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


    涂婉儿和银狼都凑过来, “谁?”


    许机心打开留影石影像。


    峻峭的山峰上?,神?族崽子一只只的被关在笼子里,人族修士站在笼子外边, 商量着契约哪只神?族幼崽。


    商量好后,修士站到各自选择的神族幼崽笼子面前, 将神?族幼崽抓出来,强行契约。


    三人也瞧见,这黑衣人就?是其中一名人修。


    他瞧中的, 是龙族龙崽。


    龙崽约莫六岁大, 额心?有?两只赤色珊瑚似的角,朱红瑰丽, 若玛瑙薄透, 在白团子似的脸上?,衬得那?小?孩格外玉质秀气。


    他圆溜溜的双眼漆黑清澈,黑白分明, 仰头盯着人族修士时,水灵灵的格外纯真,好似不?染世?事的精灵, 很能勾起人好感。


    然而, 拎着他出笼子的人修并无多少慈悲之心?,指尖一动, 血滴弹向小?孩额心?, 似点了一颗殷红的朱砂痣。


    小?龙崽到此时才意?识发生了什么, 他茫然地眨眨眼, 抿唇憋屈。


    过了片刻, “轰”地一声,他自爆了。


    小?龙崽之侧, 接二连三的自爆声齐齐响起,神?族不?愿为仆,宁死不?屈。


    黑衣人以袖挡住小?龙崽自爆的力量,青丝与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待狂风骤力散去?,他放下衣袍,骂了句,“不?识抬举。”


    许机心?将画面定格,指着画面中穿着月牙白长袍妃色僤衣的人修,道:“你俩瞧,是不?是?”


    五千年过去?,黑衣人五官并无多少变化,只一双眼更为阴厉狠毒,任谁瞧去?,都不?会认错。


    银狼嗷地一声,伸爪去?抓黑衣人,顿时,黑衣人脸上?身上?,被狼爪抓出一道道印痕。


    黑衣人也是个狠人,被狼爪抓得毁容,爪尖深入脸骨,不?曾哼过半声。


    待银狼发泄完毕,许机心?问黑衣人,“当年那?群神?族幼崽呢?”


    神?族幼崽自爆之后,剩余的幼崽他们没?有?强行契约,而是暂时养着,另寻法子。


    许机心?问的,就?是这群幼崽。


    黑衣人不?答。


    许机心?催了几次,用上?毒药.和银丝,黑衣人的嘴依旧如蚌一般,撬不?出半句话。


    她没?辙了,望向涂婉儿和小?银狼。


    小?银狼怂怂地后退两步,躲到涂婉儿身后。


    许机心?收回视线。


    小?银狼呆呆傻傻的,不?像是个会诱供的,涂婉儿倒是聪明,但她实力太低。


    都靠不?住。


    她再次想起谢南珩。


    要是谢南珩在这,肯定能帮她解决难题。


    越想越心?动,许机心?蠢蠢欲动。


    她使了招袖里乾坤,将黑衣人藏在袖中,之后,偏头对小?银狼,道:“你带着婉儿回妖族隐居,等实力高了再出来。”


    说着,她不?太确信地问:“在万景年手里逃出生天,能做到的吧?”


    小?银狼从涂婉儿身后走出,昂首挺胸,“当然能。”


    “那?行,我走了。”许机心?在涂婉儿腕间放了根银色手链,又急冲冲地冲向云华秘境方向。


    她感应到,谢南珩还在那?儿。


    *


    天高气爽,白云悠悠。


    有?黄色野花从地底钻出,颤巍巍地于峰顶绽放,小?龙崽盯着小?黄花,肃然起敬。


    不?愧是以生命力著称的野花,在谢南珩这低气压下,还能不?受影响,若无其事地开放,真乃神?花也。


    反正他是不?敢的。


    随着时间流逝,他现在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惊动身上?气息一日寒过一日的被抛弃男人。


    虽说谢南珩不?会发怒,但他那?双寒冰似的眸子扫过来时,一瞬间好似生死间走了一遭,极为难受。


    哎。


    悦悦姐姐走便走,怎么忘了将他一道带走呢?


    他偏头,身侧谢南珩身姿一动不?动,仿若望妻石,瞧着无比可怜。


    小?龙崽禁不?住生出同情。


    幸好,他说给悦悦姐姐当小?侍君是童言无忌,不?然他现在,也是被抛弃的一员。


    悲惨,可怜,凄凄。


    小?龙崽抹去?不?存在的眼泪,又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黄花。


    风动、云动、雾动。


    谢南珩死寂的眸子渐渐生出光彩,他望向虚空,虽然什么都没?瞧见,但他知道,悦悦回来了。


    他掐了个诀,整理?身上?的衣袍和发髻,晦涩的面容,神?采飞扬。


    若逢春的枯木,一瞬间惊艳无比。


    许机心?遥遥瞧见,双眼放光。


    离开时潇洒,总觉得外边美男很多,但真转了一圈,又见到谢南珩,还是觉得谢南珩最合她心?意?,这乍一瞧去?,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恍惚感。


    莫名的,心?头萦绕欢喜。


    她按下云头,落到谢南珩身边,面上?先于她的心?情,浮上?吟吟笑意?,“南珩。”


    谢南珩眉眼轻淡,笑容与以往无异,甚至更为温柔,“悦悦。”


    他没?问她去?了哪里,也没?问她为何走,为何回来,而是轻声道,“悦悦,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小?龙崽:“!!!”


    他猛地抬头,忙给许机心?使眼色。


    悦悦姐姐,快逃!


    他给你炼制了个笼子。


    想起这些时日,谢南珩身上?气息最低沉时,就?会摸出笼子祭炼,小?龙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许机心?没?留意?小?龙崽的神?色,听?到礼物二字,不?由?得欢喜,“就?要出云华秘境时,你要送给我的那?个礼物?”


    谢南珩点点头,清隽的眉眼温柔得似滴出水来,“是,悦悦,闭眼。”


    不?知道是不?是许机心?的错觉,谢南珩压低声音说这话时,比他以往的声音都要动听?。


    她本能脸颊微红,听?话闭眼。


    谢南珩张开手,掌心?出现一个银色的乒乓球大的笼子,笼子精致华美,上?边符文溢溢流光,若神?秘星空,瑰丽星云流散于辰。


    笼中摆设亦无比精致,一庭一院,一草一木,处处精巧轩荣,秀丽别致,一看就?知道花费了诸多心?思功夫。


    瞧见这小?笼子,小?龙崽冲过来喊:“悦悦姐姐,跑。”


    小?龙崽话语刚出口,银笼子已化作一道流光张开,许机心?感知到不?对,睁开双眼时,她发现自己眼前多了几根银色栏杆,栏杆外边,站着谢南珩和小?龙崽。


    许机心?伸手摸上?银笼子,银笼子触感冰凉,栏杆和栏杆之间,有?结界若气泡膜,上?边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是符文。


    小?龙崽冲到银笼子前边,伸手去?扯栏杆,栏杆纹丝不?动,他又吐水箭,水箭落到结界上?,化作水流滑落。


    小?龙崽拿小?笼子毫无办法,憋着脸,声带哭腔,“悦悦姐,你不?该回来的。”


    一回来就?被关?了吧。


    谢南珩拎着小?龙崽的后颈,往旁一丢,小?龙崽倒飞出去?,落到地上?翻滚两圈,撞上?一层结界。


    那?儿也设了阵法。


    将小?龙崽给关?了起来。


    小?龙崽脸颊挤在结界上?,望着许机心?,满脸惭愧。


    哎,都怪他喊晚了,让悦悦姐姐毫无防备。


    许机心?对谢南珩将她关?了起来,倒没?多少生气,总归她不?会受到伤害。


    她先朝小?龙崽笑着打了声招呼,又仰着脸,望向谢南珩,好奇道:“南珩,你关?我做什么?”


    谢南珩一双眼贪婪而渴望地盯着许机心?,视线在她脸上?描摹,眼底渐渐弥漫上?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偏执,和惊人的占有?欲。


    他伸手,穿过结界摸上?许机心?的侧脸,轻轻抚摸着,“悦悦,你太爱跑了,你一跑,我便找不?到你。这让我十分十分不?安。我只能关?着你,关?着你,你才跑不?了。”


    许机心?触及谢南珩的视线,心?噗通噗通的跳。


    这道视线,像是要将她压到墙上?,狠狠地亲。


    她喜欢。


    可惜了,他是金色鸟儿。


    许机心?忍痛后退两步,避过谢南珩的手,“我没?跑呀。”


    “你跑了。”谢南珩见许机心?躲他,心?头戾气再起,漆黑的眸暗沉,他上?前一步,穿过笼子进去?,捉住许机心?的手腕往前,继续伸手去?摸许机心?的脸,“悦悦,你现在还在跑,你在骗我。”


    “不?说实话的骗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谢南珩心?念动间,两人从庭院瞬移到床边,他伸手,将许机心?推向床上?。


    许机心?瞧懂了谢南珩释放的信号,不?由?得她双目亮晶晶的,浑身血液沸腾。


    这是要强制爱呀。


    刺激。


    但很快,许机心?神?色萎靡,在谢南珩亲上?来时,抬手制止。


    谢南珩僵在原地,眸底凝聚着风暴。


    心?头悲哀升起。


    悦悦连他亲近都无法接受。


    难道他俩真要这般,有?缘无份?


    不?。


    谢南珩眸底坚定。


    他盯着许机心?,硬声道:“悦悦,你再怎么抗拒,你和我,分不?开。”


    他不?接受这种分开理?由?。


    “我会寻到解决方法,在解决方法出来之前,先委屈你住在这儿。”


    谢南珩转身,面上?一片坚定。


    悦悦还愿意?回到他身边,被关?了也没?生气,悦悦心?底是有?他的。


    只要解决两人之间的隔阂,两人又会是一对恩爱伴侣。


    他没?走两步,衣袖被扯动了一下。


    谢南珩停步。


    感觉到衣袖又被轻轻扯动,这并非他的错觉,谢南珩狂喜转身,眼底迸发着喜意?,“悦悦。”


    悦悦也舍不?得他?


    谢南珩此时对许机心?的要求无比低,只要她愿意?走一步,之后所有?的阻碍与路程,都由?他来。


    他不?求别的,只要悦悦不?说离开,他就?心?满意?足。


    许机心?挥手,一到黑光从她袖中挥出,落到地上?,恢复成一名黑衣人。


    许机心?脱鞋,盘腿坐在地上?,对谢南珩道:“这是当年乾坤宗亲传弟子,你问问他,乾坤宗养着的剩余神?族幼崽,都去?了哪里?”


    “还有?,乾坤宗以及乾坤宗那?些长老呢,还在不?在?”


    谢南珩僵住,面上?的笑容消失。


    哦。


    这才是悦悦又回来找他的原因?


    为了那?群毛绒绒。


    很快,谢南珩又高兴起来。


    悦悦觉得他有?用,而愿意?回来寻他,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悦悦离不?开他?


    他该满足的。


    他扬起个笑,“好,悦悦,等我好消息。”


    回谢家


    谢南珩拎着黑衣人离开房间, 许机心视线落向他的背影,目光微微迷离。


    他身上穿着的,是她蛛丝编织的银色长袍, 素色没有条纹,质感挺括垂坠, 宽肩长腿,劲痩有腰,长而黑的青丝晃动, 若一幕漾动画卷。


    周围原木色背景疏冷雅淡, 阳光顺着身形轮廓洒下金边,衬得那个背影十分有味道。


    许机心在玄一宗时, 见过不?少修士, 气?质优绝的,容貌出众的,唇红齿白可可爱爱的, 身形健硕肌肉有型的,冷厉野帅荷尔蒙爆炸的……


    虽说?容貌和气?质比不?上谢南珩,但只看某一点, 不?失为一个耐看的美男子。


    只是那些人, 无人能如谢南珩一般,给?她这种怦然心动的特质。


    随随便便一个身形、侧面、剪影, 若诗若画, 将她所有视线吸引过去。


    若非谢南珩血脉, 这样绝品男人, 她怎么舍得放手?


    哎。


    许机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学着西子捧心蹙眉, 哀叹自己的不?顺。


    她下了床,趿拉着鞋, 走出房门?。


    一看院子,许机心发现这院子很熟悉,这,不?就是她和谢南珩,在龙族住时的法?屋嘛,庭中梨树似团团雪,日光落到梨花花瓣上,氤润一圈乳白色的光晕。


    虚幻唯美得若一场梦。


    出了庭院,则是灵湖水榭,九转回廊,灵湖之中,月华鱼潜湖底,向日鱼跃跳若虹,更有味道鲜美的青鱼养在其中,又肥又嫩。


    穿过月亮门?,则是照壁与?庭院,庭院中佳木奇花、假山小瀑婉然,三步一花,五步一山,处处轩容,触目皆景。


    庭院边缘,本来该是围墙的,变成了银笼的笼条,鸟笼没有龙圈,一条条的银色笼条因为高?且细,还挺好看。


    许机心手搭在笼条边缘,望向小龙崽那边。


    小龙崽一张脸依旧趴在结界上,不?断往这边瞧。


    因为太过用力,隽秀帅气?的五官,有些变形。


    没忍住,许机心笑?了笑?。


    小龙崽:“???”


    不?是,我?这么关心你,结果你嘲笑?我??


    “悦悦姐姐?”小龙崽不?敢置信。


    小龙崽不?喊,许机心还能忍,他这么一喊,许机心没忍住,哈哈哈大笑?。


    五官变形后的小龙崽,太有特色,没法?不?发笑?。


    小龙崽气?呼呼地背过身。


    哼。


    他满腔关心,终究错付了。


    许机心乐够之后,揉揉笑?得发疼的腮帮子,喊道:“圆圆。”


    小龙崽默默动了动,又翻过身,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这次扬起个安抚的笑?,“我?没事啦。”


    小龙崽双手趴在结界上,不?太确定,“真没事?”


    “没事。”许机心朝他眨眨眼,手放到结界上,笑?道,“悦悦姐姐给?你看个魔术。”


    小龙崽睁大双眼。


    许机心拇指和食指前探,慢慢地,两?根伸出结界外,对着小龙崽比了个心。


    小龙崽瞪大双眼。


    神族有血脉传承,小龙崽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许机心能出去,但她不?出去。


    小龙崽:“……”


    合着,就他一个傻子,真情实感地担忧谢南珩伤到悦悦姐姐?


    呜呜呜,果然他叔叔说?得好,不?要掺和人家道侣之间的事。


    人间打生打死的,说?不?定只是在玩闹。


    许机心指尖动了动,空中出现一盘灵果和肉干,悬浮在透明蛛丝之上,若缆车般滑向小龙崽。


    小龙崽本能后退,下一秒,装着灵果和肉干的盘子飘到他面前。


    小龙崽:“……”


    他接过灵果和肉干,托着盘子的蛛丝倏地收回,小龙崽摸摸结界,结界依旧牢不?可摧。


    小龙崽沉默片刻,猛地抬头?,控诉道:“悦悦姐姐,你知道给?我?送吃的,就不?能将我?放出去吗?”


    就忍心看他,被关在这儿,凄凄惨惨?


    许机心取出灵果和肉干,笑?眯眯地往嘴里塞灵果,待果肉咽下,她笑?道:“当然不?行,你这么小,没个阵法?护着怎么能行?”


    “没事干,就修炼。”


    小龙崽盘腿坐着,跟着吃果肉,问:“悦悦姐,姐夫他这么对你,你就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呀,闹着玩呢。”


    许机心有自知之明。


    她一开始抛下谢南珩跑了,谢南珩生气?的应该的,万没有她做错事,不?许旁人生气?的道理。


    她是蜘蛛,不?是螃蟹。


    天光暮色暗合,墨蓝色的天空中,星子一点两?点。


    微凉的晚风中,许机心躺在摇摇椅上,一边啃肉干,一边修炼。


    她听到后边有风过衣裳的动静,头?也未回,问:“得到消息了?”


    “得到消息了。”


    许机心身侧传来一道轻淡地混着甜的香,谢南珩走到许机心身侧站定。


    他垂眸,视线落到许机心悠闲的侧脸上,忽而一笑?。


    悦悦心底也有他的罢,不?然悦悦怎么会没走?


    他摸出椅子坐下,伸手去拉许机心的手,许机心缩回,谢南珩顺势许机心怀里拿了一灵果,道:“被人救走了。”


    许机心惊喜,猛地坐直,望向谢南珩,“是谁?”


    谢南珩被许机心亮亮的双眼烫了一下,想摸摸她的眼睛,但考虑到她对他的抗拒,又将这个心思歇下,“涂归雪道侣的妹妹,及其好友,谢无言。”


    “小七的姑姑,和你谢家的人?”许机心意外。


    “是。”谢南珩点头?。


    当年神族将邪魔诛杀干净后,那些算计神族的修士为了避免自己丑事流传出去,也避免被神族报复,联手将活下来的神族诛灭干净。


    神族尽数陨落,神域坍圮,一些修为高?强的修士从神域逃回。


    他们?篡改真相,称神族算计人族,放出邪魔,想利用邪魔称霸世界,人族大能付出极大代价,粉碎神族阴谋,最终神域在战斗中毁灭,只有他们?这群人逃出。


    这群人实力手眼通天,众修哗然,以为这事是真相,不?过,有妖族辟谣,称他们?在撒谎,神族与?邪魔是天敌,不?可能与?邪魔勾搭。


    出来说?话的这几名?妖族实力顶尖,在修真界内也颇有声望,那群人族见状,只能含糊改口,说?他们?得到的消息不?多,或许是受到了蒙蔽。


    总之最后只有他们?逃出,神族和人修,为了诛杀邪魔,尽数牺牲。


    于是,真相便成了邪魔来势汹汹,神族与?人族俱是英雄,那一战,为救世之战,死于那一战的神族与?人族,俱是英雄。


    本来这事就该这般过了,历史真相无人得知,神族幼崽被圈养在乾坤宗峰头?,直至人族寻到法?子,彻底掌控神族幼崽,又对外宣传为异变妖兽,偏生小七的姑姑为乾坤宗一长老,在峰内风云暗起时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经过暗访查到诸多线索,又潜进那峰头?瞧见被豢养的神族幼崽——小七幼时她曾抱过,认得出神族幼崽的气?息——她意识到,自己卷入惊天阴谋之中。


    恰好谢无言也在查自己哥哥死亡真相,虽然谢无疾死前传递回来的画面看,确实是死于邪魔,但谢家有特殊手段,能在死前运用秘法?将关键信息传给?同源血脉之人,谢无言她哥哥给?她传递的信息是,小心乾坤宗。


    谢无言坚信,他哥的死亡有问题。


    两?人互相试探,勾勾连连,在蛛丝马迹中寻到了真相。


    彼时小七已死,谢无疾亦死,两?人假装不?知道真相,粉饰太平,或可活得长久,然得知真相后,两?人却做出决定,救走神族幼崽。


    人族愧疚神族,不?能一错再错。


    可惜,两?人初初行动,便被乾坤宗发现,两?人只能改变计划,利用一次性传送法?宝,将这些幼崽全都传送出去。


    这是后招,若计划顺利,两?人带着幼崽逃回妖族,庇佑这群神族幼崽,计划不?顺,将幼崽随机传送,之后这群幼崽命运,全看天意。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机。


    许机心听完,问:“那她俩呢,还活着吗?”


    “没有。”谢南珩摇头?。


    如果在被发现时,她俩就逃走,又或者被发现的时间晚上那么一刻钟,那些神族幼崽都醒着,她俩将一次性传送法?宝丢给?他们?后往外逃,都能逃走。


    但她俩被发现得早,神族幼崽很多都还在睡梦中,她俩只能留在当场,强行激活法?宝,将那些神族幼崽送走。


    而这一耽搁,便断生了自己的生路。


    他俩想救神族幼崽,别无选择,若错过这次机会,乾坤宗不?会再给?她俩救幼崽的机会。


    许机心叹息一声,好人不?长命啊。


    “也就是说?,当年那些幼崽都被放走了?”许机心道。


    “对。”谢南珩点头?,“不?过,最终活下来的,应该不?多。”


    只看现在,没多少有关神族的信息传出,便可知道。


    若当年神族活下来的多,早有神族打上乾坤宗。


    “乾坤宗真可恶。”许机心骂了一句,又问,“那乾坤宗呢?”


    现在修真界,好像没有乾坤宗这个宗门?。


    “被灭门?了?”


    谢南珩摇头?,“应该是改宗换名?,或者解散了。历史上没有乾坤宗灭门?的消息,就一夕之间,乾坤宗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没交代乾坤宗的信息?”许机心意外。


    那黑衣人是乾坤宗的,乾坤宗如何,他不?知道嘛?


    “没有,触及到了隐秘问题,他神魂自爆得干干净净。”


    许机心怔忡片刻,将留影石递给?谢南珩,“给?神族正名?,能做到吧?”


    谢南珩接过,凑近许机心,道:“如果我?能做到,你试着接受我?。”


    他抓住许机心的手。


    许机心似烫住般拍开。


    谢南珩抿了抿唇,手悬在许机心面前,轻声道:“我?手就在这里,你摸一摸,慢慢熟悉,慢慢习惯,好不?好?”


    许机心似受到蛊惑,慢慢伸出手,伸到一半,手臂酥麻。


    她缩回手,翻身背对着他,“我?做做心理建设。”


    谢南珩的意思她知道,脱敏治疗嘛。


    不?过,她要考虑考虑,谢南珩值不?值得她治疗。


    真要为了个床伴.,为难自己?


    谢南珩靠近,伴随着他靠近的,还有阵阵冷淡中泛着甜的香风。


    他轻声道:“悦悦,不?要让我?久等。”


    许机心腾地起身,嚷道:“你好烦呀,先?将事情做好再说?。之前说?好的,替神族正名?,结果这些天你一直等在这里,什么都没做。”


    这话抱怨的话听在谢南珩耳中,好似在撒娇。


    他轻笑?一声,“好好好,是我?不?对,悦悦,你别生气?,我?这就去做。”


    “去吧去吧。”许机心挥手。


    谢南珩出了银笼,抬头?,三米高?的银笼化作?乒乓球大小,落到他掌心。


    他将银笼悬挂在脖间,解开困住小龙崽的阵法?,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小龙崽从地上爬起,拍拍衣袍上的灰,视线一个劲往谢南珩脖间瞧,问:“悦悦姐夫,什么选择?”


    “一,你守在这儿,等我?办完事过来接你。”


    小龙崽连忙摇头?,“我?不?要。”


    “二,你去这笼子里,陪你悦悦姐姐,待我?办完事,咱们?一道去妖族地盘。”


    “我?去笼子里。”小龙崽想也不?想地开口。


    “行。”


    谢南珩摸出鸟笼往前,小龙崽化作?一道黑色流光钻入笼中。


    谢南珩重新将鸟笼悬挂在脖间,带上幻容面具,下了山。


    *


    修真界最近发生一件大事。


    各个城镇同一时间,在上空齐齐弹出一桩投影,投影上显示的,是神族白泽在人族岛上的见闻。


    岛上人族肆无忌惮地嘲笑?神族愚蠢,竟什么都没发现;


    若无其事谈论如何瓜分神族地盘,称狐族地盘归哪个势力,毕方?族地盘归哪个势力;


    邪魔从通道钻出,被人族契约控制,人族抓妖兽海兽甚至人族妖族偷偷喂捕——人族妖族,是通过传送阵偷渡过来的,一并?偷渡过来的,还有外边人族势力,正是因为这传送阵,人族在神族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内外勾结;


    被控制的邪魔成熟期,被投入战场,诛杀神族;


    人族得知真相,一分为二,有义之士与?神族镇压邪魔,无义之辈肆意收割神族资源,到最后神族诛杀邪魔,伤痕累累,却死于无义之辈手里……


    桩桩件件,尽是五千年前,人族顶级势力的算计。


    五千年前的顶级势力,乾坤宗淹没历史,望月宗、百花宗等宗门?从顶级势力滑落成不?入流,东部薛家、南部陈家等顶级世家消失匿迹,唯有谢家,自五千年至今,屹立不?倒。


    凡将留影石从头?瞧到尾的修士,都知道当年真相,有点良心的,愤怒出口,全对准谢家。


    中州谢家。


    谢家弟子盯着上方?的影像,纷纷仓惶。


    族长神色铁青,“快,将留影石找到,毁了。”


    谢家弟子不?敢多问,和长老一道在城内寻找,找到一块,结果发现留影石外边有阵法?保护。


    花费大力气?将阵法?劈开,毁掉留影石,结果发现有新的留影石弹起,接着继续播放。


    待谢家人将所有留影石都给?毁灭,城内修士早不?知将留影石看了几遍,私下又偷偷录制了几道。


    这事,堵不?住的。


    便算这事只发生在谢家所在的留仙城,也堵不?住,更何况,修真界各城各镇,同步播放。


    “完了。”


    谢家族长跌坐在地,转身莽莽撞撞地往族内清修之地跑。


    跑到一半,盯着前边立于假山之侧,正拈花含笑?的人影,身子抖了抖。


    他颤声道:“谢,谢南珩,你,你怎么在这?”


    他不?该已经死去,成为老祖的一部分?


    谢南珩长身玉立,落到他身上的阳光极近偏爱,于他头?顶洒下一层雾雾的金光,圣洁得仿若仙神。


    他拈着粉色芙蓉,微微一笑?,垂悯与?柔和自他眉宇间倾泻而出,那种疏离、不?可触摸的神明感,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好似眼前真是什么回应许愿人祈求的神佛,正温柔得注视着他的信徒。


    银笼里,许机心神识瞧见这一幕,目眩神移。


    心头?偏向不?自觉移向谢南珩。


    他的容貌,好像值得她努力一下。


    毕竟,这样的绝色,错过就再难遇到。


    许机心摸出果子,在属于谢南珩的那个空盘上,加了个码。


    “好久不?见,大伯。”谢南珩说?起大伯二字时,声音亲昵,含着亲近,一双眼笑?意吟吟,说?不?出的好看。


    但瞧在族长眼里,好似什么索命的恶鬼,竟吓得退了两?步。


    谢南珩折下芙蓉,慢慢走近谢家族长。


    谢家族长在谢南珩的威势下,本来应该转身就逃的,可是在他的注视下,他竟生不?起半点逃跑的勇气?。


    他的心似被无形之手掌控,捏得紧紧的,箍得生疼。


    他牙齿发颤,似要说?些什么,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他盯着慢慢靠近的谢南珩,犹如瞧见索命的阎罗。


    谢南珩微笑?着在族长面前一步站定,问:“大伯,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谢家族长感觉身上的威势减轻了一些,他若濒临渴死的鱼大口喘气?。


    谢南珩耐心地站着,等族长喘气?均匀。


    族长盯着谢南珩,满脸骇然,“你,你的修为……”


    谢南珩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笑?着提醒,“大伯,别说?无关的话,不?然我?怕控制不?住我?的脾气?。”


    族长咽咽口水,想起一直不?曾露面的秋痕老祖,认命地开口,“你父亲,先?祖血脉也很浓郁,不?过你祖父精明,将你父亲的真实信息给?隐了,又让你父亲遮掩修为,常年游历在外。”


    只是纸包不?住火,这事终有一日被人发现,于是,谢南珩的父亲,和道侣外出游历时,陨落了。


    谢南珩祖父察觉到不?对,偷偷调查时,被发现,也被灭了口。


    谢南珩之前便有所察觉,此时得知真相,依旧难掩伤悲。


    他闭了闭眼。


    许机心又摸出一个果子,放到属于谢南珩的盘子上。


    她探出神识,强横地插入谢南珩识海,摸摸他。


    谢南珩被许机心安慰,心头?悲伤慢慢散去,又恢复平静。


    他缠了缠许机心的神识,复又睁开,问:“都有谁参与?了?”


    族长小幅度摇了摇头?。


    他发了誓,他不?能说?。


    “大伯啊,”谢南珩喟叹一声,“我?祖父待你不?算薄,你被你祖父以我?二脉不?能无后,塞到我?祖父膝下。”


    “我?祖父怜你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又是不?受庇佑的庶子,明知这事不?妥,依旧将你接了过来。”


    “后来我?祖父成亲,生下我?父亲,对你怜爱并?未减少,你想当族长,我?祖父多有奔走,舍去多少家产,偏生你呢,又是怎么回报对你恩重如山的养父的?”


    “害他子,害他孙,毫无感恩之心。”


    谢无疾先?祖说?得对,谢家其他几脉,早已腐烂不?堪。


    这样的谢家,不?必再有。


    他将芙蓉花递到族长手中,微微一笑?,“当年,你为了让祖父接受你这个儿子,递给?我?祖父一朵芙蓉花,现在你再拿一朵芙蓉花,去与?我?祖父谢罪吧。”


    贯始贯终,方?得圆满。


    “不?,不?不?。”族长连忙开口,“南珩,我?是你大伯啊,你忘了吗,小时候我?抱过你,也给?过你礼物,咱们?是至亲至近的亲人……”


    谢南珩面上笑?意不?变,眼底一片漠然。


    他将芙蓉花插到族长发髻中,淡声道:“你与?祖父说?去吧。”


    谢南珩越过族长,往谢家太上长老清修之地走。


    他的身后,族长维持着恐惧与?哀求的神色,轰然倒地,体内元婴,被烧得一干二净。


    “放肆!”


    一道强横的神识落到这边,若刀般击向谢南珩额心。


    若被攻实,谢南珩识海会被碾压得直接神识消散。


    这是杀招。


    谢南珩额心燚火萦绕,金色的虚幻火焰与?日光金色融为一体,神识钻入燚火,燚火炽烈且超高?的温度瞬间将神识烧掉。


    “嘶——”


    谢南珩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那道攻击的神识以更快的速度收回。


    他抬头?望向虚空,空中,一人袖手而立,狭长的瑞凤眼盛满怒火,他身形一动,落到谢南珩身侧,“谢南珩,你想叛族不?成?”


    谢南珩打量这名?渡劫许久,认出他是当年逃出的神域的人之一。


    他面上笑?容不?变:“先?祖,您说?错了,非我?叛族,而是您叛族。我?以先?祖血脉宣布,先?祖联合人族,剿杀先?祖同族,不?配姓谢。”


    “叛族者,废修为,废根骨,剥夺谢姓。”谢南珩冷冷地吐出判决。


    两?人明明身高?相差无比,但谢南珩瞧过去时,那名?渡劫却有种自己矮上半截的错觉,他恼羞成怒,“区区小辈,也敢妄议先?人?不?孝不?悌之辈,当杀!”


    熊熊烈火自他身后而出,片片花瓣若雪花飞舞。


    这招攻击,温柔唯美,若烟花绽放。


    但,若真将它?当做烟花,怕是瞬间会死无全尸。


    谢南珩没有躲避火花,若是其他攻击他还会有所躲避,但火,他无所谓。


    他摸出长刀。


    绯色长刀若天上弯月,洞穿虚空,击向对面渡劫。


    谢家散


    “找死!”谢家渡劫大怒。


    他?没?想到, 区区小辈,也敢对他挥刀。


    火海铺天盖地,呼吸间将谢南珩淹没?吞噬, 火海之中,无数焰焰凝成一柄柄长矛长剑, 将谢南珩瞬间洞穿。


    一道绯色的刀光冲天而起,若那巨手摩西分海,分花拂柳, 将滔滔火海撕裂, 一分为二?。


    若闪电劈开黑夜,强势霸道地彰显自己实力。


    劈开的火海之后, 谢南珩身形莹白?如?玉, 绯色的刀光和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脸色,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红光,格外诡谲。


    他?望向谢家渡劫, 手中的刀往前一劈。


    绯色刀光温柔,灿灿如?霞,似春日的暖阳, 夏日的烟雾, 秋日的湖波红,冬日的雪, 弥漫细密, 看似寻常, 却无处不在。


    谢家渡劫眉眼凝重。


    望着谢南珩, 嫉妒一闪而过。


    神族便是这般得天独厚, 哪怕并不修炼,仗着先天血脉, 修为也会腾腾腾地涨,而其天赋,较之人族更是得天独厚。


    人族修炼火之术法,神族直接掌控火之规则,碾压得明明白?白?,其威力之差,若天上的云与?泥。


    这让人如?何不妒忌?


    先祖为何要与?人族联姻?


    若先祖不与?人族联姻,他?们?便能?生活在神族,不会有修炼瓶颈,不会担忧飞升雷劫,神族到时间,自会飞升。


    明明都是先祖的血脉,为何谢南珩能?觉醒先祖血脉,成为神族,而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族?


    他?望着谢南珩,心头杀意凝聚。


    没?关系,谢南珩觉醒先祖血脉又何妨,最终都是为他?做嫁衣裳。


    秋痕那小子也是鸡贼,居然趁他?闭关,暗自瞒下这消息,迟早与?他?清算。


    谢家渡劫眉眼狠厉,莹润如?玉的手生出一指,点?住绯刀刀背,力量从他?指尖与?刀背之间炸开,炸得两?人衣裳猎猎作响。


    他?俩身下,谢家庭院仿若遭遇到流星火雨,往日用来?装饰的灵花灵草在这火雨中毁之一旦,而那些禁制在这力量下,也闪烁两?遍,尽数湮灭。


    谢家如?何,谢家渡劫并不关心,他?只想弄废谢南珩,夺取血脉。


    他?正欲指尖用力一弹,忽而生出一股警觉的危机感。


    想也不想地,他?抽身后退。


    道道残影,被银丝搅碎,火海之中,透明银丝编织成网,却网了个空。


    许机心满脸遗憾。


    渡劫实力不一,并不是打得过松泉,就能?打得过所有渡劫。


    银丝收回银笼,许机心坐在笼条边,盯着遥遥藏于虚空的谢家渡劫。


    小龙崽盘腿坐在许机心身侧,双手托着下巴,问:“悦悦姐姐,打得过吗?”


    小龙崽从留影石里瞧见了他?,他?是当年主?动算计神族的一员。


    他?握着拳头,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将这人捶一顿。


    许机心道:“打是打得过。”


    就是,抓有点?难抓。


    太?警觉了。


    她?将银丝藏于谢南珩的火气中,谢南珩又牵制住他?全部注意力,按理说她?的攻击不会被对方发现,可是关键时刻对方毫无迟疑地避过。


    这样的经验,说明对方并非草包,当年也是刀山火海中走过来?的。


    对死亡拥有惊人的直觉。


    这样的修士,难缠得很。


    谢家渡劫避过那道危机后,微微凝眉。


    他?深深地瞧向谢南珩,身形消失。


    谢南珩追了过去?。


    不过没?追到,谢家渡劫气息无影无踪。


    他?又去?寻其他?渡劫,但诡异的是,谢家渡劫,无一人在。


    谢南珩蹙起眉头,转身,准备离开谢家。


    不过,在离开谢家前,谢南珩神识扫过谢六和谢十三的院子。


    当年他?变为凡人,谢六和谢十三极尽奚落,宣称他?一凡人不配住主?院,他?想知道,这两?人有没?有履行自己当年宣言?


    但,在院子里依旧瞧见两?人时,谢南珩笑了。


    果然,判处旁人时,一条条族规张口即来?,落到自己身上,什?么规矩想不起来?。


    双标得可以。


    若两?人离开了主?院,他?还?能?钦佩地说,虽然两?人嚣张跋扈,虚伪狡诈,但还?算有可取之处,至少言行如?一。


    现在,呵呵。


    他?拔腿欲走,谢十三的院子忽然潜进去?一名旁支弟子,他?骨龄六十,但修为只筑基,资质应当一般。


    他?走到谢十三床边,忽而面目狰狞,一柄长剑朝谢十三心脏刺去?。


    然而,谢十三身上防护器具闪过灵光,反将那旁支弟子击飞出去?。


    谢十三从床上.起身,暴怒,“什?么人也敢欺辱你十三爷爷?真当你十三爷废了,就是地上的泥?”


    他?摸出一个捆仙锁,直接将地上那旁支弟子捆住,之后他?取出满是倒勾的长鞭,抽向那旁支弟子。


    那旁支弟子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默默承受。


    谢南珩袖手站着,满脸漠然。


    当年他?落魄时,整个谢家无一人站出,此时他?自然也不会救人。


    谢十三将旁支弟子抽得皮开血绽,才放开皮鞭,喘着粗气。


    他?身体被许机心的毒给弄坏了根基,力气比普通凡人还?不如?,这么点?运动量,就浑身出汗,气喘吁吁。


    他?休息片刻,摸出匕首,面上带着残忍而快意的笑。


    旁支弟子双目放愣,嘴中喃喃,“妹妹,哥哥没?法替你报仇了。”


    他?又转头望向谢十三,厉声骂道:“你剥夺同族灵根与?血脉,你将不得好死!”


    谢十三冷笑,“你们?这些下等人,将灵根与?血脉献祭给我,是你们?的荣幸,你不仅不知恩,反而恩将仇报,不得好死的,是你!”


    他?手中匕首高高举起,眼见就要往下落,谢南珩出手了。


    他?直接废掉谢十三身上的防护器具,又解开那旁支弟子身上的捆仙锁。


    旁支弟子身上的捆仙锁散落在地,而谢十三被无形之力掀翻出去?,倒在地上,犹如?四脚朝天的乌龟。


    他?愣了片刻,猛地高兴起来?,从地上弹跳而起,手中匕首刺穿谢十三的心脏。


    “你!”谢十三眼底闪过恐惧与?惊愕,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要这么死了。


    那旁支弟子又连刺几刀,一刀比一刀重,道道都落到心脏上。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洒在旁支弟子身上,混着他?本身的血,一滴滴地流淌,他?停了片刻,从地上起身,踉踉跄跄地往院子外边跑。


    谢家大乱,正是他?外逃的机会。


    谢南珩目送旁支弟子离去?,挥手打散谢十三身上的神识,以及谢十三准备外传的影像。


    他?出手,是因为谢十三变成凡人后也不消停,竟想出替换同族之人的血与?灵根,来?继续的办法,那个旁支弟子的亲人,便是死于这算计中。


    此事虽与?他?无关,但难免产生‘伯仁因我而死’的错觉。


    所以,他?助那旁支弟子一臂之力。


    至于谢六,他?没?谢十三那般肆无忌惮,谢南珩也懒得对付他?。


    高度不一样,连报复,都显得兴趣缺缺。


    不过,瞧见这事,谢南珩更觉得,谢家根子早已坏个彻底。


    同源血脉肆意残害,族归纯然摆设,毫无信义与?道义,这样的世家,还?有存在的必要?


    他?袖手立于虚空,声音传到所有谢家子弟之间,“脱离谢家,不予追究,若不脱离,与?谢家共生死。”


    他?身上威压散溢,“今日之后,再无谢家。”


    谢六长老瞧见谢南珩,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的笑。


    南珩不愧是谢家麒麟子,不仅从低谷爬起,还?又爬到他?们?仰望的高度。


    待听到他?的话,她?面上欣慰的笑转为苦笑,她?视线扫过周围,还?留在谢家的,都是一群惶惶小弟子,以及如?她?这般,虽为嫡系,但不掌实权的长老。


    他?们?这些人,与?族内实权长老理念不合,那些长老仗着太?上长老,直接将他?们?排除权力中心,若非他?们?修为高,日子还?不知如?何难过。


    至于主?事的族长及实权长老,不知去?了哪里,谢南珩这般挑衅,都未出现。


    她?问:“南珩,你也是谢家弟子,真要无视谢家养育之恩,将事情做得这般绝?”


    谢南珩道:“不敬先祖、数典忘祖的谢家,不应该存在。”


    他?直视谢六长老,“咱们?先祖底细,六长老真不知道?”


    他?指了指头顶留影石,“见过当年真相,谢家,还?有必要存在?”


    谢六长老沉默片刻,道:“你说得对,谢家不必再存在。”


    她?起身往外走,对周围弟子与?长老道:“愿意离开谢家,日后不再冠以谢姓的,随我走。”


    和谢六长老一道受到排挤的,压低声音道:“真走?不怕,”


    他?指了指后边潜修之地,“找咱们?麻烦?”


    谢六长老冷淡道:“还?能?如?何?将咱们?全都杀了?”


    谢六长老走得坚决,没?有头绪的弟子和长老跟在她?后边离开,一些旁支弟子和外姓弟子互相看了看,没?有跟在谢六长老身后,而是各自逃命。


    他?们?在谢家地位低,又受尽压迫,若非叛族罪名太?大,他?们?早已脱离谢家,此时有了这个机会,他?们?想也不想地,选择离开。


    只谢南珩站在空中这般嚣张,谢家太?上长老都未露面,便可知晓,谢家解散,势在必行。


    很快,谢家大宅,成为一处空宅。


    谢南珩心念一动,整个谢宅开始燃烧,熊熊烈火,将谢家大宅的阵法,一并烧得干干净净。


    纵横修真界多年的谢家,就此付之一炬。


    定居妖界


    许机心望着下边熊熊燃烧的大火, 有?些难以置信。


    “谢家,就这么没了?”


    没得也太快太轻松了吧。


    谢南珩隐于虚空,视线顺着?火海, 落到更远处。


    他解答道?:“这是谢家那群渡劫,为五千年的罪行?, 给出的赔礼。”


    世上再无谢家,在众修瞧来,是五千年的因, 导致了今日?的果, 五千年前,谢家勾结邪魔, 算计神族, 这事在谢家散去,已经彻底了结。


    之后,修真界众多修士, 不会?再关?注谢家,更不会?再关?注,藏在谢家之后, 当年的罪魁祸首。


    这算盘打得, 八百里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十分会?算计。


    偏生?,谢家一散, 一切发展, 确实会?如他们所?愿。


    许机心眉头高高挑起, 将身往后一靠, 摇摇椅摇啊摇, 发出咿噜咿噜的声音,“你知道?他们的打算, 还顺他们的心意??”


    “为什么不?”谢南珩心情愉悦,“至少世上再无谢家。”


    没了中州谢家这个名头,谢家那群渡劫,便算再建一个家族,一个势力,也不得再以谢家为名,更不能冠以仙人血脉后裔。


    他们将成为无根者,一辈子困死在阳和?界。


    许机心还是觉得,太?过便宜他们。


    可惜,那名渡劫太?过警觉,逃得快。


    而且,她总觉得有?哪不对,谢家渡劫不仅那一位,为何其他渡劫不出面?还有?那名渡劫,纵然感知到危险,但撤得未免太?过果断了。


    听到许机心的疑问,谢南珩沉默片刻,道?:“或许,他们有?什么顾忌,不能出手。”


    说着?,他望向?天空。


    颠覆一族的因果太?大,一旦冒头,便会?被清算?


    又或者他们实力早超过此界能容纳的临界点,一旦被天道?察觉,就会?强制渡劫,而他们并无渡劫把握,才一再缩头?


    谁知道?呢。


    谢南珩并不关?心。


    碰到了再应对便是。


    只要他们还想飞升,还想要神骨,他们便有?再对立的一天。


    不急。


    “走咯,悦悦,去妖族,解决咱俩的事去。”谢南珩道?。


    许机心听到这话,去抓盘中灵果的手一顿。


    她坐直身子,神情凝重。


    她的前方,有?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左边白碟上并未摆放任何物品,碟心红梅含苞欲放,栩栩如生?;右边是同款白碟,但上边放着?两个红彤彤的灵果。


    许机心摸出一个灵果,神情郑重地放到左边空碟上,过了片刻,她将那灵果拿起,痛苦地放到右边。


    过了片刻,她又将灵果拿起。


    反复纠结之后,她最终还是将灵果放到右边碟上,之后躺回摇摇椅,双目放空。


    好似刚刚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掏空所?有?精力。


    当然,她确实做下了重大决定,她决定,进行?脱敏治疗。


    她舍不得谢南珩的美色。


    果然,美色是杀人刀,噬髓毒,一旦沾上,就难以剥夺。


    谢南珩的美人毒,比她的蛛毒还厉害。


    人族和?妖族地盘之间,过渡的是一个大沙漠,沙漠这边为人族地盘,沙漠那边,是妖族地盘。


    谢南珩刚穿过沙漠,踏足妖族地盘,生?活在沙漠地盘的蛇族渡劫上前拦截,“人族止步。”


    以前人族进入妖族,妖族看心情拦,现在,那留影石出现,谁还敢放人族进来?


    总之,谢南珩身上人味重,妖族顿时支棱起来,第一时间将将他拦住。


    谢南珩正准备放出小龙崽,让他假装下蛇族,而自己是投奔蛇族的低阶弟子,这时,许机心用原形从?笼子里跳出,又在空中化作人形。


    她对那蛇妖道?:“他是我夫君,随我去妖族生?活。”


    谢南珩视线落到许机心身形上,面上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


    悦悦能从?笼子里出来,但她却没有?走,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舍不得他?


    这一刻,谢南珩心内欢喜若海潮般疯狂涌动,一波一波的,缠绵.不休。


    本来偶尔会?掠过他心头的犹豫与迟疑,此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悦悦心头有?我。


    一时间,他心头甜蜜无比,望着?许机心,柔情蜜意?。


    悦悦唤我夫君诶。


    人族和?妖族结为道?侣,这种情况不算罕见,目前,妖族地盘上还生?活了不少被妖族娶回来的人族。


    对于这些人族,妖族暂时还没想出合适的处理法子。


    若将这群人族赶走,偏其在妖族生?活多年,且与妖族诞下子嗣,赶走未免太?过狠心;不赶走?又担心妖族成为第二个神族。


    神族那般强大的种族,都被人族勾结邪魔给干掉了,他们妖族可比不上神族耐造。


    内部还没商议个最终决定,外边不能再放出更多人族。


    蛇妖眸光微动,拒绝了,“不行?,他是人族,不得入妖族地盘。”


    许机心沉默片刻,道?:“他是人妖混血,不算是纯正人族,半妖也不行??”


    啊,这个。


    许机心这个答案,将蛇妖给弄不会?了。


    妖族内,半妖不少,都是人族和?妖族的子嗣,如果说半妖不能进妖族地盘,那那些混了人族血脉的,可不得都被赶走?


    若半妖被赶走,他们一族,估计得得罪不少妖族。


    毕竟,妖族内,好些半妖实力高超,身居高位,而他们后代,个个都含有?人族血脉。


    他犹豫片刻,问:“他真的是半妖?”


    “是。”许机心肯定点头。


    “可是他人味那么重?”蛇妖不太?信。


    “他家先?祖,和?人族那边联姻多,所?以人味重。但没关?系,他觉醒了先?祖金织雀血脉,通过锻炼,会?恢复咱妖族原形,压制人族血脉。”


    “真的?”蛇妖依旧将信将疑。


    “真的。”许机心圆溜溜的双眼,尽是真诚。


    蛇妖犹豫片刻,不确定地问:“你瞧过人族上空的留影石吧?”


    “当然。”许机心点头,“从?头看到尾。”


    “行?,你心底有?数就行?。”蛇妖让开身形,尾巴一甩,缩回沙漠。


    许机心转身,望向?谢南珩,眸光眯了眯。


    谢南珩乖巧地笑,眉梢眼底,尽是蜜意?,为他这份容貌,添上更多光彩。


    茫茫天地,浩瀚黄沙,在他面前,尽沦为背景。


    许机心心砰砰地跳了跳,朝谢南珩摊手,“笼子。”


    谢南珩不假思索地,将笼子放到许机心手里。


    许机心手指勾着?笼子,在谢南珩面前晃了晃,“你进去。”


    “好。”谢南珩没有?拒绝。


    鸟笼瞬间张大两米高,待谢南珩走进去,鸟笼又恢复巴掌大小。


    许机心将鸟笼提在眼前,鸟笼里,谢南珩等比例缩小,小巧精致,坐在笼中摇摇椅上晃动,仿若芭比娃娃。


    察觉到许机心在瞧他,他仰着?头,朝许机心露出个清丽而明媚的笑。


    怪可爱的,许机心暗道?,小狐狸都没他可爱。


    她晃动下鸟笼,见谢南珩东倒西?歪,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也不减许机心的开心。


    *


    山是横断山,云是雾遮云。


    许机心在山中游走数月,寻到一处景色秀丽、环境清幽的山头。


    山不算高,妖兽和?灵植等级一般,灵气更是稀薄,但胜在前边有?湖,景色与她和?谢南珩在云华秘境时居住处相类。


    许机心是个恋旧的人,不然前世她也不会?在自己出生?的那个山头,一住就是万年。


    见了这月牙湖泊,许机心便知,她的住处定了。


    她和?谢南珩对灵气依赖性不算高,所?以居住处最重要的,还是要景色合意?。


    至于小龙崽,等联系上女主后,就将他送过去。


    小龙崽跟在神族身边,比跟在他俩身边更好,那边,到底有?个修为高的银狼,比他俩更适合指点小龙崽修炼。


    谢南珩和?小龙崽从?鸟笼中出来,瞧见眼熟的景色,谢南珩会?意?,开始整理湖边平地。


    待将湖边草木一一铲除干净,他摸出小木屋放下,在外边设阵法。


    小龙崽见状,急了,“我呢,我住哪里?”


    这小木屋,可是没他房间的。


    许机心瞧了片刻,对谢南珩道?:“换上咱俩在龙族居住的那间法屋。”


    小木屋还是太?简陋了。


    “好。”谢南珩没有?异议。


    小龙崽高兴地跳了跳,走进去,又郁闷地走出来,“悦悦姐姐,里边只有?一间院子。”


    而那院子,没有?多余房间。


    便算有?多余房间,他也不合适去住。


    许机心大手一挥,大方道?:“那小木屋,归你了。”


    小龙崽:“……”


    以前,他那些小伙伴经常向?他抱怨,自己父母是真爱,他这个小崽子是意?外,父母眼里只有?彼此,他这个真爱结晶,哪边凉快滚哪去。


    小龙崽那个时候不明白小伙伴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毕竟,他叔叔管他管得严,他恨不得他叔叔将他也当石头给踢到一边。


    他羡慕小伙伴的自由自在。


    不过现在,他算是理解他那些小伙伴为何郁闷了。


    原来被忽视,真的那么难受。


    不过很快,他又高兴起来,悦悦姐姐没有?限定地盘,他可以和?悦悦姐姐当邻居呀。


    小龙崽开开心心去找谢南珩领小木屋。


    到了傍晚,家便安居好了,无论是许机心、谢南珩还是小龙崽,都不由得心生?喜悦。


    若不出意?外,此处将是他们未来百年千年的住处,直至飞升。


    三人痛痛快快吃了一顿全鱼宴,月到中天方才散去。


    回到院子,许机心和?谢南珩对视一眼,似被烫到般,许机心移开视线,移开后,又偏头望向?谢南珩,理直气壮。


    她瞧瞧怎么了,美色当前,谁能忍住不瞧?


    月光下,谢南珩肌肤莹润生?辉,若涂了一层釉色,雅韵深致,若夜半静静开放的优昙花,惊艳绝伦。


    不管许机心是对视他,还是移开视线,他的注意?力,一直锁在许机心身上。


    他和?许机心静静对视片刻,抬起手,道?:“悦悦,要不要碰一碰?”


    皓腕若月,玉手若铸,雾纱似的月华倾洒,更衬得这双手完美无瑕。


    许机心似受到诱惑.,伸出了手。


    贪吃的小虫子


    手伸到一半, 许机心垮着脸,又收了回去。


    不行,她?做不到。


    谢南珩实在是美丽, 但他原型,实在接受不来。


    谢南珩的玉手依旧悬到许机心面前, 一动不动,他望着许机心,眼含期待。


    触及这双眸子, 再铁石心肠的人, 也没法狠下?心,许机心再次抬手, 小心翼翼的, 用指尖碰了下?。


    碰完后,她?的手若弹簧般收回,面上神色, 十分难看。


    谢南珩抿唇,没想到悦悦反应会这么大。


    他垂下?眼,长睫在眼睑下?抹上一层清灰, 好似在美人垂泪。


    许机心一冲动, 握着他的手。


    抗拒感又从心底滋生,她?不断暗示自己, 这是?大美人, 这是?大美人。


    谢南珩心头失落一扫而空。


    见?许机心忍得难受, 他慢慢收回手, 笑道:“悦悦很棒, 我也很开心。”


    不急,慢慢来。


    悦悦喜欢他, 为他神魂颠倒,又介怀他的本体,看似不可调和,其?实矛盾点没那么大。


    只要悦悦对?他的喜欢,压过对?他本体的厌烦,又或者熟悉了他的靠近,将他和其?他金色鸟儿?区分开来,当他在悦悦眼里?只是?他,而没有?金色鸟儿?这个?附加标签时,才是?两人感情更进一步的时候。


    谢南珩心头有?了计较,声音温和:“悦悦明天吃鱼羊汤?味道最为鲜美的青木羊。”


    “好。”许机心的注意力被谢南珩嘴中的美食吸引注意力,嘴里?不自觉分泌口水。


    谢南珩轻笑,悦悦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吞咽口水,面上端得若无其?事,但她?那一动一动的腮帮子出卖了她?,微微有?肉的脸颊鼓动,可爱极了。


    “那悦悦,你先?休息吧,我去找青木羊。”


    许机心正准备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你好像说过,青木羊很满抓?”


    谢南珩道:“这得看什么修为,修为低,自然难抓,修为高了,就和抓小鸡一样?。”


    “我最多后天,就会回来。”


    许机心点头。


    没有?假惺惺的说抓不到就别抓了,她?确实想吃。


    谢南珩说完青木羊的故事后,她?就一直念念不忘。


    “那你要早些回来。”


    “昂。”


    蛛蛛没有?良心,谢南珩刚安置好住处,就跑出去抓羊,她?不仅不说帮忙,反而径自去睡觉,理所当然的等着吃。


    谢南珩临走前不太放心许机心,怕她?又逃了,给她?套了个?手镯。


    许机心盯着手腕上沁着血的白玉,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点像宠物环。”


    到底没有?撸下?来,而是?老老实实的戴着。


    次日,许机心迎着已?上三竿的日头出门?,门?口院子有?几只毛茸茸的小黄鸡走来走去。


    小黄鸡刚出生没多久,一身胎毛绒绒的,嫩黄嫩黄,蓬炸得如一个?毛毛球,称得上一句可爱。


    许机心瞧见?,愣了一下?,将小黄鸡一篼袋装了


    銥誮


    ,往外一丢。


    篼袋瞬息间消失于千万里?之外,片刻,银色飘忽若雾,又化作雾纱,回到许机心身边。


    暗中观察的谢南珩若有?所思,悦悦并不畏惧黄色鸟儿?,只是?单纯不喜。


    这个?就好办了。


    若是?怕的话?,不仅容易让人利用这个?弱点来对?付悦悦,还容易导致悦悦在克服这个?‘怕黄色鸟儿?’心魔过程中,对?黄色鸟儿?的厌恶一层层加深,到最后,可能悦悦不再怕黄色鸟儿?,却会对?黄色鸟儿?深恨恶绝。


    如此?,他和悦悦之间的可能性,更为渺茫。


    现在这个?,反而是?好消息。


    谢南珩从暗处走出,笑道:“悦悦,早。”


    许机心眸光一亮。


    谢南珩从回廊走向日光下?时,万道瑞光投洒,灿灿金光在他身边炸开,煌煌不可逼视,美不胜收。


    她?头一次觉得,金色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不过很快,她?觉得金色依旧让人讨厌,只是?放到谢南珩身上,才显得讨喜——小龙崽从月亮门?那边走了过来,穿着一身金。


    小龙崽容貌和敖西云相类,又因面庞带着稚嫩而气势没那么足,也没敖西云那么出众,但他富有?年轻的活力与桀骜,未尝不能说他拥有?另一种美。


    而金色张扬明艳,衬托得小龙崽神族特?有?的尊贵之气尽显,反而比玄色更适合他。


    但瞧在许机心眼里?,小龙崽一身金灿灿,辣眼睛,让她?手痒,想抽人。


    她?捂着眼,眼含痛苦,“圆圆,怎么忽然穿金色?”


    小龙崽怒瞪谢南珩。


    这就是?他说的,悦悦姐姐喜欢鲜艳穿着,喜庆?


    还红色太艳,绿色太俗,金色刚刚好?


    谢南珩手一抬,一件玄色外套落到小龙崽身上,他若无其?事得开口解释:“圆圆这不是?想着,咱们安家,穿得喜庆点庆贺一下??”


    “那可以穿红色绿色呀。红色喜庆,绿色热闹。”


    对?,蛛蛛审美就是?那么俗,喜必红,俏必银,热闹为绿,金最讨厌,其?他颜色普普通通。


    小龙崽盯着谢南珩,更为悲愤。


    他对?当悦悦姐姐侍君真没想法,以前那是?童言无忌,现在真没必要对?他死防严防。


    也幸好他对?悦悦姐姐没那种心思,不然被谢南珩摆弄这一遭,不得自闭过去?


    “我也劝过他,他喜欢金色,说龙族以金龙为尊。”谢南珩煞有?介事地开口。


    “我,”小龙崽不干了,正准备辩驳一下?,忽然见?谢南珩偏头,对?他含笑吟吟,“圆圆,中午吃青木羊,留下?来吃个?饭?”


    小龙崽的话?全卡在嗓子眼,所有?的悲愤一扫全空。


    在美食面前,误解算什么?


    反正没损失。


    他麻溜改口:“对?,我羡慕金龙,所以想穿一身金,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金龙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黑龙一样?不差。


    他问谢南珩:“学学姐夫,青木羊怎么做?是?烤全羊,还是?一羊多吃?”


    许机心被小龙崽这话?逗笑,又见?他玄色外衣将金色遮掩得严严实实,放下?手,问:“你倒是?会吃,那你想怎么吃?”


    谢南珩没接小龙崽的话?茬,只望着许机心,小龙崽明白了。


    得,青木羊怎么吃,他没发?言权,只有?悦悦姐姐有?发?言权。


    他眼珠子转了转,笑得甜滋滋的,“悦悦姐姐,咱们一羊多吃好不好?羊头卤辣,羊身做烤肉焖肉炖肉肉汤,羊排做椒盐,红烧等等,一只羊,百道菜,再留一点骨头,明天吃羊肉古董羹,又是?一道汤,百样?菜。”


    许机心听着听着,又喉结动了动,她?点头,“好,就这么吃。”


    她?望向谢南珩,可怜巴巴。小龙崽也偷溜溜地瞧,一双眼里?尽是?期待。


    如出一辙的渴望。


    谢南珩没有?拒绝,“行。圆圆,过来打下?手。”


    小龙崽没问为什么许机心不用动手,屁颠颠地跑过去,“悦悦姐夫,我做什么?”


    许机心难得有?那么丁点罪恶感,主要是?小龙崽这个?在她?眼底还是?个?孩子的半大小子都主动要求做事,她?这么大只蛛了,干吃白饭也不好。


    她?问:“南珩,我呢,我能做什么?”


    小龙崽能控制水元素,青木羊归他处理最好,若是?换作许机心,谢南珩担心她?处理的不耐烦,直接将骨肉给溶了,请他们吃剧毒营养液。


    咳。


    他郑重?道:“悦悦,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重?大,咱们之后还有?没有?零食吃,就全看你了。”


    许机心本来以为谢南珩会给她?分点轻省的活,毕竟她?有?自知之明,不喜火,不能掌厨,厌恶脏,不能进行青木羊第一道处理,顶多洗洗骨肉,浮去学沫,又或者去洗配菜,丢垃圾之类无关紧要的活。


    结果没想到,谢南珩会给她?分配重?要事情。


    她?不由得站直身体,认真道:“是?什么,你说。”


    “制作卤味。”谢南珩道,“我之后没时间做,只能将这个?重?任交给你。”


    许机心果然起了浓重?的责任感,还有?着孩童似的跃跃欲试,她?拍胸脯保证:“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小龙崽:“……”


    呜呜,他也想找个?这么宠着自己的伴侣。


    许机心做之前,以为真是?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做之后,她?心里?只有?六个?点。


    这有?什么难的,就守着时间将羊头、羊骨、羊肠、胡明果等放入卤水里?,什么技术含量都没有?,等候期间也无聊。


    不过等着等着,香味渐渐弥漫,许机心有?点等不住了,她?往釜里?探头探脑,拿着筷子跃跃欲试。


    在厨房里?洗配菜的小龙崽探头,悄咪咪的问,“悦悦姐姐,好香啊,可以吃了吗?”


    许机心得了理由,迅速拿起筷子去夹,“我替你尝尝。”


    谢南珩无语,“悦悦,刚下?釜没多久,入没入味且不说,没熟呢。”


    许机心遗憾的将羊肉骨放回去。


    小山峰左侧,数间茅草屋,连同前后农田药田,被阵法遮掩得严严实实。


    东边那间茅草屋前,摇摇椅上躺着一名外表约莫二十七八的慵懒青年,他摇着折扇,晒着太阳,懒懒散散得昏昏欲睡。


    忽然,他猛地坐直,犹如垂死惊坐起,鼻尖不断耸动,“哪来的香味,这么霸道!”


    他扬声喊道:“小火鸟,是?不是?你?”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天而下?,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骂道:“不许叫我小火鸟,小虫子。”


    慵懒青年嗅了嗅红衣女修身上的味道,不敢置信,大感失望,“不是?你?”


    他又懒洋洋的缩回椅子上。


    “当然不是?我。”红衣女修站在空中,鼻尖不断耸动,“我可做不出味道这么香的食物。估计是?邻居做的。”


    “对?了,隔壁那邻居,你有?没有?查探下?,是?哪个?族的,怎么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妖族与神族差不多,多聚族而居,城池是?部落更是?族地,只有?少数妖族会离群索居。


    而妖族修炼亦为灵气,其?定居之地多在灵脉上边,如这等灵气稀薄的偏僻小地,少有?妖族前来,更别说大妖。


    此?处灵气不足以应付大妖日常修炼,大妖若是?定居于此?,不仅不能修炼,还会感觉身体不适,若鱼上岸,时时刻刻渴求灵气。


    “昨天那妖风驰电掣的到处乱转,你又不是?没瞧见?。”青年拉长着调子,懒洋洋地开口,“她?的实力,不是?查探不清?”


    神识扫过一次,还能当做是?无意,你要是?扫过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挑衅。


    青年无意树敌,自然不会再扫第二眼,而第一眼扫不出根底,说明对?方?实力不比他差,那就更需谨慎。


    红衣女主被青年的话?噎住,嚷道:“你不行啊,居然什么都没瞧出来。”


    青年嗤笑一声,“说得你好像瞧出来了似的。”


    他眼珠子转了转,撺掇红衣女修道:“你要不要去拜访下?邻居,探下?邻居的底?”


    “死虫子,要探底你自己探,我走了。”红衣女修身形一动,若一片流云,消散于空中。


    “我又不傻,我才不探呢。”青年坐在摇摇椅上,双手搁在腹部,悠然自得。


    然而卤味的香味不断传来,霸道又浓烈。


    青年鼻尖一个?劲的嗅,喉结一个?劲的咽,忍了半天他没忍住,化做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顺着香味往那边爬。


    不多会儿?,越过灵湖,来到结界边。


    他趴在结界外,一个?劲地嗅着香味。


    啊,真香。


    结界内,许机心和小龙崽正在啃羊骨,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享受。


    小龙崽喟叹道:“不愧是?青木羊,味道就是?好。”


    他叔叔没有?骗他。


    想到他叔叔,小龙崽情绪低沉。


    他叔叔曾与他说过青木羊的美味,在他馋得不行时答应他,待他元婴,就抓只青木羊给他庆贺。


    现在他已?经元婴,当初给他允诺的长辈,却已?不再。


    他低头,再次狠狠啃青木羊骨。


    他要将他叔叔的那份,给吃回来。


    许机心瞧了他一眼,又塞给他一根羊排,这时,她?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偏头瞧去,什么都没瞧见?。


    许机心眯了眯眼。


    她?自己原形就是?透明的,贴在结界上,能与结界融为一体,肉体.不可见?,神识难以辨。


    也是?由此?,她?知道肉眼和神识,有?些时候不能完全相信。


    她?收回视线,银丝却悄悄放出,贴在结界上。


    小龙崽丢掉手里?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又接过羊排,一口咬下?去,咸香鲜辣,心满意足。


    他含含糊糊道:“悦悦姐姐,你对?我真好。”


    许机心清洗干净手,摸摸他的头。


    摸完后,许机心无比想念那群毛绒绒。


    要说手感,还是?九尾狐最好摸。


    两人默默啃羊骨,用美食来藉慰自己。


    啃着啃着,许机心又望向结界。


    银丝已?经编织成网,但却网了个?空,那个?偷窥的存在,关键时刻躲过去了。


    许机心杏眼微张,之前的骄傲与自得默默收敛。


    好吧,纵然她?修为已?达到此?界临界点,在这个?世界,依旧不是?无敌。


    许机心的修为在解冻解到三分之一多一点点后,再怎么吸收日精月华,修为都不再涨,这是?她?修为受到此?界禁锢,到达容纳临界点。


    不过,她?还能修炼,继续将月华之力转化成阴阳之力,只是?转化的阴阳之力暂时被封印。


    待她?进入更高等级世界,封印的修为便会解冻。


    故而,许机心并不慌张与着急。


    她?没有?收回银丝,继续张在结界上,和小龙崽捞羊杂吃。


    青木羊特?有?的似草木清香又似花香的肉味张开,越过院中弥漫,许机心和小龙崽同时抬头,鼻尖动了动。


    “悦悦姐姐,好香。”被这股香味勾得,手中的排骨顿时不香了,一瞬间失去了味道。


    许机心三两口将剩余的排骨肉啃干净,丢下?骨头起身,“我先?替你尝尝味道。”


    小龙崽将排骨嘎嘣咬碎,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了,跟在许机心身后跑,“悦悦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尝尝味。”


    厨房门?口,谢南珩用托盘端着两碗汤站在那儿?,显然,他预判了两人的行动。


    “哇!”


    许机心停在厨房门?口,望望谢南珩,又望望他手里?的汤,满脸惊喜。


    “哇!”


    小龙崽跟着“哇”了一声,心中充满感动。


    呜呜呜,悦悦姐夫真好,居然不偏不倚。


    “来,先?喝一碗汤暖暖肚子。”谢南珩面带笑容,将汤发?了下?去。


    “谢谢爸爸。”许机心皮了一句,端着碗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龙崽伸出双手,跟着喊:“谢谢爸爸。”


    谢南珩:“……”


    他将汤碗递给小龙崽,无语地开口,“别跟你悦悦姐姐乱学。”


    悦悦喊他爸爸还能说是?夫妻间的小情趣,小龙崽喊他,他这是?要多个?好大儿??


    乱辈分了哟喂。


    小龙崽从善如流,“谢谢姐夫。”


    他端着羊肉汤,屁颠屁颠地跑到许机心身边。


    “好喝。”小龙崽双眼一亮,又连喝两口,吃了一块羊肉。


    羊肉切得薄薄的,吃在嘴里?,嫩而多汁,富有?嚼劲,还带着草木甜香,是?他目前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难怪他叔叔当年,念念不忘。


    许机心没有?说话?,只愉悦地眯眯眼,Jiojio晃动了下?。


    这时,感知到有?虫子自投罗网,许机心将碗中汤肉一饮而尽,手指勾了勾,空中飘来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银色球。


    银色球不断变形,这儿?凸出一块,那儿?凸出一块,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动物在球里?不断挣扎。


    小龙崽咬着筷子,好奇地问,“悦悦姐姐,这里?边是?什么?”


    “是?一偷窥的小贼。”许机心道。


    她?扬扬手,银丝球变幻成茧,放出里?边虫儿?的一只头。


    虫儿?肉质透明,晶莹剔透,似冰雕一般,细细观察,发?现这虫子的头,脸型有?点像猫,圆圆的;耳朵像狐狸,尖尖的;眼睛像狗狗,深浅黑,给人感觉漉漉的,可爱。


    乍一瞧去是?虫,但细细观察,它的头是?四不像,偏于动物。


    冰晶玉润,颜值出众。


    他视线在小龙崽身上瞧了片刻,低头落向小龙崽手中的碗,一个?劲地往前凑。


    呜呜,香香。


    许机心将银茧抓过来,用银丝戳了戳虫脸,好奇,“这是?什么?”


    就是?这个?小动作,躲过她?的肉眼和神识,还躲过她?的蛛网。


    若不是?羊肉汤味道太香,他没受住诱惑.,自投罗网,她?也抓不到他。


    是?个?有?本事的。


    虫脸躲了躲银丝,继续往小龙崽碗边探头,鼻尖不断耸动。


    许机心被这虫的反应逗笑,又用银丝故意骚扰他。


    冲脸不断躲避银丝,发?现躲避不了后,他头顶双耳晃动,无形震动外散而出,将银丝震得形成弯曲波浪,飘到一旁。


    他继续盯着小龙崽的碗,可怜巴巴。


    小龙崽不太确定地开口:“琴虫?”


    他用筷子沾了点汤汁,探向虫子。


    虫子张嘴,将筷子上的汤汁舔得干干净净。


    小龙崽更加不确定了。


    琴虫好歹是?神族,应该不会这么,毫无骨气吧。


    “琴虫?”许机心道,“有?虫,兽首蛇身,四翼,掌音之规则的神族琴虫?”


    “昂。”小龙崽又用筷子沾了一点汤,继续喂养虫子,“不过应该不是?,神族哪有?这么馋的?”


    虫子瞧了小龙崽一眼,张大嘴,若刚出生的小鸟,朝着鸟妈妈小龙崽,嗷嗷待哺。


    小龙崽无语。


    小虫子,还挺贪吃。


    他舍不得再喂了,收回筷子,端着碗准备一饮而尽,这时,小虫子的头忽然若弹簧般弹向汤碗,大嘴一张,羊肉和汤,少了一半。


    小龙崽:“……”


    许机心:“……”


    小龙崽望着少了一半的汤和牛肉,呜呜呜地想哭。


    他放下?碗,生出手去捏小虫子外边裹着的银茧,不断捏,不断摇晃,“你快还我汤,还我羊肉。”


    小虫脸任小龙崽摇晃,生出舌头舔舔嘴唇,不断咂摸回味。


    明明是?似冰雪雕刻似的脸,竟让人瞧出一种惬然与享受。


    见?状,小龙崽更生气了,摇晃得更厉害,“快还啊,快将我的汤和羊肉吐出来!”


    许机心:“……”


    旧友


    许机心推了推小龙崽, 满脸嫌弃,“你恶不恶心啊,还吐出来, 是吐到你嘴里,还是吐到你碗里?你还有胃口吃?”


    小龙崽顺着许机心的话想了想, 僵住了。


    好?像,确实很恶心。


    他丢了虫子,端着碗背过身, 哭唧唧地喝汤。


    喝了第一口, 小龙崽丧丧的表情一顿,又眉开眼?笑。


    汤这么好?喝, 羊肉这么好?吃, 不丧不哭。


    喝完汤和?肉,小龙崽又坐正身,问许机心, “悦悦姐姐,它怎么办?”


    许机心正在用银丝逗这怪异的小虫子,然而小虫子一饱口食之?欲后, 任许机心怎么戳, 他都懒洋洋的,一动?不动?。


    顶多被戳烦了, 耳朵动?了动?, 无形气波将银丝震荡成波浪线, 在空中飘着。


    很有种?闲时感。


    好?似自己不是被抓了, 而是裹在蚕丝被里晒太阳。


    许机心想了想, 道:“先挂着吧。”


    她将银丝球挂在梨花树上,银丝球内, 小虫子安之?若素,阳光透过梨花花隙落到小虫子脸上,映照得它暖润若玉。


    颜值出众,外观冰洁晶莹,与许机心其中一个形态微微相似。


    因着这点相似,让许机心对这小虫子挺有好?感。


    纵然他在结界外边偷偷摸摸地?偷窥,被抓后还胆大妄为地?吞吃小龙崽的汤和?肉,许机心也没想拿他如?何。


    察觉到许机心的视线,小虫子似猫的脸上,嘴角勾起?,露出个类似讨好?的笑。


    许机心:“……”


    她守着时间将羊杂丢进卤水里,又往里捞出两串羊骨。


    她刚捞出羊骨,又感知到一道灼热炽烈的视线,若雷若火,存在感极强。


    许机心将羊骨往旁移了移,那道视线跟着移了移,她将羊骨递给小龙崽,那道视线跟过来,似黏在羊骨身上。


    许机心:“……”


    她又捞出一块羊骨,一边啃骨头,一边走到梨花下。


    她望着悬挂着眼?前的小剔透虫,将羊骨递过去,小剔透虫第一时间若弹跳球在空中飘荡弹起?,一口咬向羊骨。


    许机心眼?疾手快地?抓着羊骨避过,若逗猫一般活动?羊骨,让小虫子扑、撕、剪、咬。


    小虫子几次咬空,犹不死心,继续和?羊骨作斗争。


    许机心施施然道:“你说说你是谁,我?就将这羊骨给你吃。”


    小虫子望着她,满脸无辜,一双莹润的狗狗眼?,清澈见底。


    个鬼。


    许机心才不信。


    这小虫子明显开了智,实力又那么高,一看?就知道是妖族。


    为了口吃的,居然假装未开智的妖兽,也是出息。


    许机心冷笑,“不说?行,那我?吃了。”


    说着,她将左手用来逗乐小虫子的羊骨,往嘴边放。


    小虫子奋力前探,可能是吃货的力量无穷大,居然真的赶在许机心躲闪之?前,一口挂在羊骨上。


    许机心:“……”


    她嘴巴还张着,就落到羊骨边,羊骨另外一边,被虫嘴叼着。


    许机心慢慢直起?身,挑高眉头盯着虫子。


    虫子咬住羊骨不放松,看?似在优雅地?一点点的啃肉,实则倍速加快,呼吸间半边骨头的肉,被他吞得干干净净。


    小虫子爬过来,继续啃许机心这边的羊肉。


    莫名?的,许机心手有点痒,也想像小龙崽一样去摇晃小虫子,大喊“快将我?的羊骨肉吐出来”。


    她松开羊骨,羊骨连同银球在空中荡秋千,即便如?此,羊骨上的肉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可见,小虫子被束缚住身子,没束缚住能力。


    许机心抱臂,“真不说?不说我?就将你丢出去了。”


    没诚心,还想混吃骗喝?


    门都没有。


    小虫子将羊骨上的肉吃得干干净净,又不死心得将骨头吞下去。


    不足小拇指大的虫子,将两指宽巴掌长的骨头吞进去,小巧的身子并未凸显出半点骨头形状,显然,这小虫子的真正体型,远不是这般小。


    他将骨头髓味道吸收得干干净净,小嘴.一张,吐出骨头渣。


    骨头渣若粉瀑般飞流直下,落到地?面上,和?土地?融为一体,化作肥泥。


    整个过程,对许机心的话,没有半点反应。


    显然,他准备将装傻充愣表现到底。


    许机心耐心没了。


    要不是见他没有恶意?,早在他偷窥时,就已经将他斩杀,哪会这般好?脾性?


    她手指一弹,将小银球弹向结界,准备放生。


    然而,小银球是出了结界,但小虫头没有。


    猫脸似的虫脸,死死扒在结界壁上,无论小银球怎么忘外扯,那个脑袋,就是不出结界。


    他的身子犹如?弹簧,拉了三米长,还能继续往外拉。


    许机心:“……”


    自遇上这条小虫,她无语的时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她怒气冲冲地?冲向结界,伸出食指,想用物理方法,将他摁出去。


    “等等,”见许机心是要来真的,小虫子连忙开口。


    青年声音低沉,音色华丽,若古琴声悠扬。


    许机心耳朵酥麻,眸光闪了闪,“化作人形说话。”


    小虫子道:“我?要先和?他说说话。”


    小虫子视线落到小龙崽身上。


    “行。”许机心爽快应道。


    她拍了拍小龙崽,在他身上放了几根银丝保护,将小龙崽推到小虫子那边。


    小龙崽紧张不已,盯着小虫子,满是警惕,“你想说什么?”


    许机心他们三令五申,让他在修为低时,别暴露身份,小龙崽顾惜性命,对这事一直牢记在心,对陌生人,抱有十分警惕。


    他捏捏怀里他叔叔的玉骨,心底胆气又生。


    许机心已经收起?银丝,小虫子现在身形自由。


    他将自己的身子从结界外边收了进来,团成一盘,他先瞅了许机心一眼?,布下结界,道:“你是不是被契约了?”


    “没有。”小龙崽不解地?瞧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小虫子果断道:“他们对你好?得不太寻常,他们发现你神族身份了?”


    小龙崽反应过来了,他瞪着小虫子,吓得后退一步,“你,琴虫?”


    在他印象里,琴虫一族因掌音乐,一贯优雅高贵,不食人间烟火,清冷若天上月,闲适如?山间云。


    眼?前这只意?图骗吃骗喝、强行吃喝的虫子,是艺术虫?


    小龙崽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不像?”悠扬若琴的声音响起?,小虫子将自己若兽的脸放大,同时,后背张开四只翅膀。


    翅膀形状若桃花瓣,金边,一前一后交叠,半透明,薄如?蝉翼,美得如?同艺术品。


    小龙崽脸色微黑,咬牙切齿,“同为神族,你还抢我?的汤和?肉?”


    要不要脸?


    抢小孩子的东西?吃?


    他未成年龙!


    “就是因为同为神族,我?才吃你的东西?。”小虫子理所当然地?开口,“要是人族,求我?吃,我?都不吃。”


    一副‘我?吃你东西?,是你的荣幸’嘴脸。


    小龙崽被美食抚平的怒气,又被小虫子激起?,他气得嗷嗷嗷前冲,掐住小虫子的脖子,“你将我?的汤和?肉,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他宁愿那些汤和?肉,被浪费,也不愿被他吃。


    什么毛病,惯得他!


    小虫子任小龙崽掐,反正不痛不痒。


    他的身子,在小龙崽的摇晃下,若花枝微颤,美感十足,毫无半点狼狈姿态。


    不愧是优雅到骨子里的琴虫。


    他含笑道:“世侄,别这么生气嘛,我?和?你爹是一辈,初次见面,就当请世叔吃个便饭,日?后世叔罩着你。”


    “不可能!”


    他爹那辈,没有活下来的,若有活下来的,整整五千年,能让神族毫无名?姓?


    小龙崽一口否定。


    “怎么不可能?”琴虫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优雅笃定,“你爹是不是敖一鸣?”


    小龙崽敖一鸣本鸣:“???”


    他有琴虫族朋友?


    “你刚说什么?”小龙崽茫然地?问,“你说你是敖一鸣的朋友?”


    “对。”琴虫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和?你爹,那可是不打不相识的八拜之?交,当年你爹随你叔爷爷来我?琴虫族做客,一见到我?,就哭着喊着要和?我?做朋友,还送了我?的一串糖玉明珠,和?我?约好?五百年后再见。”


    “不曾想,神族遭遇厄难,我?和?你爹,终没能履行五百年之?约。”


    琴虫说到后边,满是怅然。


    小龙崽想起?这不要脸的琴虫是谁了。


    他掐着琴虫的脖子,面目狰狞,“是你这个贪吃鬼,还我?糖玉明珠!”


    当年,他跟着他叔叔去琴虫族做客,他叔叔和?朋友叙旧,让他坐在一旁等着。


    彼时他正在吃油酥饼儿,手里拿着的糖裹玉明珠暂时没动?,结果这个挨千刀的,从旁边花朵里探出头,咔嚓咔嚓地?,将他手中的糖裹玉明珠挨个咬了一口。


    被咬过哪还能吃?只能将玉明珠送给他。


    还有,他俩确实不打不相识,但更是打了一架结了仇,约好?五百年后再打一架。


    琴虫:“???”


    “敖一鸣?”琴虫猫脸震惊。


    “是你爷爷我?!”敖一鸣继续摇琴虫。


    琴虫惊呼,“你咋个这么嫩?”


    也不怪他将敖一鸣当成他儿子,五千年过去,敖一鸣还未成年,谁见了不认错?


    敖一鸣哼哼两声,没答。


    他血脉被剥夺了几千年,长得慢点怎么了?


    “你修为咋个这么低?”琴虫又是一声惊呼。


    敖一鸣:“……”


    前一句还能忍,这一句,敖一鸣真的忍不了。


    当初实力相差无几,对方还打不过他的死对头,时隔多年再见,对方实力能摁着他在地?面摩擦,怎么瞧,都是他矮了一大截。


    他继续掐琴虫脖子,“杀了你杀了你!”


    得知这个神族是旧相识,琴虫态度更加随意?。


    他哈哈大笑,“我?就站在这人任你杀,你杀得死算我?输。”


    嘚瑟。


    小龙崽也知道这个事实,气呼呼地?收回?手,“我?杀不了你,让悦悦姐姐杀你!”


    “悦悦姐姐,那个女修?”琴虫视线落到许机心身上,“你还敢信任外族?且不说咱们神族当年被人族害成这样,就说现在,修真界个个想扒了咱们神族的骨好?飞升,你怎么这么天真?”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说出琴虫时,我?恨不得将你给掐死,胳膊往外拐的玩意?儿。”


    “悦悦姐姐不一样。”小龙崽摇头。


    如?果悦悦姐姐想要神骨,只需将他神骨昧下,不还给他就可以了。


    可是没有。


    而且,悦悦姐夫也是神族后裔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表现得再好?,谁知道内里心肝是怎样的。”琴虫虽说馋,但也没馋成那样,还不是瞧见里边有一神族,想着进来解救?


    谁知,这神族不仅是旧识,还被外族迷惑得七荤八素。


    琴虫不太高兴。


    小龙崽真是被蒙蔽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嘴一张,将小龙崽吞入腹,之?后,他破开结界,跑了。


    正在看?啃红烧羊蹄子的许机心:“???”


    许机心猜出那条虫也是神族,所以对小龙崽和?他说话,十分放心,并没放多少?心神在那边,等谢南珩做好?红烧蹄子,她更是乐颠颠地?用碗装了几块,坐在院子里慢慢啃。


    结果,就啃蹄子的功夫,小龙崽被虫给掠走。


    她连忙端着碗追出去。


    最后,停在某个小山头。


    许机心左顾右盼,微微凝眉。


    顺着银丝感应,小龙崽就在这儿,但是,她没找到入口,明明感知到此处有结界,偏生她找不到结界在哪里。


    走进去,稀里糊涂转一圈,又走了出来。


    她盘腿坐着,一边啃羊蹄一边盯着前边的山石,琢磨法子。


    阵法内,小龙崽已经被琴虫吐了出去,琴虫体内有个空间,小龙崽身上并没有沾染口水或者胃液,依旧干干爽爽。


    他被放出来后,瞧见陌生的农田药田,以及简朴的茅草房,忍不住对眼?前眉若水墨眼?似波的慵懒青年骂道:“琴胖胖,你有病啊,我?在那边待得好?好?的,你将我?弄过来做什么?我?忽然失踪,悦悦姐姐还不知道怎么担心!”


    “不许叫我?琴胖胖!”琴虫跳脚。


    “就叫就叫,琴胖胖,琴胖胖!”


    琴虫不甘示弱,“敖圆圆,敖圆圆。”


    敖一鸣对自己的小名?并不抗拒,许机心和?谢南珩现在都这么喊他呢。


    而且,圆圆是他叔叔给他取的小名?,代表着他的期望,叫他圆圆,他很乐意?应。


    琴虫见敖一鸣这态度,抿唇。


    过了片刻,他嗤笑道:“你猜,她这么担心你,是真的担心你安全,还是担心神骨丢了?”


    “我?跟你说不通,反正悦悦姐姐,不是你担忧的那种?妖。”小龙崽转身就想离开。


    琴虫并不拦,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开口:“别想着出去了,以你的本事,出不去的,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


    小龙崽哼了一声,不信。


    抬头瞧见许机心在外边,他往那个方向奔去,跑着跑去,发现许机心的位置一直那么遥远,好?似幻影。


    “有阵法?”小龙崽转身问琴虫。


    “天然阵法,别废心思了,你出不去的。”琴虫开口。


    小龙崽气得踢了下土,却也真不好?说什么。


    到底琴虫本意?,并无坏心。


    只是这种?方式,让他难以接受。


    他又望向许机心,许机心盘腿坐着,手里拿着羊蹄在啃,酱油将羊蹄染色,酱红酱红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小龙崽又心不畅了,对琴虫吼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也在吃红烧羊蹄了。”


    悦悦姐夫虽然偏心,但悦悦姐姐喝汤的时候,他也能捞着几块肉吃。


    “今天吃青木羊,你就不能等我?吃完青木羊,再来抓我??”


    琴虫:“……”


    所以,你生气的点在于,我?害你没吃成青木羊?


    对此,琴虫也是服气。


    外边,许机心吃干净碗里的羊蹄,继续开始寻找。


    她边走边放银丝,感应到附近有银丝,便调转位置,在天然阵法内转动?。


    “咦,悦悦姐姐的身形,是不是越来越近了?”小龙崽眼?睛一亮。


    琴虫脸一沉。


    过了片刻,他道:“来了正好?,正好?让你看?看?她真面目。”


    琴虫扬声喊道:“小火鸟,快来!”


    “来了来了。”一道火红色的声音飘了过来,“喊我?做什么,我?正在炼药呢。咦,”


    红衣女修瞧见小龙崽,“敖圆圆儿子?”


    小龙崽:“……”


    琴虫:“……”


    敖一鸣认出红衣女修,嚷道:“韩烈烈,你眼?瘸了?我?就是敖圆圆!”


    这下轮到红衣女修无语了。


    她上下打量敖一鸣,望向琴虫。


    琴虫点头。


    红衣女修瞪大双眼?,“这么嫩?”


    小龙崽炸毛,“我?不嫩,我?这个容貌正好?,倒是你俩,不反思反思,和?我?同样年纪,为什么长得这么着急!”


    只要我?不承认自己不对劲,不对劲的就是旁人。


    红衣女修无语,望向琴虫,道:“喊我?做什么,圆圆又不是晚辈,不会喊我?给见面礼吧?”


    琴虫道:“当然不是,你控制住他,别让他出生,我?去会会外边那个妖族。”


    红衣女修抬头望外瞧,农田之?外,山河之?间,银衣女修风鬟雾鬓,冰肌玉骨,行走间广袖晃动?,腰肢细细,若那扶风细柳,燕妒莺惭。


    红衣女修眸光微亮,好?个标志的美人儿。


    她认出许机心是隔壁邻居,挑眉,“觊觎神骨的?”


    小龙崽跳脚:“悦悦姐姐才不觊觎神骨呢。”


    红衣女修秒懂,问琴虫,“在邻居那寻到的圆圆?”


    琴虫点头。


    她又望向小龙崽,“圆圆,你道侣?”


    “才不是。”小龙崽辩驳道。


    虽然他小时候是嚷过要当悦悦姐姐的侍君,但,那不是狐族那群毛绒绒先嚷,他跟风才嚷么,他没这个意?思。


    红衣女修见他不是在说假,又望向琴虫,道:“又不是道侣,试什么试?”


    琴虫道:“还不是他这傻子,一门心思地?信任对方。”


    “她也是个有本事的,你看?,她快穿过天然阵法进来了,要是她有坏心,咱们都逃不掉,现在先试试,要是她真心关心圆圆,那咱们就不用逃,不然,咱们得从这搬走了。”


    对方能进天然阵法,这天然阵法,便不再安全。


    要是有坏心思,他们被一网打尽,也是迟早的事。


    “行。”红衣女修点头。


    “我?不要我?不要。”小龙崽想跑,红衣女修按住他的肩,“来吧你。”


    小龙崽修为低,轻轻松松被红衣女修镇压。


    *


    山转水转,落花春雨。


    天然阵法,什么景色都有,才见一夜.春风百花放,又遇六出玉尘遍地?寒。


    许机心穿过诸多不合理的地?方,跳过小溪,前边忽然豁然开朗,一亩亩农田俨然,阡陌纵横。


    农田之?后,茅草屋前,站着一名?红衣女修、白衣男修以及憋屈的小龙崽。


    小龙崽鼓着脸,眼?底盛满委屈。


    许机心脸一沉,瞬间穿过农田,走向小龙崽。


    白衣男修伸手拦住,声音懒散散的,“这位道友,不请自来,不好?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许机心抬头,望向白衣青年,挑眉,“不是学你的?”


    她望向小龙崽,朝他招手,“圆圆,过来。”


    小龙崽没有动?。


    许机心凝眉,忽然伸手,抓向白衣男修,白衣男修闪身欲躲,但他刚侧身,肩膀一沉,手臂缠上绳索。


    他动?了动?,发现自己双臂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许机心望向红衣女修,冷声道:“放开圆圆,不然,”


    她指尖一动?,蛛丝落到白衣男修脖间,银丝寒光闪烁,若利刃般充满危险,“他的命没了。”


    红衣女修瞪向白衣男修,脸皮微微抖动?。


    出师未捷他先被抓,这场戏还怎么唱?


    还有,他怎么没说,她实力这么强?


    白衣男修也没料到,许机心速度这般快,出手这般果断,猝然被抓,他也懵。


    他回?望着红衣女修,朝她挤挤眼?。


    按计划来。


    红衣女修瞪大双眼?。


    这么狠?


    要她真是个奸的,他的命,就难说了。


    两人眉眼?交流间,小龙崽忽然飞了出去,红衣女修本能想去抓,却抓到一堵软绵绵的布。


    她将布挥开,瞧见小龙崽已经落到许机心身侧。


    计划还没开展,便已经破产。


    她又望向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懒散散地?站着,朝红衣女修微微摇头。


    红衣女修站在不远处,没有动?。


    而这边,许机心伸手一拂,破开小龙崽身上的禁制,道:“走咯,吃青木羊去。”


    “好?。”小龙崽高高兴兴地?应着,跟在许机心身后。


    “等等。”白衣青年喊住许机心,“我?可以给你神骨,你以后别再见他。”


    许机心抱臂,“你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他的旧友。”白衣青年声音懒散,但话很认真,“你也猜到,我?们是神族了吧,我?俩与他,不仅仅是仅剩的神族,更是当年的旧相识,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亲人相比,也不差什么。”


    “神族被外族害成这样,我?不放心,他与外族待在一起?。”


    小龙崽不高兴,“都说了悦悦姐姐不是那样的妖,我?要和?悦悦姐姐在一起?。”


    许机心倒没有生气,外人对她的看?法,她并不关心。


    她望向小龙崽,问:“他说得是真的?”


    小龙崽再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


    他们三个,确实相识。


    若没有那一场意?外,以后也会成为是朋友也是对手的关系。


    许机心当即决定,“圆圆啊,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有时间,可以去旁边,看?我?和?你姐夫。”


    比起?女主身边的银狼,还是眼?前这两个旧友,更适合教导小龙崽。


    小龙崽,还是在这安置吧。


    小龙崽:“???”


    他就这么被抛弃了?


    白衣男修嘴角露出抹嘲讽的笑,道:“神骨,我?这就给你。”


    许机心瞧了他一眼?,不解地?开口,“我?要神骨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吧。”


    白衣青年眯着眼?,打量着他。


    他掌音之?规则,可透过声音,来判断真假。


    他能听?出,许机心没有撒谎。


    她,对神骨,竟真没有半点觊觎。


    他对红衣女修,微微颔首。


    红衣女修松了口气。


    小龙崽不死心挣扎,“悦悦姐姐,我?可以住在隔壁。”


    “住这儿。”许机心拍拍他的肩,道,“你先安置,我?待会儿,给你送点青木羊来。”


    小龙崽两眼?泪汪汪的,“悦悦姐姐,你不要我?了?”


    隔了五千年,只见到谢南珩和?许机心两个熟人,这两个熟人怎么说呢,对待他就挺寻常,没有怜悯和?同情,也没多少?特殊,让他感觉到好?似亲人般的亲近与舒适。


    他不自觉依赖两人。


    在他心里,许机心和?谢南珩,就是他的亲人。


    许机心惊讶。


    她没想到小龙崽这么敏感。


    想了想,她道:“这样吧,旁边那只小木屋,一直是你的住处,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住,就什么时候回?去住。不过,你平常呢,得跟在你这两个朋友身边,学习修炼。”


    小龙崽听?到那小木屋还是属于他,破涕为笑,“那悦悦姐,我?要回?去住。”


    “行。”许机心应道。


    这神族住得这么近,圆圆想请教的时候,走两步就到了,倒也不必强求住在这儿。


    她又望向琴虫和?红衣女修,不等她开口,琴虫兴奋道:“放心,我?和?小火鸟,会好?好?教导圆圆的。”


    啧啧,让他落到他手里了吧。


    和?白衣青年商议好?圆圆修炼计划,许机心心满意?足的离开,小龙崽跟在后边,满腹怨气。


    他头一次恨自己长得慢,落后于小伙伴,害得他还得像个孩子一般,好?好?学习,认真修炼。


    要不是他坚持,差点被寄宿了。


    灵湖边,法屋前,谢南珩长身玉立,肩宽挺阔,好?似庭中玉树,萧萧肃肃。


    许机心眸光一亮,冲了过去,又在即将靠近时,止了步。


    谢南珩踱步过去,试探得靠近。


    在两人相距一臂远时,许机心无意?识地?露出抗拒之?色,谢南珩眸光微暗,停住脚步,“悦悦,菜已经做好?了,咱们走吧。”


    他折身往前法屋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许机心跟在谢南珩身边,不远不近,听?到谢南珩发话,许机心开心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神族还没有灭绝,真好?。”


    许机心是真为这点感到高兴。


    谢南珩在许机心说话时,偏头含笑望着她。


    他假装自己听?得入神,没发现前边照壁,一头撞了上去。


    “哎!”许机心一急,往前一跳,赶在谢南珩撞上照壁之?前拉住他的手臂。


    谢南珩顺着许机心的力道倒下,撞入许机心怀里。


    许机心下意?识搂住谢南珩的腰,久违的劲痩的细细腰肢落到许机心掌心,她本能地?摩挲揉捏,心头躁意?老?房子着火,一瞬间燃烧得熊熊烈烈,脑子被这邪火烧得如?同浆糊,被欲念驱使,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上了他!


    宝宝


    许机心的手顿时不太规矩起来。


    谢南珩自炼化神骨养好伤, 身材较之之前更富有力量感?,摸上去肌肉韧劲,肌肤弹性?十足, 许机心不由得心痒痒的,心猿意马。


    她的怀中, 谢南珩屈着身子,扬着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清丽魅惑的瑞凤眼角, 氤润出一抹三月桃花。


    他的唇朱色, 不复之前的苍白,透着健康的粉, 微微抿着, 若含羞的娇花,等着人采撷。


    许机心受到?蛊惑,俯身。


    “悦悦姐姐。”小龙崽冲进来, 瞧见这一幕惊呼,又猛地扭头?,捂住双眼, “我?什么?都没瞧见。”


    小龙崽的声音惊回许机心的神智, 于混沌鸿蒙中,闪过一道能劈开天地的亮光, 她瞧清了谢南珩的脸, 近在咫尺。


    肌肤滑嫩, 鼻梁高挺, 睫毛又黑又浓又密, 漆黑的瞳仁,深邃若暗夜星辰, 内里好似藏着一道旋涡,能将旁人所有的心神吸引进去。


    许机心默念清心咒,将侵袭心头?的欲压下。


    她再看谢南珩,好似一轮黄日入怀,所有的旖旎,顿时被这轮黄日煅烧得一干二净。


    不适感?再生,她忙将谢南珩推开,后退几步。


    谢南珩顺着许机心的力道倒在照壁上,微微摇晃一下,稳住了身形。


    他望向?许机心,眸光很亮。


    他之前的观察果?然是对的,只要悦悦对他的感?情,压过对黄色鸟儿的不喜,或者悦悦将他与黄色鸟儿区分开来,两?人之间的阻碍,将不复存在。


    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许机心触及谢南珩的视线,猛地背过身,往庭院里冲,“哎呀哎呀,快去吃青木羊啦,菜要冷了。”


    小龙崽立即转身,两?条大?长腿迈动飞快,“悦悦姐姐,等等我?。”


    经过谢南珩时,他催道:“悦悦姐夫,你?也快点。”


    谢南珩望着两?人活泼的背影,禁不住轻笑,跟了上去。


    院子里摆放的菜很丰盛,红烧羊蹄,煎羊骨,羊肉汤,焖羊肉等等,很是丰盛,一碟碟白瓷碗摆放着,整张桌子满满当当。


    “哇。”许机心洗了个手,飞奔过去,寻个位置坐下,她连忙朝后边谢南珩和小龙崽招手,“快快快,吃饭啦。”


    小龙崽干饭很积极,双足生风,跟着坐下,他捏着筷子,连忙望向?谢南珩。


    谢南珩没有让两?人多等,紧随小龙崽之后跟着坐下。


    坐下后,他先?给许机心盛了碗汤,“开吃。”


    “好呀好呀。”许机心先?给自己?夹了一块焖羊肉。


    羊肉焖得烂烂的,汤汁浓缩入味,一入口香辣咸激活味蕾,而青木羊特有的鲜嫩口感?,也让人停不下嘴。


    没有半点膻臊味,满满的都是草木清爽。


    若是红烧或者红焖味道过于浓郁,还可以喝羊肉汤,羊肉汤清淡,正?好解腻。


    许机心吃得满嘴是油,还问小龙崽道:“要不要给你?朋友也留一份?”


    当然,请是不可能请的,谢南珩才抓一只青木羊,顶多让那两?人尝个味。


    小龙崽道:“不了不了,他俩想吃,让他俩去抓。”


    小龙崽十分有自知之明,他自己?就是蹭饭的,蹭饭还打包,多大?的脸?


    许机心见小龙崽拒绝,没有多问,继续干菜。


    谢南珩瞧了许机心一眼,默默笑了笑,给她夹了椒盐羊排。


    许机心和小龙崽就着汤汁,干了五碗白米饭,吃到?最后,谢南珩还端来两?盘卤味,给两?人当饭后零食。


    许机心躺在摇摇椅上,感?慨道:“这才是生活。”


    吃饱喝足睡大?觉,再来一场夜生活,神仙日子。


    想起夜生活,许机心眼珠子转了转,心蠢蠢欲动。


    谢南珩这边能看不能吃,她是不是该去妖族转转,邂逅下美少年?


    瞧瞧都将她憋成什么?样了,不过抱一抱谢南珩,就内火躁得不行,只想不管不顾地发泄。


    憋太久,会变态。


    许机心将卤味吃得干干净净,盘子往旁边一放,对谢南珩道:“南珩,我?出去逛逛,消消食。”


    “悦悦姐姐,等等我?,我?也去消消食。”小龙崽跟着起身。


    然而,他刚走没两?步,还在院子的许机心消失得干干净净,原来,这只是个残影。


    小龙崽:“???”


    不是吧,为了摆脱他,逃得这么?快?


    苍苍青天,茫茫山海,绿林树海一望无际,无边绿海之中,妖族各部丛居其中。


    许机心藏在云间,一双眼在部族内扫来扫去。


    妖族部族有大?有小,有穷有富,穷的过着原始生活,每天出去打猎、采摘草药,富裕的有城有镇,保留着原形一部分的妖族,穿着漂亮的衣服在街上悠然闲逛。


    妖族漂亮少年多,蝴蝶族少年身形纤细,带着一种勾人的脆弱感?;鹤族少年脖细腿长,气质冷隽雅逸;狐族少年容貌明媚,妖娆动人;熊族少年身形高大?,粗犷野性?;狼族少年精致聪秀,危险迷人……


    但许机心发现?,这些美丽的少年,她并没有感?觉。


    是的,许机心性?冷淡了。


    明明出来前颇为意动,想寻个美少年度过美妙一夜.,但真出来瞧见形形色色.容貌不俗,或妖娆或明媚,或高冷或内敛,或温润或狂野,或桀骜或活泼的美男子,她,毫无世俗欲望。


    像欣赏一副名画,一朵漂亮的花,能感?知到?他们的美好,但生不起更多的心思。


    许机心满脸惊恐,她不会只对谢南珩有性?致吧?


    就和前世那些小说设定一样,只对特定一人有感?觉。


    许机心沉默许久,又摸出涂婉儿给她手机的美男玉简,视线落到?玄一宗那名气质和谢南珩有几分相似的刀修身上。


    之前她对这名刀修还有几分兴趣,但此时瞧见这名刀修,依旧有兴趣,但没性?趣。


    许机心:“……”


    意识到?这个事?实上,许机心感?觉有道雷劈在头?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和谢南珩绑定了?


    不,肯定是只看不摸的缘故。


    许机心收起玉简,一双眼在下边狐族部落里瞅来瞅去,最后瞅中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眉宇间尽是桀骜的少年,这少年衣裳华贵,面如冠玉,眉宇间尽是高傲与贵气,身份应该不低。


    这样的少年,欺负起来才带感?。


    许机心意念一动,瞬间将那少年被银丝捕捉,眨眼间消失于狐族集市。


    悄无声息。


    部族附近山头?,许机心将少年放到?地上,伸手去摸少年的腰。


    少年穿着暴露,上衣无袖,贴身,腰际大?片大?片镂空,露出霜白劲痩的腰。


    腰部曲线玲珑,没有赘肉,后腰还有两?个腰窝,手放上去,掌心和肌肤相碰,热意互相传递,若上好的温玉。


    但,许机心觉得摸他腰和摸小狐狸的皮毛没多少区别,清心寡欲;不像谢南珩,摸他腰时,自己?会意动,会腿软,会想将他推倒。


    许机心收回手,坐在少年身边,望着日渐降落的夕阳,有些茫然。


    啊,就这样绑定了?


    好像,并没有多少不乐意。


    意识到?这点,许机心烦躁地揉揉脸颊,低声骂道:“美色果?然是杀人刀。”


    她也堕落.了。


    她的身边,少年刚恢复视觉没多久,瞧清许机心容貌,又感?应到?腰际残留的温度,少年脸颊红了红。


    他强撑着羞恼与恐惧,恐吓道:“前辈,我?是蚀日鼠族青阳妖尊之孙,你?动了我?,我?祖父不会放过你?的。”


    许机心扭头?,惊讶,“你?不是狐族?”


    是鼠族?


    “我?是蚀日鼠。”少年傲然应道。


    “你?的耳朵,尾巴?”明明是狐耳狐尾。


    许机心和狐族那群毛绒绒相处数年,又经常摸,对狐耳狐尾,绝不会认错。


    “是狐化丹。”少年奇怪得瞧了许机心一眼,有些疑惑她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但还是解释道,“吃了狐化丹,会长出狐耳和狐耳,药效一个月。”


    “原来是蚀日鼠。”许机心视线落到?他腹部。


    难怪少年腹部有小肚子,软绵绵的尽是肥肉。


    蚀日鼠腹部有个毒囊,表现?在外的,就是腹部肥嘟嘟的,不管是人形还是兽形,都有个大?肚子。


    少年一见许机心视线落眼,知道她在瞧什么?,又羞又窘。


    他们蚀日鼠没有腹肌,这是种族原因?,不是他不锻炼。


    他伸手捂住肚子。


    这一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解了绑,行动并未受控制。


    他从储物戒里摸出长袍,遮住腰和小肚子。


    许机心收回视线,正?准备离开,离开前,她视线又落到?少年双耳和后边的狐狸尾巴上,若有所思。


    她兴致勃勃地问:“狐化丹哪个地方?有得卖?”


    “狐族部落就有。”


    许机心起身,拎着少年后颈飘飞,“带我?去买。”


    少年忽然被拎吓了一跳,他抿下唇,道:“前辈,能不要拎着我?吗?”


    许机心瞧了他一眼,将他丢下。


    少年正?欲取出飞行器,发现?自己?已经落地,而周围,就是狐族部落的街道。


    再看周围妖修,似是无一人发现?,他是忽然出现?的。


    少年心下骇然,默默压下所有小心思。


    他再扭头?,那位容貌不俗、实力高强的前辈,就站在他身边,开口催道,“店呢?”


    少年连忙在前边领路,殷勤道:“前辈,这边。”


    到?了丹药店,许机心买了几瓶狐化丹,听闻还有狼化丹、熊化丹、犬化丹、孔雀化丹等兽化丹,许机心一挥手,“买买买!”


    买完后,许机心兴冲冲地往住处赶去。


    被抛下被无视的少年:“???”


    所以,前辈抓他,就是为了问他狐化丹在哪里买?


    那为什么?不街上问一问,要抓到?野外问?


    这些前辈的癖好,真是越来越怪了。


    夜色收起最后一缕余晖,山间夜晚特有的凉意,裹在许机心身上,随她一道踏入法屋。


    法屋内,灯笼花柔柔地开着,花芯绽放着光芒,将庭院映照得犹如白昼。


    中庭小湖内,银色月华鱼纷纷腾跃而起,若天上星子散落,在湖上拼成一条条星河,在粼粼银色波光中,美得若梦。


    许机心视线扫过那片星光,又摸摸储物戒里的兽化丹,许机心忽而又升起躁意。


    月华照影花千树,星河满载锦帐红。


    好风好月好风景,正?是过夜生活时,许机心加快脚步,冲向?内院。


    内院,小龙崽早已离去,谢南珩也已休息,安安静静的,只有风与月,还有一树梨花作伴。


    梨花香满院,清淡冷彻,但并未让许机心头?脑降温,反而又为躁火添了一束干柴。


    许机心脚步匆忙,前往谢南珩房间。


    “咕咕——”


    鸟叫声在庭院内响起,许机心前冲的脚步声一顿,扭头?往旁边梨树上瞧去,只见一只红色鸟儿从梨树里探头?,朝许机心咕咕两?声。


    鸟嘴尖喙,毛发火红,连眼珠子都是火红色的,在月华和灯笼花的映照下,火红鸟儿周身覆盖一层朦胧光晕。


    许机心凝眉不喜,银丝一甩,准备将火红鸟儿抛出去,银丝刚触碰到?火红鸟儿,她便察觉到?不对劲,这只鸟儿并未有生命痕迹。


    这是法器。


    “悦悦。”旁边的木门打开,谢南珩从里边走了出去。


    许机心指着藏在梨花树上的火红鸟儿,问,“那是你?炼制的?”


    “昂。”谢南珩应了一句,“你?能接受吗?”


    “还行。”许机心对火红鸟儿无感?,只要不是金色的,就可以。


    “如果?是金色鸟儿呢?”谢南珩压低声音问。


    许机心道:“正?面的话,我?会丢出去,要是在我?身后,忽然瞧见,我?会杀了。”


    这是本能。


    谢南珩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只要他寻到?如意泥,将自己?变为其他颜色的鸟儿,也无需考验两?人之间的感?情,两?人之间的阻碍,自会迎刃而解?


    意识到?这点,谢南珩不由得高兴。


    他没有十足把握,许机心会为他,而克服对黄色鸟儿的厌恶,且,他也不太愿意勉强许机心改变。


    有了这个解决方?案,皆大?欢喜。


    谢南珩是高兴了,许机心却?在见到?火红鸟儿,发热的脑子又冷静下来。


    她瞅向?谢南珩,一想起谢南珩的原形,所有的躁动与欲望.,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绕过谢南珩,回自己?房。


    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的谢南珩高兴道,“晚安。”


    回到?房间,许机心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但躺了片刻,心头?燥热又起,满脑子都是她和谢南珩之前敦伦的画面。


    她舔舔唇,又坐直身,有种去寻谢南珩的冲动。


    她的身子,也发软发热,如中了药,空虚,渴望。


    许机心揉揉额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体可能不太正?常。


    便算开了荤,时时刻刻想着这事?,也只会微微躁动,压一压就能恢复正?常,偏生她此时是发昏冲动,怎么?压都压不下,如来了情潮期。


    但情潮期早已过去,下次情潮期,是九百多年以后。


    她探出神识,开始内检。


    但无论是识海还是气海,都很正?常。


    忽然意识到?什么?,许机心神识落到?腹部,腹部内,有一颗受精卵在静静悬浮。


    许机心石化。


    她神识在这颗受精卵上细细地瞧,怎么?瞧怎么?不敢置信。


    她,孕育后代了?


    许机心恍惚。


    她这是要做妈妈了?


    她蓦地明白,为什么?她碰到?谢南珩,就心生渴求,原来不是她在渴求,是里边崽崽在渴求。


    它在积攒力量,为自己?生长发育,破壳出生做准备。


    而她之前被激发嗜血需求,不是谢南珩不行,而是崽崽在不顾一切地,积攒力量。


    许机心盯着这颗受精卵许久,终于接受自己?是准妈妈这个事?实。


    她眼底渐渐坚定,起身,走到?谢南珩房间门口。


    她伸手一推。


    谢南珩房门没有反锁,许机心轻而易举地,就将门推开。


    她没有迟疑,走了进去。


    内室有脚步是响起,许机心偏头?瞧去。


    只见内室,谢南珩着宽松睡意走了过来,窗外月华和灯笼花的光线穿过房门,在地上铺了一层霜,也将室内昏暗照得朦胧一片。


    谢南珩立于朦胧处,若小青松竹影,墨笔挥就而成,沉沉地透着一种婆娑。


    “悦悦?”谢南珩声若钟磬,在这不大?的室内,若风铃响动,悦耳动听。


    许机心舔舔唇,心头?躁动得厉害。


    意识到?是宝宝在作怪后,许机心心头?渴望不仅没有降下来,反而更为浓郁,似是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迫使她正?视某个她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想念他的身体。


    疯狂想念。


    这股想念,超过她对金色鸟儿的厌恶。


    许机心反手关门,脚步轻盈,若猫儿般走向?谢南珩,“是我?。”


    谢南珩伸手去揭灯笼花花罩,许机心几步上前,捉住他的手,“别。”


    感?受到?手背上的温热,谢南珩心软成一团,“好。”


    他僵在原地,没敢动。


    两?人靠得这般近,近到?他又被她身上浓郁的香味笼罩,近到?他能感?应到?她身上的温度。这样的亲近,已经许久不曾发现?。


    他十分珍惜。


    借着黑暗,谢南珩默默享受这一片的亲昵。


    能多享受一秒,是一秒。


    许机心握着谢南珩的手,抬头?望向?谢南珩。


    昏暗中,谢南珩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似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


    许机心轻笑一声,松开谢南珩的手腕,渐而下滑,搂住谢南珩的腰,“夫君,你?想不想我??”


    谢南珩脸‘轰’地红了。


    自许机心知道他是金乌之后,再也没向?他说过这种话。


    连夫君也很少喊。


    冷漠与疏离,肉眼可见。


    肉眼可见的不再亲近。


    这般软语,他已经许久不曾听见。


    他声若蚊蚋,“想。”


    谢南珩到?现?在,依旧不太适应许机心的大?胆,但他已经学会接受,以及学着她,大?胆表达自己?的感?情。


    许机心轻笑一声,又往前一步,靠得更近,和谢南珩胸膛挨着胸膛,隔着薄薄的两?层睡衣相贴。


    热意在彼此间传递,心跳在此起彼伏中,渐渐合奏共鸣。


    谢南珩放轻呼吸,盯着许机心,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


    悦悦克服对金色鸟儿的厌恶了?


    悦悦将他和金色鸟儿分开了?


    悦悦喜欢他胜过厌恶金色鸟儿了?


    不然,悦悦怎么?会靠他这般近,还没离开?


    他以后是不是和悦悦,能成为神仙眷侣了?


    他抬起手,试探地落到?许机心腰上,期间他视线紧锁许机心,留意着她的神色,一旦她面露抗拒厌恶,他就放下。


    但,直至他的手落到?许机心腰上,许机心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谢南珩狂喜。


    俯身去亲许机心。“我?想你?,我?很想你?。”


    温热的气息打在许机心脸上,许机心面露一丝隐忍。


    金色鸟儿阴影依旧在,只是对谢南珩的渴望占据上风,压下那种不适感?。


    只是,当谢南珩亲上来时,许机心一瞬间联想的,是当年三头?金凤的尖嘴啄过来。


    最终,许机心还是没能忍住,避过谢南珩的唇,与此同时,银丝缠住谢南珩的四肢。


    谢南珩:“???”


    他慢慢站直身,望着许机心,没有反抗。


    许机心后退两?步,松了口气。


    她指尖动了动,缠在谢南珩身上的银丝将谢南珩打横,在空中飘移着,跟在许机心身后,又被放到?床上。


    谢南珩依旧被束缚着,整个过程,十分安静。


    许机心打开床头?灯笼花花罩,莹润的光辉在房间内亮起,将一室映照得透亮。她偏头?,谢南珩肌肤若月,在纱似的灯笼花花灯下,泛着莹莹得蕴光。


    一张不薄不厚的唇,若樱桃泛着粉,勾着人去品尝。


    许机心坐在床边,从储物戒里摸出狐化丹,喂到?谢南珩嘴边。


    谢南珩张嘴,舌头?一卷,从许机心指尖卷走兽化丹,他的唇碰到?许机心的指腹,闪着亮光的指甲,晶晶的,带着温热潮湿触感?。


    许机心心生一抹异样。


    她是毒蛛,不在意旁人给的丹药有毒无毒,谢南珩为什么?也不在意?


    许机心并不知道,她已经喂给谢南珩毒汁,而谢南珩将毒汁吃得一干二净,她好奇问:“你?怎么?不问,我?喂给你?吃的是什么??就不怕我?害了你??”


    谢南珩眼底闪过浅浅的笑,“悦悦,我?相信你?。”


    许机心听到?这个回答,抬眸望向?他。


    好些个念头?在心头?闪过,但唇动了动,一个问题也没问。


    许机心也不敢问。


    她怕问了,会有什么?东西改变。


    恰这时,许机心瞧见谢南珩头?顶间慢慢鼓起一个小包,她闭了嘴,静静地望着这个小包。


    小包长成乒乓球大?,倏地一动,变成内里粉红色,皮毛白色的狐耳。


    许机心露出个一个笑,伸手摸了摸狐狸耳尖。


    狐狸耳朵温热,还在许机心掌心抖了抖,十分逼真。


    许机心喉间动了动,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狐耳少年的本子。


    狐耳+美少年,简直是大?杀器。


    她本能地先?摸了摸鼻子。


    很好,这次没流鼻血。


    谢南珩意识到?了什么?,头?顶两?只耳朵动得更为欢快。


    他微微侧身,将浴袍下边的尾巴也跟着解放出来。


    尾巴动了动,竖在空中,毛绒绒的狐狸尾巴,若一颗棉花糖。


    谢南珩盯着晃动的狐狸尾巴问,“悦悦,这是什么??”


    许机心轻咳一声,笑意明显,“狐化丹,能让你?拥有狐耳和狐尾。”


    谢南珩未曾变过金色鸟儿,倒先?露出狐狸特征,谢南珩=金色鸟儿的公式,在这瞬间淡去,许机心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精致漂亮的狐耳少年。


    她脱了鞋子,双膝跪床坐在谢南珩肋边,伸手去摸谢南珩的脸。


    摸了片刻,她觉得这个姿势不太爽利,手肘撑着头?侧身躺着,摸摸狐耳,又摸摸谢南珩脸颊。


    谢南珩这张脸,许机心白看不腻,不然也不会跑了后舍不得又跑回来。


    而颤动的狐耳,又为这容貌增添几分可爱萌,却?又让人联想到?更多不可描述的东西。


    她抚摸着谢南珩的脸,轻声哄问:“小狐狸,你?为什么?出现?在人间呀?是迷路了,还是来报恩?”


    两?人之前玩过一次,谢南珩很顺畅地接上许机心的剧本。


    他抬眸,怯生生地望向?许机心,紧张而羞涩。


    他的声音低沉,泛着磁性?,“恩人可还记得,五百年前,您在中州谢家救走了一只小狐狸?”


    “我?就是那只小白狐。”


    “听说人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小生不才,愿为恩人夫君。”


    许机心面上笑容加大?,漫不经心地摸着谢南珩的耳朵,“当我?夫君,要求可不低。”


    她的手顺着往下,“腰要好,肾要强。”


    掌下腰肢弹性?十足,腹肌微硬,块块分明,让人禁不住想捏捏摸摸。


    隔着衣服,总有种隔靴搔痒的躁动感?,许机心视线下移。


    谢南珩身上睡衣布料垂坠薄透,衣领滑落,露出一节内凹的锁骨,微突雪白,若伏着的蚕。


    许机心手指落到?那截锁骨上,又放下手掌,掌心和谢南珩宽厚的胸膛相贴。


    听到?许机心这直白的话,谢南珩不仅脸颊微红,耳根和脖颈都红了,被许机心解开的胸膛一角,也粉成一团。


    许机心惊叹,之前的好奇也得到?答案。


    原来谢南珩脸红时,胸膛这儿也会红呀。


    谢南珩在许机心的炽热.的视线下,红着脸,红着胸膛,轻声却?又坚定得答道;“我?腰好,肾强,恩人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许机心听到?这话,有些意外抬头?。


    这些修真者讲究寡欲清修内敛,她只是照例调戏.一下,谁知道谢南珩竟然搭了腔。


    她捧着谢南珩的脸,亲了一口,“这是奖励你?的。”


    唇上温热一触即分,谢南珩还没细细咂摸滋味,温软先?若梦般远离,不禁怅然若失。


    他道:“再奖励奖励。”


    许机心轻笑,“好,奖励你?。”


    谢南珩这狐耳少年造型,她能把玩一年。


    她又亲了上去。


    谢南珩心情激荡。


    这样的亲近,已经许久不曾有,谢南珩珍惜此刻的分分秒秒,这样的珍惜传递给许机心,也让她不由得温柔,她捧着谢南珩的脸,慢慢调动他的感?官。


    谢南珩激动得狐狸尾巴捆住许机心的腰,来来回回不断拂动,触及肌肤上,细细密密地起了小电流。


    许机心不再压抑心头?渴望,一把撕开谢南珩身上的浴袍,翻身而上。


    *


    日光从窗外照进,在床边铺成一地银霜。


    床上.,两?道人影交叠,狐狸尾巴若那被子,搭在似霜雪捏成的女孩身上。


    女孩动了动,搭在她腰际的尾巴跟着动,将她束缚得更紧。


    这个动作,惊醒了女孩,她睁开双眼。


    杏眼眼角微红,眼眸清亮水润,似被山泉水清洗过一般,干净而澄澈。


    她揉揉双眼,边打哈欠边坐直身。


    白色的蓬松的狐狸尾巴卷住她的腰,紧紧的,无比依恋。


    她的身下,胸膛宽阔的男修面色若白瓷般苍白,然而眉头?舒展,嘴角噙着笑,似是在做什么?美梦。


    被人推醒,他不情不愿睁开双眼,迷蒙的双眼盯着女孩,双眼毫无焦距,显然,他并未真的清醒。


    他脾性?应该不错,被暴力叫醒,也没有起床气。


    过了片刻,他双目渐渐聚焦,落到?许机心身上,脸上先?露出个笑,“早,悦悦。”


    “早。”许机心捏捏他的狐耳,道,“我?还想吃青木羊。”


    “我?去抓。”谢南珩翻身下床,先?给自己?穿了件中衣。


    过了片刻,他似是要验证自己?没有做梦,他又和许机心共赴一场云雨.,试探上前,亲向?许机心侧脸。


    许机心手抓着狐狸尾巴,没有躲避。


    谢南珩狂喜。


    又上前搂着许机心。


    有种苦尽甘来的幸福感?。


    不管悦悦是怎么?想通,又愿意与他亲近的,他感?激悦悦。


    谢南珩从储物袋里摸出云烟紫法袍,上前给许机心穿衣服。


    许机心没有拒绝,张开双手。


    穿好衣服,谢南珩又给许机心扎了个美美的发髻,上边插满步摇、珠钗等装饰品。


    许机心盯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许机心因?为抗拒谢南珩的接近,这些时日,要么?是扎着高马尾,要么?头?发随意往后一束,并无什么?发型,现?在又梳了漂亮发髻,还穿新衣服,许机心高兴得像过年。


    她开心摸摸步摇,见镜中谢南珩依旧顶着狐耳,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起身,按着谢南珩坐到?梳妆台前,摸出一只软笔。


    谢南珩满心期待:“悦悦,你?要替我?戴冠?”


    “也行,等我?给你?画好花钿,我?就给你?戴冠。”许机心用软笔沾上朱砂粉,一手托着谢南珩下巴,一手开始落笔。


    谢南珩全身抗拒。


    他又不是女修,画什么?花钿?


    谁见男修画花钿的。


    但见许机心这般认真,谢南珩不忍她失望,压下自己?躲避的本能,僵在那里,假装自己?是一个雕塑。


    许机心没管谢南珩心理活动,她双眼落到?他额心,软笔笔刷一点点地,在谢南珩宽阔的额心慢慢描画。


    她画的是火焰纹,赤色笔锋落下,先?重后轻,若那焰火般上边外焰细长,下部三焰微肥。


    焰火扭曲,似火在熊熊燃烧。


    谢南珩僵了半天,才算接受自己?这场花钿妆,免不了。


    接受之后,谢南珩放松身子,抬起眼皮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眸光专注,一双晶亮的眼一眨不眨,她的唇无意识抿起,下嘴唇咬出浅浅的齿痕。


    谢南珩呼吸微微急促。


    悦悦常说他长得好,但其实她长得更好看。


    离得这么?近,她这张漂亮的,让他神魂萦绕的脸放大?到?眼前,他的心砰砰砰地不受自己?控制,疯狂地跳动。


    偏生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盯着许机心,一眨不眨。


    “好了。”


    许机心落下最后一笔,吐出的热气喷在谢南珩脸上。


    谢南珩舔舔唇,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许机心。


    许机心收笔,站直身细细端详。


    谢南珩脸型古典,俊朗帅气,垂眸无表情时,若天上神佛,疏离淡漠,仙风道骨,然而他额心添了一道火红色的焰火,喧嚣霸道,张狂地若天地大?魔,多了一抹邪肆的味道。


    配上头?顶雪白的狐耳,妖且魅。


    许机心眼底惊艳连连。


    她没想到?,谢南珩狐耳配上这花钿,这般吸引人,一眼瞧去,让人移不开眼,心头?悸动得厉害。


    她又将谢南珩推向?床,“青木羊以后再抓,咱们继续做一些快活的事?吧。”


    谢南珩呼吸一紧,瞳仁加深。


    他顺着许机心的力量往后退,视线落到?镜中的自己?身上,忽然觉得,这花钿,也还行?


    并没有像个女修,也不柔美,反而多了一种特别的味道。


    他顺势躺回床上.,仰头?望向?许机心。


    许机心虚虚摸着他的额心,眼神迷恋,“这是谁家公子?长得太好,离家出走,是要被人锁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的。”


    谢南珩轻笑,“若是娘子,求之不得。”


    许机心嘿笑一声,轻佻地顺着谢南珩的侧脸摩挲,“小公子,倒是有眼光,今天就让你?当新郎。”


    谢南珩听到?新郎二字,又想起和许机心的那个洞房花烛,他不由得微微懊悔,洞房花烛发生的事?并不算美好,他想再补给她一个完美的体验。


    他哑声道:“好。”


    又是荒唐数日,许机心摩挲着谢南珩的脸,感?觉自己?对谢南珩的那种渴望缓解,没那种冲昏头?脑感?,神色微微复杂。


    哎,她真的是个准妈妈了。


    可是,她好像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诶。


    孩子该怎么?带?


    要不,挖个山洞,让祂自生自灭,如同她妈妈对她一样?


    许机心蠢蠢欲动。


    觉得这个法子好。


    等营养攒足了,就这么?干。


    过了片刻,许机心又心生犹豫。


    都新社会了,她也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新新人类,生而不养会不会不太好?


    社会在进步,她们白玉蛛一族的育儿方?式,是不是也该与时俱进?


    那,养在身边?


    许机心摸摸肚子,拿不定主意。


    毕竟,孩子来得真的太突然了。


    越是大?妖,越难孕育子嗣,她没料到?,自己?第一次与人过情潮期,就来了孩子。


    她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怀孕的。


    哎。


    许机心翻个身,一时拿不定主意。


    谢南珩跟着翻身,轻声问:“悦悦,你?有什么?烦心事??叹什么?气?”


    许机心听到?谢南珩的声音,将身又反过来,盯着他若有所思。


    都新社会了,不流行丧偶式带娃了,是不是可以将孩子,丢给谢南珩?


    许机心若有所思。


    听到?谢南珩问她,她眉开眼笑,“没事?,找到?解决方?法了。”


    谢南珩:“???”


    “什么?事?的解决方?法?”


    许机心道:“孩子。”


    谢南珩以为是小龙崽,道:“是将他丢给他同族?”


    “对。”许机心点头?。


    丢给你?这个爸爸。


    谢南珩这么?负责任,肯定能带好孩子。


    妥妥的。


    孩子问题解决,许机心对腹部这枚受精卵,也有了期待。


    她拉着谢南珩,准备继续攒力量,忽然感?应到?自己?落到?男女主身上的银丝,也进了妖族。


    她只能遗憾地放开谢南珩。


    算了,孩子的营养什么?时候都能吃,男女主和他们同族相见,一刻都不能等。


    毕竟,银狼族距离这边,南辕北辙,不趁现?在拦住,之后去寻他俩,要跑好远。


    许机心穿好衣服,风风火火往外冲,快得谢南珩喊都喊不住。


    谢南珩磨牙,暗道,还是他太温柔了。


    不过,不温柔不行,一直是许机心掌控节奏,他躺在下边,完全被控制。


    下次,下次他一定要挣开银丝。


    *


    有她放到?女主身上的银丝牵扯,许机心很轻易寻到?银狼和涂婉儿。


    银狼浑身是血,涂婉儿也形容狼狈,她抱着银狼,不断前冲。


    许机心现?出身形,有些意外两?人是这个模样,她问:“婉儿,小银狼,你?俩这是?”


    她视线落到?涂婉儿怀里的小银狼身上,挑眉,“他不是说,能在你?师父的追杀中,成功逃跑?”


    涂婉儿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我?俩遇见了三名渡劫,不止我?师父。”


    许机心望向?涂婉儿右手,那儿的蛛丝手环完好,并未被激发,显然,涂婉儿一直没有受到?生死危机。


    她视线又落到?银狼身上,“他掌握了法则?”


    不然,他一大?乘,如何在三名渡劫手上,将涂婉儿护得严严实实。


    “遇见了一处秘境,得以脱身。”涂婉儿说了两?句,又扭头?望向?后边,对许机心道,“前边,咱们赶紧逃吧。”


    在妖界边缘,还是有些危险。


    “行。”许机心拎着涂婉儿后颈,风驰电掣,腾云驾雾,旋风似的来到?天然阵法外边。


    她正?打算用笨办法进去时,小龙崽忽然从里边钻出,惊喜道:“悦悦姐姐,你?出关啦!这两?位,九尾狐,天犬?快进来,快进来,让韩烈烈给他俩看看。”


    小龙崽在前边带路,许机心拎着涂婉儿,涂婉儿抱着银狼,跟在小龙崽进了神族隐居之地。


    刚刚踏入其中,小龙崽扬声喊道:“韩烈烈,韩烈烈。”


    火红色的声音飘了过来,她叉腰骂道:“叫魂啊,不知道我?炼药时最忌打扰?什么?事??”


    许机心将涂婉儿和小银狼往前一推。


    红衣女修瞧见许机心,面上下意识浮现?一抹笑,不过视线在触及虚弱的小银狼时,什么?‘不能得罪前辈’全给忘到?九霄云外,“咦,这天犬怎么?伤得这么?重?”


    她联合小银狼后颈,对小龙崽道:“我?去给他救治了,你?招待前辈。”


    话音未落,那道红先?飞到?几十米之外,又折身一闪,进入茅草屋内,消失不见。


    涂婉儿“哎”了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小龙崽没管他们,而是委屈地望着许机心,“悦悦姐姐,你?和悦悦姐夫闭关,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许机心暴汗。


    这个话题超纲了。


    成年人的世界,不适合未成年。


    她轻咳一声,道:“心有所感?,来不及。”


    对,她忽然发现?自己?怀孕,要给宝宝攒营养。


    去玄一宗


    小龙崽得了解释, 心头的委屈抚平。


    他并不在意许机心忽然失联,他在意?的是,许机心忽然失联, 是因?为什么原因?。


    得了答案,他满是开心。


    “悦悦姐姐, 恭喜恭喜。”小龙崽不知道许机心这个心有?所感,是不正经的心有?所感,还以为她真的于道途上有?所感悟, 真心实意地恭喜她。


    许机心心虚地笑笑, 转移话题道:“走走走,去看看那银狼, 哦, 不,天犬,伤势怎么样。”


    茅草屋内, 小银狼躺在床上.,鲜血将床被染红,涂婉儿坐在床边, 担忧得望者, 韩烈烈摸出灵草,正在用本命真火煅烧成粉, 之后洒到银狼身上, 又喂给银狼。


    在韩烈烈的紧急处理下, 银狼身上的气息渐渐平稳。


    许机心走进去, 见?银狼身上毛发板结, 建议道,“刮了他的毛吧, 更好止血,也更好观察他的伤势。”


    涂婉儿担忧的眼神微凝,呼吸一窒。


    上次,前辈也是这般建议来?着,然后她将小银狼的毛刮得干干净净,之后半月,小银狼自闭得半句话不说,一个月后,身上毛发长齐,才算缓过来?。


    这次,又要来??


    而床上.小银狼听到许机心的建议,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起身,跳到涂婉儿身后,戒备地盯着韩烈烈。


    韩烈烈听到许机心的话,愣在当初。


    虽然剃的是银狼的毛,但她担心自己某天受伤,许机心让人将她全身的毛给拔了。


    她下意?识拔高?声音,“这,没必要吧?”


    视线触及许机心,韩烈烈后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


    见?许机心没有?生气,她咽了咽口水,试图说服她,“神族愈合能力很强的,不撒药粉,两三天也能愈合。”


    小银狼连连点头,生怕点头点慢了,自己又被强硬着,刮一次毛。


    许机心见?韩烈烈反对,小银狼更是如临大敌,耸了耸肩,走到一边,问涂婉儿,“婉儿,你说你们遇到三名渡劫?”


    “这些渡劫,怎么找到你俩的?”


    小银狼依旧藏在涂婉儿身后,闻言趴在涂婉儿腿边。


    涂婉儿将银狼抱在怀里,轻声道:“是我师父,他给我的功法有?问题,能感应到我的位置。”


    “对了前辈,我发现我师父带的另外两名渡劫,好像也是乾坤宗的修士,我在留影石里瞧见?过。”


    为了知道神族的仇人,涂婉儿将留影石里出现的人族面孔,全都?记下,也是因?此,那渡劫一出现,她就认了出来?。


    “乾坤宗?”韩烈烈激动开口,“他们在哪里?”


    韩烈烈和琴玉清等神族,自有?自保之力后,就外出寻找仇人。


    他们并没有?迁怒全人族的意?思?,只?专注寻找仇人,结果发现乾坤宗早已在神族幼崽逃走,便迅速解散宗门。


    她们也找到过乾坤宗的弟子,但那些弟子不是外门弟子,没有?师父的内门弟子,便是师父修为一般、潜力已尽没有?多少未来?的长老及其弟子,那些高?阶修士以及精英弟子,并未发现。


    这些被发现的修士,对乾坤宗的算计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乾坤宗意?图强行契约神族。


    之后,他们又前往谢家?,发现谢家?那些和神族有?关的修士,一并失踪不见?,意?识到这点,韩烈烈和琴玉清便知道了,他们的仇人,藏起来?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寻到仇人踪迹。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仇人信息,韩烈烈如何不激动?


    涂婉儿摇头,“我不知道,我和问缇逃入秘境后,再?出来?,就逃回?妖族,不确定他们有?没有?追过来?。”


    韩烈烈失望,又很快打起精神,“你说你师父带着的两名渡劫,是乾坤宗修士对吧,你师父是哪个宗门的?”


    “东域玄一宗。”


    “你师父容貌,我去东域一趟。”韩烈烈雷厉风行,准备拿到画像,就外出寻仇。


    许机心问,“乾坤宗散去前,宗址在哪里?”


    “在南域。”韩烈烈道,“我记得特别清楚,我们神域,和人族南域南海相接。我们穿过南海没多久,就到了乾坤宗宗门。”


    “但是,我们循着记忆去找乾坤宗时,乾坤宗上只?剩下一些破旧的房子,藏书?阁、灵植峰等修炼资源,连同弟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若只?看那些被她寻到的弟子,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乾坤宗真的解散了,但韩烈烈和琴玉清合计,猜测乾坤宗顶层并未解散,要么隐居,要么是换了个宗门潜伏起来?了。


    只?是,两人将修真界那些宗门都?扒拉一遍,没有?瞧见?熟悉的面孔。


    他俩猜测是前者。


    如果那群人真隐居了,在对方有?诸多渡劫,且毫无?线索的情况,除非对方主动出现,不然他们真的无?法报仇。


    这让他俩不甘心,也不得不甘心。


    许机心想起玄一宗那设了阵法的宗碑,若有?所思?,“去玄一宗,带我一个。”


    韩烈烈眸光微动,“好。”


    最后去玄一宗的人有?四个,许机心、谢南珩、韩烈烈以及琴玉清,小龙崽、涂婉儿和小银狼躲在天然阵法里。


    涂婉儿为了避免让她师父追踪过来?,废掉一身功法,小银狼在旁教导她修炼神族功法。


    “走。”道道红光闪烁,韩烈烈化作原形。


    青鸟,独足,赤纹,外边燃烧着焰火。


    绮丽瑰秀。


    她双翅一震,修长的足藏回?腹部,整只?鸟儿若道流火,冲入云霄。


    琴玉清亦化作原形,猫脸蛇尾四翼,翅膀薄如蝉翼,阳光洒下金线流光溢彩,唯美得若一道幻梦。


    他四翼一动,追上毕方鸟。


    一虫一鸟飞走后,谢南珩望向许机心,许机心也望向他。


    谢南珩等着许机心带他,毕竟,他都?被带习惯了,但许机心想着,自己是孕妇,当然得谢南珩当劳动力啦,她等着谢南珩带她。


    两人对视着,等着对方动作。


    山风呼刮,两人沉默,大眼瞪小眼。


    石碑


    默默对?视片刻, 许机心?面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表情变得凶狠。


    她眉头高高拧起, “你愣着做什么,取法器啊, 难道还想我载你?”


    谢南珩被说破心思,心?生窘迫。


    但他面上十分端得住,一张玉面, 平静无波, “没有没有,我?是在?想?, 应该用法器, 还是用本命刀。”


    说着,他摸出绯色长刀。


    绯色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赤色弧线,若船般落到许机心?脚下。


    谢南珩盯着这长刀, 暗道,该加快寻找如意泥的进度了。


    长刀刀背一米宽,可以盘腿坐在?上边, 许机心?哼了一声, 没好气地上了刀。


    谢南珩讪笑。


    确实是他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毕竟之前他失去修为, 出行?全有许机心?带动, 一个习惯养成, 便会形成认知, 成为潜意识。


    他跟着踩上刀身, 须臾,绯色刀光若那射线直冲云霄。


    毕方和琴虫的速度极快, 两人耽搁的功夫,空中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


    不过,谢南珩和许机心?知道都知道玄一宗地址,倒也没慌,按照既定?路程前行?。


    水是白练行?,山是波涛怒。


    群山峻岭奔腾若走,似水墨画数笔勾勒,白练踊跃云海雾波,若九天之水九转萦回。


    许机心?盘腿坐在?刀上,瞧见这茫茫天际,广阔视野,心?情跟着开阔。


    这时,她感觉到自己后背被人戳了戳,那力?度细小,若挠痒痒。


    许机心?身子?往前挪了挪。


    后背又被人戳了戳。


    “干嘛?”许机心?扭头。


    谢南珩摸出摇摇椅,递给她,“悦悦,坐。”


    许机心?转嗔为喜,“哼,还不算不可救药。”


    她刚躺上摇摇椅,又有果汁、肉干、水果盘等零食出现在?摇摇椅侧的托盘上。


    许机心?瞧向谢南珩。


    谢南珩眉眼清正,英英玉立,站在?云海间,飘然欲仙。


    但他手里却拿着小鱼干、辣条、红薯丸等油光水亮的小零食,又一瞬间仙人下凡,充满人间烟火气,给人一种温暖感。


    许机心?心?里的气彻底消了,伸手将他手里的花瓣盘夺过来,先吃了一条辣辣的小鱼干,“这小鱼干你.什么时候做的?”


    “抓青木羊的时候。”谢南珩伸手,捏捏许机心?的胳膊,给她按摩,“在?雪山巅天池里抓的。这种鱼很凶残,味道最为鲜美。”


    肩膀上的力?道不轻不重,酥麻麻


    銥誮


    的放松筋骨,许机心?面上带笑,身子?放松,应道:“确实好吃。”


    小鱼干不大?,食指长宽,一口一条,吃到嘴里肉质鲜嫩富有嚼劲。


    她拈起一条鱼干,喂给谢南珩。


    谢南珩面色未变,但一双白色狐耳激动得不断抖动,他俯身,张开嘴。


    小鱼干入口,感觉滋味,比他以往吃过的都要好吃。


    许机心?又拿起一根辣条吃进嘴里,秋水般的杏眸,落到谢南珩那双耳朵上,想?要摸摸的心?蠢蠢欲动。


    不过,考虑到她手指上全是油,她遗憾地将这个心?思压下。


    她视线在?那双狐狸耳朵上绕来绕去,笑问,“南珩,你喜欢狐耳,还是熊猫耳?”


    她可喜欢这个兽化丹了,有兽耳首尾这直观的动物特征在?,她会完全忘掉谢南珩是金色鸟儿的事实。


    如此?,与他接触,才不会有抗拒感。


    谢南珩沉吟片刻,蓬松松的狐狸尾巴落到许机心?腹部,“狐狸。”


    许机心?开心?,“我?再攒一波狐化丹。”


    她将左手上的油清洗干净,摸着绒绒尾巴,感慨这日子?神仙不换。


    谢南珩好奇,“悦悦,这狐化丹,你在?哪买的?”


    不太正经。


    唔,好像是悦悦能干出的事。


    “狐族集市。”许机心?享受地眯了眯眼,没有隐瞒,“除了狐化丹,我?这还有犬化丹、狮化丹、猫化丹、兔化丹……”


    许机心?一连念出十几种兽化丹,又偏头望向谢南珩,朝他眨眨眼,“下次试试兔化丹怎么样?”


    谢南珩瞧向许机心?,高深莫测,不过耳朵却悄悄红了,“悦悦,这种私房话,大?庭广众下,是不是不太好?”


    许机心?哈哈地笑,“这有什么不好的?做的,说不得?”


    谢南珩耳朵更红,抿着唇,不搭这话题。


    许机心?见谢南珩实在?窘迫,没有逼问他答案,她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地叉着水果吃,面上的笑一直没有落下。


    过了片刻,她听到后边传来一声‘嗯’。


    声音轻轻地,好似风一吹,就会散掉。


    许机心?压下到嘴边的笑意,强忍住扭头去瞧谢南珩的冲动,不过,便算没有回头瞧人,她也能猜到,谢南珩必然是垂着眼眸,遮住眼底的害羞与窘迫,长长的卷翘的睫毛若蝶翼般颤抖,欺霜赛雪似的脸颊上,浮着两抹浅浅的红。


    他的唇微抿,那道应声,是从鼻尖发出,气音细微,一吹便算。


    让人想?要欺负。


    想?要继续用言语挑逗.,让他显露出更多的情绪。


    可惜不能。


    她瞧见前方,毕方浮在?半空,琴虫趴在?她身上,正在?等两人。


    靠得近了,能听到两人在?骂架,当然,是单方面的骂架。


    毕方不断抖动翅膀,旋转三?百六十度翻身,意图将身上的琴虫的抖下去,边翻边骂,“小虫子?,给我?下去,你自己能飞,趴你姑奶奶的背做什么?”


    “小心?我?一把火,将你给烧成炙肉!”


    琴虫死死趴在?背上,只懒洋洋地开口,“别介意嘛,反正搭不搭我?,你都是要飞过去。”


    毕方气得要死。


    就算她要飞过去,就不代表她想?载他啊,她的后背,未来伴侣都没坐过,凭什么给他坐?


    她不开心?地道:“那怎么不是你载我??你比我?还多两双翅膀呢。”


    琴虫无语,翅膀是这么算的么?


    “因为你一只翅膀,比我?四?只翅膀都大?。我?飞得好累啊,你就行?行?好,载我?一程吧。”


    毕方骂道:“信你个邪,你们琴虫跑起路来,咻咻咻地,比风还快,快下来,快下来。”


    见谢南珩和许机心?追过来了,毕方翻滚频率更高,到最后气喘吁吁,差点?没将自己的头转晕,琴虫依旧扒在?她背上,趴得死死的。


    “下去下去下去。”毕方暴躁。


    琴虫往前爬了爬,爬到背中央,“小鸟儿,你在?说什么?风太大?。”


    毕方气死。


    而这时,谢南珩在?这许机心?追了过来,毕方拍打两下翅膀,认了命。


    她双翅一震,掉转头,继续往玄一宗方向飞去。


    谢南珩视线在?毕方鸟儿身上掠过,垂眸望向许机心?,道:“悦悦,要不要眼罩?”


    “不要。”许机心?喝着果汁,拒绝道。


    刀身竖起一个结界,能将大?风和烈烈日光都挡在?结界外,投入结界之内的,只有柔和的微风以及暖暖的日光,好似阳春三?月,风暖日曛。


    在?这种环境下晒太阳,浑身都懒洋洋的,舒服得很。


    许机心?望着空中的云,满是惬意。


    谢南珩见许机心?没受毕方红色鸟儿影响,拎起的气彻底松懈。


    他笑了笑,俯身在?许机心?脸颊亲了一口。


    许机心?感受脸颊温热,有些意外,扭头望向谢南珩,眸光流动,朝他啵啵嘴。


    谢南珩抬眸,见前边毕方飞得只剩下红影,他又在?许机心?唇上亲了一口。


    唇上触感一碰极分,温热轻浮得若幻沫,但许机心?心?情却说不出的轻松与快乐。


    她低头吃了一个灵果,感觉无比甜。


    到了玄一宗,毕方准备潜入玄一宗,许机心?拉住她,道:“等等,你们来看看,这块石碑。”


    许机心?拉着谢南珩的手,带他来到玄一宗山脚下,剑意生机无限、如沐春风的石碑前,道:“南珩,你瞧瞧,这石碑是不是有问题?”


    谢南珩手指落到石碑上,“是,有问题。”


    “有问题。”同时出声的,还有琴虫。


    他手指敲击石碑,通过石碑发出的声音,辨认出石碑上设有阵法与禁制。


    双重保护,将石碑原本的信息藏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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