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哥谭某个阴暗的地下室里，一群人高马大的帮派分子围住两个少年，压迫感十足。
两个不过初中的孩子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群帮派成员中的小头目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抽烟，呛人的烟雾模糊了少年们被泪水沾湿的脸。
他翘着脚，示意少年们看向他面前的矮桌，桌面上零散地放着几包透明包装袋装着的白色粉末：“只是让你们做点事就唧唧歪歪的，当初从我手下拿货的时候可是开心的很呐！”
“我、我们不知道是要……”
小头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断断续续的辩解：“定金你们已经收了，人也在这里了，现在想跟我说不干？”
话音落下，周围的手下们纷纷掏出枪指向少年们。
少年们被吓到破音：“不不不！我们干！我们干！”
如果杰森在这里肯定能马上认出来，他们就是他在寻找的同学——汤米和安森。
他们的家境不富裕但也不算差，每月手头能有点余钱。年纪不大的少年们正是好奇心旺盛且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住眼的时候，在有心人的诱骗下，他们沾染了毒品。这东西就是个无底洞，不过几天，两人就把零花钱花了个精光，还背着家里人偷偷欠了外债。
他们不敢告诉家人，但又挣脱不开这深渊。这时候引诱他们沾毒的“中间人”提出可以带他们“接活”，表示只要干一单就可以把债务还清，甚至还能有多。
两人再年轻也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种所谓的“活计”不可能是什么正经工作，但是走投无路的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还是来了。
他们还是未成年，就算被抓了惩罚也不重……就做一次……还清债务后就不干了，以后好好学习，不再接触这些东西……
然而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汤米和安森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活计”居然是让他们运毒！
这么多吞进肚子里，一个不慎可是会死人的啊！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而事已至此，两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人当然不敢在武力威慑下出尔反尔，只能含泪点头答应。
，抬手示意手下们放下枪，一改刚才的暴躁，语气温和起来：“我们帮派依附黑面具的势力，一向是诚信做生意。虽然不是那么合法，但也是讲道义的——我们不会为难孩子。”
“只要做完这一票，你们就可以拿走剩下的钱，我保证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
少年们抽噎着，怯怯地点了点头：“是、是……”
小头目一抬下巴：“还愣着做什么？”
汤米和安森揉了揉眼睛，努力平复好情绪，在周围人虎视眈眈的威胁下把那几包粉末连带包装吞了下去。
某座建筑的天台上，没有五官的诡异少年似有所感，偏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
祂手指微动，细微的风在地下室聚起，最终又无声散去。
祂将注意力重新投向在夜色中穿行的蝙蝠，强大如蝙蝠侠也不过是一个人，无法关注到整个城市的方方面面，他只能尽力遏制危害最大的犯罪行为。
而对城市的一切了如指掌的城市本身，则并未做出任何举措。
哥谭各处正在进行的或大或小的犯罪行为似乎对祂毫无影响。
祂只是沉默地看着，一如往昔。
……
地下室里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城市意志的视线中，小头目看着少年们吞下“货物”，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今晚你们只要顺利走到哥谭湾的码头，就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事成之后你们就可以去‘中间人’那里拿钱了。”
他一向讲道义，说了会给就一定会给。至于到时候这两个蠢货还有没有命回来……他可没有保证过。
小头目摆了摆手，几个手下上前把少年们带了出去。
直到少年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脸上虚假的微笑逐渐消失，变得阴沉起来。
他眼睛一眯，用力在桌面上碾灭了手里的烟头：“啧，要不是上次那批货栽到了蝙蝠侠手里，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你们要怪就去怪该死的蝙蝠侠吧！”——
混杂的酒吧。
约翰不自在地躲过群魔乱舞的人群，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调查？”
夏洛克对此适应良好，甚至还有闲心点评：“别的不说，哥谭人的胆量确实很突出。”
他们光是白天遇上的案件数量就已经多到离谱了，晚上的哥谭危险性可想而知。然而就算是这样的夜晚也不能阻止一些为了找刺激不要命的人，看看酒吧里爆满的人群就知道了，那可不仅仅是帮派成员，还有为数不少的普通居民。
约翰很头疼：“现在重点不是这个吧！”
“耐心，我们要等的人还没来呢。”
夏洛克淡定地给他俩各点了一杯鸡尾酒，也不急着探查，就这么看着。
约翰退伍军人的气势还是很唬人的，他们坐在这里一时半会没有人来打扰。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夏洛克有了动作，他调整了一下衣领——约翰知道他在那里缝了一枚微型摄像头。
“那就是你要等的人？”约翰没敢扭头，余光瞥见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以他的经验，很快判断出那人看似孤身一人，实则周围有好几个路人的动作在若有若无地护持着他。
约翰浑身肌肉下意识绷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桌子下，夏洛克安抚地拍了拍他：“放心，我们今天不是来和他们对上的。”
直到那群人穿过人群消失在酒吧后台，约翰才勉强松了口气：“那是谁？”
“卡迈恩·法尔科内，绰号‘罗马人’，哥谭地下世界的前龙头。”夏洛克在“前”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读音。
他语速飞快：“十年前，他几乎掌控着整个哥谭的地下世界，其地位堪比意大利黑手党教父。后来蝙蝠侠出道，联合哥谭警局局长还有前任检察官成功把他送进了黑门监狱。”
“他入狱后，哥谭地下世界混乱了好一阵，在蝙蝠侠的压制下难以再形成过去那种一人独大的状态，几个二线帮派瓜分了他的势力崛起，勉强达成了一种平衡。但是前阵子他被保释出狱，至今‘不知所踪’。”
约翰皱起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现在他出现在这里。”
的地盘——哦，黑面具是哥谭某个帮派的首领，主要做毒品生意。”
“而且蝙蝠侠最近应该在调查黑面具的毒品生产线。”
经历的案件多了，一些简单的推理约翰还是可以做到的：“你的意思是……他们想给蝙蝠侠设陷阱？”
被蝙蝠侠送进监狱的罗马人时隔多年再度复出，还和其他势力有所联系，想也知道不安好心。
“我们要不要通知蝙蝠侠？”
“不需要。”夏洛克摇了摇头。
他们的合作可不牢固，能不能坑到蝙蝠侠还不一定呢。
更何况蝙蝠侠肯定有关注他们的行踪，只要顺着他们的路线再查一遍，查出罗马人的阴谋也不难。
“也就是祂不愿意主动帮忙，不然事情可就简单多了。”夏洛克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而侦探并不喜欢这种直接剧透的行为，他更乐于去探索、去解谜。
这个解谜的对象不仅是哥谭的帮派势力，还有那位“华纳”，或者说——哥谭本身。
他站起身示意约翰跟上：“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点。”——
罗宾在小巷中穿行。
经历了上次哥谭大地震后，阿卡姆的罪犯们意外地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些一线反派不搞事的情况下，哥谭错综复杂的帮派势力们自然活跃了起来。
蝙蝠侠在处理九头蛇残余势力之余，就是在追踪黑面具势力最近的新型毒品生产和运输线。
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让罗宾掺和，因为早年的经历，罗宾对某些特定的罪犯深恶痛绝，每每遇到下手都会过重，向未成年人贩卖毒品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罗宾要是会老老实实听话那就不是他了。事实上，他身边的同学就是疑似受害者，他在学生间打听到了消息，一路追查到码头，甚至比杀去黑面具老窝的蝙蝠侠还快一步。
码头停着一艘渡轮。
就在罗宾思索是联系蝙蝠侠支援还是自己想办法潜入进去的时候，他看到两个眼熟的少年人从附近的集装箱处跑了出来。
他们涕泗横流地奔跑着，身后跟着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汉。
罗宾眼神一凝。
他顾不上掩藏自己的行迹，打开身上的定位仪呼叫蝙蝠侠，然后直接从隐蔽处跳了出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经受过训练的罗宾身体各方面素质的提升非常明显，打几个大汉不在话下。
很快，解决完敌人的罗宾落在了汤米和安森面前。
那两人仿佛遇见了救星，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罗宾！是罗宾！”
汤米跑了一半就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哀嚎：
“救救我……我肚子好痛……呜呜呜我不想死……”
看着他的惨状，安森顿时不敢再有大动作，他动作有些僵硬地拽住罗宾披风的一角，哽咽着祈求道：“求求你……救救他，救救我们……我们肚子里有……”
罗宾看着眼前这一幕，狠狠咬紧了牙关。
第52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二天
“你先别动。”罗宾简单安抚了一下安森，然后在疑似腹中毒品包装破裂的汤米身边蹲下。
此时的汤米已经出现了中毒反应，浑身痉挛抽搐起来，冷汗沾湿了衣服。
罗宾身上当然是有应急药品的，但是几乎没有针对摄入毒品过量的药物，而汤米明显等不到赶去医院，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出手利落地给他打上肾上腺素，进行心肺复苏，同时向蝙蝠洞发送信号召唤战机送他们去医院。
然而就算如此，他还是感受到汤米的生命在迅速流逝。
——他快坚持不住了。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哪怕是在犯罪巷见惯了死亡的罗宾也不禁感到有些悲哀。
不对，还有机会！
罗宾灵光一闪。
——还有人能救他！
他低声开口：“你听得到吧？”
“我知道你在看着……可以救救他吗？”
罗宾知道哥谭拥有治愈的能力，虽然不清楚祂能不能让汤米完全恢复，但只要能够让他坚持到医院就还有希望。
海风温柔地拂过，风中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身形纤细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角落，或许是为了不吓到在场的孩子们，祂更换了衣着。
宽大的兜帽将少年的脸藏在阴影中，祂来到汤米身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腹部。
白色的光点融入汤米体内，因疼痛和呼吸困难而扭曲的脸庞逐渐恢复平静。
一旁的安森看到这一幕，眼睛“唰”地亮起，他还记得自己不能剧烈运动，小心翼翼地蹭到哥谭身边。
“这位……先生，能不能看看我？我的肚子里也有那种东西。”
哥谭瞥了他一眼：“你没事，等会去医院做个手术取出来就好了。”
可是这东西在他肚子里他是一刻也不得安宁啊！
安森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敢再求。
蝙蝠战机的效率很高，就这么点时间已经出现在码头上空。
随之而来的还有蝙蝠侠。
汤米和安森已经被阿尔弗雷德开着战机带走救治，留下蝙蝠侠处理事情的后续。
战机出现这么大的动静，码头上交易的不法分子们当然不会无动于衷。
蒸汽喷向空中，停靠在码头的渡轮缓缓开动。
蝙蝠侠没时间和不省心的儿子掰扯他又擅自行动的事情，转身奔向渡轮。
罗宾犹豫地看了一眼静静站在原地的哥谭，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跟上了蝙蝠侠——
一场毒品走私案在蝙蝠侠解决的案件里并不属于特别难的那种，前期做了不少准备的他很快就带着罗宾解决了藏身于渡轮上的不法分子，将缴获的毒品交给GCPD。
夜巡结束，返回的路途中，罗宾意外的沉默，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太美妙。
回到蝙蝠洞卸下装备后，杰森就自顾自地回到了房间，让想跟他好好谈谈的老蝠亲都无从下手。
一直默默跟着他们的哥谭开口道：“我去看看他。”
说完，祂也没有动弹，只是直接在杰森的房间里凝聚出男孩的拟态。
杰森的房间没有开灯，哥谭靠坐在窗台，月光将祂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在生气。”夜晚的哥谭相比于白天的祂可谓是智商巅峰了，祂敏锐地察觉到这孩子情绪的源头，“是因为我？为什么？”
坐在床头的少年人烦躁地翻着资料，半晌才闷闷地开口：
“我不理解，哥谭。”
看到同学差点在他面前死去对他的精神冲击很大，也是哥谭到来后他才想到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以杰森所知的情报，哥谭能够观测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汤米那样的悲剧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发现并扼杀在摇篮里。
以前是祂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现在的哥谭这么强大，为什么不去阻止？
他不理解城市对这些罪犯的放任。
“他们也是哥谭人，杰森。”男孩语气很冷静，“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他们是城市的毒瘤！”杰森的声音激动起来，“他们破坏秩序，破坏城市，明明你也因为他们而感到痛苦。”
于哥谭，长于哥谭，人格的成型也是来自于这个城市，也就是来自于‘我’。”
“比如那些出身于犯罪巷的人，身边接触的都是毒品、抢劫、偷窃，他们不会，也没有渠道走向光明，他们只能用类似的手段来让自己过得更好。这是人类生存的本能。”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去阻止他们为自己的生存打算。”
“哪怕那是错误的？”
“哪怕那是错误的。”
“哪怕他们所谓的‘生存’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哥谭指正：“那些无辜的人只是选择了另一种生存方式，我同样不会去干涉他们。”
“如果你想要施行你的正义，我可以帮你，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偏爱。”
杰森抬起头看向祂。
祂的表情平静无波，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漠地注视着人间疾苦，又像是包容的长辈，仿佛能容忍世间一切恶意。
“我是所有哥谭人的‘家’。家里人之间可以因为理念和行为产生矛盾冲突，但‘家’本身不能主动排斥任何一个家人。”
杰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可是潜意识觉得不对劲。
他沉默良久，忽然反驳道：“不对。”
他直直注视着祂，“这不一样。”
“你一直在以一个城市的视角看待这一切。可是你现在已经变成人了。”
“是人就会有私心，你也有。”哥谭对布鲁斯的偏爱那么明显，和对其他哥谭人都不一样。
“为什么你还在坚持‘旁观者’的身份？你明明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却不愿意改变。”
“可是如果你真的只想当一个什么都不做的‘家’，又为什么要变成人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老老实实做一个无形无状的城市意志不就好了？
既不甘于做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也不彻底倒向所谓“偏爱”的一方，看似“公平”，实则矛盾。
——祂好像做什么都不彻底。
杰森的眼神有些失望：“哥谭，你并不公平。”
窗台上的男孩沉默下来。
止他们……然后让我的孩子们发现，他们无论做什么头上都会有一双眼睛看着，时刻处于被未知生物监视的恐惧中？”
想要的犯罪的人只会更加谨慎，找出别的方法蒙蔽城市的眼睛，而更多的人则会受不了这种高压而离开这里。
【人类的私心会带来什么后果？】
哥谭蓦然想起那篇自己毫无印象的日记。
祂隐约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得到的结果却并不美好。
“杰森，人类太复杂了。”
杰森一时语塞。
他知道哥谭说得有道理，蝙蝠侠可以成为哥谭的恐惧，是因为他还是个人，如果是几近全知全能的城市意志参与进人类的争斗中，只会导致所有人的排斥和敌视。
可是，明知道有更容易的打击罪犯的方法却不能用，真的很让人生气啊！
他把脸埋进膝弯，憋屈地生着闷气。
哥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祂只能散去拟态，让这孩子自己安静一会儿。
其实让哥谭主动参与打击犯罪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别的方法。只要祂发现了恶劣的犯罪行为后告知蝙蝠侠让他来处理就好。
但哥谭没有跟杰森说。
主要原因是祂——做不到。
或者说，祂正在寻求这种方法。
蝙蝠侠处理的案件都属于“剧情”的一种，而哥谭无法直接干涉“剧情”，只能做一些“幸运”的小辅助。这就像是某种BUG一样，祂不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蝙蝠侠，因为只要说出口就会变成“剧情”的一部分，而剧情的一部分祂又无法直接插手，这就导致祂被世界规则“禁言”了。
祂还挣脱不开这个束缚，祂还无法参与，更逞论改变所谓的“剧情”。
……
主卧里，本体少年拟态的哥谭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问道：
“布鲁斯，我是不是做错了？”
只是偶尔插手，就像一个普通义警那样，事情说不定根本不会像那份残缺不全的记忆那样发展呢？
尽管哥谭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但聪明的布鲁斯大概能猜出他们讨论的话题。
小恋人的头发，“就算要做出改变也不能一蹴而就，你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
以自己的意志打击犯罪并不是一件好事，任何智慧生命都不能完全保证自己永远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所以蝙蝠侠才会坚持自己的不杀原则，以防做出错误的判断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对他的城市意志来说，祂还不够成熟，祂不能、也不该负担起这种事情。
“我觉得我已经很成熟了。”哥谭抗议道。
“但是我挣脱不了。”祂比比划划，“就像上次接受星球能量一样的感觉，我应该缺了点什么。”
祂有些沮丧：“可是，我不希望上次的事情再度发生。”
上一次的代价是整个城市范围的大型地震，虽然幸运地没有人死亡，但当时若是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最后哥谭获得了成长，从无法行动的本体中脱离，以人类的形态行走于人世间。
祂的下一次成长，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想想就细思恐极。
布鲁斯垂眸，把哥谭胡乱比划的手按下去，手动制止了祂的胡思乱想：“我还在呢。”
他在哥谭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在你找出正确的道路之前，这些都交给我吧。”！
第53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三天
第二天，哥谭依然信守承诺早早找上侦探二人组。
然而侦探和他的助手并不感动。
废话，昨天体验了一个白天的“民风淳朴哥谭市”，晚上又连轴转了好几个哥谭地下势力明面上的据点，他们现在连爬起来都困难啊！
约翰顶着黑眼圈一脸疲惫地给哥谭开了门。
时刻有一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的哥谭揣着明白装糊涂：“早上好！昨晚没休息好吗？”
约翰：“……”
他已经累到放弃对非人类网友的基础警戒了，慢悠悠地走回房间：“是啊，你要不下午再来？”
哥谭大大方方地摆摆手：“你可以再睡会儿嘛，我就是想看看你们都查到了些什么。”
夏洛克是祂见过的仅次于布鲁斯的聪明人（戴上滤镜的哥谭表示这已经是对外地人的最高评价了），哪怕祂能看到他们都去了哪些地方，也无从得知夏洛克都观察到了什么。
为了白嫖聪明人的推理，祂甚至还贴心地带了早餐！
约翰颓废地给蹦蹦跳跳跟进来的男孩倒了杯水，看向一脸“扶我起来，我还能行”的至少精神上很坚强的搭档，面色复杂。
他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担心自家网友在地震中受到创伤，想要过来看看而已啊！
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怎么想这都是夏洛克的问题吧！
熬了个通宵依然精神百倍的侦探先生不在意搭档的腹诽，充满智慧的双眼在疲惫的躯体映衬下显得分外明亮。
“唔，没查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至少没查到能让哥谭的城市意志感兴趣的东西。
像是什么黑面具和罗马人合作这种事直接被他归为“没用的东西”一类。
没等哥谭露出失望的表情，夏洛克就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展开。
那是经过一晚上完善的哥谭势力分布图，其中还包括了近段时间的一些细节变化。
哥谭看到都很讶异，祂知道夏洛克很厉害，但能够只花一天就查出这么多东西还是超出了祂的预想。
“做个交易怎么样？”夏洛克弹了弹他手中的图纸，“我把这个交给蝙蝠侠，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意志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东西，值得他花心思探究。
哥谭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势力分布之类的并不重要，蝙蝠侠比夏洛克这个外来者更清楚。但是上面标出的一些暗地里的关系可不简单，不得不说夏洛克这种纯靠脑子吃饭的人就算放到哥谭也能找出自己的一条路子。
他查出的尽管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但这至少给了一个方向，相信若是蝙蝠侠得到它，日后想要更深入调查会轻松不少。
哥谭不能主动插手，但是夏洛克去给布鲁斯提供情报可不受限制，祂没有理由不答应。
……
夏洛克的问题很有分寸，无非就是一些关于城市意志存在的形式、能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问题。
而且他的剖析还让哥谭发现了一些自己都没预料到的问题。
比如说——
“你觉得自己是人类？”夏洛克一脸匪夷所思，“你在开什么玩笑？”
男孩小大人似的皱着小脸：“具体原因不能跟你说，总之我曾经确实是个人类。”
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有些秘密对亲近的人难以说出口，但是对着不太熟悉的人反而会更容易吐露出来。
城市意志也不例外。
吸收了星球能量后，祂获得了一些有关过去的零散记忆，其中就包括“穿越”。
祂由人类变为城市，又封印了身为人的记忆，直到星球能量的冲击才解封。这件事祂甚至连布鲁斯都没有告诉。
但是最近祂折回来审视自己，却发现有很多和记忆里对不上的地方。现在难得抓到一个野生的还算靠谱的聪明人，哥谭当然要物尽其用，看看能不能理清楚祂的疑惑。
“你到底有哪一点像人类？”看出哥谭是真心认可“人类”这一身份，夏洛克都被搞迷糊了。
“你以为我是凭什么只从聊天记录就发现你是非人类的？”你的逻辑思维就没有一点“人”的痕迹好吧！
哥谭试图辩驳：“我那时候封印了记忆。”
夏洛克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非人物种解释祂不是人这回事——天呐，他为什么沦落到要解释这个！
的思维还会是人类思维，在面对一些事情的判断也会偏向于‘人’的选择。”
“你没有发现，大部分时候你都没把自己放在人类的立场上吗？”
“你甚至在刻意摒弃自己的‘私心’。”
这时，夏洛克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做过按自己意愿强行干涉人类的事？比如审判一些罪犯什么的。”
哥谭磕磕巴巴地：“呃……好像？我记不清了。”
“就以这个为例，我敢保证你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确实。”
“所以你很可能为了防止再犯这种错误，主动封锁自己的记忆。”
“那么问题来了——你凭什么能保证，没有记忆的你不会重蹈覆辙？”
“或者说，你为什么会知道，没有‘私心’，事情的发展会更好？”
哥谭被问住了。
好像……有点道理？
祂前阵子正好深入体验过人类情感，对夏洛克的言下之意隐约有些了解。
正常人类的私心第一时间是偏向自己的，这是本能。
祂的“私心”却只是针对“人类”，比如偏爱布鲁斯，比如容忍那些“熊孩子”对城市的伤害。
祂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这就潜意识把自己划分在人类之外了。
“城市热爱祂的子民，这很正常。但如果你说你是人，那你的所作所为我只能说——”
夏洛克言辞犀利：“莫名其妙的奉献精神。”
这种事情任何一个人带入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因为错误的选择造成了不良后果，正常人类会选择补救，或者换一条路；如果更谨慎些，那也可以观望，什么都不做。谁会想着把自己记忆都给删了？
哥谭很想反驳他，祂的记忆是否是因为这件事主动封锁的还不一定呢，可是带入一下自己，这还真的是祂能做出来的事。
甚至不止是记忆。
夏洛克不知道祂是最近才获得了大量能量得以行走世间，如果祂以前就有改变现实的能力，还造成过恶劣的后果，而失去记忆后的祂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接触现实都做不到……搞不好祂还主动封锁了自己的能力。
续想下去，夏洛克又说回了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会觉得舍弃记忆就不会有‘私心’？”
“——除非你经历过。”
“我们可以做一个推测。”这种找不出任何证据的事情，就算是夏洛克也只能做“推测”了。
“假如说，在拥有身为‘人’的记忆之前，你还有另一份记忆，或者说另一种身份。”
哥谭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那时的我还是个‘旁观者’，没有我的干涉，人类自行在城市中发展。”
随着祂的话语，潜藏于镜像空间中的精神海骤然开始波动，一幕幕碎片化的场景在祂眼前浮现。
那些场景熟悉又陌生，好像是祂的本体，但又有许多陌生的建筑、陌生的人。
连带着之前曾经出现过的，布鲁斯·韦恩各种各样的死亡场景也一并涌入祂的意识中。
记忆翻涌间，祂忽然想到一个词——
……平行世界？
夏洛克观察着祂的表情，挑了挑眉：“看来你想起了什么。”
哥谭神情有些恍惚：“……啊。”
“可以说说吗？”侦探的声音带上些诱哄，伸出试探的小手。
城市意志定了定神，浅浅地瞪了他一眼：“今天跟你说得够多了。”布鲁斯都没这待遇！
夏洛克遗憾地耸耸肩，他就算再好奇，也知道哥谭不会再透露更多了：“好吧。”
哥谭晃了晃脑袋：“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帮助。”
虽然是利益交换，但夏洛克确实帮了祂挺大的忙。
祂勉强把翻涌的记忆压下去，从沙发上跳下来，直接走向门口。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喊我，我能听见。”
还算顺畅的情报交换让双方都十分满意，哥谭急着回去梳理自己的记忆，不得不放弃今天的“旅游计划”。
当然，看夏洛克和约翰憔悴的样子，就算祂想继续估计也撑不住。
临走前，哥谭大方地送了他们一叠会员卡，让他们能自由出入哥谭大部分高端场所，如果他们想要继续探索这个城市，在这些场所里能探听到的秘密也更多一些。
送走了哥谭，刚才还精神百倍的夏洛克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啪地倒回了床上，半晌没有动弹。
约翰还紧张地上前检查了一下，结果哭笑不得地发现他就是太累了睡过去而已。
他无奈地收好散落的卡片，帮搭档盖上被子，自己也躺回去补眠——
无人窥见的镜像空间，厚重的云层聚集在上空。
黑压压的云层下，是翻涌的海水。
巨大的浪涛向城市的方向冲刷，若是此处有人，必然会惊叹于这天灾一般的场景。
面容精致的少年凌空而立，俯瞰下方的海洋。
祂的瞳孔在红蓝之中闪烁变换，最后定格于一红一蓝的平衡状态。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本音在咆哮的浪涛间回荡。
“平行世界……么。”！
第54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四天
学校，教室，喧闹的课间。
年轻的少年少女们青春活泼，叽叽喳喳地谈笑，抒发着旺盛的精力。
角落处安静看书的少年在其中毫无存在感。
“嘿，你在看什么呢？”有亲近的同学注意到了少年的沉默，好奇地凑了过去。
“《如何养育健康快乐的儿童》……？？？”同学大为震惊，浮夸地怪叫道，“好家伙，年纪轻轻就想步入生娃育儿的深渊了吗？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少年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我就是随便看看！瞎叫唤什么？！”
同学嬉皮笑脸：“这是什么？这就是天选好爸爸啊！”
少年也不恼，反而撑着下巴应和道：“你还别说，我总有种我会有好多孩子的感觉。”
同学嘴角一抽：“未雨绸缪啊你这。”
“行了，难得的课间休息，就该看点跟上时代的东西，好爸爸先生。”同学抽走少年手中的书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看向教室中间——那里正有一群同学争相传阅着什么。
少年眯了眯眼，努力从人群中分辨他们手中的东西。
好像是……一本漫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那是什么？”
“《蝙蝠侠V3》啊！”同学看向少年迷茫的表情，讶异地睁大眼睛，“你还真不知道啊！一天天只知道学习了吗？”
“这缺失了多少乐趣啊！”同学痛心疾首。
他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确认人群没有注意到自己，从自己的书包里翻了翻。
“当当当！”他抽出一本彩封漫画，在少年面前晃了晃，“最新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同学得意洋洋：“就让爸爸带你进入超级英雄的世……诶你？！！”
没等他说完，忽然眼前一花，手中的漫画就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抢走了他漫画的少年此时在他的座位上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把抢来的漫画书摆在桌上。
暗色调为主的封面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身穿黑色紧身衣、头戴尖耳面罩的男人踩在狰狞的滴水兽头顶，飘逸的披风在他身后展开，
华丽而威严。
被他散发出的莫名凝重起来的气质影响，同学的声音都小了起来：“你这什么表情啊……”
此时的少年表情相当复杂，恍惚、珍重、哀伤，还有一丝……怀念？
同学的声音把少年从仿佛被重锤击中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只是轻轻伸出手，触摸封面上的男人。
“这是谁？”他轻声问。
同学一脸莫名：“这是蝙蝠侠啊。”
“蝙蝠侠……”
……
清澈的海水倒映出少年摩挲漫画的场景，在海洋的上空，和画面中少年一模一样的人凌空而立，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即便浪涛依然在咆哮翻涌，由精神体构成的海水也不会变成现世那般浑浊，它清晰地展现着属于过去的一幕幕——
少年被漫画吸引，彻底投入那个瑰丽而充满危机的世界。
他开始热衷于购买各种周边，尤其是蝙蝠侠，还有一系列蝙蝠系英雄。
他因此和周围的同学有了更多共同语言，身上那种和人世间莫名的隔阂逐渐消弭……
直到少年毕业，决定前往华纳总部开展一次难忘的毕业旅行。
他登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然后……飞机失事、坠毁。
少年的灵魂听到了来自遥远世界的呼唤，他跟随着本能，坠落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海面上，城市意志的化身轻轻阖上双眼，如画面中的少年一般自然坠落。
汹涌的海浪骤然平静下来。
少年既没有沉底，也没有浮起，而是就这样安静地平躺在海水中。水波在他身边荡漾，却未能撼动其分毫。
祂和记忆中的自己融为一体，重走了一遍数百年的漫长时光。
祂看到人类在建造城市。随着一栋栋建筑拔地而起，祂的视野越来越广。
在高维世界淬炼过的灵魂携带着巨大的能量，在本体的完善中逐渐释放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类选择在新的城市定居，他们在祂身上建立了自己的秩序。
断放大。和城市紧密相连的灵魂受到本体的影响太深，祂不忍看到自己的“孩子们”被他们的同胞伤害。
——祂应该做出改变。
于是，祂开始清除身上的“污垢”。
杀伤，禁止。
抢劫，禁止。
贩.毒，禁止。
偷窃，禁止。
……
城市本以为，这样下去祂的孩子们一定能生活在一个和平安定的环境中。
确实如此，祂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但是，城市里的人类越来越少了。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处于某种异类的监视中，哪怕自己并不打算犯罪。
人们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纷纷离去——直到这里变为一座空城。
没有五官的城市化身茫然地立于穹顶，祂的身下是空空荡荡的建筑群，祂的前方是极速靠近的导弹——
无数声音涌入脑海：
“失败了。”
“失败了。”
“失败了……”
“那就……再来一次。”
时空倒转，一切回到城市刚建立的时候。
耗费了大量能量的城市意志不再现于人前，脑海中来自平行世界的“自己”七嘴八舌地闹腾，试图总结经验。
“提前改变，不行。”
“没到时间……他还没出生。”
“做人类，太偏心了……不要私心，要公平……”
“不要私心，会重蹈覆辙。”
“那就封印吧……等他出生……”
“可以偏心他……他会重新唤醒……”
……
从此，城市摒弃了“私心”和身为人类的记忆，封锁了能够影响现世的力量，注视人类的发展——安静而包容。
直到……一声枪响，断线的珍珠滚落在地。
强烈的，保护的欲望，唤醒了城市的“私心”——
“你……”布鲁斯站在操作台旁，疑惑地打量，“是不是长高了？”
和布鲁斯身上比了比，惊喜道：“真的耶！”
布鲁斯把人按回检查舱，再次扫描了一遍，确认这个拟态除了长高没有任何问题，总算是松了口气。
前几天，被阿福赶去出席韦恩集团股东大会，在席间昏昏欲睡的布鲁斯，忽然听到了城市意志传来的消息——祂要失联几天。
布鲁斯一惊，睡意立刻烟消云散。
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只留下一句话的哥谭说到做到，压根没回应他。
蝙蝠侠立刻上线，迅速查到自家城市留言前最后接触的人。
等他杀到酒店，还没开始质问就被塞了一张写满情报的图纸。
和哥谭做了交易的咨询侦探毫不在意蝙蝠侠的冷脸，一股脑把事情扔给了他，自己拍拍屁股带着助手和一堆会员卡跑去别的势力地盘“玩耍”。
问了半天只能得知“哥谭好像恢复了某些记忆需要梳理”的蝙蝠侠，看着新增加的一堆需要处理的帮派阴谋，脸色几乎跟他的战甲一样漆黑。
好在等他把罗马人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完后，哥谭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紧张自家恋人身体情况的布鲁斯迅速把人拉进了蝙蝠洞做检查，结果嘛……
他看着蹦出检查舱，自然而然钻进他怀里贴贴的少年，抬手揉了揉祂的脸颊。
“你这几天出什么事了？”布鲁斯问道，“福尔摩斯说你恢复了一些记忆？”
“啊，是的。”哥谭终于想起要和恋人摊牌。
“其实我以前，是个人类来着。”祂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哦，以前的以前不是人类，但是当过人类。”
布鲁斯抱着少年找了个位置坐下，认真倾听。
他有预感，少年要说的事情或许会涉及到很深的隐秘。
“我应该是……”穿越到高维世界……
哥谭的话忽然卡住了。
祂顿了顿，换了句话：“我在……”高维世界学习人类的知识和情感……
布鲁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面色凝重起来：“你说不出来？”
哥谭点了点头：“世界规则。”
我，不会影响你的。”
布鲁斯抱着祂的手臂紧了紧：就是因为限制你才紧张。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早在发现哥谭的容貌拟态会受限时，他就已经着手研究所谓的“规则”了，然而跑遍了科技侧和魔法侧，得出的结论就是——无能为力。
哥谭只能把能说的简单说了一下：“我的记忆并不完整，当初吸收星球能量时想起了一部分，前几天和夏洛克交谈的时候又想起了一部分。”
祂又把和夏洛克交谈的内容也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以为自己曾是个人类……但是没告诉我？”布鲁斯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神充满指责。
——你居然宁愿告诉一个外国的侦探，都不愿意告诉你男朋友！
哥谭心虚地低下头：“我有下暗示，夏洛克他们不能告诉别人的……”虽然无法影响他们的记忆，但是在说话的时候施加一些暗示还是可以的。
这一点布鲁斯也知道，毕竟他前几天还问过那位侦探来着。
既然哥谭有自己的判断，他也不好苛责，只能无奈地再次揉了揉祂的脸：“我是你亲口承认要‘背负城市’的人，现在城市本人都不信任我，我的工作怎么展开呢？”
哥谭嘟囔着：“这也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嘛……”当初祂以为这个记忆不重要，就没有刻意去提，后来发现了不对，有正好有个聪明人送上门，就没多想直接问了。
谁知道那点记忆能挖出那么多事情……
祂生硬地转移话题：“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太多了，我们再试试能不能越过它说点什么……”
能让世界规则直接“禁言”，一般就是和“剧情”有关。但是实际上祂新得到的记忆里虽然看到了高维世界的漫画，但是并不记得里面的内容。
仅仅只是提到高维世界都不行？还是说，祂和“那些声音”的目的不能说？
哥谭垂下头，没有五官的脸上就算是布鲁斯也无法从祂的表情中窥探到什么。
是因为还没到时间吗？不应该啊……！
第55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五天
失联的哥谭回归对韦恩庄园来说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起码阿尔弗雷德就很有仪式感地准备了一次丰盛的晚餐。
当然，其主要目的到底是庆祝仅仅失联几天的哥谭的归来，还是单纯找借口把离家出走的大少爷骗回家，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是的，尽管经过了大地震事件，闹别扭的父子之间关系有所缓和，但丝毫没有道歉倾向的老蝠亲依然处在惹儿子生气的第一线。
可怜的老管家只能一边欣慰于两位少爷的相处逐渐步入正轨，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操心着自家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的老爷。
不过，至少迪克愿意时不时回家吃顿饭了，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进步。
阿尔弗雷德感慨地看了一眼客厅中齐聚一堂的大小主人们，回过头专心筹备手头上的菜品。
然而客厅里的氛围却没有老管家想像得那么好。
事实上，别说还没完全消气的老大了，就连心思敏感的老二似乎也要步入韦恩家的叛逆潮流。
只不过闹别扭的对象好像有点不对。
迪克敏锐地察觉到弟弟的情绪。在那次大地震后，他经过不懈努力（自认为），终于和弟弟打好了关系，至少他们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偶尔也会进行一些线上交流。
他把手机从视频界面调到通讯界面，打了一句话发送过去。
【你们吵架了？——D】
不得不说迪克很震惊——不是指杰森和大人吵架这件事，而是指那个闹矛盾的对象。
和布鲁斯吵架那是基操，他敢保证没人受得了那个独.裁的家伙！（某个自带几百米滤镜的城市意志除外）
但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杰森的别扭对象是哥谭？
正在看书但是明显心不在焉的杰森感受到口袋中轻微的振动，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其他人：
身为非人类的哥谭并没有阿福的零食限制令，此时正在咔嚓咔嚓啃着小甜饼。
一家之主布鲁斯捧着微型电脑，一看就是在处理属于蝙蝠侠的任务。
好极了，都没有关注到他。
他迅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了一条回复：【没有，别瞎猜。——J】
【那怎么话都不说一句？——D】
【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而且你不是也没说话？——J】
迪克从手机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表情透着一丝烦躁的少年，无奈地耸耸肩。
看来杰森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晚上要不要和弟弟来个促膝长谈呢？
迪克摸着下巴思索着。
自己和布鲁斯的矛盾还没彻底解决就开始操心起弟弟和家人的关系，不愧是天选鸟妈妈呢，迪基鸟。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夜袭的杰森莫名打了个寒噤。
他警惕地再次观察了一圈。
很好，没有异动。
杰森重新把视线放回书本上。
然而他依然无法集中注意力，总是时不时想起那天和哥谭的交谈。
嗯，是交谈不是争执。
他并没有因为这点小矛盾和哥谭闹别扭的意思。
他只是有点……难以面对。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提出来的东西，总是经不起推敲，实际上后来他自己思考一阵就已经想通了。
就像哥谭所说的那样，祂身为非人类，本身就会被人类群体所排斥，更不可能实行管理或者惩罚的手段。
想通之后，杰森就觉得自己当初情绪上头的表现多少有些……丢人。
而且哥谭后来又忽然失联了好几天，错过最佳道歉时机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祂。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在逃避——
“我觉得杰森最近在躲着我。”
哥谭撑着下巴，表情苦恼：“是因为上次的事吗？”
头一次遇到“家庭矛盾”这种人类才会经历的事情，哥谭对解决此事的态度很是积极。
布鲁斯还在操作台上忙碌，一心多用地分神安慰道：“杰森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能理解你的做法。”
“而且迪克会开导他的。”布鲁斯看到昨晚某只大蓝鸟爬进了杰森的窗户，他相信自家大儿子的情商。
“可是事实就是他还在躲着我走！”
你也找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布鲁斯启动蝙蝠洞的数据库检测内部数据流。
“毫无建设性的意见。”哥谭不满他的敷衍，“那是你的儿子，我以为你会更了解一些。”
“起码要给我一个切入方向。”是讲道理还是打感情牌总要有个切入点啊！
布鲁斯打开一个收藏柜的防护罩，端详里面的物品：“那也是你的孩子。”
他径直绕过坐在转椅上的少年，走到另一边检查：“老实说，青春期男孩的心理问题我真的不太擅长。”
他能搞明白，迪克就不会还在离家出走了。
“……”哥谭眼神死，“那你擅长什么？守护哥谭？”
祂宝石一样的蓝眼珠幽怨地看着布鲁斯，语气酸酸的：“我真的很想说，你滚去和你的哥谭过去吧！”
但是想想哥谭就是祂自己。
哦，那没事了。
……好吧，还是有点事的。
当祂只能待在本体无法接触现世时，布鲁斯为哥谭做的每一件事都令祂欢欣而甜蜜，但是当祂化身为人，看着自家恋人围着无趣又危险的任务团团转，要说没点酸味是不可能的。
哥谭蓝色的眼眸都快要向红色转变了。
是的，眼眸。
祂的五官不再如之前一样模糊不清，因为这里是镜像世界。
蝙蝠侠身为被超级英雄职业耽误的名侦探，很快发现了镜像世界的12345……种用途。
其最大的优势就是对现世的复刻。
要知道哪怕是对哥谭大街小巷了若指掌的蝙蝠侠，也有很多无法触及的地方，尤其是一些反派的根据地。
比如猫头鹰法庭、猫头鹰法庭和猫头鹰法庭。
所以在哥谭回归后，他就让祂再次把自己带进镜像空间，针对复制的城市进行研究。
布鲁斯发现，“规则”的影响在这里依然持续着。被复刻的来自其他势力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机密资料，哪怕他在镜像中获得了，也无法读取资料的内容。
所有的情报在他的概念里都是模糊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其他钻空子的方法。
分不会改变啊！
像是据点、机关之类的东西，布鲁斯完全可以借助镜像试探出来。
等他回到现世后再根据这些情报探查，效率能大幅度提升。
“所以这个规则的原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地图插件，但是不能直接帮你开挂？”哥谭趴在椅背上总结道。
布鲁斯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最近开始玩游戏了？”
“嗯哼。”祂顺着他的力道晃了晃脑袋，“之前杰森带我打的，但是现在他躲着我，没有固定队友我死了好多次。”
祂抱怨着：“组野队真的好玄学。”
以祂的能力倒不是不能暗箱操作匹配到神队友，祂甚至能自己分出意识多开，但是游戏那样打就没意思了嘛！
哥谭的疯狂暗示布鲁斯是听出来了，夹在儿子和恋人中间的老蝠亲叹了口气：“这样吧，我明天陪你去找杰森聊聊？”
哥谭沉思两秒，遗憾放弃了这个危险的选项：“算了，我再想想办法。”
毕竟现在杰森只是和祂闹闹别扭，如果加入了布鲁斯，这个化学反应就说不准了。
看看迪克吧，黄金男孩都受不了要离家出走，哪怕哥谭戴着八百米的滤镜也无法昧着良心夸布鲁斯会说话。
关于这点哥谭还真想不通，明明布鲁斯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情商绝对不低，面对祂的时候也很会说话，怎么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就哑巴了？
这莫不是人类常说的爱在心口难开？
看着哥谭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布鲁斯无奈地笑笑，又重新投入到对镜像世界的研究中。
其实就像他说得那样，杰森早就想通了，现在只是小男孩拉不下面子而已，完全不是大事。布鲁斯正好借此让哥谭独自思考自己和孩子的关系处理问题，毕竟一个完整人格的构成不仅仅只有爱情，亲情也很重要。
咳，虽然他知道自己在家庭关系处理上也有不少问题，但是他理论知识丰富啊！引导一个对人类情感还很生疏的城市意志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然而城市意志并没有看出恋人的良苦用心，祂在沉思良久无果后，果断选择了——求助网友。
链接网络的分意识疯狂敲击某段网络信号。
G：【在吗在吗在吗？】
John：【？】
G：【我亲爱的朋友，我现在遇到了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早在哥谭失联的那段时间，夏洛克就已经把哥谭能探索的地方都探索了一遍，给布鲁斯留下了一份情报后就返回了英国。
此时，远在另一片大陆上的约翰骤然接收到网友发来的信息，面色凝重地坐直了身体。
John：【什么事？我会尽力帮你的。】
他本以为经过前几天那次不算特别愉快的面基，他和这位神奇的网友之间的缘分就要到此为止了，没想到G还会给他发消息，还是求助类的消息。
什么困难会让城市意志发出求助？蝙蝠侠呢？蝙蝠侠也处理不了吗？
约翰脑海里转悠了无数个严重程度不下于哥谭大地震的灾难。
G：【是这样的，我和我男朋友的儿子产生了一点点争议，现在孩子不理我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让我跟他沟通？】
G：【唉，男朋友的心神都放在如何保护我上了，对家庭关系方面也不太擅长，我只能靠你了，我的朋友。】
John：【……】
失算了，他早该想起这家伙的脑回路本就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感觉远在大英的自己被突然踹了一脚。
但是他很快察觉到信息里透露出的情报：
John：【等等？男朋友？！！！】！
第56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六天
John：【等等？男朋友？！！！】
G：【？是我的表述不对吗？不是叫男朋友的话……我记得你们人类还管这个身份叫恋人？爱人？交往对象？丈夫……哦不能叫丈夫，我们还没有结婚……】
哥谭的思维发散着发散着，已经跑到哥谭市的婚姻法有没有允许同性婚姻上去了。
如果实在不行，祂也不是不能变成女性拟态……
然而约翰并不想知道祂在想些什么。
John：【不是表述问题……你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
G：【诶？我没说吗？】
祂当时刚和布鲁斯交往，明明是打算见面后直接告诉约翰的来着……
哦，好像当时被夏洛克一顿输出，光顾着倒腾他们的记忆，忘记了呢。
G：【抱歉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和布鲁斯交往啦！】
John：【……】
哦，原来男朋友指得是蝙蝠侠啊。
……祂的男朋友为什么会是蝙蝠侠啊！
约翰回忆起联盟会议上阴森森的大蝙蝠、新闻里风流荒唐的布鲁西宝贝，又对照了下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男孩模样的哥谭……
嘶——
约翰战术后仰，属于侦探助手的DNA动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身为城市意志的“G”年龄肯定不小，但还是有种报警的冲动怎么办？
话说美利坚的报警电话是什么来着？911吗？
对面的哥谭看他迟迟没有回复，发来询问。
G：【John？你还在吗？】
John：【在。】
John：【我是说，你不是把……韦恩先生当作你的孩子吗？】
这算什么？父爱变质？
G：【可是哥谭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孩子呀！只有布鲁斯是特殊的。】
G：【你不觉得守护城市的超级英雄和他的城市很配吗？】
John：【……】
好吧，他就多余问这句。
约翰翻了翻聊天记录，试图把话题从被塞狗粮的深渊中拖出来。
John：【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和男友的儿子闹矛盾了？】
蝙蝠侠的儿子……是罗宾吧。
G：【我也说不上什么情况，我觉得我好像惹他生气了，可是布鲁斯又说不是闹矛盾……】
John：【你们发生了什么？】
G：【是这样的……】
祂把祂和杰森的谈话内容大概说了一遍，当然具体的细节有所模糊。
John：【韦恩先生说得对，这种情况你应该和孩子好好谈谈。】
G：【可是他躲着我呀，直接拦住他会不会不太好？】
John：【……这是个问题。】
John：【最近有没有什么重要节日，或者对你们来说比较重要的日子？这种日子肯定是躲不开的，你可以趁机给孩子送点小礼物，找到谈话的机会。】
重要的日子？过两天好像是杰森的十五岁生日……
镜像空间中，趴在椅背上的少年眼底光华流转。
John：【一家子不会说话的男人哪里懂小男孩敏感的内心？这要没点矛盾才怪了。】
“夏洛克！”
猝不及防被顺走手机的约翰喊道：“别用我的手机乱发！”
他迅速抢回来看了一眼消息记录，又瞪了夏洛克一眼。
就你那破嘴，还好意思说别人不会说话？
John：【咳，刚才是夏洛克抢了我的手机发的，你不要在意。】
John：【不过他说得确实有点道理，母亲的角色在孩子成长中同样重要，介于你们的家庭结构比较复杂，你们需要花更多的心思在孩子的情感需求上。】简言之就是又当爹又当妈。
虽然说现在时代在发展，不像过去那样对男女在家庭的分工那么刻板，女性可以雷厉风行赚钱养家，男性也可以温柔体贴嘘寒问暖。
但是约翰实在想象不出蝙蝠侠对孩子嘘寒问暖的场面，很大可能那位小罗宾在这方面的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
哥谭摸着下巴沉思。
母亲的角色么……
G：【我明白了！太感谢你了我亲爱的朋友！】
等等？你明白了什么啊！
脑回路，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但是等他再发消息去问，却没有收到哥谭的回复。
约翰：……总有种被用完就扔的感觉。
话说为什么他还要操心超级英雄的家庭问题啊！他只是个侦探助手而已，他们连国家都不一样！
不知道为啥已经快要变成吐槽役的约翰感到分外心累。
夏洛克站在旁边无所谓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想那么多干什么。”
他的助手可是要陪他走南闯北破获大案要案的，把心思放在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非人类身上简直是浪费脑细胞。
习惯性操心的约翰·老妈子·华生叹了口气：“但愿吧。”——
事实证明，约翰的担忧不无道理。
母亲角色缺失这种事情，正常人的解决方案是给予孩子更多关注，也有人选择给孩子找个后妈，但是对哥谭来说，能够物理解决的事情祂压根不会去思考背后的情感意义。
镜子里，少年的身形开始扭曲变换，属于女性的性感曲线逐渐成型。半长的黑发再次增长，化为灿烂的金色。
穿着简单长裙依然不掩美丽的女人眨了眨眼，水蓝色的眼眸中属于非人类的无机质感逐渐褪去，眼神和表情同步调整为城市意志记忆中的温婉模样。
祂轻声自语，声音也变成了柔和动听的女声：“杰森应该会喜欢吧……”
……
几天后。
哪怕是哥谭首富之子，蝙蝠侠的罗宾过生日，只要不在双休日和节假日，那依然难逃上学的苦难。
好在热爱学习的文艺少年杰森·陶德并不觉得这是苦难。
尤其是家里还有个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城市意志存在。
但是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他也不能真的躲祂一辈子。
这次不管怎样一定要和哥谭道个歉……
少年别别扭扭地想着，努力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
他站在韦恩大宅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态踏进家门。
属于罗宾的敏锐观察里一瞬间就把家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左边——
一家之主布鲁斯·韦恩正在看他那堆永远看不完的任务资料。
右边——
黄金男孩迪克·格雷森抱着零食看电视——阿福果然把他也叫来了。
窗边——
真·一家之主阿尔弗雷德在院子里浇花。
但是没有哥谭。
不管是布鲁斯mini版的哥谭还是恐怖片男主版的哥谭都没有。
“哥谭呢？”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去你房间了。”迪克嘴里塞满了零食，有些含糊地回道，“祂说这是祂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杰森有些烦躁地嘟哝着：“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个生日而已，干嘛搞得大张旗鼓的……”往常家里只有阿福比较重视这个。至于另一位家长布鲁斯，也只有逢十的整数生日或者成年的生日会考虑大办一场，甚至这种“大办”还是用于维护“布鲁斯·韦恩”的人设需要。
嘴上这么说，少年还是乖乖背着书包向楼上走去。
等杰森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一直佯装在看资料的某家长不着痕迹地调整姿势，向孩子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算打定主意要放手让哥谭独自处理和儿子的关系，布鲁斯依然难免担忧。
可惜哥谭不让他提前装监控……
控制狂老蝠亲忧心忡忡。
迪克吃零食的动作一顿，余光瞥了一眼散发忧郁气息的大蝙蝠。
他犹豫几秒，低下头在自己怀里的一堆零食里挑挑拣拣半天，最终忍痛择出一包薯片向后扔去。
敏捷的蝙蝠侠下意识接住了来自大儿子的投喂，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迪基鸟依然专注地盯着电视，好像刚才扔薯片的不是他一样。
今天毕竟是小翅膀的生日，布鲁斯一直拉着脸就太不吉利了。
嗯，他才不是要安慰这个家伙——
杰森在自己房间门口踌躇良久，脚迈开又收回，有几次手都放在门把上了，又收了回来。
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颊：
你可以的杰森·陶德！承担起责任来啊！既然做错了事情就应该道歉！这才是男子汉的做法！
他深呼吸，握了握拳，狠狠闭了闭眼，然后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哥谭，我有话想对你说——”
房间里，美丽的金发女人身着样式简单的白色长裙，文文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她的腿上放着他的罗宾制服，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布料，细细端详。
黄昏柔和的光线照在她那温婉的眉眼上，熟悉到让杰森几乎落下泪来。
听到动静，女人抬起头，水蓝色的眸子倒映出少年人僵在原地的身影。
她的声音如她的气质一般温柔似水，满足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所有幻想。
“杰伊？你回来啦？”她笑着冲他招手。
不是最后离别时那副被毒品掏空身体的憔悴枯瘦，也没有被生活磋磨到空洞的眼神，眼前的女人健康、美丽、温柔，是杰森记忆中最好的模样。
他的脚底在地上磨蹭，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因为分辨不出眼前的一幕是真实还是幻觉而不敢妄动。
杰森嘴唇颤抖起来，声音轻到生怕打碎眼前幻梦般的场景：
“妈……妈妈？”！
第57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七天
杰森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不像布鲁斯，一出生就是上流社会大家族的继承人。在被布鲁斯收养之前，他只是个犯罪巷小混混的孩子。
如果当初他没有突发奇想试图撬走蝙蝠车的轮胎卖钱，或许现在还在犯罪巷里蹉跎，甚至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曾有一个贫穷但还算快乐的童年。
一个没什么本事但愿意认真工作的父亲，和一个美丽温柔很爱他的母亲，加上年幼的杰森，构成了一个简单温馨的小家。
然而哥谭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着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身在底层的人们，更难以从深渊中挣脱。
他的父亲威利斯·陶德被人诱骗参与进赌博，把微薄的积蓄输得一干二净，然后就开始酗酒、家暴，把家里弄得一团糟。最后为了还赌债加入双面人的手下，死于帮派交火之中。
母亲凯瑟琳·陶德在父亲死后染上毒瘾，曾经美丽温婉的女人被这种该死的东西折磨得不成人形，连为人的尊严都抛去。最终，她也离开了他。
独留年幼的杰森在犯罪巷中挣扎着长大。
所以他痛恨毒品，痛恨家暴的男人，在成为罗宾后不吝于采取一些偏激的手段让他们感受到痛苦，也因此和蝙蝠侠产生了不少冲突。
他必须承认，那天晚上对哥谭的质问中确实掺杂着许多私人情绪，而哥谭本不该为他的过去负责。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向哥谭道歉，为他的一时冲动。
然而杰森设想中的道歉场面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早已逝世的母亲骤然出现，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少年人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妈……妈妈？”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但又很快回过神来。
杰森很确定凯瑟琳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他当初亲眼看着母亲在他面前失去呼吸。
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身份就显而易见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祂懂什么？！
“哥！谭！”杰森咬牙切齿地甩上房门，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你TM在做什么蠢事？！”
眼眶泛红，表情愤怒得像一只小狮子。
“你凭什么……凭什么……”杰森喘着粗气，心里想得太多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你凭什么随便使用别人珍藏在回忆深处的模样？
他走到“凯瑟琳”近前，伸出手试图拽着祂的领口，又因为女式长裙的样式而无从下手。
只能干巴巴站着的杰森更生气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是哥谭底层民众永远挣不开的深渊？
“凯瑟琳”仰头看着脸都气红的少年，手足无措地站起身。
本体庞大的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他逸散出的情绪。
对人类情感目前还停留在浅层理解的非人类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为什么……杰森好像更生气了？
已经成长到和“凯瑟琳”差不多高的少年冲着祂低吼道：“你快给我变回来！”
哥谭直视着他的表情，犹豫了一瞬，并没有立刻放弃这个拟态。
关于祂和杰森的问题，祂当然没有只询问约翰一个人。其实祂还在育儿论坛上发表了相关帖子。
其中有几条回复祂觉得很有道理：
遇事不决，就给你的孩子一个拥抱吧！
只要你们还爱着对方，就不会拒绝这个拥抱！
祂觉得现在的事态已经到了祂无法处理的地步了，所以——
祂果断伸手把人按进了怀里。
熟悉的怪力袭上杰森的背部，还沉浸在愤怒情绪中的他脚下一个踉跄，栽进了面前女人的怀抱中。
被迫埋胸的杰森：“唔唔唔唔唔！”
不、不能呼吸了！
眼看着孩子开始挣扎，哥谭赶忙放松了力道，让这个拥抱更像一个正常的拥抱而不是谋杀。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杰森停下了剧烈挣扎的动作。
就这么一下，他感觉自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该死的，我和一个智障城市计较什么！
哪怕理智知道这个顶着母亲样貌的家伙内里是个蠢货，但这个充满熟悉气息的怀抱还是让杰森不自觉放松了下来。
有让他挣脱的意思——有这种见鬼的力气祂到底哪来的信心伪装他的妈妈啊！
杰森勉强耐着性子保持了这个拥抱的动作。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打算做什么。
然后哥谭开口了。
祂说：“对不起。”
杰森一愣。
哥谭的语气很苦恼，好像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语言。
“我很抱歉，杰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上次是，这次也是，我不明白。”
“我不懂这些，但是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我的朋友说你会想要一个母亲……我的本体拟态性别定下来就没法改变了，其他的女性你应该也不会喜欢吧……所以只能借用你妈妈的样子。”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在你面前保持这个样子，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虽然说我最爱的还是布鲁斯，但并不代表我不爱你。”
杰森：“……”
偏心偏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如果我的一些不合适的做法惹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但你要给我一个沟通的机会，而不是躲着我。”
“我希望你能快乐，这不是因为你是布鲁斯的儿子，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我同样在看着你，杰森。”
……
杰森靠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中，静静听着哥谭用他熟悉女声说着不太“类人”的话语。
他垂下的双手动了动，最终有些生硬地回抱住祂。
“没有。”
哥谭：“……嗯？”
他闷闷地说道：“我没有生气。”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哥谭怀里的少年看起来比祂还要健康强壮，无论是现在使用的这位母亲的拟态，还是和祂的本体相比，十五岁的杰森已经成长得比同龄人优秀太多。
少年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声音传入祂的耳膜：
“那天晚上……是我欠考虑了，打击犯罪是我、我和蝙蝠侠的事，不应该把它强加到你身上。”
“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
哥谭柔和了眉眼。
“不必道歉，
其实我也想为我的城民做点什么，只是还需要学习。”
“或许等我‘升级’完毕，哥谭又能多出一个义警呢！”祂有些俏皮道，“我保护我自己，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杰森哼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不小心响亮地吸了下鼻子。
然后尴尬地僵在祂怀里。
啊这……
沉默，是今天的韦恩庄园。
没眼色的城市意志伸出试探的jio：“杰森，你……”哭鼻子啦？
被他气急败坏地打断：“闭嘴！我没事！”
哥谭闭上了嘴，选择维护男孩的自尊心。
杰森默默地把脸埋在祂的怀里，一言不发。
感受到胸前的衣物沾上了湿意，哥谭轻轻拍了拍杰森的脊背，声音轻柔而温和：
“我的好男孩……”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少年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瓮声瓮气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用不着你保护你自己，事都让你干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哥谭挑了挑眉：“这个嘛……勇敢的蝙蝠侠和罗宾可以转职成啦啦队？”
或者成立个哥谭粉丝团也可以嘛，蝙蝠侠当团长，罗宾当副团长。
阿卡姆那群孩子们也不是不能加入……嗯，小丑除外。
杰森：“……”
他微微用力，在哥谭的衣服上蹭了蹭脸，力求把脸上的“证据”毁尸灭迹。
“粉丝团什么的也太蠢了。”
他嘟哝着仰起头，微红的眼角和鼻头昭示着这个大男孩刚才略有些激动的情绪。
哥谭决定不计较这孩子把鼻涕都蹭在祂衣服上这件事。
杰森抿了抿唇，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你怎么还没变回来？”
哥谭耸了耸肩：“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模样。”
别看杰森一进门就一副怒火中烧勒令他变回来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所以哥谭并未第一时间恢复原样，而是选择给了他一个拥抱。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用。
“或者说，你更希望我变成布鲁斯的样子？”父亲宽广的胸怀说不定也有奇效呢。
挣开了祂的怀抱，惊悚地后退两步，指责道：“你在讲什么鬼故事！”
当罗宾这些年的经历早就把他对蝙蝠侠的滤镜磨平了，就像迪克说的那样，蝙蝠侠就是个独.裁控制狂！
让他在这种狼狈的时候见到布鲁斯的脸可不是鬼故事嘛！
他不要面子的吗？！！
哥谭歪头认真端详他的表情，确定他并没有在言不由衷后，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好吧。”
“凯瑟琳”的身形开始变换，像橡皮泥一样重新塑形。
那张令杰森怀念的温婉脸庞逐渐消失，但并未出现新的五官——哥谭变回了本体拟态。
祂转身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罗宾制服，冲着杰森晃了晃：“喏，生日礼物。”
杰森放下心中那微妙的不舍，一言难尽地看向祂手中的制服：“你拿我的东西送我？”
他对他的制服熟悉到每一根线头都一清二楚，这件明显就是他自己的！
哥谭：“怎么会呢？这可是施加了城市祝福的制服！”
“我的祝福可以帮你抵挡几次致命的攻击，但是有次数限制。”祂叮嘱道，“你可不能仗着防护乱来。”
杰森的眼睛亮了。
谁不想要一个自带减伤的制服呢！
哥谭看到他的表情，满意了，不枉祂花这么多能量研究防护措施。
毕竟“罗宾”本身也在规则的影响范围内，想要做点什么可比珍妮那边麻烦多了。
祂至今还没能研究出怎么给布鲁斯加Buff呢！
哥谭暂且放下对恋人安全的担忧，再次把制服递了过去，向祂的孩子送出祝福：
“生日快乐，杰森。”
杰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脸上的绯红在昏黄的日光掩映下并不明显，但还是难逃城市意志的视线。
他接过了自己的制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宠辱不惊。
“……谢谢。”！
第58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八天
布鲁斯发现，自从哥谭在杰森生日那天遮遮掩掩搞了一个“惊喜”后，祂和杰森的关系忽然就好了起来。
不，不能单纯说好，那简直是突飞猛进！
甚至这关系一下子就进展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蝙蝠洞里，刚刚处理完一份报告的布鲁斯顺着视线回过头，却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年，心情颇有些微妙。
这段时间以来哥谭时常用本体拟态陪在杰森身边，有时候他们一起在游戏房开黑，有时候在训练场对练，就连夜巡的时候，哥谭都会专门开一个拟态跟着杰森一起飞！
然而出于某种来自恋人的独占欲，如非必要哥谭不会用其他人模样的拟态出现在布鲁斯面前。
这就导致在本体拟态被杰森占据的如今，祂陪在布鲁斯身边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即便布鲁斯还能感受到来自城市意志如影随形的视线，但少了哥谭的主动贴贴，还是让某种程度上的工作狂蝙蝠侠感到不适应。
他想他有些理解哥谭指责他沉迷工作时的心情了。
布鲁斯走出蝙蝠洞回到韦恩宅的客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头挨着头，亲亲密密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两小只。
不远处，阿尔弗雷德取下一只装饰用的花瓶擦拭，时不时看一眼他们的方向，眼神欣慰。
某只醋溜蝙蝠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从沙发靠背探出头，试图观察恋人和儿子到底在做什么小动作。
“设未知数X，我们可以列出这样的式子……”随着他的接近，哥谭条理清晰的声音传入耳膜，祂仔细地指着本子上的题目分析拆解，杰森则跟着祂的思路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一派和谐。
原来是在辅导作业啊……
嗯？辅导作业？
布鲁斯头顶不存在的尖耳朵竖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摊开的作业本，几秒钟就把题目印入脑海。
——这题我会啊！
一家之主站直身体，轻咳一声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咳嗯……这个函数……”
“嘘！”杰森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以一种看不懂事的大人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在给我讲题呢！你别出声行不行！”
要知道哪怕是他们说开之后重归于好，哥谭在杰森的心中还是一种不太聪明的形象。
直到某天他在自学高年级课程时遇到了难题，哥谭顺手就给解决了。
不单是解决了问题，讲题的水准也极为高超！
但仔细想想也很合理，哥谭怎么说也有百年多的阅历，哥谭市内的知名教授、学府不在少数，祂就算是纯靠记忆都能知道很多的知识，更别说祂还拥有那囊括整座城市的庞大精神力了。
杰森对哥谭可谓是大为改观。
——这点可比布鲁斯强多了！
不是他拉踩，他其实很敬佩各方面都堪称人类极限的蝙蝠侠。但是他只是个还算努力的、有点小天赋的普通人，和真正的天才之间还是有壁的。
如非必要，杰森一般不喜欢找布鲁斯讲题，因为他很难以一个普通人的思维把题目拆解清楚。一些在杰森看来很困难的题目，布鲁斯压根不知道困难的点在哪里。
哪怕布鲁斯给他讲题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他理解困难而表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但还是很令人挫败。
现在就不一样了，身为随时能链接任何一个哥谭人的城市意志，祂能够模拟每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尽管对情感上的理解有点问题，但是解题又不需要感情不是？），这能力用在辅导功课上就是一个典型的完美家教！
杰森当然是果断抛弃布鲁斯转投哥谭的怀抱。
被儿子打断输出的老蝠亲简直晴天霹雳！
他，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精通多国语言与多门学科，掌握多种格斗技巧，人类之中的极限，天才之中的天才——
居然被孩子嫌弃辅导功课的能力！
哥谭闻言抬起头，做了几个手势以示自己的爱莫能助。
对不起亲爱的，你不是让我体验亲情吗？帮孩子辅导功课也是家长责任的一部分呢。
布鲁斯：“……”
布鲁斯觉得这样不行。
他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不容挑衅，怎能轻易就这样妥协？更何况……
布鲁斯为自己挽尊：
“这里是客厅。”
客厅是公共场所，他完全可以自由发言。
杰森笔尖一顿，抬头看向他。
布鲁斯理直气壮和儿子对视。
空气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电火花噼里啪啦地闪烁起来。
良久，杰森率先开口。
“你说得对。”他赞同道，然后转头对哥谭说，“那我们去房间补习吧。”
说完，他就收拾好桌面的课本和作业，拉着哥谭上楼了。
临走前，哥谭还不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然而祂没有五官的脸上压根分辨不出表情。
布鲁斯：“……”
他不敢置信地转头向依然沉迷擦拭花瓶的管家侠告状：“阿福，他们是不是在排挤我？”
阿尔弗雷德把抹布放进桶里清洗，勉强给了自家老爷一个眼神：“杰森少爷热爱学习是件好事，您不该打扰他。”
本来家里就这么几个人，在客厅学和在房间学有什么区别？这下好了吧，房门一关，连人都看不见了。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放弃拯救自家老爷的情商，拎起水桶离开了客厅：“哥谭老爷为杰森少爷的课业费心了，我得为他多准备一些零食才是。”
目送阿尔弗雷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布鲁斯瞳孔地震：什么时候？阿福居然也开始管哥谭叫老爷了？以前不是喊先生的吗？
他浮夸地捂住心口，后退两步倒在了沙发上，美丽的蓝眼珠都黯淡了下来，似乎看见了某种不怎么美妙的未来——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家庭地位！——
关于蝙蝠侠的家庭地位是否下降的问题暂且无从探讨，但哥谭确实从与杰森的相处中收获了很多东西。
在爱情陷入僵局的现在——具体指布鲁斯依然没能克服心理障碍对少年模样的哥谭下手——亲情给哥谭带来了更多的体悟。
因此，哥谭除了日常和自家恋人亲亲抱抱，偶尔夜袭试图更进一步以外，分出了很大一部分心神围着两个孩子打转。
前一秒还在和恋人接吻，后一秒感应到杰森放学回家的恋人就匆匆跑了上去，
瞬间两手空空的布鲁斯总有一种自己被用完就扔的既视感。
这就是渣人者人恒渣之么……
正义联盟例行会议上，某顾问背后的黑气几乎都要凝成实质，直让正在发言的氪星人下意识转动他的超级大脑，思考最近自己的战损是不是又双叒叕超出预算了。
笼罩在漆黑尖耳朵阴影下的正联成员们暂且不提，我们的哥谭先生最近又发现了新的增进感情的方式。
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得到了不少来自哥谭邮寄的礼物（迪克：快递的速度还不如我回家一趟），时常待在城市眼皮底下的杰森更是直面了对方无处安放的父爱。
包括但不限于手作小礼品（这个布鲁斯也有）、一对一辅导功课、夜巡的飞行体验套餐（为此迪克回家的次数都增加了），以及——家长会。
是的，哪怕是自由美利坚的孩子，也是需要开家长会的。
虽说布鲁斯在做父亲这方面非常惹人诟病，但他确实深爱着他的两个孩子，像是家长会这种活动他向来积极参加。
甚至可以说是过于积极了，积极到迪克和杰森在这方面的看法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不想他来。
迪克&杰森：废话！谁希望一个行走的媒体关注中心孔雀开屏一样出现在他们学校里啊！
还他们平静的校园生活啊！！
不过这一次，就算布鲁斯想去也轮不到他了。
哥谭自告奋勇，强烈要求参与杰森的家长会。
“我很有经验的。”哥谭在杰森狐疑的视线中自信满满道，“事实上，布鲁斯的每一场家长会我都有参与哦！”
虽然那时候的祂还没有人形，但旁观也是参与嘛！祂对每一个流程都很熟悉的！
杰森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耐着性子问道：“那么，你准备用什么样子去参加我的家长会？”
千万别告诉他祂要用那劳什子的本体拟态！就算他看习惯了这张脸，也不能否认这样走出去就是个活体恐怖片照进现实的事实。这是要成为校园怪谈的节奏啊！
可是信息这么发达，媒体又因为布鲁斯的关系总有一小部分盯着杰森，如果哥谭用别人的样貌出现在他身边是很容易露馅的。参加家长会又不能模糊存在感。
他可不想被媒体扒出来一些莫须有的“隐私”。
“啊这……”
这是个问题。
哥谭陷入沉思。
……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的身份？”
杰森眼神死地看着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从齿缝间挤出这句话。
“嗯哼。”黑发蓝眼的男人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把某人风流多情的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
祂熟练地在布鲁斯的车库里挑了一辆限量版豪车，示意杰森坐进来。
“快上来，我们要去学校了。”
杰森一言难尽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已经对肉眼可见的灰暗未来不抱希望。
哥谭用布鲁斯的样子，和布鲁斯本人来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第59章 暗中观察的第五十九天
充满金钱气息的豪车从车库缓缓开出，驶入大路。
直到看到靠近城区的大路上逐渐增加的车流，习惯于坐在布鲁斯副驾的杰森才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等等，哥谭，你有驾照吗？”
哥谭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伸进怀里，气定神闲地掏出一本驾驶证在他眼前晃了晃：“当然。”
杰森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中抽走驾照，打开一看，自家养父轻浮的俊脸赫然映入眼帘。
杰森：“……这是布鲁斯的驾驶证！”
哥谭理直气壮：“现在我就是布鲁斯。”
靠谱的未成年人眼角一抽，没好气道：“别装傻，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偷开过蝙蝠车？”哥谭抬了抬下巴，“你看我不是开得挺好么。”
祂开车又不会出现安全问题，顾虑那么多干嘛？
为了证明这一点，哥谭甚至双手一起放开了方向盘，整个人侧过身面对着杰森，得意洋洋道：“你看，就算这样我也依然能开！”
杰森眼神惊悚：“看路！看路！”
“放心，这辆车已经被我完全掌控了！”整座城市都是祂的眼睛，人形拟态看不看路还真不重要。
“但你这样会被拍到的。”双手脱离方向盘，哥谭是真不怕布鲁斯被吊销驾照啊！
“没关系，监控也已经被我接管了！”
“既然你已经变成了人类……”杰森看着彻底“解放双手”还有闲心翻出零食饮料的哥谭，深吸一口气，“那你倒是给我好好做个人啊！”
不要随便把能力用在这种地方啊！
……
被儿子吼了的城市意志委委屈屈地放下零食，老实摆出正经的开车姿势。
他们此去参加的家长会与其说是家长会，更准确说是家长见面会。
这是杰森正式升入高中后学校举办的交流活动，意在让新一届学子的家长和学校互相了解、沟通。
韦恩的机会。
是的，小众媒体。
布鲁西宝贝的新闻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正是因为他的瓜实在是太多了，时不时就能爆出一些花边新闻，那些稍微有点底蕴的媒体都不会去扯着区区一个家长会不放手。
毕竟布鲁斯本人虽然不介意拍摄，但是对孩子的保护还挺上心的，他真正不允许发出的消息，媒体们也没辙。
有经验的媒体人都知道，韦恩家的亲子关系就算拍到了也是不能发的。
至于只拍布鲁斯一个人？
参加个家长会有什么好拍的！哪怕那是布鲁斯·韦恩也玩不出什么花来，毕竟谁家没几个孩子呢？
因此，也只有些常年蹲不到大料的边缘媒体才会派记者来盯梢，试图混点业绩。
这也杜绝了杰森在外面被媒体骚扰的情况，唯一需要头疼的可能也就是布鲁斯出现后学校内部对他的一些讨好和打探行为罢了。
格瑞恩就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报社里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实习记者。
为了完成KPI，他在前辈的指示下蹲守在哥谭州立高中的校门口。
毕竟是教学水平顶尖中学，学生也有不少家境不错的，格瑞恩已经看到好几辆豪车开了进来，但没有一个是韦恩。
他感觉旁边那些和他一起蹲守的同行都开始倦怠了。
忽然，某位盯着大路的同行眼睛一亮，举起相机就开始疯狂拍摄。
周围人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打起精神，以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缓缓驶来的车辆。
——韦恩来了！
……
布鲁斯·韦恩，一个养活了哥谭一半媒体的男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披着布鲁斯马甲的哥谭也不例外。
数位记者和摄影师扛着长枪短炮跟了上来，仅仅只是从校门口走到教学楼，祂愣是走出了一种明星走红毯的气势。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请问您有时间接受采访吗？”
“韦恩先生！自从和拉尔曼女士分手后，您已经很久没有官宣新任女友了，莫非是受了什么情伤？”？”
“听说拉尔曼女士被劳伦斯导演选中成为下一任‘劳女郎’，您有什么感想？”
“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封面女郎已经确定，有媒体拍摄到其与斯塔克先生约会的照片，您是否有意争取？”
……
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记者们争先恐后，唯恐拿不到第一手消息。
但奇怪的是，“布鲁斯”和杰森的身边还保留着一片不小的空地，仿佛一个无形的圆圈，圈外人头攒动，却无人能踏进其中一步。
而周围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诡异的情况，依然热火朝天地问问题，试图扒出一个大新闻。
拉尔曼？
从乱七八糟的人声中分辨每一句话对哥谭来说并不是难事，祂甚至饶有兴致地考虑哪些问题是可以回答的。
哦，想起来了，拉尔曼是珍妮的姓氏。
珍妮现在正在向事业女强人的方向奋斗呢，祂可不能拖她的后腿。
“我和珍妮早已经和平分手了，并没有复合的打算。”哥谭努力澄清绯闻。
然而记者们可不好糊弄：“那您为什么迟迟没有交往新的女友呢？”
这个嘛……
哥谭眼珠一转，毫不心虚地夹带私货：“或许是他、我找到了真爱呢？”
——真爱！！！
在场的媒体从业人员安静了一瞬，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同行们的眼中发现了惊喜的神色。
他们蹲到大料了！
记者们完全无视了哥谭话中的“或许”这个单词，直接以“布鲁斯·韦恩找到真爱，风流王子为爱收心”为前提，连珠炮似的问了起来：
“可以透露一下您的真爱是哪位女士吗？”
“您这是打算为爱收心？”
“请问您有结婚的打算吗？”
……
“布鲁斯”的“真爱”言论造成的效果就像是一滴水落入油锅，人群轰然炸开。
经验不足的格瑞恩实在是抢不过那群如狼似虎的社畜同行们，几次试图挤进人群都失败了。
他在人群外干着急半晌，忽然灵光一闪，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句——
“请问您的真爱是蝙蝠侠吗？！”
人群再次安静了下来。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这位勇士：虽然哥谭人没几个不嗑蝙布的，但你舞到正主面前未免有点过了吧？
但是“布鲁斯”的反应就令人意外了。
哥谭也被格瑞恩的神来一笔喊得愣了愣神。
某种程度上……也没错？
祂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腰间的一阵刺痛打断了祂不过脑子的行为。
杰森的脸几乎要比蝙蝠侠的战甲还有漆黑，他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恶狠狠掐住了哥谭腰间的软肉。
“你！给！我！闭！嘴！”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视线无处不在的城市意志看到了他的口型。
——你还记得你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吗？！
哥谭轻咳一声，抑制住了自己点头的冲动。
他抬手指向格瑞恩的方向：“那个谁？你过来。”
人群迅速分开，让出一条路。
格瑞恩受宠若惊地带着他的摄影师走进内圈：“韦、韦恩先生？”
哥谭看了一眼他的工牌：“‘哥谭新发现’？”
“是、是的，我是‘哥谭新发现’的记者。”
哥谭：“……”
这还真是哥谭新发现了，哥谭本谭甚至一时都没找到这家报社的位置。
“好吧，你为什么说我的‘真爱’是蝙蝠侠？”
“呃……因为您曾在公开场合提到过您在资助蝙蝠侠，每次您遭遇绑架案件，蝙蝠侠都现身相救，而且据说韦恩集团资助正义联盟也是因为您和蝙蝠侠的关系……”
格瑞恩说着说着就渐入佳境，越说越多。
哥谭越听越熟悉，分意识在网络上一检索——
好家伙，这不是蝙布CP论坛的帖子内容吗！
祂神情微妙地看着这个人类：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副面孔。
感受到腰上的疼痛感愈发强烈，哥谭不得不打断格瑞恩的输出：“咳咳，这位……”
祂再次瞅了一眼工牌：“格瑞恩记者。”
“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我和蝙蝠侠就只是单纯的资助关系，请不要随意造谣。”
祂环视一圈，对周围人道：“
‘真爱’不过是我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至于我的感情问题……”
祂摊了摊手：“今天我是来给我的孩子开家长会的，因为我干扰到学校的正常秩序可不是件好事。”
“布鲁斯”毕竟身份不一般，他既然明确发话了，记者们也不好纠缠。
不过今天的收获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
记者们多精啊，十几双眼睛都看到了刚才那一瞬间“布鲁斯”不太自然的神色。
手快的已经开始起草“韦恩心许蝙蝠侠”主题的稿件了！
同行们警惕地互相看了看，迅速作鸟兽散。
他们要赶在同行之前把稿子发了！——
总算摆脱了如影随形的记者，杰森心累地领着不靠谱的大人进了教学楼。
好在后续的发展并未再出现什么令他心梗的情况。哥谭州立高中的老师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经验丰富的资深教师，就算是面对哥谭首富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合适的情绪，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学生家长对待。
就这样花了一上午，这场家长见面会终于步入了尾声。仅仅只是一场普通的家长会，杰森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直到重新坐回返程的车里，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上帝啊！他下回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参加他的家长会了！
……
返程的途中，缓过劲来的杰森老妈子一样叨叨着：“面对媒体不要乱说话，你不是老盯着布鲁斯吗？就没有跟他学到点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和他官宣——哦这该死的官宣！但是你要认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你可是连张能用的脸都没有！真的官宣了该怎么应付那群无孔不入的媒体？”
“……哥谭？你在听吗？”
哥谭歪了歪头，用布鲁斯的脸做出这个动作居然还有种莫名的萌感。
“我在听，杰森……不过好像有人要拦我们的车诶！”
杰森定睛一看，两辆看上去就不太正规的面包车正从他们的左右包抄过来。
“要超过他们吗？我可以让车飞起来哦！”
哥谭兴致勃勃。
杰森：“不行！”
这是“布鲁斯·韦恩”的车！怎么可以有特殊能力！
“他们应该是要逼停我们，你等会直接踩刹车，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好哦。”
果不其然，其中一辆面包车一个急转弯就拦在了他们的车前。
哥谭踩下刹车。
很快，面包车上下来一群手持枪械的蒙面人。
杰森趁机警告道：“记住不要随便用你的能力。”
他在车上找到一个按钮按下：“我先给布鲁斯发个定位……”
杰森看似十分冷静，心中却一片乱码。
哦！F**k！
这该死的不顺利的一天！
明明不听话自作主张是他的专利，为什么现在他反而要努力稳住这不靠谱的家伙？
杰森绝望地发现自己好像开始理解布鲁斯限制他行动的做法了。
哥谭认真点头：“放心啦，我不会随便用能力的！”祂补充道，“至于布鲁斯那边，我也已经通知了！”
不等杰森问祂都通知了些什么，那群蒙面人已经围上来敲起了车窗：
“打劫！都老实点！”——
同一时间，正在处理任务的蝙蝠侠警惕地抬起头。
蝙蝠电脑弹出了一排放大标红的字体——
“Daddy，坏人，救救QAQ！”
蝙蝠侠，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60章 暗中观察的第六十天
媒体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哪怕是那些不入流的媒体。
在哥谭和杰森还学校里开家长会时，关于“哥谭王子与黑暗骑士不得不说的故事”的通稿就已经满天飞了。
好在发出通稿的都是没什么权威性的媒体，内容又是如此老生常谈的话题，看似新闻铺天盖地，实则影响力有限。工作中还要为不省心的恋人监控舆论，生怕祂用他的身份搞出什么事的蝙蝠侠在观望了几分钟后就果断决定置之不理。
而总有一部分人从这些没什么用的新闻报导中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比如绑匪。
他们自认为自己对哥谭阔佬（的钱）的热爱不比媒体们少一丝一毫，而新闻正为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只要蹲守在哥谭州立高中附近，就能毫不费力地捕获一位身价不菲的阔佬，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冲谁是傻子！
被绑匪们带到附近的一间废弃仓库里，捆得严严实实的哥谭，对此有些不满。
“我觉得布鲁斯对基建方面的投资还可以再增加一些。”城市意志扫视一圈落满灰尘的仓库，“我是要竞选文明城市的城！怎么还有这么多废弃仓库。”
杰森不屑地瞥了祂一眼：“你？文明城市？”做城要有自知之明，阿卡姆的精神病们都不一定敢说这话。
哥谭认真脸：“现在各路反派越来越多，动辄就要毁灭世界，我家的孩子目前还只在自己家折腾已经比他们强了。”
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全靠同行衬托，要是布鲁斯愿意帮忙运作一下，下一届文明城市评选祂也不是没有机会。
杰森：“……”
祂说的还真踏马该死的有道理！
他们在这边明目张胆地聊天，声音都不带遮掩一下，而近在咫尺看守他们的绑匪却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按照“布鲁斯”提供的助理电话联系韦恩集团勒索赎金。
杰森在仓库里坐了十几分钟，基本已经摸清这群绑匪的路数。他们就只是单纯看到新闻想捞一笔而已，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如此，倒也没必要再限制哥谭的使用超自然能力。就像现在祂模糊绑匪的感官一样，想要不被人发现“布鲁斯·韦恩”有特殊能力，哥谭有无数种方法。
杰森向哥谭的方向凑了凑：“你现在可以把他们弄晕了。”
但是哥谭却不干了：“不，我刚刚才叫蝙蝠侠过来救我们，要是我们自己解决了他岂不是白跑一趟？”
杰森：“？不算白跑吧，等他到了正好可以推给蝙蝠侠啊。”对外就说是蝙蝠侠救了他们，也可以隐藏他们的特殊性。
不然在这里干等着吃灰吗？他可没有被捆的爱好。
哥谭一脸深沉地摇头：“你不懂。”
因为颓废荒唐导致老婆带着孩子跑了的美国男人（误），为了拯救遇险的老婆（？）孩子而奋起，最终和妻子重归于好，家庭美满HappyEnding，这不是经典美式电影情节吗！
祂可是相当期待被英雄救美的啊！
尤其是后续的HappyEnding情节（划重点）
哥谭先生为了祂的爱情真是煞费苦心呢。
……
而此时，某位“颓废荒唐的美国男人”正在，呃、伪装助理。
是的，哥谭报得是蝙蝠侠的号码。
想必绑匪们得知自己能和蝙蝠侠你来我往扯皮了这么久，谈话时长打败了哥谭99％的反派，一定会很感动吧。
绑匪：不敢动，不敢动。
炫酷的蝙蝠摩托在大路上行驶，漆黑的披风猎猎作响。
这只钢铁巨兽的主人面色深沉严肃，口中却吐出与表情完全不符的女声：“两千万的现金我们没办法立刻拿出来。”
“哈？你们可是韦恩集团！我查过了，你们的市值至少几百亿美金！区区两千万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别想欺骗我！”
“我们的市值还包括了不动产和股票等一系列无法短时间折现的产业，并不是您需要的现金。”
然而没什么文化的绑匪头头可不懂什么动产不动产，他只觉得对面是在敷衍他。
一个那——么大的企业居然两千万都拿不出来？这合理吗？
“呵，韦恩先生和他的儿L子还在我的手上，你们想清楚为了这点钱损失一个董事长到底划不划算！”他试图威胁，“两千万，不谈价！”
蝙蝠侠抬起头，定位的终点——废弃仓库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好吧，先生，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能筹到这笔钱，请务必保障我们董事长和小少爷的安全。”
护目镜下的热成像装置为他标记了里面的人员分布，他开足马力，从侧方绕了过去。
“只要钱到位，我们也不会为难韦恩……啊！！！”
正在专心打电话的绑匪头头被从天而降的摩托车创飞了出去！
蝙蝠摩托带起大量的灰尘，蒙蔽了绑匪们的视线，标志性的蝙蝠镖在烟尘中回旋，将试图举枪射击的绑匪一一击倒。
这种程度的小喽啰蝙蝠侠解决起来毫无压力。很快，绑匪们就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蝙蝠侠走到被绑起来的两位“人质”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向杰森背在身后被捆缚的双手……哦，好吧，杰森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到身前摊开，身后的麻绳滑落在地，昭示着罗宾并不需要帮忙。
蝙蝠侠动作一顿，侧了侧身挡住躺在地上哀哀叫唤的绑匪们的视线，默默换了个人松绑。
“布鲁斯”就配合多了，祂积极地蹭到蝙蝠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蝙蝠侠：看到自己的脸做出这种表情还挺奇妙的……
他用蝙蝠镖把绳子割断，“布鲁斯”立刻眼泪汪汪扑进了他的怀里。
“B！你终于来了！”祂深情地说，“我好害怕啊！”
杰森：“……”
蝙蝠侠：“……”
他犹豫两秒，还是顺势环抱住了祂，还在祂的背后安抚地拍了拍。
杰森没眼看地别过脸。
还清醒着的绑匪们看到这一幕连叫疼都忘记了，纷纷瞳孔地震：那些蝙布新闻居然是真的吗？！！——
绑匪们的想法无人在意，他们被蝙蝠侠狠狠揍了一顿送去了警局。
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韦恩父子”，则在接受了来自警察的安慰，并且做了笔录之后安安稳稳地回了家。
一踏进韦恩宅的大厅，高大的“布鲁斯·韦恩”迅速塌陷下去，恢复本体拟态的哥谭匆匆和杰森告了个别，就奔向了从蝙蝠洞的入口返回的蝙蝠侠那边。
杰森：你其实可以不用跟我说的。
他怀揣着被强塞狗粮的悲愤，回到自己房间掏出手机和迪克疯狂吐槽。
那边远在布鲁德海文的迪克从弟弟那里吃到了满口新鲜的瓜，恨不得把夜翼制服上的鸟都涂成猹的样子。这边的哥谭已经快快乐乐找到了刚卸掉战甲的布鲁斯。
祂一个纵跃跳到了布鲁斯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腿牢牢盘在他的腰间：“布鲁斯！”
祂凑过去，把脸贴在恋人的脸上：“你救了我，我好感动呀！”
布鲁斯哭笑不得地环住祂防止祂掉下去：“是吗？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光可鉴人的地板倒映出少年逐渐浸染红丝的瞳孔，祂轻轻贴上布鲁斯的唇。
“当然是——这样感谢啦！”
话音刚落，布鲁斯忽然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连带怀中的少年一起消失不见。
……
镜像空间，韦恩家主卧。
身形健硕的男人骤然出现在床上，哥谭能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警惕地绷紧，在察觉他们只是转移到镜像空间后又缓缓放松下来。
祂跨坐在布鲁斯身上，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上，低头注视着身下的男人。
雌雄莫辨的美人嗓音诱惑：“我可以给你一些奖励，我的英雄。”
布鲁斯挑眉，却没有顺祂的意反问“奖励”的内容：“可是蝙蝠侠和布鲁斯才是一对，你不能拆散他们。”
哥谭：“……”
祂有些挫败道：“这种时候说这个多煞风景！”
布鲁斯笑了，只见他一个用力翻过身，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我一向喜欢先算账再调情。”他低头凑近祂的脸庞，蓝色的眼眸朦胧又多情，“Daddy？嗯？”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种词？”
哥谭若无其事地别过眼：“哦，Daddy不是你们人类称呼父亲的词吗？我那是代替杰森发的消息。”
布鲁斯在祂唇上啄了一口：“这时候给我装？”发消息的时候不是很勇吗？
的人类影响导致长歪。
毕竟以前的百多年祂可没有自主学习人类情感的意思。（做人的那段记忆除外）
“你把我想成什么控制狂了吗？”布鲁斯失笑，他也不至于为这个生气吧。
你不是吗？
哥谭默默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这要是说出口他们跑偏的话题就救不回来了。
祂勾住布鲁斯的脖子，讨好地亲了亲：“当然不，你最是宽宏大量了，城市都为你的胸怀折服。”
祂扑闪着大眼睛，但彻底化为猩红的瞳眸并不能显出祂的无辜，反而透着一丝诡异的狡黠：“所以我能如愿以偿吗？Daddy？”
布鲁斯轻笑一声，残忍拒绝：“不能。”
哥谭瘪瘪嘴，一秒变脸：“我真怀疑你不行，布鲁斯。”
意志坚定的蝙蝠侠当然不会被祂生硬的激将法刺激到，更何况他行不行这个问题，某位“偷窥狂”应该最清楚不过。
其实若是哥谭注定永远保持少年模样，布鲁斯也不会真的一直禁欲下去。但是前阵子祂忽然长高让他意识到了哥谭的拟态不是一成不变的。
或许是能力，或许是心智，哥谭的成长会体现在拟态上。既然祂有再度成长的可能，布鲁斯就愿意多花点时间等待，等待他一手塑造的城市、他的恋人成长为最完美的模样。
不过也不能真让他的恋人失望太多次。
他戳了戳少年鼓起的脸颊，把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深深吻了上去。
灵活的舌钻入少年的口中，引导祂的舌交缠共舞，攫取祂的气息。理论上不需要呼吸的城市拟态被狡猾的人类勾到气喘吁吁，双颊酡红。
黑暗骑士覆有薄茧的手掌在祂的身上游移，逐渐向下，覆盖在某个属于人类的生理特征上。
哥谭轻轻抖了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布鲁斯在祂的眼睛周围轻轻啄吻，手中动作不停，嗓音低哑：“我想我们可以探讨一下你的拟态对人类生理功能的模仿程度……”
……
“唔……我觉得……哈……我的拟态没问题……”
“你说得对……不过，探讨应该是双向的……”
“嗯……嗯？？”
“只有一份样本可不能作为通用数据……”
“唔…你的借口真不走心……”
……
一场“科学探讨”花费了他们数个小时，与外界时间一致的镜像城市已经被夜幕笼罩。
勤勤恳恳的韦恩先生为两人清理好身体，对某位城市意志明明可以用能量一键清理但就是不用的行为并无异议。
他看了看天色，敲了敲卧室的镜子示意：“我该去夜巡了。”
瘫在床上眼神还有些恍惚的少年无力地摆摆手，微微泛红的手心仿佛在指责某只无良的蝙蝠。
镜子在祂的控制下化为连接现世的通道。
布鲁斯半边身子踏入镜中，还不忘叮嘱少年：“别忘了吃晚餐，亲爱的。”
“……哦。”
哥谭把自己埋进被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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