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塞条尾巴给她抱着


    司祯以为他只敢露出一条, 和小狐狸一样的大尾巴。


    结果现在,她被九条尾巴围起来。


    有的耷在她的腿上,有的偷偷塞进她的手里,有的像之前的小狐狸一样趴在她的颈窝, 有的偷偷环住了她, 把她拉的离佘年更近了。


    佘年湿漉漉的桃花眼惶恐看着司祯, 生怕她有一点点的不高兴或者是不满意。


    司祯的表情是罕见的呆。


    好多, 好多尾巴。


    她一向对这种毛茸茸,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但现在她是应该生气的。


    佘年骗了她,总不能因为他放出自己的耳朵和尾巴, 就能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司祯可以板着脸, 脸上的表情就更僵了。


    佘年内心一个重锤落下, 心都沉到了谷底。


    完蛋了, 她不喜欢他的耳朵,也不喜欢他的九条尾巴。


    他就说, 那么多尾巴,那么奇怪,全妖类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尾巴,那么的不合群,一个异类, 怎么会被喜欢。


    佘年好看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泪,在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里仓皇坠下。


    他用被绑起来的双手, 去揪自己一条又一条尾巴。


    别去司祯的身上去, 快回来, 你们乖一点。


    她不喜欢你们, 太……丑了。


    他扯回盘在司祯腿上的, 放到背后,又要去扯溜进司祯手心里的那条尾巴。


    司祯手心的那条尾巴洋洋得意占据了最有利的位置,甚至大着胆子用带红的尾巴尖尖去扫司祯的掌心。


    佘年要拽回来,但尾巴根本就不听他的话,就要赖在司祯手里。


    而刚才那条被揪到后面的尾巴也慢慢缠上了司祯的手腕。


    大家都不回去,他凭什么回去。


    缠好后亲昵在司祯的小臂滑来滑去。


    她好香呦!


    尾巴的主人无力又沮丧,管不住他的任何一条尾巴。


    所有的尾巴在放出来的那一刻都在叫嚣着喜欢司祯,争先恐后去和司祯贴贴。


    佘年都急出了汗。


    还是努力地,想把自己的尾巴抓住。


    脸上是滑下来的泪,又惨又可怜。


    “他们,他们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马上就能把他们都放好。”


    佘年不敢贸然收回去,司祯想看他的尾巴,命令他把尾巴放出来,但还没有允许他把尾巴收回去。


    尾巴听到不是故意的都生气了。


    他们,就是故意要把自己放在司祯的身上!


    佘年试图跟尾巴沟通:“你们不要压住她,你们会把她压坏。”


    司祯终于说话了。


    她握住手里那条尾巴,淡淡道:“你也在压我。”


    不仅压她,还在她的身上动来动去。


    佘年察觉到他和司祯的姿势,脖底都是一片粉红。


    他马上坐了起来,把司祯也拉了起来。


    司祯捻着手里的尾巴尖,用力捏了一下,像是在说尾巴尖挠她的掌心太大胆了。


    佘年管不住自己的尾巴,但尾巴的触感却实事传递过来。


    他闭眼哼了一声,颤了一下。


    司祯好像拿到了玩具,并摁住了玩具的开关。


    又捏了下尾巴。


    尾巴兴奋极了,颤抖着变粉,在司祯手腕绕了一圈,又把自己塞进司祯的手里。


    一个期待的,渴望细微疼痛再次降临的姿势。


    司祯笑了笑。


    尾巴倒是比他坦诚。


    她顺着尾巴,不,顺着佘年的心意,又捏了一下。


    佘年这回都不能坐稳,但又怕压着司祯,倒在了一边,眼里的渴望更甚。


    她是喜欢的吗?


    喜欢他的尾巴?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会摸,是喜欢的对吧?


    尾巴肆无忌惮绕着司祯,另外一条悄悄摸过来,把毛茸茸的自己塞进司祯的另一只手里。


    然后像是小狗摇尾巴那样晃了晃,像是在跟司祯撒娇。


    求捏。


    司祯这回捏的很缓慢,看着佘年涣散的瞳孔,和眼底最深处的痴迷。


    司祯轻声问:“你喜欢吗?”


    佘年努力让脑海变得清醒。


    喜欢……什么?尾巴吗?


    他齿缝中溢出声音:“不,不喜欢。”


    司祯看他都爽地哆嗦了,笑意越发深:“不喜欢吗?可是你的尾巴不是这么说的。”


    她坐在床上,尾巴像是给她盖了厚被子,而她就一条接着一条地宠幸佘年的尾巴们。


    每一条尾巴,都捏一下。


    每捏一下,都要去欣赏佘年轻微颤抖的可怜模样,和他眼底深处的渴求。


    嘴硬的坏狐狸。


    明明就很喜欢。


    佘年反应过来司祯问的不是他是不是喜欢尾巴,而是问他喜不喜欢被摸尾巴。


    佘年在司祯找尾巴的间隙坐起来,然后靠近她,下巴搭在了她的肩头。


    声音带着喟叹和沉重的呼吸,勾人而不自知地说了一声:“喜欢。”


    然后担心司祯觉得他还是在骗人,补充着:“被你摸哪里,我都喜欢。”


    司祯感受脸边耳朵蹭来蹭去,品着佘年的这句话。


    这是蓄意勾引的,对吧?


    就是他故意的,对吧?


    司祯又想咬一口耳朵了。


    她摸了摸佘年的头,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本能安抚,然后捏着佘年的下巴,让他的眼睛跟她的对视。


    还是这样,干净到一眼都能看到底的琥珀色瞳孔。


    说摸哪里他都喜欢,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她的触碰而并非故意勾引说好听的话给她听。


    他坦诚又单纯,是她,每回都想歪。


    这样的单纯让她有种想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的恶劣想法。


    司祯垂了垂眸,忍住了。


    佘年不知道司祯是不是真的原谅他,但她愿意摸他的尾巴,总归是一个好的信号。


    他试探询问:“你不生气了吗?”


    司祯不说话。


    佘年明显失落但不灰心,又问:“我还能留在你身边吗?”


    司祯依旧不说话。


    在猜对方心事上,两人都不在一个水平面上,甚至连起跑线都是不一样的。


    佘年的眼睛毫无保留向她敞开大门,就是有意隐瞒也藏不住什么心事。


    他是妖主这件事是他努力瞒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但司祯的心事,佘年很难猜到。


    猜不到,胡乱猜,然后胡思乱想,把自己吓住。


    现在的司祯一双眼睛里都不主动透露一点讯息,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佘年。


    佘年就是这样近距离看着司祯,也没有任何办法明白她想什么。


    佘年开始忐忑。


    忐忑到不敢开口问了。


    外面天都暗了,佘年假装看了一眼外面,然后扯扯司祯的袖子,央求道:“天晚了,我们睡觉吧。”


    就像是之前那样。


    他把尾巴一根又一根塞到司祯的手里,讨好她。


    在讨好人这方面,尾巴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佘年有些怯怯的,狐狸耳朵都趴成了飞机耳,但尾巴胆子很大。


    有的缠上了司祯纤细的腰,有的环住了她的手腕,稍微用了一点力气,就把她扯在床上。


    怕司祯倒下的时候会疼,几条尾巴给司祯铺了厚厚的毯子,甚至还有一条护在她的后颈。


    在司祯躺好后,护住她的尾巴又悄悄退下,找其他的地方和司祯贴贴。


    佘年如愿以偿地,跟司祯躺在了一起。


    黑暗之中,佘年的眼睛分外明亮。


    他拉上被子给司祯盖好。


    刚才司祯好像是没有睡好觉,整个人都懵懵的,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这回要睡好。


    佘年找出一只手感最好的尾巴,让后把它塞到司祯的怀里。


    像是给小朋友找一只睡觉的时候能抱着的毛绒玩具。


    他满意了,小声自言自语:“这样就会觉得安心,会睡好觉。”


    在幼年期无数个提心吊胆,睡不着觉的日日夜夜,他都是如此抱着尾巴睡的。


    佘年把自己懂得的不多的知识,全用在照顾司祯上了。


    看到小司祯他会心软,看到睡得懵懵的司祯他也会心软。


    司祯捏了捏手里的尾巴。


    想到了环境里,那只在火堆前因为感觉到了害怕,而抱紧自己尾巴的狐狸。


    几乎是瞬间,司祯明白了佘年的用意。


    她心底涩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见过各种人看遍了人性的丑陋,可面前献宝一样的人却是她看过所有人里唯一的异类。


    单纯赤诚到心里没有一点点杂念。


    司祯是一个不会爱的人,吝啬爱的人。


    但面前的人愿意拿出全部的爱,他的爱要溢出来。


    可明明他自己的过去,也过得凄惨无比。


    佘年不确定司祯是不是原谅他,但他知道暂时,司祯是愿意留下他的。


    这就已经足够让他满足。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装着他所有钱的乾坤袋,推了推放在司祯面前。


    “这是你的。”


    司祯反驳:“你的。”


    佘年终于学会了迂回:“那你先帮我放起来。”


    司祯沉默了一会,终于退后一步。


    她把自己的乾坤带抛给佘年,别过脸,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自己放。”


    佘年神识探进司祯的乾坤袋。


    她的乾坤袋很干净整齐,分门别类,每一类物品都有自己的地方。


    几乎是打开乾坤袋的瞬间,他就在最明显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狐狸尾巴玉坠。


    在玉坠旁边放着的,是装赤碧果的木盒。


    木盒旁边,是刚刚他偷偷买给她的一大袋零嘴,送她的地契,和一把雨伞。


    玉坠的另一边有一块空置出来的地方。


    佘年把装钱的乾坤袋放进去,位置刚刚好。


    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放他的东西吗?


    内心有礼花倏然炸开,佘年心跳忍不住加快。


    余光落在狐狸玉佩上,佘年又有些恍惚。


    如果他装钱的乾坤袋是放在这里,那在缥缈宗,司祯把钱扔给他时,就会一并把尾巴玉佩还给他的。


    这两样东西是放在一起的,司祯不会只给一样,忘记另一样。


    是司祯知道他能靠自己的玉佩找到她。


    所以这次,不是他苦心孤诣跟在司祯后面,而是司祯从最开始,就给了他跟着她的机会。


    佘年愣住了,九条尾巴都安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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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62


    狐狸尾巴被缠住了


    呆滞, 震惊,兴奋,狂喜。


    在反应过来自己被跟是司祯允许的之后,九条尾巴重新动了起来。


    动物是用尾巴来表达自己的情绪的, 就连狐狸精都不能避免。


    佘年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每条尾巴都在叫嚣着诉说自己对司祯的喜欢。


    甚至有的尾巴不知分寸蹭她的腿。


    佘年把自己所有的钱又给了司祯, 想把乾坤袋重新束在司祯的腰间。


    但因为两只手都被绑起来, 这个动作无法完成。


    没有司祯的允许,他还是不敢解开手上的绳子。


    所以他的手在被子下面,戳了戳司祯的腰:“装好了。”


    司祯把乾坤袋收好,抱着佘年的尾巴, 但就是没回过头看他。


    事实上, 按照她的性格, 在知道佘年骗她的那瞬间就应该斩断跟他的所有联系, 或者直接暴躁着在他熟睡的时候就一剑捅了他。


    这种行为才是她应该做的。


    但事实上,她人走了但还是给了佘年一个找到她的机会。


    给了他一个弥补二人关系, 解释的机会。


    而佘年做的也极好,道歉,坦白,一掷千金哄她开心。


    他只是一个妖,能学着人类的办法去做从没做过的事情, 已经很努力了。


    但司祯心里一直有口气不顺。


    她随便揪着尾巴上的毛,黑暗中, 她敛下眼睫, 莫名就想到了在天机阁的时候。


    “我呢, 居无定所, 天生就漂泊不定, 我得继续我的修炼了。”


    “你呢,拿到天药,好好拓展金丹,回去继续当你的世家小公子。”


    “下一段路咱们就不一起走了。”


    彼时她结束宗门大比的第一场分赛,她终于能摆脱带“孩子”的命,跟虞月分道扬镳。


    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话里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上一辈子她就知道,她应该是一阵风,居无定所地飘在这个世界上,而并非扎根在哪处。


    而她一贯秉持着的,也是这辈子人只能一个人走,就像一辆车上,上来了谁又下去了谁并不重要,和谁结实又跟谁分别,对司祯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天机阁的时候,她在教满眼是泪的小公子,何为离别。


    但为什么现在,反倒是她不太能接受分别了呢。


    司祯啧了一声,觉得自己变了,不坦然也不洒脱了。


    而罪魁祸首对此一无所知,他什么都不明白,只明白自己被司祯允许跟随,这就足够他战栗兴奋。


    司祯觉得耳廓有人在吹风,然后清润的声音就响起来了:“主人是同意我一直跟着你了吗?”


    一句主人,叫得司祯手里的尾巴手差点没拿稳。


    她手一抖,手上动作就更大了点,把狐狸尾巴都捏疼了。


    佘年:“嘶……”


    尾巴条件反射性地缩回来。


    尾巴从司祯手掌划过的时候,每一根毛都像是小钩子,不是钩她的手,而是钩她的心。


    司祯扯了扯衣襟。


    怪心痒的。


    佘年只是缩了一下,又坚定地把尾巴送到司祯的手里,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是你随便捏,捏哪都可以,多捏两下。


    司祯吞吞口水,心底有些隐秘的东西被佘年的一句“主人” 给勾了起来。


    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司祯没回答佘年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叫我主人?”


    她背对着佘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和他的眼睛,但只听声音,她听出了委屈。


    “是你让我叫的……”


    最后的两个字都自信不足,小到不能再小了。


    两个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司祯倒是知道正直了。


    她什么时候让佘年叫过这么羞耻的称呼了?她才没有。


    “我没有让你叫。”


    但这话让佘年不高兴了。


    如果说司祯抛弃他这行为会让他恐慌,那司祯不认之前做的事情,会让他感觉到愤怒。


    她根本就不在意跟他发生过的一切。


    妖是有贪念的,佘年就是再单纯,他都有贪念。


    眼底的黑气一闪而过,他现在不仅想要一个能跟着司祯的机会,还想要更多。


    佘年的尾巴缠上了司祯,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把司祯拉到自己的怀里。


    突然的动作让司祯的心跳骤然加快,然后背后就和温暖的胸膛贴到了一起。


    司祯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佘年的心跳,两人心跳像是重叠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我。


    司祯动了动身体,想要拉远和佘年的距离,但缠住她的尾巴一改刚才柔顺的姿态,紧箍住她。


    佘年的尾巴一向是要比佘年的胆子大的。


    动作间,司祯的耳朵擦过佘年的的嘴畔,她这才发现佘年的嘴离她的耳朵那么近。


    尾巴不允许她跟后面的人分开丝毫,但耳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


    他轻声,像是在撒娇:“你说过……”


    说话的时候,他的呼吸惹地司祯耳垂发痒。


    司祯揪紧佘年送到她怀里的狐狸尾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允他叫过主人。


    她在记忆里翻找。


    伴随着司祯的沉默,佘年的呼吸越来越重,依旧软的戳一下就能冒水的声音响起:“是在天机阁的时候。”


    他提醒着,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的危险。


    司祯翻来覆去地想,确实没有想到:“没有……”


    耳边沉重的呼吸让她的耳朵越来越痒。


    司祯制止他:“你往后点,离我远点,我耳朵痒。”


    佘年眼底又一缕黑气。


    不仅把这件事全忘记了,还让他离远点。


    贪念在佘年心底,以欲望为养分,无限滋生。


    佘年的眼中就只能看到一个小巧莹白的耳垂。


    然后,他学着司祯咬他耳朵一样,也咬了上去。


    司祯像是被电了一下。


    有点明白她咬佘年毛茸茸大耳朵时,他为什么会颤着哼哼。


    佘年就是此时极度不高兴的时候,嘴上的力道也很轻。


    司祯的耳垂连一个齿痕都没留下。


    反了天了。


    司祯想。


    然后往后贴地更近,在佘年有瞬间松怔的时候,转过身,掐上了他的耳朵:“你敢咬我?”


    佘年眼底黑气消失地一干二净,全是委屈。


    他耳朵趴下去,非常低落的样子,眼睛也红了:“你不记得了。”


    字字句句都是她的罪行。


    司祯不说话。


    佘年就又被吓到了。


    她转过身跟他对视,他就没有那个胆子了。


    他委屈又憋屈:“我是小狐狸的时候,问怎么叫你,你说叫主人,你还说要叫我……”


    司祯想起来了。


    叫他黏黏。


    黏黏,年年。


    司祯气笑:“挺有心机的啊小狐狸,这个时候就在骗我叫你年年。”


    佘年委屈地要泛酸水:“这是你自己想的,你自己想的……”


    “不能说我是骗你起这个名字的。”


    所以也不可以剥夺这个对他的称呼。


    佘年不看司祯,整个脑袋都埋到她的颈窝,耳朵蹭她脖子敏感的肉。


    对,这个是故意的。


    知道司祯喜欢耳朵所以投其所好是故意的。


    他执着里带着小心试探,又喊了一声。


    “主人。”


    司祯被喊地某处湿润,她平静着脸,捏着佘年的下把就事论事:“对,黏黏是我给小狐狸起的名字,不是你骗我起的。”


    “但虞月的身份总归是你骗我的。”


    “你骗我,我还没有消气。”


    直接了当说了自己还没有消气就是留有余地。


    司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动心,因动心而带来的变化让她觉得不适,所以把问题归于她没有消气。


    佘年眨了眨眼。


    没消气但允许他上床,说明这气可消,只是需要讨好。


    他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极强。


    而他所会的,讨好司祯的事情统共也就那么几样。


    他把手抬起来,放到了司祯的面前。


    他的手从一开始就是被缠住的,有这个在,他没办法讨好。


    他请求司祯:“能不能松开这个。”


    红绸在月光下泛着光泽,司祯眼睫颤了颤。


    这样的打结方式,像是给礼物包装,他亲手把自己捆住,然后把自己送给了她。


    司祯心跳莫名加快,她手拂过被绑处,能摸到浅淡的勒痕。


    他一直都没有试图挣脱,他是心甘情愿的。


    司祯轻声:“你这个绑法,是把自己送给我吗?”


    “嗯。”


    不仅他是她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


    她有绝对的所属权。


    佘年想到待会要做的,眼睛闪着迫切的渴望,又觉得这视线太过强切,垂眸敛下。


    事实上,就是他抬头,司祯也不会发现。


    她眼睛一丝黑气突然出现又倏忽消失,她近乎痴迷地看着佘年手上的红绸。


    这红绸很细,不到两指宽,所以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勒痕。


    “疼吗?”司祯问。


    “一点点。”佘年不敢骗司祯,如实回答。


    但这回答不会让司祯不快,反而取悦了她,更让她兴奋。


    “那你会不高兴吗?”司祯又问。


    佘年没说高兴或不高兴,他直接说了:“我喜欢。”


    司祯了然。


    “那我对你做点别的,你会不高兴吗?”


    佘年亲昵靠着司祯,完全信赖他,耳朵都因为愉快的心情动了起来,更遑论尾巴,每一条都柔软至极,尾巴上的毛软软地服帖着趴好,在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每一条都叫嚣着,摸摸我摸摸我摸摸我……


    “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说了,你有绝对的所属权。”


    这个所属权甚至是在他自己之前的。


    用耳朵讨欢心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尾巴,尾巴想往司祯手里钻。


    但司祯一条条都拂走。


    她伸手扯开佘年的红绸,以灵力将红绸一分为二,长度没变,宽度变了。


    更细了。


    然后伸手摸到了他的第十条尾巴,缠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反派:把黑气都传染给他们激发他们内心最大的恶,让他们做毁灭世界的坏事!


    司祯、佘年:最大的坏事就是搞ss。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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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63


    为什么要摸其他的尾巴?


    佘年想让司祯摸他的所有尾巴, 但司祯碰上他第十条尾巴时候,他却忍不住往后退。


    司祯勾住了他的腰带,轻轻一扯就扯开了。


    然后手自然就摸上了尾巴。


    连带着红绳也一起过去。


    佘年本来是想做点讨司祯欢心的事情,但什么都还没做, 就被司祯抓住尾巴。


    他声音都吓抖了。


    司祯从没碰过他那里。


    完了, 这里最丑了, 又该被她讨厌了。


    自卑如影随形, 在不得到肯定之前他都没有一点点的自信。


    他躲避司祯带着薄茧的手,眼睫颤了又颤。


    司祯的手很奇怪,有些地方是带着茧的,但有些地方就是软的。


    佘年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脆弱成了这样。


    他拼命把毛茸茸的尾巴挨个往司祯手里塞, 几条尾巴蹭过最后一条尾巴, 挠的他很痒。


    佘年忍不住求她:“这些好摸,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它们是毛茸茸的,像小狐狸那样, 会可爱。”


    司祯拉进和他的距离,在佘年毛茸茸的耳边吹了口气,声线压得很低,还带着气音:“你怎么就确定,我不喜欢这一条, 它也很可爱啊,说不定我就觉得这个尾巴好玩呢。”


    九条尾巴乱抖。


    一只九尾狐被一个坏心眼的人类欺负的要死。


    佘年低声:“不可爱的, 也不好玩。”


    脑子里是他做过的一些坏事, 本来他早就把寺庙里的事情给忘记了的, 现在又钻进他的脑袋里。


    司祯咬上另一只耳朵, 雨露均沾 :“你怎么知道不可爱?你怎么知道不好玩?”


    她手下用力, 绳子彻底绑住尾尖。


    她是故意的。


    佘年齿缝溜出一声哼,意识都不甚清明。


    但他模糊地感觉到司祯还是在生气,就如之前把耳朵,尾巴,一次次递到司祯手里一样,这回也同样这么做了。


    然后蹭蹭她的脸,发丝交缠。


    没有说什么没用的“别生气”,而是用实际行动在讨好。


    全身心都在讨好。


    只要能讨好司祯,他可以利用手边的一切,包括自己,和自己的所有部位。


    但他自己痛苦又难受,只是把头埋在司祯颈侧,吸司祯身上的味道。


    耳朵的毛舒爽地张开,本来就大的耳朵蓬松了一圈,佘年用这样的耳朵在司祯的脖子蹭来蹭去,带着撒娇的味道,嘴里发出像是小狐狸被摸肚皮时候会发出的声音。


    有些像,但又有点不一样。


    如梦似幻。


    他沉迷于司祯给的幻境,自己像是能漂浮起来。


    他偷偷地动了动被司祯抓住的尾巴,更沉迷了。


    司祯一手撑着头,就侧躺着看他为她动情。


    直到看到他在关键时候,急切寻找他的唇,主动求安抚。


    司祯避开,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佘年什么都不会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惶惑又里带着渴望,渴望得到释放。


    眼眶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什么一戳就软的无害动物。


    他痛苦地颤抖,急的不知所措,还是想贴贴司祯的唇:“你帮我……”


    司祯眼神晦涩不明:“我在帮你啊。”


    佘年说不出什么不对,但就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感觉是那根绸带的问题,但没有司祯的允许,他不会乱动。


    司祯是不是还在生气?


    佘年终于想起了自己刚才要做的事情,并为司祯不帮助她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他也没有帮她呀。


    他都还没成功讨好她,所以不怪她生气。


    在司祯想换个手撸狐狸的时候,佘年慢慢往下。


    九条尾巴塞到司祯怀里,像是给她玩偶哄她睡觉一样。


    他的手小心攀上她的腰带,在没得到制止后,大着胆子扯了扯。


    柔顺的发丝贴着司祯腿侧的软肉,她吸了口气。


    佘年就用一种单纯的目光看着她:“你不喜欢吗?”


    可她之前明明就很喜欢,这是他在书上学到的,最有用的办法了。


    司祯安抚地捏了捏他趴趴的耳朵,没说话。


    但佘年得到了鼓励,又低下了头。


    很久后,佘年搂住了司祯的腰,整个狐都是粉色。


    九条尾巴晃来晃去,表达他自己的愉悦,以及忍了太久的焦灼。


    司祯带着慵懒:“求我,我就接开。”


    说着,手又玩上了多的尾巴。


    然后讶异尾巴胖了一圈。


    佘年更紧地抱住了司祯:“求你。”


    以极低的姿态,想得到最终的宣判。


    原谅他吧。


    他以后再也不会骗她了。


    司祯纤长的手指绕上红绸的尾端,然后拉开。


    抱着她的人更明显地颤抖,还带了哭腔,好像她欺负他了。


    司祯的视线没有一瞬离开他:“我没欺负你啊。”


    佘年喉结滚了滚:“没有,你没有欺负我。”


    然后迫不及待睁开眼睛小心拿走司祯手里的红绸,想自己放起来:“以后还会有吗?”


    是真的不觉得被欺负,反而乐在其中。


    司祯看着像是浸了水的红绸:“你乖一点就会。”


    佘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带着昏昏睡意闭上了眼睛。


    在离开缥缈宗后,全身的神经终于都放松下来了-


    第二天,佘年醒的很早。


    其实他还是想睡的,但做了一个被司祯抛弃的梦,把自己吓得半梦半醒,掀开眼皮第一眼看到了院子的那棵合欢树,又想到了自己重新呆在了司祯的身边,又安心起来。


    他跟司祯更亲密了。


    这个认知让他像是长了云朵做的翅膀飘忽着飞起来一样快乐。


    整个人像是在棉花里,软绵绵的。


    想把司祯也扯进软绵绵的棉花。


    他习惯性伸手,却摸了个空。


    旁边被子还是乱的,但被子下是冷的。


    人早走了。


    佘年迅速起身,身上没什么衣服。


    他慌慌忙忙从乾坤袋里拿出新的,连发都没束,就这么出去找司祯。


    通过狐狸玉佩感知到了司祯的位置后,佘年稳住了心神,安慰自己。


    很近,没跑远,别害怕。


    她这次抛弃,也还是给了他找到她的机会。


    第一想法不是因为司祯丢掉他生气,而是她给了他机会找她,她就已经足够好了。


    豆浆摊子还是那对夫妇。


    看着司祯撑着雨伞走过来,妇人笑眯眯的:“闺女又来喝豆浆啊。”


    看到司祯手里好看的伞,不掩惊艳:“今天伞啦,真好看,这城里买到这样好看的伞要跑不少地儿吧?”


    司祯也不知道佘年那个笨狐狸跑了多少地方,摸了摸鼻尖,含糊应了一声。


    妇人招呼着男人盛豆浆,然后从腰间拿出那个司祯给的灵石,执意往司祯怀里塞:“这太多啦。”


    司祯侧身哎了一声:“不拿着我下回不来了。”


    夫人又把灵石收起:“你这闺女,哎……”


    司祯注意到这回摊子上多了两个小孩儿。


    他背对着夫妇二人的姿势,正好是正对着司祯。


    司祯等豆浆凉的时候,溜达两步走上前,探头看了看。


    小男孩长得可爱,约莫四五岁的光景。


    偷偷觑着在锅边忙碌的夫妇二人,在看到他们没注意到自己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歪歪扭扭的小木剑,嘴里发出“飒飒”的声音。


    手里的剑也跟着舞。


    司祯探头看着小孩儿,觉得挺有意思。


    要不是现在剑宗不大正常,说不准他能测测灵根天赋,拜入剑宗。


    这小孩看着挺聪明的呢。


    他衣襟里一只只有巴掌大的松鼠也探出脑袋,小手跟着回复,努力发出飒飒的声音。


    小男孩提着松鼠一只爪子,把松鼠拽出来,严肃跟它对视:“不是这样,是,飒飒——”


    松鼠这回说的话就像人了。


    它自己也知道自己学得好,挺挺胸脯,尾巴竖起,很得意的样子,然后叽哩哇啦地说了堆东西。


    小男孩把松鼠放到地上,好像能跟松鼠对话:“嘁,别吹了,你还尊者,大侠?你这手都拿不住剑。”


    松鼠两腮鼓起来,像吞松果那么鼓,又唧唧叫。


    还努力拿小男孩手里的剑。


    司祯这就来了精神了。


    之前御兽宗的柳扶跟她说,只有血脉不凡的,或者是有修为极高的妖兽才能开灵智。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就只能靠驭兽师的操控,来给灵宠或灵兽赋予部分人的思想和行为。


    修真界大部分灵兽,无论是可用于作战的,还是养着当宠物的,大多是后者。


    司祯挑挑眉。


    看来这小孩儿,天赋不在修剑,在驭兽啊?


    松鼠抢着抢着,动了动鼻子,闻到了周围有味道。


    闻了闻小男孩,又闻了闻司祯,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松鼠拖着蓬松尾巴,跑到司祯脚边。


    在没感受到司祯身上发出不好的气息后,一溜烟窜上了司祯的肩膀,然后冲着小男孩唧唧叫,张牙舞爪的。


    还在司祯的肩膀上蹦跶,很自来熟。


    司祯眼睛瞟了松鼠尾巴。


    巴掌大,有点想摸一下。


    这么像了,她也这么做了。


    松鼠四只爪子张开,试图反抗。


    但反抗无效,它被司祯摁住了。


    司祯哪里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手欠想捏一下松鼠的尾巴罢辽。


    松鼠在司祯的手里,就在跟小男孩比划,试图告状。


    很显然,司祯比小男孩更大只,而且大很多。


    小男孩敏锐感受到了司祯身上属于修者的气息,谨慎看着她。


    “能把它还给我吗,那是我的小鼠。”


    司祯捏着小鼠的尾巴,像一个顽劣的大人:“不行,它是自己爬到我身上的。”


    小鼠握着拳头,悔之晚矣。


    佘年用极快的速度赶到这个摊子前,就看到司祯懒洋洋把松鼠放在手里,一手托着,一手捏松鼠尾巴。


    佘年一张脸沉了下来。


    摸完他的尾巴,为什么还要摸其他的尾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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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64


    狐狸尾巴吓得僵直


    细雨斜斜, 扑簌簌落下,整座城都被雨笼罩其中,接连多日的雨让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


    佘年出来的急,一头柔顺的长发都没有束起, 现在被雨打湿了一层, 有几缕贴在他的下颚。


    化成人形的佘年也和狐狸一样会装可怜。


    在看到司祯手捏住松鼠尾巴的时候, 他眼底黑气一闪, 占有欲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接着就被他很好地藏在了眼底最深处。


    讨好司祯是本能,变成司祯喜欢的模样也是本能。


    占有被佘年当成了不好的情绪,强行压制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司祯面前, 就站在摊外, 无处可避雨的地方, 用一种我见犹怜的眼神看着司祯, 惶恐而不安。


    他小声道:“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司祯手上动作一滞,突然就有种偷吃被抓包的负罪感。


    她明明只是摸了一只松鼠的尾巴而已, 怎么知道了佘年是妖,看过他的本体之后反而束手束脚。


    这不应当。


    司祯再次把手放回松鼠的尾巴上,以此行为和自己证明,自己绝不心虚。


    她没看佘年,淡淡问了一声:“醒了啊。”


    佘年眸色深了深。


    可怜当然有用, 但首先司祯得先看到他可怜的样子。


    司祯完全没看他,短暂的温存之后, 就是落差极大的冷漠。


    好像那个热情的人不是她。


    狐狸最大的心机就是又往雨里去了去。


    像支被雨水打湿的荷, 等人摘取。


    小男孩在司祯一瞬失神的时候, 蹦跶起来抢走自己的小鼠。


    小鼠回到男孩身上, 瞬间就又缩到了他的衣襟里, 连头都不露了。


    这动静不小,被盛完豆浆的妇人给看到了。


    她呵斥着:“不是不给你耍那个剑,快扔了!”


    小男孩从善如流扔了剑,对着妇人笑,声音清脆:“扔了,扔了。”


    然后在妇人扭身后,把小鼠掏出来,小声说了句什么。


    小鼠警惕看了司祯一眼,甩起四只爪子抱走了剑,走摊子的边角,把小剑给藏在了外面的土堆里埋好,还知道做个记号。


    司祯笑了:“还挺聪明。”


    司祯把视线分在了其他毛茸茸的身上,佘年心中不快,大妖威压无意识散开几缕。


    可怜小鼠四爪着地,坑刚刨好,一头栽进去。


    司祯看了看佘年,眼睛晦暗不明。


    在她眼皮子底下用妖术。


    “小妖脾气挺大。”


    “进来吧。”


    佘年的装可怜的效果在用妖力的瞬间被砍成了负数。


    他跟在司祯后面,和司祯并排坐,身上潮乎乎的。


    坐下来后,他小心看着司祯的脸色。


    现在,司祯好像允许他跟着她,但出现了新的问题。


    他坦诚告诉她自己是最大的妖,她反而不信,就一口咬定他就是小妖。


    他真的不小,很大的,也很厉害。


    佘年抿唇,纠正她:“我是大妖,真的,不骗你。”


    司祯似笑非笑,像逗松鼠一样逗他:“小狐妖,我知道,你变过尾巴给我看,我信你。”


    司祯带着气性说出的逗弄他的话被傻狐狸当了真。


    他觉得她没信。


    但说到尾巴……


    不可以摸别人的尾巴,只可以摸他的。


    但这话直接和司祯说,她肯定不同意。


    佘年偷偷变了一条尾巴出来,在桌子底下,塞到司祯的手里。


    用气音小声道:“你想摸毛茸茸我可以变给你。”


    所以别摸其他尾巴。


    司祯侧头看他。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尖是粉的,眼神也有点闪烁。


    身后大娘把豆浆端到司祯面前,看到她身边坐着的男人,刚要说些什么,司祯就开口:“和昨日一样,再盛碗加糖的。”


    妇人哎了一声,又端来了一碗。


    司祯明显感觉到手里毛茸茸的尾巴在妇人出声的时候,抖了一下,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


    司祯吊儿郎当:“我又没有在跟你偷.情,你慌什么。”


    佘年沉声:“我没有。”


    这话配上他带粉的耳朵,显得欲盖弥彰。


    豆浆很快盛好,司祯把带糖的一碗推到了佘年的面前。


    之前她就觉得,这糖有些过于甜,一碗豆浆只喝了几口。


    现在该喝这样甜豆浆的人就坐在这里了。


    这回能都喝完了。


    豆浆是暖的,手里的尾巴也是暖的。


    虽然佘年整个人身上都沾了微雨,但他给司祯变的尾巴,蓬松柔软又干爽,尾巴尖还会绕在她的手腕,乖巧的要命。


    司祯转头看他,在安静喝豆浆,非常满足的模样。


    一碗豆浆都能让他那么听话。


    她勾勾唇,像是在看自己的小宠物吃饭,心也跟着软了一小截。


    她看着佘年一边喝豆浆,一边觑着挨着墙根走的小鼠,直看的小鼠绕远路避开司祯才肯收回视线。


    像家养宠物猫排斥外来猫,害怕分走主人的宠爱,领地意识极强。


    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司祯才能在佘年身上,稍微看到那么一点点,妖主的威严。


    司祯笑出了声,妖主的威严都用在这种地方了。


    谁能想到原书里,那个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就喜欢跟男女主作对的反派是这种任人欺负的模样。


    随便掐掐他都不会生气。


    昨晚憋成那样了都还是会讨好地从耳朵蹭蹭她,最大的反抗就是哀声求她把他放出来。姐姐主人地一通乱叫。


    一些情节具象成了画面跑到司祯的脑海里。


    画面里,她手拿剑和佘年对面而站,手里的剑刺穿他的心脏,而他尖锐的利爪也没入她的皮肉。


    书里那个以利爪刺穿原主心脏的大妖好像转了性。


    笑声惊地佘年回过头去看司祯,他桃花眼微微睁大,尾巴倏然缩了回去,然后又更紧地攀上了司祯的手,甚至钻进她的衣袖里。


    是一个阻止她离开的姿势。


    他用尾巴尖挠了挠司祯臂侧的软肉,感觉到安心后才问:“我喝豆浆是不是,看起来不太好看?”


    他最角沾了点豆浆汁,无辜地看着司祯。


    司祯像是看到了阻止家养猫猫喝牛奶后,猫猫胡须沾满牛奶液眨眼看着她。


    佘年把豆浆往外推了推:“那我不喝了。”


    竭力扮演一个不食五谷的神仙美人。


    系统说了,要腰细,要身材好才会被喜欢。


    他还低头看了眼肚子,摸了一下,确认没鼓起来,腹肌还在,心下稍安。


    司祯喜欢这些他知道。


    不仅喜欢,喜欢的还非常明显,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总是会摸。


    他也喜欢被摸。


    司祯也跟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


    猫猫摸肚皮。


    “你喝呀,没不许你喝。”


    佘年听到了司祯的话,看向了她。


    没有视线的交汇,她目光放在了他刚才摸过的地方。


    被这样注视着,佘年莫名有种被透视的羞耻。


    他又喝起了豆浆。


    在唇触到碗的边缘时,有温热的东西触到了他的嘴边。


    是司祯的指尖。


    她帮他把嘴角的豆浆渍擦掉了。


    佘年看了看她的唇,满足里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司祯手撑着头,就侧过脸看佘年,一直把他看到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好后才开口说话。


    “你们小妖喝豆浆都跟你一样会沾到脸上吗?”


    佘年心中不悦但乖乖摇头:“他们不喝豆浆。”


    为什么要提别的妖,她难道还想要别的妖吗,有他一个跟着还不够吗?


    然后后知后觉:“我是大妖。”


    司祯恍然不觉自己被纠正:“嗯,小妖。所以你们妖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佘年真实地有点困惑。


    她是……真的不觉得他像个大妖吗?


    妖主就在这里啊,妖主就在她的身边。


    佘年还是乖乖回答:“就是,我这样。”


    司祯哂笑:“别冒充妖主逗我笑,我正经问你呢,我听说妖主一身黑衣,长得青面獠牙,能吓哭小孩儿,这是真的吗?”


    这下佘年真的觉得,司祯没把他当妖主了。


    傻狐狸被逗得彻底。


    他用调羹搅了搅豆浆,感觉刚才甘甜无比的东西都没滋没味。


    她不觉得他是妖主,她把他跟妖主当两个人,她现在和自己打听妖主的消息。


    佘年得出结论,司祯对妖主的兴趣很大。


    他语气里的不高兴有点明显了:“我不知道。”


    他都坐在这里,他最柔软的尾巴都在她的手上,她为什么还要想“其他”男人。


    司祯哦了一声:“怪不得是小妖,小妖应该接触不到妖主吧?”


    佘年真的生气了。


    他抿抿唇,眉头都皱巴巴:“我就是妖主,我就是!”


    司祯伸出一只手,指尖虚虚点住他的额头。


    按住躁动的狐。


    她慵懒道:“你冒充你们主的身份,不会被揍哦?”


    然后她体贴道:“没事,你们妖主要是揍你,我帮你跟他交手。”


    “我说了,你承认喜欢我,我以后保护你。”


    这话护短意思明显,但佘年听起来完全都不觉得开心。


    为了他要跟他打架?司祯要打他?


    他气鼓鼓的。


    司祯嘴里依旧说着不着调的话:“我之前还跟他交过手呢。”


    如果没记错,在她穿来之前的情节,妖主的确追着喊着要杀了剑宗首席。


    但至于为什么要杀她,小说里没说。


    毕竟大男主文里的反派都是一个背景板,和主角作对就是理所当然,都不需要什么理由。


    佘年一怔,尾巴都快夹紧了。


    他也想起了之前对司祯,喊打喊杀的事情。


    她现在是不信他是妖主,她要是信了……


    佘年不敢往下想。


    眼神都飘忽了。


    “妖主是不是青面獠牙我不知道,一身黑衣是真的。”司祯逗他。


    佘年小声:“青面獠牙是假的。”


    一身黑衣是真的。


    他心沉下去,也想起了二人交手的事情。


    那时候司祯还打不过他,但跑的很快,他在司祯不是那么厉害的时候,撵了她满修真大陆跑。


    佘年尾巴不是很敢动。


    司祯却拽住他的尾巴,放在手里搓来搓去:“说起来,御兽宗主办的大比分赛就快开始了吧?”


    “听说御兽宗会把分赛放在妖界,这事儿你知道吗?”


    佘年感觉到了不妙,沉重点了点头。


    司祯拍拍他的头安抚:“想不到你一个小妖还知道这个。”


    “在上次分赛的时候柳途还邀请我去御兽宗做客来着,正好参加下一次宗门大比的分赛。”


    佘年喉结滚动,干着嗓子:“参加下次宗门大比的分赛做什么……”


    司祯把佘年的神情尽收眼底:“当然是去妖界啊”


    他试图劝她:“不要了吧,妖界很可怕的,根本没有修真界好。没有吃的没有玩的,宗门大比也很危险,你上次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是不要去了吧?我们在这里好好养伤……”


    他都语无伦次了。


    司祯很包容:“伤当然要养,但不耽误我参加大比。”


    她的手指勾住毛茸茸的尾巴尖,表示亲近,嘴里的话却玩味。


    “况且我也想看看,那妖主黑斗篷下面,是不是真的青面獠牙啊。”


    佘年柔软的尾巴整条僵住。


    【📢作者有话说】


    傻狐狸:脱掉马甲


    司祯:穿好 :)感谢在2023-10-28 00:47:24~2023-10-28 23:3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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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65


    我今晚想跟狐狸睡


    司祯摸着僵硬的尾巴, 毫不怀疑如果佘年现在是本体状态,浑身毛都要奓一圈。


    蓬松狐狸,想想就怪可爱的。


    什么时候得骗他再变个狐狸玩玩儿。


    没有整只狐狸,但摸尾巴能望梅止渴。


    司祯一边摸一边在通讯镜里戳戳点点, 写些什么。


    通讯镜不仅能视频, 发消息更是基本功能。


    这还是司祯第一次给别人发消息。


    佘年是只有礼貌的狐, 未经允许没有擅自去看司祯的通讯镜, 只是隐约知道她在和别人聊天。


    嘴角的笑一直都没掉下来过。


    佘年不大高兴。


    他僵直的尾巴慢慢活络起来,如他的心思。


    “姐姐,你在和谁聊天呀。”


    司祯笑出声。


    连姐姐都叫出来了,尾巴也不老实, 看来真的很想知道了。


    她声音随意:“就是, 柳途啊。”


    佘年尾巴收紧。


    是个男人。


    司祯一点点铺开一张吓唬狐狸的网:“不是说要参加宗门大比吗?和御兽宗的人联系一下。”


    她没看佘年, 在乾坤镜里找到修真论坛。


    之前太忙, 现在闲暇了,有时间来看看这里面看看修真界的最新消息。


    【惊!剑宗又出新一任女首席, 号称司祯第二!】


    下面有很多跟帖。


    [新首席,怎么又换首席了?剑宗最近不稳当啊。]


    [给一楼解释,宋时禾死了,所以他们要换新首席。]


    [给一楼解释x2,宋时禾在缥缈宗主办的分赛里死了, 稀奇的是剑宗的人不去找缥缈宗理论,也不探究宋时禾的死因, 首席的名头好像是假的一样, 哪里有这么不被重视的首席。]


    [重视啥啊, 人都死了没利用价值了呗, 剑宗这些年做的事越来越让人寒心了, 我以后可不会让我家小孩儿进剑宗。]


    [听说剑宗新首席会参加下一次的宗门大比。]


    [买定离手啊,这一个新首席到底是离开,还是死亡,押注!]


    [说真的剑宗肯定是干了对不起司祯的事,才把人赶走。]


    [我缥缈宗长老,非常庆幸司祯不在剑宗啊,哈哈。大比详细细节我不能透露,我只有一句,年轻一辈当属司祯!]


    [放个屁股,等八楼细说。]


    ……


    司祯收起了懒散的态度。


    新的首席?这回大比是非去不可了。


    宋时禾彻底死了,身体被霸道的雷灵气毁的不成样子,千疮百孔的一层皮,也不知道剑宗的人有没有给捡回去。


    但有宋时禾的本命玉牌在宗门里,在宋时禾死的那瞬间,剑宗的人就该知道消息。


    司祯带着讽刺的笑。


    剑宗换货的速度一向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有这个实力代替宋时禾的人,甚至打出了司祯第二的噱头,剑宗越来越怪了。


    想到了什么,司祯又皱皱眉。


    宋时禾是小说里的男主,她在最开始就做好了宋时禾很难杀的准备,但在宋时禾身体被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霸占后,他的死就格外轻易。


    男主角都死了,这书,还不崩吗?她还能继续呆在这个世界里?


    而且穿书,不都得有个,什么系统的吗。


    司祯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闲暇打发时间看的东西,心里越发觉得怪异。


    佘年在舔着嘴唇,用不多的心眼想着该怎么阻止司祯参加宗门大比。


    首先他不想让司祯受伤,其次他不想让司祯……怨恨他。


    想到这里,佘年觉得棘手。


    大妖身份暴露,他有了明目张胆保护司祯的机会。


    但偏偏司祯不相信他是大妖。


    等到司祯相信他的时候,又是血雨腥风。


    佘年捏了捏自己手上的软肉,责怪自己。


    都怪你,之前演的太好了,现在可怎么办?


    在佘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想对策的时候,系统疯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宿主!你怎么不跟祯祯互动了?】


    【跟祯祯一起吃饭怎么能走神呢?】


    佘年被系统的声音吓了一跳。


    尾巴都抽了一下。


    司祯知道狐狸的习惯,被突然吓到会跳起来,两只前爪会张开。


    尾巴抽一下和突然跳起来异曲同工。


    司祯顺毛捋:“看到什么把自己吓着了?”


    佘年暗道自己在司祯身边实在太容易放松警惕了,小声回答:“没,没有。”


    司祯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收回。


    又在乾坤镜上戳什么。


    系统松了口气。


    佘年不悦皱眉:“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系统心虚但声音贼大:【我怎么就不能突然出现了?我上来给你报个祯祯好感度,我有错吗?】


    佘年的脾气在听到“司祯好感度”后,瞬间熄灭。


    “嗯,你说吧。”


    系统就知道这么说有用。带了那么多届宿主,这次带的要比所有都省心,之前说他是最难带的宿主还是草率,它收回那句话。


    这个宿主不仅会攻略祯祯,还会自我攻略。


    自我攻略的进度像一骑绝尘那样快,很好。


    【祯祯现在的好感度有六十,加油哦宿主!我非常看好你,你肯定成功攻略祯祯,帮助她顺利成仙。】


    【你知道吧,在祯祯呆过的另一个世界里,六十就是及格线啦,宿主在祯祯心里已经基本合格,再努把力把分数往上提一提,宿主就是优等生了。】


    甜甜的豆浆是从嘴巴里喝进去的,都流进了心里。


    他肮脏不堪,不被喜欢更不被爱,族人甚至生母都盼望他死,他也就始终觉得,自己不是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喉头一点怨气。


    但现在,有人喜欢他了。


    他也和其他妖一样,有很多很多的喜欢了。


    六十已经让佘年无比知足。


    这份喜欢来之不易,弥足珍贵,天下就这一份儿。


    所以他格外不想失去,更不想让这份喜欢变成怨怼。


    这一刻他觉得,司祯没有相信他的话,挺好的。


    承认错误的骗子依旧是阴暗卑劣的,但司祯得永远站在光里。


    佘年的心情,欣喜低落交织,尾巴是传递他情绪的工具。


    但司祯摸着要在她胳膊上打结的尾巴,一时间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怎么回事啊,她好好养着的狐狸怎么就这样了?


    看表情怪委屈的,被谁欺负了?


    司祯看着旁边的佘年,脑袋上都顶了片乌云。


    身上潮湿的衣服早就被她用灵力烘干了,但现在看起来,还是像淋雨一样湿哒哒,也不知道被谁窝了窝,皱巴巴的。


    她就逗逗狐狸,怎么这样了。


    司祯冷不丁出声:“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佘年在所有不高兴的理由里选了一个最不会让司祯有负罪感的:“你跟别的男人聊天。”


    他低着头,声音也很小,非常不高兴了,但语气里的控诉也很少,只是委屈。


    “我不够让你喜欢吗?”


    很直白的问题,不是质问,是真的想知道司祯有哪里不满意的,他可以改,他可以变成任何司祯喜欢的形状。


    狗狗不会记仇,狗狗只会觉得你不陪他玩,是不是他哪里犯错了。


    司祯幻视佘年脑袋上顶了两个趴趴的耳朵。


    有点怜爱了。


    她把通讯镜放到佘年面前:“哝,看吧,没聊什么,只是说了要参加大比,然后他回了个宗主表示欢迎,并派人来接我。”


    尾巴想颤一下,他忍住了。


    还是要去妖界啊……


    佘年眸色幽深,像是有什么旋涡在其中酝酿。


    司祯凑近他:“你还能变狐狸给我玩吗?”


    耳边有气在吹,佘年的情绪就这么散了。


    旋涡消失,他眼睁睁看着司祯靠他更近。


    “我今晚想跟狐狸睡觉。”


    佘年单纯又直白:“我不能让你快乐吗?”


    “不一样的快乐,狐狸很可爱。”


    佘年喉头动了动,每一根心绪都被面前的女人牵扯着。


    “狐狸,狐狸也是我。”


    司祯声音更小,眼里好看的波光流转,从善如流:“哦,那我今晚想跟你睡觉。”


    直女开窍后打直球真的很要命。


    佘年第十条尾巴都被她摸过了,但现在还是纯情地不行。


    他看了司祯一眼,视线和司祯对视后,像是被火烧了一下,匆匆移开。


    “好……”


    司祯可以撸狐狸,心情很好,和佘年恢复了正常距离。


    佘年把碗里的豆浆喝完,尾巴继续往司祯胳膊攀:“我们回家吧。”


    他把和司祯住的地方,称为家。


    司祯眉心一动,挑眉:“现在?”


    佘年点头,都不是很敢看司祯:“回去等晚上。”


    司祯:……


    最后两个人还是像普通人一样把这个城逛了一遍。


    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佘年在黑夜里,隔着袖子和司祯拉手。


    然后抓住不放,带着司祯往回家的路走。


    司祯看破他的小心思也不说破,纵容着他拉着她走,甚至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把自己的重量施加于他。


    佘年只是看起来瘦,他完全不觉得吃力,并且乐在其中。


    途径豆浆摊的时候,司祯无意瞥了一眼。


    摊子在,运豆浆的车也在,但人没了。


    夫妇二人,还有那个孩子,都没了。


    角落里的小鼠看到了司祯,唧唧叫着跑出来,吃力地拽住司祯的衣服下摆,上蹿下跳比划着。


    司祯站直了身子,严肃起来。


    “你说什么?”


    小鼠又比划一通,两爪在肚皮上画圆,又把自己的脖子掐住,垂直倒地,爬起来后又跑了一段路,再回来。


    司祯皱眉。


    她不是御兽宗的人,没法跟这玩意交流,太抽象了。


    佘年的声音响起。


    “它说它主人被抓走了,这些人总是想抓他的主人,他们逃跑很多次。”


    僵直的小鼠从地上站起来,明显兴奋了,又开始比划。


    “它还说……它的主人,跟你是一样的。”


    第66章 66


    “怎么,勾引到你了?”


    缺月挂枝头, 幽冷的光照在潮湿血腥的洞里。


    小鼠在前面带路,前面的路越来越窄。


    司祯:“你变狐狸。”


    佘年:“还没回家里……”


    司祯食指微曲,敲了一下佘年的脑袋:“想什么呢,这洞窄了你变狐狸能跳到我肩上。”


    佘年垂了垂眸:“能抱着吗?”


    司祯懒洋洋的:“行啊。”


    几乎是一瞬间, 狐狸趴在了司祯的怀里, 像是一团柔软的面。


    司祯捏捏狐狸爪子, 继续往前走。


    司祯看着前面的路, 佘年在看她。


    眸色深深,隐含不快。


    本来今天晚上,司祯是应该跟他在一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现在她要用陪他是时间, 去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孩子。


    记忆回溯到幻境里司祯把他从蛇口救下的那一幕。


    让他心跳加速的画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在司祯眼里, 救一只狐狸,跟救一个孩子是一样的。


    狐狸眼睛变得狭长, 黑气在其中翻涌,瞳孔成了一条竖线。


    在司祯把狐狸往自己怀里塞了塞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佘年用爪子紧紧勾住司祯的衣裳,往上爬了爬,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司祯的脖子。


    司祯纵容地拍拍他。


    越往深处走, 血腥味越重。


    带路的小鼠两腿打颤,哆哆嗦嗦的还是努力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唧唧。


    司祯开口问佘年:“它说的什么?”


    佘年把司祯抱的更紧:“没什么有用的话。”


    狐狸把自己毛茸茸的脸凑到司祯的脸边, 偷偷亲了她一口。


    然后顺着自己的心意, 舔了舔司祯的耳朵。


    把小鼠的声音屏蔽了。


    小鼠又怕又气, 继续唧唧。


    佘年只有在它指路的时候, 会把它说的话转达给司祯。


    没用的话一概不管。


    司祯摸着狐狸后颈:“你偷偷干了点什么。”


    狐狸又甜甜司祯的耳垂, 舌尖柔软温暖:“没什么。”


    在走了无数个分岔路口之后,小鼠不动了。


    它不再说话,只是指了指前面。


    转弯处有光透过来,还有零散的话也一并传来。


    “我先去和主复命,你们且在这里看好他们。”


    脚步走远后,司祯侧身看过去。


    这像是一处地牢,笼子里被关着的正是卖豆浆夫妇二人,还有那个孩子。


    夫妇二人把孩子围在了中间:“我们就是本分的老实人,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


    守在笼子外面的人面无表情:“不放。”


    之后不管夫妇二人说什么,守在外面的人都是两个字,不放。


    司祯没想到合欢宗的宗门大比结束,依旧能在这里看到空心人。


    当时她以为空心人的主人是城主,或者是谨戈,现在看来都不是。


    司祯灵力无知无觉地铺进去,在触碰到空心人的瞬间,灵力消散。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匕首的瞬间,两道声音传到耳边。


    “祯祯,我可以帮你。”


    “我帮你。”


    一道是来自头上发簪里的江羡好,一道来自狐狸。


    “我把师父的传承参透了大半,可以试一试。”


    江羡好的灵魂飘出来,眼神更坚毅了。


    在上次城主府中,没能弄清楚床上的阵法究竟是夺取何物后,她就在潜心修习符篆。


    包括那个只是触碰,就能让灵力消失的空心人,她也做了针对的研究。


    司祯很高兴看到江羡好的变化:“好,你试试,我也想看看你现在的符篆修地有多厉害了。”


    江羡好被夸了,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没有我你也可以解决的。”


    司祯笑的浅浅,但真心实意:“是能解决,但要麻烦很多,所以不能没有你啊。”


    江羡好脸微红,化成一缕轻飘飘的烟去花符了。


    佘年的话掉在了地上。


    他讷讷,最后把狐狸脑袋埋在了司祯的臂弯。


    感觉自己很没用。


    司祯选择了另一个人,没有选择他。


    好像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她不需要的人。


    要是司祯不管这些无关要紧的事就好了,她就能把全部的时间用来陪他。


    司祯对那个女人所的话他也不喜欢听。


    “所以不能没有你啊。”


    佘年仔细回想司祯说话时候的神态,愤愤咬了司祯一口。


    司祯把自己的衣袖从狐狸嘴巴里扯出来:“怎么了?抱着不舒服,你想下来走走?”


    司祯看着自己脏了的绣鞋:“下面地挺脏的,还是不要了吧。”


    她捏捏狐狸柔软的粉红爪垫,闻了闻狐狸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血腥味被果香冲淡,头脑清明了很多。


    佘年定定地看着她。


    真的很贴心,照顾江羡好的情绪给她机会展现自己的价值,照顾他的感受不让他的爪子沾上一点土。


    她看起来冷心冷肺,可对谁都很好。


    狐狸气地眼泪都要出来。


    她对谁都那么上心!


    狐狸脑袋再次埋到了司祯的臂弯。


    强忍眼泪,当一个坚强的狐狸。


    司祯不明所以,感觉狐狸应该是困了:“不急啊,很快就结束了,结束后我们就回家。”


    她也说……家。


    佘年从年幼时就没有家,只有司祯给了他温暖。


    现在司祯又说,他们共同住的地方是家。


    他带着领地意识,只把司祯圈画到了自己人的范围:“那你不许让别人回我们的家。”


    狐狸抱住司祯的手臂:“谁都不行。”


    司祯摸摸狐狸的眼睛:“好。”


    “困了就先睡吧。”


    佘年摇头:“我要跟你一起睡。”


    司祯觉得手里抱着的小狐狸像是陪她熬夜工作的猫猫,自己困到脑袋一点一点,还是执着坐在电脑边,睁着眼睛看她。


    司祯揉揉狐狸脑袋。


    狐狸很担心司祯取消跟他一起睡觉这项活动:“你答应我的。”


    司祯笑意漾开:“我也没说不可以啊,你急什么。”


    佘年眨眨眼,确定了司祯会跟他睡觉后就不说话了。


    当然急,跟司祯有关的一切他都很急。


    急着睡觉急着跟她没有任何人打扰地在一起。


    不想让她为了别的事情别的人操心,不想让她对别人也这么好,不想让她因为忙于别的事情而缩减跟自己的相处时间。


    想让她只看自己,想让她只跟自己说话,想让她跟自己一样只会被自己的事情牵动心神。


    狐狸想了很多,但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自己想的这些都在做梦。


    事实上,他不是司祯的全部。


    真让狐沮丧。


    狐狸的心事没人知道。


    狐狸愁肠绕地百转千回,所有心事都吞到了肚子里。


    江羡好很快回来,她满脸都是兴奋:“祯祯,可以了,他们都被圈在了符篆里,可以维持一刻钟。”


    司祯笑意很深,毫不吝啬鼓励和夸奖:“你做的很棒,一刻钟,足够了。”


    司祯大摇大摆从暗处走出来,欠嗖嗖到空心人面前溜达一圈,发现空心人都被定住了。


    有弯了腰还没站起来的,有拿武器拿到一半,武器掉在地上的,还有的看起来完全在状况外,五迷三道的。


    司祯提防着是空心人突破符篆突然暴起,挨个看了遍,最终确定,江羡好的符篆真的很有用,她是真的进步很大,已经成长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地步。


    她真心感叹:“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江羡好是又红了,她很少得到夸奖,今天得到的比此前得到的加起来都要多。


    她害羞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藏回簪子里去了。


    卖豆浆的夫妇二人看到司祯,眼睛都亮了。


    “闺女!”


    司祯挑衅了一圈空心人,又大摇大摆走到了笼子面前,指尖雷纹闪烁,暴力拆除了寒铁铸的牢笼。


    小鼠在看到空心人都被定住后,就偷偷溜到了小男孩的怀里。


    小男孩抱着小鼠,看着司祯,眼睛都亮了。


    孩子的喜欢崇拜直白且直接:“你好厉害啊,姐姐。”


    司祯这回是明白了为什么小鼠说她跟这小男孩是一样的了,一样的,都是雷灵根。


    司祯挑眉,吊儿郎当:“想学?”


    小男孩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司祯在他所以为的死亡之地,如过无人之境,慵懒随意,强大到不行。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想学!”


    狐狸在小男孩叫姐姐的瞬间,眼睛里就多了寒光。


    修者和普通人不一样,这小男孩长至成年也不过须臾,他和司祯差了三百多岁,这小男孩和司祯,差了也三百多岁。


    司祯救人能有多让人心动,佘年最清楚了。


    他浑身毛都奓起来:“不许叫他姐姐。”


    司祯看着怀里的狐狸都大了圈,獠牙都冒尖了,吓了一跳。


    她一顺毛捋狐狸,一边把一只手塞进狐狸嘴里,摸了下他的牙。


    狐狸尖锐獠牙在触碰到司祯指尖的一瞬,就缩回去,乖巧舔了下她的掌心。


    “乖啊,别那么凶。”


    然后对小男孩道:“叫我尊者吧。”


    小男孩也被狐狸吓了一跳,怯怯喊了声尊者,不再拉近乎。


    “走吧,我带你们回去。”


    司祯面色如常,把三个人救走,顺手毁了这个地牢。


    雷灵气盘盘踞在地牢顶部,三息之间,所有空心人被埋在了废墟。


    破坏了一切的司祯带着救出来的人,扬长而去-


    司祯先把三人送到了她们在山间住的地方,让江羡好出来布了个阵。


    等她抱着狐狸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佘年在回到卧房的一瞬,就变成了人形。


    当狐狸的时候,他抱住司祯的手臂,现在变成人形,他反身把司祯压在门上,紧抱她的腰。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


    在司祯推推他后,更紧地把司祯抱住。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他声音都哑了,眼眶也红,嫉妒和失落一点点蚕食他的内心。


    他觉得很难受。


    “什么眼神?”


    “那种,带了小钩子的眼神。”


    慵懒但流光溢彩,那样万众瞩目。


    江羡好看着她都会脸红,那小男孩上来就跟她叫了姐姐。


    佘年觉得这个要求很自私,在自己的情绪里苦苦挣扎。


    司祯两手挂在佘年的脖子,一个转身,位置调换。


    就用佘年描述的那个眼神,看着他。


    四目相对。


    司祯倏然笑了。


    “怎么,勾引到你了?”


    第67章 67


    狐狸虚,不行


    “怎么, 勾引到你了?”


    佘年埋在司祯颈侧的脸红了红。


    发出了一个很不明显的单音节。


    “嗯。”


    像是小猫哼哼,一点点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司祯是笑声溢出来,实在没忍住。


    佘年脸上的粉红蔓延到了耳垂。


    “我问你呢, 是不是被我勾引到了。”


    她掐了掐佘年的腰, 把佘年的身子都掐软了。


    佘年的声音大了些许:“嗯。”


    然后把司祯搂地更紧。


    司祯很无辜:“可以我刚才在山洞里都没有用这个眼神看你啊。”


    这才是佘年生气的地方。


    没用这个眼神看他, 用这个眼神看别人, 凭什么看别人,为什么要看别人,只看他不好吗?


    闭上的眼睛有黑气溢出。


    他抱着司祯调转了位置,腿抵在司祯两腿之间, 一手搂着她的腰, 一手轻轻放在她的眼睛上。


    想捂住她的眼睛。


    他近乎强势道:“只能看我。”


    司祯的眼睛并没有因为被他捂住而变得乖巧, 纤长的睫毛刷在他的手心。


    引得佘年手指微曲。


    司祯坦诚表示:“我只是用很正常的眼光在看别人。”


    佘年紧着且气愤着, 颤抖着眼睫,闭着眼睛吻上了司祯的眼睛。


    司祯的眼睛顺势闭上。


    只听到耳边佘年的声音响起:“不要看别人, 只看我好不好。”


    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总归要和人正常交流的。


    司祯没说话,这就足够让佘年恐慌。


    他的吻又密又急,顺势往下去找她的嘴唇。


    司祯以手抵住佘年的胸口,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耐心解释。


    “我没办法不看其他人, 你乖一点。”


    佘年眼尾红了。


    司祯又于心不忍。


    养的小宠物卖惨永远对自己的主人有效。


    她补充:“说点其他能实现的愿望?我帮你实现。”


    “我能做到的,什么都行。”


    佘年也把和司祯的距离拉开了。


    如果只看他都不行, 那其他的, 就更不会被同意。


    黑气消散后, 惶恐漫上心头。


    把司祯反压在门上, 已经算是出格。


    像是蜗触角碰到了什么就缩回去, 佘年也后退了一步。


    对司祯提出的实现愿望的诱惑丝毫不感兴趣。


    司祯感觉面前的人有点反常。


    “你生病了?淋雨感冒了还是困了啊?”


    她记得在山洞的时候,他还很急切地想要睡觉。


    司祯伸手要摸摸佘年的额头。


    佘年头歪向了一边,避开了。


    “只是有点困了。”


    面前的人消失,变成了一只狐狸,拖着自己的大尾巴,蔫巴巴回到床上。


    随便在床上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


    尾巴盖在了身上,一个极没安全感的姿势。


    司祯看到狐狸迅速入睡的姿态,眨眨眼睛。


    好吧,看来是真的困了。


    堂堂妖主是不是有点虚了?


    司祯摸着下巴,狐疑地看着床上的狐狸。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是个雄性生物,都没办法很好地陪女人逛街。


    只不过是逛了一天的街,然后熬了个夜去救了个人。


    这都还不是熬通宵呢。


    不会是肾.虚吧?


    司祯想了想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了然,最后多了点愧疚。


    完了,把狐狸玩儿坏了。


    她都没有怎么玩儿呢,只是让他憋久了点。


    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享受这种连纾解都需要她亲自控制的感觉罢了。


    司祯走到床边揉揉狐狸耳朵。


    可怜的狐狸,自己都不行了,也不说出来。


    她又不会强行玩狐狸。


    总归现在她能看的上眼的也只有这只狐狸,所以。


    司祯准备明天去买点壮.阳的药回来。


    说到这个,她有赤碧果啊。


    司祯兴冲冲打开乾坤袋,装着赤碧果的盒子外围已经没了浅淡的光。


    打开一看,果子还是熟悉的果子,但属于赤碧果的药效已经没了。


    司祯往嘴里抛了一颗,酸甜的味道悄无声息霸占味蕾。


    还是一样的好吃。


    但可惜了。


    司祯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狐狸,盘算着明天该去准备点药喂狐狸了。


    那么大妖界的主,怎么娇娇弱弱的。


    赤碧果的味道随着佘年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


    他五感敏锐,对吃过的赤碧果更是不可能忘记。


    在司祯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是什么。


    他还在闹情绪,于是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


    狐狸尾巴焦躁不安地动了动。


    司祯在吃赤碧果?


    为什么要现在吃赤碧果,她想做什么吗,可是她为什么不喂他吃赤碧果?


    要等她睡着了,出去找别的人?


    在上次他被司祯赶走不过几天,司祯身边就多了一个小五这件事,他心有余悸,耿耿于怀。


    她之前还想为了增强实力,找别的男人双修……


    狐狸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司祯不难受,司祯很喜欢赤碧果的味道,因为赤碧果的合欢效果已经没了,所以她吃的肆无忌惮。


    很满足。


    通讯镜传来滴滴的声音,有人给她发消息。


    狐狸因为烦躁而荡来荡去的尾巴不动了。


    这就已经开始找别的男人了?


    司祯拿起通讯镜。


    是柳途。


    柳途:尊者,宗主给我派了一辆气派的车!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司祯:什么时候都行,我随时有空。


    “滴滴——”


    狐狸耳朵不安地动了动,怎么还在发消息,这么晚了到底是谁在找司她?


    柳途:好嘞,那尊者等着就行,我去之前给尊者发消息。


    司祯:好的。


    “滴滴——”


    狐狸睁开了一只眼,故作睡意惺忪的模样,可司祯半个视线都没分给他。


    狐狸把尾巴搭在司祯的腿上。


    然而一向喜欢摸尾巴的司祯,连尾巴都不摸了。


    他明晃晃地放在这里,她居然,不摸摸!


    佘年心里生出沮丧,愤愤地又闭上眼睛。


    不只看他一个人,对着别人乱笑。


    现在大晚上的还要找别人乱聊。


    谁管她啊。


    狐狸委屈地屁股对准司祯。


    看都不看她,高高竖起的耳朵是他最后的倔强。


    “滴滴——”


    柳途:尊者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嘱咐的?


    司祯想了一会。


    司祯:你们宗门收弟子吗?有个挺有御兽天赋的小孩儿。


    狐狸伸出一只爪子搭在司祯的腿上。


    这应该,会明显一点吧。


    至少比轻轻的尾巴,要更明显了。


    司祯的手碰上了佘年的爪子。


    佘年心也跟着提起。


    他就知道,他才是司祯最在意的……


    啪——


    司祯把狐狸爪子扒拉开了。


    盘着腿有点麻,换个姿势。


    狐狸眼睛瞬间睁开,眼眶通红,隐含怒意。


    “滴滴——”


    狐狸跳到了司祯怀里,以极为霸道的姿势,一爪把踩到了爪下。


    然后就盯着司祯。


    司祯恍然:“哦,是不是声音有点大了?”


    她呼噜呼噜狐狸毛,像是安抚小宠物那么哄人:“我不聊了,我把通讯镜收起来。”


    说着,就把通讯镜收到了乾坤袋。


    狐狸死死踩住,不准司祯拿回去。


    想销毁证据这是不可能的。


    狐狸鲜少有这样发脾气的时候,司祯摸摸狐狸毛。


    看来他真的很困,自己真的打扰了他睡觉。


    他累得有半分之八十的愿意是自己造成的,所以司祯很包容。


    她不再拿通讯镜,语气随意道:“一个镜子罢了,给你玩儿。”


    狐狸的气就这么灭了一半。


    跟谁聊天,毕竟是她的自由,是她的隐私,他胡乱看,不好。


    佘年别扭扭地用爪子,把镜子往司祯那里推推。


    “我不看。”


    “真不看?”


    “……真不看。”


    司祯顺势收回通讯镜:“好吧。”


    佘年又要奓毛了。


    她怎么就收回去了,不是说好给他看的吗?


    像麻花一样拧巴。


    狐狸又缩回去了,依旧是屁股对着司祯。


    司祯怕打扰肾.虚狐狸睡觉,再也没动过通讯镜。


    在几乎司祯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脖子上有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一双爪子紧紧抱住,贴在她耳边问:“你在和谁聊天。”


    司祯睡得迷迷瞪瞪,睁眼也恍恍惚惚。


    只见漆黑的夜里,狐狸一双眼睛分外明亮,半分睡意也无。


    司祯刚睡着,被狐狸喊醒,本能道:“我没跟人聊天啊。”


    狐狸眼睛里有火在燃烧。


    撒谎。


    “骗人。”


    司祯把狐狸扯下来,塞到被窝:“傻狐狸,要是骗,也该是骗狐骗妖。”


    狐狸爪子从被窝拿出来,冷声质问:“那你就是承认你骗我了?”


    司祯:“我哪里骗你?”


    狐狸:“你说你没有在通讯镜和别人聊天。”


    司祯恍然大悟,她觉得狐狸小小的脑子的一定有一百八十道弯:“我是在跟柳途聊天。”


    狐狸心都要碎了。


    好好好,她介意他是妖,开始物色人。


    见过一面的柳途都要喜欢。


    狐狸一声不吭,趴在司祯的身上。


    在司祯拉住狐狸爪子的瞬间,手里的触感变了。


    司祯睡意醒了一半,这是佘年的手腕。


    周围是扑鼻的果香,还有男人的气息。


    他压住了她,变成了人。


    【📢作者有话说】


    狐狸的反攻(bushi)


    第68章 68


    狐狸黑化


    柔顺的发丝散在司祯的脸侧。


    和司祯对视的眼底里波涛暗涌。


    佘年屏息, 一动不动看着司祯,似乎这样司祯就能读懂他的心事。


    直肠子当然没有山路十八弯的百结愁肠,司祯瞅了一会,然后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


    期待着什么的佘年呼吸缓慢, 心跳却在加快。


    然后司祯摸摸索索, 摸出了通讯镜。


    她十分善解人意道:“哝, 看吧。”


    她还把页面调到了和柳途聊天的地方。


    通讯镜适时发出声音。


    “滴滴——”


    佘被心里躁意更甚, 他看都没看通讯镜一眼,怕看到什么难以接受的内容。


    不看,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太不自信了,不自信到不能笃定司祯在同一时间只会选择她一个人。


    六十的好感度也不能让他安心。


    对司祯来说, 或许双修只是一个提升实力的途径, 但对他来说, 双修就有不一样的特殊含义。


    这是只能和一个人做的事情。


    不怪佘年以为司祯要找人双修。


    司祯吃了赤碧果, 可从她吃赤碧果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


    “你看啊, 其实也没什么……”


    “滴滴——”


    佘年身上带着一种兽性,咬上司祯的唇。


    他的唇在司祯的唇上辗转流连,没有技巧,全是本能。


    理智渐消,在司祯这里学到的东西也忘得差不要。


    算不上温柔, 也没有什么克制。


    喘息湮没在了通讯镜的声音里。


    司祯脑袋放空在想明天买点什么壮.阳药会比较好。


    现在的佘年在她心里隐约有了个模糊的人菜瘾大的形象。


    得不到司祯的一点点回应,佘年急坏了。


    耳朵在从柔软的发间冒出, 尾巴在中衣裤的交接处, 沿着尾椎骨伸出来。


    他抓着司祯微冷的手, 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你揉揉它呀。”


    难耐的声音里带着撒娇。


    耳朵被触碰到的瞬间抖了抖。


    佘年有了反应。


    佘年脸上是意乱情迷, 闭着眼睛。


    他不敢睁, 怕看到司祯眼里的抗拒或是平静。


    但这些情绪都没出现在司祯的眼里。


    她有点无奈。


    她其实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的。


    连耳朵都不能诱惑到她了。


    佘年眼眶有了热意。


    但还是拉着司祯的手,从耳朵,换到了尾巴。


    也许她更喜欢尾巴。


    微冷的指尖穿过衣衫,被带着一路来到了尾巴这里。


    司祯手下移,拍拍翘臀,真诚建议:“要不等几天的?”


    他委屈又羞耻:“不摸尾巴吗?”


    委屈司祯不玩他的耳朵和尾巴,羞耻司祯拍他的屁股。


    司祯又拍了拍:“那里太敏感了,过几天再摸。”


    不管耳朵还是尾巴尖尖,都很容易让他兴奋。


    佘年握住司祯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意念一动,一根绳子就出现在了二人交握的手上。


    绳子松软,搭在了两人的手背。


    他就用这样的姿势带着司祯的手去了前面。


    他手微微颤抖,几乎浑身都变粉了。


    呼吸沉沉,带着隐秘的心事,和意图明显的勾引。


    司祯平静的声音在佘年耳边响起。


    “想被绑?”


    佘年呼吸一窒,然后更急促。


    不自主发出咛喃。


    “嗯……”


    司祯拒绝地干脆:“今天不行。”


    佘年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司祯话音刚落,锁骨处一凉。


    一滴泪。


    几息之后,又是一滴。


    佘年哭了。


    他因为得到不到,急哭了。


    司祯拍拍,安抚小狗:“乖一点啊。”


    佘年用湿湿的眼睛看她:“乖一点就能得到吗?”


    “嗯。乖一点,等几天就能得到。”


    他的眼睫都沾着泪,随着眨眼的动作忽闪,微光下亮晶晶的。


    意外勾人。


    司祯动了动唇,伸手把他眼睫上的泪擦掉。


    佘年闭上了眼睛。


    又掉了眼泪。


    哪里都不可以,他对司祯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黑气在眼底氤氲,被隐在了眼皮下,悄无声息。


    他像是被短暂宠爱的,又抛弃的宠物。


    贴在床边,睡在了最外面,高挑的身躯占了很小的位置。


    好像这样就能有一条香软的臂环住他的腰一样。


    司祯到底没有再跟他产生肢体接触-


    一觉醒来,身边依旧没有司祯的身影。


    佘年慢慢坐起来。


    他一夜毫无睡意,因为想知道司祯拒绝他的靠近,究竟想做什么,所以连睡觉的打算都没有。


    可他还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佘年的眼里是诡谲的光-


    司祯先是去了卖豆浆夫妇的住处。


    一座小小的茅屋周围是繁复符纹拼成的球。


    淡蓝色的符纹在指定范围漂浮徜徉。


    江羡好很快出来,以指代笔,隔着虚空在司祯身上写写画画。


    司祯当一个沉默老实的画板。


    “好了祯祯,你可以进去了。”


    隔着球形符纹,司祯只能看到一座茅屋。


    进了符纹,多出三个人。


    两大一小就眼巴巴蹲在门口。


    司祯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距离在三人跨步中拉近。


    “多谢尊者!”


    “昨晚尊者走的实在是仓促,我们还未来得及感谢。”


    小男孩张望着,并没发现另一个男人的身影,笑成了一朵花:“姐姐你好厉害呦!”


    继续完成昨天没有完成的夸夸。


    小鼠也大着胆子,揪司祯衣服下摆。


    它太小一只,爪不沾地,晃晃悠悠,像是在荡秋千。


    唧唧着表示感谢。


    进屋后,夫妇二人给司祯端了碗豆浆。


    一早就做好了放在锅里温着,就等司祯过来。


    司祯开口:“抓你们的人是谁?”


    她边说边把手探向小男孩,灵力输入的过程遇到了阻碍。


    他的身体里有封印,封印他的人能力在她之上。


    果然。


    如果不是封印,她早该在刚见他的时候就发现端倪的。


    夫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


    “来的人是个姑娘,穿着一个很大的黑色斗篷,我们看不清楚她什么样子。”


    “其实拙儿也平常一直都呆在山里这间茅屋,一般不会遇到危险。”


    司祯看了看四周,地缝和院子有屏蔽气息的灵植。


    花拙拽了拽司祯的袖子,小声道:“姐姐,不是黑衣服哦,是白色的,我看到斗篷里白色的裙角。”


    白色道袍,是剑宗的人。


    昨日天晚,但她依旧记得去山洞的路。


    闭了闭眼,一幅地图在脑海中展开,先有她昨晚走过的那条轨迹,接着是熟悉的崇山峻岭,大小河流蜿蜒其中。


    最后建筑性标志,五大宗门变成极小的标志落在不同的地方。


    在最后剑宗标志变得清晰的那一瞬间,司祯笑了。


    他们怎么敢把那种地方赤裸裸地放在宗门里面。


    胆子挺大啊?


    司祯睁开眼睛,盘算着在下次宗门大比结束后,得找个时间去伪装身份,再去次剑宗。


    司祯无意探究夫妇这孩子为什么有雷灵根。


    她直接道:“两个选择,一个是进御兽宗修炼,我帮他找个师父。一个是继续呆在这座山里。”


    “符篆会留在这里。有灵植,有符篆,也能保证基本安全。”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全是犹豫。


    花拙倒是兴奋的很:“修炼修炼!”


    他挥舞着手里的小剑,站在凳子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变成尊者。


    一瞬间,花拙的小剑被司祯拿走。


    “可以去御兽宗,但不可以去剑宗。”


    花拙一脸沮丧:“啊……”


    司祯也并不准备立刻要一个答案。


    左右只是随手救下一个孩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给他提供点帮助。


    夫妇二人连声道谢。


    司祯转身,想到了什么又转头道:“对了,豆浆摊不能摆了,他们会继续找你们的。”


    说完并不做过多停留。


    花拙和他的小鼠扒着门框,眼巴巴看着司祯离开。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群繁杂的符咒中。


    司祯边走边拿出通讯镜。


    柳途应该给她发消息了,但昨天她一直没看。


    柳途:我明天有时间明天去接你吧,我刚出关。


    柳途:你要是不方便后天也行。


    柳途:反正宗主很欢迎你,你现在走到哪都会被奉为座上宾。


    司祯想这可不一定,剑宗就不会欢迎她。


    剑宗只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昨天她还把人地牢给轰了,也不知道剑宗老们睡得安稳不安稳。


    这梁子更大了,剑宗干缺德事的那些人大概要气疯了。


    司祯想了一下一群老头围在一起跳脚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她接着看柳途的消息。


    柳途:歪,你在吗?


    柳途:你怎么不回消息?


    柳途:哎呦草,这么晚了。


    柳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我这就退下了。


    最新消息是一刻钟前发的。


    柳途:我到你家门口了,开门。


    柳途:不要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柳途:开门即可查看豪华坐骑。[伸出试探的手.jpg]


    司祯没回消息,但脚下的剑更快了。


    在接近青鹤巷时,她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气息。


    不属于人,属于兽。


    这是柳途带来的那个豪华坐骑弄出来的死动静?


    这也太高调了点,何至于此。


    司祯在天上纵览整个小镇,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


    司祯怀念起了京妙仪的凤銮驾,飞到天上,低调奢华不扰民,更不会让人尴尬。


    司祯决定无论御兽宗派来的坐骑有多豪华,她都不会坐上去的。


    司祯收敛气息,脚底的剑都变得透明,凌空飘在天上。


    准备把尴尬的氛围留给柳途一个人独享。


    她盘膝坐在剑上,一手托腮,低头看去。


    只见她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上,挂着一个柳途。


    他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了树叶子里,有一叶障目的喜感。


    司祯自言自语:“哦吼,他也觉得这坐骑是有点……”


    话说到一半,歪脖子树的叶子哆哆嗦嗦,抖如糠筛。


    一条只有胳膊粗的黑蛇像棺材板,直挺挺掉下来。


    朱门开了。


    一个碧落色身影出现,声音清朗无害:“你是来找司祯的吗?进来坐吧。”


    司祯看到了佘年脸上好看的笑,和他最角漾起的梨涡。


    他直直看着柳途。


    眼底丝丝缕缕的黑气突兀反常,整个画面割裂感极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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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69


    耳朵“噗”地一下冒出来


    司祯皱眉看着佘年, 总觉得他的状态不大对劲。


    地上直挺挺的,不知道是真死还是装死的黑蛇应该就是柳途说的那什么,开门即可看到的坐骑。


    现在坐骑很明显,像根不能夹菜的筷子, 失去了最基本的功能性。


    柳途完全看不出佘年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他从树上哆哆嗦嗦爬下来:“是你啊虞道友……”


    佘年眸色深了深。


    柳途恍然未觉:“你和尊者怎么住在这样恐怖的地方, 我以我御兽宗大弟子的身份保证, 这里, 有大妖的味道。”


    他皱着鼻子嗅嗅,带着不知死活的味道:“还得是那种一千岁一万岁的的老妖。”


    “呵。”


    佘年轻笑了声,然后道:“你找司祯?”


    柳途点头。


    “你找她做什么?”


    柳途想着宗主跟他说的只要能把司祯请来御兽宗做客,好处有一二三……


    然后神神秘秘地笑了, 是那种“你懂的”的笑。


    “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佘年紧追着:“什么好事。”


    柳途莫名起了起皮疙瘩, 他搓搓手臂, 左右看看, 然后问:“司祯在家吗?”


    “不在。”


    柳途:“是她能得到好处的事情。”


    然后羞答答继续:“当然了我也能在这里面得到不少的好处。”


    佘年看着柳途的神情,嘴角笑意不变, 眼神却敛下去。


    都能得到好处的,除了双修,还有什么?


    柳途完全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想歪了,不知死活继续:“当然也是尊者来先联系了我,我才有这个机会, 虞兄弟,你不晓得, 之前在宗门大比分赛里, 我就已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也和司尊者简单提了一下, 司尊者表示有机会的话一定, 所以……”


    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呵。


    在九方城就已经约好了?什么时候约好的,背着他约的吗。


    在九方城里,和司祯亲密的一夜又一夜在脑海里辗转。


    他讨好她,吻着湿软的地方,尝着司祯的味道。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司祯失神的表情,是为他失神。


    那些记忆他小心珍藏着,拿出来一遍又一遍反复回味,于是也生出了一种,司祯只会跟他做这样的事,只会对他如此亲密的错觉。


    原来她在失神的时候,是想着别的男人吗?


    昨夜里他卖力的讨好得不到丝毫的回应。


    耳朵和尾巴不再被她喜欢。


    那他呢,她还喜欢他吗?


    妒忌不甘拧成了一汪水,接着骤然变成滔天巨浪。


    佘年眼底是妖冶的光,敛下的眼睛内,瞳孔变成一道竖线,然后又恢复如常。


    柳途觉得更冷了。


    他真诚建议:“虞兄弟还是和司尊者一起来我们御兽宗吧?这地方实在不是个适宜居住的地方,这房子看起来风水也不是很好,引妖过来,我是在御兽宗还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你不如就和我们……”


    柳途的话越发渺远,佘年已经听不真切。


    你不如就和我们?


    柳途和司祯是我们,那他是什么,被排除在外的妖怪吗?


    耳朵里有个沙哑的声音不断蛊惑着他。


    “杀了他……”


    佘年瞳孔又是一缩。


    这回,柳途把佘年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流转着的,修者无法拥有的光。


    这是妖。


    柳途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呆头鹅,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好像什么言语都失去存在的必要。


    铺天盖地,只针对他的妖气迎面而来。


    这一刻,他明白,面前的妖有伸手就掐死他的能力。


    像掐死一只蚂蚁,不废吹灰之力。


    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柳途“嗬嗬”地,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九峰连片,云雾如织。


    剑宗主峰巍峨壮阔,主峰之上的大殿,一女子一身白衣,对站在前面的老者欠身。


    “师尊。”


    姜淙转过身,原本皱着的眉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就松开了。


    面前的女子,他的爱徒,有让他瞬间展颜的能力。


    他像是看自己最完美的艺术品。


    陈清衣脸上带着几分没办成事的懊恼是:“师尊,没查出是谁毁了原穴。”


    姜淙并不责怪:“无妨,化府还在,并无损失。”


    陈清衣真心实意为师尊着想,把师尊的命令放在首位:“可我还是没完成任务。”


    “那个孩子身上的雷灵根丢了实在可惜,还没修炼,极好剥离。”


    “有你在,会有更多的灵根。”


    “你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我最杰出的弟子。”


    陈清衣带着几分试探:“那师兄他……”


    “师兄的尸骨已经找到了,只剩下一层皮,我是否要将其带回来,和历代剑宗杰出弟子一般埋在剑冢之下,他……”


    陈清衣的话甚至都还没说完,就被姜淙打断了。


    他冷漠阴沉着脸,觉得心口像是被钝刀磨肉一样疼:“一个没用的试验品,废物,身体和雷灵根产生了那么激烈的排斥反应,枉费了我那么好的灵根。”


    陈清衣闭嘴了。


    心里却涌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师尊,我现在还是住在化府,不管是去做任务还是来拜见师尊都不是很方便。”


    陈清衣的眼睛里有着更进一步的试探:“我可以搬到主峰……住到,师姐的房间吗?”


    只是一声师姐,甚至连司祯的名字都没提,就激起了姜淙泼天的愤怒。


    “说了,日后任何剑宗弟子不得称呼司祯师姐,她已经被剑宗除名了!”


    “一个叛徒,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哪里配你那么喊她?”


    陈清衣没看到师尊发这么大的火气,很快跪下。


    姜淙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清衣。


    因为低头,瓷白的脖颈有明显的棘突。


    哪怕她的实力已经因为融进她体内的灵根,而成为年轻一辈翘楚中的翘楚,可她看起来还是很弱。


    那样纤细的脖颈,他一捏就碎了。


    像白纸可以涂涂画画,像幼狼,獠牙未生,掰断獠牙就可以控制。


    不,她不是幼狼。


    姜淙笑了。


    已经被狼咬过一次,他怎么还会放心把狼带在身边呢。


    这是只兔子,哪怕他给她披上层凶兽的皮毛,也依旧是只兔子。


    这很好。


    他不需要她有什么升仙的大志向,只需要她足够听话。


    姜淙和颜悦色:“换个地方住这种小事,就不必亲自跟我请示了。”


    “司祯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你拿来比较的,她比不上你。”


    陈清衣因为姜淙看透了她的心思而颤了颤,又因为姜淙的包容而抬头看他。


    怔住了。


    姜淙亲自弯下腰,把陈清衣扶起来:“我把你从那个村子带出来,就是在等你的成长。我给了你一个机会,你足够优秀抓住了,成为剑宗首席,这很好。”


    “修者寿命有千岁,你不必再受凡界的家庭困累。”


    姜淙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安抚:“都过去了,你只需要记得,你是我姜淙的亲传弟子,代表的是整个剑宗,此后不会有人欺辱你。”


    姜淙语重心长:“我花了这样多的天灵地宝把你培养成如今的样子,不要让我失望。”


    陈清衣的眼泪倏然落下:“我必不会让师尊失望的。”


    在那个逼仄的院子里,日复一日浆洗做针线,用赚来的钱供弟弟上学堂考取功名的日子好像真的远了。


    她求神告佛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来拯救她的人了。


    姜淙把陈清衣扶起来,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刀身上散着幽幽黑光 ,无尽的,要拉人下地狱的黑气。


    “拿着。”


    陈清衣不解地看着他。


    “去代表剑宗参加下一次的宗门大比。”


    “御兽宗主办,场地设在妖界,到时候,御兽宗会打开妖界的大门。”


    “到时候,司祯也肯定会参加。”


    “这个匕首只能杀一个人,你可以选择杀司祯,也可以选择杀了妖主佘年。”


    陈清衣犹豫道:“可妖主强大,我……”


    姜淙打断了她。


    “妖主在十九年前已经换了,已经不是那样坚不可摧。这个匕首会祝你一臂之力。记得,杀了妖主后,把他的筋骨剥下。”


    陈清衣没问妖主的筋骨有何用处,她看着手里的匕首,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司祯站在了柳途的前面。


    周围的一切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连铺天盖地,奔柳途而去的妖气都凝固了。


    佘年有了做坏事的恐慌。


    那一直蛊惑他的声音也突然消失。


    他攥了攥手里的袖子,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主人……”


    自己的宠物要伤害别人了,当然得拦住。


    作为主人她可以包容他的任性,但别人不会。


    司祯伸出一指,戳在佘年的额头。


    两只耳朵“噗”地一下冒出来,然后瞬间后趴,贴在了柔软的发上。


    “不可以这样。”


    司祯教导他。


    整个城的妖气都被收回去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地上的蛇从笔直的筷子,变成一根柔软的面条,伸出蛇信子瘫在地上喘气,柳途也能开口说话了。


    他摸着自己受到过度惊吓的心脏,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畏畏缩缩,竭力把自己藏在司祯的后面。


    太吓人了,大妖竟在他身边!


    很明显,司祯的出现制止了这个恐怖的大妖发疯。


    柳途站在司祯身后,感觉自己的生命都得到了保障。


    在性命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他也有了短暂的思考能力。


    主人……


    他喊她主人……


    嚯,两人挺会玩的呢。


    柳途大着胆子抬头,看到了那个想掐死他的男人,低眉垂眼,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柳途气死了!装,真会装!


    司祯不在怎么不是这个样子?一个那么叱咤风云的大妖,装成这委屈样子,好意思吗?


    柳途拳头硬了,但他一怒也只是怒了一下。


    视线扫过了受气小媳妇的耳朵。


    嗯,耳朵。


    嗯?耳朵?!


    不大对劲啊。


    柳途又一次想到了主人的称呼。


    草!这是那只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


    前排红包。好冷清啊(在空荡荡的评论区翻过来滚过去)没有评论我真的会萎掉TvT


    第70章 70


    她那么大一只狐狸呢??


    佘年对柳途诧异的眼光熟视无睹。


    他头微低, 像是清楚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的孩子,都不知道手放在哪里才好。


    “抬头。”


    司祯声音凌然。


    佘年用无害的眼神看她,顶着的一对耳朵更趴了。


    司祯没什么表情,佘年的眼里更多一份恐慌。


    她以一个保护的姿态, 站在了柳途的面前。


    她和他一起, 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柳途刚刚说的话又跑进佘年的耳朵里。


    “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御兽宗。”


    我们……


    不管是柳途的话, 还是司祯的姿势, 都自然而然地,把他排除在外了。


    佘年低下了头,掩住了晦涩的目光。


    司祯往前两步,纤细的手捏住了佘年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你在闹脾气?”


    “没有。”


    “那为什么想杀他?”


    “……”


    “所以你还是在闹脾气?”


    “没有。”


    佘年像一只嘴巴硬了的死鸭子, 司祯怎么撬都撬不开。


    柳途用御兽的知识帮忙解释:“妖兽是杀的,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天性如此。”


    佘年冷着眼神看过去,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司祯侧着迈了一步,挡住了佘年的视线。


    心里也认同了柳途的说法。


    一个不嗜杀的人, 也没办法成功在书里当一个合格的反派。


    反派坏需要理由吗,是不需要的。


    司祯不再追究原因:“不可以随便杀人。”


    “这是御兽宗的人,我之后要参加御兽宗主办的宗门大比,你如果把人杀了,那我会很难办。”


    她试图跟佘年讲道理。


    佘年耳朵依旧趴着, 沉默良久,终是开口:“我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错了吗?”司祯循循善诱。


    佘年声音低沉且失落, 干了坏事却又像是一个无辜的, 被欺负的小可怜:“知道了。”


    司祯就又心软了, 不好说什么重话了。


    她拉低佘年的脑袋, 伸手揉揉他的耳朵, 算是对他知道错误的奖励:“以后不可以做这种事情了。”


    佘年被摸耳朵,心里有一泓暖流短暂流过。


    他软声答应:“好。”


    柳途是个心大的,看到危机短暂地得到了解除,在司祯后面弱弱问了句:“没事啦?”


    很明显,司祯能控制住自己的妖兽。


    也不知道找的哪位会御兽的尊者帮忙调.教的。


    司祯拽拽狐狸耳朵,话是对柳途说的:“没事了。”


    柳途放下心来,转过头去把地上的还在吐舌头的蛇捡起来。


    他拍蛇的脑袋:“不要装死了,已经安全了。”


    妖兽之间也是有明确的等级之分的,这种等级是妖兽生来就有的。


    它们也很聪明,比如在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就会装死。


    听到“安全”两个字,蛇收回自己的蛇信子,人性化地抬起了头。


    它甚至不敢看佘年,只是抬头给了三个人中,最好欺负的那个人一个询问的眼神。


    真的安全了吗?


    神经大条的柳途肯定道:真的!


    小蛇这才放下心来。


    这城是缥缈宗的管辖地,有缥缈宗的弟子在感受到妖气的瞬间,就往这座城赶。


    来到后,磅礴妖气消失地干干净净,像是从来都没存在过。


    缥缈宗的弟子感觉到奇怪,但根据周围情况评估,大妖应该是走了。


    于是在得到缥缈宗弟子的首肯后,城里的百姓又出来了。


    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做生意的做生意。


    司祯,佘年,还有柳途眼下就走在大街上。


    “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生活,这里的百姓胆子都挺大的。”司祯感叹。


    柳途习以为常:“这里接近缥缈宗,什么样的大场面也该见过些。”


    司祯还惦记着给佘年补身体的事情,视线放在街道的两侧,在找合适的店铺。


    她一心二用地和柳途说话:“宗门大比有确切时间吗?”


    “当然,一月后,很快的。”


    对修者来说,一个月甚至都不算长时间的闭关,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司祯了然。


    柳途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宗门大比:“宗门大比的场地设在了妖界,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司祯用眼尾看了佘年一眼:“你们在妖界办大比,妖主知道吗?”


    柳途:“当然知道了,宗主已经派人界鸟去了妖界。妖界需要修真界的东西,修真界也需要妖界的东西,但两界大门开启困难,所以宗门大比,也可以理解为一场变相的贸易往来。”


    “比赛的内容就是带着修界之物,去换妖界之物,所换之物越多越珍贵,得分就越高。”


    司祯懒洋洋:“你们还挺有商业头脑,你们御兽宗作为既得利益者,不会被其他四个宗门群起攻之?”


    柳途:“不会的,有好处的不仅是御兽宗,还有其他宗门帮派。各宗门弟子在妖界里拿到的东西是可以都带走的。”


    “所以尽管我们的报名费很高,但其他宗门依旧乐呵呵地交钱。”


    “御兽宗是五大宗门里,人缘最好的宗门了,这你不知道?”


    司祯还真不知道。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天。


    佘年就沉默地,走在司祯的身边。


    两个人穿的都是大袖。


    佘年低头看着,袖与袖之间没有缝隙,亲密无间。


    他嘴角弯弯,也笑了。


    可两只袖子毕竟不是一件衣服上的,短暂接触后又分开了。


    佘年敛了笑,却看到司祯不知道跟柳途说了什么,看着心情颇好的模样,连身子都往柳途那里靠了靠。


    被压制下去的不快又慢慢浮上来。


    像是一座冰山,远远观之,只有水面上浅浅一角。


    柳途:“你说虚啊?这很好解决啊。”


    他一伸手,从怀里把一条小蛇呼啦啦扯出来,正在睡觉的小蛇迷茫睁开眼睛。


    发生了什么?


    柳途开始展示:“它经过刚才的惊吓,现在就很虚。喝点药就好了,这些药可以根据灵兽的喜好,放在不同的东西里,比如酒里,饭里,都行。”


    “其实药酒是最好的,味道烈,能盖住药味,喝完还能睡觉,得到充足的休息……”


    司祯若有所思。


    哦,药酒啊。


    有方向了。


    柳途讲了一大通,有些口干舌燥了。


    他侧脸询问:“还没问你养的小宠物为什么虚呢?虚有很多原因的,被吓唬的,休息不够的,先天体弱的,娘胎带出来的……”


    “其实药方跟人用的药方也差不多,都能用……”


    本着对佘年尊严的维护,司祯没有把肾.虚说出来。


    佘年当然也不会想到那一层。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袖子和司祯的袖子分开了,这让狐不快。


    他把自己的手往司祯那边动了动,借着袖子的遮挡,在袖底拉住了司祯的手。


    然后紧紧拉住。


    司祯转头看了佘年一眼,但佘年恍若未觉,看也不看司祯,好像拉她的不是他。


    司祯动了动手,佘年根本不松,还把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以余光丈量司祯和自己,以及司祯和柳途之间的距离。


    在确定还是自己离司祯更近后,嘴角漾开好看的梨涡。


    司祯看他不像昨天在床上那么别扭了,也就随他去了。


    拉个小手就那么高兴。


    小狗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


    “师姐好。”


    “大师姐来了啊。”


    “师姐辛苦了,我做了梨汤大师姐拿一碗回去喝?”


    “我这有个剑招,还不是很明白,想向大师姐请教,不知道师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剑宗主峰,陈清衣舍弃御剑,拾阶而上,一路上不断有小弟子对她欠身行礼。


    这里面有曾经看不起她的人,有仰慕她如今地位的人。


    他们的脸上藏不住情绪,羡慕,敬仰,甚至是嫉妒都表露地分明。


    但尽管是嫉妒,却依旧可以让陈清衣的虚荣心空前膨胀。


    是修炼救了她,修炼给了她另一条可走的路,她得以拥有一种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人生。


    剑宗,止箴阁。


    这是司祯曾经住的地方。


    现在,陈清衣搬到了这里。


    她没什么衣服收拾,连最简单的胭脂都没有。


    除了在修炼上,师尊和三长老可以给她最大的支持帮扶,在其他方面,师尊和三长老从不过问。


    她乾坤袋只有寥寥几块灵石,还有几身可以换洗的白色道袍。


    和剑宗所有人穿的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在这里住了几日,最开始那种取而代之的兴奋已经消失。


    陈清衣开始有时间研究这个殿内的陈设,还有曾经的剑宗首席,司祯留在这里的东西。


    听说司祯自己走的。


    陈清衣只觉得她傻,留在剑宗什么没有?她就是最尊贵的首席。


    但又觉得,也幸亏司祯是个傻子,不然这样的好日子轮不到她。


    司祯的衣服和之前看过的书她都没扔。


    甚至带着病态地,穿司祯的衣服,睡她睡过的床,看她看过的书。


    似乎这样,她就能和司祯一样,完完全全地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司祯的雷灵根是真的,她的雷灵根,也是真的。


    陈清衣穿着长了一截的道袍,系着松垮的腰带,指尖划过书架上那排列整齐的书。


    《天剑之法》、《剑术入门》、《这十招剑法你一定要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剑气看起来更帅》……


    识字都是陈清衣前不久刚学的。


    现在看书,还有些吃力。


    但这不妨碍她有一颗急切的,渴望汲取知识的心。


    她随便抽出一本书,正欲翻开,两本书之间的夹层有一本算不上厚的册子,没有书名,扉页也是空白。


    她翻开,里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种随时要倒下的懒散。


    “8522年,三月。


    哦吼,测天赋测出了我是雷灵根,听说这灵根稀有,这具身体真牛逼啊。”


    “8602年,六月。


    参加剑宗内门大比,笑死,没一个能打的。过段时间还会有宗主关门弟子的争夺战,还是那句,没一个能打的。”


    “8606年,二月。


    成了师尊的关门弟子,我一如既往地牛逼,就是还有个废物跟我一起成了师尊的关门弟子,拉低档次。那垃圾只会讨好师尊。”


    “8610,八月。


    那么热的天让我带宋时禾那傻逼去历练,那傻逼是缺胳膊少腿吗为什么不自己去。”


    “8650,十二月。


    那老登真是越来越过分,让我给他挡刀?草,我居然还真挡了,我脑子没泡吧,身体为什么不受我自己控制了?宋时禾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蠢样子,他也不配啊。”


    “8661,五月。


    我是看懂了,关门弟子就是个骗局,好的轮不到我,坏的让我冲前面,为了保护宋时禾那个垃圾,我差点死了,死了!!!”


    “8670,六月。


    想不通,宋时禾这种废物为什么还能继续坐在关门弟子的位置上。不修炼就知道玩,还天天做梦把我踹下首席的位置。不是,他不修炼实力为什么能提升啊?”


    “8720,九月。


    能不能别控制我,求求了,我好痛苦,谁能来救救我……”


    这不厚的册子没多少字,陈清衣仔细辨认后,终于看明白这册子写的是什么。


    这是司祯写的东西。


    每几十年一次,最开始的字迹带着恣意,最后的字迹几不可辨,短短两行,写满了痛苦。


    陈清衣皱了皱眉。


    所以司祯也并不是像外界说的多么风光,她在剑宗过的很痛苦。


    因为时时刻刻照顾师弟,所以会觉得痛苦,是这样吗?


    想到师尊是关门弟子只有自己一个,陈清衣心下稍安。


    她终究还是跟司祯不一样的。


    她是师尊最所以徒弟里,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陈清衣看了看身上不合身,带着木香的道袍,利落脱下,换上了自己的。


    痛苦是司祯的,但绝不会是她的-


    司祯把佘年的手放开了。


    佘年站在路口,像是一个不安的小狗,叼着自己的牵引绳,不安坐在原地等主人。


    他手指微曲,手上还残有司祯手里的温度。


    他把指尖放在鼻尖,上面还有淡淡的,属于司祯的味道。


    司祯和柳途嘀嘀咕咕,进了同一家药酒店。


    理智告诉佘年,他们没什么。


    司祯都和他说了,是去买些药酒,觉得他身子有点虚,需要补补。


    佘年不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哪里虚,但既然这是司祯说的,那从现在起,他的身子就是虚了。


    看在瘫在一边,几乎不能呼吸的小蛇,佘年心想,可能司祯也觉得自己身子和这没用的东西一样不好吧。


    至于司祯为什么会觉得他身体不好,佘年也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因为他淋雨了。


    凡人淋雨,都是会生病的。


    脆弱的人类。


    司祯刚进去的时候,佘年是这么想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脑子里的理智被情感创飞出去。


    佘年阴晴不定地冷着一张脸,脸上的笑容诡谲难测。


    她为什么只带柳途进去,而不带自己进去?


    如果是为了给他用药,把他带在身边不是更好吗?


    他们到底在买什么需要那么久?


    他们是不是凑的太近了点。


    在佘年濒临崩溃的边缘,司祯出来了。


    她和柳途脸上都带了满意的笑容。


    柳途:“我淘到了几坛好酒!没想到这样的小地方,还有这种好东西。”


    司祯:“我也淘到了一坛好酒。”


    壮.阳用的。


    两个人战绩颇丰,互相交流心得。


    柳途引司祯为知己,觉得她虽没有御兽的天赋,但对受宠的心是修者中难得罕见的。像司祯这样的强,大多都是把受宠当个物件,活着是战斗工具。


    “尊者心肠实在柔软!我与尊者实在有缘,不如……”


    司祯惦记着狐狸,打马虎眼咧咧嘴,然后朝佘年快步走去。


    佘年在看到司祯的瞬间,脸上就恢复了乖巧的笑容。


    可心底阴沉一片。


    有缘?柳途跟司祯有的是哪辈子的缘分?


    不如什么?


    司祯打开乾坤袋,给他飞快看了一眼:“治疗各种病的药酒我都买了。”


    照顾狐狸自尊,壮.阳酒被放在最里面。


    也是照顾狐狸自尊,她是在柳途选酒选忽略她的时候,让掌柜给她拿了这一坛。


    依旧是照顾到狐狸自尊,司祯说:“这酒有点苦,我陪你一起喝。”


    佘年甜甜:“好。”


    司祯觉得有点怪,但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走吧,回家,收拾东西去御兽宗。”


    佘年依旧答应着:“好。”


    司祯伸伸手,准备拉住佘年的手回家。


    她记得他很喜欢牵手。


    司祯手往后一摸,摸了个空。


    她回头。


    大街上寥寥行人,哪里还有乖巧走在她后面的那个碧落色身影。


    司祯茫然。


    她可爱的狐狸呢?她那么大的一只狐狸呢??


    酒肆内,佘年站在老板的面前。


    他的眼里诡谲的妖气丝丝缕缕渗入酒肆老板的额头。


    清朗的声音响起。


    “说,刚才来店里的人,都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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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71


    司祯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酒肆老板眼神空洞, 复而回神。


    他的嘴里报出了一连串的酒名。


    “就是如此,他们买了这样多的酒。”


    佘年眼里的黑气微敛,笑容也正常了很多。


    司祯匆匆收紧乾坤袋,防止他多看到什么的模样在他心里盘桓不去。


    怀疑在阴暗滋生, 可佘年知道, 这种不好的心思不能被司祯知道。


    不能问司祯, 但可以问别人。


    千丝万缕的妖气被收回去, 妖冶的瞳色变成琥珀色,天真又无害。


    在佘年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酒肆老板似有若无的嘟囔声又传来。


    “现在年轻人真会玩儿,小姑娘背着情人来买这种酒……”


    “那男人看着也不像是不行的啊, 谁知道, 是个需要壮.阳的。”


    酒肆老板发出一声很轻的“啧。”


    外面雷声轰然, 瓢泼大雨瞬间落下。


    佘年呆站在酒肆屋檐下, 眼里是浓郁的黑。


    这雨来得突然,又凶又急。


    如注雨点连成线, 直直砸在地上。


    屋檐并不宽敞,在这样的大雨里,是起不到遮雨的效果的。


    雨顺着风洒进了酒肆里。


    老板想把门关上,看到门外的佘年后又犹豫了。他上前问了句:“客人进来避避雨吧?”


    佘年置若罔闻。


    老板纠结再三,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淋坏了一个陌生人医药费不用他出, 淋坏了他的地板,维修费可是得从他的口袋里走。


    吱哑——


    酒肆的门彻底关上。


    碧落色的身影像是被丢弃在了外面。


    司祯在意识到是佘年不见了后, 就回头找她。


    放在他身上的神识好像被他屏蔽了, 她感知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最开始的懒散渐渐从她的身上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焦急。


    柳途安慰:“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妖, 你不用担心他遇到危险。”


    司祯想的却是佘年眼底的那抹黑气。


    他遇到危险的概率很小, 但钻牛角尖黑化的概率很大。


    刚才在家门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的恶就被激发了。


    司祯有种不知道该从何处探究的无力感。


    轰隆——


    伴随一声雷鸣,跟在柳途后面的小蛇飞扑到柳途的身上,湿漉漉钻到柳途的怀里,冷地柳途一个机灵。


    柳途因为突然的冰冷而手忙脚乱,诡异扭曲的姿势被司祯看到了。


    柳途尴尬道:“妖兽都怕雷。”


    不是他的原因是蛇的原因。


    这话到了司祯耳朵里又是另外的味道。


    妖兽都怕雷,佘年是妖,所以佘年也怕雷。


    想到自己的小狐狸,司祯脚步更快了。


    又走了一条街,寻狐无果后,司祯直接御剑站在整个城的上空,将整座城的地方一寸寸看过。


    最后在那家熟悉的酒肆门口,看到了一个碧落色的身影。


    就站在那里,呆呆傻傻,连雨都不会避。


    一瞬间,司祯从天上降到了地上,空中只留下一抹赭红的残影。


    “怎么站在这里。”


    佘年的视线和司祯的视线相撞。


    他有些茫然,想去拉拉司祯的手,但又看到自己满手的雨水,又把手放在背后,想用衣服擦干净。


    可衣服也是湿的。


    于是佘年只能把手垂在身侧,抬起的头又重新低了下去。


    “背着情人来买这种酒……”


    他们是情人,他只是一个外人。


    佘年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信,也没有想过如果司祯真的要跟别的男人双修,那他该怎么办。


    所以他就只能站在这里,一步都没有踏前。


    司祯伸手拉住佘年湿凉的手,温声询问:“怎么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试探和探究。


    探究佘年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探究他心底的恶是什么。


    可佘年完全不像是心中有恶的模样。


    他眼睫颤了颤,固执地不在司祯面前露出任何一点不好的形象。


    手中的温度一小团,他急不可耐地攥紧:“我们回家吧好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的眼底有渴求,只希望回到只有他和司祯两个人的世界。


    将所有人都摒除在外。


    司祯回握:“好。”


    柳途跟蛇打架姗姗来迟。


    司祯:“你先去客栈住两天?过几天再启程去御兽宗。”


    这没什么不好答应的,柳途一边掐住蛇的七寸,人蛇大战,一边嘴皮子利索道:“好啊,那我们几日后出发?”


    在听到启程去御兽宗的瞬间,佘年握住司祯的手更紧了。


    司祯安抚拍拍,对柳途道:“过几日再说。”


    “好啊。”柳途答应着,只当时自己出来办事顺便度假。


    他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这回场地是在妖界,你知道的,妖兽回到妖界大多是会激发兽性的,所以为了两界平衡,和减少御兽宗的工作量,赛场内的修者是不能带妖兽的,灵宠也不行。”


    “御兽宗有寄存灵宠的地方,但你的狐狸很不一般,可能有些自己的习性,或许用不惯御兽宗准备的东西,你记得帮他准备啊。”


    柳途沾沾自喜。


    司祯给了她一个带薪度假的机会,他也投桃报李,把御兽宗的规矩都告诉她。


    但司祯感觉,自己握住的手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彻底僵住了。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


    被拉住的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变成了狐狸爪子。


    湿哒哒的狐狸爪子太滑了,狐狸哆嗦着掉在地上。


    司祯眼疾手快把狐狸捞起来抱在怀里。


    完全不怕狐狸浑身都是水。


    狐狸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紧紧扒住她的胳膊,不停地在抖。


    司祯手贴在狐狸肚皮上,安抚他。


    揉揉垂下的耳朵,摸摸缩起的尾巴。


    狐狸还是在抖。


    司祯更紧地抱住了狐狸,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他的身上。


    狐狸没有任何好转。


    司祯紧急结束了和柳途是交流,抱着狐狸,飞速往家赶。


    狐狸明显表现喜欢的地方不多,青鹤巷的家算是一个。


    来到家里,紧闭朱门后,狐狸颤抖的幅度终于小了点。


    司祯并没松开狐狸,依旧保持着一个抱狐狸的姿势。


    “你很怕打雷吗?”


    狐狸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他抬起眼,白色的眼睫上都带着水珠,用一种被抛弃的小狗眼神看着司祯:“能不能……”


    话到嘴边,却突然多了难言的晦涩。


    司祯摸摸狐狸脑迪,像是一个溺爱宠物的主人:“能不能什么?”


    狐狸不敢看司祯,湿哒哒的毛都贴在了身上,委屈又可怜:“能不能不要去参加,宗门大比。”


    司祯沉默了。


    她抱着狐狸进屋,手里用灵力给他暖身子。


    湿漉漉的毛发在极短的时间变得干燥。


    狐狸整只都大了一圈,又是一只毛茸茸可爱蓬松的狐狸。


    可他浑身依旧带着一种,失落的,随时都可能崩溃的气息。


    司祯认真想了想佘年的请求。


    不参加宗门大比似乎也没什么损失,但她还是想参加。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参加。


    好像那里是有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可怀里的狐狸在发抖。


    他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不许我跟你一起参加大比,他们要把我们分开。”狐狸执拗道。


    眼底的偏执和若隐若现,最后又被惶恐压下。


    “他们要让我和最低等的呆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参加大比要多久,我只能一直等一直等。”


    “可是我想一直呆在你身边,我们一直不分开,这不可以吗?”


    狐狸看出了司祯的纠结。


    眼底的伪装几乎维持不住,理智也即将全线崩溃。


    司祯抱着发抖的狐狸,几乎就要答应了他。


    “可……”可以。


    可以不去参加宗门大比吗,可以。


    毕竟少参加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并不会造成怎样的的损失。


    或许是对剑宗的了解更少了点,也可能是掀翻剑宗的进度更慢一点。


    但那个是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司祯隐隐觉得参加大比是很重要的事情,这让她无法违逆心智,说不参加。


    长时间的沉默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压抑,甚至稀薄,佘年几乎无法呼吸。


    眼底黑气几乎快抑制不住。


    脑海中又开始响起沙哑难听的声音。


    “杀了她……”


    “杀了她……”


    佘年心底戾气暴起,远古兽吼直对这豁人心智的声音而去。


    声音变本加厉,佘年的脑海中是从未有过的混乱。


    恐惧、不安、愤怒、嫉妒,一轮又一轮的海啸在冲击着他仅存的良知。


    为了讨司祯欢心,他拧巴扭曲,把自己揉搓成司祯喜欢的模样。


    他小心隐藏自己所有的阴暗面,可到底不能留住她。


    在她心里总有比他重要的东西。


    宗门大比就重要成这样吗?比他还重要吗?


    欲望在得到满足之后就会逐渐攀升,无穷无尽。


    曾经他只想要司祯的垂怜,现在他想要司祯的完全属于他,只想着他。


    他生来的全部意义都是司祯,司祯就该满目是他。


    只能看他,不能有别人。


    狐狸变成了人,佘年近乎强势地压住了司祯。


    脑海里不仅有沙哑声音的蛊惑,还有系统刺耳的尖叫。


    系统在佘年的耳朵里疯狂警报。


    系统急疯了,不是乖乖巧巧那么久了,这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住手住手!你不可以伤害她啊啊啊!】


    【那是成仙最好的苗子了,你不能干涉她的决定!!】


    【助她成仙助她成仙助她成仙!你听到了吗,助她成仙才是你的任务!】


    外面的雨更大了,雷声阵阵轰鸣,佘年充耳不闻。


    成仙?


    呵。


    佘年的眼睛妖冶的光在黑暗之中多的要溢出来,妖气填满了整个房间,直奔司祯而去,九条尾巴齐出。


    他小心捧着司祯的脸,让她跟自己对视。


    一双手因为兴奋和恐慌微微颤抖。


    “和我双修。”


    佘年语速极慢,在诱导司祯说出自己想听的话。


    司祯的眼神慢慢空洞。


    “和你……双修。”


    伴随着外面的雷声,佘年身上传来了痛意。


    佘年唇缝溢出一声闷哼,几乎不能站直。


    这种痛深入骨髓,在瞬间,佘年最角溢出鲜血。


    他站直了身子,依旧偏执地看向司祯:“只和我双修。”


    “只和你双修。”


    佘年看着司祯从没有过的模样,心痛的同时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膨胀的快感。


    身上蔓延着比上一次痛感更强烈的雷击。


    佘年单膝跪地,直不起身子。


    他狼狈喘着气,满口血腥,依旧执着地看着被他好好放在床边坐着的司祯,满目柔情。


    他抚着司祯发,用手摩挲着:“不去宗门大比。”


    他拉进和司祯的距离,额头与她的相贴,像是在情人之间的低喃:“不去大比,好吗?一直和我在一起……”


    司祯眼神有瞬间的松怔。


    佘年心中一紧。


    再一抬眸,司祯的眼睛里没有空洞,也毫无感情,就这样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作者有话说】


    狐狸要被吓死。


    第72章 72


    妖主要大婚


    街上车水马龙, 行人游走,小贩的吆喝不绝于耳。


    陈清衣抱剑走在街上,后面跟着的是一个矮她半头的少年。


    少年左顾右盼,被街道两侧的小贩摊子迷了眼睛。


    走着走着, 就走到了陈清衣的前面。


    陈清衣买完一些基础的丹药, 对前面的少年道:“楚漓, 跟在我后面, 你不熟悉这条街。”


    她双眉紧蹙,对少年的行为很是不满。


    只是这人是师尊嘱托于她,让她好好照顾的人,所以她并未把自己的不满明显表示出来。


    楚漓看了眼陈清衣蹙起的眉头, 对她的言语充耳不闻, 转过身后, 嘴角的讽刺似有若无。


    一条狗罢了。


    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灵气, 楚漓心中不悦消失,依旧自顾自地买着和大比毫无用处的东西。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 总归是对修炼和提升实力没有什么益处的。


    陈清衣终于忍不住摆出了剑宗首席的架子,在楚漓要付钱的时候把他手里只能用来观赏的一把剑拿走,放回到摊子上。


    楚漓对陈清衣没什么好脸色:“宗主是派你来保护我的,而不是派你来跟我作对的。”


    一声宗主让陈清衣沉默了。


    拿宗主当挡箭牌,对陈清衣来说很有用。


    陈清衣甚至连楚漓和宗主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 就被迫接了在大比中保护楚漓的任务。


    本以为坐上了剑宗首席的位置,她应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是。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楚漓有脾气直接就撒了, 陈清衣只能把所有的不快都憋在心里, 自己消化。


    她不再制止楚漓的行为, 挑选在大比中能用得上的东西。


    在走到一家胭脂铺旁, 老板照常招揽客人:“姑娘, 买盒胭脂?”


    陈清衣脚步一滞。


    在能修炼之前,她缝补浆洗的钱是都要被母亲勒令给弟弟读书用的,在修炼后,她的钱……是师尊给的。


    师尊一向只在她的修为方面上心,至于其他一概不管。所以她的钱也仅仅是够维持修炼开销。


    楚漓走到陈清衣的身边,眼里讽刺意味浓厚:“说了不让我买,你自己买上了。”


    两面三刀,恶心。要不是因为她还有点用处,自己才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也不知道师尊是怎么想的,明明他在宋时禾死后不久就被选做了徒弟,现在凭空多了个女人,也成了师尊的徒弟。


    她在明处,他在暗处。


    要不是因为他知道转生符的存在,他还真的以为师尊有多喜欢她呢。


    楚漓把手里的乾坤袋挂在指尖晃荡,里面灵石碰撞的声音哗哗啦啦,清脆悦耳


    陈清衣知道,这是师尊给他的。


    楚漓最后给了个鄙夷的眼神,自言自语:“丑人多作怪,还想涂上胭脂了……”


    陈清衣眼神闪烁,最后挪步离开了胭脂铺。


    她平息自己的心情,很快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一定得让师尊看到她的实力。


    最近修炼的速度慢了不少,也不知是何原因。


    陈清衣准备在大比之前来一次最后的闭关-


    雷鸣微歇,落雨簌簌。


    昏暗的房间里,司祯无甚表情地看着佘年。


    司祯的眼神让佘年头皮发麻,手颤着只觉得天都要塌。


    她发现了吗,什么时候发现的,精神控制对她没用吗?


    佘年抓住司祯的手,因为紧张手在无意识地用力。


    他几乎不敢去看司祯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要把他看透了。


    他回到了最初的问题试探着询问:“和我双修?”


    司祯恢复了一贯慵懒的模样,眼神不空洞,但思维却有些迟缓。


    她缓慢,一字一顿地:“和你双修。”


    佘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了。


    司祯如果知道他控制了她,绝不会是这种反应。她的意志太强大,尽管用了远古之力依旧不能完全控制。


    但无妨,能控制至此,他已然满意。


    佘年呼出一口重重的气,忍着浑身疼痛亲吻司祯额角的发丝。


    他眼底黑气若隐若现,一遍遍和司祯道歉。


    穷途末路的人在最后关头总是会多出一些勇气。


    这些勇气让他做出平常不敢做的事情。


    他没有抗拒心底的恶。


    佘年闭上了眼睛,眼底是对司祯无限的痴迷流连。


    他甚至希望,这样的勇气能维持地更久一点。


    至于宗门大比……会有办法的。


    佘年身上的痛感依旧没有消失。


    他周身狼狈,但小心地,视若珍宝地把司祯搂在了怀里抱了起来。


    他的手在虚空一挥,一道缝隙慢慢出现。


    佘年抱起司祯,迈进黑色虚空,去了妖界。


    妖界分三界,天契,阳竺,汾阴。


    妖主住的地方,就在天契。


    妖宫大而空旷。


    每一任妖主都住在这里,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装饰宫殿。


    身陨后,生前拥有的一切会被妖宫残存的最后妖力磨灭。


    佘年住进去后,没做任何的布置。


    空荡荡的大宫殿,一群妖侍像是鬼一样在其中晃荡。


    佘年抱着司祯,快成一道残影。


    所行到的任何地方,都会引来周围的妖侍虔诚行礼。


    佘年抱着司祯,来到了自己那个 ,被称作是卧房的地方。


    偌大的房间空旷到只有一张床,床上是单薄的一层被褥。


    此前佘年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宫殿有哪里不对劲,但现在,他觉得冷冰冰的。


    像是在寒冬腊月的院子外呆了一整天的馒头,又冷又硬。


    佘年把怀里的司祯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于是司祯就成了整个阴暗的宫殿里,唯一一抹艳色,和温暖。


    佘年忍不住朝中光源处贴。


    只贴了一下,就又缩了回来。


    司祯坐在床上,盘膝看他,没说话,但看起来异常乖巧。


    佘年蹲下来,温声问道:“先等等好不好。”


    司祯歪头,没说话,眼神像是在问他,等什么。


    佘年带着歉疚:“这里,太难看,委屈你了。”


    他拉着她的手:“很快这里就会是你喜欢的模样了。”


    司祯环顾四周,然后缓缓点头。


    佘年抓着司祯的手拉了又拉,好像他才是那个不能离开人的失去了一半心智的人。


    光是放开司祯的手就做了几次三番的心理建设。


    直到司祯催促:“你不是要忙吗,快去。”


    佘年才最终放开司祯的手。


    殿外,是踮起脚尖,翘首以盼的六大妖侍。


    说是妖侍,但除了佘年,也就他们六个在妖界的地位最高。


    几个人人形模样依旧保持着本体的特征,光是头发就花花绿绿的。


    妖族以本体为容,本体血脉象征尊卑等级,等走到这六个位置上的每一个人都出身显赫。


    像是佘年这样,人形和本体看不出丝毫联系的,整个妖界也就只有他一个。


    几个五颜六色的人看到佘年出来,齐齐行礼。


    在得到佘年点头应允后,纷纷开始汇报工作。


    最后,几个人说到了最重要的事情,宗门大比。


    修真界的修者要用他们的场地来进行大比,这事他们也知道。


    御兽宗的界鸟在很久前就带着御兽宗宗主的书信飞来了,但妖主不在,谁也没有权力处理代办这件事。


    佘年敛下眼底深意:“鸟呢?”


    为首的妖侍把鸟拿了出来。


    五颜六色,颜色甚是鲜艳的一只小鸟,被照顾地极好,毛都是根根分明。


    它看到了佘年,感受到了妖主的气息,扑棱翅膀,就要口吐人言,把书信展示出来。


    佘年淡漠地看着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两指把鸟嘴捏住了。


    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惑的“嘎”,就被手动消音。


    佘年手里凭空出现一根缚魔丝,丝拧成细绳,绑在了鸟嘴上,


    六妖侍的脑子也不是很够用了。


    “妖主……这是何意?”


    佘年完全不解释。


    他开口:“布置妖殿。”


    然后沉沉看着六个人:“今天能办好吧?”


    六侍神经大条地问:“布置成什么样的?”


    然后被一侍扯住了衣袖。


    一侍能坐到一侍的位置,当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脸上堆笑:“妖主可是要成婚?就按照历任妖主大婚的规格布置如何?”


    妖主抱着一个人直接去了寝宫,这残影普通妖侍看不到,他们六个怎么看能看不明白。


    佘年听到大婚,愣了愣。


    一侍一看,方向对了!


    几个人交换了视线,依旧是由一侍作为代表发言:“妖主长时间不住妖宫,也未曾布置过妖宫,不如布置妖宫,和大婚一起办,大婚的规格就更往上提一层,妖主认为如何?”


    这话说得很漂亮。


    其他五个妖侍在佘年看不到的地方对他伸出了拇指。


    佘年嗓子莫名发痒。


    他撂下一句:“就这么办。”然后匆匆往寝宫走。


    妖主走了,六妖侍随意了很多。


    二侍揽着一侍的小肩,看着妖主带有几分落荒而逃的背影:“瞅瞅给咱妖主高兴的,连自己会飞这事儿都忘了。”


    司祯坐在床上,以为自己会百无聊赖地,假装一个玩偶在这里呆坐一天。


    毕竟佘年是个正经妖主,既然是一界之主,又离开妖界那么久,当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一群妖侍在房间里乱窜。


    静静有条地乱窜。


    他们飞快地过来,屋子里多了样东西,然后又飞快地离开。


    这个过程持续循环往复,一个空荡的宫殿很快就变得富丽堂皇。


    司祯坐在床上,叹为观止地感受着什么叫妖界速度。


    在铺床的时候,妖侍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几个妖就要上来把她当成一个珍贵的洋娃娃抬下来了。


    这些妖侍是低等妖侍,身上还有妖的特征。


    有的保留的耳朵,有的保留的尾巴,有点保留的毛茸茸的爪子。


    司祯有种被一群毛茸茸抬起来的错觉。


    她干脆识趣地站起来,手指指床,以眼神示意:你们来。


    几个毛茸茸感激地看着她。


    看到最后,司祯觉得不对劲了。


    床单是红的她能勉强理解,床帐是红的也能姑且当做是为了美观凑成一套。


    但这群毛茸茸,一起捧着朵巍颤颤的绸缎大红花挂在床帐顶上,这是几个意思啊??


    第73章 73


    假病娇真笨蛋


    大红花在几个小妖的手里颠颠颠颠。


    一颤颤的。


    司祯拍拍一个小妖的肩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小妖被吓得尾巴都夹起来。


    这是妖主的人, 她不敢跟妖主的人有肢体接触。


    于是小妖说话也像那朵大红花一样颤颤颤。


    “这这这……这是……”


    佘年跨步走过来,一把拉过司祯搂在怀里。


    司祯默不作声给他抱,假装一个玩偶。


    在感受到司祯的体温,闻到司祯的气息后, 佘年心下稍安。


    他低探究地看向司祯, 眼底是几不可见的脆弱。


    这一路上司祯都没有跟他讲过话, 现在为什么突然说话了。


    司祯坦荡迎向他的视线, 咧咧嘴:“你回来了?”


    佘年笑了。


    “嗯。”


    他把手放在司祯面前摊平,一只被绑了嘴的小鸟站在上面。


    “给你玩儿。”


    两界传递大事的界鸟被佘年当成哄司祯的工具。


    司祯拿着小鸟撸撸毛,觉得手感不是很好。


    不如佘年蓬松的耳朵和尾巴。


    她把手放在了小鸟的嘴边,鸟嘴上有一圈带着暗光的细线,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你给它解开吧?”


    佘年眸色暗下来, 又把司祯摁在了怀里:“它说话不中听。”


    司祯仰头看他:“那我呢, 我说话不中听, 你也要把我的嘴巴绑起来吗?”


    佘年失笑。


    觉得现在的司祯有一种,之前看到的小司祯的可爱。


    佘年心都软了一半, 声线几乎要把人溺进去。


    “不会,我不会绑你的嘴巴。”


    脑海中恍惚飘过一条红绸。


    佘年目光落在床帐的红花上,声音微哑:“但你可以绑我。”


    司祯眸色清明,微凉的两指捏住佘年的嘴巴:“这样吗。”


    佘年手里无端出现一根红绸,把红绸放到了司祯手里:“不是嘴巴, 是别的地方。”


    耳朵“嘭”地冒出来。


    还有尾巴也“噗噗”一起出来。


    妖界的气息让九条尾巴变得更长,如鱼得水一样地快活。


    几个妖侍哪里见过妖主的本体, 更不敢看妖主谈恋爱。


    眼观鼻鼻观心, 毛茸茸的手快成了一道道残影, 大殿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布置好, 妖侍争先恐后地退下。


    佘年的九条尾巴到处撩拨着司祯, 甚至为司祯打起了架。


    司祯挨个捏捏,九条尾巴都爽了,瘫在地上。


    佘年目光灼灼看着司祯手里的红绳。


    司祯笑了。


    她把红绸扔到佘年的身上,轻飘飘丢下一句:“人菜瘾还大。”


    佘年不解追着抱了上去,像他的九条尾巴那样黏住司祯:“什么意思?”


    司祯不解释,一手托着鸟,一手拽拽帐子上的大红花:“这是什么意思?”


    佘年眼底的心虚清晰可见。


    他生出一种趁人之危之感,在司祯心智不全的时候,骗她成婚。


    这是乘人之危。


    等到司祯意识恢复了,大抵是要一剑捅了他的。


    可一剑捅了他,他也是她唯一的道侣。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佘年眼底是病态的疯狂:“你答应了和我双修。”


    “你这是在搞……”


    司祯有点一言难尽地看着佘年,对他的眼光不敢苟同:“是在搞氛围呢?”


    佘年搂住她点头。


    是的,成婚的氛围。


    成婚都是这样的,妖侍说,只有凡界的婚俗最为隆重。


    无论修者还是妖魔,都有千年的寿命,修炼是最要紧的,大婚不过是走个过场。只有凡人,寿命只有百年,大多夫妻皆可……相守一生。


    相守一生。


    佘年又开始吻司祯的额头和额角的发。


    司祯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猫,被搂住,然后被狂吸。


    打工社畜吸吸猫可以缓解一天的疲惫,佘年吸吸她,精神状态都能稳定不少。


    果然,佘年从她的颈窝抬头,又变成了乖巧的样子。


    他就这样注视着她,无比认真。


    没有任何铺垫,单刀直入地开口:“和我成婚吧。”


    司祯在玩他的头发。


    从被吸的时候,她就开始在玩。


    佘年把头发从她的手里揪出来:“和我成婚吧。”


    司祯换了个地方,又揪了一缕。


    佘年不厌其烦地继续抽出:“和我成婚吧。”


    他看着司祯敛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心也跟着慌。


    司祯手指戳了戳他黑色的衣襟。


    到了妖界,佘年换上了妖主惯常穿的衣服。


    黑袍,无冠。


    因为妖界妖气浓郁,他现在的眼睛更狭长一些。


    如果说修真界的佘年像只无害的大狗狗,现在的佘年完全能看出他狐狸精的本质,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勾人的味道。


    司祯戳完了衣襟的指尖一路下滑,佘年心跳骤然加速,司祯指尖划出的线带起了酥麻的电流,一直到腰间停住。


    佘年腰腹的肌肉因为司祯指尖的停留,而更紧绷。


    司祯感叹:“你有腹肌欸……”


    佘年的呼吸变重,意识也不甚清明,只隐约想着,这件事她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她不仅知道,她还很喜欢摸。


    佘年拉过司祯的手摁在自己的腹上,她喜欢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狐狸哪怕黑化了变成坏狐狸,也带着本能上的讨好。


    司祯又摸上了狐狸的眼睛:“好好看,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眼睛。”


    语气里的喜欢和赞扬毫不掩饰,言语也比她清醒时更加直白。


    佘年能哄地晕晕乎乎,耳朵都粉了。


    司祯又摸摸他的第十条尾巴,说的话就更直白了:“尾巴好大哦。”


    佘年身体都变粉了,意识瓦解,已经要沦陷了。


    司祯往前,咬了一口佘年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沿用之前的话术,眼含深意:“我一次看到这么粗的……尾巴。”


    傻狐狸都要晕了,哪里能看到司祯眼里的逗弄。


    司祯一声又一声的第一次,让佘年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嘴里溢出声音,呼吸急促地盯着司祯:“你之前,看到过的……”


    司祯眼里是困惑:“我没看过。”


    她又问:“你是这宫殿的主人吗?”


    佘年感觉飘飘悠悠要去到云端。


    红绳被扔在一边,司祯的手不断捋着尾巴,甚至摸摸尾巴尖尖,纤长的手指掐上去。


    在佘年抽气呼痛,并沉沦其中的时候,司祯脸上堆满了坏笑,带着一点点报复开口:“你是妖主?你叫什么呀?”


    佘年的意识在瞬间回笼,如从云端漂浮坠入深海,浑身都是冷的。


    他不知道他是谁,还要这么做?


    佘年抓着司祯的手腕和她拉远了距离。


    尾巴离开了司祯的手,司祯带着怜惜叹了一声:“真可怜,尾巴都软塌塌了。”


    佘年急的眼睛湿润。


    他抓住司祯手,看着司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是谁?”


    司祯甩了甩手:“你真奇怪,你是谁还来问我?”


    佘年红了眼眶:“你都认识谁?”


    司祯慢慢数着:“很多啊,曾木柔,格梦,京妙仪,还有剑宗里的一些人,哦,还有个叫……”


    佘年带着从没有过的急切:“还有一个是谁?”


    司祯笑得灿烂:“虞月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最喜欢他了。”


    佘年胸口像是被万吨巨石压住,喘不上气。


    这瞬间,他觉得报应在司祯未清醒的时候就来了。


    她不记得他了。


    他像是在跟小孩子讲道理,耐着性子哄她:“我就是虞月。”


    司祯懒洋洋半躺在床上,好看的双唇上下一碰:“你放屁。”


    佘年急的变出了在修真界虞月的模样:“我是虞月。”


    司祯打量着他,狗狗一样的眼睛,碧落色的长袍。


    然后用看透了一切的目光看着他,悠哉哉:“别骗人,妖是会法术的,你骗不了我。”


    佘年又气又急。


    他一口咬上了司祯的唇:“你仔细看我!”


    司祯安抚生气的宠物,顺着他的姿势亲亲他的嘴巴,打了个响亮的啵:“快变回你自己吧,妖主,你跟虞月不一样。”


    佘年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也流出来。


    他想解开控制司祯的术法,但又不能让她失去控制。


    像是节节败退的将军,气骨顿哀。


    佘年想起来了,司祯最开始就没相信他是妖主。


    他变回了妖主,她也不相信他的虞月。


    司祯手想继续摸他的尾巴。


    所有尾巴都收回去了。


    司祯又要伸手摸他的腹肌。


    佘年站起来,在司祯面前把腰带系好,把自己严丝合缝地捂到了脖子,硬气无比地看着她:“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司祯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什么不行,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好看的人呢,我很喜欢的。”


    佘年气得脸都红了,还有点青。


    感觉自己给自己带了一顶翡翠碧玉帽子。


    他厉声辞色地制止:“不可以。”


    好像黏着司祯求抱抱求亲亲,甚至求其他带着轻微痛感恩赐的人不是他。


    司祯拍拍手,彻底躺在床上:“那好吧。等虞月来找我跟虞月玩儿。”


    这话又把笨蛋狐狸气住了。


    他欲言又止,脸色变了又变,愤怒离开。


    临走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凶巴看她:“不许离开这里半步。”


    司祯配合着他演一出强制爱和圈.禁小黑屋戏码,她下床走到门边,扒住门框语气带着敷衍:“你不可以把我关在这里我需要自由你混蛋你就是做什么我心里也只有虞月一个……”


    然后她明显看到佘年的眼睛里带着兴奋:“必须呆在里面。”


    司祯打了个哈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话本子。”


    佘年面色古怪,语气却软了半截:“……好。”


    司祯咂咂嘴又走回床边爬了上去。


    笨蛋狐狸,如此可爱。


    这应该也算是给他成功禁.欲了……吧?


    司祯点点头。


    算的。


    暮色将近,佘年消了气。


    他抱着一摞话本回到了这个“圈.禁”司祯的地方。


    殿门大开,窗户大开,一阵阵妖风在殿内乱飘。


    床上是绑住鸟嘴的缚魔丝,和一个空荡荡的被窝。


    整个寝宫温馨不再。


    司祯跑了。


    【📢作者有话说】


    傻狐狸是无法成功扮演病娇角色的


    第74章 74


    “怎么又哭了,小哭包。”


    司祯站在一个巨大的阵上, 蹲着研究。


    还顺手戳了戳站在她脚边那只鸟的屁股:“你确定就是在这?”


    界鸟瞪着两只黑豆眼,确定点头。


    司祯撸撸袖子,拔下头上的金簪,把江羡好叫出来。


    “这阵, 能不能改改?”


    被喊出来的江羡好看着绵延数里的阵, 脸上带着罕见的呆滞。


    她大致看了看脚边阵法上能看得清晰的纹路, 吞了吞口水, 然后说:“也许可以。”


    司祯眼睛一亮,夸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江羡好话锋一转:“就是,可能还需要一个人和我一起改阵。”


    司祯把自己的脑袋和她的放在一块, 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阵上的纹路。


    看不懂。


    然后真诚发问:“为什么?”


    江羡好解答:“这个阵是双阵, 妖界一个, 修真界一个。这种双阵改动一个, 另一个也会随之改动。所以只改动妖界的这个就可以。”


    “但难就难在,双阵, 不仅不同地方的两个阵是对称的,单看两个阵里的其中一个 ,也是对称的。”


    “如果想改阵,得两个人同时施法。”


    司祯听完皱了皱眉。


    还挺难。


    除了江羡好,格梦也会这个符篆阵法, 但格梦在秘境出不来。


    难不成她还要去修真界找天机阁的人?


    可她不会撕裂空间也去不了修真界。


    司祯蹲在原地,拿着个小木叉, 在地上画来画去。


    江羡好以为司祯在谋划着什么或是演算着什么, 凑头望去。


    只见光秃秃满是砂砾的地上, 司祯拿着木叉花了一个小人。


    小人圆形脑袋上长了两个, “^”←这种形状的耳朵, 身子后面接了九条软塌塌的曲线,有点像尾巴。


    司祯画完了,左右看看,自言自语:“挺可爱的。”


    然后站起来咬牙切齿踩了一脚:“你就庆幸你可爱吧,不然要被我锤死。”


    然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跟你一起改阵。”


    江羡好还没弄明白司祯画小人的意图,就被她的豪言壮语震住了。


    她反复确认:“你确定吗祯祯?这个很难的,哪怕是光学这一个阵,也要记很多东西。”


    司祯点点头:“确定,只教我怎么配合你改这个阵就行。”


    江羡好看着那只,扁平的被司祯踩在脚底的纸片狐狸,觉得这事大约跟妖主有什么关系。


    一个剑修,开始修符篆,这放在修真界都是极为罕见的。


    也幸好司祯只求改好这个阵,不求把符篆学精。


    不然她真的有点担心她在修剑的同时修符,精神力会不会不太够用。


    就这样,一个速成班就这么成立了。


    司祯带着江羡好绕阵一周,花了些时间,把阵给记住了。


    天也慢慢暗了下来。


    司祯看了看西斜的日,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她一手捞起界鸟,随便揣进怀里,然后御剑往妖宫的方向去。


    佘年在探不到自己尾巴玉佩,找不到司祯踪迹后,面色阴沉地能拧出墨水。


    一群带着耳朵和尾巴的毛茸茸跪在地上,依偎着抖来抖去。


    佘年眼底的黑气要抑制不住。


    脑袋里有很多乱糟糟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在让他杀了跪在地上的这群妖侍。


    那个难听的声音对着佘年谆谆教诲。


    “你不是妖主吗,杀几个妖侍怎么了?不能杀吗?一群蝼蚁罢了。”


    “伸出你的爪子,施展出你的妖力,杀啊!”


    佘年一直坐在高位,除了闭着眼睛看起来很凶狠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反应后,那声音有点恼羞成怒了。


    “为什么不敢杀?你怕杀了他们那女人会不高兴?”


    “拿出你作为男人的尊严,等那女人回来,把那女人一起杀掉!”


    佘年越发烦躁:“聒噪。”


    一群抖抖抖的毛茸茸缩在一起。


    呜呜呜他们没有说话。


    佘年对脑海里的声音嗤之以鼻。


    男人的尊严和司祯的喜怒比起来,很重要吗?


    “她要走,你们为什么不拦住?”


    佘年看着跪着抖如糠筛的妖侍,冷冷开口。


    一群妖侍有苦难言:“妖主,妖主没同我们说,要限制……她,她的行为……”


    佘年愤怒之余更对自己多了层恼怒。


    白天被司祯气坏了,只想着快点去平复心情,没想着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想到上午的事,佘年浑身又紧绷起来。


    明明他才是那个妖,司祯已经被控制到只有一半的意识,但司祯却还是像个妖一样把他勾引地团团转。


    她在只有一半意识的情况下君^羊把八三凌企其呜三六,依旧能抓住他的命门狠狠踩住。


    佘年尾巴有点疼。


    他想把尾巴都放出来,想用九条尾巴簇拥着司祯,想把司祯抱在怀里闻她的味道。


    他很想司祯,也不该跟她生气的。


    她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就是有恶果,也该由他吞下去。


    他不该跟她生气的。


    她是被气走了吗?


    布置温馨的寝宫,因为没有司祯的存在,而变得依旧荒凉无比。


    阴冷的空气让佘年更多了一分自厌。


    司祯那么好的人,他都留不住。


    把她带到了妖界拦住了一个柳途,还会出现下一个柳途。


    她出去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什么了呢?


    会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


    佘年的心蓦然沉下去,恐惧从四面八方赶来像是绳子把他捆了一圈又一圈。


    他只觉得恐惧和痛苦。


    如果她真的不再回来,那以后没有她他该怎么办呢。


    极深的无力感把佘年包围,泛红的眼角是一点泪。


    泪未滑落,另一种冰凉的触感袭上了他的眼角。


    鼻尖全是司祯身上独有的味道。


    新的一滴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佘年眼睫颤了颤,睁开。


    眼底全是脆弱害怕。


    这个男人坐在高位,控制着面前的女人,甚至不日要同她成婚,成为她唯一的道侣。


    但他依旧不是占据主导权的一方,他极度自卑恐慌,声音都带着压抑的颤意。


    眼睛泛红,还带着血丝,但依旧无比漂亮,他就这样看着司祯,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委屈地像被泼在地上的一汪水。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滴眼泪掉下来。


    司祯伸手抹掉他的眼泪,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又哭了,小哭包。”


    佘年现在很害怕,他没有听明白司祯话里“又”的含义。


    他依旧执着地问:“你不要我了吗?”


    这一瞬,他觉得如果司祯既喜欢虞月,又喜欢佘年,也是可以的。


    他可以变出一个虞月来哄她开心。


    她想和谁玩都可以,像之前变出一只狐狸那样。


    她如果只想要虞月,不想要佘年,那他也可以,就在一边看着。


    司祯摸摸佘年的头安抚:“没有不要你。”


    佘年挥手掀起一阵风,把所有妖侍都扔出去,“轰”地一声,殿门紧闭。


    佘年拉着司祯的手,带着他摸向某处。


    他闭着眼睛。


    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但他依旧害羞到浑身冒粉。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生气。”


    佘年用自己的身体讨好她:“能不能……不要走。”


    司祯捏了两下,看着佘年半倒在自己的身上。


    禁.欲失败了?他都能接受自己被驴了?


    司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弄明白佘年为什么不高兴的机会。


    在修真界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闹脾气。


    因为他不说,她也就一直把这种闹脾气,当成宠物对她伸伸爪子,没什么大的原因,而只是想博得更多一点的关注。


    但他好像和普通的小宠物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所以在忍到不能忍后,终于爆发,甚至想控制她。


    “为什么不想让我出去?”


    她只能猜出一个原因,宗门大比不允许带妖进去,所以他不高兴。


    但光是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让他爆发。


    司祯把手缩回去,认真看他。


    佘年却抱着司祯,闭着眼睛找她的唇:“别去外面找其他男人好不好,你答应我只跟我双修,我能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想找……”他的话说得艰难,“想找虞月也,可以。想跟他做什么都行,但只有虞月可以,其他人不行……”


    司祯被佘年的话搞得莫名其妙。


    她看着怀里情动的小狐狸,摸摸他的耳朵当作安抚,脑子里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如果是因为刚刚自己装不认识他,他会因为虞月生气,但不会反复提到其他外面的男人。


    外面哪个男人?她怎么不知道?


    司祯抬起他的下巴:“如果我想找外面的男人呢?”


    佘年睁开眼睛,眼底阴沉藏不住,暴露在了司祯的眼皮底下。


    他声音僵硬而冰冷:“你要去找柳途吗?你要跟他一起喝那种酒?”


    司祯恍然大悟,甚至有些想笑。


    怪不得他要生气,怪不得那天在酒肆门口赖着不走,怪不得对柳途那么凶。


    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误会的,总归是误会地彻底,然后彻底把自己搞黑化了。


    现在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看着她。


    司祯看了看他僵硬地第十条尾巴,又看了看他凶凶的表情,觉得他生气也依然可爱。


    她转身走到桌边,刚转身就被佘年紧紧拉住手腕。


    佘年的凶只维持了不到几秒就破功了。


    他又变成了小可怜:“你又要走吗,我又让你不开心了吗?”


    司祯反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桌子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然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碟又一碟好吃的,最后拿出一个碗,把矛盾根源,那坛酒拿出来,给他倒了一碗。


    “哝,喝吧。”


    佘年看着那坛酒,心头一跳,有点呆傻傻看着司祯 。


    司祯手肘撑在桌子上,好看的手拖着腮,懒洋洋看他:“出去不是要逃跑,是想买点东西吃。”


    “这酒也是之前买给……虞月的。”


    “但我现在觉得你跟虞月一样可爱,想给你喝一半。”


    她摊开另一只手:“我的话本呢?不是让你带话本回来给我看的吗? ”


    第75章 75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抬聘礼是不是有点少


    佘年的表情更傻了。


    酒, 是给他的,不是给柳途的?


    佘年保持着这个呆滞的姿势:“可你,不是要跟柳途双修吗……”


    司祯伸指弹了他的脑门:“我什么时候要跟柳途双修了?”


    佘年委屈巴巴的:“你吃了赤碧果之后,用通讯镜和他发消息。”


    司祯带着近乎无语的恍然。


    就因为她吃赤碧果这件事, 他就能脑补出那么多, 硬生生把自己搞黑化了?


    司祯打开乾坤袋拿出赤碧果, 对着佘年晃晃:“看, 是没药效的赤碧果。这东西放久了,就只是好吃的果子。”


    佘年盯着司祯手里精致的小木盒。


    拇指大小的赤红果子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后,依旧保持着鲜嫩欲滴的颜色,好看且诱人。


    司祯拿了颗果子塞到佘年的嘴里:“哝。”


    佘年被迫张开嘴巴, 把赤碧果吞掉。


    吃完后, 乖乖坐在那里感受了一下, 确定的确没有什么多余的效果。


    他更心虚了。


    因为自己的过分脑补, 而施展妖术控制司祯。


    他带着愧疚看司祯:“小鸟呢?”


    司祯挑眉:“什么小鸟?”


    佘年拿出一根断掉的缚魔丝:“就是,被绑住嘴巴的那只鸟。”


    司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一身羽毛因为御剑速度过快而乱糟糟的鸟:“这里。”


    佘年看着酣睡的鸟, 紧张起来:“它说什么了吗?”


    他的视线放在司祯身上,一动不动。


    司祯从怀里掏出江羡好给的阵法书,往书桌那边走。


    忙忙叨叨一天,还要为了防止哭包黑化,学另一个学科, 很难感觉到顺心。


    因为不顺心,在确定佘年并不会黑化后, 就也很想让他不顺心。


    她拿着书, 懒散地伸了个腰:“说了啊。”


    佘年像是主人回到家就自动尾随的小动物跟在司祯后面:“说什么了?”


    司祯看书不看他:“你猜。”


    佘年在司祯不注意的时候把鸟一把抓住, 离开了司祯的视线。


    打算审问这只鸟。


    鸟当然并不会说出什么, 它用无辜的黑豆眼瞪着佘年, 呸了一口,吐出御兽宗给它的任务。


    纸张形状的流光凭空而出,上面的字迹一行行显露出来。


    一些官方套话,主旨在借妖界场地举办大赛,修真界绝对打破妖界平衡更不会添麻烦之类。


    缚魔丝让它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司祯给的禁言术,只禁言了司祯不想让佘年知道的。


    这张纸看过后便会消失。


    佘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虚空写写画画,界鸟蹲在一边,在佘年写完后,把他写的内容一口吞掉。


    佘年随手撕开一道缝,把界鸟塞了进去。


    鸟扑棱棱飞走了,佘年却站在原地,久久沉默。


    司祯把手里的书看完,站起伸胳膊拉腿的时候,才发现佘年没了。


    妖侍早早点好的了莹灯,屋子里被光铺满,却没有佘年的身影。


    不对啊,这黏人包不应该随便找了她周围的地方坐着等她看完书,然后扑上来贴贴的吗?


    司祯有种微妙的不适用。


    她出门问妖侍:“你们妖主呢?”


    妖侍的本体大概是一只猫,保留了黑色的猫耳朵,在司祯问话的时候,吓了一跳,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在在,在书房。”


    妖侍也觉得很奇怪,妖主向来不会去那种地方,今日破天荒在里面呆了许久。


    夜都深了。


    司祯在妖侍的带路下,去了书房。


    书房里没点莹灯。


    司祯看了一圈,才看到在角落里长蘑菇的佘年。


    他像是想什么入了神,她走近了都没抬头看她。


    凳子足够大,司祯一屁股歪在了他的身上。


    “想什么呢?”


    佘年怀里随机掉落一只司祯,他慌乱接住,有点手足无措的。


    黑暗的环境容易滋生隐秘的心事。


    佘年在黑夜的遮挡下,看司祯的视线有些肆无忌惮,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想法看透。


    司祯脸上是一贯慵懒的笑,毫不避讳地回望他。


    有一瞬,佘年怀疑她没有被他控制。


    佘年不说话,司祯也足够有耐心,等他说话。


    最后是佘年耐不住性子。


    “你……”


    “我什么?”


    佘年看着司祯带着半迷茫,半柔顺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就又莫名其妙地咽下去了。


    脑子里不由想到,司祯穿婚服的模样。


    私欲卑劣战胜了一切。


    佘年什么都不想问了。


    乖巧又回到了他的身上:“没什么。”


    司祯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没什么就别在这发呆长蘑菇了,走吧。”


    她揉揉佘年的头,把他柔顺的发都弄地凌乱。


    佘年也不闹,顶着乱乱的头发,拉着司祯一起出去。


    卑劣的人总是要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妖也是这样。


    近些时候,司祯对他越发好了,时时刻刻跟他呆在一起,揉他的耳朵尾巴,窝在他的怀里看些他看不懂的书,看书累了还会亲亲他。


    偶尔心血来潮出门,还会带很多吃的玩的送给他。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司祯以他为中心,永远呆在他身边的日子。


    可佘年却觉得心被悬起,要落不落。


    他用妖术,违背了司祯参加宗门大比的意志。


    等他解除术法,或者是司祯勘破他术法的那一日,这些美好都会变成虚化飘忽的泡影。


    一戳即灭-


    妖宫是越发热闹。


    妖侍里里外外奔忙,地位最高的几个脚底长出风火轮,只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东西都筹备好。


    鲜少有妖参加过人类的婚礼,妖主大婚比照人族规制,让所有的妖都有了极大的兴奋感。


    地位高的妖已经出发往天契赶来。


    他们在被邀请的行列,一路上收割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有些妖的地位不够,就只能眼巴巴留守驻地,等别的妖回来同他们讲。


    成婚的日期一日比一日近,佘年内心的恐慌一日更甚一日。


    他觉得死到临头了。


    和佘年相反,司祯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松弛感。


    她没干亏心事,她不紧张。


    司祯一手拿着书,一手又摸上了佘年的尾巴。


    在看书看到烦躁的时候,她就会先摸摸,再掐。


    以此泄愤。


    佘年尾巴一个机灵。


    他尾巴上的毛变得更长,蓬松又柔软。


    司祯看过他化成狐狸的模样,大了一圈,抱起来有点沉甸甸的,不是小狐狸了,已经变成一只大狐狸了。


    司祯觉得,佘年格外敏感,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


    尽管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触碰,但还是一戳就软成一滩。


    人形会脸红眼睛红,小声喘息。


    变成狐狸就会滑到椅子边边,变成一滩狐狸饼。


    佘年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其实情期已经快过去了,尽管他的情期漫长,但除了最开始刚入情期的时候,他已经很少会这样了。


    原因佘年甚至也找到了。


    是司祯每天都要给他喝的酒。


    每次喝完后,他都入睡困难。


    抱着司祯难受,不抱也难受。


    而司祯因为不分昼夜地学习,每次入睡都容易至极,睡得又快又沉。


    解决问题也很简单,不喝司祯给的酒就好了。


    但佘年固执,觉得那就是司祯给他一个人的,司祯给的,就是得喝掉。


    所以来者不拒,来一碗喝一碗。


    他并不敢在司祯身边自己做什么坏事,所以每夜都是,睁眼到天明。


    他有尝试求欢,但总是被拒绝。


    他不理解司祯为什么拒绝,但也接受被拒绝。


    司祯给的什么他都会要,拒绝也要。


    佘年不敢求欢过度。


    他觉得自己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巨大的愧疚不安下,他不敢再做出任何其他出格的行为。


    妖界鲜少有全晴日。


    大婚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佘年看到穿着喜服的司祯,惊艳地说不出话。


    光也照到了佘年身上,照的他心头阴霾短暂散开。


    他拉着司祯的手一步步走上最高台阶,连天地都没拜。他觉得天不配他的司祯拜,他只是在一众的惊呼声中,把象征最高权力的冠戴到了司祯的头上。


    无论是他认为的最好的东西,还是其他人认为的最好的东西,都该是司祯的。


    司祯讶然看他:“挺沉的。”


    在拉着司祯下了台阶后,佘年就又替司祯把冠摘下:“太沉我帮你拿着。”


    然后摸摸司祯的头,笑的一脸满足。


    司祯有些不忍心吓唬他了。


    没有人敢拉着佘年喝酒,佘年和司祯一起回了寝宫。


    大婚是按照人界习俗办的,但一切会让司祯累的环节,都被删繁就简地剔除了。


    而对司祯好的,全都被保留了。


    佘年把司祯拉到床边,郑重往她手里塞了个乾坤袋。


    这乾坤袋的质感很不一般,一看里面的空间就很大。


    司祯打开一看,满满的红木箱子。


    她把红木箱子打开,里面塞的是整整齐齐的天灵地宝。


    佘年好像是生怕塞少了,每一个箱子都是满满当当,里面的天灵地宝挤挤挨挨。


    佘年眼底有些忐忑,怕司祯不满意。


    “这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抬聘礼,凡人说,九这个数字好,长长久久。”


    “那些凡人还说,聘礼可以看出我对你的,重视程度。”


    他很重视司祯,很喜欢司祯。


    可以拿出十分的爱就一定要拿出十分的爱,甚至会责怪自己为什么拿不出十一分。


    单纯干净又赤诚。


    其他人喜欢司祯,或许是因为她的实力,或许是因为她的美貌。


    但他的喜欢,只是喜欢,不掺杂任何的杂质。


    司祯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佘年很紧张,吞吞口水:“是不是有点少了……”


    他生怕司祯嫌弃,用小狗叼着捡来的骨头哄主人开心的那种眼神看司祯:“我在妖界,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小狗的爱才是最棒的爱,干净简单没杂质,会满到溢出来。


    第76章 76


    你不乖,要惩罚


    “你执意同我大婚, 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塞给我?”


    司祯看着佘年干净的眼睛,讶然道。


    她早早进了社会,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是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从才可以在很好地活着。


    人情冷暖她看过很多, 不仅是轻视和白眼, 还有被剖干净的人心, 赤裸裸的黑暗。


    人类为了一丁点利益可以撕地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可面前的人不是这样。


    司祯好看的手指抚摸着他这双放到整个世界都难得一见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有利于他的利益,而只看到了她。


    每场跟他对视,都会让她有一种自己看到了整个世界的错觉。


    司祯两唇一碰:“别诱惑我。”


    佘年眼睛大了一点, 眼睛里有点是迷茫, 脖子绯红一片:“我没有……”


    他把自己和司祯的大婚视为顶顶重要的事情, 现在心头都还是紧张不安的情绪。他手攥着自己的袖子, 脑子里还是司祯之前的问题。


    大婚是不是为了把全部的家当塞给她。


    “不光是为了把全部家当塞给你……”


    “那些本来就该是你的。”


    佘年小声嘟囔。


    大婚,还是为了, 是为了……


    佘年想到了自己最初的心思,只觉得龌龊又阴暗。


    司祯在他眼里可比日月光辉,可他卑劣地只想拴住这团光,让她永远只呆在自己的身边,只照耀自己。


    佘年又吞了一口口水。


    这段时间的恐慌在一瞬间垒叠成了摇摇欲坠的高楼, 几乎要压垮了他。


    他顶着压力,藏好自己阴暗的心思:“还是为了和你双修。”


    他避重就轻, 绝口不提阻止司祯参加宗门大比的事情。


    司祯身子前倾, 留给佘年的地方就不是很多了。


    他攥住袖子的手收的更紧, 一步步往后退, 最后跌坐在床上, 两手撑着床,仰头看着司祯。


    这种不受主导的姿势更让佘年紧张。


    司祯半弯着腰,背却挺得直,脸上笑容一粲,比佘年更直白道:“你这是在,求欢吗?”


    佘年刚启唇,就被吻住。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如在耳畔,像擂鼓一样激烈鼓噪着。


    一点点良心被唤醒。


    佘年在想,真的要骗司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双修吗。


    他本能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


    他看到司祯微卷好看的睫毛,是一个闭着眼睛,十分信赖他的模样。


    司祯的手也放在了佘年的腰间,灵巧的手指一勾,暗红衣袍就松开了。


    敞开的领口让佘年身上的线条暴露地一览无余。


    因为腹上微凉的触感,佘年浑身紧绷,某处也开始变化。


    他一直注视着司祯,心里的酸涩越发浓烈。


    如果按照司祯的意志,她会不会不愿意同他成婚。她现在的主动,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她被他控制住了。


    佘年的私欲和愧疚在这段时间打了无数场的架,而在现在最关键的时候,愧疚占据上风。


    佘年一把抓住了司祯的手,司祯的手停在了原地。


    司祯睁开眼睛,带着不解看他。


    “你不想?”


    “想……”


    佘年的声音都颤抖了,耳朵也不受控地冒出来。光是一对老老实实趴起来的耳朵就足以暴露佘年现在所有的心情。


    司祯只当没看见,手试图挣脱佘年的束缚,更进一步。


    佘年手上用力,声音更急切:“不行。”


    司祯歪着头,看起来是真的很困惑:“可是新婚之夜都是要做的。”


    她的声音带诱惑,把佘年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全部挑起来:“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双修吗,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


    临门一脚,佘年生了退缩之意。


    他怕司祯不愿意,也怕司祯生气怪他。他在克服本能和妖性,委曲求全地给司祯留一条退路。


    天平最终倾斜到了司祯的那边。


    佘年眼底的黑气一闪而过,心底有声音不断问他:“功亏一篑,你真的甘心吗?”


    “你马上就能把她牢牢抓在手中了!”


    “捆住她,囚禁她,让她成为你的玩物!”


    这个声音依旧沙哑难听。


    佘年对司祯成为他玩物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让司祯永远留在他身边,跟他贴贴。


    他让那难听的声音闭上破锣嗓子,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只是这清明多少夹杂了恐慌委屈和自暴自弃。


    他抽出红绳放到司祯手里,不带任何情.欲味道地说:“你把我绑起来吧,我做了坏事。”


    做了坏事,理所应当地,应该受到惩罚。


    司祯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对他很好,给他买糖买玩具,一路保护他,还会教他束发舞剑。


    可他都做了什么,他控制了她。


    差一点点,他就要囚禁她了。


    佘年快被自己蠢哭了。


    心底的恶消失,他又变成了一只在司祯面前,丝毫不威武霸气的小狐狸。


    根本硬气不起来。


    他的脑袋上像是顶了一片会下雨的乌云,他整个人都蔫了,萎靡不振。


    司祯没捆他,还贴心地问:“你怎么了?”


    这样佘年更觉得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他解开了司祯的控制,颓废地躺在床上,背对着司祯,甚至不敢看她。


    佘年呼吸都缓慢了。


    整个寝宫安静无比。


    良久,他感觉到身边的床有一处凹陷。


    是司祯躺在了床上。


    佘年心悬起来,呼吸更缓慢了。


    他设想过很多司祯清醒后的反应,但现在司祯的行为,不在他任何一条设想里。


    她为什么不说话,她应该怒不可揭地打他一顿,拿剑刺向他,就像当时刺向宋时禾一样。


    他利用了她的信任,在司祯心里会被划分到伤害她的人那个行列,会得到她的厌弃。


    面对错误的代价太大了,会被司祯厌弃。


    想到这件事,佘年心头就漫上了铺天盖地的悲哀。


    他的眼泪仓皇落到枕上,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良久,在他的恐慌到了极点的时候,他听到了司祯的一声叹息。


    眼泪戛然而止。


    是被吓得不敢哭了。


    司祯带着点无奈,和对小宠物的纵容:“知道错了吗?”


    佘年哑声,眼眶更红,眼泪更凶。


    妖的本能让他没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只感觉到了温馨。


    她不打算怪他。


    她真的太好了,自己太坏了。


    狐狸脑仁都被眼泪淹地缩水了,他终于敢哭出声了。


    又嫌自己用本体哭,十分丢人,变出狐狸样子,伏在枕头上,发出动物的声音。


    他哭的一抽一抽,狐狸毛茸茸的身体都在小小起伏,九条尾巴都萎靡地散在床上,耳朵也没有竖起来。


    两只爪子放在脸上,还是保持着一个,背对着司祯的姿势。


    司祯又叹了口气,把狐狸捞进自己的被窝:“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吧?”


    狐狸哀哀点头,然后大着胆子把九条尾巴都贴住司祯,获取安全感。


    “那你哭什么?”


    狐狸都不敢看司祯:“我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好。”


    司祯没纠结哪里不好,只是捏捏狐狸的后颈的软肉:“知道错了下回还做吗?”


    狐狸小声:“不了。”


    司祯拍拍狐狸毛茸茸的身子,顺带撸了一把:“但错了还是要受惩罚的。”


    在瞬间,趴在怀里的狐狸变成了一个男人。


    他刚哭完,眼睛都是带着红的好看,看起来水汪汪的。


    他干脆利落把剑递到司祯手里。


    司祯推了推他:“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这么凶残?”


    佘年不说话,怕再说错什么。


    然后把一边把被丢在一边的绳子递给司祯。


    司祯一言难尽,感觉自己把他教坏了。


    现在只要涉及到了惩罚,他就想起了绳子。


    司祯又把绳子扔到一边。


    佘年这回懵了。


    都不要,那怎么惩罚?


    司祯的手在被子下摸索着,打了佘年屁股一巴掌:“行了,惩罚,以后不可以再犯了。”


    身上有丝丝疼痛,佘年却觉得欢喜。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爽感,然后这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司祯:“再多打两下吧?”


    不然他不放心。


    司祯被气笑了:“我是惩罚你的不是奖励你的。”


    佘年安分搂着司祯的腰闭上了眼睛,不敢说话,也不敢做什么。


    司祯从乾坤袋摸摸索索,又掏出了点东西,两个。然后拨开佘年的里衣,给他戴好。


    她隐瞒佘年自己改阵的事,只说自己出去逛街,但不代表她真的没去逛街。


    妖界有妖界的好处,妖界风气更开放,妖更遵循自己的本能,而并非用条条框框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而为了满足妖的需求,就一定有对应的市场。


    这些小玩意是她逛街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她看挺可爱的,就买来玩。


    当然不是自己玩,是放在别人身上玩儿。


    佘年觉得怪怪的,从被司祯戴上这个东西之后,浑身都怪怪的,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他用单纯的眼神看她:“这是惩罚吗?”


    司祯嘴里没有真话地哄人:“法器,能保护你,不许摘。”


    佘年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有点紧张道:“好。”


    司祯又从乾坤袋里摸摸索索,佘年的心脏也跟着,一晃一晃。


    又要拿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司祯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带着铃铛的东西,对佘年温声道:“低头。”


    佘年乖巧低头。


    司祯拨开佘年柔软的发 ,一段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司祯把手里的东西戴到了佘年的脖子上。


    然后带着满意看着自己的作品,伸手拨动上面的铃铛。


    是清脆悦耳的好听声音。


    司祯拍拍佘年的头:“变耳朵。”


    佘年不明所以,只知道听司祯的话。


    “噗——”


    一对雪白带粉的大耳朵立在脑袋上。


    司祯眼睛里的喜欢毫不遮掩,手摩挲他的耳朵:“你有耳朵,就不用戴耳朵了。”


    佘年把头更低了一点,亲自把耳朵送到司祯的手里:“什么耳朵,戴别人的耳朵吗?”


    他拉拉司祯的手:“我的耳朵很好摸,不要摸别人的。”


    司祯从嗓子里嗯了一声:“只摸你的。”


    然后调动了一下佘年胸口的装饰。


    佘年感觉更不对劲了,小声吸气。


    司祯手上动作没停:“你不喜欢吗?可这是惩罚,不能拒绝。”


    佘年在趁着司祯不注意,拽了拽衣裳下摆,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


    一点点疼没关系,他会喜欢。


    但……难受。


    司祯叮嘱他:“不可以偷偷拿下来。”


    佘年答应着:“好。”


    司祯拍拍他的头,亲亲他的耳朵:“真乖。”


    “睡觉吧。”


    佘年又懵了,这就,睡觉了?


    显然司祯没打算做什么,欣赏了会自己的作品后,还有心情看会阵法书。


    还差最后一点点就能改好了,在宗门大比前完成不是问题。


    佘年有点哀怨地躺在床上,司祯说睡觉,他就听话睡觉。


    事实上,他是睡不着的。


    在安静的环境下,身上奇怪的感觉只会越发奇怪,而不会减弱分毫。


    他开始渴望司祯的靠近。


    可司祯在看书,他不会打扰。


    这时候他才隐约感觉到,司祯说的惩罚好像真的是惩罚。


    至少比曾经任何一次都更难受。


    心里像是有蚁冲在啃食,让他无比焦灼。


    接连几日酒里的药效像是就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发挥出来了一样,又凶又猛。


    佘年在床上显得十分无力,度秒如年。


    他眼眶湿润,声音哑地不成样子:“姐姐,你不睡觉吗?”


    姐姐,是示好。


    你不睡觉吗,是暗示。


    他说话的目的不纯,他有所求。


    佘年带着躁意和不安,祈求着什么降临。


    伴随着一声慢悠悠的翻书声,是司祯的不甚在意的慵懒声音:“再等等,把这段看完。”


    她一手拿书,一手在虚空点点画画。


    没用灵力,不会凝符,一点威力都没有。


    但这没有灵力的指尖于佘年来说就是天大的诱惑。


    莹白圆润的指甲在莹灯下散发着如白玉的光泽,指尖隔空挠到了他的心上。


    佘年呼吸逐渐加重,头发微乱铺在床上。


    他已经不能安静躺好了,脸色微微潮红,无意识在枕上蹭着。


    连带着脖子上的铃铛都在轻微响。


    司祯耳朵动了动,但屁股就像是黏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佘年哀求着又唤了她一声:“姐姐……”


    不敢大声,又确实没什么力气,显得气若游丝。


    司祯好像跟佘年处在两个频道,她慢悠悠“嗯”了一声,声音上扬,询问的意思。


    佘年小声提醒:“很晚了。”


    司祯拒绝了他的邀请:“还没看完。”


    佘年看向司祯手里书的视线,就多了几分愤然。


    但这书不是活物,他现在的视线,也算不上有威慑力。


    佘年毫无办法,急出了眼泪。


    明明小狗的骨头就在前面,想要,但是得不到。


    难过地要疯掉。


    柳途也急得要疯掉。


    不知道被谁下了药,一觉睡醒已经是多日后了。


    手里的通讯镜抖地要爆炸,一打开,是宗主铺天盖地的消息。


    花非:到了吗?


    花非:司尊者愿意过来了吗?


    花非:能不能把她带来?


    花非:你为什么不回复,你是死了吗?


    花非:私吞宗门灵兽是死罪,你把我的小黑带去了哪里?


    花非:说话!


    通讯镜抖成了帕金森,柳途拿通讯镜的手也要抖成了帕金森。


    他可是拍胸脯跟宗主说要把人带回来的,完了,大弟子的位置不保了。


    他不敢回复宗主,和宗主疯狂戳他的小窗一样,疯狂戳司祯的小窗。


    柳途:你在家吗?


    柳途:我睡过去了对不起![跪地磕头.jpg]


    柳途:我们现在就去御兽宗吧?


    柳途:你为什么不回复?


    柳途:说话啊??


    司祯长时间不回复,柳途感觉到了不妙。


    柳途打算先去看看司祯。


    只要把司祯带回去,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还有小黑,那条威武霸气的坐骑蛇。


    在御兽宗每天都要被弟子叫起来带着操练,柳途睡了,它也闲暇了,随便找了个地方一盘,睡爽了。


    被柳途捏着脖子晃醒的时候像面条一样软,还没彻底清醒,就被柳途揣了起来。


    柳途心里不好的预感果然是真的,司祯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屋里的桌子上都落了一层很薄的灰,他睡了多久,他们就多久没能回来。


    一无所获地柳途最终只能打道回府。


    他已经预想到宗主拄着拐杖,把地锤地邦邦响的画面。


    他走的脚步虚浮,萎靡不振。


    很不想离开那扇朱红大门,走两步一回头,希望有奇迹降临,那扇门前能出现他日思夜想的脸。


    在柳途拐弯,即将彻底离开青鹤巷的时候,那扇朱门前多了一个小孩儿。


    他手里抱着一个仓鼠,扒在朱门上,探头探脑。


    柳途人不靠谱,但实力够硬,不然也不会稳坐宗门大弟子的位置。


    他是先看到了那只仓鼠,才看到了拿仓鼠的小男孩。


    柳途蹙眉。


    这仓鼠,不一般,有半开灵智的味道。


    这小孩儿来找司祯,是不是跟司祯有什么关系?


    想着,柳途提步折返回去。


    花拙是来找司祯的,他求了父母很久,他们也依旧不允许自己去修炼。


    可……那是自己唯一变强的机会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有同样的机会等他。


    他想变强,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还手之力,想站在强者的位置上。


    那日在地牢里,他就被关在牢笼里,像是一块肉,听屠夫怎么分割自己。


    他无能为力,只能接受被宰割的命运。


    但司祯来了,她浑身都像是发着光,用着他看不懂,但很厉害的术法,把所有人都定住了,甚至把那个山洞都震塌了。


    想到那日场景,花拙眼睛又亮了。


    他摸摸手里的小鼠:“你钻进去看看,姐姐在……”


    话没说完,脑袋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


    柳途把这孩子跟松鼠的互动尽收眼底,本来轻佻的眼神不由自主凝重起来。


    这个孩子,是带着御兽天赋的。


    “你来找司祯?”


    柳途几乎猜到了这个孩子,是司祯跟他提过的孩子。


    花拙警惕看着来人:“和你没关系。”


    说完,头一扭,就要走。


    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柳途被一个小孩甩脸色,人都傻了:“我和司祯认识。”


    花拙停了脚步,依旧保持怀疑地看他。


    柳途指了指自己道袍上的印记,灵力微动,道袍上属于御兽宗的图案就出来了:“哝,我是御兽宗的大弟子,我叫柳途。司祯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去御兽宗修炼?”


    柳途说得全对,花拙信了一半。


    但还是保持着沉默。


    “你这小孩儿,还挺犟。”


    他把自己和司祯的聊天记录翻出来,把司祯那段,她身边有个驭兽天赋孩子的话找出来,给那小孩儿看:“看吧,我没骗你。”


    “我比你厉害那么多,我要是真想害你,早就动手了。”


    花拙脸上的防备慢慢消失:“司姐姐呢。”


    这戳到了柳途的伤口:“我也不知道,但她肯定要参加宗门大比的,你不如和我先去御兽宗?等到宗门大比开始,她就会出现了。”


    这句柳途说了都没底。


    但按照司祯的要求,带回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他或许能罪减一等?


    至少宗主那拐杖,不要再摔得邦邦响了吧?


    希望司祯能当个守信的人,在宗门大比之前,来到御兽宗吧。


    如果不来……


    柳途哼了一声,那他也不能拿司祯怎么样,他就生气。


    司祯打了个喷嚏。


    之后成功收获了佘年的第三次催促。


    这回佘年只喊了一声姐姐,后面的话都还没说出来,司祯就合上书,溜哒哒走到了床边。


    走动间,她顺手灭了莹灯。


    琼琼月色透过镂空窗户,月光斑驳落在床上,如华裳洒在了佘年的身上。


    他像诱人而不自知的海妖,脸上是渴望。


    他伸出一条胳膊,拽了拽司祯的衣袍,动作间,铃铛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里格外清脆。


    连铃铛声都像小动物在撒娇。


    他眼睛潮湿,小声认错:“姐姐,我知道错了。”


    拉着司祯的动作像是狐狸轻轻挠她,不疼,有点痒。


    司祯的手终于放到了佘年的脸上,他身体温度很高,她的手因为夜半拿书,比往日更多了分凉意。


    床上的海妖如离水之鱼久逢甘霖,紧紧贴着司祯的手心,高挺地鼻梁无意识在司祯的手心蹭着。


    嘴里发出舒适的喟叹。


    他扯着司祯的手多用了点力气,海妖要把人类也拖入海浪,和他一起沉沦。


    司祯看着佘年的已经变得粉红的耳朵,脖子上的铃铛,还有若隐若现的装饰,心率逐渐攀升。


    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躺了下去。


    一个大型抱枕在瞬息间就贴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芜湖,祯祯真会玩啊。感谢在2023-11-10 23:30:50~2023-11-12 23:4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子棠、阳暖晏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77


    奖励小狗


    黑暗中, 司祯的腰被佘年紧紧扣牢,海妖的身体一点都不冰冷,热得要把她灼化。


    司祯推了推佘年的胸膛,腰上的手臂却突然收紧。


    海妖把人类骗下海就不会放回去。佘年的尾巴攀上司祯的四肢, 每一条都带着和本体同样的温度。


    发烫的呼吸灼她的耳垂。


    佘年几乎失了理智。


    胸口的装饰让他又痒又疼, 他把司祯的手带到他自己的心口, 触摸他心跳的同时, 也触碰到了装饰。


    “嘶……”


    佘年眼神迷离。


    他含着司祯的白皙的耳垂,发出的声音带着喘息:“拿掉好不好,好难受……”


    佘年像是自投罗网的动物,把司祯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司祯不会放过他, 只会变本加厉惩罚他。


    装饰轻飘飘地晃, 佘年的心脏也跟着颤, 然后司祯就听到了更沉重的喘息声。


    佘年难受地低声喃喃,姐姐主人地乱叫, 他手臂收紧,司祯的温度低,他像在酷暑中拼命汲取一丝清凉。


    司祯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觉得安全。


    司祯冰冷的手伸向最热的尾巴。


    佘年浑身一颤,更激烈地搂住她,手急切覆上了她的手, 想要主动拿到些什么。


    司祯嘴角笑,躲开了佘年的手:“犯错了没有奖励。”


    一滴眼泪滑进佘年的鬓角,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她。


    司祯不为所动, 拍了拍那条最热的尾巴。


    佘年瞳孔有一瞬涣散, 诱人的声音不加遮掩地溜出来, 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司祯咬上佘年的耳朵:“到底还是成了奖励。”


    佘年恢复了一丝神志, 脸贴着司祯的,摩挲着她的发丝,不断亲亲她。


    他给司祯身上施了清洁术,拿出衣裳给司祯重新换上。把司祯照顾好后,才开始给自己换衣服。


    司祯戳了戳他的背,指尖一路下滑,在布料处停止:“我要去宗门大比。”


    佘年身子一僵。


    旖旎的气氛消散,佘年感觉到了四肢百骸的冷。


    他想问问能不能带上他,但想到柳途笃定的话,最终没有开口。


    或许他拼力可以掀了那阵法,或者是毁了跟御兽宗的约定,但无论哪种行为都会影响司祯参加宗门大比。


    她想参加,参加不上,会不高兴的。


    他知道了自己的错误,就不该再犯的。


    佘年敛下眸底的情绪,手上系带的动作恢复正常,温声答应:“好。”


    他穿好了衣服后,并没有回头,顿了顿才迟疑问道:“要去很久吗?”


    司祯想了想:“应该不久。”


    佘年的像是乖巧的小媳妇,亲了亲司祯的额头,作大度一般:“好,那我等你回来。”


    他眼底平静如碧水:“你会回来吧。”


    司祯摸摸他的耳朵:“那当然,不回来难道还在里面呆着吗?”


    得到了司祯的承诺,佘年心下稍安,但又没全安。


    司祯认为的时间不长,或许对他来说很长。他不太能忍受和司祯的分别。


    司祯看佘年一副大度样子,又戳戳他:“没什么要问的了?”


    “没有了。”


    司祯继续:“你如果有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佘年想了想:“……早点回来。”


    司祯看他虚假的笑容,扯扯他的脸:“没别的?”


    “没。”


    司祯看他别扭地像一只麻花,也不掰正他:“那睡吧。”


    别扭的麻花心里又有些失落,但麻花不说。


    宗门大比的时间逐渐接近,佘年看起来一切如常。


    陪着司祯吃饭睡觉练剑看书,在司祯说要逛街不让他陪同时,也会乖乖自己呆着。


    司祯走的时候,他是在寝殿,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摸到了妖宫正门等了许久。


    一身黑袍不怒而威,看着很有妖主的风范,把守门的小妖吓得肝颤。


    但实际上,这只是一只翘首等待主人的娇软狐狸,看不到司祯就会感觉到焦灼。


    索性司祯出去的时间很短,佘年不用等很久。


    司祯出去,是为了最后一次改阵。


    回来的路上,江羡好不住夸她:“祯祯很有修符的天赋!”


    司祯把那些阵法书又推给江羡好,表示学不来:“全靠我的勤奋。”


    不是天赋,是努力。


    一个月的突击学习都要给她学吐了。


    修符到底不比修剑。


    司祯把手里的剑拿着掂量两下,觉得还是修剑简单,那些招式她看过一眼就会,根本不必费心记什么就排队进了她的脑子。


    在学剑的时候,她的脑子和身体浑然一体,配合极妙。学符就完全没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了。


    学符体验不是很好,司祯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加快速度,准备回去咬两口狐狸泄愤。


    妖宫的守门妖侍在看到司祯那抹红色身影时,简直喜极而泣。


    感谢天感谢地她回来了,妖主终于要走了。


    这种被上司盯着工作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他们从妖主站在这里,后背就开始不断冒汗。


    司祯还没到妖宫,身边就“嗖”地多了个黑色身影。


    佘年拉着司祯的手,沉稳道:“我做了花糕,你要吃吗?”


    看起来大方得体又正常。


    司祯唔了一声:“宗门大比还有三天。”


    佘年:“嗯。”


    看起来依旧大方得体又正常。


    司祯在一边看着,忍俊不禁。


    嗯,挺正常的,如果忽略他同手同脚的话。


    妖界的佘年陷入了焦灼,修真界的一群人也陷入了焦灼。


    佘年是不想让司祯参加宗门大比,修真界的人是想让司祯参加宗门大比。


    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因为看不到司祯而焦灼。


    柳途在御兽宗门口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嘀嘀咕咕:“怎么还不来……”


    守门弟子劝道:“大师兄且回去吧,我们帮你看着呢。”


    柳途一摆手:“你们不懂。”


    回去要挨骂,站在宗门口,耳根子才能清净。


    但他还是低估了宗主花非想见司祯的迫切程度。


    在柳途正在宗门口,走来走去,假装忙碌的时候,他的背后传来鬼一样的声音:“司祯呢?”


    柳途后背一凉,慢动作转身。


    只见一个比他矮一段的八撇胡子老头,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他刚认回的孙子,幽幽看着他。


    柳途哈哈咧咧嘴:“在等了,在等了……”


    花非:“你昨日也是这么说的。”


    柳途苦笑:“司尊者不回我消息,徒弟也确实没办法。那毕竟是实力高强的尊者,去哪里也不归我管辖……”


    花非手里的拐杖就抡起来:“你还敢顶嘴!”


    他怀里抱着的花拙觉得柳途有些可怜,拽拽花非的胡子。


    一拽一个笑容,御兽宗宗主在即将过万的年纪,学会了变脸。


    他和蔼看着刚认回的孙子:“好好好,爷爷不骂,不骂。”


    柳途冲着花拙感激一笑。


    虽然司祯不在,但司祯看好的孩子,还是救了他啊。


    说来也是神奇,司祯随手救的孩子,竟是宗主的孙子。


    这亲是怎么认的,柳途并不知晓其中细节,只是听说,花拙和宗主的女儿像极了。


    柳途在御兽宗门口成日等司祯都没能把人等来。


    直至踏上阵法那日,柳途都在往御兽宗大门的方向看。


    周围有相熟的弟子询问:“柳道友这是在等什么?”


    柳途抱着花拙,面色深沉,神在在道:“等一个奇迹。”


    阵上站着的还有剑宗子弟。


    陈清衣作为首席,站在所有弟子前面。


    她的视线在阵法上的所有人中穿梭着。


    没有司祯……


    难不成她不参加这次的宗门大比?


    在大比中获胜,能得到堆起一整个宗门的修炼资源,司祯在前几次大比中,得到的积分最高。


    这样唾手可得的好处,她不要?


    有其他宗门的人发现司祯没参加宗门大比这件事,交头接耳。


    “司尊者是不是没来啊?”


    “没看到她的人,可惜了,我还想瞻仰尊者容颜。”


    “说起来,司尊者是剑宗出来的。”


    “哎,这话现在可不兴说,现在的剑宗首席规矩多着呢,可不给提司尊者。”


    说话的人明显没把陈清衣放在眼里。


    并且自然而然地,拿曾经的首席司祯,和现在的首席陈清衣作对比。


    话说半分,但意思依然全尽,陈清衣就是比不上司祯。


    陈清衣将周围的声音尽收于耳朵,手心掐出一片红印。


    妖界,佘年坐立难安,看着司祯欲言又止。


    在司祯翻话本第两百零六次后,他到底还是开口了:“你不去参加大比了吗?”


    司祯眼神和他交汇。


    佘年的眼睛里是纠结,忐忑,焦虑,还有淡淡的窃喜。


    对他来说司祯不去参加宗门大比当然最好,他不确定司祯是不是真的不去了,但抱有如此希望。


    司祯轻飘飘打碎他的希望:“当然去。”


    佘年喉结动了动,坐着的动作没变,但无端多了些无措。


    司祯看了看时间,把书合上,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皱:“到时候了,该动身了。”


    佘年也跟着站起来,蔫巴地贴过去,说话都变得艰难:“我把你送过去。”


    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撕开时空缝隙。


    他的手极用力,但又带着不情愿,显得极为紧绷。


    白皙的手上,青筋一条条都冒出来。


    司祯两手一捏,把缝合上:“不用这个。”


    佘年的无措里多了茫然。


    她不让他送她吗?她找到别的办法回修真界了?连这样的小事她都不需要他了是吗?


    佘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委屈一点点溢出来。


    司祯拉着他离开妖宫,在妖界迅疾穿梭,两侧冷冷的风让佘年本就不清晰的思绪变得更加凌乱。


    她怎么好像……比他还熟悉妖界?


    直至行到散着光的巨大阵法边,司祯停下了。


    第78章 78


    介绍一下,我道侣


    佘年看着阵法, 有些茫然。


    “不能从这个阵法去大比……”他看着司祯解释,手又准备撕开时空缝隙,“为了防止妖误入赛场,这个阵法只会在修真界的阵法启动时启动, 只能容纳从另一个阵法过来的修者。 ”


    司祯一把按住他的手:“现在可以了。”


    佘年困惑看着她。


    司祯手里符纹闪现, 和阵法上的符纹对应, 笑得吊儿郎当:“你以为我这几天看书是为了什么?”


    佘年心里像是有一排针密密麻麻扎着。


    她花了那么多的功夫, 就是不想让他送她。


    没征得她的同意,就把她带到妖界,果然是让她不高兴了。


    也是,司祯这样不受拘束的人, 怎么会容忍这种限制。


    佘年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心里像是天桥底下的洞, 空荡荡, 有个豁口,冷风在往里灌。


    多日积聚的委屈再也兜不住。


    他攥紧的手指尖发白, 自己掐着手上软肉:“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就被司祯拉到了阵里。


    两个人站在阵法的一瞬,脚底复杂的图案开始转动,点点微光逐渐绚烂,将阵法里的人包裹其中。


    包括佘年。


    佘年嘴里剩下的话就这么自己咽下去了。


    他看着手上柔和的光, 身上像是被暖流来回涤荡。


    这阵明明不可以带妖的,他明明是无法去参加宗门大比的。


    司祯刚才说的话又响在他的耳畔。


    “你以为我这这几天看书是为了什么。”


    她不说喜欢, 但做的事情把她的喜欢明晰地摊开给他看。


    佘年浑身发热。


    他贴近司祯, 拉过司祯的手, 眼底是小心和惊喜, 耳朵也因为抑制不住的欢喜情绪冒出来:“是因为我吗?”


    这几天看书, 是为了改阵,而改阵,是为了他。


    司祯一口咬上狐狸耳朵,磨牙。


    “是啊,为了把你带进去费了我好大的功夫。”


    热气氤氲在耳畔,佘年的狐狸耳朵忍不住动,蹭司祯的脸颊。


    他把耳朵又往司祯那边送:“嗯,是我不好,累着你了。”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她:“生气可以再咬重一点。”


    司祯在洁白柔软的耳朵上留下一个牙印,松开了嘴。


    “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佘年胸腔都被一种和软糖同样味道的情绪灌满,整个人都是饱胀的满足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不会再抛弃他了?


    幼年时被抛弃的伤痛太过刻骨,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司祯也真的丢掉过他,在天机阁的时候,她绝情的话说的字字清晰,他根本留不住她。


    后来在缥缈宗,她也趁着他昏迷的时候走了。


    尽管她给了他找到她的机会,但他对此依旧心有余悸。


    只有时时刻刻和司祯呆在一起,他才会觉得安心。


    宗门大比不可以带妖,修者身边那样多的妖兽或是灵兽,但只有司祯一个人带着他。


    只有他不会被丢掉。


    佘年的爱意得到回应,就进一步地往上攀升。


    小狗的爱绵绵不绝,永无止境。


    他更握紧司祯的手:“以后都不会丢掉我了吗?”


    佘年问得随意,手心的汗却暴露了他问这话时,内心算不上平静。


    司祯歪头看去,琥珀色的眼底有脆弱和忐忑。


    她无端就想到了那只被火烧的小狐狸,小狐狸踩着自己好看柔软的尾巴,用利爪试着断尾,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


    年幼的狐狸以为断掉尾巴,断掉这个不祥的象征,一切就能恢复如常。憎恨厌恶都会消失,他也能重新得到爱。


    小狐狸能给出很多很多的爱。


    可小狐狸自己得到的爱,太少了。


    司祯的心钝钝地疼。


    和离开缥缈宗,犹豫是否要原谅狐狸欺骗的那次难受不太一样。


    像是替狐狸觉得疼。


    司祯拉进佘年的手,保证道:“以后去哪都带着你。”


    一句应允,就让小狗得到了莫大的快乐。


    琥珀色的瞳孔里,忐忑不安的阴云像是被光瞬间驱散,嘴角的梨涡都漾开了。


    司祯勾了勾唇,拉紧佘年进了大比的赛场。


    阵法光晕在眼前闪过之后,就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能见度很低。


    潮湿的空气在瞬息间黏上二人皮肤,身上的衣服很快带了潮意。


    隐约有滴答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偶有草叶,沙沙作响。


    司祯环视一周,眼睛定在某处,单手出剑,剑气横扫而出。


    更大的树叶碰撞的声音传来后,点点光从剑指去的方向透过。


    司祯脸上的是慵懒的笑,她漫不经心加重手中的剑意,光慢慢变大。


    光全透进来后,司祯才看清这是一处溶洞。


    洞顶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四处遍布藤蔓,藤蔓上的枝叶苍翠地能拧出水。


    沙沙的声音消失了。


    司祯召回剑,御剑飞出溶洞。


    洞口外是开阔的空地,光秃秃的泥地在光下散发着一种腐朽的味道。


    几步之隔,就是一个木头桩子。


    司祯视线落在其上的年轮:“这树墩子很有年代感。”


    佘年皱了皱眉:“这样年岁的树,可以成妖了。”


    司祯:“树妖死了?”


    佘年看向司祯,好看的眉眼又展平:“不,这树没成过妖。”


    司祯指指点点:“啧,这树也不努力修炼,这里灵气多浓郁。”


    佘年走近看了看木墩的截断面:“不像是被砍断的。”


    “像是被什么,勒死了。”


    司祯的话吊儿郎当,但十分在理。


    每一个树墩外围都往里扣,断面极不平整,不是利器所为。


    佘年手里妖力涌动,贴上了树。树根在吸食妖力。


    枯树根短暂有了光泽,在这之后,又变成干枯的树墩。


    司祯伸手斩断了佘年的妖力输送。


    佘年有点呆地看她:“树挺努力的,修炼了,但是没能到成妖的时候,存储的妖力就被吸走了。”


    司祯抬头看向四周,这种枯树根无穷无尽地蔓延着。


    “那个溶洞有古怪。”


    司祯提步往刚来时的溶洞走,在走到溶洞边缘的时候,洞口在逐渐变小。


    司祯用灵力撑开洞口,却加速了洞口缩小的速度。


    在洞口只有一人大小时,一个人被溶洞扔了出来。


    准确地说是两个人。


    一个大人,一个孩子。


    “咳咳咳……”


    被吐出来的人很狼狈,好像很久没有呼吸,捂着脖子趴在地上,脸比酱紫的茄子颜色淡点。


    一大一小都很狼狈。


    在溶洞里,短短的时间,两个人像是建立了过命的交情,在能呼吸后,一大一小对视,然后抱头痛哭。


    柳途觉得自己堂堂御兽宗大弟子沦落到了这种凄惨的境地,实在狼狈。


    花拙觉得这个修真世界实在太残酷了,完全不像他想的那样狂拽酷炫。


    司祯看清人的容貌,好整以暇清清嗓子:“你命挺大啊。”


    柳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泪射了出来。


    他回头看着司祯,深情款款:“亲人啊!!”


    说着就要给司祯来一个劫后余生的拥抱。


    司祯倒退几步,剑柄抵住他的肩膀:“叙旧可以,拥抱免了。”


    她怕旁边的人又黑化,变成小疯狐狸。


    司祯拒绝了拥抱,但这不影响柳途嘴巴的输出:“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惨,我们掉进这个溶洞。我不会御剑,妖兽也不能带,飞都不会飞。”


    “里面黑黢黢的,还有很奇怪的声音。没等我找到出去的办法,我就被一片巨大的烂菜叶子包起来。”


    “幸好你来了,那玩意把我吐出来了,呜呜呜呜……”


    柳途哭完后愤然:“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一头妖兽都没有!但凡有一头妖兽,我也绝不会沦落至此!”


    “老头骗我骗的很惨,他明明说这里是有妖兽的,不带小黑小蓝小红也没关系……”


    司祯跟佘年对视了一眼。


    御兽宗的宗主没有必要骗他的大弟子,这个地方或许在之前,是有妖兽的。


    可能是像那些树墩一样,身体里的灵气都被吸干了。


    柳途心情缓和很多,打了个嗝结束了哭泣,抹了把眼泪看向司祯旁边黑色的身影。


    他的心情从害怕转向了敬仰,不愧是司尊者,身边的男人换的就是快。


    不对,有妖气。


    柳途动动鼻子。


    因为哭泣,他有些鼻塞。


    他不顾形象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然后使劲闻了闻。


    没错,很大的妖气。


    他又抹了把眼睛,坐在地上,以低看高。


    佘年敛下眼睫。


    尽管司祯跟柳途之间的事不过是他的误会,但他依旧不是很喜欢柳途。


    司祯拉住他的手捏了捏。


    佘年身上的气势就收了一半。


    主人让他乖一点。


    面无表情的脸带了乖巧的笑,佘年就用这样的表情,分了柳途一个眼神。


    柳途打了个寒颤,很眼熟。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对着司祯小声耳语:“你把虞月的兄弟也搞到手了?”


    不能怪柳途这么想,佘年在妖界怎么都带了妖主的气势在,五官又更像一只有攻击性的狐狸精,和修真界的虞月是两种气质。


    司祯笑出了声。


    她指了指佘年:“介绍一下,我道侣。”


    佘年没想过司祯会这样说。


    他心跳加快,拉着司祯的手也更紧,看向司祯的时候眼睛都是弯弯的,月牙一样皎洁好看。


    柳途大惊,声音更低:“这么快就换了一个男人,你的小狐狸不会气死吗?”


    司祯摸摸佘年柔软的发,像是撸狐狸:“变个耳朵。”


    佘年温顺低头,变出耳朵给她摸摸。


    司祯看着柳途:“知道了吧,他就是狐狸。”


    柳途一根筋的脑子打出了中国结:“啊?”


    司祯指了指佘年:“狐狸,虞月……妖主,都是他。”


    电光火石之间,柳途脑子里的中国结捋直了。


    青鹤巷里磅礴的妖气,眼前男人这满身的气势……


    佘年被司祯冠以司祯道侣的身份,这个身份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他搂住司祯的腰,对着柳途腼腆一笑。


    柳途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狐狸,虞月,妖主,……道侣。


    刚拍干净屁股柳途连忙拉远和司祯的距离,脚下一个踉跄,又跌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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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79


    这你能忍?


    佘年伸出手, 欲把柳途扶起来。


    柳途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屁股都能走路了,在地上往后蹭两下,离得更远了。


    他边退后边爬起来:“我我我, 我能自己起来。”


    佘年看了看司祯, 眨了眨眼, 有些无辜:“我没吓唬他。”


    他真的打算扶人, 毕竟之前是他误会了柳途,还差点掐死他。现在误会解开,他就做了个扶人的示好动作。


    但很明显,柳途不觉得这是示好。


    对御兽师来说, 修者和妖兽是凌驾与被凌驾的关系。御兽师可控兽, 也会反过来遭到反噬。


    御兽师比寻常修者更多了一分对妖兽实力的感知, 他们会顺着直觉, 躲避自己控制不了的妖兽。


    柳途站起来后,想往司祯背后站。


    但又想到了司祯和佘年的关系, 退回到了原地,吞吞口水,对司祯道:“……你真牛逼。”


    司祯挑眉:“怎么?”


    柳途:“能驯服妖主,你该进御兽宗才对。”


    想到司祯已经脱离剑宗,他真诚建议:“不如你就来御兽宗吧?你如果过来, 大弟子的位置都是你坐。”


    司祯摇头:“没兴趣。”


    柳途平复了会心情,言归正传:“说起来, 你是怎么进的赛场?我在御兽宗等了你大半个月, 以为你不参加了。”


    “我也没在阵法上看到你啊?”


    柳途想了想, 自认为聪明:“是不是跟你之前一样, 易容了?”


    司祯离开剑宗易容参加宗门大比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


    司祯没解释, 算是默认了。


    柳途举起身边的花拙:“还得多亏你把花拙送到御兽宗。”


    花拙在看到司祯后,一双眼睛一直是亮着的。


    “我没把你带去御兽宗,宗主要拿拐杖抡我屁股,幸好带回了花拙。”


    司祯看着花拙,他穿上更好的衣服,体内灵力隐隐流动,看样子已经得到了正确的引导,走上了修仙之路。


    “带回一个好苗子就不会挨打了?”


    柳途摆手:“他当然比一个好苗子更重要,说起来真的很巧,他是宗主的孙子,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也觉得离谱……”


    司祯身上慵懒的气质消了一半,她看向花拙:“养你的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花拙小脑袋点了点:“是叔父和婶子。”


    司祯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那你娘呢?”


    花拙摇头,眼里带着茫然:“我不知道。”


    柳途一秒钟不说话嘴巴就痒痒:“问我问我,我知道!”


    司祯看柳途:“嗯?”


    “他娘是宗主的女儿,宗主女儿在不久前失踪了。”


    “不久前是多久?”


    柳途挠挠头:“也就,不到十年这样?”


    司祯锁眉。


    时间再短,也都还是她穿过来之前的时间。


    有些古怪。


    这个孩子怎么刚巧被她碰到了,又刚巧是御兽宗宗主的孙子?


    司祯垂眸想了片刻,然后发问:“你们宗主,为什么想让我参加宗门大比?”


    她参加大比是她的事,和御兽宗并无干系。


    她并不是御兽宗的弟子,就算在大比中获得最好的名次,得到的好处也并不会归御兽宗。


    柳途说话声音小了点:“宗主想让你帮他,找找女儿……”


    司祯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听谁说的,缥缈宗的宗主?”


    在这叠叠乐呢?缥缈宗的宗主知道了她帮京妙仪找到了谨戈,现在御兽宗的宗主又知道了她帮缥缈宗宗主找到了谨云兰。


    怎么这些宗门,一个两个的,人都丢了?


    柳途依旧小声:“这我就不知道了,宗主想让你帮忙找女儿,也是我无意中听来的。”


    “他怎么就确定他女儿在大比赛场?赛场不是非比赛时间,不可开启吗?”


    “他的女儿失踪不到十年,这十年,赛场打开过?”


    柳途手快摇成了花手:“这我就更不知道了,按理说,这十年赛场是没打开过的。”


    司祯也不执着要一个答案,换了个话题:“说说大比的评分标准是什么吧,你们要做些什么?”


    柳途自己都觉得荒谬:“如果我说,大比是凭借在赛场猎杀灵兽和采集灵植换取积分,你信吗?”


    司祯沉默了,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柳途。


    “你听听你的话在这个环境里,显得多可笑。”


    什么场景,到处都是枯树木桩子的环境,不仅没有灵植,连兽毛也没有一根。


    柳途很尴尬:“虽然这个规则很离谱,但是规则确实就是这么一个规则。”


    佘年也觉得怪,他有点担忧地看着司祯。


    听到这里,他总觉得有人要针对司祯。


    隔着宽大的袖子,司祯捏捏他的手指安抚他。


    “如果御兽宗定的规则没有问题,那就是在阵法开启之前,这里是既有树也有兽的。”


    司祯看着周围密集的树桩:“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处茂密的树林。”


    柳途点头跟着附和。


    从柳途的嘴里听完了有用消息后,司祯双手抱臂:“走吧,瞧瞧这里能不能找出一根兽毛吧,光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办法。”


    柳途点头,跟在司祯的后面。


    他拉着花非,非常贴心地跟司祯保持一段距离。


    妖主在一边,他不敢造次。


    “这到底要走多久?”


    楚漓走在陈清衣的后面,一脸不耐。


    在人前他喜欢走在陈清衣的前面,现在进了大比赛场,他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一直跟在陈清衣的后面,方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她挡刀。


    陈清衣袖口的匕首在进了秘境之后,就像是被注入灵魂一样兴奋,在不停地抖。


    陈清衣不动声色把衣袖上的绑带多缠了一道。


    在赛场外,她没有感受到匕首的震动,还以为司祯不会参加这场大比。


    没想到进了赛场内,袖口的匕首就开始散着森森寒气。


    这让陈清衣确定,司祯就在这里。


    当务之急是找到司祯。


    尽管师尊给了她两个选择,用这把匕首杀了司祯,或者是把妖主的筋骨剥下大,但陈清衣更倾向于杀了司祯。


    大比的阵法只能容纳修者,这让陈清衣给自己的心思扯了一张明晃晃的遮羞布。


    这场大比,不会有妖主的出现,她只能选择杀司祯。


    想到司此行可以杀了司祯坐稳剑宗首席的位置,陈清衣觉得身上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在加快。


    匕首之内涌动的力量深不可测,陈清衣试着在其中注入自己的一丝灵气探匕首的威力,灵力却如石沉大海。


    这匕首的威力在她能力之上,这更给陈清衣平添几分自信。


    楚漓看陈清衣不回答自己,心里不快,刚准备开口,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里有什么在涌动。


    他低头看去,平整的土地多了无数鼓包,这些鼓包里有东西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不待楚漓反应过来,几条大腿粗壮的土蛇破地而出,朝中楚漓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楚漓拉过陈清衣,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司祯一行人已经被土蛇团团围住。


    柳途定睛:“妖兽!”


    他感觉到了振奋:“走了那么久终于看到妖兽了,杀了它们。”


    杀了它们大比就有分了。


    佘年冷声:“不是妖兽,我的威压对他们没用。”


    没有妖能抵挡住来自远古血脉的威压,除非这些土蛇不是妖也并非兽。


    佘年的话让柳途冷静下来。


    他调动御兽之力,果然无法让周围的土蛇有丝毫反应。


    司祯拔剑,剑气直奔围着他们的土蛇,直打七寸。


    蛇被齐齐斩断,尸体掉落,却一丝血腥味都没有。


    被砍断的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新的躯体。


    柳途睁大眼睛:“还带这样玩吗?不能砍不能打?”


    说话间,两条蛇一前一后往他的方向窜去。


    柳途只做抵抗,没有攻击,很快额上就沁出密密的汗。


    他看了司祯一眼:“想想办法啊?”


    嗯?


    司祯的位置已经没人了,柳途傻眼。


    司祯的声音远远传来:“打又打不赢,你不跑干嘛呢?”


    柳途愤慨:“要跑你不早说!”


    然后飞快赶上司祯的步子。


    司祯抽空看他一眼:“你跑的挺快啊?”


    按理说,柳途这个实力,不该跑这么快才对。


    柳途龇牙咧嘴,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不想修炼被宗主追着打的日子。


    “你一个尊者,你遇到危险直接跑?”


    柳途觉得司祯在自己心里的高大形象即将崩塌。


    “谁规定遇到危险我就得硬抗着?”


    司祯还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凡事动动脑子吧。”


    柳途觉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


    跟在司祯后面跑了一会,土蛇游走带来的沙尘渐渐消失。


    土蛇也被甩在了后面。


    沙蛇杀不死,但跑的慢。


    柳途喘着气问司祯:“你早就看出来了?”


    司祯随便嗯了一声,在看周围的环境。


    柳途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佘年,小心开口:“你也看出来了?”


    佘年在知道司祯要和柳途双修不过是一个误会后,对柳途的态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司祯愿意和这个人说话,那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司祯的半个朋友。


    所以他也如实回答柳途:“没看出来。”


    柳途一脑门问号:“可是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看明白了。”


    佘年看着司祯,嘴角的笑意更真了一些:“她这么做一定是对的。”


    柳途隐约窥见妖主恋爱脑的本质,吃了一口狗粮。


    他拍拍自己的嘴,他真是多余问。


    司祯眉头微蹙,佘年很快就注意到了。


    他温声问:“怎么了?”


    司祯:“有血腥味。”


    柳途站直认真看着周围:“这周围都没有妖兽,哪里来的血腥味?”


    司祯猜测:“周围有大比的其他宗门弟子吧。”


    柳途面色变了变:“要救吗?”


    他是不想救的。宗主给每个参加大比的御兽宗弟子放了法器,如果有宗门弟子遇到危险,法器是会有反应的,大家互相间也可以感应到。


    他的法器没反应,受伤的不是御兽宗的,他没必要管。


    说到底,宗门与宗门之间,大多都是竞争关系。


    他只是担心司祯有恻隐之心,要救人。


    带着伤员怎么都是个麻烦。


    柳途忧心忡忡。


    司祯循着血腥味走了段路,在一个沙丘上看到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


    楚漓拿陈清衣当挡箭牌,把陈清衣推向了那堆沙蛇。


    很快陈清衣就被一堆蛇缠绕裹住,最粗的那条沙蛇勒住了陈清衣的脖子,她昏死过去。


    在楚漓以为陈清衣必死无疑准备逃跑的时候,那群沙蛇似乎是以为陈清衣已经死了,把“尸体”放下来,又缩回到土地里。


    楚漓的修炼还需要靠着陈清衣身上的转生符。


    陈清衣死了他也捞不着好处,所以他探了探陈清衣的鼻息,最后还是一脸嫌恶地带上了陈清衣。


    楚漓几乎被剑宗养废了,他自认为单靠自己是无法在这里活下去的。保护他的陈清衣已经昏死,他得寻找其他能保护他的人。


    剑宗还有参加大比的其他弟子,能遇到他们最好。


    楚漓找了个荫蔽的土丘暂时作容身地。


    他本只打算暂时休息,但隐约有交谈声传来。


    远远地,他看见了司祯的那抹红色的身影。


    楚漓的眼睛也冒出了光,能庇佑他的人来了。


    楚漓是被剑宗从内门子弟里提上来当宗主弟子的。他因为年纪小,一直没拜师,养在内门,也算剑宗独特的存在。宋时禾死后,他被因为天赋还可以,被提上来顶了宋时禾的位置。


    剑宗需要全力养出一个升仙之人。


    尽管剑宗宣称将司祯逐出门外,但对驱逐司祯的理由再三缄口。


    在楚漓的记忆里,司祯向来是那个会教他剑法的和善师姐。


    楚漓的想法也十分简单,无论司祯和剑宗有什么仇怨,总归是司祯和剑宗的事情。他曾经与司祯关系不错,司祯没道理在他危难时,不拉一把。


    因为他当机立断把自己的手臂砍伤。


    伤口不重,他只是逼出了点血,但看起来唇色苍白,血迹从衣袖沾染到了衣襟,一副受了重伤没有行动力的模样。


    他躺在土坡上,和司祯视线对视后,故作惊喜,一脸单纯:“师姐!”


    一声师姐,让跟在司祯后头的两个人都十分地紧张。


    柳途心坠下去:完了,叫师姐,难不成是之前剑宗的哪个师弟?交情还不错?


    柳途承认自己是坏人,他自己拖后腿的能力已经非凡,实在不能再承受一个拖油瓶。


    佘年面色不虞,笑意微敛,用冰凉的眼神看着楚漓。


    这个师弟,又是从哪里来的?


    司祯感受到了一左一右身上散发着不同味道的寒气,摸了摸胳膊。


    她拉拉佘年的手:“就你一个师弟。”


    哄狐狸哄地驾轻熟路。


    佘年堂堂一个妖主,也真的很好哄。


    被司祯拉拉小手,就哄得差不多了。他无法对司祯摆什么冷脸,琥珀色的眼睛里霁雪初融。


    柳途登时就明白了,让司祯不带拖油瓶关键还是得在她旁边这个人身上。


    柳途对着佘年挤眉弄眼。


    你快吹吹枕边风啊!


    佘年没看懂柳途的意思,皱眉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在了司祯身上。


    司祯走近了,看到了土丘上不仅坐着一个少年,还躺着一个姑娘。


    两个人都穿着剑宗的道袍。


    楚漓感受到司祯的目光,执着开口:“师姐,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师姐!”


    司祯看着他那个,和曾经宋时禾如出一辙的算计眼光,笑了笑:“那你脑仁儿还挺小。”


    她吊儿郎当,半靠着佘年:“连这都想不到。”


    楚漓感受到了司祯的敌意:“师姐……”


    他垂泫欲泣:“虽然我不知道师姐和剑宗发生了什么,但师姐这样说话我真的很难过。”


    司祯慢慢站直,注视着他,不说话了。


    柳途悄悄挪到佘年的旁边:“这是死白莲啊!这你能忍?他在勾引尊者!”


    他义愤填膺,对着佘年小声耳语。


    佘年在楚漓的身上感受到了和宋时禾一样的气质。


    虚伪,恶心。


    这样跟宋时禾一样的气质让他感觉到安心。


    只要这人惹怒了司祯,他就会面临跟宋时禾一样被捅死的命运。


    佘年没动。


    楚漓动了。


    他看到司祯的专注的眼神,心道司祯真是好骗。


    他站起来,手里还拿着剑,这剑他刚刚用来刺伤自己的胳膊。


    “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他任由陈清衣倒在一边,往司祯那走去。


    司祯伸手握住他的胳膊。


    楚漓觉得司祯身上磅礴的灵气在瞬间冲进他的经脉。


    他的实力比不上司祯的,只感觉经脉要炸了。


    司祯随便一抓的,是楚漓受伤的那条胳膊。


    这回好了,血不用再故意逼出来了,这条胳膊哗哗淌血,楚漓脸上的苍白变得十分明显。


    他没受过这个委屈,但眼下指望司祯带上他,也不敢叫。


    硬生生忍住了疼。


    日光下,司祯抿唇认真的面容好看而动人。


    楚漓觉得有些美到晃眼,心跳也跟着加快。


    她握住了自己的胳膊,是在给自己疗伤吧?


    体内冲击着他经脉的灵气,就是师姐给他疗伤的证据。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她愿意用灵气给自己疗伤……


    楚漓觉得面前的司祯还是那个好师姐,甚至比曾经他熟悉的师姐更好。


    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司祯感觉到楚漓体内涌动的灵气,在跟她体内的灵气产生呼应。这份呼应,来自于灵气里的雷元素。


    司祯的灵气游走到楚漓的灵根,火灵根。


    她眼底多了了然,倏然松手。


    瞬息之间,司祯把面前的人查了个底掉。


    瞬息之间,楚漓对面前的人感动地彻底。


    司祯松手松地突然,楚漓失血过多,也十分晕乎乎。


    司祯松手的瞬间,他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出于不想在司祯面前丢人的心,努力稳住了步伐。


    他手里的剑都忘了收起来,含羞带怯,面颊驼红:“师姐,你对我好好……”


    司祯有些一头雾水。


    她身上的恶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都把他受伤的胳膊捏成那样了,还觉得她好?


    他脑子没事吧?


    剑宗现在培养的人,都是如此有病吗?


    司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柳途看到司祯和这个剑宗的小弟子“深情对视”,体内的正义喷涌而出。


    他睁大眼睛指指司祯和楚漓,看着佘年。


    那意思:这你能忍?


    佘年努力破解柳途想表达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干的漂亮?


    嗯,没错,剑宗的人是司祯的敌人,她探查敌人虚实,这一手的确漂亮。


    佘年点点头,算是对柳途的回应。


    柳途世界观塌陷,眼睛瞪地更大。


    你还是不是她的道侣啊??这都能忍。


    看佘年铁了心不打算有行动,柳途动了。


    他铆足劲撞上了佘年,要把佘年撞向司祯的怀里。


    他想的很简单,佘年一个踉跄,倒在司祯身上,司祯一定会搂住他,温柔小意地哄两句。


    接着,让那个小白莲看清自己的身份!


    于是——


    柳途热心肠地撞上了佘年,佘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跟司祯贴贴的机会,并没用妖力稳住身形。


    很巧合地,司祯退后了一步。


    最后佘年没倒在司祯的怀里,撞上了失血过多脑袋眩晕且手拿利剑的楚漓。


    临倒时,楚漓试图把手里的剑拿得离自己远一些避免误伤自己。


    但剑拿歪了,剑柄被撞上了。


    他倒在了地上,剑插到了他的身上。


    楚漓近乎呆滞看着自己的大腿,本能的把腿上的剑拔下来。


    血液喷涌。


    留在他身体里的血液已经不多了,他白眼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临晕时,他听到师姐那有如天籁的声音,温柔里带着紧张:“没事吧?”


    他想发出声音,告诉师姐他没事。


    但嘴唇张张,一丝声音也无。


    耳边响起另一个清朗委屈的声音,代替了他的回答。


    “姐姐,好疼啊……”


    楚漓彻底晕过去,失去意识前,他唯一的念头是:死绿茶,贱人!


    第80章 80


    有人来抢师姐


    佘年有点委屈地看着司祯。


    她怎么突然就走掉了。


    司祯蹲在佘年旁边, 拉着他的手看了看。


    有点脏了,还蹭破了点皮。


    司祯有点心疼,这手变成狐狸粉色的爪垫是给她捏着玩的,爪垫破了皮, 这得多疼。


    她用了个清洁术, 找了药碾成粉敷在伤处, 找了纱布给自己小狐狸包扎, 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司祯摸摸佘年柔软的发,把他拉起来:“起来吧。”


    佘年看着司祯,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柳途看看地上躺着的人,身上白色道袍已经变成了红色:“他是不是伤的还挺严重?”


    撞上佘年的时候, 他也没有想过会造成这样的乌龙。


    司祯看都没看:“怎么, 你善心大发?”


    柳途猛猛摇头:“不不不。”


    “那就走吧。”司祯开口, 话音没落提脚就走。


    柳途乐颠颠跟在司祯的后面, 嘴巴依旧很碎:“我还以为你会顾念旧情。”


    “我同剑宗,没什么旧情。”


    柳途没听出司祯话中的意思, 依旧没心没肺:“没旧情好啊。”


    这种看起来就只会拖后腿的可不兴带啊。


    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土黄的泥地里又响起簌簌的声音,地面隆起,楚漓的身形被隆起的地面吞进去,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陈清衣是被手腕的匕首冷醒的。


    匕首散发强烈的寒意,锐意和杀气比曾经任何一次都要更浓烈些。


    陈清衣挣扎的睁开眼睛, 摸了摸手上的匕首。


    司祯就在附近。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看了看周围。


    这不是她晕倒之前在的地方, 楚漓也并不在周围。


    他是为了自保把她推开的, 现在失踪了, 这就不能怪她没有好好保护好他了。


    就是师尊问起来, 责任也不在她。


    她把楚漓抛之脑后, 握紧手里的匕首,辨别方向之后,走去了司祯离开时的方向。


    司祯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躲避身后的蛇群。


    柳途被追到崩溃:“这都是些什么啊?怎么追着人赶呢?”


    在几个拐弯,甩开身后蛇群后,柳途喘着气,乐观道:“幸好这些蛇跑的不快,要是跑的快,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司祯闭了闭眼睛,脑子里勾勒刚刚才行走的路线。


    “这些蛇是故意的。”


    柳途:“啊?”


    佘年接上司祯的话:“她的意思是,这些蛇是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司祯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地面,除了木桩什么都没有。


    一眼望去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后面的蛇影看着他们的方向蠢蠢欲动。


    她面色凝重:“这里不是它们想引我们过来的目的地。”


    司祯当机立断:“换方向。”


    柳途:“如果换方向,岂不是会遭到更猛烈的攻击?”


    司祯在根据蛇影辨别方向:“总不能明知道前面是坑,还往坑里跳吧?”


    柳途抱上花拙,认命跟着司祯原路返回。


    果然,在他们换了方向之后,蛇影翻滚,地上裂开无数豁口,一批又一批蛇从里面钻出来。


    蛇拧成球围攻四人,每一条蛇眼中是幽绿古怪的光。


    柳途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头皮发麻。


    偏偏司祯胆子大到了极致,哪里蛇多就往哪里钻。


    “姑奶奶你慢点啊啊——”


    柳途抱着花拙,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花拙趴在柳途的肩膀上,睁着两个眼睛看后面的蛇群,有些兴奋。


    司祯看着花拙的样子,嘴角一勾,损了柳途一句:“他的胆子都比你大。 ”


    花拙伸手扯扯柳的衣裳:“花师兄不是跟小黑的关系很好吗,怎么会怕蛇?”


    柳途有些崩溃:“小黑那是一条,这是一群,一群啊!”


    “而且他们哪里有小黑可爱?!”


    花拙趴在柳途的肩膀,看着蛇群:“我觉得它们也很可爱。”


    柳途蒙上了花拙的眼睛:“小孩子瞎说什么猪话。”


    司祯若有若思看了花拙一眼。


    因为他们改换了道路,这些蛇看起来逐渐疯狂。


    柳途低骂了一句:“果然是想把我们引到别的地方。”


    佘年面色凝重只担心司祯有危险,他手里妖力频现,砍断了司祯身后的一团蛇球:“它们的实力强的有些古怪。”


    司祯很少和妖兽动手:“怎么说?”


    佘年道:“这些蛇,单拿出来一条,都能占山为王,在妖界的小地方当个霸主。”


    他好看的眸子半眯:“妖界没有这样多实力强的妖兽,这群蛇每一条实力都相当,数量奇多,这不符合天道规律。”


    “哪怕他们不是妖,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蛇群攻势就越发激进。


    它们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痛感,按照既定指令,拼命阻挠司祯的方向。


    为了阻止司祯一行人,哪怕被斩杀都在所不惜。


    柳途已经不再说话了,他跑的慢,手腕和脚踝处是一道道青紫的勒痕。


    饶是柳途是个御兽师,看惯了千奇百怪的妖兽,此时两腿也有点发抖。


    蛇的数量成倍增长,如海浪潮水远远不断。


    柳途气喘吁吁:“它们怎么好像不会累一样,是不是被什么操控住了?”


    司祯给了柳途一个“你才看出来”的眼神。


    司祯剑气挥开一片蛇群,四散的尸体重新变成新的土蛇。


    地上隐约有几滴深绿色的水渍。


    司祯把背后交给佘年,眼睛盯紧了颜色格外深的土块:“我去看看那是什么。”


    佘年看着司祯的背影,心跳加速,感觉到满足。


    她这是相信他的表现。


    深绿色的土块散发着的灵植的味道。


    司祯皱眉,难道这些蛇,不是土蛇,是灵植?


    花拙鼻子动了动,大口呼吸。


    柳途边躲开蛇群边问:“怎么了?”


    花拙看着司祯面前,已经浸到土里的绿色水渍:“味道很好闻。”


    柳途看了一眼:“和普通灵植的味道没什么区别。”


    他又对司祯道:“蛇是灵植变的,身上土是伪装。”


    司祯笑了笑,徒手捏住一条准备袭击她的,手腕粗的蛇。


    蛇身上的泥沙被一层层剥落,最终展现出本来的翠绿颜色。


    司祯此举像是激怒了蛇群,它们停止了对司祯一行人的攻击,汇聚成了一整条蛇,直奔司祯而去。


    蛇身粗壮,像把司祯缠绕着绞杀。


    佘年在察觉巨蛇的意图的瞬间就挡在了司祯的面前。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挡一跃而起,直面巨蛇。


    陈清衣手里的雷灵力化成一条雷蛇,直直钻入巨蛇的脑中。


    巨蛇身子一滞,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地上。


    骤风突起,黄沙满天。


    巨蛇的身子重新被埋入土地。


    而陈清衣也付出了代价,她灵力干涸,从空中跌坠下来,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祯侧目,又是一个雷灵根?


    想到楚漓身体里游走的,几不可查的雷灵气,司祯眸色有些深。


    剑宗不是在针对她,而是在针对所有雷灵根者。


    宋时禾死了,他们扶持另一个宋时禾,依旧是以这种水蛭一样的,恶心的吸人血的办法。


    司祯足尖轻点,飞至半空将那坠落的白色身影接住。


    陈清衣灵气耗尽,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司祯扶着她腰的手给她渡了点灵力。


    陈清衣瞬间感觉到一种浓郁的雷元素传遍四肢百骸。


    在这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真灵根和假灵根的区别。


    假的就是假的,怎么都不会变成真的。


    她在化府中饱受折磨从成群实验体里脱颖而出,自以为有可以跟司祯一战的实力。


    可尽管她是所有人力,将雷灵根融合的最好的那个,如今依旧不能和面前的人相比。


    陈清衣垂了垂眼眸,把眼底的不甘压下去。


    司祯看了陈清衣两眼:“剑宗没什么好呆的,找机会离开吧。”


    陈清衣没说话。


    她好不容易爬上了剑宗首席的位置,凭什么离开?


    江羡好在簪中看到了陈清衣身上由金丹浮现而出的符纹:“祯祯,如果你想帮她解开转生符,我能办到。”


    司祯看着沉默的陈清衣,到底还是多说了几句话:“你体内有符,用来转送灵气给另一个人,剑宗利用了你。”


    “你若离开剑宗,可以来找我帮你解符。”


    说完,司祯勾唇笑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陈清衣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那本,在司祯房间里看到的那一薄本手记。


    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司祯准备跟面前这人分道扬镳了。


    多说了两句话,她已经很有良心了。


    她转身去拉佘年,她看到了,刚刚有危险,他马上就挡在自己面前,乖巧的不行。


    佘年眼中只有司祯,朝着司祯伸手,等她拉。


    只听到耳边一声:“师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作者有话说】


    佘年:所有人都想抢我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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