秦既明有单独&30340;办公室，墙壁是透明&30340;玻璃。李雁青进来过一次,是送报告,他&30340;声音低，并不是卑微或者胆小,是那种天然&30340;、和他性格相符合&30340;低沉。
秦既明翻看着报告,微笑着合拢,说：“现在还用钢笔写字&30340;人不多了。”
李雁青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他会忽然讲工作之外&30340;事情，谨慎地说：“习惯了。”
秦既明嗯一声，抬手示意他离开。
秦既明没有去看林月盈，四点左右发了短信，林月盈回复说自己现在好忙好忙好忙，非必要千万别打扰她，她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工作上。
宋一量倒是来找过秦既明一次，带着同事来&30340;，是关于公司一批智能运输车&30340;采购意向。这种事情本该由销售部和负责那个产品&30340;技术人员对接，毕竟是朋友，秦既明也去会客室略坐了坐，和他喝了几杯茶。
临走前，宋一量还问秦既明：“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没事，”秦既明顿了顿，起身送他走时，自然地问，“最近观识和月盈还联系吗？”
“联系倒是联系，就是……嗯，已经完全当普通朋友了，”宋一量说，“月盈妹妹和观识说，’你很好，但不是我喜欢&30340;类型’。看，拒绝得这么彻底，观识也总不能一直死缠烂打吧。”
“喔？”秦既明不动声色，“月盈有没有说她现在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你该去问你妹啊，那是你朝夕相处&30340;妹妹，不是我&30340;，”宋一量笑眯眯，忽然又想起什么，笑着低声，“不过告诉你也没事，观识那天晚上找我喝酒，问我，’沉默&30340;爱’是什么意思，还问我难道他不算聪明？……我猜，林妹妹&30340;意思，大概是喜欢话少&30340;聪明人？”
秦既明说：“或许吧。”
送走宋一量，回办公室&30340;电梯上，秦既明遇到几个下属。快下班了，几个人心情也好了许多，放松了筋骨，闲谈着，讨论今天到&30340;实习生。
负责带李雁青&30340;那个人，姿态放松，语气颇为满意，说自己带&30340;这个不错，聪明伶俐，一点就透；最大&30340;优点呢，是埋头苦干，话不多。
叮。
电梯到了。
秦既明迈出电梯。
他给林月盈发了条短信。
「今晚什么时候下班？」
一直到七点三十，正在努力加班&30340;林月盈才看到哥哥&30340;消息。
距离秦既明发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一小时五十三分钟。
彼时，林月盈终于从繁复&30340;工作中抬起头，她本想拿手机看看现在&30340;温度，却瞧见来自哥哥&30340;短信。
已经下班了，但电脑上&30340;测试程序还在进行中。
——人工智能和机械&30340;自动化依靠代码，但代码不是凭空生成&30340;，还需要人工&30340;测试和监督。
人才是一切智能化&30340;造物者。
这东西一跑就好几个小时，今天跑得格外慢，林月盈不想停止，不然明天又得重新来一遍，太浪费时间，太耽误工作进程了。
她可不想把宝贵&30340;实习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东西上面。
办公室里&30340;人已经都走得差不多，眼看着程序快跑完，林月盈不想点外卖在办公室吃，说不定外卖还没送到就完成了，更不能下去买饭，程序报错时离不开人。想了想，林月盈只先给秦既明回复说自己今天可能要加班，又从包里掏出减脂饼干和高蛋白能量棒，认真地吃着，拿来垫一垫肚子。
同组最后一个男同事走&30340;时候，在林月盈电脑前停留了一下，顺便着指点她一些问题。
最后，临走前，话题不经意地转移到林月盈&30340;包上，男同事拿起来，赞叹不已：“做&30340;和真&30340;一样。”
林月盈说：“啊，是&30340;，材质好像就是真羊皮。”
男同事问：“有购买&30340;渠道吗？我打算买个。”
林月盈呆了呆：“啊，可是这个是女包，男生用这个会不会有点太……嗯，太过于温柔了？”
不仅是女包，还是嫩嫩&30340;小鸡黄——虽然并不是说男生不可以用女包，但这位男同事&30340;气场和这只精致漂亮&30340;小鸡黄包包完全不符合。
“没事，我送人，”男同事问，“有微信吗？”
“有&30340;呀，”林月盈有点犯难，“可是她只加消费过&30340;客人，我推给你&30340;话，她也不一定加……而且这个包&30340;颜色适配度不是很高，也不算百搭单品。这是春夏系列&30340;新品，也不是很火，不热门，你想买&30340;话，也不用加sa&30340;微信，直接去店里就好，不难买&30340;。”
男同事问：“有实体店？”
林月盈报了地址。
男同事愣了一下，看看她，又低头看看手里&30340;包，半晌，默默放下，点头，说了一句好。
男同事走了后，林月盈又趴电脑前认真守进程。
肚子已经饿得开始咕噜噜叫了，她带来做下午茶消食&30340;小饼干已经完全被消灭，也不能填满胃部，仍旧有着隐隐约约得饥饿感，她还在思考，要不要去外面自动售卖机上买个小饼干垫一垫——
“林月盈。”
熟悉&30340;声音暂且打断她&30340;思考。
林月盈抬头，惊讶：“李雁青！”
李雁青仍旧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瘦瘦高高&30340;个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光洁雪白&30340;地板上落着他一点影子。
走廊上&30340;灯还开着，李雁青单肩背着包，环顾四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
林月盈想他可真会问，这不是明摆&30340;事嘛。
她说：“因为就我&30340;工作还没做完啊。”
“什么工作？”
“测试。”
办公室和走廊上已经基本没人了，只有他们两人&30340;声音，有种飘渺空荡&30340;回音。
李雁青走过来，看林月盈&30340;电脑屏幕：“快了。”
说到这里，林月盈&30340;手机响了，她低头看，是秦既明发了消息过来，问她还有多久做完。
林月盈回复。
「大概还需要二十分钟」
秦既明回得很快：「刚好，我去开个小会，等会儿送你回去」
咦。
原来他今晚也在加班呀，她之前还觉得秦既明加班好少、以为他&30340;位置不需要再加班呢。
林月盈收起手机，双手托腮，问李雁青：“你怎么过来了呀？”
李雁青说：“老师推荐&30340;实习机会，工资比之前那个公司高。”
林月盈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工资没什么概念，反正实习生&30340;工资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再高也买不了她&30340;两个发带。
李雁青低头看，林月盈&30340;工作笔记写得很满，字迹工整漂亮，条理清晰。
他&30340;视力不太好了，看不清林月盈打问号&30340;那几段，征得同意后，拿起看，这才意外地发现，她笔记本壳子也是黑色牛皮&30340;，饱满有光泽&30340;菱形格，右下角有着漂亮精致&30340;小小logo。
相比之下，笔记本上夹着&30340;那只钢笔如此单薄廉价。
李雁青对林月盈说：“这里，记&30340;这个error原因一般只有一个……”
他解释了报错&30340;原因，讲笔记本归还回去时，说：“你&30340;笔记本很漂亮。”
“是吧，”林月盈笑，宝贝地摸了摸，有些骄傲，“是我上高中时候哥哥送&30340;考试第一礼物，我哥眼光可好了。”
李雁青垂眼：“真羡慕你。”
羡慕她有好哥哥？还是羡慕她&30340;优渥家境？
读高中时候&30340;李雁青连买普通&30340;笔记本都要去批发市场买，选最廉价&30340;、一元好几本，劣质&30340;纸张有着令人不悦&30340;味道，刺鼻，一点点和坏掉鸡蛋炒熟后很接近&30340;臭味，又薄又洇墨。
认识林月盈后，才知道还有这么多昂贵&30340;品牌。
她&30340;日用品中，任何一样&30340;价格都贵到令他沉默。
林月盈守着电脑屏幕，眼看着进程在99处停留了好久，代表缓冲&30340;小圆圈慢吞吞地转了近两分钟，林月盈屏住呼吸，终于等到它顺利变成100。
被拉取&30340;数据自动备份，打包。
林月盈顾不得和李雁青聊天了，她认真地检查完数据，点了提交后，才给项目经理发微信，确定一切完成后，她长吁一口气，准备关掉自己&30340;电脑，再去检查几台虚拟机&30340;情况。
李雁青在这个时候开口，邀请她吃饭。
“老师说，这次招聘信息是你最先看到、分享到群里&30340;，”李雁青说，“谢谢你，我请你吃晚饭吧。”
林月盈愣了愣，笑：“好呀。”
请吃饭&30340;地方是林月盈选&30340;，她想了好久，最终选择公司楼下&30340;一家面馆，印象中一份面不到还不到四十块，应该是李雁青可以付得起&30340;价格？
她对金钱&30340;确没有太大&30340;概念，无论是购物还是吃东西都不会刻意去记具体&30340;价格。
点餐时也一样，林月盈说自己不太饿，只点了最普通&30340;青菜卤蛋面。
李雁青点&30340;东西和她一模一样。
他还点了一份油炸&30340;小串，有荤有素，味道还可以。
正在吃面&30340;时候，林月盈接到秦既明&30340;电话，她不好意思讲自己正在和李雁青吃饭——毕竟李雁青刚上班呢，她不想让自己和秦既明之间&30340;“篝火”烧到这个无辜&30340;、家境不富裕&30340;男生，只捂着手机告诉秦既明，若无其事地说自己已经坐上回家&30340;出租车啦，不用他送了。
隔着窗玻璃，秦既明站在面馆&30340;对面，看着面馆里坐在同一张桌子上&30340;人。
他平静地说好。
“晚上回去后给我打个电话，”秦既明说，“让我放心。”
耳侧听妹妹含糊不清地嗯嗯两声，她又说：“哥哥，再见。”
秦既明说：“嗯。”
通话结束。
秦既明握着手机，看着玻璃房间中，林月盈低头，拿了一串努力地吃。
不知道对面&30340;李雁青说了什么，她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30340;，被对方逗得很开心。
同龄&30340;少男少女，似乎更有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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