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国际机场。
作为美利坚的知名交通枢纽，纽约机场占地广袤、设施完善，各种肤色的人往来流动。
两个刚下飞机的英国人在其中毫不稀奇。
“我们就这样直接出去？”约翰不着痕迹地用余光观察周围，“接应的人呢？”
在自己国家都被追杀了一路的他对异国他乡的安保情况并不信任，尤其是美利坚的治安和他们的理念一样“自由”。
夏洛克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出意料的话神盾局现在已经开始清理叛徒了，腾不出人手接应很正常。”如果真的随便来一个特工接应，他们也不能保证是不是九头蛇的人，反而安全系数更低。
不像现在，纽约范围内的九头蛇都被清剿行动绊住了脚，顾不上他们这边，他们完全可以先低调转移再找机会接头。
约翰轻呼：“今天就开始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
夏洛克无所谓道：“我没说吗？”
“没有！”八个小时的飞机愣是提都没提一句！
“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是很重要。”神盾局和九头蛇的事跟他们又没关系，他们只不过是作为两国合作的代表展现诚意而已。
更何况虽然名义上是合作，但很明显迈克罗夫特把他们扔过来只是想让他们避避风头，顺便互通一下剿灭进度和情报。
约翰：“……”
行吧，他习惯了。
两人顺着人流向出口走去，路过等候室时，夏洛克脚步一顿。
他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看来情况还不错？”
然后脚下拐了个弯，大步迈进了等候室。
约翰疑惑：“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回应，径直向某个正坐在位置上看报纸的女人走去。
他看上去相当自来熟地坐在女人身边的空位上，敲了敲扶手：“女士，就你一个人吗？”
女人放下报纸，侧头看向他们，约翰看清了她的面容——一个长相普通，落入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的女性。
秉着对搭档的信任，他没有插话，安静倾听。
样的魅力：“是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应该不需要我们自己找车了？”
“当然，请跟我来。”
女人优雅地站起身，领着他们走向另一个方向。
夏洛克带着约翰跟了上去，一行人穿过空无一人的VIP通道，停在了一辆金红色法拉利旁边。
“抱歉，事态紧急，只能借用同事的车。”看得出来女人对这辆豪车如此骚包的配色也感到很无奈。
两人摇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介意的。
女人并不急着上车，反而好奇地问道：“阁下是怎么发现我的？”
夏洛克一脸理所当然：“这不是很明显么，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们就擦肩而过，后来拿托运的行李时旁边那个工作人员也是你，还有……”
“你的气质和你现在伪装的脸实在不相符。”
当然实际上他的判断依据不止这些，但没必要说太多。
女人耸耸肩：“不愧是福尔摩斯先生。”
其实她的伪装技术倒也没有那么差劲，之所以被认出来一方面是夏洛克的观察力远超常人，另一方面就是她刚从神盾局的剿灭行动中腾出时间赶过来，并没有做太多的伪装准备。
她大大方方地摘下了假发，撕去了脸上的伪装，很快，一个美艳性感的红发女郎出现在他们面前。
“久仰两位大名，我是娜塔莎·罗曼诺夫，神盾局特工。”
娜塔莎微笑着伸出手。
“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是我的助手约翰·华生。”夏洛克和约翰依次与她握手——
神盾局的清剿行动已经尽量避开了普通民众，但难免会有一些疏漏，这段时间以来纽约一直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
而距离纽约不远的哥谭，则因为阿卡姆的人才们最近都比较老实，反而显得风平浪静。
对哥谭而言，那次约会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增加了许多。
这让吸不到大蝙蝠的哥谭分外郁闷。
“明明才说了哥谭需要蝙蝠侠，现在我却连人都找不到……”
——呵，男人。
哥谭嘟囔着，心不在焉地抬手在一个罐状容器中释放能量。
听到祂抱怨的扎坦娜表示无语：“他一天就那么几个小时不在而已，怎么说得像是他失踪了一样。”
布鲁斯最近忙着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的合作，扎坦娜对此了解不多，只知道那个名为九头蛇的恐怖组织手伸得太长了，现在终于有了突破口，两个超级英雄组织都不打算放过他们，准备趁此机会一举消灭这个扎根多年的毒瘤。
他忙着打击犯罪，倒也没有忘记答应扎坦娜的事情，在征求了哥谭的意见后——哥谭当然不会拒绝自家孩子的请求——布鲁斯就把蝙蝠洞暂借给他们做研究。
当然，研究过程全程在蝙蝠洞的监控之下。
“你不懂。”哥谭摇头，明明是少年的身形却莫名透着一丝沧桑。
“好好好，我不懂。”她并不想懂城市和祂的守护者之间奇奇怪怪的羁绊，她只关注这个新奇的魔法课题研究。
“平衡！平衡！”扎坦娜眼睛一瞪，抬高音量提醒道，“能量注入失衡了！专心一点啊！”
哥谭回过神来，重新稳定了能量输出。
扎坦娜觉得这样不行，少一个蝙蝠侠，城市意志居然这么容易分心，她还是勉为其难开导一下好了。
“整个正义联盟都知道，蝙蝠对哥谭的在意都已经让人怀疑他是城性恋的程度了。”扎坦娜无奈，“你还担心他跑了不成？”
这话一出，好像起了反作用。
“城、城性恋？！！”
哥谭一个激动，能量输出猛然增大。
只听“砰”地一声，扎坦娜那个珍贵的魔法道具，阵亡了。
扎坦娜：“……”
看着魔法师黑下去的脸，哥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
能量涌动，时光倒流。刚才炸成碎片的罐子顷刻间恢复原状。
祂动作果断，脑子却依然停留在扎坦娜的话语上。
城性恋、城性恋……
哥谭的脸颊有些发热，祂不禁庆幸自己用得是本体拟态，在规则的模糊下别人无法看到祂的脸。
扎坦娜：“……”
她看着哥谭绯红的耳根，缓缓眯起眼眸——
另一边，被娜塔莎接来复仇者大厦，修整了几天后的夏洛克和约翰正式参与进两大超级英雄组织的行动中。
高科技的全息投影中，美利坚的地图纤毫毕现。
而夏洛克……正在和人工智能吵架。
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吵架。
“很明显他们已经转移走了。”夏洛克点了点另一个位置，“这里才是正确的据点。”
【数据显示，此地有大量人员聚集，无人机检测到周边有火药成分。】
“哦，你就不能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吗？在我们剿灭的上一个据点离这里不足二十公里的情况下，只有金鱼脑子才会继续留在这里！”
夏洛克扶额：“果然像这种行为分析就不应该交给人工智能，只会耽误事情！”
人工智能的主人表示抗议：“嘿，我的管家是最优秀的。”
托尼早就不满这个自大狂了：“管家的分析模块正确率高达97.36%，只是你不会用而已，不要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哈？我看你是和机器一起玩傻了吧！九头蛇的思维模式……”
不远处，某只自告奋勇加入行动的小蜘蛛在沙发上不安地动了动：“他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娜塔莎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没事，让他们吵一会儿就好了。”
美国队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们的性格还挺相似的，有点冲突在所难免。”
就连一开始因为他们客人的身份阻拦过夏洛克的约翰，现如今也已经习惯了两个天才的针锋相对：“别看夏洛克那样，他其实很欣赏斯塔克先生。”
夏洛克百忙之中转头怼了一句：“我才没有欣赏这个任性的家伙！”
约翰：“……”任性这方面，你俩半斤八两吧。
就在此时，智能管家的声音响起：
【sir，正义联盟到了。】
正在争吵的两人对视一眼，还算默契地闭上了嘴。
托尼拿起桌上的饮料润了润嗓子：“请他们进来吧。”
【好的，sir。】
……
这段时间两方组织都是远程合作，这是首次进行面对面的会议，也是夏洛克和约翰第一次正式见到正义联盟的成员。
考虑到正义联盟成员大多身份成谜，复仇者联盟又属于官方认证的合法组织，双方一致决定将会议地点定在了复仇者大厦。
会议中，约翰总是控制不住将视线飘向那个一身黑漆漆战甲的猫耳男人。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想起夏洛克提到的关于“蝙蝠侠是G的孩子”这件事。
此前他对美利坚的超级英雄的了解都来自于纸面资料和网上流传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蝙蝠侠拍得并不真切，这是他头一回见到真人。
真实的蝙蝠侠比传说中更有气势，他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如山岳一般的稳重感。
这种人，怎么也不像G描述的“不好好吃饭，早上还赖床”的孩子啊！
就在约翰陷入沉思时，蝙蝠侠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
这个叫华生的……为什么老是看他？！
第42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二天
约翰·华生，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助手，退伍军人……
约翰的资料迅速在蝙蝠侠脑海中浮现，然而他并未找到这人莫名关注自己的原因。
“我们这边的情报就是这些，正义联盟的诸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美国队长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身为联盟主席的超人和他对视了一眼，起身将他们这边调查的情报展现在屏幕上。
“前几天哥谭大地震时我们这边有了一些发现……”
蝙蝠侠定了定神，专心比对双方的情报，心里将约翰的异状暂且搁置。
这边解决后再想办法去套话好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被某只大蝙蝠盯上的约翰：浑身一凉.jpg——
“通过所谓‘剧情’获取的能量和星球遗泽不是同一种，仪器检测虽然查不出来，但是我的魔法阵有反应。”
“嗯。”
“你的能量具有很强的吞噬属性，我下次拿个能源石来给你测试一下。”
“嗯。”
“你现在脸上的状态应该属于一种认知模糊，我对世界规则的了解不深，或许卡玛泰姬的古一法师会有所了解。”
“嗯。”
“星昼石和星夜石的力量在你体内融合得很好，你在使用时会刻意区分它们吗？”
“嗯。”
“……你喜欢布鲁斯·韦恩？”
“嗯……嗯？！！”
满脑子被“城性恋”塞满的哥谭被这一句石破天惊的问话召回了神，祂恍惚的眼神重新聚焦，定定地看向扎坦娜。
扎坦娜又重复了一次：“你喜欢布鲁斯·韦恩？”
哥谭回得毫不犹豫：“喜欢呀！我最喜欢布鲁斯了！”
扎坦娜：“……”
她抚了抚额：“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外在表现得再怎么纯真，祂也是个一百多岁的非人类，哪怕不懂感情也肯定见过。
“啊这……”哥谭苦恼地撑着下巴，“我不知道……”
难道祂对布鲁斯是爱情吗？就像托马斯对玛莎那样？
城市漫长的生命中并没有体验过“爱情”这种神奇的情感，哪怕是过去祂做人的时候都没有。
应该……没有吧？
不记得过去经历的哥谭有些犹豫的想着。
“我只是……很高兴……”
就像每次听到布鲁斯对别人说“滚出我的哥谭”一样，祂很喜欢从别人那里听到布鲁斯对祂的重视。
但是这好像不是爱情。
“祂是我最重要、最喜爱的孩子。”
扎坦娜一挑眉，得，这是个父子情啊！
但这个“父子情”纯不纯粹嘛……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说的‘城性恋’只是调侃，并不代表布鲁斯对你真的是那种感情。”
扎坦娜对布鲁斯还算了解，虽然这人的感情生活有点混乱，但是像哥谭这种看上去心理和生理都不太成熟的状态，布鲁斯把祂当儿子的可能性都比恋人高。
这一波呀，属实是互为父子了。
哥谭思绪一卡：“所、所以说……哦，好吧，我知道了……”
祂低下头，哪怕是看不见脸，也能从动作中看出祂的沮丧。
扎坦娜良心一痛，莫名有种欺负小孩的错觉。
尽管这“小孩”起码一百多岁。
她是知道此前哥谭的“偷窥”行为的，为此布鲁斯甚至斥巨资请她布置了蝙蝠洞的魔法屏障。
扎坦娜瞥了一眼登堂入室的某城市意志——虽然这个魔法屏障好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实在今天之前，扎坦娜并不认为蝙蝠侠和他的城市能有什么爱情上的发展。
就她的经验来看，非人类生物很难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就像城市“注视”人类是天性，并不会在意所谓的“隐私权”。
可是在她提到“城性恋”时，哥谭的反应可不太对劲啊……
“人类对各种情感的剖析很深刻，你既然已经拥有了人类形态，最好找机会去学习学习。”
“你为什么偏爱他？是否想要独占他？你会愿意看到他有自己的恋人和家庭吗？”
扎坦娜一连串的问句把哥谭砸懵了。
少年的黑发：“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好好想想。”
等祂彻底想清楚时，她也许能看到蝙蝠侠的热闹呢。
一座城市的爱意，就不知道蝙蝠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唔，或许也只有他能承受得起也说不定。
扎坦娜拿出一张纸边写别想：
一定是和康斯坦丁待久了，道德水准都下降了呢。
她毫不犹豫把锅甩给了某位地狱神探。
“关于你的能量构成和初步分析我写好放这儿了，具体的我们下回再探讨，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能够专心一点。”
说完，她拿上魔法道具，用魔杖画了个圈消失在原地。
……
扎坦娜离开后，哥谭回到自己在韦恩宅的专属房间，一个人默默坐了很久。
镜子映照着少年的脸庞，宝石一般的眼眸在红蓝之间闪烁不定，昭示着主人不稳定的情绪。
直到天黑了又亮起，祂忽然站起身，一头扎进了镜子里。
然而，镜像世界并未出现少年的身影。
分布于各个位置的分意识被召回，镜像城市的哥谭海湾，精神构建的海洋缓缓扩散，逐渐铺满整座城市。
构建拟态的能量被主人自主散开，重新化入本体城市中。
哥谭将每一分注意力均匀铺在本体的每一寸土地上，“注视”着每一个人。
但这次不是以“家长”的身份俯视众生，而是切身融入其中，链接其思维，感受其情感。
人类的感情么……
哥谭的主体意识逐渐沉入“海洋”深处，只留下浅浅的“链接”勾连着全城人的潜意识。
此刻，祂就是众生——
精神海中时间的流逝不再明显，不知过了多久，哥谭被一阵心悸“惊醒”。
对于祂现在这种存在形式来说，类似“心悸”的感受只会指向一种结果——祂所重视的存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霎时间，镜像空间的海水如潮退去，重新缩在海湾，显露出的城市上空，一红一蓝两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的意识触角活跃起来，以极快的速度锁定了“心悸”的来源——
……
哥谭郊区，树林中。
身着战甲的黑暗骑士跌跌撞撞在林中穿行，披风曳地，拖拽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蝙蝠侠一步一顿地走到林中的湖边，取出腰带中的药品就着清澈的湖水清理伤口。
九头蛇的反扑非常激烈，虽然单个基地比不上联合起来的超级英雄们，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实在太多，手中又有不少奇怪的黑科技，哪怕是超级英雄们也免不了中招。
由蝙蝠侠负责的据点已经顺利解决，代价就是身受重伤还中了毒。
那个据点距离哥谭并不远，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并未返回正义联盟或者叫机动性强的同伴接应，而是自己独自回到哥谭境内。
蝙蝠侠处理完伤口，喘息着靠在湖边的巨石上，面罩下的双眸微阖，尽力节省体力。
他已经给蝙蝠洞发了消息，很快阿福就会派战机接应他。
不过，或许还有比蝙蝠洞那边更快的……
尽管蝙蝠侠如此狼狈，灵活的思维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带着些微的期待，他静静靠在湖边等待。
月光穿透云层照耀在这一方天地，微风吹拂，静谧的湖水在皎洁的月光中泛起粼粼波光。
水波荡漾间，倒映在湖水中的黑色人影逐渐隐去，被红蓝双瞳的少年人替代。
透过湖水，少年看到了黑暗骑士的惨状——蓝色的那只眼眸如旋涡般涌动起来，瞬间转化为和另一只一致的晶红。
湖水无声无息地升起，在男人侧方形成镜面一样的“悬崖”。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自湖水中伸出，猛然扣住男人的腰部，用力一拽！
悬空的湖水顺势扑下来，顺着手臂的力量将男人包裹其中，卷入湖底。
几秒后，荡漾的湖面恢复平静，月光重新隐入云层。
黑暗骑士一路滴落的血迹像被橡皮擦除一样逐渐消弭于无形。
仿佛此地从未有人来过。
第43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三天
几分钟后，轻型蝙蝠战机顺着定位自远处驶来，在空无一人的树林上空悬停。
【已失去目标定位信号，扫描中——】
【扫描完毕，并未发现人类踪迹。】
蝙蝠洞内，罗宾皱眉紧盯着战机的扫描结果：“阿福，B的信号消失了。”
阿尔弗雷德也很担心自家老爷的安危，在通讯频道中不停呼唤蝙蝠侠。
“通讯频道也被屏蔽了……”老管家神情凝重起来。
“等等！那是什么？”罗宾好像发现了什么，放大了蝙蝠战机传来的图像。
枝叶掩映间，位于树林中央的小湖无风自动，几道水柱灵活地升起，在湖面组成了一行字。
由水组成的透明字迹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看清，罗宾一字一顿地念出声：
“蝙蝠侠在我这里。——G”
阿尔弗雷德松了口气：“原来是在哥谭先生那里啊。”
城市意志绝不会伤害祂的守护者，这是管家和罗宾的共识。
不过，白担心一场的罗宾难免有些不满：“……B应该还受着伤吧，大晚上的他俩在折腾什么呢。”
阅历丰富的老管家语气意味深长：“大人之间的拉扯总是有着更多的考量。”
就像老爷在外面受了伤却没有去瞭望塔治疗，而是回了哥谭是一个道理。
罗宾：？
阿尔弗雷德在操作台上按下几个按钮，树林中，蝙蝠战机盘旋几圈，掉头返航——
镜像空间，与外界一模一样的湖水翻涌起来，升起的粗壮水柱仿佛活了一样，做出人性化的呕吐动作。
“呸呸——”
两道人影被从水柱中扔了出来。
哥谭在半空中旋转两周，轻飘飘落在地上，动作灵活轻盈，举手投足间一股高手气质。
如果忽略祂怀中公主抱着的大蝙蝠的话。
不得不说，纤细美少年公主抱一个至少比祂大一圈的肌肉壮汉的画面，实在是过于违和，好在镜像城市中没有其他人存在。
上的水汽就已经一并脱离，但哥谭手上依然有着濡湿的触感。
祂垂眸看着顺着披风滴落的血迹，皱了皱眉。
下一瞬，滴落的血液原地蒸发，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韦恩塔顶端。
在这个完全由哥谭掌控的空间中，自由转移地点对祂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韦恩塔顶的天台对祂完全开放，哥谭席地而坐，小心翼翼地让怀中的男人枕在祂的腿上。
祂定定注视了一会儿，伸手摘掉了蝙蝠侠的面罩。
被祂刻意用水浪打昏的俊美男人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尽管被战甲遮挡，他浑身的伤痕在哥谭眼中依然一览无余。
有一种难言的脆弱感。
布鲁斯……受伤了……
祂看着他，琉璃似的眼眸红光闪烁，昭示着主人混乱的心绪。
自从布鲁斯披上蝙蝠披风以来，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比这次严重的也比比皆是。以前的哥谭见到他受伤，会心疼，会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复杂。
隔着盔甲，哥谭的手指在布鲁斯身上一寸寸划过，所过之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飞速愈合，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
看着布鲁斯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呼吸趋于平稳，哥谭才停下治愈的动作。
看，祂现在可以轻易治疗这种程度的伤势，不再像过去那样只能旁观。
祂本不该如此……气愤。
明明祂的能力更强大了，能做到的也更多了，但是现在看着布鲁斯，祂依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感。
两颗星球的能量也不能让哥谭打破城市本身的限制，祂无法离开哥谭的范围。
祂的孩子，在祂触及不到的地方受伤了。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他身死于他乡？
不，他是“主角”，他一定不会死亡。
哥谭下意识拒绝思考这种未来。
但是——“主角”真的就不会死亡吗？
一道细小的声音在哥谭心中质问。
祂的眼前骤然闪过数段画面：
八岁的男孩死于阴暗的小巷，悲痛的父亲披上战甲。
同葬身火海。
还有墓碑。
很多的，各式各样的墓碑。
墓碑前站着不同的人：阿尔弗雷德、迪克、杰森、戈登……
但是上面刻着同一个名字——布鲁斯·韦恩。
祂忽然觉得头很痛，眼前昏昏沉沉。
就在此时，祂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
枕在祂大腿上的男人手指微动，呼吸频率加快——是即将醒来的征兆。
哥谭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
警惕的蝙蝠先生醒来后发现自己的现状，却并未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戴着手套的大手抬起，轻轻握住遮挡住双眸的手的腕部，却没有用力。
没被遮盖住的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由记忆混乱导致的短暂大脑宕机结束后，哥谭重新恢复清醒，祂低头看了看怀里莫名乖巧的布鲁西宝贝，忽然低下头——
与他额头相贴。
城市意志不需要呼吸。
但或许是为了更像人，或许是过去为人的习惯，祂的拟态一直保留着规律的呼吸行为。
布鲁斯对此感受深刻。
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其他感官本就会变得更加敏锐，更别说蝙蝠侠这样经过训练五感远超常人的战士。
少年人骨架纤细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规律到甚至有些机械的呼吸逐渐与他自身的呼吸融为一体。
温热的、柔软的，甚至是有情感的。
布鲁斯意识到，自己的城市比他曾经遇到的非人类生命更加像个“人”。
哥谭闭上了眼睛，这几天来浸染于人类情绪中的感受重新涌上心头。
情侣之间分享美食，眼中却尽是对方的身影。
夫妻之间为家庭筹划、争吵，还有温馨的拥抱和亲吻。
爱到深处，带着欲望的肉体交缠。
呃……
热度袭上脸颊，哥谭悄悄把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从意识空间中删去。
尽管这么多年祂什么都见过了，但在深入体会人类情感后，祂实在是无法像过去那样冷淡地忽略。
、美好的感情逐渐冲淡了犯罪之都常见的癫狂、贪婪和惊恐。
祂在审视自己，扎坦娜的问题一一浮现：
“你为什么偏爱他？”
——因为他正直、沉稳、强大、一往无前。他是祂的延伸，是祂并未放弃的自我救赎。
或许最开始的关注来源于父辈对城市的付出，但最终吸引了城市全部视线的是布鲁斯·韦恩本人，是他璀璨的人格。
“是否想要独占他？”
——当然，祂是罪恶的城市，从不否认自己的偏执。
“你会愿意看到他有自己的恋人和家庭吗？”
或许曾经愿意，祂希望他能幸福快乐健康过完一生。但是在布鲁斯选择成为蝙蝠侠之后，就注定与祂这个无可救药的城市纠缠不清。
——是的，祂不愿意。
心里转悠着并不正能量的想法，哥谭抬起头，睁开双眼，却不是体现祂负面情绪的红瞳。
清澈湛蓝的眼眸中满是能溺死人的温柔，就像祂那光鲜亮丽的布鲁西王子一样。
——布鲁斯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祂轻声开口：
“布鲁斯。”
掌心下的男人回应中还带着些许鼻音：
“嗯，我在。”
哥谭再次低下头，柔软的唇瓣印在男人的唇上。
祂含混地说着：“擅自受伤，你所负责的城市很生气。”
——你都保护不了自己，怎么保护祂呢？
布鲁斯握着祂手腕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
“啊，抱歉……”
他叹息一声，抬手按住祂的后颈，微微用力将人压了下来。
第44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四天
人类在亲吻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有的人什么都没想，全身心投入在这情感交融中；有的人就算在这样的亲密接触中依然能保持冷静。
比如说布鲁斯。
他是个毫无疑问的优秀战士，但不能忽略他还有世界级的侦探头脑。
早在他清醒过来时，充沛的精力和消失的疼痛就让他锁定了一切的源头——他的城市意志。
他感受着遮挡住视线的温热触感，尽管不理解哥谭这样做的原因，但依然保持了高度的信任，任由祂掌控住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周围的空气很干燥，身下是水泥地的触感——他们已经离开了他昏迷前所在的湖边。
布鲁斯安静地躺在哥谭的腿上，城市意志自带的气场让他能够很轻易地放松下来。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吻。
老实说，哥谭吻下来的时候他是讶异的，或许是祂总表现出来的对人类常识的生疏，或许是祂哪怕变成人形依然是少年模样，布鲁斯是把祂当小辈看待的。
一个需要他引导的小辈。
蝙蝠侠接触过很多的非人类，他对祂们的态度取决于祂们对人类的态度，但是他最多也就是和一些友好的非人类交个朋友。
只有哥谭，与他密切相关的城市，这是他的责任。他会引导祂了解人类，丰富情感，学习知识，让祂永远像现在这样对人类报以包容、温柔与爱。
拥有强大力量的哥谭一定不能走上歪路，布鲁斯一点都不想未来哪天自己的蝙蝠镖会对准自己的城市。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比如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情绪是一种无形无状的东西，但是在布鲁斯的感官中，今天的哥谭周身涌动着好像凝成实质的情绪。
让祂多了一种……人情味？
这种奇怪的“情绪”趁着他们放松时在两人之间建立了连接，让布鲁斯瞬间明了哥谭的感情。
是爱情？
不，这和普遍意义上的爱情不太一样，这太过偏激和热烈。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之间本就比爱情更加亲密。
先有了这方面的意识，想要转变这份关系，布鲁斯也就不能再把哥谭当做不懂人心的非人类看待。
他愿意接受这份感情，也会引导他的城市正确认识这份感情。
所以布鲁斯回应了祂。
他仔细地亲吻着少年，灵活的舌勾着对方共舞，有力的手臂将人压在怀中。
在某些方面相当单纯的城市意志哪里比得上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哥谭很快就失去了主动权，就连捂住对方眼睛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布鲁斯趁机睁开眼，直面了少年的脸庞。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少年的面容雌雄莫辨，微阖的眼睑泄露出一丝幽蓝色光芒，昭示着祂非人的身份。
很美。
布鲁斯想着。
……但是太小了。
布鲁斯像撸猫一样轻轻抚了抚少年的后颈，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
是谁让祂开始好奇爱情？
布鲁斯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不觉得前几天还傻乎乎的城市意志能突然开窍。
他松开双臂，让哥谭从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中解脱出来，然后顺势坐……
……没坐起来。
被亲懵的少年察觉到腿上的热度离开，下意识把人按了回去。
布鲁斯：“……”
好吧，他忘了哥谭的力量和人形差距有亿点大。
哥谭反应过来后，讪讪地收回手，甚至有些狗腿地把人扶起来。
动作间，布鲁斯思维转得飞快：
看布置，他们应该在韦恩塔塔顶。但是……
他扫视一圈，下了判断：
——这里是哥谭，又不是哥谭。
他又侧头看向眼睛亮晶晶的少年：
五官和身形相符，应该不是随便借用别人的样貌。
看上去年龄不大，或许和祂的心理年龄有关。
服饰风格就像祂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样——矛盾。
或许是受到城市发展的影响？
“布鲁斯……”哥谭期期艾艾地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
“扎坦娜说我喜欢你。”
“……”
布鲁斯挑眉，好极了，带坏小孩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我观察了很多人类，很多很多。”哥谭好像有些苦恼，“人类的情感真复杂。”
祂周身的“情绪”又开始涌动起来。
布鲁斯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拍了拍：
“……我会教你的。”
哥谭抬头与他对视，少年人的眼神纯粹而热烈：“你确定吗？”
尽管祂在决定亲吻时就笃定布鲁斯不会拒绝，但是他居然主动提出“教导”还是很令城惊喜的。
“就算教会了我，你也不能脱身哦。”
罪恶之都的化身用天真的语气说出可怕的话语。
“我知道。”蝙蝠侠无所畏惧，“你本就是我的责任。”
哥谭撇撇嘴，咕哝道：“只是责任？”
俊美的哥谭宝贝歪了歪头：“那不然呢？”
“没有爱吗？”
布鲁斯笑了：“爱……我想我说过很多遍了。”
他曾无数次吐露对城市的爱语。
城市表示抗议：“那不一样！”
如果这么算的话，小丑也爱祂呢！
布鲁斯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更多的、更复杂的爱，我们都需要一步步慢慢体会。”
你自己都没弄明白呢，急什么。
哥谭垮下肩膀：“好吧……”
“不过……”布鲁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拇指轻轻划过眼下，声音温和。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哥·脑子被情绪冲得乱七八糟·忘了解释镜像空间·谭：“啊这……”——
外界，韦恩宅。
勤劳的管家侠将房间每一处都打扫得光可鉴人，作为一家人饮食来源的厨房自然是清洁的重中之重。
这就给了一些“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此时已是深夜，厨房墙壁上闪亮的瓷砖映照出少年人的身影。一双手自墙壁伸出，熟门熟路地打开食品柜，飞速捞走大批零食。
物的罪魁祸首毫不心虚，美滋滋地拆开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韦恩先生分外不解：“为什么要从外界拿？”
经过哥谭的解释，布鲁斯对镜像空间的机制大概有了了解，并且也确认了自己的推断——哥谭那副少年模样果然是正儿八经的人形，而不是借用他人相貌。
而镜像空间中是有食物的，尽管不会和外界完全同步——比如阿福做了一份饭菜，镜像世界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除非哥谭有意识地复制——但是哥谭在构建时已经存在的食物依然在它们该在的位置，并且不会变质。
专程从外界拿食物进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哥谭“咔嚓咔嚓”嚼着薯片，含糊道：“镜像世界里的东西都是由我的能量凝聚成的，吃倒是可以吃啦……就是不太习惯。”
“你知道吧？就是……”祂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表述清楚，“就是类似让母鸡吃它自己下的蛋……”
祂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吧，母鸡确实会吃自己的蛋，这不重要，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我是说，这很奇怪。”
布鲁斯抿了抿唇，似在憋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哥谭斜睨了他一眼，抽出一袋面包扔给他：“你还没吃晚饭吧，先拿这个垫垫。”
布鲁斯接过面包：“杰森发现后会很生气的。”零食柜里大部分都是杰森的库存。
说是这么说，他拆包装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小孩子家家少吃点零食更健康。——老蝠亲的理由冠冕堂皇。
哥谭耸耸肩：“那有什么办法，这么晚了总不能还要麻烦阿福爬起来……”
祂余光瞥见了什么，话音一顿：“哦，阿福果然是神明吧！”
祂把怀中的零食随手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再次扎进瓷砖。
很快，少年就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三明治出现在布鲁斯面前。
哥谭的眼睛亮晶晶地，语气欢快：“他给我们留了晚餐！”
贴心的管家侠哪怕知道自家老爷已经被城市意志带走，依然以防万一为他们准备好了食物，一直放在保温箱里。
两人分享了这份来自老管家的心意。
类无法离开，也无法像祂一样通过镜面窥看外界。
而哥谭并没有要放布鲁斯离开的意思。对祂来说，今天可是祂和布鲁斯“定情”的重要日子。
人类是怎么说的来着？交往纪念日？
总之，在沉浸式体验人类情感后，还未完全抽离就直接开始挑战“爱情”这种高难度课题的哥谭，此时正处于诡异的混乱又兴奋的状态。
祂拉着心爱的孩子……好吧，不是孩子，祂拉着心爱的恋人来到镜像中的卧室，将他推进浴室洗漱。
战甲都没卸的布鲁斯拿着被哥谭塞进来换洗衣物，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总该给祂时间平静下来。
洗漱完毕的布鲁斯打开浴室门，意料之中地看到少年早已在他的床上躺好。
雌雄莫辨的精致美人带着略有些傻气的笑容，在旁边的枕头上拍了拍：“快来睡觉啦！”
……噢！
布鲁斯不自觉揉了揉额角。他感觉自己今天叹息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教导自家城市关于“爱情”的课题，虽然祂看似年轻但实际年龄比他曾曾祖父还要大……
但是看着床上努力摆出一副诱惑姿势依然不掩天真，看上去比他大儿子还小的少年……
他总觉得自己在犯罪啊！！
第45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五天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布鲁斯没犹豫几秒就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哥谭积极地凑过来，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
“布鲁斯。”祂柔软的手按在男人健壮的胸肌上，暧昧地揉了揉，“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祂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
布鲁斯捉住祂乱摸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漂亮的蓝眸温柔又多情，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分外无情：“不行。”
“诶？为什么？”哥谭委委屈屈，祂还没有体验过人类的这种亲密接触呢！
祂现在还能感受到天台上那次缠绵亲吻的余韵，那种炙热又酥麻的感觉让城市晕陶陶的，直白的城市意志非常渴望再来一次。
嗯，祂终于理解人类为什么都热衷于做这种事情。
城市意志用祂不太聪明的脑瓜想了想，亲吻都这么舒服，更进一步一定会有更好的体验。
布鲁斯无言地揉了揉祂的脑袋，最终还是诚实道：
“……你的样子太小了。”
老司机其实并不吝于“教导”自家城市一些更深入的东西，这个进展速度对于开放的美利坚人来说很正常。
但是一看到哥谭的脸，他就过不去心里那关。
“你一副未成年的样子，会让我觉得我在犯罪。”
哥谭：“……”
祂表示抗议：“我已经一百多岁了。”
布鲁斯安抚地拍拍祂：“我知道，但是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其实不仅是单纯的拟态问题，按哥谭的说法，本体拟态于祂的精神有关，这种少年模样大概率是祂的心理年龄。
如果要体验这种“大人的活动”，布鲁斯认为自己起码要让祂对人类世界的一些普适性观念有更多认识。
就比如现在吧，他能明显感觉出城市意志压根不懂怎么调情，动作充满了生搬硬套的违和。
布鲁斯垂眸瞥了一眼自己抓着的小手，摸他的动作与其说是勾.引不如说是……
“很羡慕？”
哥谭眨眨眼，并不意外自己被看出来了：“多好的身材啊！谁能不羡慕？”
“在凝聚人形的时候我可是很努力向这方面靠拢了。”
祂手一挥，白色的粒子在床头聚集，化为了一个健壮的……卤蛋？
“因为这该死的世界规则，我只能搞出这种样子的拟态！”祂愤愤地抱怨道。
布鲁斯看了看卤蛋先生比他还要夸张的肌肉，又看了看怀里的纤细美少年，很识趣地保持沉默。
怎么说呢……和这东西比，他宁愿“犯罪”。
感谢世界。
他想。
哥谭瞅了瞅他的表情，不满地掐了他一把：“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很不礼貌的东西。”
祂至今对自己的少年拟态耿耿于怀。
布鲁斯闷闷地笑了起来。
他翻身把少年压在身下，俊美的脸庞凑得极近，声音暧昧而沙哑：“不要让这种煞风景的事情打扰我们美妙的夜晚，嗯？”
漂亮的绯红色迅速蔓延了少年的脸庞，床边煞风景的卤蛋先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
哥谭抓着爱人的衣领，羞涩又期待地闭上了眼睛：“……好。”
在祂的感知中，人类的温度缓缓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祂的脸上。
柔软湿润的触感在祂的额头一触即离，男人越过祂的身体关上了床头灯……然后利落地给祂掖好被角。
“睡吧，亲爱的。”他语带笑意，回到自己的位置。
白期待了一场的哥谭：“……”
祂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嘟嘟囔囔道：“你是真不怕我把你永远留下啊……”
镜像世界里的祂无所不能，如果真心想要把人留下，就算是蝙蝠侠也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祂的爱人不会在祂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伤害。
哥谭往布鲁斯那边挤了挤，把自己埋进对方怀中。
黑暗中，祂的眼眸红光涌动。
祂的孩子、祂的恋人总是冲在最危险的地方，以前祂会欣慰于对方对自己的维护，但如今祂只想不顾一切把人留下。
哥谭脑海中转悠着一些不妙的想法，动作却乖巧而温顺。
环抱住祂的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到祂玩笑般的语气下危险的想法。
镜像空间中，城市和祂的守护者相互依偎，平静而安宁。
“我想，我们不能错过明天丰盛的午餐？”低沉磁性的声音诱哄似的响起。
“……嗯。”
城市意志终究不舍得把恋人困于这一方天地。
他们都清楚，蝙蝠侠永远不会逃避外界的纷争。
——披风斗士总归要出去迎接属于他的使命。
……
第二天，需要早起上学的杰森打开了零食柜试图给自己补充能量。
仿佛被洗劫一般，只剩零星几包饼干麦片的柜子向他昭示了世道的艰险。
只用排除法都能猜出罪魁祸首的杰森，脸色比蝙蝠侠的披风还要黑——
阿尔文小镇。
在这个超英超反到处跑的危险世界中，建筑行业似乎也与时俱进，相当高效。
不久前才经历过一场地震的阿尔文小镇此时早已重建完毕，居民们也很适应时不时冒出来的危机，在家园重建好后再次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哦，你说福瑞克集团？地震后就搬走了……是的，真可惜，我们这里就这么一个愿意投资的企业……”
“福瑞克先生是从我们镇子里走出来的，他真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先生，如果不是他，谁会愿意来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投资？但是地震让他损失惨重……是的，我们都理解他，谁都不想经历这种可怕的灾难……”
“听说韦恩企业会接手镇上的工厂，这算是难得的好消息了，起码我们镇的工人不用失业。”
……
约翰·华生在小镇的某家店铺品尝下午茶。
说“品尝”倒也不尽然，他只是在机械地填饱自己的肚子，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跟店主攀谈的搭档身上。
也就是在这种需要套情报的场合，夏洛克才会愿意让那点微弱的情商占据他聪明的脑子。
“和您聊天很愉快，先生。”
夏洛克礼貌地和健谈的店主告别，以约翰对他的熟悉，只看表情就知道他收获颇丰。
他拎上提前打包好的可颂，跟着夏洛克离开了店铺。
“我们下一步去那个福瑞克的工厂？”他问道。
夏洛克摇了摇头：“不用了，没有必要。”
约翰很好奇：“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现在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的剿灭行动已经到了尾声，剩下的那些残党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两个论武力值在英雄中排不上号的外国友人留在复仇者大厦作用不大。
不知道夏洛克和托尼说了什么，财大气粗的斯塔克直接送了他们一辆车，并且承诺“在美利坚的一切花费都可以找我报销”，然后就放他们出来自由行动了。
离开纽约的第一站，夏洛克就直奔阿尔文小镇而来。
约翰记得这个地方，当初开会的时候正义联盟拿出来的资料显示这里曾经有一个九头蛇的基地，他还以为夏洛克这么积极跑过来是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新发现。
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目的好像不是九头蛇？
“新发现当然有。”夏洛克动作自然地拿走约翰打包的可颂塞进嘴里，模模糊糊地道，“这里离哥谭那么近，又前后脚发生了地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
约翰皱眉：“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夜之间，哥谭就完成了灾后重建工作——好吧，或许是他们的建筑科技水平高，但是——”
嘴里塞了东西都不影响夏洛克灵活的嘴皮子：“哥谭的居民对此居然没有一点心理阴影，第二天就完全恢复了正常秩序。”
“有可能是他们心态好？”毕竟是盛产疯子的犯罪之都，居民估计都习惯了。
夏洛克斜睨了他一眼：“不要开这种一点都不切实际的玩笑。”
哥谭只是盛产疯子，又不是全员疯子，这么大的灾难怎么可能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而且外界对此的讨论也很快销声匿迹。”他补充道，“韦恩企业……嗯，或许还有正义联盟出手。”
“正义联盟在提交九头蛇基地报告的时候刻意忽略了这些关联。”
夏洛克兴致勃勃：“哥谭大地震背后有什么？他们想要藏什么？”
他可真是太好奇了。
约翰懂了，这人就是兴趣来了开始上头了。
的真相是侦探的本能，尤其夏洛克可不是会给别人留隐私的人，发现了秘密想要去探查很正常。
考虑到他是在正事快结束的时候才跑出来，并没有耽误事，约翰决定还是顺着他的意思。
“那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夏洛克咽下最后一口可颂，约翰老妈子似的给他递了瓶水。
“当然是哥谭，你不是和你的网友约好来探望吗？”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你那位神秘的网友。”夏洛克走路带风，雷厉风行地拉着人上了车。
约翰无语道：“这是我的网友，你怎么比我还积极啊。”
“因为这人真的很有趣。”
夏洛克没有告诉他的是，他从那些聊天记录中推测，这位“G先生”大概率不是人类。
“莫非蝙蝠侠真是什么蝙蝠成精不成？”他小声自语道，发动了引擎。
按他的推测，身为家长的“G先生”不是人类的话，蝙蝠侠还真有可能不是个人。
但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哈？你说什么？”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话语，约翰没有听清。
“我说，”夏洛克提高音量，“这是个有趣的谜题——”
“需要等我们到达哥谭才能获得解答。”！
第46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六天
“珍妮，我谈恋爱了哦！”
哥谭就像每一个沉浸于爱情中的普通人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感情现状昭告全世界。
事实上祂完全可以做得到，至少通过意识链接昭告全哥谭没问题。
但布鲁斯阻止了祂。
尽管布鲁西宝贝是哥谭媒体的宠儿，早已习惯以各种方式占据头版头条，但也并不想哪天看到类似“全城惊现神秘托梦，首富与城市不得不说的故事”这种新闻标题。
因此哥谭只能遗憾地向自己忠诚的信徒表达喜悦之情。
正在收拾行李的美艳女人动作一顿，“唰”地扭头看向忽然出现在她窗台上的男孩。
珍妮对自家神明以男孩的形象现世接受良好，在她心中，神明大人自然是无所不能的。
——只不过对哥谭王子那张脸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那个花花公子何德何能！居然能让神明爱重到连人形都使用他的幼年样貌！
明明她小时候也是犯罪巷里一枝花啊！
珍妮内心的小人咬着手绢满眼羡慕嫉妒恨。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神明样貌的时候。
珍妮嘴唇颤动，表情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恢复正常。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怎么看怎么僵硬：“这、这样啊……哦，我是说……恭喜您……”
她的神明，那么可爱、单纯的神明大人……到底被哪个碧池骗走了！
珍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能知道，是哪位幸运儿得到了您的垂青吗？”
呵呵，看在神明的面子上，她会尽量不去找这人的麻烦的。
尽！量！
男孩没有看出珍妮笑容下潜藏着的咬牙切齿，快乐地晃了晃腿：“当然是布鲁斯啦！”
祂的本体拟态还留在韦恩宅，尽管布鲁斯一回去就投入进了几乎无穷无尽的任务中，但依然不影响他粘人的新晋恋人在旁边“盯梢”。
城市意志强大的精神力足以让祂同时操控多个拟态，为了不打扰布鲁斯的工作，也为了炫耀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脱单喜悦，哥谭将意识分散出去，又捏了个拟态来珍妮这边。
有必要去送个别。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起珍妮为了保护民众勇于哄骗毒藤女的事迹了。
以对方的智商现在早已反应过来她的问题，为了防止毒藤女越狱后的报复，哥谭建议她先离开避避风头。
其实祂可以像对普通市民那样模糊毒藤女的记忆，但实际操作起来有些困难。
还是因为世界规则的限制，毒藤女作为“剧情”中较为重要的反派，哥谭想要影响她需要耗费的时间和能量相当可观，至少在祂成功篡改毒藤女的记忆之前，珍妮不能回来。
而珍妮心知自己能力有限，自然不会自不量力给神明添麻烦。
于是乎，在得知神明传来的指示后，她怀着“老娘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演艺天赋”的自信，向劳伦斯导演的工作室投递了自己的演绎片段。
劳伦斯导演是好○坞知名导演，据说他挑选演员非常严格，没想到模特出身的珍妮居然真的能获得他的试镜邀请。
今天正是她离开哥谭去试镜的日子，她的神明亲自来为她送行，她本该分外惊喜。
是的，“本该”。
被哥谭石破天惊一般的“脱单宣言”创到的珍妮，游魂一样蹲下身重新把刚收好的行李箱打开：“我觉得我也没什么必要去试镜，当模特也挺好的……”
试试试！还试什么试！
她都要被偷家了！
脑子都被气蒙的她甚至有种当场投身反派阵营的冲动。
F**kBatman！
是的，珍妮知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
这并不难猜不是么，神明大人只对两个人投以如此多的关注，一个是布鲁斯·韦恩，另一个就是蝙蝠侠。
她可不觉得一个荒唐的花花公子能获得神明大人的爱重，哪怕他真的很英俊。
哥谭歪了歪头。
咦？珍妮怎么好像在冒黑气？
祂从窗台上跳下，按住了她的手：“哎呀，劳伦斯导演的试镜邀请很难得的，哪怕去混个脸熟也好啊！”
就连哥谭这样不关注娱乐圈的城都时常能在网上看到劳伦斯导演的消息，足见他的知名度。
祂不希望自家孩子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再说了，“我有预感，毒藤女这两天就会跑出来。”
算算时间，阿卡姆那群孩子已经老实得够久了，按以往的规律，不出意外的话这段时间肯定会出意外。
珍妮维持着蹲姿，注视着面前的男孩，手指微微动了动。
啊！神明的小手手真可爱！
她很努力才忍住了抱抱可爱神明的冒犯冲动。
“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珍妮一直都这么有活力呢！
哥谭欣慰地想着。
“珍妮。”
“嗯？”
“看这里。”
男孩伸出小手，笑眯眯地在珍妮眼前晃了晃。
就像童话里的魔法一样，白色的光点围绕在祂的手上，汇聚成一顶花环。
花环并不华丽，只是一些路边普通的白色花朵编织而成，就连编织的手法也相当生涩。
但是在珍妮眼中却是那么熟悉。
“这是原来那个哦！我把它复原了！”大笔能量在手，哥谭在回溯地震造成的损害时不忘把珍妮的花环重置了。
祂轻轻把花环戴在女人的头顶：“祝你永远顺遂，我的好姑娘。”
“我期待在电影院见到你。”
沾着露水的花瓣朴素而富有生命力，就像当年那个永不服输的女孩。
珍妮内心的小人感动到流宽面条泪。
呜呜呜神明大人真是太美好了！
……
在神明大人的安抚下，珍妮打消了去找蝙蝠侠真人PK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次把行李箱拉链拉好。
哥谭乖乖坐在她准备的小凳子上，听着她絮絮叨叨分享着模特圈的趣闻。
就在此时，祂感受到连接着网络的某一缕意识戳了戳祂。
诶？
哥谭眨眨眼，顺着链接探了过去——
John：【我正好在哥谭附近，你有时间吗？】——
离开阿尔文小镇后，约翰就在自家搭档的怂恿下向网友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表示要来接待他，请他到达时务必给祂发消息。
阿尔文小镇距离哥谭很近，开车到市区也不过半个多小时。
在没有案件的时候，夏洛克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一到哥谭就直奔当地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约翰知道自己发的拜访信息过于突然，本就很愧疚，出于不想多麻烦网友的心理，他直到他们在酒店安顿好后才给“G先生”发了他们抵达的信息。
事实上，早在约翰发出第一条询问时，哥谭就让网络中的那缕意识盯着他们的信号了。
等他们一踏入哥谭境内，无处不在的城市意志迅速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也判断出了他们的目的地——
布鲁斯的酒店啊，John很有眼光嘛！
哥谭满意地点点头。
祂在酒店附近又捏了个一模一样的拟态，体贴地等到约翰安顿好发出消息，才敲响他们的房门。
然而祂的举动在房间内的人心里可没有那么贴心。
听到敲门声的约翰和夏洛克对视一眼，默契地保持安静，警惕又无声地靠近房门。
在陌生城市的陌生酒店，谁会来敲他们的门？
约翰先是透过猫眼看了看门外，外面空无一人。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门外依然没有人影。
——事情开始诡异起来了。
约翰皱紧眉头，把手伸到怀中，握紧了枪，手心沁出冷汗。
他轻咳一声，嗓音有些干涩：“……谁啊？”
门外响起清脆的童声：“John，是我。我是G。”
约翰：“……？”
等等，童声？
他调整了猫眼的角度，视线往下看去——一个黑发蓝眼，漂亮得像天使一般的小男孩正微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约翰：“……”
没等他思考“G为什么是个小孩”这种问题，他的搭档就越过他打开了门。
“哦，”夏洛克抱胸站在门边，打量面前的男孩，“来得很快啊。”
男孩腼腆地笑了笑：“我说了马上到的嘛。”
口一脸乖巧的男孩：“……”
这个“马上”未免也太快了吧！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不对劲，不敢置信道：“你是G？！！”
哥谭笑眯眯点头道：“是我呀！”
“不请我进去吗？在走廊上说话不太方便。”
约翰恍恍惚惚地让出位置，看着男孩自来熟地跟在夏洛克身后走进门。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夏洛克不是说蝙蝠侠是G的孩子吗？
约翰一向信任自家搭档的判断，说了也不怕他骄傲，夏洛克的脑子绝对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聪明，苏格兰场的业绩起码有一半来自他的贡献。
但是现在吧……
他瞅了瞅自觉在沙发坐下的男孩。
哪怕他再不擅长推理，眼前这人也不像有孩子的样子吧！
约翰不由开始思考：莫非夏洛克推测出了问题？
按夏洛克的能力，哪怕推理出错也不会特别离谱。
以这孩子确实是“G”为前提，那么他和蝙蝠侠有关系这件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身为大英最伟大的咨询侦探……的助手，约翰·华生自信地开动脑筋：
既然这孩子确实与蝙蝠侠有关系的话——
他是蝙蝠侠的孩子才说得通吧！！
第47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七天
哥谭并不知道他的网友已经陷入了“父子”关系的怪圈，祂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上去不太礼貌的风衣男。
好客的城市意志率先打招呼：“初次见面，我是G，你们也可以叫我华纳。”
约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连忙介绍道：“你好，我是John，约翰·华生，这是我的搭档夏洛克·福尔摩斯。”
他用手肘怼了怼夏洛克，示意对方在孩子面前收敛点。
然而侦探先生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他意有所指地复述道：“华纳？”
这个发音和“韦恩”极其相似的名字好像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他连珠炮似的说道：“我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你的用词习惯偏向于八九十岁的老年人，可是语言逻辑又显得常识不足。你的样貌年龄和语言习惯完全不符，而且和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几l乎一模一样。韦恩有两个养子，并没有你这个年纪的亲生儿子的传闻——当然，并不能排除他刻意隐瞒的可能性，但是约翰刚给你发了消息你就出现在门口，身上没有任何在附近徘徊过的痕迹……”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你——不是人类吧。”
猝不及防被揭了老底的哥谭，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约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等等等……什么布鲁斯·韦恩，什么不是人类……”
哪怕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年龄段，只要不是放在一起对比，不熟悉的人也很难一下子认出来，约翰一时没发现也很正常。
他顺着夏洛克的话观察这位自称“华纳”的孩子，逐渐和印象中新闻里看到的那位花花公子对上了号。
约翰：！！！
真的一模一样！
这时候夏洛克又开口了：“你很喜欢布鲁斯·韦恩，不然不会使用他的样貌……但是你曾提起过的‘家里的孩子’很明显是蝙蝠侠。根据哥谭近些年的新闻……”
“——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伟大的咨询侦探下了定论。
但是这样一番精彩的推理，在场的人无一喝彩。
哥谭微微眯起眼眸。
这个人……很聪明。
孩子们大多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但这依然是很重要的秘密，尤其知道这个秘密的——是个外地人。
年幼的男孩周身涌动着与祂年龄不符的危险气息。
——祂绝不允许任何会威胁到布鲁斯的情况发生。
对自家子民和外地人非常双标的城市意志如是想。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起来。
不，空气它真的凝滞了啊！
约翰惊恐地发现自己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只能僵在原地。
他挣扎良久，发现只有嘴巴暂时是自由的：“等等，孩子……不，华纳，你冷静一点……”
哥谭很冷静。
祂分出一缕意识，强行链接了夏洛克的大脑——祂当然不会伤害他，只是想做一点点手脚。等这人忘了他的推理，祂就去换个拟态再过来。
尽管到时候还要面对这个不讨喜的家伙，但是John是祂的朋友，不涉及布鲁斯的情况下祂很愿意招待他。
甚至祂并不介意自己非人类的身份暴露给John，祂也没有刻意隐藏这一点。
唯有一件事——布鲁斯的身份不能暴露！
哥谭只是缺乏常识，又懒得掩饰，并不代表祂真的愚蠢——漫长的时光赋予了祂远超人类的阅历和经验。
祂很快就从夏洛克的推理内容中找到了突破口——这个和布鲁斯幼年体一模一样的拟态。
因此只要祂换个壳子，哪怕是夏洛克，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也很难串起逻辑链条。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荒谬。
城市意志强硬地闯入侦探的思维之中，为了不把对方变成傻子，祂使用的精神丝相当细小，动作也非常小心。
然后……祂迷路了。
是的，哥谭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祂，在别人的大脑里，迷路了？！
但这也不能怪祂，毕竟……
哪有人的大脑是一个那——么大的思维宫殿啊！！！
不同种类的记忆条理清晰、分门别类藏在思维宫殿各处，而不熟悉这里的外来者想要从海量信息中找出这短短几l分钟的记忆无疑是大海捞针。
大精神力当然可以快速扫描出来，但是这里是复杂的人脑，这个可恶的外地人又不愿意对祂开放意识，祂要是增加链接的精神力，只会把人变成傻子。
于是乎，情况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祂瞪着面前的风衣男，泄愤似的把自己能接触到的记忆扒拉出来，随机打乱。
“嘿！别乱动我的记忆！”强迫症的侦探先生难以忍受自己规整好的知识被扔得到处都是，他语气不满：“呕……我讨厌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超能者！”
“那你就讨厌着吧！”哥谭嗤笑一声，“擅自窥探揭露他人的秘密，真是个不礼貌的客人。”
“听着，我并不想伤害人类，这只是一点简单的记忆模糊。识相的话就主动把这段记忆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下狠手。”
“这么聪明的脑袋要是成了傻子就可惜了。”
当然，祂嘴上是这么说，但就算夏洛克真的头铁抵抗，祂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胡乱扒拉一下，其后果顶多是头晕呕吐，不会真的给人造成什么伤害。
夏洛克也不是什么铁头娃成精，他能成功活这么大不仅仅是靠着他那聪明的脑袋，更不可能是那得罪人的嘴巴。
虽然他不能容忍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但是一些小小的变通还是没问题的：“华纳先生，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他还不忘拉上约翰，“约翰也不会！”
好歹是相识许久的网友，哥谭看在约翰的面子上勉强放松了一点压制。
“单纯的保证可没有说服力。”
夏洛克深呼吸几l口气，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不适感：“呕……我们和蝙蝠侠有过合作，我想他是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
哥谭想起这几l天布鲁斯老往外跑忙活的事情：“九头蛇？”
夏洛克点点头：“我们来这里主要是协助神盾局剿灭九头蛇，美利坚的超级英雄组织也有参与。”
哥谭不甘心地在夏洛克脑海里晃荡了几l圈，确定真要模糊他的记忆确实很麻烦后，放开了对他们的禁锢：“我会问他的。”
重获自由的两人松了口气……你又是什么？”
他曾推测这两人应该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现在就算知道他俩物种不同也不打算推翻这个结论。毕竟这种关系又不一定非要血缘。
哥谭以一种看奇行种的目光看向他：“你又不打算说出去，知道这么多干嘛？”
要不是祂心地善良，就夏洛克这操作几l条命都不够用吧！
夏洛克耸耸肩，理所当然道：“我是个侦探，而探寻未知是侦探的本能。”
哥谭没好气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但人类的进步始于好奇。”
哥谭撇撇嘴，忽然眼睛一转，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行，甚至就算问过之后蝙蝠侠那边不同意，我也可以不再干涉你们的记忆。”
一直在状况外的约翰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空隙：“有什么条件？”
这个他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简单，你们搬到哥谭，成为哥谭的市民。”人才引进对城市也是很重要的，哥谭不吝于向祂看中的人才抛出橄榄枝。
“只要你们点头，哥谭的户籍问题我马上就能解决！”
搬到哥谭那就是哥谭人了，哥谭人都是祂的好孩子。
像夏洛克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愿意帮助布鲁斯的话，一定能给他减轻不少压力。
晚上太危险的话，去警察局帮戈登破破案也好啊！
哥谭精打细算。
约翰满头黑线：“抱歉，我们是英国人。”
哥谭沉思两秒：“改国籍也可以的！”虽然祂无法影响哥谭外的地方，但是大不了让布鲁斯去运作一下。
资本家在美利坚的权力可不小。
约翰：“……”重点是国籍吗，重点是他们不愿意！
夏洛克没有约翰那么委婉，拒绝得直截了当：“不了，我在伦敦生活得挺好。”
哥谭遗憾地叹了口气：“那算了。”
“我现在去找蝙蝠侠核实你们的情况，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祂完全可以让布鲁斯身边的本体拟态同步进行，但是总要给两位外地客人一点消化时间。
他了。
哥谭看了一眼哪怕脱离危险依然难掩紧张的约翰：“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带你们参观哥谭。我们这儿还是有不少有趣的景点的。”
约翰：谢谢你还记得带我参观这件事啊……
话落，哥谭直接解除了拟态，化为白色的光点散去。
……
等了几l分钟，确定对方已经离开后，约翰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他气得扯过搭档的衣领：“你知道就知道了，揭穿他干嘛？”他可不信夏洛克没预料到“G”的危险性。
热衷于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的夏洛克理直气壮：“我做过祂的性格侧写，祂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随意伤害他人。”
事实上，这位G先生比他设想的还要温和一些——祂甚至刻意给约翰留下平复情绪的时间。
约翰冷哼一声：“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在你的掌控之中，不要总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不过他松开手的动作却代表着默认了夏洛克的说法。
他没有搭档那样超越常人的智慧，但是有着从战场上磨练出的直觉。他能感觉到G对他们没有恶意。
约翰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轻声嘟囔道：“网友突然变成非人类这种事……论坛发帖也求不到相关经验吧……”！
第48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八天
布鲁斯很忙。
在剿灭九头蛇的行动已经到了尾声，身为联盟顾问的他有不少收尾工作要做。
哥谭就这样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城市的化身早已习惯无声地注视身边的一切，若没有别的事情干预，祂完全可以就这样看一整天。
不过来自另一个拟态经历的小插曲干扰了祂的计划。
哥谭耐心等到布鲁斯的任务告一段落，上前两步吸引了他的视线。
“布鲁斯，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祂环视一圈寻找合适的座位，最后自然地坐在了……布鲁斯的腿上。
嗯，祂经常看到人类情侣之间这么做，祂和布鲁斯也要有。
非常有谈恋爱的自觉呢，哥谭先生。
布鲁斯哭笑不得地看着少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像是要谈什么正事，更像某种动物搭窝。
然而别看哥谭如此理直气壮，祂心中其实还挺心虚的。
祂轻咳一声，再次喊了他的名字：“布鲁斯。”
“嗯哼？”
“你认识……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吗？”
布鲁斯有些意外会从哥谭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认识，最近和他们有些合作。”
“啊……”哥谭挠挠头，“那我不小心把你的身份暴露给他们了……应该，不要紧吧？”
布鲁斯：？？？
……
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在哥谭，有点水平的反派对此应该都有些猜测。
在布鲁斯条理清晰地问询下，哥谭竹筒倒豆子似的从祂和“John”的相识到刚才和他们见面掉马都讲了一遍。
“……你上回说想邀请参观哥谭的网友，就是约翰·华生？”
哥谭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嗯。”
祂甚至把挖角的主意也提了出来：“那个福尔摩斯挺聪明的，如果他们愿意搬到哥谭的话，肯定能帮上不少忙。”
布鲁斯：……怎么说呢，聪明确实是聪明，不过……
“改国籍这件事就别想了，不可能的。”他扶额。
至少福尔摩斯那位在大英身居高位的大哥就绝对不可能答应。
哥谭期期艾艾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早知道就不偷懒了，换个壳子就没这么多事……”
“他们知道的话问题不大。”布鲁斯安抚地拍了拍哥谭的脊背，“后续就交给我吧。”
哥谭：“好哦。”
怀里抱着个人并不影响布鲁斯灵活的操作，他在操作台上按下几个按键，让蝙蝠电脑调出约翰和夏洛克的资料，再根据哥谭的描述锁定了他们现在的酒店房间。
韦恩旗下的酒店自然是蝙蝠系监控分布的重点位置之一，随着他的操作，酒店的监控、路边的探头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微型摄像头纷纷调整了角度，锁定了房间的任何一个出入口，不留死角。
哥谭瞥了一眼，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什么置喙。尽管祂一直有一部分心神关注那边，绝对比布鲁斯的科技手段更加靠谱，但祂知道布鲁斯更希望能把情报掌握在自己手上。
蝙蝠的控制欲，城市相当理解。
做完一些蝙蝠式的“基础操作”，布鲁斯开始翻旧账。
“熊孩子，嗯？”他倒是不知道自家城市意志是这么看他的，居然还在网上和别人抱怨。
布鲁斯语气微妙：“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喜欢的‘好孩子’吗？”
哥谭声音渐小：“这又不冲突……而且你本来就经常不顾及身体乱来嘛！”
“阿福也是这么认为的！这种危险行为不可取！”
哥谭左右看了看，试图把老管家拉到自己的战线上，然而一直从旁协助的阿尔弗雷德早在祂坐上布鲁斯的腿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哥谭：！！！居然能瞒过城市意志的感知，不愧是管家侠！
祂拒绝承认自己一看着恋人就忘了关注周围这种“小”失误。
布鲁斯一顿，自然地转移重点：“你居然宁愿和一个不知道是圆是扁的网友分享我的事，都不愿意和我开诚布公，让我担惊受怕那么久……”
不得不说，当时为了那点“大家长”包袱，一直躲在“流氓软件”背后的行为，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妥当。
哥谭：“我……”
布鲁斯做作地捂住胸口：“我好伤心啊……”
哥谭……哥谭恼羞成怒了。
祂翻了个身跪在布鲁斯大腿上，一手按在椅背，一手扯住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最怂的话：“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噗嗤——”布鲁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哥谭：“……”
祂鼓了鼓脸颊，猛一低头咬住了他的嘴唇。
“不许笑啦……”祂含含糊糊地说。
没有五官的少年主动靠近，抛去被所谓“规则”影响的视觉，布鲁斯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吐息。
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唇，生涩地蹭动碾转。
布鲁斯收敛起笑意，揽住少年的腰肢，闭上眼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呼吸相闻。
暧昧的气息在蝙蝠洞中升温。
……
“布鲁斯，我的薯片……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刚下课的杰森闯进蝙蝠洞，试图质问某个零食小偷，却直面了这一幕。
单纯的未成年人睁大了眼睛，蹭蹭蹭后退数步，抱着他的书包转身就跑了出去。
回到大厅的杰森猛地搓了搓脸。
淡定啊杰森·陶德！布鲁斯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
他不由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身材纤细的少年姿态强势地把健壮的男人压在座椅上，看似违和，但配上少年那空无一物的诡异脸庞，和没戴面罩的布鲁西宝贝那“柔弱”的表情，莫名有种狗血恐怖爱情片一样的氛围。
还是强制爱版本的那种。
杰森被自己的联想惊得打了个寒颤。
他本不该怀疑自家无所不能的导师兼养父，但是一想到哥谭那非人的怪力，还有那些痴汉变态的行为，年轻的杰森不得不直面一个问题——
布鲁斯……真的是自愿的吗？
他忽然有种报警的冲动。
嗯，咱就是说，尽管他也很爱这个城市，但这两人非要选一个的话……他还是会选择蝙蝠侠。
——话说，城市意志归警察管吗？
想象力丰富的文艺少年杰森·
陶德，思绪已经跑偏到父母离婚他跟谁（？）的问题上了。
直到这俩人若无其事地从蝙蝠洞出来。
杰森谨慎地蹭到哥谭身边，小声问道：“你和布鲁斯是怎么回事？”
报警什么的当然只是想想罢了，他又不是真的觉得布鲁斯被强迫。
他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这俩人的进展也太快了吧！
哥谭轻快地点点头，语气是谁都能听出的愉悦：“如你所见，我们在恋爱中。”
祂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虽然这样算辈分有些奇怪，但你以后可以把我当作父亲看待。”
杰森：“……”
草，他居然从哥谭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慈爱？
他嫌弃地把哥谭的手从肩膀拍下去：“少占我便宜。”
“你们怎么成的？”
哥谭还没来得及强调当他父亲是祂吃亏这件事，就被他下一句转移了注意力。
祂捏着下巴回忆：“我亲了他一口，就成了。”
祂自信点头：“果然我的魅力是无敌的！”
没有哥谭人会不爱哥谭！
祂选择性忽略了布鲁斯目前对祂的感情属于责任居多，在哥谭的逻辑里，布鲁斯被祂迷倒是早晚的事，如果换算到祂漫长的城生中，这点过渡的时间四舍五入等于没有。
杰森：“……”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哥谭，想说点什么，又出于礼貌不好开口打击。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能靠一张恐怖片脸迷倒布鲁斯？
“你这什么眼神？”
哥谭表示抗议：“我只是有一点点限制，又不是真的长这个样子！”
杰森敷衍道：“是是是，要不是考虑到这点，我都想去报警了。”
哥谭鼓起脸颊，身形骤降，变成男孩模样，上前踩了他一脚。
“嘶——”
杰森后退两步：“好极了，如果你是用这个样子和布鲁斯谈恋爱，警察来了或许会先把他抓起来。”
“杰森·陶德！”
哥谭扑了上去：“我要让你知道惹怒一个城市的后果！”
“来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我要为我的薯片报仇！”
等布鲁斯帮阿尔弗雷德端上晚餐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新晋恋人和养子在沙发上打成一团。
“恕我直言，老爷。”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边，“哥谭先生的心理年龄总让我有种您在犯罪的错觉。”
“祂的心理年龄倒也没这么小……”
布鲁斯在老管家的视线中声音渐弱，末了，他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家里热闹了很多不是么？”
杰森和迪克不同，心理较为敏感的他少有如此放肆打闹的时候。也就是在面对一些对待特殊罪犯的处理时，才让布鲁斯感觉到些许少年人的叛逆。
“您说得对，老爷。”
老管家赞同且欣慰——
直到夜巡时，布鲁斯发现放任两个心理上的同龄人自由发展还是有些弊端的。
“芜湖——”
蝙蝠侠抬头看着双手握拳在空中像个窜天猴一样窜在窜去的罗宾，嘴角一抽。
“这是怎么回事？”
靠在路灯旁的少年命令风卷起罗宾的身躯，让他得以在空中自由翱翔：“杰森说他想体验真正飞起来的感觉。”
“我们既然成了恋人，我也应该承担起一些父亲的责任。”
“虽然他因为几包零食就对我大打出手这一点并不值得鼓励，但是……”
祂语气深沉，好像真是个好父亲似的：“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像个父亲一样把他原谅。”
蝙蝠侠：“……”！
第49章 暗中观察的第四十九天
夜晚，酒店房间中。
从下午“G先生”离开后，夏洛克就在桌面上铺开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直到夜晚，这张纸上才有了一个完整的呈现。
约翰凑过去看了一眼，大概判断出是类似哥谭市势力分布图一类的东西。
“你已经了解得这么详细了吗？”约翰很震惊，他们才来到哥谭一个下午，甚至到酒店后都没出过门呢！
夏洛克斜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只是根据已知情报做出的粗略版本而已。”
哪怕聪明如他，也不可能在什么调查都没有的情况下凭空推理出情报，他现在画的这张图其实更倾向于一种调查方向的规划图。
包括哥谭的几大家族、帮派、反派根据地以及他们之间的一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约翰疑惑道：“你做这个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伦敦，他们也没有接到相关委托。
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他只不过是来哥谭“旅游”的，招惹当地势力并不明智。
夏洛克走到豪华的落地窗边，拉开了窗帘。位于高处的套房视野相当广阔，能把大半个哥谭市区囊括在眼底。
“看这里。”
他在窗户的几个位置轻轻点了点。
约翰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个路灯，右上角偏移43度。”
约翰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红点。
“那是……监控？”
“不止那里，我们斜对角的树上、隔壁的空调外机，还有走廊……都有监控。我能发现的就这些，除此之外肯定还有我看不见的，毕竟蝙蝠侠的科技水平不比斯塔克差。”
约翰沉默了，既然夏洛克刻意点出来，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些监控只是单纯的交通摄像头和酒店防范措施。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蝙蝠侠……不相信我们？”他不是超级英雄吗？这种手段怎么感觉比他在伦敦遇到的一些罪犯还可怕？
夏洛克难得情商上线，安抚地拍拍助手的肩膀：“放心，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来说，他不相信任何人。但是只要我们不触碰他的底线，他除了监视也不会做更多。”
约翰：……只是监视也很可怕好吧。
“早在复仇者大厦那里我就看出这人是个控制狂。”夏洛克对此倒是适应良好，或者说，他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起码他暂时还没有给我们房间里面装监视器。”虽然按夏洛克的推测，那位不太科学的网友先生很可能留下了一些不怎么唯物主义的监视手段，但是他本就对魔法侧没辙，说出来只会让约翰白白担心罢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约翰看桌上那张画好的图：“根据哥谭历年的新闻和我知道的部分情报，大概能分出这几个势力——这地方乱七八糟的势力还真不少。你先把它记下来，等明天那位华纳过来，我们就想办法去调查。”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啊……”约翰为自家不省心的搭档那些各种找刺激的行为感到头痛，但还是乖乖走回去端详那张复杂的图纸。
“你要知道，总是给苏格兰场处理那些愚蠢的案件，我的脑袋迟早会生锈的。”夏洛克理所当然，“像哥谭这种奇妙又疯狂的城市，很适合让我放松。”
……你管这叫放松？
约翰已经无力吐槽。
看着他的助手那副心累的表情，夏洛克勉为其难地补充道：“如果能查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交给蝙蝠侠，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这也算是别扭侦探对自己扒别人马甲的行为做出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芜湖——”
侦探敏锐的听觉好像捕捉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
“等等，约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正在专注于死记硬背图纸上乱七八糟线条的约翰没空理他，摆了摆手：“没听到。”
“芜湖——”
夏洛克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他这次没有再问约翰，而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转身，面向落地窗的方向。
“芜湖——”
一道花里胡哨的人影倏忽而过，若不是夏洛克紧紧盯着都会怀疑是幻觉。
他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型望远镜，顺着人影的方向看去——
绿配色的制服，黄色的披风，还有那个标志性的字母“R”……
那是哪怕他这个外地人都有所了解的哥谭知名小英雄——罗宾。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眼熟的男孩盘腿坐在罗宾的背上指点江山。
不知道为什么解锁了飞行能力的少年人相当兴奋，在天上窜来窜去巡视了一圈后，直直冲进了某条正在发生犯罪行为的小巷。
夏洛克：“……”
他哼笑一声：“这是什么？飞天小义警？”
还在图纸里奋斗的约翰下意识纠正：“是飞天小女警！”
暴露童年了呢，华生先生。
夏洛克耸耸肩，举起望远镜示意约翰过来看。
等约翰把视线投向巷子里时，罗宾已经把一群犯罪分子依次捆好，拴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后就这样挂着一长串的壮汉……起飞了？
约翰：？？？
他拿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又举起来看——
罗宾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真的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在城市中穿梭——如果忽略他吊着的一串“小尾巴”的话。
“哇哦，”约翰干巴巴地感叹，“真的是飞天小义警哈……”——
飞天小义警、啊不，罗宾的老蝠亲正一脸沉郁地开着蝙蝠车。
今晚不幸遭遇蝙蝠侠的罪犯们脸上的乌青比平时更加明显，身上断掉的骨头也比以往多了那么几根。他们在监狱里龇牙咧嘴地达成共识——蝙蝠侠一定是更年期到了！
然而亲眼目睹恋人和儿子双双飞走的孤寡老蝠并不知道罪犯们都在怎么编排他。他只是想起了从前……
对，就是那个氪星人以各种奇怪姿势带着他飞的从前。
任何一个地球人或许都有飞翔的梦想，这也是为什么蝙蝠侠刚出道时哪怕抓钩枪用得不熟练经常掉下来，也非要使用它的原因之一。
利用绳索和一些特质道具穿梭在钢铁森林之间，那种在空中迎风荡起的感觉就像是飞翔一样，勉强算是实现了他年少时小小的梦想。
公谋私（绝不是因为抹不开面子）。而等遇到某些紧急任务需要能飞的带一下的时候，为了方便快捷赶时间他们都是采用……公主抱一类的姿势，属实是没什么好的体验。
没想到他的儿子率先获得了飞行体验卡。
还是来自于他、的、城、市！他、的、恋、人！
尽管自家孩子如此开心，他身为一个父亲很欣慰，但是身为人类的一点小小的私心还是让他有些吃味。
至于这吃味的原因是自己不好意思也找恋人要求“飞行体验卡”，还是哥谭把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忽略了他……这个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谁会知道在蝙蝠侠严肃正直的表情下，心里正咕嘟咕嘟冒着酸溜溜的泡泡呢？
哦不对，还是有“人”知道的。
白色的光点汇聚成人形，忽然出现在副驾驶上的少年没骨头似的歪了过来，软绵绵倒在蝙蝠侠的肩头。
哥谭当然不会忘记祂心爱的大蝙蝠，哄儿子这种事捏一个拟态就够了，本体还是应该留在布鲁斯身边。
蝙蝠侠对少年神出鬼没的操作习以为常，他的视线一直状似认真地盯着前方，腾出一只手固定住哥谭的肩头，然后将人推了回去，让祂坐好。
他按下一个按钮，下一秒安全带自动升起把人固定在副驾驶，语气十分正经：“我在开车，安全起见不要影响我。”
哥谭：“……”
你什么时候这么遵守交通法规了？
祂想起当年蝙蝠侠为了追捕罪犯而影响过的交通，还有那几乎开到墙上去的操作，心里有些微妙。
布鲁斯这是……吃醋了？
哥谭心中升起一丝惊喜——在镜像世界的时候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教导感情”之类的，其实布鲁斯还是很喜欢我的嘛！
自动把蝙蝠侠对飞行的渴望四舍五入成吃醋的哥谭，当然不会让心爱的恋人受委屈：“你想试试在天上飞的感觉吗？”
“让孩子玩玩就好了，我不需要。”大蝙蝠的嘴比纽约某位队长的盾牌还硬。
哥谭无师自通了哄人小技巧：“我获得星球能量的时间太短了，还没适应一些精细的操作，你看杰森刚才到处乱窜其实也是我没控制好……
“你就当配合我练习一下？”
蝙蝠车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行驶，忽然停了下来。
骤然踩下刹车的蝙蝠侠矜持地点点头：“尽快掌握新能力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
……
后半夜，哥谭的罪犯们惊恐地发现——蝙蝠侠变得更加神出鬼没了！
他好像真的会飞啊！
今晚过后，有关哥谭蝙蝠怪物的传说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50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天
约翰觉得，在美利坚的这段日子论危险或许在他的人生中排不上前列，但论魔幻离奇，当是数一数二。
他看着看着认认真真拿着做好的攻略向他们介绍哥谭的小男孩，心情相当复杂。
谁能看出这人昨天还是个不顾网友之间浅薄的交情，非要对他们的记忆动手的危险人物呢？
哦，祂甚至不是人。
而他那说好听点是为了真相把生死置之度外，说不好听点就是不知死活的搭档，还在不断追问这位非人类网友的真身。
“你到底是什么？外星人？妖怪？魔法生物？”夏洛克每说一个猜测，就紧紧盯着哥谭的表情，试图推测出正确答案。
他想到在两个超级英雄联盟里的神话传说人物，不太确定道：“还是说……神明？”
哥谭似模似样地拿了张做满标记的地图（阿福倾情提供），领着他们前往地标建筑，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
“都不是哦。”
事实上哥谭远比约翰想像得更友善，在不涉及布鲁斯的时候，祂还是很好说话的，毕竟像是夏洛克和约翰这样的人类，在祂眼里都是孩子。
“你可以继续猜。”祂有些小得意，“如果猜到的话，我送你个礼物。”
夏洛克挑眉：“这么有信心？你的伪装可差劲得很。”
哥谭为自己挽尊：“我那是懒得伪装！”
“你那应该叫有自知之明吧。”早就确认这位“华纳先生”对人类很友好的侦探有恃无恐，丝毫不收敛自己嘴毒的功力，“就算真的有心伪装也骗不到人，所以不如不做。”
哥谭想起自己当初试图捂马甲却被布鲁斯轻易扒掉的经历，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没有反驳。
祂不太自然地转移话题：“前面就是哥谭大学了，这是全哥谭最好的高校，培养出无数人才……”
“这一片还有很多中小学，以及以此发展出来的店铺……”
此时的约翰已经自觉带入了游客视角：“哥谭大学开放参观吗？话说我们第一站为什么是学校？”他们又没有什么学术交流的需求，哥谭大学再厉害也只是个高校而已，不是那么适合当作景点。
谭顿了顿，没有回答他后面那句，“我已经预约过了，可以直接进。”
祂能说选择这里是因为这儿L治安好吗？毕竟是学校扎堆的地方，为了保护哥谭的未来，这片的安保都堪比富人区了。
尽管祂对自己本体很自豪，但也不希望远道而来的朋友一来就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
看出祂想法的夏洛克轻嗤一声，没有揭穿祂。
然而天不遂城愿，城市意志努力在外地朋友面前包装城市形象，而城市不争气的子民们一直在拖祂后腿。
“统统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
一个眼睛泛着红血丝，明显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男人拉过一个女学生，手中的枪抵着人质的脑袋。
哥谭：“……”
祂干巴巴解释道：“校园枪击案嘛……在美利坚很常见的……”所以不是哥谭的锅！
约翰的表情一言难尽：“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得想办法阻止他！”
“我看到有人报警了。”哥谭淡定道。
“或者说，你想自己上去救她？”祂歪了歪头。
约翰没反应过来祂的意思：“那个男人情绪明显有问题，等警察来的这段时间人质很可能受伤，能救当然要救啊！”
“好吧，”哥谭顿了顿，“我会帮你的。”
一旁的夏洛克若有所思地看了祂一眼。
在大部分人都尽力躲开避免被误伤的情况下，距离持枪男人最近的三人理应非常显眼，但男人就好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嘶吼着命运对他的不公，扬言报复社会，丝毫不考虑自己手中的人质也是个无辜者。
身为退役军人的约翰解决个情绪激动的男人绰绰有余，在哥谭刻意模糊他们存在感的情况下，他迅速上前夺走了男人手中的枪，把人制服在地。
围观群众齐齐恍惚了一瞬，很快就把这个莫名出现制住罪犯的男人不合理的地方忽略了过去。
直到最近的警察赶来接手，哥谭再度使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他们免去了做笔录的麻烦，这件参观途中的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遥远的东方古国有句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们接下来的一路上接连遇见了当街行窃案（被约翰当场抓获）、银行抢劫案（哥谭通知蝙蝠侠解决了）、饭店谋杀案（被夏洛克识破并送到警局）……
约翰心力交瘁地看着远处帮派交火引发的交通事故，眼神无光：“哈、哈哈……哥谭还真是民风淳朴哈……”
哥谭本谭：心虚.jpg
……
哥谭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天肯定是无法全部游览完毕的，更何况他们路上因为各种意外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如今已近黄昏。
回酒店的路上，哥谭诚恳地握住约翰的手：“我们白天治安挺不错的，真的！”
“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啊！”
约翰：“……”
约翰觉得等他回英国后，可能不想再来了。
夏洛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看起来他从今天的旅途中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哥谭依依不舍地送他们走了一段路，路过一条小巷时，祂脚步停了一瞬。
巷子最深处，不仔细看注意不到的一个拐角，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脸上挤出油腻的笑容，正在热情地给几个初中生推销“能让人快乐的糖果”。
夏洛克敏锐地捕捉到了祂的动作，顺着巷子看到了这一幕。
他忽然问道：“不阻止他吗？”
哥谭神情自然：“你想阻止他吗？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这个“帮”就像之前在学校里一样，使用一些非科学的手段让他们能更顺利地制服罪犯。
“如果我说不想？”
“那就不阻止。”
“那你自己呢？”夏洛克追问，“……你不想吗？”
哥谭抿了抿唇，摇头：“不，那不是我该管的。”
夏洛克眉头紧皱，似乎在被什么问题困扰：“我以为……你和蝙蝠侠一起行动，会更加……嫉恶如仇？”
哥谭眼神奇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在蝙蝠侠身边，只是因为他是蝙蝠侠而已。至于罪犯……”
祂的神情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明：“他们也是哥谭人。”
夏洛克轻声重复祂的话：“哥谭人么……”
此时，已经走到前面去的约翰回过头，看向迟迟没跟上的两人：“你们在干嘛呢？”
夏洛克没有继续他的思索，反而把约翰叫了回来：“约翰，报个警。”
约翰：“？又发现罪犯了？”
夏洛克冲着巷子里偏了偏头示意：“里边有人向未成年兜售毒品。”
约翰眼神一凛，这种案件的恶劣程度在他这里可比银行抢劫严重。
他当即掏出手机按下今天已经被迫熟悉的警局电话。
“警察来之前要先制止他们吧？”
夏洛克看了保持沉默的男孩一眼，回道：“嗯，交给你了。”
约翰耸耸肩，苦中作乐道：“如果我有案件完成指标的话，今天一定是业绩井喷的一天。”
哥谭看着他走进巷子的身影，默默给他施加了一个静音屏障，让里面的人听不到他的动静。
夏洛克揉了揉额角：“你的礼物是什么？”
哥谭秒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意外：“你就猜到了？”
“八.九不离十吧。”他道，“不过你的行为逻辑还是有些细节对不上……”
哥谭轻笑一声，蓝色的瞳孔深处隐约透出红丝：“你想凭短短两天的接触就推测出我一百多年的经历，未免过于托大。”
“但是人生中要是没有挑战，那可就太无聊了。”
祂沉默两秒，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我期待着。”——
“嘿，陶德！你怎么走得这么早？”校园里，高壮的少年喊住自己的同学，“今天可是棒球决赛！”
杰森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拍向自己肩膀的手：“汤米和安森今天没来学校，我有点担心他们。”
高壮少年有些惊异：“哦，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杰森耸耸肩：“我们毕竟是一个学习小组的。”
“好吧，”高壮少年挠挠头，“我都忘了还有学习小组这回事。”
他想了想，神□□言又止。
——上钩了。？”
名为史密斯的少年有些纠结，他的家庭条件不错，父母曾告诫他要和这位陶德同学打好关系，最近他知道了一些秘密，想要告诉陶德又怕对方觉得自己在说他朋友的坏话。
“史密斯？”杰森又问了一遍。
史密斯定了定神，还是决定和盘托出：“陶德，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杰森：“放心吧，我不会害怕。”
他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凑了过来，小声说：“我上回看到汤米和安森在一个社会人那里……买那种东西。”
杰森佯作疑惑，眼神却晦暗不明：“那种东西是哪种东西？”
“哎呀！”史密斯跺了跺脚，“就是……毒品。”
杰森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毒……”
下一秒，被史密斯捂住了嘴：“别这么大声！”
杰森唔唔两声，示意自己冷静下来了，等史密斯松开手，他也小声问道：“你说得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
“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在……”史密斯忽然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要是陶德因为他而好奇沾染了那种东西，他会被他爸妈揍死的！
杰森心下轻啧一声，主动勾搭上对方的肩膀：“没什么，这么大的事我总要心里有点数。”
“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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