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阿塔尔的表情凝滞了。


    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什么也没有办法去想,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冬歉刚刚对他说的话。


    我一看到你,就害怕到发抖


    阿塔尔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冬歉一直以来对他抱有的竟然是这种想法。


    他以为


    他以为


    外界传言,冬歉苟且偷生,贪生怕死,为了活着能够付出所有。


    他一直只是当笑话听听。


    倘若冬歉真的贪生怕死,又怎么会为了保护凯英而挺身而出。


    他在自己的面前一直很乖巧,基本不会忤逆自己的想法。


    那段时间,他真的有点相信了。


    相信冬歉真的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吸血鬼。


    相信冬歉已经彻底放下了黎明。


    相信冬歉现在至少是开心的。


    他给了他无上的地位,这里没有人胆敢忤逆他,他给了他任性的权力。


    可是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冬歉可能已经讨厌透了他。


    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呢。


    当初是自己亲手初拥了冬歉,是自己将他带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全新的世界。


    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好感?


    到底是什么给了自己,冬歉也在乎自己的错觉。


    可是当失去的绝望涌上心头的时候,阿塔尔发现自己竟口不择言,冷声道:


    “你现在怎么敢说了?”


    “你现在,已经不怕死了吗?”


    “就因为那个人快要死了,你现在终于敢跟我说你以前不敢说的话了,是吗?”


    “很好,很好”


    阿塔尔赤红的眼眸中露出了狂暴的愤怒:“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都一并告诉我。”


    这样的阿塔尔让冬歉感觉到很恐怖。


    哪怕是在这样盛怒的情况下,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眸中满是威胁,好像涌动着什么噬人的深渊一样。


    冬歉知道自己说多错多,干脆闭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阿塔尔捏住了冬歉的下巴,赤红的眼眸里带着危险:“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冬歉抬起眼眸注视着他,淡淡道:“你要杀了我吗?”


    阿塔尔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冬歉似乎也被逼至了绝境,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既然你想要杀了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好,冬歉,你很好。”阿塔尔咬牙道,“看来我平时还是对你太好了。”


    他赤红着眼眸,抽出剑来。


    眼前寒光一闪,冬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痛苦没有传来。


    但是下一秒,冬歉听到了一声惨叫。


    他缓缓睁开眼眸,原来是那个倒在地上的血猎在他们说话的空隙间,试图偷袭阿塔尔。


    阿塔尔的剑从那个人脆弱的掌心间穿过,血液四溅,凄厉的惨叫充斥着冬歉的耳膜。


    冬歉的大脑一片空白。


    阿塔尔冷冷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就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待着,倘若你敢踏出来一步”


    他眸色漆黑,眼中满是警告:“你不会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


    冬歉被阿塔尔关在了自己的房间。


    说来奇妙,阿塔尔盛怒之下,对他下达的唯一惩罚居然只是禁足。


    不过,自己都已经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了,想必接下来,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多好看。


    像是等着凌迟的羊羔一般。


    冬歉就在这里静静地等着自己的死期。


    算了算时间,凯英毒发身亡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冬歉闭了闭眼睛,已经在等待系统宣布任务失败的警报声了。


    他等了一分钟。


    他等了五分钟。


    他等了一小时


    最后,他居然就这么倒在床上,睡着了。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第二天早上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长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居然无事发生。


    冬歉陷入了茫然。


    随即,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缓缓出现。


    冬歉疯狂q系统:【系统系统,快帮我看一看,凯英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沉默一会:【我动用积分看了一下,貌似黎明的那几个长老通过夜以继日地翻找古籍,最终找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控制住凯英的毒性。】


    【所以他没事了?】


    【嗯他没事了。】


    冬歉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是,凯英没有出事。


    坏消息是,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早知道凯英那边可以平稳度过的话,自己哪里会对阿塔尔说那样重的话。


    冬歉陷入了无尽的后悔。


    雄鹰一样的冬歉流下了无助的眼泪。


    果然,下次任务出现问题的时候,不能立刻用摆烂的心态面对。


    你看,这次任务本来好好的,愣是被自己给作死了。


    不过,就算自己不对阿塔尔说那样的话,结果其实也并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初阿塔尔从自己的手中将血包给调换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他一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他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这个剧情,他还能救的回来吗?


    阿塔尔还想从自己的身上获得什么?


    自己能不能再次贪生怕死一下?


    冬歉陷入了沉思。


    难怪在小说里,并没有凯英中毒的情节。


    因为不是没有,只是原主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同时,凯英就在黎明长老们的帮助下,化险为夷。


    倘若早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淌这趟浑水。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早知道。


    事到如今,唯有想办法补救


    “听说你把你的血仆关起来了。”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阿塔尔嗤笑一声,眼中却闪过一瞬的悲哀。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无论怎么说,我也是从人类那里受过情伤的人。”


    萨西斯坐在了阿塔尔的旁边,轻轻笑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见阿塔尔没有说话,萨西斯微微眯了眯眼,尾音发冷道:“杀了他吗?”


    就在萨西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塔尔眼中闪过一抹锋利,伸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萨西斯没有想到阿塔尔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说来矛盾,明明这个人在自己的血仆面前肯定已经说尽了狠话,可是这种要杀了他之类的狠话,他却只允许他自己说。


    倘若他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那个人不利的话,哪怕只有一个字,他也无法容忍。


    “你松开手,我不说了。”,萨西斯赶紧为自己开脱道:“别那么紧张,我刚刚说笑的。”


    萨西斯现在可算是明白了,阿塔尔根本就不打算真的伤害冬歉。


    现在盛怒之下将冬歉关了起来,或许只是想让彼此冷静冷静。


    他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原谅冬歉对自己的背叛,却也不忍心伤到那个人一根毫毛。


    真是一个矛盾又傲娇的吸血鬼。


    萨西斯安慰他:“说说我的建议哈,人族的生命是很短暂的,只有百年的寿命,但是血族却可以得到永生。”


    “好歹是你喜欢的人的初恋,他一时半会怎么可能忘记。”


    “给他一点时间。”


    他轻轻笑了笑:“而且,听说,凯英那边,已经有了新的人接替冬歉的位置。”


    闻言,阿塔尔抬起了眼睛,语气复杂:“你是什么意思?”


    萨西斯垂着眸:“我是说,他早就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要让他明白,你是他唯一的归宿了。”


    阿塔尔垂着眸,目光隐隐约约带了点思索。


    萨西斯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提醒道:“对了,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觊觎你的小血仆的吸血鬼很多,要是让他们认为他已经失去了你的宠爱,指不定会有一些蠢蠢欲动的脏手想要碰他。”


    阿塔尔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艾森将自己的血液和从少年手里夺过来的一点血液放在一起,闭上眼睛,用沾血的手指在地面上画了一个阵法。


    阵法中心的血液缓缓发生了变化,在空中升腾起来,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这就意味着,这两滴血一脉相传。


    那一刻,艾森的心颤动不已。


    真的是他


    真的是阿塔尔


    那个抛弃他和他的母亲的吸血鬼。


    而现在,那个应该被他称作父亲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


    艾森的眼中渐渐升腾起了怒火。


    说不恨是假的。


    从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身边从始至终只有一位操劳的母亲。


    怎么能不恨呢。


    那个从自己身下来就没有管过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和母亲流落在外,过着人人可以欺压的生活。


    他怎么可以就那么肆意。


    肆意地忘记了他们。


    又肆意地,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而他似乎跟自己最厌恶的父亲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艾森的眼眸中闪过一瞬晦暗。


    倘若将冬歉从他的身边夺走,一定会让他万分痛苦的吧。


    现在阿塔尔将冬歉关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包括他。


    在这之后,他又被安排了新的住处,连冬歉的面都见不到。


    有些人对他抱有着同情的目光。


    毕竟,如果都冬歉遭遇了什么不测,这就以为着,艾森也会跟着死去。


    因为血仆没有办法离开主人的血。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艾森从容地来到了冬歉的房间。


    冬歉正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漆黑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他将阿塔尔的血带给黎明的事情被发现了。


    阿塔尔因此十分愤怒,故而惩罚了他。


    艾森走进来的时候,冬歉听见动静,似乎就已经猜到了是谁,连眼睛都没有抬:“你如果被发现了,下场会很惨。”


    “我怕你一个人无聊。”,艾森回应着。


    冬歉顿了顿,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分给艾森一个眼神。


    艾森就这么从容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冬歉为了凯英,甚至敢于背叛阿塔尔。


    他知道黎明对于冬歉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次的事情之后,冬歉从此以后,恐怕会跟阿塔尔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这正是艾森想要的。


    “你还好吗?”,艾森关心着。


    冬歉笑了笑,无所谓道:“只是被关几天而已,大不了就死了。”


    听到冬歉的嘴里说出死这个字,艾森的心中一颤。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冬歉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带了几分轻蔑,“你能自保就好。”


    艾森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冬歉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今天的艾森似乎有些奇怪。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变了。


    他的眼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性,像是被勾起了某种原始欲望的野兽一般。


    冬歉从来没有在艾森的眼中见过这样的神情。


    “你”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面的话,下一秒,艾森便按着冬歉的手腕将他压在了床上,俯身吻住了他。


    艾森从未这么霸道地吻过一个人,冬歉第一次发现自己身边的这个血仆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让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挣脱不开。


    因为挣扎的动作,冬歉的领口敞开,艾森眼眸微黯,不留情地咬在了冬歉的锁骨上,好像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留下点属于自己的痕迹一般。


    疼痛让冬歉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踹开了艾森,阖上自己的领口,冷冷道:“滚!”


    见艾森没有动作,冬歉嗤笑一声:“别以为我现在落魄了,你就可以随意冒犯我。”


    “只要我想,我还是有一万种办法弄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低等血仆,明白吗?”


    “明白。”,虽然答的如此利索,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艾森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曾经格外好使的威胁这会不知道怎么了,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冬歉的心里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不安。


    好在接下来,艾森没有反驳冬歉的话,只是嗓音暗哑地道了句:“我会再来的。”


    冬歉的眼睫颤抖了一瞬。


    艾森吻向冬歉的额头,语气带着某种病态的固执:“主人,等着我。”


    那一刻,艾森的眼神居然让冬歉的脊背有一瞬的发寒。


    看着艾森离开的背影,冬歉将手插.入了头发。


    这都是什么事啊


    漆黑的深夜里,阿塔尔来到了冬歉的房间。


    这些天,冬歉一直在心中想着自己接下来可能遭遇的结局,彻夜难眠也是常有的事。


    他原本身体就算不上好,这些天下来,他的身体消瘦了不少,很是难受,隐隐约约还有些发热的迹象。


    纯种血族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冬歉毕竟曾经身为人类,身上时不时还是会出现一些相似的症状。


    刚被阿塔尔初拥不久的时候,他就常常发热。


    可能最近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身体扛不住了,疾病也就跟着来了。


    阿塔尔进来的时候,冬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掉了下来,倒在地上。


    幸运的是,他掉下来的时候身体上还裹着被子,并没有摔疼就接着睡过去了,只是身体在地上蜷缩着,看起来没有安全感,挺可怜的。


    这个时候的冬歉,看起来还真像一个被主人抛弃,流落街头的小宠物。


    看着冬歉的这副模样,阿塔尔抿了抿唇,伸手揽住冬歉的后腰,将冬歉的身体打横抱了起来。


    冬歉似乎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下意识伸手抱住那个人。


    就这么一个稍显亲近的动作,让阿塔尔的身体稍稍僵硬了起来。


    他将冬歉抱到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随即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轻叹一声:


    “明明已经不是人类了,却还是这么脆弱。”


    简直让人有操不完的心。


    但是阿塔尔乐意操这份心。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冬歉的意识不太清醒的时候,才会对自己表现出一点点依赖。


    听地牢里那个来自黎明的人说,冬歉在黎明的时候,有病都是自己默默抗下来的,如果没有病到会被凯英发现的地步,他一般都是不会告诉他的。


    冬歉觉得,凯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肩上的担子也太重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自己生病这种事情打扰到他。


    但阿塔尔觉得,一个连生病的时候都不能照顾到的恋人,算什么恋人。


    连狗在主人生病的时候,都会担忧地在主人身边徘徊两圈呢。


    明明就在不久前,他还下令谁都不许进入冬歉的房间,但是现在,他自己又忤逆了自己的这个命令,亲自照顾了冬歉一夜。


    吸血鬼需要的睡眠其实很少,但是冬歉显然不是这样,每次到了那个时间,上下眼皮子就会控制不住的打架,自然也没有办法承受自己一夜的欲望。


    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将他抱在怀里,陪着他入睡。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种占有欲。


    他那时候甚至希望,冬歉的梦里都是自己。


    希望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自己。


    他用湿毛巾冰敷着冬歉滚烫的额头。


    冬歉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凉凉的很舒服,下意识地蹭这他冰冷的掌心,像是依赖主人的猫儿一样,在主人的掌心里撒娇,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说每次看见他,都会害怕到浑身发抖。


    阿塔尔反思了很久。


    自己有哪里比较恐怖吗?


    他想到了跟冬歉的初遇。


    那一次,他确实将他伤的很重,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说来惭愧,面对一个一心想要杀了自己的人,他当时确实失了点力道。


    但他当时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爱上他。


    所以,他害怕自己,是因为那次自己是在将他教训的太狠了吗?


    阿塔尔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一向凌厉的目光中稍稍浮现一丝柔软,和无奈。


    “冬歉啊冬歉”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


    冬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阿塔尔的身影。


    他隐隐约约觉得昨天晚上应该有什么人来过,但是现在,却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的烧已经退了。


    昨天晚上他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好像不小心从床上滚下来了,但是因为是在没有力气就没有爬上去,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床上的呢。


    除了艾森,还有什么人敢进来呢。


    就在这时,冬歉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


    他抬起眼睛,在门口看见了阿塔尔的身影。


    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阿塔尔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他想开了,想要现在过来杀掉自己。


    冬歉的心脏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床边蜷缩起来,眼睛里带着一丝惧意。


    在他出声之前,阿塔尔率先开口道: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


    冬歉心中一紧。


    果然,他果然是来说这件事的。


    想了很久,所以已经决定好了他的死法


    是这样么?


    那一刻,冬歉感觉自己逝去的积分正在朝他招手。


    阿塔尔缓缓靠近他,漆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你说,你恨我。”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将冬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道:“现在,打回来。”


    冬歉:“”


    冬歉:“啊?”


    阿塔尔认真道:“我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一不小心把你打疼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打回来。”


    “如果你有这个能耐,你甚至可以杀了我。”


    冬歉:“”


    阿塔尔现在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他怎么会忽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说,阿塔尔是在因为那天的事情在道歉吗?


    但其实他完全没有道歉的必要啊。


    且不说他们原本就站在对立面,而且当时那个情况,是别人主动要杀他,他肯定会做出反抗。


    只是下手太重了一点。


    但要说下手重,凯英都快要被他打的面目全非了,也没见阿塔尔要对他道歉。


    为什么只单单对自己道歉了,而且还想让他打回来呢?


    莫非,他是真的对自己动了点心思?


    冬歉发现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这对于冬歉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既然凯英还活着,他也就没有必要跟阿塔尔撕破脸皮了。


    机会就放在眼前,冬歉很难不去把握住。


    他还不用死。


    只要能好好利用他对自己的这点点好感和内疚,他的任务就有机会做下去,他就不用死在这里。


    只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冬歉垂着眼眸,看着阿塔尔攥住自己的手,心里一时之间十分复杂。


    “我”


    “我不会这么做的。”


    就算是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冬歉也不可能真的做出“打回来”这种愚蠢的举动。


    因为自己这一掌要是打下去了,不知道阿塔尔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他给反杀了。


    他知道,阿塔尔一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刚刚说的那些话,指不定就是在试探他。


    他可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


    他在阿塔尔手里上的当,吃的亏已经太多太多了。


    阿塔尔看着他,以为冬歉是不相信他,沉声道:“我是认真的。”


    可他这副神情,就算他说的认真,看起来也带着隐隐的危险性。


    看着冬歉这副不信任的目光,阿塔尔目中微痛。


    可下一秒,冬歉却一字一句道:


    “这些天,我自己想明白了。”


    “那天将你的血带给他,确实是因为我还没有彻底忘记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死去。”


    “但是现在,我想清楚了。”


    “既然我已经跟黎明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就不应该再想着他。”


    “现在的惩罚也是我应该接受的。”


    冬歉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阿塔尔心脏微悸。


    他知道,越是漂亮的人,就越会骗人。


    冬歉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一时之间,他从冬歉的话中辨别不出几分真假。


    可信度如何,还需要试探。


    说来好笑,他跟喜欢的人之间,充斥着那么多的警惕和相互试探。


    以后或许也会这样吧。


    或许冬歉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是乖的。


    而现在他态度软化,或许只是还想从自己这里周旋,找到能够解救凯英的办法。


    虽然从黎明那里得到消息,凯英现在的性命没有大碍,但是,冬歉现在是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拿这件事去试探他。


    阿塔尔垂着眸,对冬歉道:“我刚刚从外面听到了一个你或许会感兴趣的事情。”


    “凯英,他已经死了。”


    冬歉:“”


    冬歉:【系统,你看他,他骗人。】


    系统:【是的,我看见了,他骗人。】


    阿塔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冬歉,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看起来像是真的。


    冬歉先是愣了一瞬,随即露出释怀的笑容:“既然如此,那也是他的命。”


    阿塔尔认真观察冬歉的神色,发现他确实看起来确实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难道他当真不在乎凯英的生死?


    可是那天,他明明


    阿塔尔面露茫然:“他死了,你不恨我?”


    冬歉看向他:“我为什么要恨你。”


    “比起凯英如何,我更关心的事情是自己能不能活着,既然他生前将我视为敌人,死后更是什么事情都不能为我做,我为何还要在乎他呢?”


    这个利己主义的论调,倒是非常符合血族的价值观。


    自然也可以唬住阿塔尔。


    在阿塔尔意外的目光中,冬歉自我检讨着,“反倒是我,这些天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冬歉挑起眼眸看着他:“我已经知错,所以主人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冬歉的语气暧昧真诚,仿佛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那一瞬间,将阿塔尔的心脏弄得很乱。


    就好像上次看见冬歉的时候,冬歉看着自己的目光还满是仇恨,但是现在,他好像就将那些事情给忘了个烟消云散。


    仇恨真的有可能忘记的这么快吗?


    哪怕自己此刻告诉他凯英已经死了,冬歉的眼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为什么?


    可是,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阿塔尔垂了垂眼眸。


    那一刻,冬歉的喉咙下意识滚了滚。


    他知道,阿塔尔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他的话。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他就不是Sevetia亲王了。


    阿塔尔道:“我并不在乎你话中的真假。”


    “我只要你从此以后,乖乖地留在我的身边。”


    阿塔尔垂眸看着冬歉:“凯英没有死。”


    冬歉的眼睫微颤,可到底也没有流露出几分动容。


    阿塔尔的手轻轻抚摸在他的脸庞上:“他是黎明家族的长子,黎明会倾其所有的救他,可以派出无数人为他屡次犯险,可是当你被我带走的时候,黎明做了什么呢,凯英又做了什么呢?”


    冬歉抿了抿唇。


    阿塔尔缓缓道:“你来的这些天,黎明的人就像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冬歉的垂下眼眸,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阿塔尔微眯双眼,袖袍下的手缓缓抬起,将冬歉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吻了上去,满眼占有欲。


    “但是我不一样。”


    “我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这样深情的话,阿塔尔就这么随口说了出来。


    而且,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一定会做到。


    冬歉抿了抿唇。


    “这次来,给你带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冬歉看见了阿塔尔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象征着身份的腰牌。


    冬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黎明的东西,因为在被阿塔尔带走之前,他的身上也戴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想起了在变成吸血鬼跟凯英初见的那一次,他看见了一个云雀一样的少年围在凯英的身边转来转去。


    “你在黎明的位置被别人取代了。”


    “在你生死未卜的时候,属于你的位置立刻转头易主,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你有没有再次回来的可能性。”


    “我帮你查了,那个少年是另一个血猎家族家的次子,不过名字我懒得去记,凯英的父母似乎有让他们婚配的想法。”


    冬歉握着那个腰牌,垂着眸,眼中隐约带着凄凉的情绪。


    阿塔尔这么说,应该就是想让自己彻底对黎明心灰意冷。


    他只要做足样子就好。


    心灰意冷后彻底臣服于他,这种戏太好演了。


    可就在这时,阿塔尔却伸手将他拥在了怀里,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


    “接下来话才是我想说的。”


    冬歉的眼睫颤了颤。


    他看着阿塔尔勾了勾冬歉泛红的眼尾,语气狂妄道:“如果你看不惯,觉得他们实在恶心,我替你把他们都杀了,如何?”


    冬歉:【他刚刚说什么?】


    系统:【他说替你把他们豆沙了。】


    冬歉挑眉:【你们和谐词挺多啊。】


    系统嘿嘿一笑:【见笑了。】


    但是冬歉怎么可能怂恿阿塔尔做这样的事情。


    冬歉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们是恋爱还是成婚,都与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介意?”


    “不介意。”


    “今天晚上,陪我待在一起吧,嗯?”


    冬歉垂了垂眼睫,没有回答。


    阿塔尔眸光微黯,双手托起冬歉的腰腹,忘情地吻住了他。


    他的吻技很好,厮磨之下,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些动情。


    阿塔尔按捺不住,解开冬歉的领口。


    下一秒,他的目光顿住了。


    他看见了冬歉锁骨上,还泛着红意的咬痕。


    这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被哪个杂碎留在冬歉身上的痕迹。


    那一刻,他的语气阴冷无比,寒声道:“谁做的?”


    第82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冬歉愣住了。


    随即,他明白了阿塔尔指的是什么。


    锁骨上面的咬痕还没有完全消退,那是艾森留下来的痕迹。


    冬歉沉默了一会,刚想要解释,就听见阿塔尔语气愠怒道:


    “我不在的时候,有谁碰了你吗?”


    这个古堡里,觊觎冬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也是当初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冬歉封爵的原因。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在意识到自己对冬歉的态度发生改变的时候,他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脏手,趁他不在的时候对冬歉动手。


    他的眼中,升腾出浓浓的杀意。


    “乖,告诉我,到底是谁胆敢这么做。”


    他的手指冰冷刺骨,仿佛只要等自己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就会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此时此刻的阿塔尔,实在是让人情不自禁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别人是我的血仆。”,冬歉解释道。


    血仆?


    阿塔尔愣住了。


    他好像才想起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阿塔尔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当初,他是因为为什么要让冬歉找血仆?


    呵,想起来了。


    听了某个蠢货的建议,为了测验冬歉对血族的忠诚度,所以故意下达了这么个命令。


    当时,他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他。


    那时的自己,心里满是恶趣味,最喜欢看的就是堕入深渊的人苦苦挣扎又自暴自弃的模样。


    只是冬歉就这么面无表情的接受了。


    不光接受了,还真的揽下了这个当主人的责任。


    可是有血仆就意味着,除了自己之外,别人也可以亲近冬歉,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碰你,你就给他碰?”


    “主人,这是正常的主仆行为。”


    冬歉的语气格外轻松,似乎真的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当时这个血仆是他强迫自己找的。


    在小说里,原主因为要初拥一个人类而感觉到了巨大的负罪感,虽然表面上对艾森不怎么样,但其实背地里,还是有好好的照顾他。


    对于原主而言,他知道自己被阿塔尔初拥之后跌入了怎样身不由己的深渊,自然是不愿意让别人也来淌这趟浑水。


    所以从原主的人设上来说,他其实是对艾森抱有一些负罪感的,话语里也隐隐包含一种袒护之意。


    阿塔尔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后悔。


    他甚至下意识想对冬歉说,一个血仆而已,别管他了的这种话。


    但是冬歉却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想说什么,率先开口道:“主人您应该知道,对于血仆来说,离开主人是万万没有活路的。”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他,就不能再拋下他,对吗?。”


    阿塔尔垂着眸,眼里满是不悦。


    对他而言,冬歉并不仅仅只是自己的血仆。


    他是一个万分特别的存在。


    只是别的什么人在阿塔尔这里全然没有这种特殊感,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把那个人放在眼里。


    但是冬歉目光坚定,阿塔尔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动摇他的想法。


    在大多数吸血鬼的心里,他们把血仆当成可以随意丢弃的仆人,可以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留存全部凭借主人的良心。


    从一开始,就算不上是平等的关系。


    就连阿塔尔起初也是这样。


    但是对冬歉而言,血仆是选择后,就必须对他负责的人。


    阿塔尔的手抚在冬歉的脸上:“你可以继续做他的主人,但是从此以后,你不能让他靠近你,如果需要补充血液,你给他提供血包就行了。”


    这种占有欲满满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变得格外的理所当然。


    冬歉弯了弯眸子:“知道了。”


    “对了。”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一声。”


    阿塔尔目光隐约带了一丝晦暗:“黎明已经正式对你下达了追捕令。”


    冬歉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瞬,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眼中的神色敛了下去。


    “没关系。”


    “也没有很意外。”


    冬歉垂着眸:“应该说,他们现在才对我下达追捕令,才让人奇怪。”


    黎明憎恶叛徒。


    可是,他也没有回头路


    阿塔尔语气带了点嘲讽:“我倒是好奇,黎明的人怎么对曾经的自己人这么严苛。”


    冬歉:“杀鸡儆猴,稳固人心,也是对的。”


    “同样,其实我背叛了你,你也可以对我做出同样的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冬歉其实有些紧张后背都阵阵发凉。


    阿塔尔冰冷的手指触碰在冬歉的脖颈上,将他冻得瑟缩一瞬。


    “放心,我舍不得这么对你的。”


    “不过,你可能得做好永远也下不来床的准备。”


    阿塔尔轻笑一声,挑起冬歉的下巴,倾略性很强的吻了上去,冬歉的腰身轻轻发抖,大脑里反复充斥着阿塔尔刚刚说的那句话。


    不得不说,那确实比黎明给他的惩罚更让人害怕一点


    黎明。


    凯英在自己的房间里缓缓醒来。


    阳光破过窗帘照了进来,暖洋洋的落在身上,给他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自从上次在血族的聚会上任务失败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凯英,你终于醒了。”


    一个金发少年坐在他的床边。


    凯英扶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坐起。


    “我怎么了?”


    “你在上次的行动中受了伤中了毒,需要阿塔尔的血才能救治,不过你放心,长老门已经想办法控制住了你身体中的毒性。”


    凯英伸手按在太阳穴上,试着回忆那天的事情。


    中毒?


    什么时候的事?


    说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阿塔尔朝他的方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下了毒。


    这种怎么都抖不过阿塔尔的感觉让凯英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挫败感。


    原来在对局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败局已定。


    甚至,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在那里。


    金发少年将手覆在了凯英的手背上:“凯英,我想不明白,你的实力在冬歉之上,只要你想,一定能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凯英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陷入了沉默。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或许还是不死心,或许是还想看看,冬歉是不是真的已经彻底将黎明放弃了。


    可是得到的结果总是失望的。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抱有着什么希望。


    凯英心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闭了闭眼睛:“你先出去吧,卡南。”


    卡南担忧道:“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在照顾你这方面,我可以做的比冬歉更好。”


    “凯英,忘记他吧,别忘了你现在屡次受的上,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凯英陷入了沉默,眼中却没有丝毫让他留下来的意思。


    卡南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道:“既然你想一个人静一静,那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卡南眸光颤动一瞬,不舍的离开了。


    凯英看着他的背影,目光烙在了他别在身上的腰牌上。


    曾经,那还是冬歉的东西。


    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凯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这么安排的用意。


    从很久以前,他们对就不喜欢自己跟冬歉恋爱。


    他们认为黎明家族的长子必须跟一个配得上的人在一起。


    那些日子,冬歉也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他似乎好像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有关他父母的任何坏话,从来都是自己默默地承受了那一切。


    那一天,黎明的人前来救自己的时候,说不定稍微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将冬歉一并带走。


    明明可以这么做的。


    但是,他们是自己父母的人。


    所以,他们事事以自己为先,不愿意冒一点点风险去救下另一个人。


    又或者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将冬歉当成一回事过。


    现在冬歉背叛了黎明,对于自己的父母来说,说不定还算是一件好事


    凯英自身恢复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可以投入到日常工作之中。


    凯英来到训练场,却听到那里怨声载道。


    “新来的副手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完全不行,管理的一团乱,而且很多安排都算不上合理。”


    “好怀念冬副长在的时候啊。”


    “是啊,训练的时候一视同仁,不光跟我们一起训练,还心细的厉害,一眼就能指点出我的错误,现在这个新副手,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不知道人在哪了”


    “我上次任务回来之后手腕受了点伤,新副手给我骂的狗血淋头的,以前冬副手还在的时候,我的腿受了伤,是他亲手帮我处理的伤口。”


    “我也是,有次出任务的时候我几乎快要死在那里了,但是冬副长立刻冲上来带我解围,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这条命是属于他的了。”


    “冬副手他明明有那么多的工作量,可是他全部都一声不吭的扛下来了,要我说,他吃的苦,不比老大少。”


    “是啊是啊,我经常看见大晚上的时候,冬副手还在挑灯工作,他身体其实算不上好,熬的太久会头疼,但还是这么坚持着”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凯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看来你们现在有很多不满。”,凯英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血猎们听到凯英的声音,纷纷瑟缩的像一只鹌鹑一样,低头道:“不敢。”


    凯英冷笑一声,四处扫了一圈,问:“卡南呢?”


    他们纷纷面面相觑。


    最后,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对他道:“他去冬歉的房间了。”


    闻言,凯英微微蹙了蹙眉。


    “是刚刚下来的指令从此以后,冬副长以前住的地方就归他了。”


    那一刻,凯英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晦暗


    他来到了冬歉的住处。


    自从冬歉从黎明离开的时候,他就很久没有踏足过这里。


    又或者说,他以前就很少来过这里。


    他总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忙,一直以来,都是冬歉主动来找他,让两个人维持着少有的温存。


    甚至于现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里的样子。


    冬歉的东西被清了出来。


    卡南看着那些厚重的东西,似乎在烦恼着这里的空间怎么这么小。


    约伦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那里,脸上明显不悦。


    在卡南发现之前,凯英走进了冬歉的房间。


    这个时候,他忽然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冬歉一直以来都是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甚至可以称的上是寒酸。


    他睡觉的地方很小,桌子和床几乎挨在一起,仿佛就算是休息的时候,也会随时下来工作一样。


    他是第一次在冬歉的房间里看见这么多的东西。


    冬歉对于自己血猎小队的组员都进行了统计,每一个人各项的身体数据,擅长的能力,天赋,全部都做了笔记。


    那简直事无巨细。


    除此之外,每次出任务需要其他血猎家族的帮助时,他也会准备,调查他们的信息,那个血猎家族里每一个人的性格和喜好,说出能戳中他们的话,帮黎明拉来战力援助。


    凯英一直以为,冬歉能够做成这些事情,完全是因为天赋。


    但原来哪里有那么多的天赋。


    他只是私下里,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罢了。


    仔细想来,冬歉刚刚加入黎明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很多事情都应付不来。


    可是当时的自己也要忙很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他。


    黎明是淘汰机制的,倘若冬歉在这里的表现不尽如人意的话,他就会被黎明给剔除出去。


    那段时间,他很少在冬歉的脸上看到笑容。


    当时冬歉问自己,假如到最后,他真的从黎明离开了的话,他会瞧不起他吗?


    凯英当时说,我不需要你怎么样,你只要好好被我保护就好了。


    可是冬歉听完那句话之后,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在那之后,凯英就经常见不到他了。


    不过,很快凯英就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后来他才知道,冬歉在那天的谈话之后,找了黎明最严苛的培训师做了强度最高的训练。


    每一天,他都累的瘫倒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点力气也没有。


    也正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让冬歉从一个跟不上大家的弱者,迅速跻身到能够与他比肩的位置。


    但是,这样的训练带来的副作用显然也是恨明显的。


    比如,冬歉的体质其实弱于常人,很容易生病。


    比如,他养成了不良的作息习惯,有些时候就算早早倒在床上,也会失眠。


    比如


    但就算是这些事,他也是从约伦斯的口中听来的。


    冬歉从来都不告诉自己。


    因为自己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冬歉,我很忙。”


    这样的话说多了,冬歉就真的不再因为自己的任何事来打扰他了。


    现在看来,冬歉的工作量跟自己的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缩短跟自己的相处时间,每次自己有什么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立刻赶到。


    这就是冬歉。


    但是现在,那些他曾经努力的成果就像垃圾一眼被清理了出去。


    就像冬歉这个人一样。


    凯英一时之间,感觉胸膛闷闷的。


    卡南看见了凯英,笑着走了过来,还跟他抱怨了几句:“你看,这里的东西这么多,都快塞不下我了。”


    约伦斯看着卡南,忍不住道:“你留下来的笔记很重要,你其实可以看一看。”


    卡南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诱人随意置喙他做出来的决定,甚至反唇相讥道:“你觉得一个叛徒写出来的,能是什么样的东西。”


    约伦斯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凯英闭上了眼睛:“先收拾起来吧。”


    “凯英!”


    约伦斯红着眼睛看着他:“那是小歉的东西。”


    他咬牙道:“就算他现在不在黎明了,当时也是为了救你,才会落入那样的陷境。”


    “你真应该谢天谢地他还活着,不然,你一辈子都会深陷在他已经死了的愧疚中!”


    约伦斯从来没有对凯英说过这样重的话。


    这些话他一直藏在心里,可是当他看见卡南丢掉冬歉的东西而无动于衷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凯英沉默一会,缓缓道:


    “我是说,把这些东西先放在我房里。”


    冬歉的那些东西真的被搬到了凯英的房间。


    那些他曾经做过的笔迹,那些他曾经一点一点写下的分析,全部连同着淡淡的墨香,被搬到了凯英的房间。


    多到几乎快要堆不下。


    难怪冬歉的房间看起来会那样的窄小。


    因为他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这些东西啊。


    “这是全部了?”


    “是全部了。”,约伦斯答着。


    凯英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类似耳钉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约伦斯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类似轻蔑的语气道:“你居然不知道吗?”


    这样的语气让凯英的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约伦斯却没有更多的废话,拿起那枚耳钉戴在了凯英的耳朵上,一阵磨人的刺痛蔓延开来,像是荆棘在肉中疯长。


    “这东西上涂了特制的药水,痛起来会很难熬,但同样,也能让人保持清醒。”


    “冬歉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白天要训练,晚上又要处理各种案头工作,精力分不过来,只能用这种方式,强行压榨自己的睡眠时间。”


    “凯英,忙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


    约伦斯咬牙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只顾虑你的想法,却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想过。”


    凯英却转眸看向他,语气冷淡到似乎没有起伏:“约伦斯,从很久之前,你就一直看着他。”


    “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你要替他说这些话。”


    凯英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让我撤销对他的追捕令,是不是要劝我放过他。”


    约伦斯顿住了。


    他慢慢捏紧了拳头:“我是对他有好感,但是我知道他喜欢的一直是你,所以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喜欢宣之于口过。”


    “更何况,追捕令也不是你能撤销的,那是黎明的命令,你无法干涉。”


    “只是凯英,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凯英垂下了眼帘。


    “苦衷?”


    “我要怎么用黎明的一切去堵他的一个苦衷?”


    凯英摇了摇头:“约伦斯,我是黎明家族的长子,我不能意气用事。”


    “对你来说,关心冬歉就是意气用事是吗?”


    约伦斯显然愤怒至极,垂在身边的拳头缓缓捏紧:“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将冬歉从你的身边抢过来。”


    “至少我知道,我能全身心的对他。”


    “凯英,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冬歉不喜欢你,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凯英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说冬歉如果离开他会过得更好。


    无论是卡南还是他的父母,都说冬歉对他的喜欢是高攀,所以他为了跟凯英在一起吃很多很多苦是应该的。


    凯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但也确实下意识将冬歉往后排。


    在战略会议与冬歉的生日,他选择前者。


    在应付来客和继续接吻中,他选择前者。


    在维护大部队安全撤离和冬歉的安危中,他也选择前者。


    好像一切的取舍中,冬歉都是被落下来的那一个。


    他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顺位。


    好像,总是会有比当时的冬歉更重要的事情出现。


    因为冬歉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这种忠诚反倒让自己不会坚定的选择他。


    像是,被宠坏了一般。


    约伦斯的话将凯英的思绪拉回:“凯英,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件事想说。”


    他定定地注视着他:“如果不是恰好阿塔尔对冬歉生出了一点兴趣,他就真的永远只能成为你回忆里的人了。”


    他嗤笑一声:“可你的回忆,到底又有多少分量。”


    不等凯英开口,约伦斯就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凯英一个人在这里。


    他似是有些头痛,手下意识地撑在桌面上,一本书因为他的动作掉落在了地上,溅起一些灰尘。


    凯英垂了垂眼眸,捡起了那本书。


    那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冬歉亲手写下的日记。


    不知从何时起,冬歉有了记录日记的习惯。


    鬼使神差地,他把它翻开了。


    【今天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了,但我还要继续努力下去,千万不能被看扁了。】


    【肩膀上的伤口好疼,但是凯英伤的更重我这次,是不是又没能保护好他呢?】


    【要变得更强要变强啊一定是我太弱了,凯英才会因为我们的关系那么为难。】


    【我不想成为一个只被他保护的人,一个只会拖累人的弱者,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我不要成为那样的弱者。】


    【今天他睡着的时候,我轻轻吻了他一下,他没有发现。】


    【今天凯英说要跟我签订一个契约,一个让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契约我真的,很开心。】


    凯英看着这个字迹,心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天。


    契约什么契约?


    脑子突然有些痛。


    他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是什么呢?


    第83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冬歉早上醒来,双腿虚软,感觉身体万分不适,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喉咙发哑。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了。


    每一天,他都能感觉到愈来愈深的疲惫感。


    不过对于吸血鬼的身体来说,尚且可以忍受,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耐不住这种不适感的累积。


    冬歉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恍惚了一瞬,那一瞬间,身体好像忽然僵硬了起来,眼前一黑,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直直的往前倒去。


    就在这时,有人伸手揽住了他。


    冬歉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瞬,意识在那一瞬间清醒回来,转眸看见身后的人。


    是阿塔尔。


    此时此刻,阿塔尔的目光落在冬歉是的身上,微微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没什么。”,冬歉摇了摇头。


    但是他很清楚,这应该是血契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他身体里的血已经换了一半,不过,这种消除血契的办法实在是有些伤身,具体的症状就是表现在现在,冬歉有些时候会感觉到有些头晕。


    就像是,低血糖一般。


    总而言之,他现在变得格外脆皮,站起来两眼一抹黑,上床容易歪着脚,走路容易撞墙,关门还容易夹手


    系统说,冬歉这是正常现象。


    但是等到后期,血契快要正式解除的时候,他的身体状况一定会差的离谱,甚至到最后只能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给自己开腕放血。


    现在这点症状,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事到如今,冬歉现在也隐隐约约有点担心那时候的事情。


    假如他的身体状况在血契快要解除之际真的急速恶化的话,阿塔尔必定会生出怀疑。


    而以阿塔尔的性子,他绝对会深查下去。


    如果让阿塔尔知道血契的事情,他会不会感觉到自己被骗了,然后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呢。


    不是冬歉担心这个问题,是他觉得,阿塔尔这个人跟凯英一样,格外讨厌背叛,假如他知道自己加入血族,只是假装顺从,实际上只是想多活几天给凯英保住性命的话,一定会勃然大怒的。


    对他而言,自己这个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但是在此之前,他不能让阿塔尔对自己起任何疑心。


    以后会发生的事情,以后再想吧。


    搞不好,会发生转机呢。


    比如阿塔尔对自己彻底产生厌烦了,但是又舍不得弄死自己,就把自己发配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自己就可以一个人待在那里对自己的手腕随便割割割,没有人会发现。


    阿塔尔也不会发现自己的背叛。


    阿塔尔并不知道冬歉在脑补着什么,俯下身来将额头贴在冬歉的额头上,缓缓垂下眼帘,“是发烧了吗?”


    或许在阿塔尔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形象。


    只可惜,这次真的不是。


    于是他笑着道,插科打诨道:“或许是在床上待的太久了,所以太累了吧。”


    “主人最近要不要考虑减少点次数,嗯?”


    他就这么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阿塔尔的思绪给带偏了。


    阿塔尔微微眯了眯眼,轻笑一声:“是最近太辛苦了吗?”


    他的手指从冬歉的脸颊上擦过,捏了捏他的耳垂。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他也做的格外暧昧,手法时轻时重的,还泛着刺骨的凉意,让冬歉忍不住瑟缩一瞬。


    “主人,别闹了。”


    随着深入交流的次数越来越多,冬歉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些像这样任性撒娇的话来。


    倘若换作别人,阿塔尔一定会觉得反感,但是倘若这些话是冬歉说的,他的心里就会控制不住地感觉到愉悦。


    对于他来说,这算不上冒犯。


    只有对待亲密的人,冬歉才可能是这样的态度。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冬歉的心里,其实也在慢慢的接纳自己。


    阿塔尔的心情很不错。


    只要冬歉稍微对他说上几句软话,他的心情都能好上一天。


    于是他轻笑道:“知道了,下次我会温柔一点。”


    冬歉心里下意识梗了一下。


    这意思就是,还是会做,只是下次温柔一点。


    果然,都说吸血鬼重欲,其实不假。


    以前不热衷这件事,只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床伴


    冬歉在黎明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对自身的训练,哪怕是在生病的时候,也一直在惦记着这件事。


    虽然现在身处血族,但是冬歉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的训练。


    对他而言,这或许也是他在这里唯一能做的事情,同时,也是他唯一能把握住的东西。


    虽然阿塔尔给了他权力,给了他地位,但这也是他一时兴起才赏赐的东西,只要阿塔尔想,随时都可以收回去。


    但是,身上的本领是谁也夺不走的。


    在小说里,原主因为想要解除血契的关系身体变得愈发虚弱,但是他又不能忍受这种虚弱会影响到自己战斗时的敏捷度和攻击力,所以近乎苛刻地训练自己,才不至于让自己的战斗能力退化。


    这或许是他在这里的唯一一点点的执着。


    他的剑法兼备攻击性和观赏性,让人移不开眼。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下来,滴在了地面上,高挑的马尾格外潇洒。


    果然,美人舞剑,更美了。


    不知过了多久,冬歉停了下来,用手帕擦了擦汗,慢条斯理地咽了几口水。


    还好,身体好像渐渐恢复回来了一点。


    就在这时,冬歉感觉到有一道影子覆在自己的身上。


    他回过头来,看见了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


    阿塔尔此刻正站在冬歉的面前,对他弯了弯眼眸:“比比?”


    冬歉喝水的动作滞住了,差点呛咳出声。


    难道阿塔尔还记得当时的一剑之仇?


    “你确定?”,冬歉半开玩笑道,“我要是今天跟你比了,明年,我的坟头草就该长得有我这么高了。”


    虽然他并没有跟阿塔尔正面对抗过,仅仅只是知道一些数据资料,但是也足以让他对阿塔尔可怕的实力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轻轻的擦伤,就已经是这具身体的极限了。


    根据资料显示,原主在伤到阿塔尔的那一瞬,阿塔尔危险地笑了一瞬,转瞬间就拧过原主的胳膊,让他几乎脱臼,随即将他踩在地上,把他揍的半天都爬不起来,身体里的脏器不知道是不是出血了,喉咙里全部都是血腥味。


    所以这具身体看见他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有些心有余悸。


    上次冬歉对阿塔尔说的话其实并不是假的。


    这具身体,是真的在畏惧着阿塔尔的。


    可就算是害怕,也不能表现出很好,甚至还要像一个依恋主人的小宠物一样,一点一点的依偎上去,享受主人的爱抚。


    阿塔尔缓缓抬起了手。


    冬歉的肩膀下意识颤抖了一瞬。


    阿塔尔轻轻抚摸再冬歉的脑袋上,宠溺道:“我怎么忍心伤到你,你就当是陪我玩,嗯?”


    《怎么忍心伤到你》


    冬歉恨不得将那天他将原主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画面拿给他看,再皮笑肉不笑的说上一声:“请看VCR。”


    但是他显然不能这么做。


    既然阿塔尔想要跟他比一比,他当然也只能宠着他,惯着他,不能忤逆他。


    冬歉沉默一会,缓缓扯出一个笑来:“只要主人想,当然是可以的。”


    阿塔尔缓缓眯了眯眼睛:“不过,输了可是有惩罚的。”


    冬歉的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阿塔尔是冲着这个来的。


    不过阿塔尔还是给了个甜枣:“当然,如果赢了我,相应的,也会有奖励。”


    “小歉如果赢了,有什么愿望?”


    冬歉没什么愿望,只要能活着就行了。


    他口是心非道:“我的愿望,当然就是能一直跟主人在一起了。”


    阿塔尔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一瞬,随即笑道:“这个愿望,太简单了。”


    “不简单啊。”


    “我怕有一天,你会厌倦我嘛。”


    他的尾音稍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挠在了他的心上,酥酥麻麻的发痒。


    “厌倦?怎么会。”


    他揽着腰将冬歉抱在他的怀里,微微眯了眯眼睛:“冬歉,我们的第二年要开始了。”


    过去的这一年,他们从敌人,变成了如今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模糊不清的关系。


    他很清楚,距离成为真正的爱人,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年。


    上一个千年是阿塔尔自己走过来的,以后,他就有爱人陪了。


    这是令人期待的第二年。


    冬歉却轻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是他跟阿塔尔的第二年。


    同时,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年。


    他看似是像傀儡一样被人支配着,但其实,这是他亲手定下的游戏规则。


    在这个游戏规则里,只要他活过两年,他就是赢家。


    没有任何人能留住他。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自由的,


    “来,让我看看你最近的剑法怎么样。”,阿塔尔戏谑道。


    冬歉的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该躲的躲不掉。


    他忍不住问:“主人,我输了的惩罚是什么?”


    阿塔尔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会知道的。”


    一分钟后,冬歉站在距离阿塔尔五步远的地方。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伤到阿塔尔的那一次,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站在距离他五步远的地方。


    他两只手握在剑上,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阿塔尔眼尾微挑,这个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决斗,倒像是在陪自家的小动物进行户外锻炼。


    这种奇怪的联想翻到让冬歉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阿塔尔总不会是因为他最近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的,所以要领着稍微活动活动身体吧。


    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个好主人。


    下一秒,冬歉毫无预兆地冲了过去,想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孰料,阿塔尔轻轻笑了一声,微微错开了身子,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冬歉原本高高束起的黑色的长发在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散了下来,披在了肩膀上。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冬歉隐隐约约的预感到,接下来或许大事不妙。


    果然,冬歉的想法是准确的。


    他挥剑斩向阿塔尔的肩膀时,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披风被摘了下来,肩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泛着凉意。


    冬歉试图从后方偷袭时,阿塔尔轻笑着闪身躲过,顷刻间,冬歉身上的腰带则不翼而飞,连带着他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松松垮垮。


    他算是明白了。


    阿塔尔这不是在陪他户外锻炼。


    他分明就是在逗自己玩!


    接下来,冬歉不光没有伤到阿塔尔一根毫毛,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变得越来越少。


    冬歉丝毫不怀疑,要是再这么跟阿塔尔打下去,他恐怕就要光着身子在外面了。


    那可实在是太丢脸了。


    弄清楚现在的局势之后,聪明的冬歉干脆就不主动攻击,跟阿塔尔僵持着。


    他想明白了。


    就算打不过,他也可以跑嘛。


    总比被他这么戏耍着强。


    看着小猎物放弃了抵抗,阿塔尔轻轻笑了一声:“累了?”


    冬歉实话实说道:“再打下去,我恐怕就要被主人扒光了。”


    他的剑在刚刚的交锋中被阿塔尔打掉了,飞出老远,直直地插.入了地面上,现在的冬歉可以说是手无寸铁。


    他只剩下一个松松垮垮的衬衫,白润的锁骨裸露在外,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白皙漂亮的脸颊上还沾了一点点灰尘,看起来很有凌虐美。


    让人迫不及待想看看,他在床上的风姿。


    “今天就暂且这样,放过我吧,主人。”


    冬歉轻笑一声:“这幅样子站在外面,还挺丢人的。”


    “小歉这么漂亮,怎么会丢人。”


    他缓缓走了上去:“放心,谁也不会来,谁也不会看见。”


    “这里,只会有我们两个。”


    “没有人会看见你。”


    看来在来这里之前,阿塔尔就已经预料好了要怎么欺负他了,甚至还提前清了场。


    还真是让人格外有一点不爽呢。


    就在阿塔尔想解开冬歉最后一层衣服的时候,冬歉藏在袖子里的刀抵在了阿塔尔的腰腹上,像是毒蛇吐出了信子,脸上缓缓绽开了一抹毒花般的笑意:“主人,你输了。”


    阿塔尔顿了顿,垂下眼眸,看见了冬歉手中的袖刀。


    倘若这把刀上涂上了针对吸血鬼的剧毒。


    倘若冬歉真的趁他不备捅了进去。


    他或许还真的会死。


    阿塔尔笑了一声,轻叹道:“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伤到我的人。”


    冬歉轻笑着将袖刀收了回去:“我怎么会呢?”


    他在这里的目的仅仅只是活着。


    他知道,就算真的在这里将阿塔尔解决了,他也不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因为这里的血族不可能会放过他。


    阿塔尔虽然输了,但是似乎并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快,甚至对冬歉的兴趣更浓厚了。


    或许,一个太过乖顺的猎物并没有什么意思,他必须有自己的野性,可以时不时地蹦哒几下,挑起主人的征服欲,同时又无法逃出主人的掌心,才可以让主人获得巨大的满足感。


    这是冬歉最擅长的事情。


    就在这时,冬歉听见了一点动静。


    似乎有人朝这里走来了。


    冬歉浑身紧绷,下意识的防备起来。


    就在这时,阿塔尔将冬歉抱在怀里,解下自己的披风兜在他的身上,危险的眸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冬歉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艾森。


    自从上次跟阿塔尔见面后,他就格外提防着艾森的存在,不允许他跟冬歉近距离接触,冬歉给他提供的唯一东西就是自己的血包。


    但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冬歉意识到从此以后,艾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了。


    带着弄弄得占有欲和征服欲。


    这种目光放在主人身上显然是十分冒犯的。


    阿塔尔的目光隐隐约约带了几分危险,甚至,还有愤怒。


    冬歉知道,要是就这么放任着不管的话,搞不好阿塔尔真的会背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艾森给弄死。


    于是在阿塔尔发怒之前,冬歉率先开口道。


    “主人,要不要我替您教训他一下。”


    阿塔尔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冬歉的身上,眼里稍稍带了几分兴致:“你想怎么教训他。”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冬歉:“我的鞭子,好久没有用过了,它应该也很享受皮开肉绽的味道。”


    看着冬歉说出与自己的容貌格外不符的话,阿塔尔笑了一声,宠溺道:


    “血仆不乖,你这个当主人的,自然有资格教育他。”


    地下室里。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冬歉挣了挣自己手中的鞭子,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艾森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冬歉冷笑一声,猛地将鞭子抽打在墙壁上,鞭子在他的手中发出狰狞的脆响。


    让人无法想象,那东西如果是抽在人的身体上,会有多么的疼。


    他以为,自己会从艾森的眼中看到一点点畏惧。


    只是,艾森依然在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让我离开你,我做不到。”


    冬歉用鞭子挑起艾森的下巴,目光危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是我的血仆,你的命都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决定我见不见你。”


    他的尾音带着寒意,艾森似乎丝毫没有畏惧,眼珠子都不眨一下。


    “看来,你还真的欠点教训。”


    冬歉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依我看,你真的是皮痒了,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会懂规矩的。”


    下一秒,他将艾森拷了起来。


    粗糙的铁链摩擦着他的手腕,明明是被束缚的姿态,眼中却带着狼一样的桀骜不驯。


    让人格外想知道,他的忍耐度在哪里。


    冬歉摸了摸自己的鞭子,像是主人在爱抚自己心爱的宠物。


    下一刻,他眼神猛地一变,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了艾森的身上。


    在小说里,因为这样的惩罚,艾森对冬歉的仇恨越来越重。


    所以后期的时候,艾森将冬歉视为自己的头号敌人,想尽办法对付他,让他在阿塔尔的面前失宠,在冬歉快要解除血契的虚弱期,更是对他百般折腾。


    虽然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为了走好现在的剧情,冬歉想着小说里的情节,教训艾森的动作变得愈发狠厉。


    不一会,艾森的背后就生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冬歉等着从艾森的脸上看见怨毒的目光。


    在最后一道鞭子抽在艾森身上的时候,艾森一把扯住了冬歉的鞭子。


    果然,他要开始反抗了。


    按照原剧情,接下来,艾森会对冬歉公然发出反抗,将冬歉按倒在地上狠狠教训,让冬歉自己也好好尝尝这鞭子的滋味。


    所谓的睚眦必报就是这样。


    眼看着剧情按照正常的轨道发展,冬歉的心里安定了下来,甚至已经提前让系统帮他打开了痛觉屏蔽。


    艾森扯住了冬歉的鞭子后,缓缓抬起了连。


    冬歉的喉咙紧张地滚了滚。


    可是接下来,冬歉意外的是,艾森的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恨,相反,甚至还带着一股病态的,愉悦的笑容。


    冬歉陷入了沉思。


    【系统,我该不会是把他打爽了吧。】


    系统同样震惊:【你别说还真别说。】


    艾森扯着鞭子的另一端,稍微一用力,将冬歉整个人踉跄的扯了过去。


    他凑近冬歉的耳朵,缓缓道:“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


    “不然,我会杀了阿塔尔,再把你抢过来,把你囚在我的床上流尽眼泪。”


    冬歉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敢。”


    他目中闪过一抹狠厉,一脚踹在了艾森的腹部。


    那一脚实在是太重了,果真短暂地堵住了艾森的口。


    尽管如此,艾森只是稍稍蹙了蹙眉,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旧固执地望向冬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恨不得立刻将他拽下来,跟自己沉沦在一起一般。


    艾森的态度也提醒着他,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藏着深不见底的野心。


    冬歉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袖口,嗤笑一声:“看来我真的要好好教训你了。”


    “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待在这里。”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忍受多久。”


    从地下室出来,冬歉的后背还在冒着寒意。


    不得不说,在吸血鬼待的地方,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是艾森待着的地下室,那简直是极寒之地,仿佛每一丝冷气都能活生生地钻到骨子里去。


    也那怪小说里,艾森被关在那种地方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极端,越来越病态。


    冬歉觉得如果是自己被锁在那里的话,不出几日就得疯。


    冬歉本人是很想教教他在这里生存的基本法则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什么心事都要憋在心里,面对主人的时候,就算再痛苦,也要露出谄媚的笑容。


    这种生存方式确实很恶心,但多少也是冬歉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最好结果。


    逞一时之快又能怎么样,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原本还可以随便教训教训他就把他放出来,可他偏偏要对着自己大摇大摆地放狠话。


    不听话的狗,就得多饿几天。


    冬歉回到房间的时候,心里想着要不要给艾森拿点药物。


    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


    他可是一个要拉仇恨的角色。


    要是又那么歪打正着的拯救回来艾森对自己的一点点好感,那可就不好了。


    冬歉似是觉得有些疲惫,坐在桌子,目光注视着那本陈旧的日历。


    看着这本日历,冬歉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阿塔尔对他说过的话。


    “小歉,我们的第二年要开始了。”


    这就意味着,距离自己日历上的死期,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的身体的状况,无时无刻地向他提醒着这一切。


    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比想象中简单。


    他只要自己按照原定的计划死去就可以了。


    如果阿塔尔知道自己为了凯英而死,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吧。


    冬歉这么想着,唇角却不知不觉勾起了一抹叛逆的笑容。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抽屉,找到被自己藏起来的银质小刀,切开了自己的手腕,按照之前的流程开始操作。


    这种取血的手段如果放在以前的话,加上系统的痛觉屏蔽,冬歉觉得轻轻松松。


    但是现在做起来居然有点吃力。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竟然在轻轻发抖。


    他已经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发抖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自己好像真的变弱了。


    以前做起来很轻松,很面不改色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居然有点痛苦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只要一切都顺利结束,那么他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可就在阵法成功的那一瞬间,冬歉却突然察觉到,外面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那一瞬间,冬歉因为太过慌乱,手上的刀子掉落在了地上。


    阿塔尔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清楚地看见了冬歉手腕上的血口。


    那口子很长,似乎还很深,此刻虽然隐隐有愈合之势,却仍旧一滴一滴地淋着血。


    站在门口的阿塔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目光。


    房间里很暗,阿塔尔半张脸几乎都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沉声道:“小歉,你在做什么?”


    第84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漆黑的房间瞬间被阿塔尔的低气压所笼罩,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冬歉的心脏砰砰直跳,阿塔尔出现在这里令他猝不及防。


    一阵冷风破过窗户吹来进来,桌面上的日历被风吹翻了好几页,冬歉的眼眸轻轻颤抖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指尖轻轻发抖。


    那一瞬间,他面对阿塔尔的问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慌了神,大脑短暂的空白一瞬后,开始飞速思考。


    “我”


    冬歉的心脏提在了嗓子眼,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冰冷无比。


    要是让阿塔尔发现血契的秘密了的话,他就真的完蛋了。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


    反正阿塔尔没有看见那个破解血契的阵法,他还是安全的。


    只是,虽然内心已经做足了自我建设,在面对阿塔尔的时候,冬歉的身体还是本能的发抖。


    此时此刻,冬歉慌神的样子被阿塔尔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他垂着眸看着冬歉手腕上的伤痕,一个猜测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自残吗?


    常常听人说,接受吸血鬼的初拥后,人类由人族变为血族的血仆,常常会因为难以接受这一切而产生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只是从来没有吸血鬼会注意这些心理问题。


    大部分吸血鬼不会将这些后天加入血族的人视为同类。


    而人类也不会将这样的生命视为家人。


    正因为如此,很多血仆耐不住这样的压力而选择自残自杀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但他们的身份毕竟只是卑贱的血仆,所以这种事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重视。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冬歉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问题。


    冬歉看起来,似乎并不排斥这里的世一切,脸上也很少看见绝望的阴霾,他在自己面前,笑得很恣意,也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以身犯险。


    可难道这些都是伪装的?


    阿塔尔的心中一沉,他缓缓靠近冬歉,冬歉则因为不清楚他的用意,下意识退后了几步。


    在怕他?


    阿塔尔的心中涌起一阵不悦。


    他垂着眸,宠溺的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乖,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冬歉犹豫了一会,还是乖乖地伸了出去,还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我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而已。”


    “不小心?”,阿塔尔明显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不小心能割这么深?”


    冬歉垂着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阿塔尔叹息一声,轻轻俯下身来,垂着眸,温柔地舔舐着冬歉的伤口。


    伴随着酥酥麻麻的触感,冬歉感觉到手腕上的伤口在慢慢恢复。


    这样的阿塔尔,居然给他一种自己被小心珍视着的感觉。


    不过,这显然只是他的错觉。


    下一秒,阿塔尔就含住他的伤口,索取着他的血液,似是对他自残的惩罚。


    他实在是索求无度,冬歉感觉自己的双腿轻轻地打着颤,忍不住将手按在阿塔尔的肩膀上,喘着气哀求着:“主人,轻一点。”


    阿塔尔缓缓抬起了眸子,漆黑的眉眼里写着几分威严。


    这让冬歉想起了自己刚跟阿塔尔见面没多久的时候。


    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尚没有调.教好的宠物,教育他的时候,连手套都不取下来,仿佛觉得他脏一般。


    阿塔尔坐在床上,将冬歉抱在了自己的腿间。


    冬歉双腿发软,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指尖还在轻轻发颤。


    阿塔尔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冬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嗯?”


    冬歉:【】


    系统:【汗流浃背了吧兄弟。】


    冬歉:【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冬歉支支吾吾道:“真的没什么。”


    阿塔尔轻轻撩过冬歉的额发:“不要对我撒谎。”


    “我没有撒谎。”


    “我说真的,主人。”


    冬歉的胳膊环住阿塔尔的脖子:“你就算对我严刑拷打,这也是真的。”


    看着冬歉这副样子,阿塔尔也知道,继续逼问下去也没有意义。


    他又不可能真的把冬歉锁在刑架上严刑拷打。


    阿塔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眼中隐隐约约带了几分思索


    “你发现你的小血仆在自残?”


    萨西斯的脸色很显然有些不对劲。


    阿塔尔微垂着眼眸,目光漆黑:“他一直都好好的,我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到阿塔尔这么说,萨西斯抿了抿唇,下意识地解释道:“虽然有些人平时会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但是,心理问题也不是表面上能看出来的。”


    “就像我以前的”


    说到这里,萨西斯轻轻摇了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他抬起眼睛对阿塔尔道:“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试着跟他接触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但看阿塔尔一副不悦的表情,明显就是介意的。


    他对自己的血仆占有欲极强,谁想要接近他,他都会控制不住地生出防备心理。


    就连自己都防着。


    以往这个情况,萨西斯可能就打着哈哈过去了。


    但这件事毕竟不一般,那可是自残。


    一般人没什么事,怎么会自残,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虽然阿塔尔不愿意承认,但是萨西斯很肯定,冬歉绝对在心理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直顶着叛徒是名声,和自己曾经的伙伴作对,跟自己曾经的恋人自相残杀,说实话,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


    他本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阿塔尔毕竟已经将冬歉放在了心上,萨西斯还是忍不住提醒他:“虽然我知道你对他的占有欲很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反而会对此感到窒息呢。”


    阿塔尔沉默了一会,目光阴森:“你什么意思?”


    萨西斯:“其实你这个血仆,我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你宠爱他的时候,他反应平淡,你不宠爱他的时候,他似乎也适应良好,虽然看起来这叫做宠辱不惊,但实际上,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对他而言,自己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是无所谓的。”


    听到萨西斯这么说,阿塔尔抬起眸,眼中露出一抹思索的表情。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说完,萨西斯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房门关上后,只剩下阿塔尔垂下眼眸,兀自思索着。


    萨西斯刚刚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想。


    说起来,无论自己对冬歉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似乎都没有很明显的反应。


    他清楚的知道说什么话会让自己感到愉悦,也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自己摆脱那些麻烦的困境。


    如果没有这些认知的话,冬歉可能真的活不了这么久。


    或许早早就被失去耐心的自己丢掉了。


    从始至终,无论自己怎么对他,他既不会很开心,也不会很难过,眼中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这种感觉固然好,但是不是也说明,他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呢。


    说不定对生死也不是很在乎。


    但既然不在乎,为什么又要那么执着的活着呢。


    他发现,冬歉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强的矛盾感。


    他看不透这个人。


    但他隐隐觉得,倘若不弄清楚这个问题,总有一天,冬歉会从他的身边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种不安感像毒蛇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成为艾森的主人之后,每月中旬,冬歉都需要及时的过去给他准备血液。


    虽然熟知剧情的冬歉知道,艾森是人类与吸血鬼的结晶,他的血液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需品,但是,身处于剧情中的冬歉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冬歉已经早早替他准备了血液,孤身一人来到地下室。


    他一只手举着灯火,走在幽暗的楼梯上。


    在这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很容易自己吓着自己,每一道脚步声都格外明显,就好像,身后有什么孤魂野鬼在追逐自己一样。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心中慌乱不已。


    到最后,艾森待着的地下室居然成为了让他多了几分安全感的地方。


    冬歉深吸一口气,伪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推开了门。


    艾森一直待在里面,整个人待在阴影里,双手被铁链绑缚着,身上覆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气。


    冬歉感觉,比起自己的心理问题,或许艾森的心理问题才更加值得关注。


    这么阴森的地方,艾森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是太过孤独。


    再在这里待着,人都会憋变态的。


    阿塔尔就是个例子。


    在重见光明之前,他一个人在棺材里待了太久太久,所以每天都跟他玩那么变态。


    艾森毕竟是主角,还是应该多沐浴沐浴人性的光辉,千万不能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冬歉想着,等到一个差不多的时候,就把他放出来吧。


    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教他学会服软。


    冬歉将装着自己血液的杯子递给他,漫不经心道:“喝吧。”


    不过接下来,他看了看艾森现在的样子,他的手被铁链高高吊起,应当是没有办法自己的喝的。


    这也算是打压他的机会。


    冬歉恶劣地将杯子收了回去,挑了挑眉:“你如果求我,我就喂你喝。”


    按照艾森这么叛逆的性子,恐怕应该不会轻易服软。


    果然,艾森半天都没有出声。


    冬歉心里寻思,这我还治不了你?


    于是他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倾斜,杯子里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


    “你可要想好,错过了这一杯,这个月可就没了。”


    艾森沉默了一瞬,虚弱道:“求你”


    艾森的嗓音微微有一些低哑。


    冬歉收住了杯子,眼中缓缓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伸手抚了抚艾森的脑袋:“早点这么乖,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等你再乖一点,我就跟亲王求个情,把你放出来,怎么样?”


    艾森没有开口。


    冬歉:【我这个宠物,还真的难调.教。】


    系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实没有办法对付他,根据他的战力分析,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自己挣脱束缚,在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冬歉忽然一激灵,后背发凉。


    【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早告诉也没用啊,你得走剧情,维持人设啊。】


    【那起码我的态度可以不恶劣到丧心病狂】


    冬歉心里忍不住的紧张起来。


    不过,艾森似乎也并没有打算在自己的面前暴露出他真正的实力。


    他抬起眼眸,似乎是比平时乖了一点,就着冬歉的动作,吞咽着杯子里的血液。


    明明拥有着从这里逃离出来的实力,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能耐下性子,扮猪吃老虎。


    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寻常人真的有这个耐心吗?


    冬歉不知道艾森的想法,也干脆不再去想,摸了摸艾森的脑袋,宠溺道:“乖孩子。”


    他没有注意到,艾森低下头时,眼中那抹带着病态的爱意的目光


    冬歉获得了一个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


    说是执行任务,其实就是外出放风。


    最近阿塔尔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格外关注他的心理问题,除了每月一次的外出放风之外,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务,阿塔尔也会让冬歉去执行。


    同行的血族很多,应该是出于某种对他的保护。


    不过阿塔尔既然有这份心,冬歉就只能好好享受了。


    每次从外面回来,冬歉都会让自己带出来的小队帮自己拎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市集上买到的奇奇怪怪的书籍,奇奇怪怪的文物,奇奇怪怪的装饰物。


    这简直是大材小用。


    但因为冬歉每次都会给阿塔尔带上各种各样的礼物回来哄他开心,所以阿塔尔也就默认了冬歉的这种行为,甚至还会问他人手够不够用。


    看着冬歉脸上的笑容变多了,阿塔尔的心情也稍稍明朗了一些,转手又将各种可有可无的小任务交给冬歉处理。


    但是,今天这次任务显然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因为这次,冬歉带着的小队遇见了突袭。


    无数箭矢朝他们飞了过来,冬歉见状,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赤红的眼眸闪烁着光芒,顷刻间,冬歉以及他所在地方就生出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罩,挡住了这铺天盖地的箭矢。


    周围的草丛背后走出一道道漆黑的人影,冬歉浑身戒备起来,但是在看见对手之后,缓缓愣住了。


    这不是自己之前看见的,待在凯英身边的金发少年吗?


    卡南看见冬歉,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以前在黎明的时候也见过冬歉的画像,但是当真正看见他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冬歉会在那么多人的心中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任何人都无法取代。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难怪凯英会对他念念不忘的。


    虽然卡南是血猎家族的次子,上头还有一个宠爱他的哥哥,天生就有着高高在上的资本,但是,他没想到第一次真正看见冬歉的时候,心底居然会隐隐约约生出一些模糊的嫉妒。


    难怪,哪怕是阿塔尔亲王,也不忍心杀他。


    看来传言说的没错,冬歉确实以色事人,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些有关他的艳闻,恐怕也是真的。


    这样的生存方式虽然卑劣,但是,也算的上是一个办法。


    不过,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样的生存方式,就再也不配待在凯英身边了。


    凯用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的身边,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个为了活命就不惜牺牲色相,来取悦自己的敌人的叛徒。


    这么想着,他刚刚眼中闪过的惊艳就瞬间变成了鄙夷。


    卡南嘲讽道:“原来凯英曾经的副手就是你这样的人,真是是令黎明蒙羞。”


    “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想必你应该付出了不少吧。”


    他的语气轻佻,任谁都能听清他话中的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冬歉会恼羞成怒,孰料冬歉只是轻轻笑道:“你如果不服,倒也可以试试效仿。”


    听他的意思,像是不以此为耻,反以其为荣。


    卡南嗤笑一声:“倘若凯英知道你现在变的这样下贱,你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吗?”


    冬歉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他微微眯了眯眼,手上的剑缓缓攥紧。


    在卡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冬歉从他的视野里消失,紧接着,那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剑锋抵住他的脖子,恶劣地笑道:“天真的副猎长,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在乎他的想法。”


    冬歉加重了语气,轻蔑地重复着:“一个区区弱者的想法。”


    卡南惊讶地抬起眼眸,嗓音轻轻发抖道:“你说什么?”


    冬歉轻笑一声,“你这么喜欢的凯英,在阿塔尔亲王的手底下,恐怕连一招都敌不过。”


    他当然知道凯英是人族的天之骄子,也知道一个寿命区区百年的人类没有办法跟活了前千年的血族亲王抗衡,但是冬歉知道,这样的话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戳中卡南的骨头。


    在小说里有过交代,卡南一直崇拜着凯英,所以心甘情愿的来到黎明,想要帮助凯英实现理想。


    凯英是那种标准的龙傲天男主角,男女通吃,身边仰慕他的人数不胜数,死了一个爱慕者,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爱慕者站起来。


    冬歉也是其中的一员。


    当冬歉被阿塔尔初拥之后,依然有无数人来追求凯英。


    在凯英的感情线里,冬歉或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凯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在夸赞中长大的孩子,他确实是天才中的天才,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黎明的希望。


    不同的血猎家族之间也常常会让小辈们进行一些比试,每一次,都像是凯英本人的单人solo,在试炼场上出尽风头,黎明以外的人也会为他感到骄傲。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卡南从小就仰慕凯英。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坐在试炼场的观众席上,看着凯英英勇的身姿。


    所以当卡南知道,凯英有一个孤儿出身的恋人时,心中几乎是不可控制的生出了妒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凯英这样一个天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什么都不能为他带来的人。


    从小到大,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对凯英的夸赞声。


    他一直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把凯英当成一个标尺,将身边的所有人都拿来跟凯英比一比,自己也以能够接近凯英为荣。


    同时,他也下意识的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他认为,冬歉跟凯英在一起,是高攀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对凯英做出这样的评价来。


    一个区区弱者。


    卡南震惊地看着他,仿佛没有想到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以前不是喜欢他。”


    “是啊,我以前确实是。”


    “但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我待在黎明这么久,黎明又给了我什么呢,我一直卑微地跟在凯英的身边,我又得到了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我本人差点因为他死了。”


    “他说他爱我,可他甚至保护不了我,难道他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


    “所以,我又怎么会在乎一个他一个弱者的想法。”


    看着冬歉眼中的疯狂,卡南的心里缓缓浮现了一丝恐惧。


    “如果你敢伤了我的话凯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你让他来。”


    冬歉的眼底闪过一抹恶劣的笑容:“我倒想看看,他想怎么对付我。”


    “你!”


    “冬歉,你疯了!”


    冬歉缓缓笑道:“落入我的手里还这么嚣张,我想你才是真的疯了。”


    下一秒,卡南的脖子被冬歉的剑锋割出了一道血痕。


    “冬歉,住手!”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冬歉的心脏颤动了一瞬,抬起了眼眸。


    凯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面前。


    “凯英你终于来了。”


    卡南的脸上浮现一丝兴奋,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冬歉定定地看着凯英,声音冷硬道:“假如我不放呢?”


    凯英沉下眼眸:“冬歉,我并不想跟你动手。”


    “不想动手?哈,可是凯英啊”


    冬歉的眼中隐隐约约闪了一抹苦笑:“你的剑已经出鞘了。”


    他摇了摇头,眼中重新恢复平日那副恶劣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们就久违地再打一架吧。”


    凯英面色沉沉的看着他。


    冬歉眼中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听说黎明特意为我发了追捕令,不知道如果是你把我带回去,能不能得到那么多丰厚的奖励呢。”


    “冬歉,你一个低等的杂碎,死到临头了就别花言巧语,等你回到黎明之后,有你好果子吃。”,卡南愤愤不平地咬牙道。


    冬歉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眸道:“一个连最低等的砸杂碎都打不过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


    他一把将卡南推向自己的手下身边。


    “把他带下去看好。”


    “是。”


    冬歉同样对着凯英拔出剑来,嗤笑一声:“凯英,让我试试你的实力。”


    卡南看着那两个人,心中无所畏惧,以为凯英一定能不费吹飞之力的将冬歉给打败。


    但是后来他发现,冬歉的实力好像跟凯英不相上下。


    冬歉的实力,似乎从来没有在血猎之间的比赛中,大放异彩过。


    因为他从来没有参加过血猎之间的试炼。


    他一直以为冬歉是一个没用的花瓶,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不得不说,凯英的实力确实是强的没话说,冬歉抵挡起来都有点吃力。


    凯英咬牙:“你乖一点跟我回去,就能少吃点苦头。”


    冬歉冷笑:“不想打就直说,不劳而获的话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两个人就这么不分上下的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


    可是忽然在某一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都仿佛被抽空,大脑空白,连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都忘了。


    下一秒,凯英将剑直直捅在了冬歉的肩膀上,血液四溅,锋利的疼痛将冬歉的感知全部吞噬。


    冬歉愣愣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伤口,看着血液渐渐濡湿了肩膀。


    凯英似乎也没想到冬歉会躲闪不及,睁大了眼睛。


    冬歉的身体倒了下来,瑟缩在地上,连一句□□都发不出来。


    很快,地上就淌满了冬歉的血液。


    就在冬歉意识模糊的时候,系统及时给他打开了痛觉屏蔽系统。


    【宿主,别怕,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冬歉倒在地上还很没有安全感地握住自己的剑,就好像害怕凯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伤害他一般。


    虽然没有疼痛,但是冬歉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失去体温,指尖也忍不住地打颤,连剑几乎都快要握不稳。


    他不能死。


    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


    如果告诉他有关血契的事情,会活的更久吗?


    可是


    凯英看着冬歉的伤口,握着剑的手轻轻颤抖,心中钝痛。


    他接下来明明应该将冬歉捉起来带回去,或者就在这里亲自手刃这个叛徒。


    但是他发现,当冬歉虚弱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居然只能感觉到心疼。


    卡南大喊道:“凯英你在等什么,快把这个叛徒抓起来啊。”


    “我看谁敢动他!”


    阿塔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可怖至极,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眼中俨然是择人而噬的暴怒。


    第85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阿塔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冬歉掀起眼帘,看见阿塔尔的身影,指尖轻轻颤抖。


    他的身体倒在血泊里,视线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模糊,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冬歉感觉稍微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甚至没有力气唤他一声。


    凯英眯起了眼睛,看着阿塔尔,缓缓握紧了剑。


    对于每一个血猎来说,阿塔尔都是压在他们心中的大山。


    卡南的身体轻轻发抖,完全没有想到阿塔尔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嚣张的气焰迅速烟消云散。


    总不会是因为担心冬歉特意过来的吧?


    不,不可能。


    冬歉毕竟只是他的血仆,只是个会牺牲色相引诱别人的玩物罢了,阿塔尔怎么可能会这么在乎他?


    虽然血猎跟血族是天敌,但是他们面对阿塔尔的时候,心里几乎是本能地感觉到畏惧。


    阿塔尔是什么人,残忍冷血,暴虐无道,只要落到他的手中,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听说,连死亡都算得上是奢侈。


    大多数情况下,是生不如死。


    吸血鬼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抓到猎物,然后像猫玩耗子一样,慢慢折磨死他们。


    冬歉能在他的手中活下来,原本就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但凡他稍微有一点点尊严,有一点点血性,都很难在阿塔尔手中活那么久。


    空气一瞬间沉寂下来,一片枯叶飘落在地面上,带着一股肃杀萧瑟的气氛。


    凯英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膛中重重的心跳声,整个人像一把拉扯到极致的弓,冷汗从额头缓缓渗出。


    他见识过阿塔尔的实力。


    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被他轻易的戏耍逗弄,越是反抗,就越是痛苦。


    阿塔尔一步一步向凯英的方向走去,凯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沉下脸来,随时准备应对他的攻击。


    可是阿塔尔却俯下身来,垂着眸,冰冷的手指触上了冬歉的肩膀,赤红的瞳子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愤怒。


    才一会没有看好,心爱的小血仆就被人伤成了这样。


    凯英的剑端上,还滴着血。


    是冬歉的血。


    阿塔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淡的杀意,他摸了摸冬歉的脑袋,“乖,等我给你报仇。”


    接着,他从地上拾起冬歉的剑,抬起眼睛,笑容带着几分毛骨悚然。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凯英的心头突兀地泛起。


    下一秒,剧烈的冲击力从肩膀处传来,撕裂的疼痛迅速蔓延,凯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击飞一般,被阿塔尔手中的剑生生地钉在了树干上。


    和他伤到冬歉一模一样的位置。


    他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连大脑都有一瞬的空白。


    阿塔尔抬起眼,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淡的寒意。


    凯英几次用力都挣扎不开,肩膀上撕裂的口子却越来越大,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一直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一直远远领先于同龄人。


    从未有一个对手,可以让他这样挫败。


    想要打败他,必须伤筋动骨,甚至是同归于尽,才会有那么一点微弱的胜机。


    看见满脸病态的阿塔尔,刚才还疯狂叫嚣着的卡南,这会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阿塔尔缓缓走近凯英,眼中划过一抹阴鸷:“就是你伤了他?”


    凯英没有开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是接下来,他的腹部就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


    阿塔尔缓缓扯了扯嘴角,下一秒,重重踹在了凯英的腹部上。


    强烈的挤压感碾压着骨头和内脏。


    凯英面容扭曲,吐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痛苦到发抖。


    此情此景,冬歉又想起了阿塔尔跟原主初见时,暴打原主和凯英这俩小情侣的模样。


    那时的场景此刻还历历在目。


    可是现在,时过迁境,往昔的小情侣互相残杀,阿塔尔这个终极大反派反倒帮自己教训了刚刚伤害自己的老情人。


    这画面,看起来格外的割裂。


    他们的关系算起来,还真真是复杂至极。


    冬歉呆呆地倒在地上,看到凯英的惨状,内心也忍不住唏嘘两声。


    怎么就学不会这招“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冬歉之所以能在阿塔尔手中这么健全的活下来,完全是在预感到阿塔尔想要打自己的时候立刻绽开一抹笑容给他看。


    冬歉笑起来又乖又好看,任何人看了都舍不得动手了。


    阿塔尔自然也例外。


    相比之下,凯英就是一个正义到固执的人,把自尊心看的比什么都重,宁愿死都不可能低头服软。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在谁的手中输过,优越的成长环境自然让他拥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自信,可正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自信让他不懂得变通,不懂得除了用实力之外,怎么用脑子取胜。


    冬歉边看热闹,边在心里剖析着凯英这个人。


    但是紧接着,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阿塔尔真的在这里把凯英给解决掉的话,那这个世界的任务不就崩溃了?


    冬歉瞬间就不能开心地看热闹了。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帮着凯英他们去对付阿塔尔。


    一方面不道德,一方面,别说凯英了,自己都容易有性命之忧。


    冬歉陷入了沉思。


    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凯英搞不好真的会被打死的。


    阿塔尔和凯英那边,简直是单方面的揍殴。


    阿塔尔似乎完全没有打人不打脸的良好美德,专门挑凯英的脸揍,几次下来,凯英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很快就多了几块斑驳淤青。


    冬歉忽然想起,在小说里,原主第一次跟阿塔尔初遇的时候,阿塔尔将原主揍得遍体鳞伤,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又转身走向凯英的方向。


    这时候,原主撑着最后一口气捉住阿塔尔的脚踝,不要命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他。”


    阿塔尔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没有再去做什么对凯英不利的事情。


    但是现在,冬歉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做这件事了。


    现在,唯一有立场也有能力这么做的,应该只有卡南了吧。


    卡南是什么人,不光取代了自己副手的位置,而且还是黎明官方内定的凯英伴侣。


    这个时候,他就应该护夫心切,大喊一声,“不许揍他,要打就打我吧!”


    这么想着,冬歉殷勤地看向卡南,希望他这个时候可以说点什么,让凯英这朵黎明的花朵不至于在这里枯萎。


    孰料卡南浑身颤抖,站都站不住,双腿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完全靠不住。


    冬歉的内心是失望的。


    说好了仰慕呢,说好了从小就想要跟他在一起呢。


    关键时刻怎么还掉链子呢。


    冬歉甚至都快要怀疑,卡南到底是真的喜欢凯英,还是只是嘴上说说了。


    冬歉陷入了沉默。


    眼看着再这么下去,凯英恐怕真的就要被阿塔尔给打死了,冬歉忽然心生一计 ,对着阿塔尔小声地□□一声:“主人我疼。”


    阿塔尔的眸中渐渐清明,想起自己的小血仆还在场。


    他瞬间忘记了那种虐杀的快意。


    冬歉装作一副自己很疼很难受的样子,试图转移阿塔尔的注意力。


    卡南震惊地看着,刚刚还嗜血暴虐的阿塔尔此时此刻仿佛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宠溺地来到冬歉的身边,关心着他的伤势。


    那眼神,比看恋人还温柔。


    简直让他怀疑,他跟刚刚真的是一个人吗?


    就连凯英,眼中都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温柔的目光。


    这份爱意,居然来自于一只吸血鬼。


    凯英轻咳一声,艰难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


    冬歉自然而然地对着阿塔尔撒娇的模样,刺痛着他的双眼。


    哪怕是面对自己,冬歉也从来没有表现过这样柔软的一面。


    他面对阿塔尔的时候,居然比当初面对自己的时候更加依恋。


    凯英用力拔出了狠狠插进自己肩膀里的剑,眸色被血液染的血红。


    在阿塔尔没有发现的时候,他服下了黎明特制的药。


    这种药可以短暂的激发身体内所有的潜能,让自身的实力飙升到巅峰状态,这也是人族和血族进行战争时常见的手段。


    阿塔尔意识到凯英的变化,眼眸微眯,锋利的荆棘从地面里生长出来,对着凯英张牙舞爪。


    若是换做以往,凯英绝对难以招架,可是现在,凯英却不废吹灰之力地砍断了那些荆棘。


    冬歉知道,那个要促使凯英爆发了自己身体内所有的能量,如此一来,他才有跟阿塔尔抗衡的能力。


    但是这种能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甚至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就在阿塔尔要起身对付他的时候,冬歉拉了拉阿塔尔的袖子,眸中含着泪光。


    这种示弱让阿塔尔心软了几分。


    阿塔尔不想耽误给冬歉治疗的时间,没有再管凯英,将冬歉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血族们面面相觑。


    卡南趁机挣脱了束缚,连滚带爬地躲到凯英的身边。


    看见阿塔尔离开,似乎是卸力了一般,凯英的身体摇摇欲坠,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约伦斯及时赶到,扶住了凯英的身体。


    凯英的视野中带着血,目光模糊地看着那两个人离去的身影,不甘心道:“约伦斯他为什么变了。”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询问,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约伦斯顿住了。


    凯英看起来神色痛苦:“他以前,从来都不会对我这样现在却会这么自然而然地对那个吸血鬼示弱。”


    卡南安慰凯英道:“不要跟一个叛徒一般见识,他不值得你为他这样难过。”


    约伦斯却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


    卡南一向看不惯约伦斯,他恼怒道:“约伦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约伦斯看着凯英,“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凯英,你其实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冬歉在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愿意依赖你。”


    顿了顿,他寒声道:“你给了让他依赖你的机会了吗?”


    “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他辛苦的跟上你的脚步,但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他为了追上你苦不苦,累不累,你从来只顾着自己的目标,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头看他一眼。”


    “他怎么敢依赖你,他怎么敢对你说一句苦,道一声痛,你从来没有过等待他的耐心,又怎么能奢望他去依赖你?”


    “他害怕,他害怕让你知道他的无能,他害怕自己对你说出一声抱怨后,你给他的回答是,既然忍受不了,干脆就离开黎明好了。”


    “但凡你是一个值得他依靠的人,他怎么可能不依赖你?”


    这些话已经藏在约伦斯的心里很久很久了,此刻终于说出来,语气都不自觉地变得发狠。


    听到约伦斯的话,凯英的心颤动了一瞬。


    约伦斯看着凯英这副重伤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也不说你了,你先跟我回黎明治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卡南从另一边扶起凯英,心中在想着冬歉刚刚的反应。


    他故意对阿塔尔说疼,莫非是想将他的注意力从凯英的身上转移回来,救凯英一命。


    不这怎么可能呢?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只是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出现在他的脑海。


    冬歉不会还喜欢凯英吧。


    但是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又怎么还有可能回头呢?


    不知道凯英有没有发现冬歉刚刚是在救他。


    卡南下意识地看向凯英,好在凯英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正在缓解药物的副作用。


    卡南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就算冬歉还喜欢着凯英,他也不能让凯英发现。


    他知道,虽然凯英现在跟冬歉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但是深夜里,他有时候深陷梦魇,还会不自觉地一声声唤着冬歉的名字。


    说不定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喜欢着冬歉的。


    如果让他注意到,冬歉或许也抱有着同样的想法的话,他就没有机会了。


    他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冬歉被阿塔尔抱回了古堡。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吸血鬼正看着他们。


    实在是太过羞耻,冬歉简直恨不得将脸埋进阿塔尔的怀里。


    推门进房后,冬歉轻轻松了一口气。


    阿塔尔轻叹:“这次出行原本是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的,没想到,却伤到了你。”


    冬歉:“发生这种事,谁也没想到的。”


    阿塔尔将冬歉抱到床上,嘱咐着:“衣服脱下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声命令,冬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沉默一会,脸颊不自觉地发烫。


    阿塔尔似是察觉到冬歉的不自然,唇角缓缓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是说,看看你的伤。”


    冬歉蝴蝶羽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瞬,软声道:“肩膀太痛了,没有力气。”


    适当的示弱也会增加主人的兴趣。


    他拿捏着尺度,把握着分寸,然后如愿在阿塔尔的眼中看见一抹兴致盎然的笑意。


    “真是软弱。”,阿塔尔虽然这么说,唇角却轻轻扬了扬,他微微俯下身来,解开束缚着冬歉的纽扣。


    银色的长发垂落了下来,冬歉白皙的胸膛在衬衫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但是现在,有一个比较值得关心的问题出现了。


    冬歉肩膀伤口处的血液已经跟衣服粘连在了一起。


    黎明的剑都是特制的,刺伤吸血鬼之后,伤口会难以愈合。


    此时此刻,虽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但是冬歉的伤口依然狰狞。


    如此一来,伤口和衣服黏连在衣服,脱衣服的时候就会很容易牵扯到伤处,那会很痛很痛,而且还会加重伤势。


    冬歉蹙了蹙眉,正打算咬牙忍下来,可是阿塔尔停止了动作。


    随即,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剪刀。


    那剪刀被他握在手里,和阿塔尔的气质格外搭还闪着寒光。


    冬歉的心瞬间梗住了。


    冬歉:【朋友,他是要杀了我吗?】


    系统:【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阿塔尔靠近的时候,冬歉还忍不住往墙边靠了靠。


    阿塔尔垂着眸看他,缓缓笑道:“怕什么?”


    冬歉支支吾吾道:“没有。”


    接下来,阿塔尔就俯下身,用剪刀慢悠悠的剪在冬歉的衣服上。


    如此一来,就可以完美的避开伤口。


    只是他的衣服会变成一道道碎片。


    冬歉忽然就有点后悔让阿塔尔帮他了。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阿塔尔的办法确实是最好的,可以避免牵扯到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衣服的碎片掉落在地上,冬歉光裸着的皮肤轻轻战栗,浑身带着丝丝凉意。


    少年似苍白的月光,身材清瘦,伤口暴露在风中,轻轻瑟缩着。


    削瘦的肩膀上还流着血,那是凯英给他留下的伤痕,几乎是生生从肩膀上捅过去,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阿塔尔万万没有想到,凯英居然会下如此重手。


    “你这个不好恢复。”


    “我知道。”


    冬歉的额角渗出了冷汗,看着这个伤痕,虽然被屏蔽了痛觉,心里也忍不住感到一丝肉痛。


    “黎明的剑都是特制的,不处理不行,待会,我会给你上药。”


    “乖,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这种话冬歉不敢不听,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阿塔尔将一团干净的软布拿到了冬歉的嘴边,嘱咐着:“这个你痛的时候就咬住,会轻松一点。”


    冬歉:“”


    东西准备的还挺齐全的。


    药膏落在冬歉皮肤上的那一刻,冬歉瑟缩一瞬,咬紧了口中的布。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敛下眼帘,愣是忍住了没有发出一声□□。


    阿塔尔以前也这样给自己处理过伤口,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看到冬歉这副样子,把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器,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被戳到痛处的时候,冬歉下意识地捉住了阿塔尔的手,眼眶中腾起水雾,咬着软布咬了咬头。


    “再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冬歉仍是阻止。


    阿塔尔的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不涂药,伤口是不会好的。”


    冬歉的眼尾泛红,闻言,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药膏涂好之后,阿塔尔在冬歉的肩膀上一圈一圈地缠上了纱布。


    这个状态实在是不方便穿衣服,冬歉光裸着身体,整个上半身只有纱布遮挡着。


    青涩曼丽的身体线条跃然勾勒在阿塔尔的眼前。


    冬歉的脸颊微烫,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再阿塔尔的面前表现出来。


    引诱别人的人,自己怎么能先害羞呢。


    “睡会吧,睡着就不疼了。”


    阿塔尔轻轻抚摸着冬歉的脑袋,温声道:“我陪着你。”


    阿塔尔这么说,冬歉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他乖乖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轻轻盖住自己的身体,受伤的肩膀则裸露在外面。


    阿塔尔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一直陪在他的旁边。


    为了让他赶紧离开,冬歉就努力装出一副自己已经睡熟了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甚至让冬歉以为阿塔尔已经离开时,阿塔尔将手轻轻抚摸在冬歉的额头上,动作格外温柔,仿佛在心疼一般,发出了一道很轻的叹息。


    他说,“小歉,多爱惜自己一点。”


    “以后不要再这么疼了。”


    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已经睡熟了。


    但是为什么又要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平常表现的很不爱惜自己吗?


    冬歉想不明白。


    但阿塔尔的这份温柔,不知为何竟真的勾出了冬歉的倦意,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浑浊,陷入了沉睡


    这两天阿塔尔对他格外宠爱,终于在今天,他跟阿塔尔提议,将艾森放了出来。


    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冬歉穿衣服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只是大部分时候,还是会痛的叫出声来。


    其实这段时间,上半身不穿衣服是最好的。


    但是冬歉毕竟有着一半的东方血统,内心比较保守,再加上他害怕自己天天不穿衣服在阿塔尔面前晃,勾起他的欲望,他的伤口搞不好会因为某种剧烈运动而撕裂的更大。


    将自己收拾好之后,冬歉缓缓走向了地下室。


    解开束缚着艾森的铁链时,冬歉垂下眼帘交代道:“以后乖一点,不然,我还会把你重新关到这种地方。”


    “你应该已经受够了这种窒息的感觉了吧。”


    艾森定定地注视着冬歉,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


    就像是盯上猎物的目光。


    冬歉的喉咙轻轻滚了滚。


    这目光,放在一个区区血仆的眼睛里,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冒犯了。


    冬歉揪住艾森的衣领,嗤笑道:“收收你这不规矩的眼神,又想挨鞭子了是不是。”


    冬歉不明白,自己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放在艾森眼里有多么带劲。


    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高高在上的他给拽下来。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艾森眸光微暗,捉住冬歉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不废吹灰之力地将他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这个动作刚好牵扯了冬歉的伤口,冬歉装撞在艾森的胸膛上,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艾森的动作顿住了,他扯开冬歉的领口,看见了里面层层缠绕的纱布,一看就是重伤所致。


    那一刻,他的眼神完全变了,语气里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谁伤了你?”。


    艾森垂着眼眸看他,目光中待着噬骨的危险,寒声问:“是阿塔尔吗?”


    第86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冬歉垂眸看见了自己的肩膀上缠着的纱布,推开他,冷冷道:“你想多了。”


    他嗤笑一声,“我深受主人疼爱,又怎么会被他伤到。”


    “你跟我不一样,你得乖才能好好活下去,明白吗?”


    冬歉骨节分明的手掐住艾森的脖子,压下眼眸,语气狠厉:“虽然我现在身体不方便,但是把你打的哭爹喊娘,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你不怕疼,可以试试继续挑衅我,嗯?”


    艾森垂着眸,分明听清了他的威胁,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害怕的意思。


    事实上,他也是真的不怕。


    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展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但是冬歉心知肚明,艾森的战斗能力绝对是远远超过自己的。


    这位人族和血族的后裔,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实力远远在凯英和自己之上,甚至有跟阿塔尔一战的实力。


    实在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当自己真正触怒到他的时候,迟早有一天,会狠狠栽在他的手里。


    在原剧情里,艾森在阿塔尔对冬歉失去宠爱之后,将他关在了小黑屋里,把冬歉曾经对他做的事情一一还给了他。


    鞭子,镣铐,幽闭,羞辱


    一样不少。


    这也是这个任务的难点。


    冬歉每次欺压艾森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在不远的将来,艾森会怎么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像是在等待刑场的斧头什么时候落地,这不是在虐艾森,而是在虐自己。


    艾森敛下眼帘,“我不是在挑衅你。”


    他伸手触向冬歉,冰冷的手指从他的鬓角上蹭过。


    冬歉下意识以为他要反抗,下意识瑟缩一瞬。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艾森有些意外。


    错觉吗?


    为什么他刚刚竟觉得,冬歉在怕他


    带着艾森从地下室出来后,冬歉领着他去新的住处。却碰巧看见一个吸血鬼被伤痕累累地拖走了。


    冬歉见过那个人。


    在系统给出的资料里有提到,原主在刚刚加入血族的时候,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训练。


    大部分是礼仪上的训练。


    血仆的地位是很低很低的,冬歉刚刚成为血仆时,需要努力接受自己低贱的地位,忍着恶心学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


    主人让他们生,他们就得生,主人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一切都得全盘接受主人的安排,不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想法。


    就算有了自己的血仆,也要事事以自己的主人为主,身体和灵魂都必须为主人保持忠诚。


    原主就是在哪个时候遇到了眼前这个人。


    他记得他叫索西莫,是某个血族男爵的血仆,在接受初拥前,曾经是一个落魄贵族家的人族少爷。


    虽然出身不同,来历不同,冬歉跟他还是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


    那就是,他们两个都很想活下去。


    跟那些桀骜不驯的人不同,非常迅速的就融入了这里的规则。


    哪怕是背叛,是低贱,是忍辱负重,他们都能坚持下去。


    不过,他们那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敌对。


    在那样的地方,每个人都是敌人,他们都想要取得尽可能高的名次讨主人欢心,对性命格外珍惜的他们自然而然把彼此当成强劲的竞争对手。


    再后来,跟着不同的主人之后,他们也就彻底变成了陌路人。


    但是现在,曾经的老熟人却被遍体鳞伤地拖走了。


    虽然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感情,但冬歉此刻还是有些不忍,问执行的人:“他怎么了?”


    “他啊,跟别人偷情,被男爵发现了。”


    他们匆匆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索西莫的脚尖蹭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会怎么样?”


    站在冬歉身边的人提醒他:“听说,被他的主人降级成血畜了。”


    “血畜啊”


    这是冬歉曾经最害怕的事情,如今却确确实实地发生在了一个曾经的熟人身上。


    血仆的背叛,放在血族这里,就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降为血畜这种事情时常发生,几乎每个月就有这么一例,那样不留情面,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给冬歉敲响警钟。


    冬歉垂在身边的指尖轻轻攥紧。


    而且,他做的事情,性质更恶劣。


    不仅仅是偷情这么简单。


    而是从一开始,他就背叛了阿塔尔,从始至终,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爱,都是谎言,为了活下去而编写的谎言。


    是任何一个人得知真相后都会恼羞成怒的谎言。


    眼前的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成为他结局。


    好在等到血契结束,他就会死去,无论阿塔尔有多么愤怒,有多么想将他千刀万剐,那都跟他没关系了。


    至于他想怎么处理自己的尸体,那都随他意了。


    是碎尸万段,还是扔进海里喂鱼,都是随他意了,冬歉不在乎。


    冬歉转身离开,交代道:“吩咐下去,谁糟蹋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这好的,属下明白。”


    冬歉闭了闭眼睛。


    这是冬歉对于有着相同遭遇的老熟人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至于自己


    他必须对阿塔尔好好地瞒着血契的事。


    为了自己的性命。


    也为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可以好好完成


    不过很快,比起血契,另一件更值得冬歉操心的事情随之出现了。


    阿塔尔最近似乎忙了起来。


    听说另一个血族的亲王想要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维亚送给阿塔尔当伴侣。


    他那个儿子没别的本事,就是长的好看,床上的活也很好。


    一直以来,冬歉都是阿塔尔的唯一,那是因为阿塔尔对别人从来没有产生过兴趣。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是这几天,阿塔尔确实都没有再找过冬歉。


    冬歉无法知道阿塔尔那边的情况,心里也不自觉地生出一些危机感。


    如此看来,那个叫维亚的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冬歉开始跟系统一起剖析那个人的优点。


    长得好看?这个他们完胜。


    床上活好?这个他们确实不大行。


    系统:【在原剧情里,这个人来之后还真的生出了一点水花,勾走了阿塔尔的兴趣,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他真的上位了,你很快就会被他推下来。】


    【根据我这边的资料显示,维亚没什么道德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让你从阿塔尔的身边消失,无论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你,还是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陷害你,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因为身为亲王之子却没有多少能力,一直以来只能用这种歪脑筋上位,这方面你比不过他,我们就只能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在阿塔尔对他产生兴趣之前,让阿塔尔拒绝让他成为自己的伴侣。】


    冬歉:【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


    系统:【你要好好想想,怎么争宠。】


    冬歉:【】


    争宠啊


    对他来说,确实是有一点点超纲了。


    不过,原剧情里,原主就是这样操作的。


    不得不说,原主为了活下来,真的什么事都做过了。


    擅长的不擅长的,全部都做过了。


    原主以前其实最不擅长的就是牺牲色相引诱别人,现在却已经锻炼的炉火纯青。


    他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条件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如果他用现在的手段稍稍去撩拨一下不解风情的凯英的话,他有自信,绝对能让凯英丧失一切自制力。


    曾经的原主还是很纯情的。


    当初跟凯英坠入爱河时,他连吻都那样的纯情,不敢深入,浅尝辄止,和凯英的爱情就像小学鸡谈恋爱一样,充满了克制和禁忌,生怕被长辈们发现,什么都不敢太过火。


    床上那档子事,更是一点也没有做过。


    可是阿塔尔不一样。


    和他在一起,就必然带着欲望的冲撞,带着火热的爱抚,这样才可以撩拨他的心,才可以活下去。


    原主深知这一点。


    为此,他真的逼着自己做了很多的事。


    现在,一个未知的威胁就挡在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做点什么。


    只剩不到一年了。


    他不能出任何差错


    血族间的圆桌会议结束之后,阿塔尔跟萨西斯单独待在一起,进行短暂的休息。


    桌上摆着棋盘,萨西斯摆弄着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道:“那个想要成为你伴侣的维亚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你怎么想?”


    阿塔尔嗤笑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敢在我面前晃悠,烦的很。”


    萨西斯微微眯了眯眼,“可是阿塔尔,最近怎么不找你的小血仆了。”


    阿塔尔沉默了一会,情不自禁地偏开目光。


    “我怕我弄伤他。”


    萨西斯:“弄伤?为什么。”


    阿塔尔唇角的笑容缓缓凝结:“他的肩膀受伤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


    说到这里,萨西斯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留情面地大笑起来:“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时候。”


    “你以前可是每天都要跟他做的,现在这样,一定忍的很辛苦吧。”


    阿塔尔嗤笑一声,没有理他。


    萨西斯笑完之后,语气又难得正经了一点:“不过,我见过维亚,也听说过他。他的床技可是专门训练过的。”


    “他身为吸血鬼本身没有什么太强大的能量,或许是为了取长补短,这方面的能力却得到了了充足的训练,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是干净的,献给你再合适不过。”


    “阿塔尔,你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阿塔尔撩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萨西斯的喉咙滚了滚,还是忍不住道:“阿塔尔,我还是想劝劝你,虽然冬歉对你来说或许是最好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人没有你想想的这么简单。”


    “他的身上似乎藏着某种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阿塔尔手中的棋落在王的对面,将死了他。


    他眉眼阴鸷,缓缓站起身来:“他有什么秘密,我会自己去发现,而不是把他丢掉。”


    他一字一句道:“萨西斯,他是特别的。”


    看着阿塔尔离去的背影,萨西斯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能理解阿塔尔的想法。


    曾经,他也相信着独一无二的爱情。


    他也曾离经叛道过,像是中了蛊一样,把爱情当做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那时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爱人死了,自己要如何一个人独自熬过漫长的生命。


    那时候,他甚至为了跟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专门研究出了一个可以让他们一生厮守的契约。


    他们甚至有了孩子。


    可笑的是,这个契约还没有正式成立,他就遭到了背叛。


    因为自己吃过亏,所以他不希望阿塔尔陷的太深。


    像他们这样长命的吸血鬼,倘若真的动心了,两情相悦倒还好,可若失败了,那留下的可就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苦


    阿塔尔打开了房门。


    阴森森的。


    自从这些天不把冬歉叫过来后,他就必须独自隐忍着这些黑暗。


    阿塔尔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借着月光点开了蜡烛。


    就在这时,他看见一道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冬歉的眼睛上蒙着漆黑的绸缎,手腕被绳子绑了起来,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似乎是不久前喝了点酒,白皙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粉色。


    阿塔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喉咙轻轻滚动着。


    冬歉的膝盖抵在阿塔尔的腿间,语气暧昧道:“主人,我想你了。”


    “这么久没有见,莫非,你厌倦我了?”


    心乱只有一瞬间。


    阿塔尔忽然明白了冬歉这么做的用意。


    他的小血仆,貌似是吃醋了。


    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吗?


    阿塔尔的唇角轻轻扬起,却对于冬歉的引诱不为所动。


    他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冬歉的动作微滞,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


    为什么今天的阿塔尔这么清心寡欲?


    换作以往自己这么主动,他们估计这会已经开始深夜运动了。


    难道说,他真的被那个叫维亚的血族公子给吸引了?


    所以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冬歉和系统的心中同时警铃大作。


    系统:【如果维亚真的成为了阿塔尔的新宠的话,咱们就完蛋了。】


    【等他上位之后,那位绝对会想办法把咱们除掉的,那是他的生存之道。】


    冬歉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难怪这些天,阿塔尔不找自己。


    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维亚已经得到了阿塔尔的芳心。


    不带这么玩的。


    冬歉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主人现在这是有别的新宠了吗?”


    他的眼睫轻轻颤抖着,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黑色的衬衫夹绑住他的大腿,双眼被漆黑的绸缎蒙着,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仅仅只是看着,都能轻而易举地撩拨起任何人的欲望。


    其实刚刚成为血仆的人,除了要进行地礼仪教学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步骤,就是床技训练。


    但是,阿塔尔却特意免除了冬歉这方面的教育。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想享受自己一点点将这个人玩脏的发感觉。


    好歹曾经是黎明的人,连灵魂都是干干净净的,不能容忍任何人的玷污。


    可他偏偏要做这样的坏人。


    让他从挣扎,到习惯,再到享受。


    他想亲眼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被自己拉入深渊,变得堕落。


    阿塔尔甚至想过,当这个人完全堕落之后,就玩腻了把他丢掉。


    现在,他或许做到了。


    可是,也再也放不开了。


    他没有想到,堕落后的冬歉就像一朵剧毒无比的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招架,仅仅只是看一眼,都能激发无限的爱欲。


    阿塔尔轻笑一声,解开了束缚着冬歉手腕的粗绳,以及蒙在他眼睛上的东西。


    冬歉不知道已经独自一人在这里等待了多久,这会,手腕已经被磨出了几道红痕。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轻轻环住了阿塔尔的脖子,咬住了他的下唇。


    平常这个时候,阿塔尔就差不多会给他了。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还气定神闲地指挥冬歉将桌子上的书给他拿过来。


    冬歉愣住了。


    他对那本书有种天然的恐惧。


    而且里面还有很多很多刺激的玩法是他们没有试过的。


    但这既然是阿塔尔的命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从阿塔尔的怀中下来,从桌上拿起那本书,小心翼翼地交给他。


    阿塔尔接过书,随心所欲地翻了翻。


    冬歉有点委屈地看着他。


    阿塔尔看他这副神色,轻笑一声:“今天怎么这么乖?”


    冬歉没有说话。


    阿塔尔抬起眼眸:“莫非,你在介意那个人的存在?”


    冬歉偏开了头:“我没有”


    闻言,阿塔尔微微眯了眯眼睛:“可是冬歉,我还没有说那个人是谁。”


    冬歉意识到自己被诈了,眸光颤动,咬了咬唇:“主人想怎么样,有没有新宠,我怎么管的着呢?”


    这句话听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回味起来,就带着浓浓的醋意。


    阿塔尔轻笑,故意拉长声线,后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倘若我真的有了新宠,你会怎么做?”


    他这么说原本只是为了逗弄他,可没想到,冬歉却完全把他的话当真了。


    他几乎是本能的觉得,阿塔尔这样说,肯定就是来试探他的想法。


    他是真的有跟维亚在一起的心思。


    这个可能性狠狠地蛰着他的心脏。


    冬歉开始控制不住的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原主都能想办法解除来自维亚的威胁,为什么自己偏偏失败了呢?


    怎么又失败了呢?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这个时候,到底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系统努力翻找着资料:【宿主,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时候,博取别人同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眼泪。】


    【宿主,听我的,对他示弱。】


    冬歉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他闭了闭眼睛,开始酝酿情绪,眼眶渐渐泛红。


    “主人的事情,我无法干涉。”


    一滴眼泪顺着冬歉的脸颊落了下来,滴在了阿塔尔的手背上。


    阿塔尔愣了愣。


    他缓缓垂下眼眸,看着冬歉落下来的眼泪。


    一滴。


    两滴。


    他的手指触上冬歉的泪痕,顿了顿,缓缓道:“当真了?”


    “我没有。”


    “脸转过来,让我看看。”


    冬歉颤抖着眼睫,没有看他。


    阿塔尔无奈地捧着冬歉的脸,将他转了过来,仰头看他,目光温柔。


    “真哭了啊。”


    阿塔尔轻叹:“傻瓜,逗你呢。”


    他轻轻揉了揉冬歉的脑袋:“我要你,只要你。”


    下一秒,他将冬歉抱在了床上,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地拂去他的眼泪。


    可冬歉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连枕头上都沾了些湿痕。


    “小歉,别哭了。”,阿塔尔这么说着。


    他宠溺道:“留着眼泪,今夜还很长。”


    “这么早就把眼泪哭干了,待会怎么办,嗯?”


    冬歉:“”


    那夜如他所言,确实格外的漫长。


    到最后,连哭出来的力气也没有,连那些白天纠结到不行的事情,也一并被撞碎了。


    清晨,路面的花草上还沾着露水,一个行色匆匆的吸血鬼着急踏过,来到阿塔尔所居住的古堡。


    早上新得来的消息,血猎那边似乎想聚集起来,对血族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围攻。


    虽然这次围攻的对象与Sevetia血族没有关系,但毕竟唇亡齿寒,萨西斯想来提醒阿塔尔重视起这件事来,帮助其他血族一起对抗血猎。


    无论怎么说,阿塔尔都是血族里最强的存在。


    他敲开了阿塔尔的房门。


    门开后,他就撞见了阿塔尔餍足的目光。


    萨西斯意识到了什么,侧过目光,在阿塔尔的床上看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的身体被被单紧紧裹着,浑身上下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他的皮肤上还有斑驳的咬痕,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上还落着少年身上原本该穿着的衬衫,衬衫上的纽扣散落在地上,一看就是被粗暴地扯开的。


    看来阿塔尔真的憋了很久,索取的时候都有些急不可耐了。


    床上的少年被保护的很好,其他更加隐私的部位,萨西斯都没有看到。


    只是单看这个架势,他就知道昨天晚上有多么激烈了。


    想必昨天晚上跟自己聊完之后,阿塔尔就抱着他的爱宠,宠爱了一夜。


    对于阿塔尔的心上人,自己本不应该多看。


    只是


    虽然那痕迹几乎渺小到微不可查,但萨西斯确确实实的发现,冬歉小腿上的血管上,有一道缓慢生长的黑线。


    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在他的心中涌动。


    他绝对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是什么呢?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一些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就在这时,一个差点被他忘记的事情在此刻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脸色苍白,眸光难以置信地颤动着。


    阿塔尔看见萨西斯陡然变了的神色,微微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萨西斯沉默一会,哑声道:“阿塔尔,你跟冬歉有什么契约吗?”


    阿塔尔沉下脸色:“什么契约?你说清楚。”


    萨西斯神色恍然:“我早年的时候不懂事,研究了一个契约。”


    “这个契约,会将签订者的生命绑定在一起,同生同死”


    他艰难道:“冬歉的身上似乎有这种契约。”


    第87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你什么意思?”


    阿塔尔揪住萨西斯的衣领,眼中是噬骨的暴怒:“你是说,冬歉的生命,跟另一个人绑定在了一起?”


    萨西斯倒吸一口冷气,艰难道:“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阿塔尔赤红的眼眸骤然变得狠厉,抬起胳膊重重给了萨西斯一拳。


    萨西斯的唇角被揍出了血,又麻又疼,没有反抗。


    这一拳,是他活该。


    他怎么能想到这个早就已经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东西,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回来,回到他的记忆里。


    脸上肿胀着的疼痛提醒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是梦。


    那是一个不成熟的东西,那是他在自己最不懂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契约。


    就连自己当初都没有研究出破解之法。


    他本来已经忘记了。


    他以为这个契约会跟着那个女人一起从他的生命里消散。


    没想到现在


    他嗫嚅道:“对不起阿塔尔,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


    他说,“你也别冲动,说不定这件事还有解决的办法。”


    可是阿塔尔已经完全听不进他说了什么。


    他的大脑十分混乱,一遍一遍地质问着自己。


    冬歉的命跟什么人的命绑在了一起?


    凯英吗?


    是啊,还能是什么人。


    他就是专情到这种地步,专情到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一并献给他,专情到甘愿陪着他一起去死


    他就那么爱他。


    凭什么


    那个男人他凭什么?


    那个自私的,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从未有过的疼痛席卷着阿塔尔的心脏。


    他这个境界,原本应该是不会感觉到痛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痛的快要死掉了呢。


    “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个契约。”


    阿塔尔厉声道:“快告诉我。”


    萨西斯陷入沉默。


    “阿塔尔,那个契约是被我放弃的残次品,无解的。”


    无解的


    身体格外的沉重。


    冬歉的眼睫轻轻颤抖。


    浑身上下像是被极沉的东西压住了一般,连神经也一并麻痹,动弹不得。


    他在哪?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冬歉缓缓睁开了眼睛。


    晦暗的房间待着森森的冷气,冬歉望着这里的陈设,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天被阿塔尔留了下来,折腾了一晚上的事情。


    那么他现在在阿塔尔的身边。


    冬歉忽然清醒了过来,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眸光颤动了一瞬。


    阿塔尔正负手站在他的面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阿塔尔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阴沉。


    今天又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了?


    阿塔尔听见动静,回过了眼眸。


    屋内黯淡的光线倾泻在他的身上,冬歉被他赤红的双眸盯着,那一瞬间,竟然有自己被八倍镜瞄准了一般的错觉。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蔓延进冬歉的心脏。


    他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问:“阿塔尔,你怎么了?”


    “冬歉。”,阿塔尔微微眯了眯眼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为什么这样问?”,冬歉的指尖轻轻颤抖,表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不明白?”


    阿塔尔冰冷的手指捏住冬歉的下巴,眉眼阴鸷地看着他,“冬歉,我没有多少耐心。”


    阿塔尔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


    难道,有什么事情暴露了吗?


    萨西斯看向冬歉:“冬歉,你老老实实说,自己有没有跟什么人签订过什么契约?”


    听到这句话,冬歉的眼眸颤动了一瞬。


    契约?


    难道他指的是血契?


    可是萨西斯为什么会知道?


    不过很快萨西斯就自己帮他解决了这个疑问:


    “不要试图瞒着我,因为那个契约,是我创造的。”


    冬歉:“”


    冬歉:“???”


    所以那个糟心玩意是你发明的?!!


    冬歉几乎快要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震惊。


    不对,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


    冬歉没有想到在,自己苦苦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居然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阿塔尔的面前。


    而且现在,他似乎想要对自己的秘密刨根问底。


    冬歉的后背渗出了冷汗。


    无论怎么说,现在都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萨西斯,你先出去。”


    萨西斯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两个人,轻叹一声:“你跟他好好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他就无奈推门离开了。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格外压抑。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冬歉跟阿塔尔两个人。


    无论他对自己做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人知道。


    冬歉的身体紧绷起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冬歉的心头蔓延。


    血契的事情一旦暴露就意味着,他骗了阿塔尔。


    骗了这个世界上最嗜血残暴的吸血鬼。


    他会怎么样?


    小说里,阿塔尔对于背叛者,会毫不犹豫地处以极刑。


    这一点,他跟黎明格外像。


    砍掉四肢,拔掉舌头,挖掉眼珠,逼着背叛者吃掉自己的血肉,这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仅仅只是想一想,都让人忍不住地觉得头皮发麻。


    那一刻,冬歉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就算是装哑巴也绝对不能说。


    倘若让阿塔尔知道了一切,那么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真的完了。


    而且他退出世界的过程,恐怕会极其痛苦。


    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困难了。


    面对阿塔尔的质问,冬歉努力稳住心神,沉声道:“主人,我没有跟什么人签订契约。”


    可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阿塔尔赤红的双眸看起来更加阴鸷恐怖了。


    见状,冬歉顿感不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阿塔尔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咬了咬牙,愤怒地抬起了手。


    冬歉几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听见了镜子碎裂的声音。


    冬歉害怕地瑟缩一瞬,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镜子的玻璃碎落一地,阿塔尔的手背被扎破了,血液顺着骨节流了下来,落在地上,看起来格外渗人。


    冬歉的喉咙轻轻滚动,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那个拳头,原本应该砸向自己,而不是那面镜子。


    为什么忍住了呢?


    有一瞬间,冬歉发现自己看不懂阿塔尔。


    阿塔尔眸色漆黑地注视着他:


    “冬歉,事已至此,不要再想方设法的骗我。”


    “只要我想,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说出来,你想试试吗?”


    无数残忍的念头在阿塔尔的心头闪过。


    他咬牙道:“你这么努力活着,究竟是你自己真的想活,还是你只是不想让那个人死呢?”


    阿塔尔嗤笑一声,寒声道:“是凯英吗?”


    冬歉的眼睛微微睁大。


    阿塔尔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敏锐,冬歉的手指缓缓攥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都颤抖起来。


    他猜的,为什么都那么精准?


    冬歉无助地辩解道:“是我自己想活,跟其他人无关。”


    阿塔尔沉默一瞬,眼里的厉色吓人:“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冬歉。”


    他钳住冬歉的两颊,垂着眸,冷冷道:“是凯英吗?”


    他的力气很大,冬歉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


    事已至此,冬歉深知,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只要有了这个猜测,阿塔尔接下来就有一万个办法检验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冬歉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阿塔尔的人。


    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通过资料对阿塔尔这个人有了充分的了解。


    他知道阿塔尔这个人对付起一个人来有多少手段。


    比起这样,他还不如自己率先承认。


    他闭了闭眼睛,艰难道:“是。”


    阿塔尔似是顿了一瞬,滴血的手垂了下去。


    无数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这个契约无解。


    明明是他心爱的人,性命却跟另一个人绑定在了一起。


    那个叫凯英的,阴魂不散的男人。


    想到他,阿塔尔的心情就变得异常不快。


    他冷冷道:“从来没有人敢背着我做这么大胆的事。”


    阿塔尔脸上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冬歉,你这次真的惹怒我了。”


    冬歉紧张地看着他,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阿塔尔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矛盾。


    他的拳头缓缓攥紧。


    怎么了阿塔尔。


    对付叛徒的办法,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只要杀了他,不就可以了。


    叛徒不就应该是这个惩罚。


    只要眼前这个人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他的心情就不会再这么复杂了吧。


    那一刻,他猝然睁开眼睛,赤红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冷淡的杀意,冰冷的手指掐住了冬歉的脖颈,缓缓收紧。


    冬歉的脖子被迫仰起,脸色苍白。


    带着吻痕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他抬起手臂,却又缓缓垂下。


    他像是放弃了一般,最终也没有反抗。


    他知道,自己在阿塔尔的面前,实力弱小的像个孩子一样。


    硬刚是不行的。


    聪明一点。


    还有柔和的法子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


    随着阿塔尔收紧的动作,冬歉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既然血契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那么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让阿塔尔舍不得杀掉自己。


    接下来,他需要更加小心翼翼地拿捏他的心思。


    阿塔尔的指尖轻轻颤抖,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


    处理一个人对曾经的他来说是那么简单。


    身体被扯裂的声音,还有躺在血泊中的叛徒痛苦的哀嚎,他明明都那么熟悉。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折断他的尊严,打碎他的傲骨,匍匐在自己脚下求得一个痛快,那是他最喜欢的游戏。


    操作起来那么简单。


    只要自己稍稍用力,眼前这个人就会被窒息的痛苦吞没。


    可是为什么他做不出来呢?


    阿塔尔咬了咬牙,却最终推开了他。


    冬歉倒在床上,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被享用过的身体上,眼尾胭红。


    他下意识按住自己被掐红的脖颈,轻咳一声,整个人看起来支离破碎。


    看着冬歉这副一阵风吹来就会碎掉的模样,阿塔尔心中狠狠颤动一瞬。


    他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强压下这种不适感。


    他嗓音低哑道:“从今天起,你好好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许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凶残,才能遮掩住他心中的动摇。


    冬歉看着阿塔尔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唤道:“阿塔尔。”


    就这么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阿塔尔的身体定在原地。


    全天下没有比这更好使的东西了。


    冬歉轻声道:“对不起。”


    阿塔尔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


    夜晚。


    风一阵比一阵的萧瑟,卷起地上的残叶,仿佛剜进人的骨头里,格外寒冷。


    阿塔尔望着月色陷入沉思。


    心脏刺痛着。


    他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冬歉和凯英的性命被绑在了一起


    这就意味着,如果凯英死了,冬歉同样也会死。


    他一遍遍地想着,那种人的命,怎么能跟冬歉的命绑定在一起。


    他闭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说冬歉贪生怕死。


    他的心里一直是否认的。


    明明在保护凯英的时候,他完全将自己的性命抛却在了身后,誓死挡在他的身前。


    那个时候,阿塔尔甚至有些嫉妒。


    嫉妒凯英身旁会有冬歉这样的人,把他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虽然他被践踏到了泥里,可阿塔尔却觉得他光彩照人到刺眼。


    他想把凯英身边的这束光夺回来。


    后来这束光,拥有了自身的生存意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他被自己带回古堡的时候开始的。


    他是真的想活下去。


    哪怕失去尊严,哪怕要被逼着做一些自己厌恶的事情,他也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他好像忽然能看得懂他了。


    或许冬歉对凯英真的爱的很深,所以可以为了活下去,硬生生地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对自己的依恋是假的。


    就连自己给他封爵,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这一切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可以利用的筹码而已。


    能够让他继续活下去的,好用的筹码。


    那他的爱呢?


    他的爱对他来说,也是筹码吗?


    萨西斯来到了阿塔尔站立的地方。


    瞭望台上的风很大,仅仅只是站在这里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阿塔尔背对着他,看着悬在天际的缺月。


    萨西斯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


    这样落寞,死寂的样子。


    仔细想来,从第一次见到阿塔尔的那一刻,他似乎就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现在为什么竟有些看不习惯了。


    他想起来了。


    阿塔尔和冬歉在一起的时候,自己能难得在他的身上看间一些少见的光彩。


    可是现在,阿塔尔却跟着他身边的风景一起褪色了。


    萨西斯看着这样的阿塔尔,心里满是愧疚。


    倘若不是自己的意气用事,这个契约或许从一开始根本就不会存在。


    他那个时候太年轻了,做任何事情都不考虑后果,只会逞一时之快。


    萨西斯现在才意识到,主动将自己的命跟别人的命绑定起来是一个多么自私的行为。


    而主动提出结契的那个人,更是自私至极。


    可笑的是,曾经,他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萨西斯来到了阿塔尔的身边,心虚道:“阿塔尔,你若是实在生气,就打我吧。”


    阿塔尔甚至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打你?有用吗。”


    萨西斯不说话了。


    阿塔尔沉默地看向月色。


    就在萨西斯觉得他会这样沉默到底时,阿塔尔忽然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冬歉是不是将我对他的喜欢当成了活下去的筹码。”


    萨西斯看向他。


    阿塔尔嗤笑一声,苍白的脸被月光沾染的愈发刻薄,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骗我。”


    萨西斯顿了顿,情不自禁地开口道:“所以你介意的到底是他骗你,还是他不爱你。”


    阿塔尔的眸光颤动了一瞬:“有区别?”


    “有。”


    萨西斯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介意的是他骗了你,那你大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将他贬为血畜,或者干脆就杀了他,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但如果你介意的是他不爱你,这就意味着,你在乎他了。”


    “一旦你开始在乎,他就成为了你的软肋,你可以愤怒,你可以痛苦,但是你不可能伤害他。”


    “阿塔尔,你舍得杀他吗?”


    阿塔尔微微睁大眼眸。


    他垂着眸,语气不自然道:“怎么不敢,我当然敢。”


    “好,如果你真的想让他死,接下来不用你动手,我替你去办。”


    “我会将他处理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剩。”


    说完,萨西斯就头也不回地利落转身。


    “站住!”


    阿塔尔叫住他。


    紧接着,阿塔尔掐住他的脖子,重重往他脸上打了一拳,满眼阴鸷道:“如果不是你,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萨西斯扬声道:“对,都是我的错。”


    “但是阿塔尔,虽然我这么说听起来很像为自己开脱,但是我还是想说。”


    迎着阿塔尔愤怒的目光,萨西斯咬牙道:“如果没有这个契约,冬歉可能从一开始就死了。”


    “他根本不会强撑着在这里活这么久。”


    阿塔尔的瞳孔剧烈收缩。


    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的潜意识里清楚,萨西斯说的是真的。


    不管有没有那个契约,冬歉都不会真的爱上他。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站在对立面。


    他会在被自己初拥之后,就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凭借他那种正直到固执的性子,恐怕宁愿死都不会选择背叛黎明。


    那是他曾经的生存观。


    是凯英改变了他的生存观,让他就算苟延残喘也要好好活下去。


    而他在冬歉苟活下去的时光中,爱上了他。


    多么讽刺。


    又多么可悲。


    阿塔尔缓缓松开了萨西斯,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痛色。


    “是啊,放不开了。”


    阿塔尔苦笑一声:“萨西斯,我可能真的放不下他了。”


    他赤红的眼眸中闪过病态的杀意:“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我想杀了凯英,我想在他死之前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跟冬歉签订这样的契约。”


    他咬牙道:“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身为黎明家族的长子,无论做什么他都得冲在最前面,这意味着,他的死亡率最大,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跟冬歉签订了这个契约。”


    “他到底把冬歉当成了什么,给他陪葬的祭品吗?”


    萨西斯能感觉到阿塔尔浑身愤怒的发抖。


    “可是,我偏偏又杀不了他,我一想到他的命跟冬歉的绑定在一起,我就”


    萨西斯第一次看阿塔尔这么矛盾的一面。


    他一向杀伐果断,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人能如此动摇他的心。


    “阿塔尔,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


    “我强求过,我知道结局是什么。”


    萨西斯平静地看着他:“我能提醒你的只有一件事。”


    “无论如何,不要让自己后悔。”


    冬歉被锁了起来。


    说来可笑,之前还嘲笑艾森像狗一样被关到地下室,没想到自己现在很快就落了和他一样的下场。


    可是为了解除血契,每天的取血设阵还是得做。


    不然,他过去一年做的事情可就全部白费了。


    根据小说背景资料的介绍,这是唯一能破解血契的办法,甚至连萨西斯本人都无法知晓。


    因为在冬歉和凯英之前,还有别的倒霉蛋使用了这个血契。


    后来或许是感情破裂了,他们开始后悔,想出了这么个解决办法,于是古籍上就增添了这笔萨西斯不知道的内容。


    而这个内容,也是他唯一的胜算。


    冬歉试着动了一下,手上的镣铐发出了与墙壁碰撞的声响。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行动如此受限,单单凭借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门锁晃动的声音。


    一个推着餐车的血奴走了进来。


    估计是负责照顾他的血奴。


    他将食物放在冬歉的面前,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早就听说过冬歉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到他。


    正如传闻那般,是一个很漂亮的人。


    听说他曾经是血猎出身,后来又成为了亲王的爱宠。


    现在却又被锁在这里。


    他以为这应该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这种从云端坠落到泥潭里的感觉,任何人都难以承受。


    只是冬歉看起来竟然接受良好。


    血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很快收回了目光。


    这种人,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冒犯。


    “等等。”


    正当他要离开时,冬歉出声叫住了他。


    血奴愣怔了一瞬,缓缓转过眼眸。


    冬歉多情眸微扬,尾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了点蛊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血奴的耳根不知不觉地泛起了一阵热意。


    他看见冬歉被吊起的手腕,了然道:“是不方便用餐吗?”


    冬歉对着血奴弯眸:“并非你过来一点。”


    血奴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地往前缓缓走了几步。


    “再过来一点。”


    冬歉身上带着股慵懒颈,微挑的眉梢招摇若桃花,格外勾人。


    血奴听了他的话,终于,走到了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冬歉唇角微扬,“接下来我无论对你说什么,你都要照做。”


    “好”,血奴点点头。


    冬歉垂下眼帘,缓缓道:“随便你用什么办法,割开我的手腕。”


    血奴愣住了,随即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这怎么使得。”


    冬歉不悦地挑了挑眉:“听话,让你做你就做。”


    血奴喉咙滚了滚,“我我应该怎么做。”


    “我教你。”


    冬歉颇有耐心地教导着他:“把这个碗摔碎,选出最锋利的一个碎片,然后,割开我的手腕。”


    “试试看。”


    “我,怎么能这么对你。”


    “乖,照做就是。”,冬歉的声音里充满欲望的诱惑,“做的好,我会奖励你的。”


    他的语调很轻,很慵懒,像是情人间耳鬓厮磨的呢喃。


    血奴想得到他的奖励,鬼使神差地,竟真摔碎了碗,抬起了冬歉的手腕。


    只是关键时刻,他还是有些怯了,握着碎片的手轻轻颤抖。


    冬歉眸色略深:“捉稳,用力一点。”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极沉的脚步声。


    阿塔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寒声道:“冬歉,你想做什么?”


    第88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血奴看见阿塔尔,一瞬间慌了神,手上锋利的碎片掉落下来,整个人顿时瑟瑟发抖起来。


    阿塔尔的视线缓缓下移,面色阴鸷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见那血奴惊慌失措的神色,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趁我不在,想自杀?”


    阿塔尔沉下脸来:“冬歉,你应该知道这样是死不掉的吧。”


    冬歉眼睫轻颤,缓缓掀起眼帘看向他,像是沉默的对峙。


    阿塔尔揪起血奴的衣领,眉眼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你拿着那个碎片,是想要做什么?”


    冬歉的心沉了下去,出声阻止道:“是我逼他这么做的,不要怪他。”


    阿塔尔眼梢微红,无形中透着一抹暴戾。


    他的眼神透着一抹探究:“你还挺会替别人求情。”


    “忤逆主人的命令要承受鞭刑,他不受这个罚,就得你来。”,阿塔尔的嗓音凌冽低哑,带着淡淡的威胁。


    “那好,就让我来。”


    冬歉桃花眼微扬,轻笑一声:“主人的鞭子,倒是很久没尝过了。”


    当初对付被关在地下室的艾森的时候,他同样也是用鞭子调.教他,没想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见冬歉目中丝毫无惧,阿塔尔面色阴沉,唇角勾起了一抹森冷的笑意。


    他松开在自己手中瑟瑟发抖的血奴,面色阴鸷道:“滚。”


    血奴立刻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出门前,他颇为担心的往屋里看了一眼。


    不知道那个少年会在亲王的手中遭遇怎样痛苦的事情。


    那位要是发起火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就在他心神不安时,目光在空中与冬歉有了一瞬的对视。


    冬歉只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


    阿塔尔捏起冬歉的下巴,低沉的嗓音幽幽响起:“从今天起,我会好好看着你。”


    “你最好别想着给我耍什么小动作。”


    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你以后就乖乖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把那个血契解开了,你什么时候出去。”


    原本是威胁的话,可是冬歉似乎完全不觉得害怕,脸上缓缓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血契解开的时候,就是他身死的时候。


    到时候,阿塔尔就只能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


    他的笑容让阿塔尔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心慌。


    他不安地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笑什么。”


    冬歉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生性爱笑。”


    阿塔尔:“”


    他垂眸:“我很快会让你笑不出来。”


    闻言,冬歉不笑了。


    阿塔尔让他笑不出来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但是也意外的百试不爽。


    衬衫的扣子被缓缓解开,冬歉身躯僵硬,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现在被锁在这里,完全任人宰割,阿塔尔想什么时候向他索取,怎么索取,完全随他的心意。


    虽然还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冬歉感觉到自己的后腰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一阵泛着冷意的凉风吹到了冬歉裸露出来的锁骨和胸膛,他瑟缩了一瞬,手腕上的链子发出铮铮的碰撞声。


    冬歉的皮肤很敏感,被阿塔尔碰过的地方就会不自觉的泛粉,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控制不住的流下几滴泪来。


    衬衫从肩膀上滑落,冬歉月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紧致漂亮的腰身轻轻发抖。


    就在阿塔尔作祟的手缓缓向下时,冬歉忽然哑声制止道:“等等。”


    阿塔尔垂着眼眸看向他。


    冬歉的指尖轻轻颤抖,紧张道:“我饿了。”


    阿塔尔动作微滞,随即轻笑一声:“想要血吗?”


    冬歉点了点头。


    能拖一会是一会。


    阿塔尔沉默着看着他,最终还是玩味地轻笑一声,解开自己的外衣,缓缓靠近冬歉,扯开自己的衣领。


    冬歉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嗯,今天系统给他挑的味道是草莓味的酸奶。


    冬歉贪婪地吮吸着阿塔尔的血液,阿塔尔将手抚在冬歉的后脑勺,阴鸷的眼神中又稍稍带了点宠溺。


    他很喜欢冬歉依赖他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


    时间好像一瞬间变得格外绵长,冬歉的眼眸里此时此刻只有他,他们是最亲密的,容不下任何人的插足。


    任何人都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冬歉餍足地喝饱了,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撩起眼帘,轻声道:“主人的血,很好喝。”


    阿塔尔轻笑一声,推开了他,眼眸微眯:“又想用这招来逃过惩罚?”


    冬歉:“”


    被发现了吗?


    阿塔尔的身体覆了上去,将冬歉的手腕压在墙上,咬住了冬歉白皙的脖颈。


    血液流了下来。


    冬歉被迫扬起脖子,像一只被玩弄的,脆弱的天鹅。


    银链撞击墙壁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冬歉目光越过阿塔尔的肩膀看向窗外,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塔尔离开之后,冬歉陷入沉思。


    现在阿塔尔不允许别人进来,单单凭借他自己又没有办法割腕取血。


    难道他的努力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这个世界的任务,要就此失败了吗?


    冬歉生出了一丝挫败感。


    系统的电子音却适时出现:【别怕。】


    冬歉:【?】


    系统道:【有转机。】


    冬歉心想能有什么转机。


    难道血契的阵法还能自己自动形成吗?


    他的身体不久前才被清理过,阿塔尔似乎又跟萨西斯琢磨去怎么解决血契了,整个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能有什么转机?


    冬歉垂下眼帘,一股难言的疲惫感蔓延全身。


    系统:【你太累了。】


    【睡会吧。】


    冬歉从善如流,接受了他的建议,低垂着脑袋,开始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


    连意识都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冬歉感觉自己梦见来了很多东西。


    凯英握住自己的手说要跟他签订契约的样子,他翻阅古籍,意识到这个契约意味着什么时的心情。


    这些日子,一直战战兢兢活着的自己。


    就在这时,一阵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冬歉被这痛意唤醒,勉强睁开眼睛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


    一团缭绕的黑气正凝聚在他的手腕上,贪婪地吮吸着血液。


    冬歉缓缓睁大眼眸:【那是什么?】


    系统:【根据资料介绍,每一个契约成立之后,都会诞生一个类似契魔的生命,它们做喜欢的就是从解除契约者身上吸取违契的代价。】


    代价?


    系统解释道:【你的血液日夜浇灌着它,帮助它成型,而在此之后,甚至不需要你主动做什么,它都会来主动吸食你的血液。】


    【你每次割腕时用血画出来的阵法都是为了召唤它出现,可如果一切由他来主动,那么你只需要好好承受即可,不用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冬歉露出了然的神色。


    所以契魔现在成型了,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可以主动来吃自助餐了?


    这可真是


    早知道这么简单,他一开始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只是今天,感觉格外的不对劲。


    是因为刚刚和阿塔尔做过的关系吗,他感觉自己现在非常非常的疲惫。


    契魔的食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冬歉的手指缓缓握紧,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因为挣扎,银链发出声声脆响,但是冬歉很快就抑制住了退缩的冲动,安分地忍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契魔餍足地看着他:“契主,你的血很好喝。”


    冬歉礼貌到:“谢谢?”


    似乎是没想到冬歉是这么平静的反应,契魔下意识地提醒着:


    “你应该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这具身体渐渐变得虚弱,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少时日,你真的会死。”


    冬歉眼中闪过一抹漂亮的光,无所谓地轻叹道:“要喝就喝,话多。”


    契魔愣了愣,不死心地围绕着他的身体转悠:“你真不怕死?”


    冬歉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你这样的契主,我倒也吸食过几个,可笑的是,血契形成以来,几乎每一对契约者都想要毁约。”


    “他们每一个到最后,都哭爹喊娘的怕死,但我已经不会在再放过他们。”


    听他这么说,冬歉倒是笑了:“所以你刚刚问我,只是想看我对你哭爹喊娘求饶的样子?”


    契魔缓缓笑了:“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它的声音愈发癫狂:“那些曾经爱的要死要活的人因为惧怕死亡,为了活命自相残杀的丑恶嘴脸,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闹剧。”


    冬歉懒得理它,干脆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冬歉的反应是契魔没有想到的。


    居然如此平淡,平静


    这和它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契魔最爱的食物就是契主的负面情绪,除了想要得到冬歉献祭给他的血之外,他还想要他的绝望和愤怒。


    这对于它来说,才是真正的盛宴。


    于是它围着冬歉团团转,一句一句的哄诱着他,试图让他动摇:


    “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跟那个人结契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把这份契约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你知道他一直身处于危险之中,劫数不断,可他明明知道这个契约意味着什么却还要哄着你跟他一起签订。”


    “这是自私的,不负责的,他打心眼里把你当做他的私有物,自然利索当地的认为你应当和他一起死。”


    “他把你当祭品,而你却为了这样一个人失去生命,真的值得吗?”


    冬歉依然闭着眼,好像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般。


    契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搞定的契主,咬牙道:“当时签订契约的时候,他骗你说这是能让你们一直待在一起的契约,却没有告诉你,这个“一直在一起”,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在骗你,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为这段感情付出了代价,你当真一点点都不恨吗?”


    闻言,冬歉终于抬起了眼睛。


    契魔看着他,缓缓笑了:“怎么,感觉到愤怒了吗?”


    “嗯,感觉到了。”,冬歉看向他,“你影响到我休息了。”


    契魔:“”


    它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


    眼前的少年的手腕被银链高高吊了起来,为了委屈求全,这具身体不知道被那个亲王享用玩弄了多少次,月白的皮肤上满是斑驳的红痕,不知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亵玩。


    美人媚骨,浑然天成。


    只是他的眉目始终淡淡,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麻木。


    为了解除血契,少年身体的血液已经被换了大半,契魔能明显感受到他的虚弱,手腕的脉搏也渐渐也不再那么有力。


    孤独的,渺小的,脆弱的。


    好像一阵风吹来,就会碎掉的。


    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应该是情绪最敏感,最容易崩溃的时候。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自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得无能为力。


    这本来应该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情。


    可为什么眼前的人可以看起来这么从容。


    契魔嗓音带着蛊惑,像是哄人坠入深渊的恶鬼:“我去了另一个契主那里查看过情况,你不想知道他现在的近况吗?”


    冬歉的眸光颤动了一瞬,好像真的来了点兴趣,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嗫嚅道:“他怎么样了?”


    契魔残忍道:“黎明好像正准备替凯英和卡南举办订婚宴,两家血猎都会参加。”


    “除了订婚宴,他们还召开了一次征讨会,决定肃清你这个黎明的叛徒,整顿黎明的纪律。”


    订婚宴


    征讨会


    冬歉的喉咙滚了滚,眼睫下,眸光变得灰败。


    看到冬歉这副模样,契魔一步步地哄诱着,试图勾起他心中的仇恨:


    “眼睁睁地看着别人的幸福,自己却苦苦地承载着这一切,难道你不恨吗?”


    “你拼死拯救的人却背叛了你,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一回事,还要跟别人订婚厮守,那你们的契约算怎么回事,你的牺牲又算怎么回事。”


    “从此以后,他会把吻给别人,又把剑对准你。”


    “他会跟别人上床,爱抚着别人的身体。”


    “怨恨吗?”


    “怨恨吧。”


    “你现在一定恨死他了吧。”


    “很想让他们死对吧,嗯?”


    冬歉看着契魔锲而不舍的样子,忍不住对系统道:【它貌似在拼尽全力的pua我,奈何我是一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深情人设。】


    系统:【遇见你这么一个深情的,自我舍弃的契主,它应该是很崩溃的。】


    契魔的声音沙哑,阴魂不散地在冬歉的四周打转。


    谁料冬歉只是稍稍失神了一瞬,恍惚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他喃喃道:“我不后悔。”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他捡来的。”


    “就当就当还给他了。”


    这条剧情是小说的暗线。


    在小说里,冬歉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儿,小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悬崖,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却盖着被阳光照的暖和和的杯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热情的小少年。


    他被凯英给捡回来了。


    原主虽然看起来坚韧,但他坠入悬崖的时候,其实非常非常的害怕。


    坠落的失重感,成为了刻骨铭心的恐惧。


    他从来都是这样,渺小的微乎其微,像一粒随便哪阵风都可以随便吹走的尘埃。


    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生死。


    死了也好。


    死了就不会痛苦了。


    但同时,他又是那样的不甘心。


    那一瞬间他就想着,如果有谁救下了他,他的命从此以后就是属于那个人的。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在凯英的床上醒了过来。


    凯英就趴在他的床前,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格外灿烂。


    就和他的笑容一样,惊艳的要命。


    对于原主来说,那就像是一道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跟凯英在一起,心甘情愿的跟凯英签订契约,也心甘情愿的和凯英的性命绑定在一起。


    未来劫数不尽,但是他已经决定,会誓死保护他。


    哪怕现在,他心爱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


    哪怕现在,他要跟别人订婚。


    年少时的誓言不会背叛。


    而他也不会后悔。


    而这种不自惜不自爱的表现,放在别人眼里是格外不能理解的。


    契魔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它以前的契约者,被自己的激将法稍稍一刺,都会哭着含着求自己解除这个契约。


    人都是自私的,肮脏的。


    而它就可以贪婪地看着他们互相埋怨的丑恶嘴脸,吸食他们的怨恨,愤怒,痛苦。


    眼前的少年虚弱地靠在墙上,苍白的脸上隐隐含着淡淡的悲伤,漂亮的眼睛里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却独独没有后悔。


    明明像是即将凋谢枯败的花,看起来却又那么的坚韧。


    就在那一瞬间,契魔产生了极强的征服欲。


    它一定要让冬歉哭着求他解除契约。


    它一定要看到他愤怒绝望的模样,最好生出冷血残忍的杀意,将自己的剑指向那个他最爱的人。


    契魔看着他,附在他耳边轻轻笑了,像是什么诅咒一般耳语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绝望地求我的。”


    “我会让你一点点的了解清楚,那个男人值不值得你爱,我甚至可以让你恨他,恨到骨子里。”


    “不管你信不信。”


    说完,它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冬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伤口正在快速的愈合,连同着那道声音一起消散。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冬歉垂着眼帘,回味着它刚刚说的话。


    听起来,确实挺势在必得的。


    不过恨吗?


    那怎么可能,他可是手握剧本的人。


    冬歉倒是想看看,它会怎么让自己恨上凯英。


    冬歉轻笑一声,想要坐起来,可是不知为何,大脑却传来一阵很强烈的晕眩感。


    他身体不稳,后脑勺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钝痛。


    “唔”


    他这是怎么了?


    不过很快,他就自己想明白了。


    从今天开始,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差。


    他是血契的牺牲者。


    就连他的这具身体都是祭品。


    听说在原剧情里到了最后,他会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空壳,不会哭,也不会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甚至,忘记自己的感情。


    最后,灵魂和身体一起碎掉。


    那其实是原主最害怕成为的样子。


    像一个疯子一般,失去五感,失去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识,被欺负了也不会反抗。


    不过其实在黎明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和自由一并上交了。


    他会为了自己最爱的凯英,变成自己最害怕的样子。


    一个疯癫的,傻傻的,无能的人。


    那是他最茫然的时候。


    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在哪,忘记了自己爱谁。


    最后,他误打误撞的来到了黎明的包围圈。


    凯英的剑指着他。


    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睁着一双枯败的眼睛,一个劲往前走。


    他很不安。


    他只是想找到一个人,能抱抱他,摸摸他,再温柔地告诉他,现在的他很安全。


    黎明将他的靠近当成了挑衅。


    凯英也是。


    他用剑抵住原主的胸口,沉声威胁着:“不许再靠近一步。”


    可是,原主却没有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他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自己迫切想要见到的人好像就站在他的面前。


    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见到他了。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遇到一个愿意抱抱他的人了。


    他太累了。


    他想要短暂的休息一会。


    可是他连自己为什么这么累都忘记了。


    讽刺的是,原主在最后的最后,不是死于血契的献祭,而是死在了凯英的剑下。


    那一剑,正好捅进了他的心脏。


    原主茫然地睁着眼睛,缓缓垂眸。


    身体里最后的那点属于他的血液,在凯英的剑下流出。


    契魔餍足地喝下了这最后一口新鲜的血液。


    血契在这时候被真正解开了。


    他和另一个人的命,终于在这个时候真正解除了绑定。


    可是爱好像也就此熄灭了。


    曾几何时,一个金发少年握着黑发少年的手,欢欢喜喜的说他们要结一个契约,可以让他们一辈子在一起的契约。


    后来,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然后苦苦守着这个约定,被所有人误解和中伤。


    原主永远地倒在了地上。


    冬歉轻叹一声,缓缓靠着墙壁,看着窗外无边的月色,缓缓笑了笑。


    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倒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


    阿塔尔回到了囚着冬歉的房间。


    消除血契的解决办法,还是没有找到。


    阿塔尔的脸色格外阴沉。


    夜已经深了,冬歉所在的房间十分安静,连呼吸声都很微弱。


    冬歉似乎是睡着了。


    阿塔尔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房里的蜡烛缓缓燃起。


    一丝毫无预兆的不安涌上阿塔尔的心疼。


    烛光照耀的地方,冬歉靠在墙上,唇色发白,冷汗濡湿了他的脸,他低垂着脑袋,发丝垂落在额前,整个人像是玉器一般,一碰即碎。


    阿塔尔瞬间慌了神。


    “冬歉!”


    他捧起了冬歉的脸。


    冬歉瑟缩着,一张脸格外的冰冷。


    阿塔尔的心瞬间慌了。


    他解开了束缚着冬歉的银链,将他抱在怀里,轻唤着:“小歉,醒醒,醒醒”


    冬歉缓缓睁开眼睛。


    他眯了眯眼,好像很费力地才将眼前这个人给看清。


    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轻声呢喃着:“阿塔尔,我累了。”


    “今天晚上,能不能允许我好好睡一觉。”


    第89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冬歉躺在床上,眼睫轻颤。


    阿塔尔注视着他,眸中藏着一抹说不出的情绪。


    “血契会让人的身体变弱吗?”


    萨西斯:“对于这一点我没有尝试过,也没有了解但是从冬歉的表现来看,似乎是这样。”


    阿塔尔的脸色变得更沉了。


    他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冬歉。


    刚刚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他的身体格外单薄,像是失去生机一般,从里到外透着冷气。


    那样的支离破碎,好像只要轻轻一碰,整个人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阿塔尔的手指轻轻触在他的脸上,目光带着疼惜。


    明明是他心爱的人,却被另一个男人折腾的遍体鳞伤。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真想把凯英捉过来,以不死为前提好好教训一顿。


    躺在床上的冬歉瑟缩一瞬,阿塔尔看在眼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里骨骼纤细略薄,宽松的袖口将这具身体衬托的愈发瘦弱。


    冬歉整个人削瘦而苍白,脸颊上没有血色,像是一捧即将融化的雪。


    “小歉,对不起。”,阿塔尔低声道,“以后再也不关你了,我好好对你。”


    他的手轻轻抚上冬歉的脸颊,温柔地弯了弯眸:“你忘记他,我想办法帮你解开血契,我们还跟以前一样。”


    萨西斯看着阿塔尔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对了,阿塔尔,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最近的血族宴会,维亚会过来。”


    “你要不要考虑”


    阿塔尔垂了垂眼眸:“不考虑。”


    他宠溺地看着冬歉,语气淡淡道:“像普通客人一样招待他就好。”


    “想留在我身边,就是做梦。”


    维亚来到了Sevetia血族的领地。


    父王已经交代了他,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来诱惑Sevetia血族的亲王。


    听说阿塔尔痴迷于自己的血仆。


    这也是这次任务的难点。


    他接受了这么多的训练,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今天。


    但是没有关系,维亚有足够的信心能赢过他。


    一个血猎出身的血仆能有多大的魅力。


    只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阿塔尔才会对他稍微有些兴趣,把他当成一个还算有趣的玩物罢了。


    只要能成功的诱惑到那位,从此以后,自己的地位就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


    从此以后,他都不用再看着家族里那帮人的眼色行事了。


    古堡里的侍从接待了他。


    他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侍从微笑地接应了他。


    安排住处,交代宴会事项,嘱咐好生休息,一切都很顺利。


    维亚站在窗户前眺望着这里的景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来这里之后只是得到了最普通的待遇,甚至连阿塔尔的面都没有见到。


    维亚以为只是今天这样,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在古堡里看见阿塔尔的人影。


    一打听亲王的去向,才知道他最近一直跟自己的血仆待一块,哪里也不去。


    他们似乎是存心看自己笑话,特意拐弯抹角地提醒着:“亲王很在乎他的血仆,没有时间把精力分给外人,想要见到他自然是难上加难。”


    维亚从来没有尝过被这样冷落的滋味。


    阿塔尔的血仆么


    又是那个人。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可以将阿塔尔迷的神魂颠倒。


    维亚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攥紧。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怎么可以输在开始。


    他倒要看看,冬歉是怎样的一个人


    冬歉在泉池里泡着身体。


    阿塔尔去处理公事了。


    最近他一直陪着自己,冬歉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看来他对自己,似乎也不完全只是兴趣。


    冬歉捧起了一捧温水,浇在脸上。


    泉池里蒸气缭绕,被温热的水包裹着,给他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如果没有吵人的东西存在的话。


    契魔的声音再次萦绕在他的耳侧。


    “契主,准备好今天的献祭了吗?”


    他粗哑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像是无尽的深渊,带着一股浓重的诡异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还没等冬歉反应过来,他的腕间迅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在早已熟悉的麻木中,冬歉看着自己的血液同泉池的水蒸气一同升空,化作血珠,被契魔饱饱地吸进腹中。


    它似乎是喝的爽了,看不清五官的轮廓都有些狰狞扭曲。


    像是不知满足一般,一遍遍地索取着冬歉腕间的血液。


    冬歉有些失血过多,脚下不自觉有些发软,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泉池的壁石,略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伸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契魔喜欢看冬歉这样的反应,饶有兴致地问他:“怎么,不想死了?”


    冬歉只是无奈地道了一句:“你下次吸血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撕那么大口子,弄得我很疼。”


    契魔头一遭挨了这样的训,模糊不清的五官上居然显露出几分茫然。


    以前遇到的契主都只会呼喊着祈求它放过自己,简直卑贱到了骨子里让他感觉到很是无趣。


    眼前这个却会挺起腰杆跟他好好讲道理,完全不怕他一般,明明已经那么虚弱,却还是像毅力不倒的松柏。


    讲完道理之后,冬歉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只是一些个人的建议,不做强制要求,你可以选择性的采纳。”


    契魔沉默一会,赌气来了一句:“我就不采纳。”


    冬歉偏开目光,缓缓道:“那就随你。”


    居然真就这么没脾气的放弃了。


    契魔不死心地绕着他打圈,却发现真的没有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点点求生意志。


    那样的淡然从容,好像已经看淡了生死。


    契魔居然有点恨他怎么就这样的没脾气。


    被心爱的人辜负了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继续牺牲自己,到底是图什么。


    契魔这时候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它好像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附在冬歉的耳朵提醒道:“有人来了。”


    冬歉刚抬起眼眸,契魔的身影就缓缓潜入水中,消失了。


    冬歉沉下脸色问系统:【谁来了?】


    系统:【维亚,那个想成为阿塔尔伴侣的亲王之子。】


    冬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梢缓缓挑起。


    “那就会会他吧。”


    距离泉池不远的地方,维亚远远地看到一道人影。


    听说阿塔尔宠爱的那个血仆就住在这里,这里是通往那里的必经之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才刚刚到这里就碰见了他。


    少年纤细的身体背对着他,黑色的长发浸泡在水中,颇有风姿。


    发梢末端还有水珠滴了下来,顺着少年流畅的腰线滑落下来,莫名撩人。


    维亚有一瞬的恍神。


    冬歉似是察觉到有人在那里,转眸瞥向他,淡声问了一句:“是谁?”


    维亚很快稳住心神,撑起自己的气度,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不算好地问道:“你就是亲王的血仆?”


    “是我。”,冬歉撩起头发,用发绳扎了起来,抬眸问,“怎么了?”


    维亚凝滞了一瞬,目光顺着少年的身躯缓缓向向下,看见了冬歉大腿根上,那抹艳丽的曼珠沙华,以及,上面的咬痕。


    特意将血仆的烙印留在那个位置,足以窥见阿塔尔的恶趣味。


    烙印故意留在这么隐私的位置,每晚欢爱的时候,必定都会好好戏弄一番吧。


    维亚咬了咬牙。


    不过,他大概是明白为什么阿塔尔会这么喜欢这个血仆了。


    他而魅力是浑然天成的,精雕玉琢的容貌更是世间少有,漂亮滥情的桃花眼微微挑起,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准备勾人。


    一阵水声从他的耳畔响起。


    冬歉从水中走出来时,维亚身体僵了僵,下意识地偏开了目光。


    水滴落在石子上的声音格外明显。


    当空气安静了一会后,维亚顿了顿,又抬起眼眸望了过去。


    此时,冬歉已经漫不经心地穿好了衣服。


    说是衣服,其实就是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衣,不长不短,刚刚到大腿的位置。


    白润的锁骨露了出来,发梢还在滴水,浸在衣服上,隐隐约约勾勒出他漂亮的身体线条。


    活色生香的一幕。


    就算是经过无数训练的维亚,此刻在他的面前也不由得感到相形见拙。


    只是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唇上没有什么血色,宽大的衣服将他的身体衬得愈发削瘦单薄,倒真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玩物。


    听说曾经,他是黎明里的血猎,剑法凶悍异常,见血封喉,令很多吸血鬼闻风丧胆。


    现在却是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好像谁都可以对他做点什么。


    看来或许是阿塔尔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他不清楚眼前这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或许阿塔尔不喜欢一个会叛逆反抗的血仆,所以才动用了一些手段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


    看来,那位说到底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用的玩物罢了。


    所以要磨去他的锐利,打碎他的傲骨。


    玩物就应该有玩物的样子。


    维亚嗤笑一声:“听说你曾经还是黎明备受器重的血猎,现在变成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不觉得害臊吗?”


    冬歉并不觉得害臊。


    只是想活着而已,不丢人。


    维亚没有在冬歉的脸上看见想要的反应,反而被他漫不经心的笑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缓缓靠近他,神色喜怒难辨:“曾经的敌人变成了朋友,你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难道你希望我把剑对准你吗?”


    维亚愣了一瞬,随即恼羞成怒道:“你!”


    冬歉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唇角微微扬起,像是开得极艳的毒花:“既然我现在已经是血族的人了,你就不要试图动摇我。”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刚刚做的才是对血族不利的事情,明白吗?”


    说完,冬歉就神色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了。


    “等等!”


    维亚下意识地捉住了他的手腕,迫切地想要反驳他点什么。


    被一个区区血仆给教育了,他的心里缓不过这口气。


    冬歉也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眉梢微微挑起,那双淡漠的眸子里,藏着无声的威胁。


    维亚那一瞬间脊背微寒,缓缓松开了他。


    看着冬歉离去的背影,维亚咬了咬牙,心里格外的不痛快。


    他从出生起就没什么天赋,一直被家族里的人踩在脚下,现在一个区区血仆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怎么能够甘心。


    他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那天晚上,维亚收到了父亲的信。


    明明来之前,父亲已经将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他了,现在又毫无预兆地给他送了一封信,难道有什么别的要嘱咐的事?


    维亚茫然地打开了信件。


    浏览完信上的内容,维亚缓缓睁大了眼睛。


    父亲在信上说,阿塔尔亲王正在广泛寻找解除血契的办法。


    所谓血契,就是将两个人的生命绑定在一起。


    维亚心想,为什么阿塔尔亲王要这么疯狂地寻找血契的破解办法。


    究竟是谁中了血契?


    维亚垂下目光,将信揉成一团,眼中红光微闪。


    下一秒,那封单薄的信就在他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他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唇角扬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明天就是宴会了。


    Sevetia血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次宴会,邀请各氏的血族前来,巩固关系。


    也就是说明天,他一定可以见到阿塔尔亲王。


    他哼着一段音乐,开始挑选明天面见阿塔尔时要穿的衣服。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站在她身边的血仆给比下去。


    不过,维亚还是失算了。


    这次的宴会,冬歉没有出场。


    亲王身边也没有人的陪伴。


    正如传闻所言,他身边只有冬歉一个血仆。


    有多少人想往他的床上爬,但是他从来没有看过一眼。


    若是实在不识相惹他发怒了,那恐怕还会小命不保。


    如此一来,他身边真的只留下了一个人。


    区区一个玩物,却享尽了无上的宠爱。


    阿塔尔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虽然有无数目光往他身边瞟去,除了萨西斯以外,没有人能坐在他附近。


    维亚一时之间有些退缩。


    但是他怎么能退缩。


    这是他爬上高位的唯一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以后他在家族里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父王说不定不想浪费他在床上的本领,将他献给别的什么人。


    无论如何,起码阿塔尔亲王俊美无涛,在血族中又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出路。


    维亚鼓起了涌起,来到阿塔尔的身边问:“亲王,我可以留在您的身边替您倒酒吗?”


    阿塔尔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饮下杯中的酒,没有回应。


    维亚的喉咙滚了滚,再次鼓足勇气:“亲王?”


    阿塔尔挑了挑眉,凌厉的目光剜向他,看起来格外的不耐烦。


    维亚一下子就退缩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在自己那里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的邀请,为什么在这里,却屡屡挫败。


    甚至于阿塔尔的反应,仿佛自己只要再多说一句,他就会不耐烦地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亲王我只是。”


    “下去。”阿塔尔笑眯眯地看着他,赤红的双眸泛着血色,“我的耐心很有限。”


    维亚的双腿仿佛灌了泥沙,整个人在阿塔尔危险的目光中战战兢兢。


    他几乎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从台阶上走下来的。


    宴会结束之后,维亚近乎虚脱地躲在树下,捂住胸口,难受地喘着气。


    刚刚实在是太害怕了。


    他自信满满地来到这里,却没有想到这次的任务居然会如此艰难。


    他靠在树干上,双腿发软,想要多待一会。


    就在这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了阿塔尔和萨西斯的谈话声。


    萨西斯:“既然冬歉是在黎明跟凯英定下了血契,说不定黎明有解决的办法。”


    “你有没有想过,去黎明找找办法。”


    月色下,阿塔尔沉默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维亚躲在树后,手指轻轻发抖。


    所以冬歉是跟凯英定下了血契。


    真讽刺啊。


    阿塔尔最喜欢的玩具,居然早早跟别人在一起缔结了那样的契约。


    真是个不干净的玩具。


    不过这样就好除掉了。


    维亚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一个主意在他的心中缓缓成形


    冬歉穿着单薄的衬衫缓缓下楼。


    这是他每天给自己安排的运动。


    在血契正式解除之前,他得尽量维持好自己的健康,不可以在那之前就因为身体透支而死去。


    血族生存的地方没有阳光,冬歉在外面晃悠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


    正当他想回去的时候,他看到回去的毕竟之路上,站着一个麻烦的家伙。


    维亚。


    冬歉不想惹出纷争,看见维亚的第一眼,转身就走。


    维亚轻笑着看着他:“冬歉,别急着走嘛,我是来救你的。”


    冬歉的身形微滞,缓缓转过脸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揣测。


    维亚缓缓走过去:“你知道我见到亲王的时候,他跟我说什么了吗?”


    冬歉神色淡淡:“我不想知道。”


    见冬歉转身欲走,维亚出声道:“你跟凯英,绑了血契吧。”


    那一瞬间,冬歉愣住了。


    看冬歉的表现,维亚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他笑道:“亲王说,握住了你的命,就等于是握住了凯英的命。”


    “他好像打算在下一次围剿黎明的时候,把你给杀了。”


    冬歉:“”


    冬歉:【有这事?】


    系统:【我也不知道,但是按照原剧情的人设推算,确实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根据剧情介绍,Sevetia好像近期是打算对黎明进行一次围攻。】


    冬歉垂下了眼帘。


    系统也明显紧张了起来:【原本血契的事情暴露就会使剧情产生一些不可估量的变动,阿塔尔真的想利用你,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凯英冲锋陷阵的时候突然死去,不仅可以狠狠的挫败黎明的锐气,也可以让血猎的反击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莫非阿塔尔迟迟不杀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冬歉面露思索。


    维亚的话,冬歉只信了一半。


    可是,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不论怎么说,血族和血猎都是敌人,阿塔尔知道自己背叛他却不立刻解决自己,或许真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


    难道,他放任自己继续活下来,真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对付黎明。


    见冬歉已经对阿塔尔产生了怀疑,维亚缓缓笑了:“我给你一个办法。”


    “你跑吧。”


    “我有办法送你离开这里。”


    冬歉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维亚脑子卡壳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很简单,我不想你赖在他的身边。”


    “只有你离开了,我才有机会。”


    “还有,我来之前听说凯英好像要跟别人订婚了,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冬歉几乎已经看出了他的迫切。


    不过


    冬歉点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维亚的眸光闪烁了一瞬:“那”


    “不过,我拒绝。”,冬歉适时打断了他的话。


    在维亚意外的目光中,冬歉淡淡道:“就算阿塔尔想杀我,我也会留在这里。”


    “外面那么危险,那么多人想杀我,我怕疼,也怕死。”


    看着冬歉笑眯眯的目光,维亚忽然觉得,这个人的心思,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比起外人传言的贪生怕死,应该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不重要了。


    只要是自己想做成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不愿


    维亚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


    在自己明确拒绝之后,维亚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


    他没有再多劝几句就离开了。


    虽然他放弃的很痛快,但冬歉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但他到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维亚离开后,自己独自回到了住处。


    这天晚上,阿塔尔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破天荒的没有来看他。


    这样也很好。


    在冬歉知道阿塔尔可能在暗搓搓想利用他之后,暂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其实他并不是很相信维亚的说辞。


    但也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冬歉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境。


    这一夜过得并不安稳。


    睡梦中,冬歉忽然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窒息感。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在自己的床前看到一道黑影。


    他下意识地想惊叫出声,可是下一秒,什么东西蒙在了他的脸上,他试图挣扎,可是很快身体就被抽干了力气。


    他慢慢失去了知觉。


    当冬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古堡中的任何地方。


    皮肤上传来的灼烧感提醒着他现在的境遇。


    这是人族生存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出现,冬歉就立刻吓得浑身激灵起来。


    真是大事不妙啊。


    他这样一个弱鸡的叛徒公然暴露在这种地方,要是被什么人逮住了献给黎明,那可就完蛋了。


    冬歉的手指插.进头发,烦躁地蹙眉回想。


    昨晚对他动手的人莫非是维亚?


    不过,现在去思考幕后黑手显然还不是时候。


    他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冬歉正打算从地上坐起身来,可是脚还没有踩着踏实的地面上,就听见自己的身后猛然传来一阵呵斥。


    “别动!”


    冬歉愣了愣,缓缓转过了眼眸。


    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了什么。


    这里是血族与血猎的边界线,同时也是黎明的狩猎点。


    也就是说


    冬歉的瞳孔缓缓收缩。


    仅仅只是一瞬的犹豫,冬歉就被黎明的人给团团包围起来。


    完了。


    冬歉的脑海中在那一瞬间出现的就是这个字眼。


    他现在能力退化的这样厉害,深陷此地,根本就是插翅难飞。


    冬歉的大脑开始飞速思考,搜索着破解此刻的困境的最佳方案。


    就在这时,包围着他的人群缓缓散开,像是为什么尊贵的人让开道路一样。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凯英


    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格外耀眼。


    此时此刻,他高高在上,冬歉坐在地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上次见完面之后,好像已经过了挺久了。


    冬歉很明显的能感觉出来,凯英的气质有了些变化。


    似乎比以前更沉稳了。


    他的身体里,好像涌动着某种更加雄厚的力量。


    莫非上次被阿塔尔狠狠教育了之后,他就回去勤学苦练了一番?


    不愧是天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就有了这么长足的进步。


    黎明的训练手段确实高明,只要经过一段地狱般的试炼,凯英的实力就会疯长。


    有趣的是,自己的实力反倒是越来越弱,正所谓此消彼长,现在的凯英想要弄死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好在,他的手底下还有一张筹码。


    让凯英绝对不敢动他的筹码。


    看着凯英冷淡的表情,冬歉的额角滑过一抹冷汗,他缓缓抬起眼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凯英,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凯英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沉声道:“冬歉,捉到你了。”


    他的眸子沉了沉,一字一句道:


    “这次,不要妄想还有人能救下你了。”


    第90章 贪生怕死的美人血仆


    冬歉就这么懵懵地被捉回了黎明。


    他的手腕上被戴上了镣铐,脖子上也拴了个据说可以抑制力量的项圈,被黎明那帮人带走了。


    一路上,好几个人看守在他的身边。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冬歉现在的能耐,随便一个什么人都可以控制住他。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冬歉就干脆安然接受了现实,一路走一路停,看看风景赏赏花。


    就是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他现在毕竟是吸血鬼的身体,虽然不至于在阳光下化为灰烬,但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受的。


    此刻的他就像是搁浅的鱼一样,感觉浑身都快要被烤化了。


    看守他的人发现他被太阳照的难受,有些于心不忍,好心顺手将一件黑色的外衣罩在他的头上。


    凯英发现了这一幕,似乎想说点什么,冬歉却抢先止住了他的话头:“你想抓我回去冲业绩,当然要抓活的最好,你也不想看着我就这么晒死在路上吧。”


    凯英抿了抿唇,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娇气了。”


    冬歉的脸色变了变,不过那点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被那位宠坏了呗。”


    凯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蹙了蹙眉,转过身去,便也没说什么。


    冬歉垂下眼帘,抓着衣服的手微微发紧,随即笑着对系统吐槽道:【我这个旧情人,知道自己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很伤人么?】


    系统:【黎明的精英教育确实是这样,原剧情有说,这是个成长型主角,等你死之后,他会无师自通地懂很多东西。】


    冬歉“啊”了一声,【还要等我死啊。】


    不过不得不说,有了这件外衣,冬歉好受了很多。


    至少皮肤上没有那么难受的灼烧感了。


    冬歉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路磨磨蹭蹭的回到了黎明


    太久没有回来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过冬歉进入剧情以来一直待在阿塔尔所在的古堡,对于黎明很是陌生,感觉自己一个人被丢在这里都会迷路,对这里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


    一路上,他能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着他。


    冬歉从容地接受这些目光的洗礼。


    想必现在很多人心里都在幸灾乐祸地想着,这个叛徒终于被捉回来了吧。


    冬歉不知道自己回来后会遭遇什么,但是他选择既来之则安之。


    “凯英!”


    不远处,一个金发少年正朝着凯英招手。


    正是卡南。


    冬歉注意到自己以前的勋章正挂在卡南的胸前。


    看来他已经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真正成为了能够站在凯英身边的人。


    可惜实力不够,他跟着凯英,恐怕会影响凯英的战力吧。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是冬歉应该操心的事了。


    哪有退休的还担心自己老板怎么样呢,他现在还是好好操心一下他自己的事吧。


    卡南果真是喜欢凯英,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前面跟他寒暄了好久才在人群中看见了冬歉的身影。


    冬歉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和卡南交汇的一瞬间,唇角还不自觉地扬了扬。


    “你这个叛徒,终于被捉回来了?”


    卡南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有高高在上的得意,却也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提防。


    莫非到了现在,他还在担心自己会把他的凯英夺走?


    他当真是多虑了。


    恐怕现在凯英还因为曾经跟自己谈过恋爱而感到羞耻呢。


    不过,随他怎么想。


    这些对冬歉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黎明的人前面。


    怎么处置冬歉?


    凯英看着自己神色微沉,好像自己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麻烦。


    可惜他这个麻烦精毫无自觉,还对着凯英弯眸一笑。


    好像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摇着尾巴勾引人。


    在阿塔尔那里是这样,在自己这里也是这样。


    凯英转过身,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淡:“那就,先关到牢里去吧。”


    听到这句话,卡南的脸上才真正露出愉悦的表情,看向冬歉的方向,得意道:“是。”


    卡南来到了冬歉的旁边,看着冬歉从容不迫的表情,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为什么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像现在一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真的就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败他吗?


    卡南咬了咬呀,用力扯过冬歉项圈上的链子。


    冬歉被他拽的踉跄,脖子被勒的有些疼,他咳嗽了好几声,涩声笑道:“卡南,有话好说,别那么粗暴。”


    卡南轻笑一声:“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有什么底气要求我?”


    说完,他扯得变愈发用力。


    冬歉眼尾发红,故意咳的更大声。


    卡南的动作被凯英的一个眼神止住。


    “卡南,别做多余的事情。”


    虽然凯英的语气毫无波澜,但是卡南能听出来,他已经稍稍有些不悦了。


    “是,我知道了。”


    他面上答的乖巧,可是转过脸来的时候,看着冬歉的眼神又带着漆黑的警告。


    活像那个川剧变脸。


    冬歉就这样被卡南带去了地牢。


    这里阴森森的,连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凉。


    这环境对人族来说可能难以忍受。


    但对于吸血鬼来说却格外的友好。


    毕竟,吸血鬼生来就是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生活的,暗无天日的环境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圣地。


    冬歉虽然是后期才变成了吸血鬼,但这些时间里,已经完全适应了他们的作息和喜好。


    冬歉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乖乖坐下,顺便忍受着卡南的打量。


    卡南嗤笑一声:“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房间已经被清理掉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眸:“是我在住。”


    冬歉看着自己以前的勋章在卡南的胸前闪闪发光。


    原来他被夺走的不仅仅是这一样东西。


    方方面面的


    卡南原以为自己会在冬歉的脸上看见一丝难受的表情,没想到冬歉勾了勾唇角,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他撑着脸,语气懒散道:“那可真是委屈你了,那个房子那么小,还坐南朝北,很是不舒服。”


    他弯了弯眼眸,轻飘飘道:“我刚好不喜欢。”


    “你!”


    卡南咬牙:“那凯英,你也不喜欢?”


    冬歉的眼睫轻颤。


    卡南知道自己拿捏了他的痛处,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下个月,我跟凯英就要举行订婚宴了。”


    “从此以后,他就彻底成为了一个和你没关系的人。”,卡南的眼中满是得意,好像此时此刻,他就是彻头彻尾的赢家。


    “不,你错了。”,冬歉脸上的笑容喜怒难辨,像是一朵绽开的毒花。


    “他跟我的关系,可大着呢。”


    卡南愣住了。


    他不明白冬歉说这句话的底气在哪里。


    但是从冬歉的表情上来看,这并不是虚张声势。


    他一定还有着什么没有亮出来的底牌。


    这个想法一出,卡南瞬间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不不可能的。


    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怎么可能还有别的办法。


    卡南最厌恶的就是冬歉这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模样。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只是一个平民,却还能在黎明里身处高位,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冬歉身边,可以成为一个受人敬慕的英雄。


    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失去这一切。


    他明明已经失去了这一切。


    明明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那么的,胜券在握光彩照人。


    他迫切的想在冬歉的脸上看见一些不安的表情。


    卡南咬牙威胁他:“你知道面对背叛黎明的人,黎明会怎么处置吗?”


    他轻蔑一笑:“他们无一例外,都接受了太阳刑。”


    “你知道你一个吸血鬼经历太阳刑后,会变成什么吗?”


    他低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的肉.体,躯壳,连带着这张漂亮的脸,都会融化,最后化为灰烬。”


    所谓太阳刑,就是利用某个阵法,将太阳的光和热最大限度地凝聚在阵法中的吸血鬼上。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融化,这绝对是最残酷的惩罚。


    对美人来说更是如此。


    原主当初在黎明的时候,就亲手执掌过几次这样的刑罚,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惨状。


    撕心裂肺的惨叫,痛苦的挣扎,融化的五官慢慢变的扭曲,流淌在地面上,最后散为灰烬。


    冬歉的脸色微沉,唇角的笑意变浅,“你这么恐吓我,我会害怕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可是晚了,你但凡一开始的时候不那么嚣张,我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地替你求求情。”


    卡南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地牢里的守卫传话进来,说黎明的家主要见一见冬歉。


    听见守卫的传话,卡南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冬歉,这次你是你完了。”


    会接受太阳刑的人,临死前都要面见一下黎明的族长,接受一番没有往生的诅咒。


    看着卡南这么得意的神色,冬歉看向他,缓缓笑了:“你信不信,我不光不会完蛋,黎明族长还会恭恭敬敬地把我送出来。”


    卡南不笑了。


    他的面容微微扭曲,近乎是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异想天开?”


    冬歉表情不变,笑眯眯道:“当然,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不等卡南发作,他乖乖站了起来,手上的镣铐发出铮铮的脆响。


    他被守卫拽着,缓缓走出了底下牢房。


    卡南咬了咬牙,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他不相信,冬歉这次能全身而退。


    他可是叛徒啊。


    黎明最看不起的叛徒啊。


    黎明的族长一直不喜欢他,一直不想要他跟凯英在一起。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


    刚才,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对,一定是这样。


    卡南的手缓缓攥紧,眼中的神色愈发狠厉


    冬歉来到了黎明的会议厅。


    黎明族长坐在高位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冬歉敛下眼帘,没有跪下。


    凯英的父亲埃伯格身材魁梧,就这么肃穆地坐在那里,无形中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不过冬歉可是在阿塔尔那里经受了千锤百炼的人,已经习惯了。


    他从容地站在那里,目光微沉。


    凯英也在这里。


    从始至终,冬歉都没有看他一眼。


    埃伯格看冬歉这副样子,冷冷道:“看来你还不知错。”


    冬歉定定地看着他:“我没有错。”


    “你!”


    埃伯格寒声道:“刚刚凯英还在这里替你求情,让我不要对你处以太阳刑,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杀你一百次都不嫌多。”


    “求情”,冬歉看向凯英,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


    冬歉挑了挑眉:“如果不对我进行太阳刑,那取而代之的又是什么呢?”


    “把我关在牢里关一辈子吗?”


    “冬歉!”,埃伯格咬牙道,“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格。”


    凯英看向冬歉,语气微沉:“冬歉,别这样,好好说话。”


    冬歉没有理会他,对埃伯格道:“族长,我有话想单独对您说。”


    凯英眉头微蹙,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埃伯格却抬手示意他退下。


    他看着冬歉轻蔑一笑:“我倒是想看看这个时候你还能对我说些什么。”


    “你要知道,凯英是这里唯一愿意维护你的人,你知不知道不让他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冬歉看起来却很从容:“放心,我接下来想对您说的事,您绝对不会想让他知道的。”


    凯英沉下眼:“冬歉,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在,就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了


    可冬歉既然已经这么说并且得到了父亲的允许,凯英自然是不能再待在这里。


    他的手蓦地攥紧,不放心地离开。


    凯英走后,埃伯格轻笑道:“好了,有什么遗言,现在你可以说了。”


    现在,整个会厅就只剩下了冬歉和埃伯格两个人。


    终于可以好好谈判了。


    冬歉定定地看着埃伯格,直白道:“我有血契。”


    “我跟凯英,早在几年前就缔结了血契。”


    卡南紧张地等在外面。


    看见凯英从里面出来,卡南连忙赶到他的身边问:“对冬歉的判决结果下来了吗?”


    凯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往议厅里看去。


    明明他已经为冬歉争取到了最好的结果,让他免受太阳刑的处罚,


    可是他不领情,非要自寻死路。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以为自己现在还在阿塔尔那里,还可以肆意妄为吗?


    可他们毕竟曾经是恋人,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遭遇那样残忍的刑罚。


    其实他想对冬歉说,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他的。


    他想让他好好活下去。


    只要戴罪立功几次,说不定黎明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可为什么他总是要将自己立在那种不利之地。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插手些什么,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急冲冲地走了出来,拿了枚针,恭恭敬敬地从凯英这里挑了一滴血。


    再后来,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冬歉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卡南见状,微微增大了眼睛。


    冬歉远远地看见卡南,冲他弯眸一笑。


    这个笑容在卡南眼里无异于是挑衅。


    但是他确实如他说的那般,完完整整的出来了。


    黎明的家族的族长,真的没有对他做些什么。


    很快,族长的吩咐就下来了。


    黎明会对冬歉进行重点看守。


    冬歉知道埃伯格的意思。


    当冬歉同他说了自己早几年同凯英缔结了血契的时候,他看起来非常愤怒。


    他怒斥着他:“你怎么可以诱惑凯英陪你做这种事?”


    冬歉表情微变,笑眯眯地看着他:“族长,我希望您能理清一件事。”


    “是您的儿子太过爱我,非要跟我签订这样的契约,与我无关。”


    “很多时候我撑不下去,想着干脆死了算了,但为了您的儿子,我又会告诉自己再坚持几天,因为倘若我死了,那可是一尸两命,不是么?”


    愤怒让埃伯格的身体气到发抖:“凯英怎么会主动这样做。”


    “怎么不会?”


    冬歉:“我当时的权限,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古籍,至于血契的真正含义,我也实在获得血猎长的预备资格后,才有了调查权限。”


    “我跟凯英缔结血契后不久,他就因为训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那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而我等到有了调查权限之后,才知道了血契的真正含义。”


    他弯眸笑了笑:“想必族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对吗?”


    埃伯格确实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事实上,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难怪冬歉有跟他叫板的底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拿捏到了自己致命的软肋。


    他怎么会想到,冬歉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孤儿,居然有一天可以拿捏自己儿子的命。


    更可气的是,这条命还是他儿子亲手捧上去的。


    不过,冬歉刚刚说,凯英在那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忘记了血契的事情。


    可倘若他想起来了呢。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也知道血契的破解方法。


    如果凯英知道了这一切,或许会主动揽下结果。


    他或许会重新爱上冬歉。


    自己好不容易才让凯英放下了他,现在又怎么还会再次动摇他的心。


    看着埃伯格的脸色,冬歉道:“你放心,从一年前开始,我就对自己割腕放血,进行血契的消除仪式了。”


    “差不多再有个半年的样子,血契就结束了,我跟您的儿子就可以一刀两断。”


    埃伯格愣住了,怀疑道:“你愿意牺牲自己这么做?”


    冬歉垂下眼帘:“为什么不愿意呢?”


    “我对他,还算是有些感情。”


    最后和埃伯格定下的结果就是,他会保护自己好好的活过着半年,但给冬歉的要求就是,他不可以将血契的事情告诉凯英。


    命运已经这样了,那干脆就将错就错吧。


    冬歉不必再待在牢房里,埃伯格派了专门的人保护他。


    他本意不想让凯英和冬歉有太多的接触,所以在凯英向自己提出看守冬歉的神情时,他转而让约伦斯接手这个任务。


    凯英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埃伯格沉默的态度显然已经表明,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再谈论下去的必要。


    卡南原本期待着冬歉当着黎明所有人的面被处以太阳刑,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既然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冬歉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牌,又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每次站在冬歉的面前,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明明他的地位如此低贱,明明他已经跌落到了如此境地,可是自己竟还是拿他没办法。


    甚至连埃伯格也明里暗里的提醒自己,这段时间绝对不可以伤害冬歉。


    他迫切地想知道冬歉的那张底牌到底是什么,可是他越是问,埃伯格就越是沉默,或者用“放心,你跟凯英的订婚宴还会照常进行下去”这种话来安抚他。


    可是只要冬歉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他就惶恐不安。


    卡南咬咬牙,心里很是不甘心。


    难道自己就真的拿冬歉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冬歉已经在约伦斯那里拎包入住了。


    虽说如此,冬歉的脖子上还是戴着可以抑制力量的黑色项圈,证明他是这里的俘虏。


    凯英从路上经过的时候看见了约伦斯,微微蹙了蹙眉。


    虽然约伦斯从来没有表现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当初和冬歉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暗恋冬歉的。


    自己当时为了让他死心,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当着他的面让冬歉吻他。


    冬歉那个时候很容易害羞,这么做过一次后,脸就会红上大半天,然后又故意装作很冷静的样子,继续工作。


    很有趣的反应。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不希望和自己的战友喜欢上同一个人。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早早让他死心。


    可是现在,父亲却让约伦斯来看守冬歉。


    凯英的心里涌起一层晦暗的心思。


    约伦斯远远地看见他,目光有些复杂。


    两个人的目光像是无声的交锋。


    凯英沉声提醒着:“不要做多余的事。”


    约伦斯沉默一会,缓缓道:“假如我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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