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5)


    发热期一直糊里糊涂折腾了好些天。


    有时归终倦了缩在床角偷偷睡着,钟离就平静地取出床上书桌在她身边办公,甚至还抽空开了几个视频会议。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之前的问题。


    归终承认她自己是有意逃避,思索着钟离的性格应该不至于如此,大约只是觉得特殊时间她脑子不清醒,这才把问题耽搁着来着。


    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一直到周六清晨,归终早晨七点半醒来时口渴,见钟离不在,悄悄摸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时恰好研发组里给她发消息,归终瞧了下,端着水就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写代码。


    代码敲到一半,归终手边忽然放下一杯牛奶。


    ……这让归终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下意识抖了抖。


    钟离轻轻看了归终一眼,在她身边的落地窗前的椅子坐下,平静地问:“清醒了?”


    归终“啪”一声合上电脑,矢口否认:“没有,我还混着呢。”


    钟离仍然看着她。


    归终在钟离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下越来越心虚,想逃房间去拿被子蒙着头睡一觉,又觉得自己那样做估计更危险,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钟离问:“可以谈谈了吗?”


    ……逃不过逃不过。


    归终深吸一口气,一副想死的样子,说:“说吧,你想问什么?”


    钟离说:“你和达达利亚的合作,还要继续吗?”


    “继续啊,为什么不继续?”归终说,“他给我下药的仇我还没找他算呢。”


    这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怔。


    像是这几天来的荒唐忽然被摆在了明面上。


    钟离默了默,才说:“达达利亚不是这样的人。药估计不是他下的。而且药性不烈,你反应大,应当由于你信息素本身。”


    归终扬了扬眉梢,问:“你是在替他说话?”


    “不是。”钟离平静地说,“阐述事实。日后若有机会,我会打他。”


    归终噎了一下。


    钟离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就算是说“我会打他”也没露出多余的情绪,甚至连神情都是柔和的,估摸和“今晚吃春卷”的语气也差不到哪里去。归终仔细瞧了钟离一会,愣是没看出他的破绽来。


    “好,你爱打就打吧。这是你的事。”归终妥协说,“但话说回来,不坑他一次,我怎么有些不甘心啊……而且你看看。”


    归终整理了一下思绪,身子微微前倾,分析说:“现在你们‘璃月’急着摆脱赘余的旧产业,而所谓的‘元老’、‘前辈’又不肯改变……‘归尘’是一个契机,你如果有足够的魄力呢,可以把‘归尘’作为核心发展,但其实还有更快捷的方法。”


    钟离看着归终的神情,忽然想起初见她一夜,琉璃百合花间。


    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归终青涩,还带着未能藏妥当的锐气,眉宇间净是胜券在握的自信和盈盈笑意。


    现在也是如此。


    钟离说:“什么方法?”


    “自然是破后再立。”归终笑着说,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压了压起伏的心绪,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连‘璃月’都不复存在,你所担忧的问题,自然就没有了哦。”


    钟离仍然平静地注视着归终。


    归终以为他脑子这两天不太好用,没有转过弯来,解释说:“其实很简单,咱们装着被‘至冬’摆了一道,然后宣布破产——实际上转移资金,重建集团,这不就成了?”


    钟离还是没说话。


    归终“啧”了一声,说:“哎你怎么没反应呢,来来来,我细节都想好了,你看啊,我们就用这个产业,咱们组新研发的,达达利亚会重视‘归尘’也是因为这个项目……”


    归终打开笔记本电脑,随手把电源拔了,抱着电脑走到钟离身边,蹲在他的身边,仰起头看着钟离,笑说:“来,我和你讲讲,其实就是有关AI研发的项目……不过我这个AI呢有点特别,主要是……”


    钟离一直等归终把话说完了,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此时时近中午,清透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同时罩在两人身上。钟离逆光而坐,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微侧着头,从归终的角度看去,更觉得他眉宇冷淡。


    归终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一边,不偏不倚对上钟离的目光,说:“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停了下,归终继续说:“我这几天都在想这个问题,你看你开的那几次会议,似乎都隐约有处理公司内部老员工后续的意向……哦,你可能会说这只是错觉,可是我联系起你关于对‘归尘’的一些决策……来看看这些。”


    归终俯下身,从抽屉里掏出一些整理好的文件,哗啦啦散了一桌子都是。归终从中抽出几份和资金转移有关的,笑眯眯地递给钟离:“还要我和你解说一下吗?”


    钟离只是看了一眼文件,平静地把一沓纸收拾成一叠,推到一边,摇头:“不必。”


    “确实啊,你藏得很深。”归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笑着说,“没人看出来吧?就连若陀那小子应该都没看出来。嘿嘿,我是不是第一个猜到的?没想到啊,你看起来这么稳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狠的想法。”


    钟离问:“你想说什么?”


    归终定了定神,说:“我想帮你。”


    钟离静静地看着归终。


    “你看啊,你这个计划呢,要是一旦暴露在媒体下说你是故意为之,你肯定就完蛋啦。不如把这‘功劳’借着我推给至冬那边,刚好他们就想搞你,不是吗?这样‘璃月’能退场,我‘归尘’也能助你新生。”


    钟离眸光淡淡,还是什么也没说。


    归终深吸一口气,终于甩出了自己最终想说、并且为此铺垫这么久的话:“钟离,我们归尘愿意把这次有关‘AI’的研究成果的专利,无偿赠与到你的名下。这样一来,就算整件事情败露,负责任的也是我,不会波及到你身上去。”


    “很重的筹码。”钟离看着归终,说,“达达利亚费尽心思也未曾分得你们项目的一杯羹。”


    “啊我知道,这不想帮你嘛。”归终笑盈盈地说,“你看你当时也帮过我们‘归尘’来着……如果真失败了,你还能将研究继续下去,我只当从来没遇见你就是。”


    时间在一瞬间凝固,携带着尘埃的阳光之下,钟离垂眸,静静地说:“这就是你花了很多天想出来的答案?成为对我而言,有用的盟友?”


    “啊。”归终偏了偏头,说自己心里不委屈不可能,但要说有多少难过,倒是也不至于,想了想,斟酌了下语言,才说:“我们不是本来就是商业联姻吗?利益往来很正常。如果你有一天有喜欢的女孩了,我这边又稳定下来了,你随时可以和我解除合同——不过暂时呢,我们的婚姻还有用,比如到时候写赠与协议,而且行内也不会怀疑。”


    钟离问:“若是你有喜欢的人呢?”


    归终心想怎么可能我喜欢的就是你啊,轻轻压下心中的苦涩,笑眯眯地说:“哎呀,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寡王一路硕博,建设美丽——”


    归终轻咳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地注视着钟离,说:“你说吧,愿不愿意和我再合作一回?”


    钟离看着归终,问:“你这样做,对你而言没有好处。”


    ——是没有好处。


    ——但至少可以留在你身边。


    归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也有些惊讶自己居然做出这么恋爱脑的决定,一下子就将原本钟离交付给她的主动权又立刻还了回去。但转念一想,人不过就图一个经历,如果这样不后悔,似乎也没什么不值得的。


    “我努力过了。”归终叹了口气,摊手说,“‘归尘’不可能再寻找下家,我目前也不具备让它独立的能力和资源……‘璃月’如今和它捆绑,如果‘璃月’出了隐患,对归尘也不是好事。”


    钟离淡淡地看着归终,归终虽然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什么神情,却也知道他没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理由:“而且啊……我很欣赏你的大胆。”


    停了下,归终笑了起来:“你看,能想出这招并且完全破釜沉舟……你要不是绝对自信就是一切准备都具备差不多了,我看你是后者,不是吗?既然如此,我带着‘归尘’,帮你加速这个过程,也只是更快得到结果而已。至于那个专利……你之前给我的合同完全值得这个价,不是吗?”


    钟离看了归终一眼。


    归终伸手轻轻摸了摸牛奶杯,杯壁不出意料已经凉了。


    钟离站起身,走到归终身边,与她擦身而过,轻声说:“好。”


    归终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毕竟之前归终近乎将自己的筹码都甩了了干净,而钟离……可以说一句话没有多说。这种情况下,就算归终藏了个心眼准备录音笔——当然她根本没想用这么拙劣的手段——钟离也完全可以一句“并无此时,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把归终所有地分析一口气全部堵回去。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归终没有拿到实质性证据。以钟离严谨和一贯滴水不漏的作风,完全不可能把把柄交到她的手上。幸好钟离同意了。


    本来归终才过发热期没多久,此刻又是一波紧锣密鼓地甩筹码和谈判,几乎已经耗尽了归终所有的体力。钟离也注意到归终有些惨白的脸色,又轻轻叹了口气,温和说:“你去歇着吧,这些事不着急。”


    “啊,是,不着急。”归终说,转身看向钟离,顺带一蹬桌角,推着椅子挪动一段距离,仰头问道,“这样一来,终生标记那玩意就当不存在?我们那个联姻的合约……嗯,在这么大的计划下,就别动它了,对吧。”


    原本钟离拿走杯子,已经往厨房走,闻言回头,轻叹说:“那条合约本身就是为了维护你的权益我才设定的。我怕你……不安心。”


    “什么安心不安心。”归终简直莫名其妙,小声嘀咕说,“说是这么说……”


    谁知道你是不是怕我拿这种事要挟你,想设一条规定让你能随时解约。


    钟离自然猜到归终的言下之意,这种事也不好多解释,只是淡淡摇头,转身进了厨房洗杯子。


    水流的声音哗哗而响,像是一只歌曲在悠扬吟唱,掩盖住归终起伏的心绪。


    虽然说吧,在钟离看来,之前莫名其妙的“表白”有些幼稚,嗯……但这样一来,也无所谓了。


    至少他们之间的合约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至于未来如何,那就交付给未来吧。归终摆烂似的想着,懒懒地穿上拖鞋,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归终:哈哈哈这样你就甩不开我了。


    钟离:你又和我划清界限QAQ


    怕有人看不懂解释一下,归终满脑子都是哎呀他不喜欢我要是知道我喜欢他会不会担心我缠着他。钟离满脑子都是,嗯小心点别让归终觉得我在威胁她。感谢在2024-02-17 00:06:40~2024-02-21 13: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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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6)


    后来连着几天,或许是瞧着归终的状态还挺好,钟离也没再来。归终趁着这空当体验了一把带薪休假,快快乐乐睡了好几天,一直睡到觉得自己元气又回来了,这才优哉游哉地去自家公司转了两圈,然后回家……继续睡。


    这么爱睡觉的状态其实不太正常,归终只当是达达利亚的那个药加上自己发热期搞得鬼,也没太在意。


    这种悠闲的状态一直维持到钟离给归终发信息,让她来“璃月”一趟。


    和上回看见达达利亚被钟离打出来不通,这次归终来璃月的过程挺顺当。总裁办只有钟离一个人,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在用电脑办公,见到归终,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她,说:“你看看。”


    归终翻了翻,大致内容和她之前提出的“专利无偿赠与”有关,甚至还放上了时间等一些细密的条款,看着归终脑子有点发昏,把文件放在一边,对钟离笑着说:“你说我这要不要找个律师看看,免得你又在里头藏着些什么……让我一直提心吊胆的要求。”


    钟离倒是没觉得被冒犯,但显然有些理解错了——按归终的意思,是调侃钟离有关“终生标记”的条文,钟离则以为是其他有关资金的,不咸不淡地说:“如果你想利益最大化,最好的决定是不签署。”


    ……气氛一下子跌倒了冰点。


    归终拽着文件的手略微有些僵硬,呼吸也停滞了一瞬间,低着头一时间没说话。


    钟离也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不语。


    为什么呢?之前好容易辛辛苦苦缓和的关系……似乎一瞬间回到的原样。


    他们之间,似乎真的只剩下一些单纯的利益往来了吗?归终觉得有些难言的滋味,看着钟离也不知道是否该说什么,说出话来的结果会不会更糟。自己默默想了一会,归终才说:“哎,那就这样吧。我回去整理‘归尘’那边的项目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预计……”


    归终歪了歪头,对钟离说:“下下个月吧,最快咯。”


    “好。”钟离眸光也柔和了点,甚至多叮嘱了一句,“注意休息。”


    “会的会的。”归终将文件揣怀里,迅速往门溜去,往后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钟离温和点头,归终却头也没回一下,迅速跑没影了,甚至还很贴心地带上了总裁办的门。


    喀嚓一声大门合上,钟离覆在键盘上的手微微停了,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归终离开时恰好撞见了若陀,那小子是“璃月”特别雇佣的律师,来这也不奇怪,索性快乐地和若陀打了声招呼,游荡着溜了。


    归终前脚刚走,若陀后脚就近了总裁办,边关门边说:“归小姐来这里干什么的?刚刚出去的时候看她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钟离抬头,说。


    “咦,怎么了吗,怎么这个语气。”若陀懒洋洋地找落地窗边的软沙发坐下,为自己泡了杯茶,边捣鼓着开水壶边说,“我看她冲我打招呼脸上还带笑呢。”


    钟离摇头:“她一直都那样。”


    “哟,听你这么说感觉你很了解她似的,怎么着,和人家睡了,接触更多了?”若陀笑了起来,调侃说。


    这话说的过于污秽,闹得钟离多看了若陀一眼。


    若陀“啧”了一声,说:“别这样看我,我说错了什么?容我提醒一句啊,你们玩归玩闹归闹,措施要做好一点,你要是真揣上了个小崽子请产假……啧啧啧,怎么着也要先把咱公司的事安排好吧。”


    “若陀。”钟离无奈地说。


    “好,行,不开你玩笑了。”若陀说,“话说回来,你这时候把归终叫来,想干什么啊?不会是瞅着时间不错,和人家在办公室里……”


    “我很好奇你近期的阅读书物。”钟离平静地说,“……或者说浏览记录,想必有一定的趣味性。”


    这话把若陀堵了一下,一时间哭笑不得。


    “签署文件。”钟离叹了口气,“别乱想。我和归终,并非像你想象的那样。”


    “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睡都睡了,你还喜欢人家……话说回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若陀喝了口茶,淡定地说,“像谈恋爱又不像谈恋爱的。”


    “她对我有戒心。”钟离平静地说。


    “那是,你这家大业大的,任何人都会对你存个几分心眼。”若陀摇头晃脑地说,“毕竟你这样……想想就知道,心眼比榴莲上的刺还多。”


    “什么比喻。”钟离失笑。


    “好比喻。”若陀说,“好了,私事谈完,咱们聊聊正事?你上次要的那文件我给你带来了,全在这里。”


    钟离拿起文件翻了翻,点头说:“辛苦你了。”


    “应该的,分内之事。”若陀摆摆手,回到沙发前坐下,唏嘘了下,扭头问钟离,“你和那归终关系真的不错,你为她冒险,她还——嘿,把归尘七八年的研究成果一口气全给你了!”


    “这件事目前还在保密状态。”


    “我知道,这不私下里聊聊吗。”若陀耸耸肩,一摊手,“双向奔赴,真好。”


    钟离微微摇头。


    “怎么,你还在担心什么?还有顾忌啊?人家Alpha为你做的不够多?”若陀调侃说。


    大约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钟离似是被挑起心事,垂眸淡道:“她始终有些怕我。”


    “嗯,一个Alpha确实不应该怕你这个Omega,你要不和她好好聊聊?”若陀笑着说。


    钟离也按着以往一贯的做法没有纠正若陀,只是眼神微微动了下,叹息般地说:“归终素来喜欢无拘束的生活,若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曾经在琉璃亭的契约,是否在她看来是别有用心?”


    “你在说什么?”若陀整着一个莫名其妙,“联姻的事不是归终提出来的,怎么变成你别有用心了?”


    钟离轻轻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若陀面前坐下,垂眸看若陀娴熟地洗茶,半天才轻声说:“她一直以为想从这一纸合约中抽身的是我,其实最想摆脱约的……”


    “是她。”-


    钟离新的文件一下来,归终就忙开了。


    首先文件内容处于保密状态,最好不能给那些下属人员知道,璃月那边负责管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插手内部的调整,那只能归终亲自策划。


    几天的公司内部结构调整下来,归终只觉得身心俱疲,还不如她花时间通宵打代码。


    然后达达利亚就亲自打电话来道歉了。


    归终真的很想说,我不需要你道歉,只要你肯给我揍一顿就好……但为着她和钟离之前商量好的计策,不行,自己必须要学会大度。


    嗯对,大度。


    电话里归终表示她知道这件事不是达达利亚的错。


    达达利亚也很无奈,说:“那个人公司已经开除了,你如果觉得还是没办法接受,公司也能换人来和你交涉。”


    归终说:“不用,就你了。忽然换人我还要重新琢磨她性格来着,而且人品也未必有你这么好。”


    达达利亚笑了一声,说:“还要谢谢你夸奖啊。”


    “哦对了,你们提的条件,我答应了。”归终说。


    达达利亚那厢沉默了几秒,突兀地笑了下:“有些突然啊,让我准备一下?”


    “嗯,确实要准备。”归终说完就挂了电话,瞧着息屏的手机发了会呆,就听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钟离的。


    “归终。”钟离顿了下,才说,“你挑一个时间,我们见一面。”


    “若陀来不来?”归终想了会,挑了个比较好回答却有用的问题问了下。


    “来。”钟离简单地说。


    归终就知道钟离向若陀坦白了,好奇地问:“那若陀没骂你?”


    那厢钟离沉默了。


    归终不出声地滚在床上笑,半天,才咳了两声,故作严肃地说:“啊好,我看看哈……”


    归终想了一会,报了个日期,说:“再早一点我要和达达利亚商量,到时候我把文件也给你们看看……”


    归终和钟离又说了会话,挂断通话的时候归终有些恍惚,终于在心中轻轻一叹,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任由自己缓缓陷入软垫中,仰头望着天花板。


    悠闲的日子估计就要结束了。


    和达达利亚的交涉非常顺利,归终把研发项目切成两部分,重要的一部分专利签给钟离,剩的一部分才给达达利亚。


    合同还没有拟定,但达达利亚看着已经心情挺好,末了还调侃一句归终:“你和钟离出了点问题吗,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归终却一下没收敛住情绪,微微皱了皱眉。


    达达利亚迅速意识到这点,对归终说:“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归终叹了口气,“是我贪心了啊。”


    作别达达利亚后,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整理论文整理数据整理文件……归终常常忙到深夜,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很快到了和钟离约定的日子,原本定下的上午九点,归终定了两个闹钟居然都没有叫醒她,等归终迷迷糊糊醒来时,睁开眼拖过来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了。


    归终:……药丸。


    然后等归终飞速洗漱,拿牙杯的时候头晕乎了一下,差点没倒下去。眼中的黑暗千叶飞花似的散开,归终被吓了一跳……却也没时间犹豫。


    “低血糖了?不至于啊……”归终喃喃说。还是没时间想太多,归终匆匆忙忙带着文件,下楼叫来了司机,往璃月集团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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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7)


    来到会议室,归终小心推开玻璃门,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对会议室内的两人说:“不好意思啊,睡晚了,哈哈。”


    钟离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若陀则“哐当”一声踹了椅子一脚。


    靠背椅被若陀这力度不清的一脚踢得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冲向钟离。


    钟离看了若陀一眼,平静地伸手扶住那把椅子。


    “好啊你们两个,玩我是吧?”若陀咬牙说,抬头看了下归终,皮笑肉不笑说,“怎么说,我是不是夸你心态很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归终连忙说,“下次不会了。”


    本以为归终看自己这个态度不善,怎么说也要发挥她的伶牙俐齿呛自己几句,没想到归终礼貌过头,这倒是让若陀皱了皱眉,扭头看钟离:“你们两个到底出了什么事?”


    钟离不动声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对若陀说:“先谈正事。”


    若陀皱眉,却也没多说,在归终对面搬了把椅子坐下,对钟离说:“行,那开始吧。”


    几个人先是简单讨论了下“璃月”的近况,然后迅速切进去了正题。


    “……所以你们两个,是真打算放弃‘璃月’?”若陀咬牙说。


    “人员钟离会妥善安排,结构方面……比起一点点修缮,放弃原有的体系重新建立确实是如今最快的方法,我认为没有问题。”归终看着文件,分析说。


    “什么叫‘妥善安排’?”若陀质问说,“高管你可以给他们找下家,普通员工呢?你们能全部估计的到吗?”


    归终皱眉,钟离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的脸色似乎更苍白,微微垂眸,对若陀说:“总要有舍有得。”


    “你们做的这些事啊。”若陀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半点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


    “没有这回事。说到底公司是提供就业岗位,实在不行,等再次成立后再……”归终不服气地辩驳,却被钟离摆摆手制止了。


    钟离看向若陀,平静地问:“你何必纠结这些问题。今天来讨论的,不过是关于合约的拟定。”


    “是我提的吗?是归终提的!”若陀冷笑着说,“我说你们两个根本没想我起什么作用,事情商量好,问题都快解决完了这才叫我——”


    “也不算‘解决完’。”钟离淡淡说,“之后的工作会极其繁琐。‘璃月’迟早要宣告破产,到那个时候……”


    归终听着他们两个讨论,只觉得头越来越晕乎,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勉强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看面前钟离给的条款,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钟离忽然止住话语,对若陀说:“先中场休息再说,一会讨论。”


    “这才说了多久?还没两个小时吧?”若陀整着个莫名其妙,扭头看归终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先是了然,然后又皱了皱眉,一摆手,“行,先休息。”


    归终此刻能集中注意力听懂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就不错了,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看钟离说要先中场休息松了口气,快速翻了几页全英文的技术文献,把资料放在一边,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茶水,就见钟离从茶水间带来了一杯橙汁和几块蛋糕,放在她的桌子上。


    “没吃早餐吗?”钟离问。


    “……显而易见啊,谢谢了。”归终喝了两口橙汁补充糖分,勉强算是缓过神,又开始对吐司动手,连吃好几口才发现自己坐在别人家的会议室大吃大喝有点不好意思,扭头看若陀,却见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原地刷着手机,装着没看到,松了口气。


    “你这段时间身体似乎有些虚弱。”钟离轻叹一声,拖出椅子在归终身侧坐下,说,“抽个时间,找你的私人医生看看吧。”


    归终倒是没在意,笑了下说:“哎,最近熬夜有点熬过头了,休息几天就好,没关系的。”


    钟离自知不好多说,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等把吃的东西收拾清楚,三人又开始继续前面的讨论。这一讨论下去涉及各个方面,幸好钟离早已列好了大纲,才使得一直以来内容没有跑偏。


    等会议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归终独自坐电梯下楼,看着楼下的灯火阑珊,眸光微微动了动,打电话让司机不那么快走,自己独自一人往外滩走去。


    外滩的灯光一如既往的绚烂,夜间来散步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看不到尽头。归终附在栏杆上,眺望着江畔的灯火,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和留云打了个电话。


    蓝色的鸟头在屏幕上跳动,归终曾经无数次嫌弃留云的微信头像已经土到一定地步,这次看着头像却觉得挺是亲切。


    “喂?”电话里传来留云不耐烦的声音,“加班呢加班呢,找我什么事?”


    归终说:“别加班了,我跟钟离说一声,让他准你一个假,你下楼陪我走走,散散步?”


    留云那厢明显噎了一下,半天笑了一声,说:“好,我们的总裁夫人。”


    归终:“……你再这么叫我我就和你绝交。”


    “没问题。那我下去了。”留云简单地说。


    通话结束后,归终趴在栏杆上发呆。归终也知道留云之所以同意下楼和钟离没有关系,单纯看她心情不好罢了。


    等视野里出现留云的身影,归终忽然间觉得鼻尖有些酸涩,还没来得及注意,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我去,你怎么哭了?”留云完全被归终吓到,手忙脚乱翻着随身包,找着面巾纸,抱怨说,“别闹——等等,是不是钟离欺负你了?”


    “和他没关系。”归终闷闷地说,瞧着江面,“我饿了。”


    “就因为这个?”留云皱着眉说,“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留云向来是行动派,等她从包里抽出纸巾递给归终,那厢已经打电话和一家私人火锅店订好了位置,准备打出租车走。


    不到半小时,归终和留云已经到了火锅餐厅,这时不仅仅是火锅料准备好,锅也早早地热好了。


    ……半夜三更吃火锅啊,不健康啊。


    归终这想法一闪而过,然而对美食的渴望却很快压下了归终的这种思想,归终停了停,对留云说:“加辣加辣加辣加辣!”


    “好,爆辣。”留云面无表情地说,“吃不下给你塞下去。”


    归终:……


    那倒也不必呜呜呜呜。


    一盆盆辣椒很快端了上来,归终用勺子捞了几勺就往清汤锅里撒。撒着撒着看着留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思量一会,留云又向老板要了个锅。


    金黄色的小铜炉里翻滚着火红的汤汁,归终随手夹起几只自己最喜欢的九节虾就往汤里扔,煮出来的香味闻着……嗯,只有辣椒辣辣的味道。


    等虾熟了,归终夹起来,才吃了一口,就觉得犯恶心,第二口吃不下去了。


    留云本来就留个心眼在看归终打算如何作死,见到她这幅模样,皱了皱眉,放下筷子,问:“你在干什么?”


    归终越发觉得恶心,摆了摆手,冲到一旁拿起一张面巾纸,忍不住把那口虾也给吐了出来。


    “哟哟哟,”留云瞧着归终这样,幸灾乐祸地说,“玩过头了吧?瞧瞧你,这样子真不像是被辣到,倒像是怀上了。”


    归终握着餐巾纸的手骤然一抖。


    留云对归终的异样浑然不知,优哉游哉地走到归终身前,嗤笑一声:“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是一个Alpha怀不上……你这样折腾下去,迟早胃会出问题,过来吧,和我一起吃一顿清汤锅。”


    因为留云这句话,整顿饭归终都吃的有些魂不守舍。本来是归终求着留云陪她来逛逛,到后面心不在焉的倒是成了归终。留云眼看着归终也没什么陪她继续玩下去的心思,早早就放了人,让归终回去休息了。


    ……不会吧?


    不会真的是怀了吧?


    归终一边坐车一边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回到家后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爬起来摸出手机,转而就和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有的没的扯了一堆后,装着不在意问:“我现在这样,有没有可能不小心怀上孩子啊?”


    私人医生明显吃了一惊,很严谨地问:“你最近有性生活吗?”


    归终沉默,没有回答。


    私人医生也知道他问多了,跳过这个问题,安慰说:“当初调和你的信息素时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一般来说,普通的标记并不会怀孕。你的信息素和正常Omega不同,怀孕的几率约等于零。”


    归终这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归终谢过医生,终于能痛快睡个好觉。


    吓死人了,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时间过去得飞快,一转眼时间,钟离所谓的“计划”前期工作已准备了大半。


    归终倒是很平静,该研究研究,该和达达利亚聊天就聊天,身体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这让归终彻底否定了怀孕的可能性。


    哈哈哈哈不可能的,不瞎想不瞎想了。


    某天归终和钟离聊天,聊完后归终带着修正好的文件正准备离开,瞧着钟离的桌子上摆着整套茶具,好奇地问:“咦,钟离,你喜欢喝茶吗?”


    “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钟离颔首,温和地回答。


    “……爱好吗。”归终若有所思,对钟离笑了下,“那看起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喝茶,都喝成爱好了。”


    “你若喜欢,等空闲时,我也可以和你聊聊。”钟离说。


    “聊什么?聊茶叶吗?”归终笑了起来,摇头遗憾地说,“我不喜欢茶啊。之前爸爸泡的时候,我尽可能能躲多远躲多远……倒不是不喜欢味道,只是觉得折腾起来繁琐,看着就头疼。”


    “这样吗?”钟离失笑,停了停,温和地问,“那如果是其他人制作完工后请你喝,你也不喜欢吗?”


    “我不会负了别人的心意啦,但也谈不上喜欢。”归终想了想,说,“比起茶叶,我更喜欢……嗯,咖啡?可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8)


    “都是很可爱的饮品。”钟离眸光柔和,温声说。


    看着钟离聊起这些兴趣时心情不错,归终也觉得挺开心的,耸耸肩说:“哎呀,别说的你年龄多大似的,其实也就……”


    归终比了个数字,歪了歪头,说:“也就比我大七岁。”


    钟离微微摇头,说:“差挺多。”


    归终想了下,也笑起来,感慨般地说:“是啊,差挺多的。比你少了七年社会经验,感觉现在的我在你面前,怎么就跟透明的一样。哎要是我们年龄差不多,或许我们的智商什么的……嗯,能力会比较接近?”


    想到这,归终低头看着茶几上摆放的茶盏,叹气说:“至少不至于我对你的心思需要猜,你看我就像是看全透明的一样。”


    钟离不语,只是温和地注视着归终。


    归终被他这包容的目光闹得有些心烦,转而又觉得他们之间这么融洽的气氛不多,也不太好破坏。归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能和钟离聊一些什么,索性又把签署好的合约放桌上推给钟离,斟酌了一下后,说:“……要不你给我讲解讲解?”


    钟离有些讶异。


    两个人其实还没从之前的芥蒂中缓过神来,以礼相待、淡淡疏离感已经在归终和钟离之间横亘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份文件来的猝不及防,像是骤然间打破了两人僵持这么久的坚冰。


    归终指尖还停滞在文件温润有些冰凉的触感上,见状也不由得一怔,想了下,有些讷讷地收回手,对钟离说:“要不还是算了?嗯……”


    钟离倒是笑了下,温和说:“没关系的,恰好有时间。”


    说罢,钟离顿了一下,开始从文件的发行讲起。


    归终原本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说,真听下去却越听越心惊,觉得钟离无论是思维、亦或是对逻辑与信息分析的条理性都已经优秀到一定地步。分明是枯燥的东西,被人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可偏偏他说起来就是能让人感到新鲜。


    钟离讲到一半后,侧头看归终若有所思的神情,有些微讶,问:“怎么了?是太枯燥,听不下去了吗?”


    “不会不会。”归终笑眯眯地说,歪着头对上钟离平静又有些怔忡的视线,调侃地轻松说,“哎,我只是觉得,难怪有人要花钱去听成功人士讲座。”


    钟离有些疑惑,怔了一下。


    “收获很多。”归终诚恳地说。


    钟离哑然失笑。


    好容易一次愉快的相处很快结束,一直到归终离开,钟离才缓缓回过神。


    其实这样也不错。


    好像是时间在两人的陪伴间不经意温柔流逝,虽然没有多甜蜜轻松,却也平静和缓得让人眷恋。


    原本这事过了就过了,钟离也没太在意。


    周末的时候钟离加班到凌晨,一直到清晨钟离才从写字楼里走出。车开到一家茶饼店的时候,钟离看着招牌眼熟,也就让司机提议,进去逛了一圈。


    茶饼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见到钟离来,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是小钟啊,好久没来了。”


    “嗯,工作忙。”钟离温和地说,“我想问问最近有没有一些新茶。”


    “有有有,当然有。”知道钟离是大客户,茶店老板连忙说,从柜子里取出最珍贵的几块茶饼,一一介绍起来。


    都是些听惯了的说辞,钟离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像走马观花一样一一扫过,微笑着点头。


    老板也知道这些普通的茶入不了钟离的眼,刚心中轻叹,就见钟离停在最后一块茶饼前,若有所思地问:“这块茶饼似乎有些特别。”


    “好眼光!”老板一拍桌子,激动地说,“这块茶饼啊,采至世界最高的山脚下,据说这茶树每三年才有一年的茶芯可以采,一次只有一两……品起来那可谓是格外醇厚,看看这个。”


    老板取出一本宣传手册,递给钟离,翻到“心茶”一页,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钟离听着微微点头。


    老板最后说:“这茶是本店最贵的茶,制作不易,也意义非凡。茶叶的性状像心形,这种性状茶叶可难得了。所以售价也很高,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钟离若有所思。


    老板看钟离这样子,还以为钟离对这块茶饼不满,觉得太贵会别的什么,急中生智,说:“你看看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九九九九九啊,又是个心型,象征着爱情久久啊!我记得小钟结婚了,买来送老婆,怎么样?”


    归终么?


    钟离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归终不爱喝茶,心中轻哂,摇头,说:“还是留给比我更有缘的人吧。”


    “啊,这样啊……”老板刚有些惋惜,搓了搓手,就听钟离说:“这几块茶饼都极好,是上等的茶,我都要了。至于最后一块,还请老先生留着,等有缘人吧。”


    “啊?”茶店老板目瞪口呆,几乎是傻了似的把先前的几块茶饼包装整理好,递给钟离。


    ……


    离开茶店后,钟离还有些怅然,但嗅着清冽的茶香,似乎心中莫名的情绪也冲淡不少。


    初夏的风卷起钟离的风衣衣摆,携带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茶香,缠绕了片刻,又向远方去-


    归终有点烦恼。


    这几天的工作总是特别多,“归尘”内部不少人对新的结构不满正在吵架,达达利亚那边……唉,难搞。


    归终记不清自己是第几点吃不下早饭了。瞧着夹鸡蛋吐司,之前看着挺香,现在却一点儿也不想吃。


    ……奇了怪了,这几天自己也没熬夜啊,没道理吃不下早饭。


    这样想着,归终把吐司丢微波炉里热了一下,想着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再拿出来,逼着自己吃了几口,然后——


    “呕。”


    归终捂着嘴,径直往洗手间冲去。


    等几乎把所有的昨天吃的都吐出来后,归终才影影约约觉得不对劲,自己可能是真的得了胃病?


    归终一边坐回餐桌前喝着果汁看报,一边想着给自己预约一次全身体检,然后漫不经心地想着,想着想着……


    归终全身僵住了。


    “当初调和你的信息素时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用担心,一般来说,普通的标记并不会怀孕。你的信息素和正常Omega不同,怀孕的几率约等于零。”


    ……等等。


    普通的标记怀不上。


    那终生标记呢?


    想到这里,归终只觉得从天灵盖凉到了指尖,心跳的飞快。


    对的,她犯错了!归终之前本来就不该把“终生标记”和“普通标记”混为一谈,之前归终也没和医生说她已经被终生标记的事。


    对一般人来说,普通标记有几率怀孕,而终生标记……


    怀孕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


    但是归终的信息素用药物调理过,无限接近于Alpha信息素,甚至可以抵御大多数评级不高的Alpha信息素……因此和普通的Omega不一样……不过也不一定……


    归终越想越乱,索性把报纸揉成一团丢在桌上,觉得自己乱想也没什么用,不如自己先悄悄测一下先。


    ……然后归终轻手轻脚下楼,买了一个验孕棒,就悄悄一试。


    非常好。


    归终盯着两条杠发呆。


    啊啊啊啊完蛋啦!


    归终强行镇定下来,打电话和私人医生确认了下检查,然后很平静地放下电话,盯着落地窗发呆。


    哦,对了,上班。


    今天公司还有事,归终最好还是去一趟。


    归终努力把这烂事忘了,甚至还记得强迫自己去上了个班,同学和她问好归终还笑眯眯回了,还处理了七八个bug……


    回家的时候,归终也很认真地在处理bug,一直等到下午的检查,归终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准备叫司机……叫到一半,归终又觉得不对,连忙打电话取消了预约。


    不行不行,这件事先不能让钟离知道。只要是国内的医院,只要钟离愿意,他都能弄到消息……


    归终在自家大平层的客厅里,手背在身后,疯狂走来走去,冷静思索着。


    这娃估计是真的有了。


    嗯,还是钟离的。


    离谱,太离谱了……出了事之后,两个人都没往这方面想过。本身归终的信息素有过调整,怀孕的概率就低,加上钟离的信息素也不正常,或许他也没想到……


    不对,万一猜到了呢?


    归终思来想去,然后她绝望地得出结论,钟离根本不需要去猜,因为这种事根本瞒不下去呜呜呜呜……


    会喜欢吗?钟离……到底会对这件事怎么想?


    想到这点,归终心中茫然了一瞬,一种慌张感忽然升起,然后她拿起手机,“私生子能继承家产吗”还没来记得搜下去,归终才想起来自己和钟离明媒正娶领过证,这个孩子是完完全全道德上法律上任何意义上钟离的孩子……


    所以只要ta存在,就必然会分去钟离未来真正的妻子的孩子的家产。


    归终觉得脑壳“嗡”一声想,又开始在客厅里转圈圈,左手握成拳头,一下下锤着右手的手掌。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可以!”归终猛地跳起来,定了定神,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说,“得找个机会试探试探钟离。”


    对,试探。万一……万一钟离觉得这孩子可以留下来呢?


    万一万一,多么美好的万一,归终抱着一丢丢侥幸,开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试探。


    首先第一步,得找个理由……不对也不需要理由,只要归终肯找钟离,他一定会来。所以理由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19)


    不过既然是聊这种问题,首先要……嗯,首先要让钟离高兴,毕竟心情好谈事情也好谈,所以归终要去买礼物。


    ……礼物……礼物……


    归终在房间里原地打转,绞尽脑汁思索钟离到底喜欢什么,忽然想起前不久和钟离聊起茶……对了,钟离这小子他喜欢茶叶!非常养生非常中年的爱好!


    归终一拍脑袋,立刻行动,叫来了司机,就往附近的茶叶店里跑。


    茶叶店的老板乐呵呵的,看起来很好说话,见到归终还很熟稔和她谈天,说什么“喜欢茶叶的年轻人不多啦,我也只见过几个,其中一个前段时间还来我这买了七八个昂贵的茶饼呢”,见鬼!谁想知道这老头卖了多少个茶饼。


    归终这样想着,问老板:“什么茶叶好?”


    老板怔了下,才笑呵呵地说:“这就要看你喜欢什么样的了……”


    我又不喜欢茶叶,鬼知道什么样的茶叶不错。


    归终东看西看,被店里头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茶叶名、介绍搞得头昏脑涨,想着钟离有钱,那套茶具看起来就价格不菲,干脆说:“那我就要你们店里最贵的茶叶。”


    “哦,小姑娘好眼光。”老板高兴地取出一块茶饼,小心放在归终身前,仔细地说:“这茶饼名叫‘心茶’……”


    归终管它是心茶星茶芯茶还是什么茶,懒得听老板慢吞吞地介绍,简单地说:“有宣传手册吗?给我看看就好,麻烦了。”


    老板取出了宣传册,翻到“心茶”一页。归终向来对这种资料过目不忘,简单扫一眼就记下来了,吩咐老板将茶叶包好,送到自己家,就跟着司机去公司了。


    茶叶店的老板原来还想说什么“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代表爱情久久”,想起之前一次失败的推销,又看这姑娘年龄不大,却问都没有问价格,想必是不差钱的人,也没有多说,就照做了。


    一直在公司蹲到下班,为了显得自己并不是很急切,归终特意选了一个看起来很随意的时间,给钟离打了个电话。


    手机中钟离似乎有些讶异。


    ……这是自然,这些天归终是第一次主动去找钟离来着。


    “嗯……也没什么事。”归终认真地斟酌着词句,对钟离说,“想找你聊聊?”


    “如果是随意的事,周末如何?”钟离温和地说,“这些日子我们都挺忙的,不是吗?”


    “是是是……”归终只觉得头疼欲裂,觉得太晚了,但也懒得和钟离去争,一口答应下来,“那就周六吧,早上九点,来我家吧。”


    “好。”钟离说。


    归终松了口气,寒暄了几句就把这件事带过去了。


    然后归终挂了电话,翻翻手机中的日历,发现今天是周一。


    还有五天啊……


    归终有种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自己头顶上就是不肯落下来的绝望。


    这五天归终可谓是度日如年,每天都焦虑得像是在热锅上快乐打圈圈的猫咪。


    一直到周五晚上,归终才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她似乎还没来得及准备茶具,归终家并没有常备茶具!


    ……然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忙完一阵回到家中,归终才想起自己好像不会泡茶,又临时上网去搜泡茶攻略,紧锣密鼓学了一会,好容易归终松了口气,瘫床上歇着,手指不经意间摸到自己的小腹……


    完蛋,好像有点微微隆起了。


    归终绝望地觉得,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了-


    钟离来的时候,归终正在侍弄茶叶。


    洗茶的过程在老手看来简单,对归终而言,未免有些生涩,闹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钟离先是闻见清冽的茶香,又见摆在茶桌上用了一小片的、熟悉样式的茶饼,目光柔和了许多。


    归终极少见穿了件雪纺的雪白长裙,宽松轻盈的裙摆恰好能遮掩住她稍有弧度的小腹,同时也衬得原本就清丽的少女更加出尘,像是雨后一朵琉璃百合。


    钟离眸光不自觉温和许多,走到归终身侧,看她笨手笨脚地拿茶盖在茶上晃啊晃的,莞尔笑了,缓缓坐下,取过归终手中的茶盏,温和说:“我来吧。”


    “啊,那就麻烦你了。”归终总算松一口气,大大方方把茶盏递给钟离,看他行云流水般地洗茶。


    清澈带着茶色的水流裹挟着水蒸气流出,茶香四溢,钟离将茶倒入茶壶,为归终倒了一杯。


    归终见钟离的模样,忽然发现很少见他心情这般好过。


    平日里的钟离也常常微笑,但总是温和而梳理,再加上常居上位者的压迫感,很让人觉得美则美矣,可惜公式化——以前就算是钟离心情略好一些,也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的笑意,像是偶尔冰霜融化后落下的温柔倒影,一闪而逝。


    而此刻,钟离似乎格外温柔闲适,无论是动作的轻柔似爱抚,还是眉目间近乎轻松的柔软笑意,都让归终觉得这样的钟离陌生。


    嗯……他是因为什么事开心呢?


    这样的想法在归终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归终歪头想了想,很快把这种想法丢在脑后。


    ……钟离心情好就好,到底为什么心情好不重要。


    钟离从氤氲茶香中抬头,温和地望向归终,柔和地说:“特意让我来一趟,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归终定了定神,瞧着钟离仍然眉眼温和,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放心不少,对钟离说:“我想和你说个事。”


    “嗯?”钟离轻一转茶杯,头一侧。


    “我之前不是说把那个什么……嗯AI部分的专利给你吗?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归终诚恳地说,“反正合同还没签……你看啊,把这专利留给我行不行?”


    这话一出,气氛明显冷了几分。


    归终眼睁睁看着钟离一点一点敛了笑意,目光从原本的柔和变为平日的淡淡。


    不会吧?反应这么大吗?


    之前为了维护两个人之前订立的“合约”,归终将AI部分地专利无偿赠与给钟离,为的就是让自己在“璃月”有一定的商业价值……


    如果钟离真的不在意财产问题,归终就算以后有这个崽崽,然后他们离婚后……大约也愿意给崽崽一笔钱,如果在意……


    归终不敢再往下想。


    所以归终借着AI专利的问题,试探了下钟离对于这件事的底线。


    但看起来效果不太好。


    “为什么?”钟离问。


    “只是问问。”归终故作轻松地说,“钟离,要是‘归尘’和‘璃月’不存在利益捆绑,你会怎么样?”


    钟离没有回答。他的侧脸隐没在轻盈乳白的茶雾之中,归终一时间看不太清晰他的神情,心中一跳,却也不敢多问。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璃月’的事,你以后都不想再参与了?”钟离平静地问。


    归终抬头看钟离,隔着氤氲的茶香,归终忽然觉得口中有点干,她想了想,轻轻“啊”了一声,思考着自己好像在璃月宣布破产后的前段时间自己都揣着崽崽来着,大约确实是不能再参与,于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对钟离说:“……嗯,应该确实是这样没错。”


    钟离顿了顿,才说:“你想做什么?”


    “我想退出一段时间。”归终实话实说,毕竟她已经决定下来,这段时间要养崽崽的,“你看看,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璃月’同样能做到破后而立,其实说实话,我的帮助始终只是加快了进程而已。”


    “之前,专利的事,是你提出的。”钟离平静地说,“我没有逼迫你,对么?”


    “当然没有啊。”归终诚实地说。


    “也是你亲口返回。”钟离同样平静地说,“你如果真的不舍你几年来所研究之物,又为什么要提出之前的约定?”


    “我爱提就提,不爱提就反悔,这有什么问题吗?”归终不明白钟离究竟在纠结什么,近乎有点莫名其妙地说,“你不明白,我们‘归尘’带给你们‘璃月’的利益已经到达一个量级,你看在这份上,同意我一次,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离平静地说,“我不愿意。”


    这话一出,归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瞧着钟离,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看你就是放不下我给你带来的利益。”


    钟离又是看了归终一眼,轻声说:“你对我既然不信任到如此,那契约存在或者是不存在,也不重要了。”


    归终心口一凉,差点没喘过气来,自己莫名奇妙觉得“这哪跟哪啊”,但看钟离这样子确实是动怒了,下意识站起身,说:“钟离!”


    钟离也跟着起身,眼神淡淡飘过桌子上的板块茶饼,颇有些惋惜,指尖轻柔地掠过桌上飘起的轻盈雾气,轻声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茶饼,可惜了。”


    钟离说完这话,看也未多看归终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轻轻带上了门。


    归终也没想着去追钟离,自己一个人坐在茶桌前,盯着那块花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买的茶饼发呆,一直等到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晚了,落地窗外灯火升起,人走茶凉。


    归终深吸一口气,端起茶壶就往嘴里倒,稳扎稳打咕嘟咕嘟把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把茶壶重重往桌子上一扔,狠狠地说:“什么叫这茶饼可惜了,我不是会喝吗!”——


    归终给萍儿打了个电话。


    萍儿是归终大学同学,毕业后不像归终回国寻找自家公司的生机,而是留在了当地工作。


    “那个……萍儿,你看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国一段时间?”归终电话已接通,就诚恳地问。


    “什么让你出国?”萍儿淡淡说,“你想出国,随时可以。”


    “不是这个意思。”归终讷讷地说,“我是说,隐瞒行踪的那种,用用你的人脉?”


    萍儿在手机那边笑了一声,耐心地对归终说:“姑娘,我学的是律法,做的是律师,不是私家侦探。”


    “我知道啊,但你主要修的是刑事案件,或多或少沾点边。”归终努力比比划划,说,“我知道你可以的,就问你棒不帮我?”


    “说吧,你犯了什么事。”萍儿叹了口气,说。


    “我怀孕了。”归终小声说。


    “哦?钟离的孩子?”萍儿那边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恭喜。”


    “恭喜什么啊恭喜。”归终无奈地补充说,“钟离不知道来着。”


    萍儿那边的键盘声瞬间停住了,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钟离当初是商业联姻来着。”归终认真地说,“没感情,真的没感情那种!前段时间一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然后我就……”


    归终深吸了一口气,停了停,才继续说:“我和他虽然感情上没什么,但法律上真的是正经夫妻,所以我们的孩子肯定要……额,有资格和钟离未来真正选定的继承人就任家业,你看看啊,这样的话钟离怎么可能允许这个孩子存在?钟离肯定会让我打掉,可是我不愿意……”


    归终声音里带着点哀求,对萍儿说:“萍儿,我现在在国内,钟离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看着老实,但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一点灰色地带的手腕?你看他要是想对我做些什么,我真的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性……”


    那边的萍儿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对归终说:“网络小说少看。”


    归终原本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在萍儿冷静的话语下慢慢明晰,归终停了停,缓步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如梦的灯火,好半天,才轻声说:“萍儿,我知道这种猜测很离谱。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归终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轻道:“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我都不愿意去冒。就算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我也不愿意。”


    那边的萍儿吸了口气,无奈说:“这钟离真的是失败啊……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你把他想的这么坏?”


    “我想把主动权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上。”归终说。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孩子?一定那么重视?你不会对钟离有感情,想靠着这孩子留一个念想?”萍儿无奈地说,“这种想法,恕我直言,有点幼稚。”


    “我的孩子,凭什么要他的命?”归终理直气壮地说。


    这么简单的想法瞬间让萍儿接不上话了,萍儿沉默一会,才说:“我真是服了你了,理工女。”


    “行了行了,你就别调侃我了。”归终无奈地说,“一句话,帮是不帮?”


    “帮帮帮。”萍儿头疼地说,“我这边的事你不要考虑,但你那边的事业最好处理清楚。你来这边是逃命——嗯,你肚子里那个崽子的性命,不是旅游,多少会住的久一点。不要到时候你在国内的产业出了什么岔子。”


    “这你放心。”归终笑眯眯地说,“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了。谢谢你呀,萍儿。”


    “真想谢我就少惹事。”萍儿叹了口气,“从大学开始就一直这样。行了,挂了。”


    手机里传来忙音,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干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倒也算给了归终一个痛快。


    归终重重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给达达利亚打了个电话:“……嗯,没错,我想把整个‘归尘’卖给‘至冬’。”


    时间倏忽而过,眼看着手中的产业逐渐甩了个干净,自己三年来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折算成钱,消失在尘埃之中,归终或多或少有些心酸,但却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努力过也奋斗过,走到这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对,什么咎由自取!


    无论如何,一条小生命呢。


    归终这样认真地想着。


    一直到准备出国的那天,归终坐在机场的角落,想了想,还是给钟离打了个电话。


    原本归终还担心钟离会生气不接电话什么,但转念一想,以钟离冷静理性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做出这么意气用事的事。


    果然,电话没响两声,钟离就接了起来。


    “嗯……钟离?”归终试探地说。


    “是我。”钟离平静地说。


    “我在机场,我要走啦。”归终认真地说。


    那边的钟离明显思维宕机了几秒,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总之我走了。那个赠与协议我写好了,就放在我家的茶桌上,你有时间去拿一下,反正我家的指纹锁录入了你的指纹,你进得去。”归终说,“以后你也不用打这个电话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说到这里,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归终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嘴里有点发苦,心头还有些酸涩……与其说是舍不得钟离,倒不如说归终是舍不得自己的三年岁月。


    从大学毕业到回国,再到琉璃亭的惊鸿一瞥。从“归尘”面临破产风险到蒸蒸日上,再到如今……


    三年啊,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我走啦。以后就不见面了。那契约……嗯,我离婚协议书也签好了,你签个名,两个人去搞或者一个人去弄,对你来说应该差别不大?”归终很严肃地说,“所以啊,钟离,我一走,我们之间的那一纸合约就是废纸了,我应该就不会阻止到你追求幸福了?咱们江湖不见。”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归终不知道此时钟离怎么想,反正她是挺痛快的。


    钟离那边轻笑一声,像是被气得,停了下,才放缓了语气说:“归终,你如果有你的想法,我们可以沟通……”


    又是停了下,归终才听到钟离近乎叹息的声音:“……你别走。”


    “来不及了。”归终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钟离看不到,“我一会的飞机。以后不用再见啦……说实话我们这样一闹,我现在也不太想见到你。”


    最后说完这话,归终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


    飞机穿过云层,飞机里阅读灯明朗温柔。归终侧头看着窗外的云层不断地飞掠而过,心想,这段故事,总算是结束了——


    归终给钟离打电话时,钟离就知道事情完全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早知道他就不该对归终说那些重话。


    钟离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事情接踵而至,先是达达利亚代表“至冬”宣布“归尘”归“至冬”所有……嗯,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达达利亚发现这点后,据“女士”罗莎琳说,他的表情赤橙黄绿青蓝紫,非常精彩。


    确实如归终所愿,狠狠报复了达达利亚一把。至于达达利亚的奖金最后究竟能被扣掉多少……


    这就是“至冬”要考虑的了。


    至于“归尘”真正的价值,和离婚协议书一起,摆放在归终家里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


    虽然钟离宁愿没有这些,换归终回来。


    但总有那么一句话,比如千军难买早知道。


    得知这件事后,若陀瞪大了眼,看着那份赠与协议,然后丢在一边,震惊地问钟离:“钟总,你老婆跑啦?”


    ……很好,很具体,很有概括性,非常真实。


    只是这话听起来是真的很难听。


    和若陀不同,留云的表现则愤怒的多,不过由于钟离怎么说也是留云的上司,留云并不会对他发火,只是每次在留云交上财务报表时,钟离都能看到留云不断抽动的唇角,路过时还会听到重重一哼。


    钟离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自己一个人平静地推动着事情的进展。


    或许“璃月”就快要彻底消失了。只是当时一起决策的人,又不知在何处。


    离婚协议钟离一直没去签署,淡淡地把它搁置在角落。


    无人开启,但就是一直放着。


    不去动,不去碰触,也尽力……不去想——


    “哎,我说你。”若陀给钟离送报表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你这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心疼。”


    钟离抬头,看了若陀一眼。


    “不是,这么久了……都,快一年了吧?”若陀叹了口气,说,“婚也不离,问也不问……你确定不找人探查一下归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找了。”钟离简单地说,“常规方法找不到。她在躲我。”


    “常规找不到?那非常规呢?”若陀好奇地问,“你要不去问一问‘魈’?”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赶上了。快完结了。


    第86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20)


    ——这是“璃月”不放在明面上的一股力量。


    很早很早以前被称为“雇佣兵”,在某个特殊时期过后……做一些“璃月”按正规流程做不了的事。而这个暗地里的机构,目前由一个代号为“魈”的少年负责。


    不过自钟离平息“璃月”内部的纷争之后,行事以妥当稳重为主,就算魈能力出众,却也只是白领一份工资,已经很久没有接正式的任务过了。


    “我有想过。”钟离轻叹一声,对若陀说,“但归终既然要躲着我,想必也不希望我知道她的事。随她吧。”


    若陀瞧了钟离一眼,说:“你只是暗地里查一下,贵州建工未必能发现。”


    钟离仍是摇头。


    若陀知道他向来劝不动钟离,索性把文件扔他桌上,懒洋洋地扯出一把椅子坐下,扭过头看着钟离平静无波的一双眼,说:“话说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婆怎么忽然就跑了?”


    钟离停了下,平静地说:“争执罢了。我也没有想到。”


    “奇了怪了……你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若陀皱眉说。


    钟离淡淡说:“我不知道。”


    若陀睁大了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钟离顿了顿,才冷静地说,“归终离开前提出对之前计划的全盘否定,要退出‘璃月’。我顺着她的意思,说要解除合同,她就跑了。”


    若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语凝噎,觉得这两人真都是怪人。


    “或许我应该哄着她。”停了停,钟离轻声说。


    若陀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行人心里的感受了,不断地摇头,哭笑不得地说:“……你们两个啊,怎么说?高智商人群在某些方面的注意力缺失?不是,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和归终吵一次人跑了,就不敢逆着她的想法办事了?”


    钟离垂眸,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你在顾虑啥。”若陀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钟离的肩膀,沉重地说,“一年了,自归终离开已经一年了,你还打算等多久?世界这么大,万一她一直躲着你怎么办,万一她……”


    若陀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万一归终带着喜欢的人回来找你怎么办?”


    钟离抬头,看了若陀一眼。


    若陀被钟离这平静的眼神闹得有点发怵,摆手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啊。你想想看,这很符合逻辑——如果你一直拖下去的话。”


    “祝她幸福。”钟离说。


    “啊?”若陀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如果归终带着她喜欢的人回来,我会祝她幸福。”钟离平静地解释道。


    若陀几乎是被气笑了,但看钟离微微波动的眼眸,心中不知不觉一揪。


    ——他是认真的。


    像是很安静地和曾经的心动道别,就算心觉得疼在看不见的地方腐烂入土也不过是轻描淡写。


    偶尔能窥见的,不过是长久平静和温和的外表下偶尔流露出淡淡的失神,或者像此刻一样。


    不过是眸光轻轻一动罢了。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若陀这样一闹甚至有点愧疚了,说,“我的意思是你积极一点啊,怎么说……哎,罢了罢了。”


    若陀叹了口气,对钟离说:“你们的事我终究只能提出建议,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不过你要想清楚啊,时间过了就是过了,经不起耗的。”


    钟离一言不发。


    “好了,今天浪费你太多时间了。”若陀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桃心木桌,懒懒地往外走去,“我先走了。”


    若陀走到门边,正打算推开门,忽然听钟离有些疲惫地说:“你说的对。”


    若陀摸上门把手的手一顿,转身看向钟离“咦”了一声。


    钟离停了下,揉了揉太阳穴,对若陀说:“让魈过来吧。”-


    魈在璃月集团已经工作了将近十年了。


    很久以前,魈还是一个高中生,因为在街头殴打几个欺负同班女生的小混混被人抓着头往墙上撞。


    他一打五,把人摁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所有小混混被打趴的时候,魈站在□□的人群中央,伸手抹去眼睫处从头顶流下的血,神情冷厉。


    就在这时,耀眼的白亮车灯一晃,让魈不自觉眯了眯眼。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魈身边,车窗下落,开车的人有着一双冷静又有点柔和的双眸,低头对魈说:“你需要帮助吗?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那是魈第一次见到钟离。


    彼时的钟离还和他一样是个学生,偶尔建议的一句“你对军校感兴趣吗”改变了魈的一生。


    后来魈在高中期间就有接一点“璃月”布置下的任务赚外快,后来入了军校,也正式和“璃月”签下合同。


    魈和钟离度过了一段极其艰难、甚至说得上“血腥”的时段。


    长辈的被判,兄弟的不信任,外界的虎视眈眈……所有的一切被钟离使用明里暗里的手腕一一平复,站在钟离身后、甚至可以说是他影子的魈,是深深佩服这位年轻的掌权者的。


    ……只不过最近的璃月平安无事,魈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嗯,工资还没少,怎么说,好像有点心虚……


    所以在钟离忽然找魈时,他惊讶之余,心中升起了奇异的责任感。正当魈做好准备,为钟离赴汤蹈火时……


    “调查……归终?”魈觉得心态有些微妙的变化。


    “拜托你了。”钟离平静地说。


    ……或许钟离先生曾经的妻子对他产生了什么威胁?


    抱着这样的想法,魈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完成这项责任重大的任务。


    归终似乎确实做了很对不起钟离的事,用了颇多手段藏得严严实实。不过魈曾经处理的事比这棘手得多,抓的叛徒也比归终难缠更多……最后,魈在英国的一所私人侦探社买断了归终的信息源,又通过在本地的人脉,绕了几个弯子,找到了本地有名的地头蛇,这才得到了归终的线索。


    ……然后又是一路追查。


    “璃月”留在英国的人脉是一个年龄挺大、性格温厚的老头。把归终所有的资料交给魈的时候是一个初秋的午后,柔和的光影穿过透窗的碎叶洒落在实木地面,那老头优雅地喝下一口咖啡,浓郁的咖啡香气在loft宽广的空间有限回荡。


    “您好,我来取资料。”魈走到老头身边,伸出一只手,严肃地说。


    那死老头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魈,递给他一张纸,还温和地拍了拍魈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啊,玩也要玩得有点限度。”


    魈:?


    等魈低头看了眼那张纸上的内容,只觉得整个人喀嚓一声完全裂开了,天花板和地板都倒转了个个儿,耳边嗡嗡嗡的,隐约传来老人絮叨的声音:“年轻人啊,总觉得要有什么追求什么事业,实际上人生不就求个幸福?这姑娘躲得这么严实,还偷偷生下你的孩子,无论她之前和你有什么矛盾,难道就不能放下,好好过日子吗?”


    魈僵硬地抬头,僵硬地点了点头,对老头说:“……是。好好过日子。”-


    几天后,总裁办内。


    钟离还没来,只剩魈一个人僵硬地捏着那张纸,像是被火烤着一样。


    橡木门被人轻轻推开,璃月秘书长甘雨小心地走进办公室,看到魈,惊讶了下,温和地问:“怎么啦魈?你怎么……”


    甘雨斟酌了下,才说:“这样一副,震惊的模样?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件,可以给我看看吗?”


    甘雨是自己人,钟离也没给这次任务加私密等级,魈没有拒绝的理由,僵硬地递给了甘雨。


    甘雨只看了一眼,“呀”了一声,眼神瞬间呆滞,手抖得不行,那张纸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这时若陀也进门了,笑嘻嘻地看着办公室内僵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指指点点地说:“看看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多大点事就这样?”


    边说着,若陀边俯身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摇头晃脑地说:“……年轻人啊,到底心态不好。”


    然后若陀把纸抖开,放眼前定睛一看,“卧槽”了一声,手忽地一抖,全身骤得也跟着一颤,瑟瑟缩缩地站原地不动了,好几次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的,可滑稽了。


    “干什么干什么。”留云恰好来到办公室送财务报表,看办公室裂开成一排整整齐齐的三个人,狐疑又嘲讽地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看到什么事能这么震惊。”


    然后留云眼尖,瞧见了地上落着的纸,一边抱怨一边俯身捡起来,说:“什么东重要文件啊,掉地上也不知道捡起来……我倒要看看——我我我我的天啊!”


    留云看着这关于归终详尽的信息,目光落在第一行“带有三月大婴孩”一行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半晌,留云哆哆嗦嗦的,手紧紧捏着那张纸,睁大着眼,也一个字都不说,整个办公室寂静地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推门而入,看见办公室这么多人,微微皱眉,疑惑地问:“怎么了么?”


    留云这才如梦初醒,抖着手上的纸,嘴唇也跟着相同弧度地颤抖。


    钟离接过纸,一边阅读,一边听留云在他面前颤巍巍地说:“归、归终不是Alpha吗?你你你你一个Omega怎么让她怀上的?医学奇迹啊……”


    甘雨、魈、若陀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闭嘴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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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21)


    内容不多,钟离很快就读完了,他抬起头,对上四个人有点犹豫、有点好奇,又有种莫名兴奋感的眼神。


    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琉璃?你为什么会给她起这样的一个小名?”


    穿着淡蓝色衬衫的萍儿半倚靠在婴儿车前,瞧着一堆玩具中咯咯直笑的小女婴,斜着眼问道。


    归终懒懒地撑起半边身子,坐在窗前,垂眸看着小崽子,笑容中带着点漫不经心,轻声逗弄着小姑娘:“略略略,小琉璃,看过来看过来……”


    小琉璃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萍儿的手指。


    萍儿摸了摸小琉璃柔软的额前碎发,站起身,坐到归终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小琉璃……名字里有个‘离’,你不会还想着钟离吧?”


    “提他干什么啊。”归终无奈地说,“我的信息素是琉璃百合,叫她小琉璃有问题吗?”


    “最好是。”萍儿扬了扬眉梢,瞧着归终,说,“说实在,你会愿意养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的崽子……我有点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归终头小心地歪了歪,倚靠在窗边,阳光漏进她的眼眸中,眯了眯眼,整个人像是极其放松的样子,“之前我把‘归尘’卖给达达利亚,赚了很大一笔钱。我的孩子,我养得起,为什么不养?”


    萍儿看着归终的模样,欲言又止,半天才说:“……行,你高兴就好。”


    “况且钟离的基因是真的不错啊。”归终煞有介事地说,支起身子,“你看看哈,长得俊俏,那眉眼,那身段……小琉璃继承了我们俩的优良遗传性状,以后也是大美人一个。”


    “我被你说服了。”萍儿叹了一口气,想了下,又问,“你还打算躲着钟离多久?我一直帮你隐藏行踪,要钱的。”


    “得了吧,能用你多少钱。”归终笑着骂道。


    “就是随口问问。”萍儿睨了她一眼,“随你吧,爱躲就躲着。”


    “不用躲啊。”归终说。


    萍儿嘴角抽了抽,说:“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老早就不用躲他了呀。”归终无辜地说,“之前我躲着钟离是怕他不让小琉璃出生……现在小琉璃都出生了。钟离再离谱,也不至于杀人呀。至于其他的……”


    归终想了想,补充说:“我已经能让小琉璃过得很好了,用不着钟离。”


    萍儿重重叹了口气,站起身,无奈地看着归终,说:“你这么想也不早点和我说。早知道这样,这小琉璃一出生我就叫他们撤了,还能省个好几万。”


    归终小心地说:“要不我给你买一个包?”


    “谁也不稀罕你的包。”萍儿冷笑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先走了。”


    “哎——萍儿!”归终试着喊了一声,然而萍儿扭头就离开了,头也没回一下,顺带帮归终关上了门。


    归终百无聊赖地瞧着这气呼呼的萍儿,嘀咕一声:“……什么叫不稀罕我的包,好几万呢。”


    停了停,归终叫来了菲佣看顾着小琉璃,自己披了一件卡其色风衣,顺着别墅悬梯往下走,去别墅的花园里散了散步。


    喷泉的水花飞溅,在午后带着点橙黄的阳光下折射出斑斓的彩虹,像是一场小憩的梦境。


    归终在大理石阶梯上坐下,眯着眼打量着栽在花圃里的鸢尾花,还有在花丛中忙碌的园丁。


    这样闲适的生活,这样优越的条件,可是自己拼死拼活三年换来的。


    和钟离有关系,但不多。


    像小琉璃一样。


    归终这样想着,自己在花园里转悠了两圈,和园丁聊了聊养花的技巧,瞧着太阳一点点坠落山峦,懒洋洋地坐在草坪上歇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自己或许应该去找一些工作做一做,或者去接一点外包?


    思考着不知觉星辰上天,漫天星斗之下,大厅早早摆上了一日的晚餐,归终穿过草木葱茏,走进大厅,简单地吃了几口,又给小琉璃喂了一点辅食,上楼歇着了。


    借着温暖的阅读灯看了几页书,归终忽然觉得有点无聊,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呆,蓦地想起很久以前,她和钟离还存在商业联姻时,也曾和他一起坐在窗边过。


    只是那时是灯火万千的繁华城市,而不是寂静阑珊的私人别墅群。


    于是归终给萍儿打了个电话。


    “嗯……”归终斟酌了下,才说,“我有点寂寞了,你来我这住两天怎么样?“


    “哦?”萍儿冷笑说,“寂寞你就去找钟离,来找我干什么。”


    归终无语,沉默一会,才说:“你今天怎么了,老是提他。”


    “你对钟离还有感情。”萍儿平静地说。


    “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归终笑了起来。


    听着归终轻松坦荡的话语,萍儿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说:“好吧,服了你了,我来陪你就是。真的是,偏偏摊上你这个朋友。”


    “我怎么啦?我很好啊,除了我哪个朋友还会给你买几万块的包。”归终撇了撇嘴。


    萍儿无语凝噎片刻,叹了口气,挂断了通话。


    看着手机的通话页面自动关闭,归终无声地笑了下,瘫在床上发呆。


    还有感情……吗?


    归终不知道。


    一年多的时光似流水而过,平缓柔和到令人眷恋。没有钟离、没有璃月,不存在等待自己拯救的“归尘”集团,时间像是一条细细的光线落在枝丫间,寂静安恬得没有一点点喧嚣。


    或许这才是逝去的父母留给自己一笔财产的初衷。


    不是让归终拿着这笔钱唤醒“归尘”的生命,而是好好过日子。


    或许归终本来就不该带着千疮百孔的“归尘”回国,本来就不能为了挽救集团选择商业联姻,或者说……不应该遇见钟离。


    钟离向来应该站在人群中心,在千万目的各异的人中自如穿梭,成为这世间的焦点。而归终充其量的只是个搞技术的,快快乐乐缩在角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而如今,不过是回到正轨而已。


    至于更久以前……


    归终很认真地想了想,赤着脚跳下床,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坐下,写下了一行字。


    “喜欢过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完全把他忘记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


    就像她自己面对这段一闪而逝的感情。


    或许早已遗忘,或许永远忘不了。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天萍儿带着她的家当住进了归终的别墅,归终热烈欢迎,请她吃了一只大龙虾。


    被萍儿嫌弃像暴发户。


    归终乐呵呵的,拉着萍儿上楼去逗小琉璃,直到小琉璃累的打了呵欠,归终才罢手,盘坐在榻榻米上小憩了一会。


    等归终睡醒的时候,瞧了一眼时间,意外发现居然才三点多,看小琉璃也醒了,乖巧地坐在婴儿床上吃着手指。


    “不能吃,脏。”归终皱着眉把小琉璃的手指从她的嘴里抓出来,然后小琉璃不甘心,开始手舞足蹈。


    ……行,力气没处发泄了是吧。


    归终有些无奈,看着时间早,把小琉璃抱起来,放在婴儿车里,打算带着她去自己的大学母校转一转。


    本来归终还想叫上萍儿,但她去萍儿的房间瞅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午睡,索性也不吵她了,自己把小琉璃推了出去。


    左右大学离家也就来回十分钟的路程,近得很。


    当初归终选择这片路段作为自己的家,也有这方面的打算。


    毕竟啊,自己曾经的大学……


    最无忧无虑,最充满希望的时光。


    此时正值深秋,无数的枫叶从行道树上纷纷而落,树下走着抱着书、背着书包、看着手机匆匆来往的大学生,还有三三两两坐在街口聊天的游客和叫卖小玩意儿的商人。


    归终推着婴儿车,走在流水潺潺的河边。带着点深秋凉意的河风轻轻卷起归终的发稍,伴随着路过行人的谈笑风生,偶尔传来几句对学术知识的探讨。


    学术名词稀奇又熟悉,一切恍如当初。


    归终带着小琉璃路过一个卖风车的老人,小琉璃眼巴巴地盯着老人很久,归终丝毫没有注意到,飞速穿过老人身边,往前方的红瓦建筑走去。


    小琉璃扁了扁嘴,开始吱哇乱叫,扭过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人手舞足蹈。


    “想要风车?”归终回过头,看了小琉璃一眼,皱起眉头,远远眺望着背着一个木箱、箱子上插满旋转的风车的老人,无奈地说,“好吧,我给你买一个。”


    归终松开婴儿车,快步向卖风车的老人走去。


    老人背上背着一个风车箱,围绕着好几对情侣和几个小孩,嬉笑着拿着风车大闹。风吹动风车旋叶,发出轻柔的“哗哗哗”声响,像是秋天的唱诗班。


    归终好容易挤过几人,走到老人面前,向笑呵呵的老人购买了一只彩色的风车,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风车在风中旋转,不由莞尔一笑。


    多久没有这么轻快地笑过了。


    之前所有的压抑和轻柔寡淡的忧愁,像是画面上铺着的透明度很低的一层灰。在不曾擦出高光前,归终根本不曾意识到过。


    原因吗?或许像萍儿说的,她还是放不下钟离。


    或者是因为其他。


    零零总总,归终不愿再想,转身准备去找小琉璃,把风车给她——


    然后归终看到,在红枫满树、熙攘行人中,钟离手中拿着一只和她一模一样的风车,俯身看着婴儿车里咯咯直笑的小姑娘。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他的发间,在归终怔愣的时间,钟离似有所感,侧头看了过来。


    红枫绚烂,而钟离目光平静柔和,一年多的岁月,都揉在了这一眼的对视间。


    归终反应过来,扬起一个笑,大大方方对钟离说:“钟离,好久不见。”


    钟离似有些微讶,温柔地把风车交给小琉璃玩,然后直起身,双手覆在婴儿车的把手上,推着小琉璃走向归终,轻点了下头,说:“好久不见。”


    小琉璃得到了风车很开心玩得不亦乐乎,在小车内打滚。


    归终瞧着她,想了想,把自己买的那只风车递给钟离,笑着说:“赔你的风车。”


    钟离接过风车,垂眸看向小琉璃,又抬眼望向归终,问:“你的孩子吗?”


    归终扬了扬眉梢,说:“明知故问吧你。来之前,你没调查清楚?”


    钟离又是垂眸,半天,才看向归终,说:“聊一聊吗?”


    归终思考了一下,爽快地点头:“行,也不是不可以。”


    钟离微微点头,轻一挥手,跟随在身后的魈同手同脚地走上前,牵走了婴儿车。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咳咳咳,你们要的黑化番外可能来了,虽然是伪黑化哈哈哈……其实就是战败梗qwq.岩王帝君对背叛者毫不留情……太瑟瑟了呜呜呜,好喜欢。感谢在2024-02-25 16:44:18~2024-02-26 00:0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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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22)


    红枫洋洋洒洒落地,像是一场浩浩荡荡的雨。


    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归终一蹦一跳走在钟离前面。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和钟离相遇的时候,或许吵一架?或许……


    但现实总比归终想象得轻松。


    穿过一幢一幢熟悉的楼,在曾经熟悉的屋檐上,浓郁的书香似乎下一瞬就能铺面落在两人的唇吻间。


    归终跳上几阶台阶,蓦地回头,望着钟离,笑着指着阶梯说:“喏,我大学的时候坐在这里背书来着。”


    钟离没有接话,目光微微柔和了些。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阳光过于灿烂,落在钟离的眸中,像是把他墨色的瞳眸色彩都冲淡了几分,显着淡淡的琥珀色。


    归终站在阶梯上,身后是红瓦白墙的高大图书馆,远处传来教堂礼拜的钟声,隐约约,一阵阵响着,混杂在人群的喧闹中。


    归终俯视着钟离,看着他也没说话,偏了偏头,想了下,说:“对了,这里好像也是你的母校。”


    “嗯。”钟离说。


    “就这样?”归终把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笑盈盈地问,“你不怀念一下学生时光?哎真的很难想象你抱着书走在这条路上的样子……”


    “这有什么不好想象的。”钟离轻轻一叹,归终从四级台阶上踮脚一跳,他伸手托了归终一下,说,“我那时还加入了赛艇队。”


    “哦?”归终稀奇地看着钟离,说,“真没想到,你还划着船——嗯,飞快摇着桨?我必须好好想象一下。你的船翻过吗?”


    “翻过。”钟离说。


    归终走在钟离身边,和他一起穿过林荫小道,想象着钟离像她之前看的那些小子从水里拖着船湿淋淋爬出来的样子,偏着头看着钟离直乐。


    “我只是觉得啊,要是我们年龄差没这么大改多好……”归终笑够了,忽然有些感慨地说,“我们说不定还会在学校里遇到,到那时候——”


    “一起走过这条路。”归终指着脚下的石砖,笑着说,“然后谈一场校园恋爱?像所有大学生那样,说不定我们还会和他们一样,在晚上偷偷在河边接吻……”


    钟离静静地听着。


    归终快跑几步,在距离钟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忽地回头,头发在和风中飞扬而起。


    “不对。或许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就什么也没有了。”归终轻快地笑着,说,“只是路人,或者同学?”


    “不会。”钟离轻轻一叹。


    “怎么不会了。”归终偏了偏头。


    “如果我们真在大学里相遇,到如今……”钟离思索一会,才说,“小琉璃或许都五六岁了。”


    风倏地吹起两人的衣摆,归终故作轻松的笑容一点点退下,有些怔忡地望着钟离。


    “若我们同龄,你对我不会这样变扭。”钟离说,“有时我会遗憾,我比你早生了七年。”


    看着归终有些失神的目光,钟离静静笑了下,温和地问:“现在能和我回去了吗?”


    归终垂眸,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遵从着本能,轻轻点了点头。


    “继续散步吗?”钟离又笑了下,走到归终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替归终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望向雕花栏杆外波光粼粼、漂浮着红枫的水面,似是感慨地说,“今天天气不错。”


    “啊。”归终说,“是不错。”


    归终拢了拢袖口,走在钟离身边,看着风景在身边一路而过。


    这一路走来,恍惚间真像是两人同龄,是一对普通的情侣,普普通通地在午后散步。


    说的是学术研究,谈的是风花雪月。


    没有利益纠葛,安静平和得像岁月缓缓。


    或许他们本该如此。


    只是不小心错过,又在这个平凡的午后回到正轨。


    归终双手抱膝,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河水在面前缓缓流过,赛艇队的小伙子大声笑着,一只只小艇、坐船游玩的游客和学生从她面前路过。


    钟离站在归终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我……”归终迟疑了下,还是开口。


    但在对上钟离询问的目光时,归终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下去。


    钟离柔软地笑了笑,缓步上前,也坐在归终身边,说:“你想说什么?”


    “哎,也没什么。”归终叹了口气,扬起头,眯了眯眼,“在我在琉璃亭遇见你之前,我还见过你一次,在电视上。”


    “电视?”钟离微微皱眉,疑惑地问。


    “是啊。”归终说,扭头,手虚虚指了下身后的学校,“那时我还在国内上高中,你当时好像就在这读研来着……那个年代超级提倡什么什么留学精英海归精英什么的,时你获得了什么什么奖,什么什么奖来着……”


    归终皱着眉头回忆。


    倒是钟离想起来了,说:“艾斯利尔奖。”


    “对,是叫这个名字。什么史上第一次颁给华人啦,要什么什么成绩才能……总之把你吹得可厉害了。当时我和爸妈一起看新闻,爸妈在聊以后我结婚的事,我刚好看到这段,然后就对爸妈说……”归终回忆起以前的事,眸子柔和许多,笑着说,“我说我要学电子,才不要结婚。要结婚也要……选这样的人。”


    “你别想歪哈,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电视里这个少年好厉害,长得也俊……嗯,然后可以气一气我爸妈。一晃这么多年啦。”归终笑一声,转头对上钟离温和的目光,说,“所以啊,当时我提‘商业联姻’也不算是一时兴起吧。那么多人可以求助,我却选了你?哎,应该也是潜意识在作怪,又觉得‘哎挺巧的,居然真有这种机会’……”


    钟离轻笑一声,说:“原来是那时……这样说来,那个奖也不算白得。”


    “怎么会白得,没有奖金吗?”归终幽怨地说。


    “不多。”钟离想了下,叹了一声,“大大小小的奖得多了,也没什么意义。最终我执掌‘璃月’时,与它们也无关了。”


    “那倒是,你又不投offer,家里有矿来着。”归终认真地说。


    钟离失笑。


    归终停了下,才说:“其实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钟离轻“哦”了声。


    归终又说:“哎你别怪我。我是真怕你不想要小琉璃。”


    钟离“嗯”了一声,平静地说:“我知道。”


    “什么都是‘我知道’‘我知道’的。”归终纳闷地说,“你要真知道……”


    归终本来想说“我们会分开一年?”,后来觉得这话太扎心,还是不说了。


    钟离看起来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轻叹一声,说:“所以我会遗憾,我比你大了七岁。而我们之间,错过的又岂止一年。”


    归终轻轻“啊”了一声,偏着头,将侧脸慢慢贴在膝上,被西斜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这话好像我说过……确实挺烦的,你这人心眼好多啊,我猜不透啊猜不透……”


    小艇一艘艘滑过,人来了又走,身边人换了几波,而面前水又流去了何许。


    在深秋的阳光逐渐转暖下,一切被吞没在大学的黄昏之中。


    虽然确实错过许久没错。但归终想了想,却觉得她不知不觉间居然走了钟离走过的路,遇见了他遇见的人,最终在命运的彼端和他重逢。


    这是命中注定-


    归终领着钟离回去自己的小别墅的时候,萍儿和魈正在哄孩子。


    “哎哎哎别哭别哭……”归终一听到啼哭声就头疼,冲到婴儿床边抱起小琉璃晃了两下。


    也许是晃动的弧度太大了,小琉璃撇了撇嘴,汪一声哭开来了。


    钟离不动声色地走到归终身侧,接过小琉璃,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两下,小琉璃抽噎两下,居然彻底不哭了。


    “不错。”萍儿直起身,笑容中莫名带着点嘲讽,“我和这位……这位小同志。”


    萍儿指了指魈,继续说:“哄了十几分钟都没用,你一来就好了。不愧是亲爹。”


    这话夹枪带棒的,魈都抖了抖。


    钟离倒是很平静,点头对萍儿问了个好,还很理性地分析:“或许是因为信息素。”


    萍儿冷笑一声:“我帮归终躲着你花了不少钱,你记得赔给我。”


    钟离颔首,温声说:“好。麻烦了。”


    萍儿奇异地瞧了钟离一眼,又看了眼心虚的归终,懒得和这两位计较,走出门去。


    魈尴尬地向钟离和归终打了声招呼,也出去了。


    归终捂着嘴笑,凑到钟离身边,伸手戳了戳小琉璃软软的脸,仰起头对钟离说:“喏,你的孩子。”


    钟离垂眼看归终,眉眼间也带着笑意,问:“肯承认了?”


    “我否认过吗?”归终奇怪地说,“你再找一百个人采访我我也会这么说的啊。”


    “嗯。”钟离垂眸,轻轻哄了哄小琉璃,才说,“是我想多了。”


    “啊?什么意思?”归终问。


    钟离摇摇头,没有回答。


    “哎你老是这样,说话就说一半了。”归终抱怨说,“你太过分了,我们现在都有孩子了,你还是这样……搞什么啊。”


    小琉璃前面还在哭,到这里居然咯咯笑了,还咿咿呀呀地舞着小手,把钟离的衣领都扯了两下。


    归终听钟离笑了一声,抱着小琉璃在窗边坐下,看着鸢尾花园,转头问归终:“你置备的花吗?”


    “嗯。”归终说,想起这桩事,颇有些无奈,“我当时试着种过琉璃百合——你猜怎着,种不出来!别看那什么琉璃苑一整个花园都是,那花对水土将就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89章 现代if线-商业联姻(完)


    “……不对!”归终反应过来,说,“你转移什么话题!我问你话呢。”


    钟离抬眼,似是正想说话,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归终正跳起来准备去开门,萍儿就开门探出头,看着归终,皱眉说:“归终,你出来下,我有话和你说。”


    归终咦了一声,扭头对钟离挥了挥拳头,威胁说:“回来再收拾你。”


    钟离无奈地笑了。


    今天钟离比往日爱笑一点,归终倒是没有在意,左右把孩子扔给他带着也不错——转身和萍儿走了。


    也没走多远。


    归终和萍儿转到书房,萍儿掩上门,眼神复杂地瞧着归终,叹了口气,说:“你真愿意和那个钟离回去?真心的?”


    “当然是真心的。”归终简直是莫名其妙,“怎么了吗?为什么这样问?”


    萍儿回忆起不好的事,嘴角抽了下,指了指被掩上的门,说:“就在今天下午,你出去不久,七八个人直接破门而入。”


    归终吓了一跳:“哇好可怕。发生了什么?”


    “你觉得呢?”萍儿无奈地说,“后来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吧,其中一个人接了个电话,人就都走了,然后就来了个推着你婴儿车的小子……”


    归终想了下,才说:“嗯……从你的视角看,这件事确实挺恐怖的。”


    “岂止是恐怖。”萍儿冷笑一声,“我这么和你说,无论你是愿不愿意,钟离都会带你走。”


    “难怪你今天对钟离冷嘲热讽的,原来是这事。”归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归终!”萍儿有点生气,皱着眉说。


    “啊,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归终轻描淡写地说,“但事到如今……说真的,我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也不想去猜了。钟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在乎了。”


    停了停,归终又说:“我们已经分开一年了……人生有几个一年,对不对?”


    萍儿沉默一会,笑了下,说:“你想通了,我也放心了。祝你们幸福吧。”-


    后来过了几天,归终才知道,“璃月”的情况很不好。


    在钟离开视频会议时,归终凑过去看了几眼,看完后回来简直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问钟离:“不会吧?现在璃月差一点点就原地爆炸了,资金链已经被你整根都抽走——这个节骨眼,你你你居然敢出国?”


    “没关系。”钟离合上笔记本电脑,把睡在腿上的小琉璃抱起来,说,“计划之内。”


    “计划?什么计划,现在‘璃月’没有你把持大局,整个都……”归终紧紧皱眉,想了一会,下定了决心,对钟离说,“你要是资金没扭转过来破产了,我养你算了。不过话说好了,我没什么钱,不够你东山再起,顶多只够你吃一口饭哈。”


    “胡思乱想什么。”钟离哭笑不得,说。


    归终思索了下,一摊手,问:“我还有没有能帮上你的,说吧。”


    “有。”钟离说。


    “哎?”归终惊讶地说。


    钟离把归终拉进了一个群,归终一看群备注,人都懵了。


    “‘龙王’、‘麒麟’,还有‘仙鹤’……这什么鬼啊?你怎么给自己备注‘摩拉克斯’?这好像是所罗门十二柱魔神的名字?”归终不可思议地问。


    “为了掩人耳目,若陀他们换的。”钟离叹了口气,“你最好也自己换一个……等到他们动手……”


    钟离斟酌了一下,才说:“或许不会取很正常的名字。”


    归终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龙王】:来新人了,欢迎欢迎。


    【麒麟】:嗯……欢迎。


    【仙鹤】:你谁啊?摩拉克斯怎么会放人进来?


    【龙王】:咳咳,不算新人,老熟人了(暗示)。这个群不能提名字哈。


    【仙鹤】:……居然是你!你怎么起这个名字……哈艮图斯,什么意思?你居然还肯回来?什么时候的事?你和摩拉克斯和好啦?


    【仙鹤】:怎么不回复?手机号码都换了,我一年都联系不到你!


    【夜叉】:抱歉。虽然知道很突兀,但我还是想说,私人问题请私聊。


    【龙王】:哈艮图斯可能不在哈。


    【龙王】:摩拉克斯和我说过了,这些你看看,你就能知道大概了。


    【龙王】:(文件)(文件)(文件)……


    ……


    归终去和钟离回头说了几句话,再回去看手机时,消息已经发了个“99+”,把归终吓了一跳。


    然后归终瞧了几眼,也开始在群上发言。


    【哈艮图斯】:嗨!好久不见!


    【夜叉】:嗯……前不久才见过。


    【仙鹤】:……你还敢回来?


    【哈艮图斯】:(捂脸哭表情)这些事回去后我慢慢和你说。现在我们先解决最着急的事。


    【哈艮图斯】:总之一起加油!我回来啦!


    将“我回来了”四个字发出去的时候,归终放下手机,无声地笑了笑。


    是呀,真好。


    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璃月”宣布破产。


    在十二月七号的新闻发布会上,“钟离”在璃月集团的写字大楼的会议厅里平静地做了一段陈述。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归离”的集团携带着大笔资金,以最快的速度收购了数家科技公司,正式进军高新技术产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资产评估已接近百亿。


    “至冬”内部因此引起轰动,在对“璃月”落井下石的同时,也对“归离”展开了调查。


    诡异的是,在“至冬”查询“归离”的主事CEO时,竟然差不到真名,只能查到一个奇怪的代号“摩拉克斯”。


    “哈哈哈哈……这不是所罗门王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名字吗。”达达利亚哈哈大笑,对罗莎琳说,“这家伙是个有趣的人啊。要不是钟离的新闻发布会和摩拉克斯的公司合同签署时间重合了好几次,我都怀疑摩拉克斯就是钟离了。”


    “得了吧你。”罗莎琳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真会乱想。”


    “时间线对得上啊。”达达利亚随便笑了下,耸了耸肩。


    罗莎琳只当这达达利亚是被扣了几个月的工资有些发疯,继续看电脑,懒得理他。


    忽然,罗莎琳瞄到一个直播间,脸色刷一下变了,扭头对达达利亚说:“快看这个直播间——”


    归终在离开一年多后,终于再次走上了这个讲台。


    面对着台下记者无数的闪光灯,归终深吸一口气,对站在身边气定神闲的钟离笑了下,然后调整了一下话筒,声音一圈圈回荡着:“大家好,我是归终,曾经的‘归尘集团’编号为1235的研究团队总设计师。前年的六月十七日,由于‘璃月’的钟离先生对我帮助颇多,我将团队最主要的科研结果无偿赠与‘璃月’。”


    这个消息在之前都处于保密状态,已经发言,台下顿时传来一阵阵惊呼。


    “我的天啊,‘归尘’当时不是卖给‘至冬’了吗?怎么科研结果……”


    “什么结果?我怎么没听说过?”


    ……


    归终微笑着听着,一直等下面的喧闹安静一点,才说:“我知道大家对此很好奇。在我离开‘归尘’时,这项结果还只是一个拥有核心源代码的半成品,而现在,在‘璃月’的大力发展下,它……哦不,应该说是‘他’,已经完全成型。现在……”


    归终停了停,才微笑着说:“摩拉克斯,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在人群比之前更盛的惊呼声中,一束灯光落在台上,显现出一个和真人无异的全息投影。


    和归终身边的钟离一模一样的全息投影,只是头发间点燃了些晚霞的橙红色,眉眼处绘上了绯红的眼影,穿着绣着龙鳞的长袍无风飞动。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温和地说:“你们好。”


    “本来他的形象和钟离一模一样,但我想今天既然钟离先生亲自在场……”归终侧过头,对钟离笑了笑,“我为了方便区分,还是做了点调整。怎么样,钟离,你不介意吧?”


    说着归终把话筒递过去。


    钟离失笑,对着话筒说:“不介意。”


    “摩拉克斯”此时淡淡瞧了他们一眼。


    瞥眼的神态、还有一点情绪细节都真实得可怕。注意到这一点的人群又发出了一声惊呼。


    “哈哈,看来我们聊的太开心,忽略了摩拉克斯,他有些不高兴了。”归终笑着说,“怎么样,很真实吧?其实在‘璃月’发布新闻发布会的,是他,而不是钟离哦。”


    这话一说,虽然台下的记者和各界人士心理有所准备,还是激起了千石浪的讨论。


    “真的分不清……我当时离得很近,都没看出来……”


    “以假乱真,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程序编辑。”


    ……


    此时,摩拉克斯环视一圈黑压压的人群,开口平静地说:“非常荣幸能参与‘璃月’最后的收尾。我不是程序设定的公式,我能有自己的思考。整个‘璃月’破产最后的信息整理与人事调和,都由我一人负责。”


    此时归终也笑了下,补充说:“是的。比起AI,我更愿意称‘摩拉克斯’为一个独立的‘人’。他经历过许多‘人’经历的教育与经历,也同时拥有由源代码决定的喜怒哀乐……这像不像拥有一个灵魂的独立的人?”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归终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脸上写着“震惊”的人们,忽然觉得想笑,对着话筒说:“你们现在可以向摩拉克斯提问啦!现在是提问环节……”


    刷刷刷一堆人举手。


    摩拉克斯简单挑了几个人,回答了一些问题,都具有极其特别的角度。恍惚间,要不是钟离还站在归终身边,真的怀疑是他本人在背后操纵……


    “至冬”公司内部,罗莎琳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钟离早就离开‘璃月’了,这段时间我们见到的,都是这个名叫‘摩拉克斯’的仿真AI?”


    达达利亚明显也有些惊讶,啧了一声:“当时我们‘至冬’内部对归终研究项目的评级就很高,不然我也不会一次次去争取……不过我以为等这项目落地至少要五年来着,钟离速度这么快的吗?”


    “谁知道呢。”罗莎琳满不在乎地说,合上电脑时,恰好听见归终的最后一句发言……


    “……在‘璃月’因多方压力宣布破产后,我和钟离带着‘归尘’的核心技术,各控股百分之五十,重组一个新的集团,名为‘归离’。”-


    三年后,琉璃苑。


    琉璃百合此花,要么不活,一旦成活,全年不谢。


    白日盛开,夜晚凋零,日复一日,皆如此。


    ——但也有例外。


    比如在盛夏,天气最炎热的时候,即使是深夜,琉璃百合花也能盛放。


    就算没有月明,也没有星光。


    每到这时,钟离总会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亲朋好友、商业合作伙伴小聚,共赏夜间琉璃百合的同时,轻柔的乐音缠绕,像是一场飘扬着花瓣的梦境。


    恰好宴会到了尾声,该送别的宾客也送得差不多了,归终偷了个闲,从乐队后探了个头,向小提琴手要来了他心爱的小提琴,搁在肩上,拉了几个——


    吱呀作响的刺耳乐音。


    整个聚会上的人都向归终看来,原本正和一个老人攀谈的钟离望过去,轻轻叹口气,和老人礼貌作别,向归终走去。


    “……又怎么了?”钟离无奈地问。


    归终心虚地把小提琴塞给尴尬不已的小提琴手,一脸无辜地说:“他拉的。”


    钟离微笑不语。


    “行了行了,是我太久没练了,我大学时候拉得可好了,还是学校的首席小提琴手,参加过大型音乐表演呢。”归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如果是大型,应该有记录的视频。”钟离若有所思地说,含笑,“听你这么说,我倒想去寻找这段视频,作为珍藏。”


    ……忘了他是荣誉校友,还真能查。


    钟离没有戳穿归终,知道她是觉得无聊,索性宴会也结束得差不多了,便领着归终往外边的花园走去。


    归终边走边小声咕嘟:“……都怪小琉璃,带她太累了,我都没时间练琴。”


    “什么时候让你带过了?”钟离无奈地说。


    “没有吗?”归终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偶尔觉得无聊,戳戳她的脸逗她玩也算的话。”钟离温和地说,“确实有。”


    归终:……


    归终和钟离又聊了点其他的,沿着琉璃百合栽种的路线散了散步。


    ……然后就碰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达达利亚穿着件黑白西装,道貌岸然地双手背在身后欣赏着琉璃百合,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归终和钟离,还非常洒脱地笑了笑。


    归终嘴角顿时就抽了两下,寻思着自己和这只至冬鸭子已经撕破脸皮,也没必要装了,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来了?”


    “‘至冬’怎么着也是个大集团啊,我拿到邀请函,不是很正常吗?”达达利亚笑眯眯地对归终说,欠了欠身,啧了下,“话说回来啊,你别对我这么有敌意啊,我还想和你们做朋友呢。”


    归终冷笑一声:“不需要。”


    钟离:“不必。”


    达达利亚叹着气摇头,说:“你们啊你们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我后来想想啊,你们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你们能有小琉璃那么可爱的小姑娘?能那么快在一起?”


    这话太欠揍了。


    归终被气得冒烟,正寻思着说什么更气人的话,就见钟离平静地走到她身前,扬手给了达达利亚一拳!


    “嘭!”


    在归终震惊的目光下,钟离转头,淡淡地看着归终,解释说:“想揍他很久了。”


    达达利亚被揍得脸都偏了过去,还捂着脸笑:“……打就打了哈,不打不相识,咱们日后道上见,道上见。”


    说罢,一溜烟跑没影了。


    归终瞧着达达利亚的背影,咕哝说:“他倒是聪明。”


    这样一来,私仇算是了了,没法公报。


    钟离倒是不在意,轻摇了摇头。


    又往前没走几步,才刚到鱼塘边,钟离就被一群商业伙伴撞见了。


    归终对钟离什么什么商业经营的话题实在没兴趣,又不愿意像其他女眷那样聊奢侈品,索性和钟离道了别,自己在琉璃苑里转了转。


    这一溜达,归终不自觉走到一座凉亭前。


    ……想当年自己和钟离的第一次标记,就是在这里来着。


    归终瞧着这凉亭,心里生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拂开面前的花木,往前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凉亭里居然有一位老人,归终记得他和钟离一起说过话,钟离对他的态度还挺敬重来着。


    老人放了一把桌子,铺着宣纸在写毛笔字。归终觉得稀奇,走上前去看了一眼。


    老人提笔,直起身,看见是归终,笑了起来:“这位不是钟夫人嘛,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幸会幸会。”


    归终乖巧地说:“爷爷好,我叫归终。”


    “归终,归终……”老人低低地念着,带着笑说,“原来钟夫人姓‘归’,难怪,难怪。”


    归终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这样说呀?”


    老人笑了下,缓缓提笔,继续书写,一边说:“大约在六七年前吧,这座琉璃苑,其实是我的院子。我邀请我最喜欢的后辈呢,来这里参加宴会。万万没想到啊,那后辈在宴会结束后,开口就向我买这院子。”


    归终差不多知道老人说的“后辈”是谁了,没有插话,静静听着。


    老人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摩挲,轻柔似春蚕食叶,“嘿,我怎么肯答应!这院子里的琉璃百合种子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试了各种办法养了好多年,这年才开了第一次花,怎么就被他盯上了。我当然不愿意,就想着要刁难他,让他写一句诗给我,我说‘好’,才可以卖给他。”


    “那小家伙,几千万上亿的价格都开得不动声色,写一句诗却足足酝酿了几个月。后来我看了他的那句诗,知道这琉璃苑、还有在这里遇见的人对他的重要,也没收他钱,就把这院子送给他了。喏,你看看,就是这句……”


    老人轻轻拂干墨迹,抖了抖宣纸,推到归终身前。


    归终垂眸看去,泛黄的宣纸萦绕着浅淡的墨香,寥寥几字圆润又不失风骨,大致能想象那时那人写它的心情……


    “人间归离复归离,借一浮生逃浮生。”-


    钟离找到归终时,她正站在琉璃百合花前发呆,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钟离问。


    “啊,没什么。”归终回过神,对钟离笑了下,说,“刚刚遇见一个老人,和我说了点你的事……”


    钟离垂眸,略微思考一下,问:“那位老人在哪里?”


    “在亭子里写字来着。”归终说。


    但等钟离和归终走到亭子时,已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一张木桌。


    “哎,怎么走了。”归终有些懊恼地说。


    “无事,已经聊过了。”钟离摇头。


    “我看你想找他来着。”归终说。


    钟离笑了下。


    归终懒得去揣测现在钟离又在想什么,手摸上凉亭的美人靠,闻见淡淡的花香,轻松地说:“哎,我记得那回我们……”


    然后也没了下文。


    钟离叹了口气。


    ……


    此夜琉璃百合盛开,在月光下似灿烂的锦缎,无光却熠熠生辉。


    归终在檀香柔和包裹下,迷蒙间听见自己的声声心跳和钟离的夹杂在一起,像交响乐。


    如果再倒退几年,回到他们初遇的时候……


    归终想。


    如果神明能听见凡人的愿望,请让琉璃百合花开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死长死长的if线终于完结了……下个番外是“和你共治的百年”,原著向的。预收三月初开,这本完结后无缝接哈。战败番外是全订福利番。感谢在2024-02-27 23:15:43~2024-02-28 23:4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榴月逢十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与你共治的百年(1)


    归终很久后回忆起来,她曾和钟离共治最长的一段时间,是璃月港和归里集并行的百年。


    那段时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鸡飞狗跳。


    彼时魔神战争刚刚开始不久,归终拒绝了“璃月”建成的邀请,但……


    归里集和钟离签订的契约还在啊。


    于是两边的关系变得微妙。非常微妙。


    归终印象最深的,是那次钟离提出将层岩巨渊提供给归里集的矿石减少三成的方案。


    钟离本人很淡定,下了这条决策就不见人了,直接将这事铁板钉钉实践了。


    发给归里集的信件,说好听是征求意见,说白了就是知会你一声。


    信是叶芝芝收到的,脸色铁青,和归里集的主事人叽叽喳喳商议着。


    归终看了眼信,问叶芝芝:“你打算怎么做?”


    叶芝芝咬牙说:“……我要和那些鸟啊鹿啊的去吵!你别拦着我!”


    归终点点头,对叶芝芝说:“我跟你去。”


    “你想干什么?”叶芝芝警惕地问。


    “怕你吵不过他们啊。”归终笑眯眯地说。


    —


    归终和叶芝芝来到璃月港时,大约有十几个仙人们聚在一起讨论。


    留云借风真君看到归终,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哦,有点儿事来找摩拉克斯。”归终轻描淡写地说。


    其中一只猪……啊不是猪,是长得像猪的貔貅,看见归终,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我好歹和你们的神明缔结过契约,怎么就不能来了?”归终笑着反问。


    貔貅冷笑:”帝君现在很忙,你今天怕是见不到了。”


    归终说:“行啊,我也没想见他。只要你们拍个板,把层岩巨渊的那些矿石还给我们就行。”


    “减少三成是帝君的意思,你有不满找他去,和我们说有什么用?”貔貅愤怒道。


    “我是想找他,但是你看,”归终“嘭”一声往众仙面前的桌子上扔了一块什么,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下了。


    众仙定睛一看,是一块金灿灿的石珀。


    归终指着这块石珀,冷笑道:“你叫他一声,他答应吗!”


    众仙:……


    留云借风真君倒吸一口冷气,对归终说:“姑奶奶,你行行好,这里是璃月,你冷静一点。”


    “璃月又怎么,你们帝君难不成能在这里把我就地正法?”归终笑了下,敲了敲那块石珀,对着石珀说,“你呀你,怎么就这么硬呢?我拍你都不叫,砸人又疼,不如乖乖埋在土里,对谁都好。”


    人都说指桑骂槐,归终这厢是指石珀骂帝君。


    顿时有仙人不干了,厉声说:“归终,这里是璃月!你来这里闹事,是想和璃月开战吗?”


    归终奇怪地问:“我和你们帝君有契约,怎么开战啊?”


    “居然拿帝君威胁我们……”


    “还真以为……”


    留云借风真君头嗡嗡地疼,刚想劝归终,就见归终身后的叶芝芝仰慕地看着归终,喃喃说:“难怪归姐姐敢帮我吵架……她的吵架本领比我厉害多了……”


    很难形容留云借风真君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说吧,你想如何。”移霄导天真君在众仙中威望挺高,一直听到这番,才走上前,沉声问。


    “我说了啊,把矿石还给我们。”归终摊手。


    “帝君事务繁忙,此时我们也不能决定。”移霄导天真君严厉道,“归终,你若真执意不去,休怪我无礼!”


    “好!”归终一拍手,笑着说,“我就等你这句话!叶芝芝,揍他们!”


    “好耶!这个我会!”叶芝芝眼前一亮,眸中闪烁着灿金色光芒,然后无数史莱姆凭空跃出!


    不同于上次钟离兜底,这次的仙人可谓是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外边就是璃月港,又不敢出去丢人,只能躲在小屋子里被史莱姆揍得羽毛乱飞。


    叶芝芝故意折磨他们,也不下狠手,就是东揍一下西摸一下,还用水史莱姆和冰史莱姆分别给貔貅的皮毛结了一层霜,冻得他吱哇乱叫。


    就在此时,沉寂已久的天衡山方向忽地掠来一束光,护在众仙身前。


    归终轻扬眉梢,长袖一挥,星尘洋洋洒洒附着在灿金色的护盾上,手一握——


    刷拉。


    护盾瞬间破碎。


    又是鸡飞狗跳。


    呃,鹤飞鹿跳。


    然后所有人都静下来了,钟离拾级而上,缓步走向归终和叶芝芝。


    仙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让他走。


    归终笑了下:”肯出来啦?不当缩头大乌龟啦?”


    众仙面露愤懑之色,钟离倒是平静:“事务繁忙,抱歉。”


    “什么事能忙得过矿脉?”归终说,“你把我们的资源断了,正在盖的楼怎么办,烂尾吗?”


    “我余留的矿产,足够你们完成基础建设。”钟离说,“剩下部分,大可搁置。”


    归终笑盈盈的模样,语气却毫不留情:“你调查过了吗?就说剩下部分可以搁置?”


    “璃月海港建造迫在眉睫。”钟离仍然很平稳地应对着归终的咄咄逼人,“商业必须发展,资金不能断。”


    “哟,现在还打战呢,就搞外贸?”归终冷笑一声,“你脑壳被叶芝芝的史莱姆踹了啊?”


    “彼此。”钟离不卑不亢地回答。


    归终被这个“彼此”气笑了,说:“许久未见,帝君口才有所见长。”


    钟离问:“真的假的?”


    归终:“真,比真石珀都真。”


    停了停,归终轻轻地说:“总之你这矿要是不还过来,我弄死你。”


    钟离的眼神瞬间冷了两分。


    其他的仙人大气不敢出,看着这两位神明争执,生怕真一个不小心打起来,拦都拦不住。


    “我已同你说了理由。”钟离停了停,缓缓说。


    “那就是我话没说清楚?”归终冷笑道。


    “我不能同意。”钟离平静地说。


    归终笑了下,收起笑容,冷冷道:“我也不能同意你不能同意。”


    “你想如何?”钟离拗不过归终,轻叹,询问道。


    “你说我们的基建可以搁置,拿数据出来。”归终说,“怎么搁置,能搁置多少,损失多少,你怎么补偿我们——写成信件,寄过来。”


    “不可能。”钟离平缓地陈诉,“时间太赶。”


    “那就把矿给我还回来!”归终说。


    这场争执不得不起,两人都毫不退让,空气中甚至迸溅出了火花。


    留云借风真君见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大踏步走上前,发挥了自己很会说话的功能,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有什么不能慢慢说?”


    然后留云借风真君就收到了两位神明杀人般的目光。而她本人还横着脖子,一脸理直气壮,说:“什么?我说错了吗?怎么都这个表情?”


    到底还是钟离轻叹一声,摇摇手,让众仙撤了,对归终说:“也好,明日再议。”


    “行。我倒要看看你一天能憋出什么主意。”归终搁置下一句话,领着叶芝芝拂袖而去,徒留一群仙人和一地的毛大眼瞪小眼。


    回去后,归终马不停蹄就开始了归里集的实地调查,每一项在建建筑都认认真真问了过去,统计下来,排除防御塔、田园水利、已经售卖的楼房,可以搁置的项目不到两成。


    这和钟离要求的三成还有不少差距。


    归终一整理就整理到深夜,好容易搞定准备吹灯睡下,抬头就见窗前隐约掠过一道金光。


    归终无奈片刻,扭头果然看见钟离立在自己身侧,一边起身伸懒腰一边说:”怎么,今天璃月港那吵的不够,回来继续吵?”


    钟离没有和归终多说,只是不动神色环过她的腰,轻轻啄了啄归终的唇,然后吻逐渐往下落去。


    归终被亲得有些酥麻,皱着眉嘴上还不饶人:“真该让那些仙人看看,他们如此尊敬的帝君是怎样——唔。”


    吻落的地方过于脆弱,归终几乎是倒抽一口凉气,还没等她反应,人就被轻柔又不容反抗地压住了。


    原本就存在着体型差,再加上归终对近身之类的战斗真没任何经验,挣了两下就被轻松制服。


    归终无力地撇过头,闭上眼蜷曲着身子,只听钟离的呼吸声落在耳边,逐渐低沉、急促。


    身体不由自主慢慢绷紧,归终把头深深埋在被褥里,压抑着漏出的一点点声音。


    ……


    过分了。


    真的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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