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穿越快穿 > 似婚 > 20-30
    第21章


    晚上躺回床, 林予墨很想哭。


    她记不?清多久,只知道整只手臂都不像是自己?的,最后实在受不?了, 脑子灵光一现?,试探性叫了两声“老公”才结束掉一晚上的操劳。


    她只觉得自己很亏。


    手臂酸疼,嘴唇红肿,眼睛被遮住, 什么也没看见, 免费出力没有酬劳。


    归根结底, 还是自己?闹出来的, 她连控诉没底气。


    浴室的事是突发事件, 谁都没有预料,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是真?的亲密到这种地步,以至于之后都有些尴尬,同睡一张床, 也并?没什么交流。


    也是真?累了,林予墨怀揣着懊恼睡过去。


    醒来只需对视一眼,就能记起昨晚发生的事,两人也自觉没有多说什么, 傅砚礼套上衣服,又是风光霁月的模样, 好?似昨晚的事都只是幻想。


    吃过早餐后下山回市区,车上也并?未多话,她本?想开车, 但导航上,显示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她没怎么开过,也就老?实坐在副驾。


    傅砚礼先送她去公司。


    进办公室,林予墨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听完陈丝丝汇报今日行程,随手拿过一份文?件看起来,只是难免走神,视线不?自觉移到右手,虎口的位置,似乎还红着。


    意识到自己?没出息脸红,她嗤之以鼻,赶紧找出一大摞待办工作,企图用工作麻痹掉自己?。


    下午。


    林予墨收到傅母温昕的消息,眼下换季,各品牌都推出新?款,问她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逛逛,这是在婚前两人就有的活动,林予墨从小多得温昕照顾,严格算起来是她半个?女儿。


    她回说好?。


    约好?,林予墨先发消息给傅砚礼,说起下午安排,温昕让他到时候来接他们,届时回老?宅吃饭。


    傅砚礼没有意见,说听她安排。


    跟自己?母亲秦如?云女士不?一样,温昕对工作没什么兴趣,跟林予墨喜好?眼光一致,所以很聊得来。


    林予墨跟傅砚礼决定结婚,最高兴的莫过于温昕,所以婚礼前后尽心尽力操持,力求完美。


    “妈。”两人碰面?,她自然打招呼。


    温昕笑着应答,刚改口时,她说自己?做梦梦见过她叫自己?妈妈,如?今梦想成真?,福至心灵。


    作为母亲,她一度很担心自己?儿子孤独终老?,或者任由家里安排结婚生子,这并?不?是她多想,而是依照他的人生轨迹,不?是可能,好?在他突然开窍,结婚的对象还是她最喜欢的干女儿。


    一时间,她后半生都开朗起来。


    VIP室内,只有熟识的导购以及两人,换试衣服时,温昕道:“你们婚后我一直在想哦,虽然在我们长辈看来你们这婚结的突然,但实际上,其实早早就发生。”


    林予墨以为是说他们很早便有地下恋情,摆手说没有,在那他们纯洁的跟张白纸一样。


    “是你觉得是张白纸,在我看来,砚礼应该很早就喜欢你了。”温昕抿唇笑,“我以前误会,以为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爱。”


    “不?可能。”林予墨下意识反驳。


    “真?的呀,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温昕抬手拉后背的拉链,莞尔一笑:“回家里吃饭我拿给你看。”


    拉链有些卡住,导购本?想上去帮忙,林予墨抬手示意不?用,自己?过去将拉链拉好?,说是有证据,她也没当真?,他们是青梅竹马,从未逾越过界限。


    新?款上市,两人买了一堆,具体多少,没什么概念,只记得一直在刷卡。


    刷的还是傅砚礼的卡,想必他一个?下午,收到数十条扣款短信。


    逛完,吃了个?下午茶。


    傅砚礼准时过来接两人回老?宅。


    大部分东西都是专柜寄回家里,只余留下一只装着饰品盒的小袋子,林予墨递给他,道:“给你的,看喜不?喜欢。”


    傅砚礼打开,一只领带夹。


    他想到一下午看不?完的扣款信息,能料想到她到底买了多少,在那里面?,有一只属于他的领带夹。


    林予墨问他好?看,一副“你看我出来买东西还能记住给你买一份很贴心吧”的小表情,哑然失笑,道:“好?看。”


    “谢谢你还记得我。”


    “客气客气。”毕竟刷人卡手软。


    温昕听着小两口对话,推波助澜:“别看是只小领带夹,墨墨挑的时候可认真?了。”


    “赠品样式也很多吗?”傅砚礼拿出袋子里的小票,清楚看到领带夹后面?备注着赠品字样。


    “……”


    林予墨面?不?改色:“那是,还有腰带跟丝巾,我没选。”


    傅砚礼抿唇淡笑,道:“谢谢太太。”


    回到老?宅,林予墨跟傅父傅顷城打招呼,随后,傅砚礼随父亲去书房,林予墨则被温昕带去,给她看自己?找到的证据。


    证据是在傅砚礼卧室,是家里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它藏在角落的位置,很不?起眼,一只缺了腿的陶瓷娃娃,圆圆的脸,公主蓬蓬裙。


    “这能证明什么?”林予墨惊了。


    温昕拿在手里,道:“缺了腿的呀还留着,还藏得那么深,肯定有特别的意义。”


    “……也许只是随手丢进去的。”林予墨被自家婆婆的想象力折服,她应当是去搞创作,不?然白白埋没了她的天?赋。


    “这肯定是小姑娘的东西,砚礼不?会买的。”


    “……”这倒是,傅砚礼的喜好?很分明,喜欢帆船飞机汽车模型,跟大多数男生一样,对机械感兴趣,对这种色彩明艳的小东西,从来是没感觉的。


    “你还有印象吗?”温昕问。


    “没有。”林予墨坦白回答,她的脑海里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温昕听罢将瓷娃娃放回去,找补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应该是随手放进去,没有任何意义的小东西。”


    本?以为是暗恋成真?的戏码,没想到暗恋可能是,但对象不?一定是林予墨,那就没必要翻出来膈应人。


    林予墨忍不?住笑。


    “有可能是我以前随手买的。”


    温昕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她出去,还说要保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林予墨却?在想,或许是真?的,那个?小娃娃真?的承载一份感情呢,毕竟傅砚礼有过喜欢的人。


    但到底是谁她始终没能知道,她似乎没怎么缺席过他的人生,却?对他喜欢的人,没有半点察觉。


    吃过晚饭,两人回程。


    车上闲着无事,林予墨心里藏不?住事,跟他说起在老?宅的事情,简单讲完事情经?过,语气揶揄道:“妈以为是我的东西,还以为你暗恋着我来这。”


    说到这里自己?倒先笑了:“怎么可能呢。”


    车内空间狭窄,再细微的声音也能被听到。


    傅砚礼闻言,偏头看向她,眉眼清隽干净,问:“为什么不?可能。”


    林予墨虽然自信,但也没自负到那种程度,她哪有那么优秀,嘴上却?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诶,我不?至于对你这点认知都没有,如?果是真?的,想想都是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她拧眉,环抱着手臂,似是难以接受的样子。


    “所以是谁?”她越来越好?奇。


    傅砚礼与她对视,余光里,车从主街道开进支路进入小区,目光所及之处是隐匿在黑暗的房子,他整个?人静下来,道:“到了。”


    嘁。


    林予墨觉得挺扫兴,她迟早有天?会知道。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林予墨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双手抱着被子,认命道:“傅砚礼,你跟我说说那个?瓷娃娃的事吧。”


    躺在旁边的傅砚礼平静回答:“你想听什么?”


    “是她送给你的吗?”她侧过身,已经?做好?听故事的姿势。


    “不?是。”


    傅砚礼道:“没你想象的那么多故事。”


    “那是什么,你买的送她,然后你们俩分开,她还回来的?”林予墨进一步问。


    “不?是。”


    问一句才回答一句,林予墨对他的反应很不?满:“……傅砚礼你好?没意思啊,除了不?是就没别的?”


    傅砚礼睁着眼。


    昏暗的视线里,能看见他长睫弧度。


    “是她不?要,我捡来的。”声音很轻,几个?字就解释掉那只瓷娃娃的来龙去脉。


    “唔。”


    林予墨噎了下,她默默躺平,明明是自己?要问的,问到结果却?突然没什么话讲,好?半晌,才有些笨拙安抚道:“她一定不?知道,如?果知道,就可能是另一个?结果了。”


    “好?可惜。”


    她叹气,却?感觉心脏的位置闷闷的。


    真?的可惜吗,如?果是另一个?结果,那他们现?在还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吗?


    她发现?自己?心态有那么点变了,以前对他有喜欢过女生单纯好?奇跟八卦,现?在则是在这之余,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傅砚礼却?道:“没什么可惜,现?在很好?。”


    这个?很好?,是说他们现?在吗?林予墨偏头看他一眼,抿唇,有那么点愉悦的感觉,不?想被发现?,转过头,道:“喜欢过人也没什么,我也喜欢过。”


    那个?人,她已经?很久没想起过。


    也很少跟人提起,他就像是一团水迹,随着时间,痕迹越来越淡,想起来,也只是有那么点遗憾。


    跟傅砚礼一样,同样没有好?结果。


    那是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异国他乡,似乎很容易产生感情,对方是来英两年的交换生,记忆很深刻,是冷白发青的皮肤,眉眼干净安静,看人时,像当时的天?气,是淅沥的冷雨,深邃,并?不?阳光,他四处打工赚取生活费,对她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烦不?胜烦。


    但她想着了迷一样,打听他的消息,跟他制造机会偶遇。


    她告白,他没拒绝也没同意,她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结果他凭空消失了。


    ……


    “你知道那个?人吗?”林予墨问起。


    傅砚礼嗯了声,说知道。


    怎么可能忘记。


    沉默的时间里,林予墨呼出一口气,遗憾里,也带着点跟往事和解的意思:“不?过不?要紧,都已经?是过去了。”


    他们都要向前看。


    “但是以后,你要更喜欢我一点哦,就算很难,你也要努力尝试。”


    傅砚礼道:“不?需要那种尝试。”


    “那你为什么不?抱抱我?你该不?会是那种渣男,只想享受作为丈夫的权利,不?履行丈夫的义务吧。”


    在情绪转换这一块,没多少人能跟得上林予墨。


    “没有。”


    “你就是有!”


    还没来得及控诉,傅砚礼侧身过来,将她带入怀里,胸膛硬邦邦的,但是很暖,绷紧的身体渐渐缓和。


    “我昨天?手很疼!”


    提到昨晚,气氛多少有些暧昧,她继续道:“但是你没有帮我揉,你直接就睡了。”


    虽然她也睡了。


    昨晚的事情,今晚才来得及算账,傅砚礼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问:“这样呢?”


    “马马虎虎。”她抿唇。


    “对不?起。”傅砚礼声音低沉,为昨晚。


    倒也不?用道歉。


    林予墨本?想板着脸,道:“你下次快……”一点。


    意识到说错话,她想钻地缝,耳根烧红,她拔高声音:“没有下次,现?在睡觉!”


    第22章


    周三有?个差要出, 谈一个重要的影视资源,来回需要个两三天。


    航班在早上,林予墨提前一天晚上林予墨开始收行李, 去的地?方是在南方,看天气气温陡然升高,要拿些轻薄的衣服,什么都想拿的后果是, 箱子不是很能塞得下。


    傅砚礼下楼倒水, 回书房时路过, 见?她费力合上箱子?, 问需不?要帮忙。


    “需要。”林予墨眼神犹如可怜小狗。


    “就?这么多吗?”


    “嗯!”


    傅砚礼放下水杯, 蹲下身将行李打开,先将东西清理出来,衣服重新折叠,物品归类后重新放置,刚才还满满当当关不?上, 这会儿刚好?,行李箱轻松关上,被立起来,推向墙边。


    “好?了。”


    他拿回水杯, 回书房。


    面对林予墨亮起的眼睛,颇有?点深藏功与名的淡定。


    翌日, 出差小团体机场准时碰头,一起的有?陈丝丝,以及两位男下属, 中午飞机落地?,双方见?面, 因为之前合作过,洽谈的时候还算顺利。


    结束时是下午,一行人都没怎么吃飞机餐,这会儿饥肠辘辘,在晚上接待那?顿前,先找个餐厅垫肚子?。


    有?林予墨在,餐标提到定格,刚好?合作顺利心情不?错,用特权去了家人均四位数的餐厅,引得三人齐声欢呼。


    菜品送上来,精致摆盘,跟上等食材,几个人默契地?先拿手机出来拍。


    陈丝丝平时最腼腆,这会儿拍完照,大概是分?享出去,跟着手指忙碌敲起字来,嘴角抿唇浅浅的笑意。


    林予墨在她对面,刚好?看到,问:“聊什么高兴?”


    “没什么,我在夸小林总人美?心善,是天底下最好?的老板。”现在是休息时间?,比工作时要放松些,陈丝丝笑意止不?住。


    话没说完,又有?消息提示音。


    旁边的男同事搭话:“肯定是在跟男朋友报备,陈助跟男朋友感?情真好?,上次还没碰见?,见?你们那?么甜蜜,还不?太?好?意思打扰。”


    “我也见?过,上班还一块来呢,手牵着手。”


    林予墨笑:“丝丝谈恋爱了。”


    陈丝丝报以羞赧的笑,也不?扭捏,大大方方道:“是大学同学,谈了三年了,他们公司就?在我们附近,有?时候会一起上下班,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


    “他老板整天压榨他们,我给他看看,我们老板有?多好?。”


    林予墨感?受到她恋爱的甜蜜,皱皱鼻尖:“那?叫他跳槽到我们公司,你给他推内招。”


    “他就?是程序员,做不?来我们这行。”


    “让他转行,毕竟跟女朋友一起上班更?重要。”同事打趣,跟着又问林予墨:“小林总,这么说,我们公司可以办公室恋情吗?”


    “我同意是一回事,你能不?能找到女朋友又是另一回事。”林予墨慢悠悠道。


    “这种事心里要有?数啊。”


    饭桌上气氛很好?,林予墨素来没老板架子?。


    只是她从陈丝丝这里看到情侣相处模式,是分?隔开,也会分?享彼此生活吗?她没有?这个意识,飞机落地?,如果不?是傅砚礼问她到了没有?的消息,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主动说一声。


    她要不?要也分?享一下?


    想到这里,林予墨点开两人的聊天框,将刚拍的照片发过去,发完,倒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是吃饭,能聊什么啊?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健谈的,到这里竟然卡壳。


    在想要不?要撤回来时,傅砚礼回了消息。


    傅砚礼:【你生理期快到了,海鲜性?寒,少吃一些。】


    林予墨怔愣,再看自己的照片,能发现有?海鲜应该是点开放大看过,不?是敷衍一句多吃些,她心情不?错,有?些聊天的欲望。


    回:【好?。】


    又跟着一条:【晚上还有?接待,垫垫肚子?。】


    傅砚礼:【会喝酒吗?】


    林予墨:【会吧,多多少少,不?过放心,带了能喝酒的男士。】


    傅砚礼:【好?,在外面注意安全。】


    林予墨回好?。


    放下手机,注意到其余三人都看向自己,她不?自然轻咳一声,道:“回几条工作消息。”


    “什么工作消息回得这么开心?”男同事好?奇问。


    林予墨:“吃饭吃饭!”


    晚上是对方订的地?方,喝酒避免不?了,林予墨象征性?喝一点,陈丝丝年纪小,还是个小姑娘,她也不?会让她出面,只得两位男士顶上。


    饭局结束,其中一个醉得厉害,闹了一些笑话。


    跟他同房间?的搀扶着他,林予墨跟陈丝丝在后,拿着两人的衣服跟手机,好?不?容易将人送回房间?。


    “照顾好?他,等会儿会有?人来送醒酒汤跟药,你们两个都喝一点再睡,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林予墨将东西递过去。


    “应该的,小林总,陈助,这里有?我,放心吧。”


    陈丝丝的房间?在林予墨隔壁,到门口,林予墨免不?了叮嘱她酒店的房间?门锁好?。


    “好?,小林总早点休息。”


    “晚安,辛苦。”


    林予墨刷卡进看房间?,先换掉高跟,进浴室先卸妆,因为酒精脸还是红扑扑的,她习以为常,拿换洗的睡衣洗澡,等洗完澡出来,迫不?及待将自己瘫在床上的。


    在床上滚了两圈,闻到被子?里洁净的味道,酒店是自家的,星级高,在卫生这一块是放心的,只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正经?躺进床里,才找到原因。


    床好?大,好?空,缺了个人,也缺少他的味道。


    林予墨忍不?住将自己团起来,突然觉得很丢脸,很没出息,怎么才分?开一晚,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哪哪都不?习惯?


    明明一个人睡那?么多年,这下两人睡了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成习惯。


    手机响了声,是消息提示音。


    傅砚礼发来的,问她回酒店没有?。


    林予墨坐起来,准备回消息,敲字的手却停住,鬼使神差打了个视频过去,那?边大概没预料到,两秒后才接听?,镜头出现他的脸,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显得蓬松乌黑,脸干干净净的,目光更?是。


    洗完澡的时候是最好?闻的,她叹气,可惜人不?在自己旁边,闻不?到。


    “你洗完了?”傅砚礼问,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又问:“喝酒了?”


    林予墨吹干的头发垂在两边,巴掌大的脸,唇红齿白,不?化妆的时候跟十八岁时并没多大区别,有?时候他也会生出一些错觉,她还是在念大学,无忧无虑,最大的烦恼是怎么交出一份令教授满意的论文。


    “只喝了一点点。”


    林予墨跟他聊起今晚的事,两边都有?人喝醉酒,两人互相抱着,哭着嚎着说要结拜当兄弟,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人拉开。


    傅砚礼安静听?着,淡笑。


    虽然只是听?,但并不?是敷衍,他的眼睛始终是注视着屏幕的。


    林予墨说一大堆话,叽叽喳喳,顺便自我表扬,说这次的合作她起到不?小的作用,至于具体是什么作用,便是暂时按下不?表,以后会不?会表两人都心知肚明。


    跟平时一样,大部分?时候她在说,他负责听?。


    林予墨说着说着,视线下移,不?着痕迹瞥了眼领口的位置,锁骨一小片皮肤,很白,很细腻,叫人移不?开眼。


    刚洗完澡,新鲜的肉/体……是一种致命吸引力。


    尤其是最近傅砚礼的手臂充当起枕头,她靠在他怀里,感?受到那?里的温度跟弹性?,扫兴的点的是隔着衣服。


    看得着碰不?着。


    傅砚礼没发觉她眼神不?对劲,只说等一下,便将手机放置,镜头对着天花板,从那?边传来的声音,显示他应该在归置东西,一分?钟左右,他拿回手机,回到床上,说好?了。


    林予墨在那?短短一分?钟里,冒出了一个大胆念头。


    傅砚礼问她明天有?什么行程,需要几点起,言外之意是需不?需要早睡。


    “约在十点,现在还早。”


    “嗯。”


    林予墨小声问:“你要睡了吗?”


    镜头里的傅砚礼好?像被单独开滤镜一般,眼睛格外明亮,说没有?,他可以陪她聊。


    林予墨便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企图,镜头往上移,只露出小半张脸,睫毛眨了眨,问:“傅砚礼,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要求?”


    “什么要求?”他问。


    还没开始问,脸已经?烧红,她自顾自道:“你先回答我能不?能。”


    说出来他肯定不?会同意。


    傅砚礼一时哑然,却也不?上当:“我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回答呢。”


    林予墨抿抿唇,一咬牙,以极快语速说了一遍。


    但声音含糊,傅砚礼没听?明白,只好?问:“没听?清楚,你刚说什么?”


    林予墨拉过被子?已经?遮住脸,拉到鼻尖的位置,眼神闪避,道:“我说,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关灯的。”


    她也知道这话有?多流氓,也知道不?好?意思,但色心明显战胜羞耻心,只是说出来的话,从被子?里传出来,听?着瓮声瓮气的。


    “……”


    听?清楚她说什么,傅砚礼明显一顿,脸上迅速染上颜色,不?自然,又别扭的表情,再也没有?平时的平静。


    “林予墨。”手机那?端传来低沉又正经?的声音,带有?批评的意味。


    “让我看看能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林予墨不?理解,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脱个衣服怎么了。


    “我又不?会做什么?!”


    她只是想看看,饱饱眼福。


    傅砚礼明显将重点听?错,他问:“能做什么?”


    “唔……”


    林予墨一下子?就?想到网上关于裸/聊诈骗的消息,她睁大眼,下意识要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她反应太?大,很可疑,傅砚礼皱眉,轻声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第23章


    隔着屏幕, 都能感受到那双眼睛有多干净,古板保守,没什么杂念, 反倒自己满脑子?的污秽思想,这样不好。


    林予墨随便扯出其他话题,聊天又回到正轨。


    视频打得很晚,谁都没有挂,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只知道醒来时发现视频还开着, 她有些惊讶, 试着叫了下他的名字, 过半秒,手机那端传来回复。


    “我在。”


    声音是刚睡醒时的低沉,有些哑。


    她很喜欢傅砚礼的一点,是他无论睡眠浅,有次半夜醒来想喝水, 才掀开被子?他就已经醒来,问清楚缘由,起身下楼给她倒水。


    虽然?是小事,但需求被及时满足的感?觉很好。


    林予墨抱着手机, 感?觉有地方正在被填满,她勾唇, 什么嘛,又不是念书时候谈恋爱,能煲一晚上?电话粥的年纪。


    镜头里横过一只手来, 将手机拿起来,入境的是整张脸, 近得像脸部特写?,他眼睛惺忪,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乱糟糟,有一缕不服管束地翘起。


    也只有这时候,他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没那么完美,也会有普通人的困扰。


    他懒懒掀起眼皮看过来。


    林予墨抿唇笑,道:“早,傅先生。”


    —


    合同在白?天签完,出差小分队已经买好返程的票,林予墨没跟他们?一起回去,而是顺道见了云杉,她这两天休息,两个人约着一起吃饭。


    吃的是某人心心念念的火锅。


    锅里油锅开始沸腾,云杉迫不及待地放毛肚,闻到香醇牛油味道,感?叹:“我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这几天吃草吃的我生无可恋。”


    “那你?今晚多吃点。”


    云杉将毛肚蘸上?油碟放进嘴里,香辣在舌尖上?跳舞,她闭眼陶醉状。


    林予墨已经习惯,她拍戏时候都是这个状态,任谁连续吃段时间?水煮青菜跟鸡蛋都会不大?正常。


    “我也很久没吃过了。”她负责往锅里涮菜,热气腾腾,两人之间?有白?雾,冷天吃暖乎乎的火锅,是绝配。


    云杉吃着,不理解:“为什么,你?又不需要控制饮食。”


    林予墨下意识答:“有人不爱吃,认为重油重盐,不健康。”


    这位有人,云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轻啧一声?,说他活着就没什么乐趣。


    “是吧,我也是这样说的。”


    火锅吃到快结束,云杉停住筷子?,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总会提到傅砚礼?就这一顿火锅,你?提他几次了,三四?次。”


    好在不是全程谈一个男人,不然?她真的要怀疑自己闺蜜可能是个恋爱脑。


    “没那么夸张,”林予墨嘴硬,“再说,我每天跟他同吃同住,一天二十小时,有十四?小时都跟他在一起,多聊一点不是很正常?”


    没谈过恋爱的云杉真诚问:“一天十四?小时,你?们?不腻吗?”


    “……”


    林予墨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问起,下意识想的也是挺有意思的,但她没说,只小声?哼哼:“结婚不就是这样子?。”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学表演的,云杉将林予墨学个九分像,之前的豪言壮语都在耳边,这会儿听着噼啪作响的打脸声?。


    什么婚后清心寡欲,戴发修行,哪位修行的人,有她这么馋人家肉/体的?


    什么结婚就是多张纸,一切还跟以前一样,他们?亲亲抱抱,做许多亲密恋人做的事,哦,怕是不止多一张纸。


    ……


    云杉继续道:“我现在只觉得你?全身上?下都冒着恋爱的酸臭味。”


    “?”


    “你?嗅觉出现问题了。”


    “不正常,你?很不正常。”


    林予墨懒得理她,吃得差不多,拿纸巾擦嘴。


    又听云杉邀请她明天去邻市游玩,她想也没想拒绝,问及原因,她只说自己该回家了。


    “才分开几天你?就这么想他?”


    “谁说我想他?”林予墨心抖了下,矢口?否认,她只不过是在南方待得不习惯,“我想的明明是卤煮火烧炸酱面涮肉。”


    她自己都没意识,才分开两天。


    发现这个事实?,林予墨像怀揣宝玉般,心虚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又没办法忽视它的存在,心里甚至有那么点不甘心,她想他,那傅砚礼呢,也会想她吗?


    嘴角往下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林予墨在当地住了一晚,两人说话聊天到半夜,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她前脚签完合同,后脚城门失火,新签的艺人李晋闹出罢演风波。


    起因还是这次新进组的戏番外是男三,戏份不多,但是胜在人设出彩,导演有几部代表作傍身,他以及粉丝不满男二是新人,认为是公司不作为,粉丝在网上?闹,他现场也不配合,惹怒导演,把?人开了,发文指责艺人艺德缺失。


    舆论哗然?,他前段时间?黑料又被翻出来。


    云杉听完翻白?眼:“你?这是签了个祖宗啊,他第一天出来混啊,闹成这样谁敢用他?”


    又说前段时间?,李晋给自己发消息,无外乎是套近乎,说都是一个公司的,如果有男主戏,可以多推荐推荐他之类的。


    林予墨脑子?像浆糊,能知道李晋是怎么想的,出道多年,一直不温不火着急,但不理解,努力用错地方。


    她得飞回去,公关那边已经跟剧组接洽,她第一时间?约导演见面,吃饭赔罪是少?不了的,刚好有一款包,买了还没用过,让陈丝丝去取来打包好。


    登机时,林予墨也想过要报备行程。


    可打开两个人对话框,看到这几天的聊天记录,吃什么,喝什么,屁大?点事都要跟人分享,意识到自己不正常,她幡然?醒悟般关掉手机。


    飞机落地,林予墨前后忙到脚不沾地,抓来李晋骂一顿是免不了的,她发了接手丽颂以来最大?的脾气。


    李晋觉得委屈,想为自己辩解。


    林予墨打断他:“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卖惨,没到那个情分,李晋你?要自毁前程我管不着,公司不是赔不起,无非是少?赚点,但是李晋,你?又是不是输得起?”


    安排好公司事宜,她找导演吃饭。


    是位女导演,秦梵,家里有钱,出来拍戏之前跟林予墨就认识,后来两人也保持着朋友关系。


    见面,秦梵便?道:“这次发脾气不是针对你?,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都想将这种人直接踢出娱乐圈。”


    “我知道,是他的问题,”林予墨拿出包,道:“很早就想要送你?,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喜不喜欢?”


    “何必这么客气。”


    包是限量,有价无市。


    秦梵看着她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礼物,气已经消大?半,心平气和坐下来,只要李晋那边道歉,改正态度,回来不是不行。


    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情况就没太差。


    林予墨笑笑,说回不回来是其次,这顿饭重点是赔罪,不谈其他人了。


    相谈甚欢时,她余光捕捉到一道熟悉身影,定睛看过去,没错,是傅砚礼,身边还有一行人,被簇拥着,也是吃饭,被服务生引着向包间?的方向。


    有感?应一般,傅砚礼也看到她。


    夫妻俩只是隔着距离,远远对视一眼,尔后收回视线。


    秦梵也看见傅砚礼,看向林予墨,问:“傅总也在,不去打个招呼吗?”


    “不用。”


    秦梵也没说什么,也不奇怪,反正圈子?里什么样的夫妻都有,有感?情没感?情,见面跟陌生人似的大?有人在。


    奇怪的是这两人会选择结婚。


    家里原因或者是别的,没人知道,眼下看来,前者可能性更大?。


    吃完饭,林予墨去买单,被告知账单已经记在傅砚礼名下,她扯扯唇,下意识往他刚才的方向的多看一眼。


    出去才发现,傅砚礼在外面。


    已经是秋末,树叶萧条,他刚打完电话,身后是如墨夜色跟昏黄灯光,他只是站在那,便?有种时间?凝固,嘈杂环境也安静下来。


    他问:“回家吗?”


    “嗯。”


    傅砚礼自然?地拿过她的包,视线落在后面的秦梵上?,问需不需要送。


    “不用,我开车来的,车就停在附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秦梵笑笑,自觉地告别离开。


    没走进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到两人已经牵起手,而傅砚礼另一边的手拿着跟自身很不搭的女式包。


    今晚的傅砚礼刷新她以往的认知,以前见过,寡言少?语,很难接近,今天只觉一点架子?也没有,甚至有点平易近人,拿包的时候,有着并不违和的人夫感??


    另一边,两人上?车。


    刚系上?安全带,听傅砚礼问:“怎么回来不提前说一声??”


    如果不是今晚恰好碰见,他都不知道她已经回来。


    林予墨眨下眼,解释:“因为回来就一直在忙,上?次签的艺人出不小的问题,你?也看见了,我刚才还跟人赔罪道歉来着。”


    傅砚礼没那么好糊弄:“忙到没时间?发一条消息?”


    话说出来太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含着怨。


    林予墨怔愣了下,偏过头,认真去看他。


    车里光线有限,只看到他唇线抿成一道线,乍一看冷静沉定,跟平常并没区别,只是眉头的位置分明是拧起的,暴露出他并非像见到的那样平静。


    像是在生气诶,刚才秦梵在的时候分明很正常,单独相处就露出真面目了?


    还挺可爱的。


    “傅砚礼。”


    林予墨唇角愉悦翘起,道:“我可不可理解为,你?很想我啊?”


    “……”


    傅砚礼眉头拧得更深了。


    车里安静下来那刻,只听到前排司机没做好情绪管理笑出声?。


    “抱歉。”


    这一句抱歉更灵性。


    林予墨此刻成就感?爆棚,靠着后座,慢悠悠道:“没关系呀,老公想老婆,是很正常的。”


    第24章


    回去的路上, 林予墨翘起的嘴角就没放下过。


    她喜欢与讨厌分明,情绪写在脸上,快乐跟嘚瑟全都一览无余。


    中途偶尔看一眼傅砚礼, 眼里全是“怪我,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错”,娇俏狡黠。


    傅砚礼先是移开视线,偏过头, 车窗映着她的侧脸, 后知后觉牵扯起唇线, 这么多年, 他拿她就是没办法。


    到?家?, 林予墨先洗澡,换套居家?服还得继续加点工作,理直气壮征用办公室,跟公关团队接洽,注意舆论风向, 视频会议,结束时已经十点。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


    林予墨关掉电脑,揉揉眼睛, 起身回卧室,灯没关, 床上的男人还没睡,在她进来之后合上书,问她结束了吗。


    “嗯。”


    意识到?他在等自?己, 她道?:“你可以先睡的。”


    “也不是很晚,没关系。”傅砚礼道?。


    林予墨站定, 脸上又露出车里时的神情,“要等我才能睡得着哦?”


    “……”


    傅砚礼选择缄默。


    林予墨心情大好,她掀开被子,像条鱼滑进被子里,主动抱过去,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与体温,前两晚失落得到?弥补,像拼图最后一块被找到?拼凑上去。


    满足得让人想发出声喟叹。


    抱了一会,林予墨小声叫他:“傅砚礼。”


    “嗯?”


    “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想你。”她抿抿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一点点,比你少一点。”


    傅砚礼轻笑?。


    林予墨有些懊恼,拧眉问:“你不信?”


    “我信。”


    声音磁性,困顿许久般。


    傅砚礼低头,唇先碰到?她的鼻尖,顿了片刻,往下,衔住她的唇,温柔到?骨子里的含吮,脑内电流涌过神经末梢,不适应地蜷缩住脚趾。


    被子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以至于衣服被推到?手腕,也没感觉到?冷意,只觉得有什么在烧,从内到?外,她是盛满沸水的玻璃容器。


    傅砚礼手指触到?她红润面颊,她睁着的杏眸,眼底绚烂明亮,有介于少女?与神明之间的纯洁,心神俱颤,他吻住自?己多年的妄想。


    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信仰。


    察觉到?他往下,林予墨猛地睁开眼,想制止,手指却穿插进浓密短发,她泫然?欲泣,想说什么,喉咙却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她恨不得自?己现在是只贝壳,紧紧地闭合,仍谁也没办法打?开,探明她的秘密。


    傅砚礼却极有耐心让她一点点放下戒心。


    林予墨紧闭着眼,企图封闭所有感官,看不见,听?不见,最好感觉不到?。


    事与愿违,她对一切敏感,是折磨,是酷刑。


    更可恶的是,在她做好心理建设后,傅砚礼停下来,替她整理干净,尔后温柔擦拭掉她眼角的湿润,道?:“睡吧。”


    “?”是人话吗?


    “你生理期快到?了。”在这之前跟之后两天,都不是适合的时间。


    林予墨感觉快疯了,这样那样之后,她已经被架上去,他慢条斯理,吃干抹净后,告诉她不能继续下去,因为她生理期快到?了。


    她甚至怀疑傅砚礼是不是故意的。


    但他跟着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淋浴声音跟着响起时,她确定不是,他同样也不好受。


    躺在床上的林予墨觉得自?己好可怜,恨不得咬被子泄气,连着滚了几圈,她很想继续,但是有碍面子,说不出口?,好似她多欲求不满似的。


    累了一场,怀揣着怨念,傅砚礼澡没洗完,她倒先睡着了。


    几天后,李晋的事情处理完,他跑回剧组,当着工作人员的面跟导演诚挚道?歉,又真情实感发了篇博,底下评论虽然?两极分化,但敢作敢当,也就还有一个机会,林予墨也没多说什么,经纪人,该有的待遇,跟谈好的条件仍旧没变。


    到?下班时间,傅砚礼还有事,需要晚半个小时,她先去订好的餐厅,停好车后,在楼下看见熟悉身影,多看两眼,发现是大嫂陆宜,正要打?招呼时,一位男士先走过去,自?然?跟大嫂聊起来,看样子,两人是一起的。


    林予墨只看到?对方侧身,看不清脸,但对方身量高?大,衣品不俗,举手投足有种?松弛感,小雷达一下子响起来,替自?己大哥感觉到?危机感。


    想到?这里,她抬步走过去,从容地跟陆宜打?招呼。


    “大嫂,这么巧,你也在。”


    陆宜神情自?然?,见她,更多是喜,主动给她介绍身边的男人。


    “黎显,我大学同学。”


    “林予墨,我小姑。”


    “你好。”


    “你好。”


    握手间,林予墨问:“黎先生,面生,以前好像没见过。”


    “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黎显淡笑?,维持着礼貌跟风度。


    “这次回国是?”


    “定居,这么多年游离在外,还是觉得国内更好。”


    林予墨心里暗道?不好,面上不显,仍然?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笑?风生,实则是心里着急,想要打?探更多有效信息,但黎显也不简单,跟她打?太极似的,说不出什么有用的。


    “一起吃饭?”陆宜问。


    林予墨看眼时间,说好,“傅砚礼工作也快结束,位置已经订好,我们先去?”


    “好。”


    陆宜要去洗手间,林予墨起身同去,陆宜见她神情紧张,莞尔一笑?:“怎么那么紧张看着我?”


    “大嫂,你们真就只是同学关系?”


    “你觉得还有什么关系?”


    林予墨恋爱没怎么谈,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她一眼看出黎显看陆宜的眼神不清白,道?:“像是有过一段。”


    “嗯,他是我初恋。”陆宜拧开水龙头,她声音格外平静。


    “……”


    林予墨靠在洗手台,因这句话沉默住了下,她知道?初恋的意义,何况对方现在还这么优秀,自?己哥哥又是冥顽不化的石头,优劣过于明显。


    陆宜擦干净手,道?:“我们是同学聚会遇见的,要是有什么,也不会跟你一起吃饭的。”


    她态度大大方方,的确是对待普通朋友的样子。


    现在没什么,以后呢。


    她不是对陆宜没信心,是对自?己大哥没信心。


    林予墨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救星搬救兵,只有两个字——速来。


    傅砚礼十分钟左右过来,又是介绍一番,四个人落座,林予墨全程看着的黎显对陆宜有多照顾,不至于越界那种?,但倒水接话,都有适当,让人相处舒服没负担,她越看越头疼,要是两人同时追求陆宜,她大哥是完全没戏的那种?。


    一顿饭,就她一个人吃得心事重重。


    吃完饭,林予墨主动让傅砚礼加上对方好友,理由是以后都在京北,难免会有工作上的往来。


    回去的路上,林予墨开自?己那辆电动车,车内装饰清爽,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纸巾湿巾,一应俱全。


    她盯着前面路况,说起饭局上,对自?己没打?探消息觉得可惜。


    “为什么要打?探消息?”傅砚礼在副驾也坐得端正。


    林予墨直言不讳:“替我哥紧张啊,他们现在婚姻状况越来越差,现在出现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我很难不担心。”


    车停下等绿灯,她偏头道?:“而且,他们是初恋!初恋有多深刻不用我说了吧,再看看今天的架势,那位黎显明显对大嫂还有旧情。”


    傅砚礼沉默片刻后,问:“初恋很深刻?”


    “是吧,大家?不都这么说。”林予墨心思不在这里,继续道?:“我哥到?底知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修八辈子福分才娶到?大嫂,要还是像根木头一样,活该以后没老婆。”


    车开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傅砚礼身上,眼睛里有着熠亮的光,他再熟悉不过,多半是没什么好事。


    “杀人犯法。”他提醒。


    林予墨气乐了,道?:“谁要你杀人了?我是想,你能不能跟人聊聊,看能不能套点信息,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傅砚礼神情更无奈。


    那样子像是在说不如?叫他犯法。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你就是我压箱底的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不会轻易使用。”


    傅砚礼倒没看出来,他这张牌有多压箱底。


    林予墨也知道?自?己要求有那么点幼稚,但还是软磨硬泡一路想要他帮帮自?己,最后开回家?里,停好车,她把心一横,道?:“不白做,有奖励。”


    “什么奖励?”傅砚礼解开安全带,并不好奇,但她脸上视死?如?归的神情,需要他捧场。


    说起奖励,林予墨声音明显比刚才小许多,细若蚊吟地表示,她晚上可以穿一些特殊的衣服,他起初没听?懂,问什么特殊,她先红着脸解释,呐呐地说出情趣两个字。


    “你们男生不都喜欢看吗?”制服什么的,念书的时候,听?男生提起过,她当时挺不屑的,觉得猥琐。


    林予墨说了几种?,大方说他可以随便挑一套。


    她见过一些,不细究用途,一些还是挺漂亮的,她对自?己身材有信心,哪套都能穿得好看。


    她说完,车内就安静下来,傅砚礼看着她,睫毛又长又密,毛茸茸的,刮得她心脏一处痒痒的。


    他还没反应,她自?己就已经羞耻上了。


    沉默也只有片刻,尔后傅砚礼叫她:“林予墨。”


    “嗯?”


    “这究竟是你的癖好,还是奖励我?”


    他问,声音过于平静。


    “???”


    没等林予墨反应过来,傅砚礼推门下车,她摇下车窗,抓着边框,龇牙咧嘴,却一句话狠话都撂不出来,最后气急败坏靠回座椅,碰碰脸,早烧红起来,有些烫手。


    她又气又觉得好笑?。


    她才有没有这样的癖好!


    第25章


    几天后寻常夜晚, 傅砚礼将黎显跟陆宜的事三两句说清楚。


    他们跟大多数初恋结果一样,大学后,一个因为家里安排去?国外, 另一个选择留在国内,不出意外,两个人人生不会同轨,所以理智分手, 中间并无联系, 断得干净。


    没有背叛, 也不是?没感觉, 只是现实考量。


    现如今, 黎显回国,目的性明确,他不在意陆宜结过婚,他?不出现这段婚姻就已经岌岌可危,要?做的只是?等待。


    这话?, 是?他?冠冕堂皇说出来的。


    林予墨听得咬牙,道:“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做男小三吗?他?想做未必有机会想做,真那么情种,结婚的时候干嘛去?了。”


    怕不是?千帆过尽, 才念及白月光的好。


    臭男人?。


    目光所及之处,是?捧着水杯慢条斯理喝水的傅砚礼, 她眼里的薄怒,多少?带着殃及池鱼的意思,他?放下水杯, 建议少?插手别人?的感情。


    “不是?别人?,是?我哥跟嫂子?。”林予墨纠正他?, 她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家里人?,没办法袖手旁观。


    傅砚礼抬眼,看她:“你忘记以前?”


    “以前什?么?”林予墨睁眼,一瞬茫然?,反应慢半拍。


    傅砚礼却是?不再说,拿走水杯上楼,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问以前怎么了,楼梯上到半截,他?停下,说:“你大学的时候。”


    林予墨立刻想起来,抿抿唇,想要?为自己辩解,又没法辩解。


    她大学时干过荒唐事一一闪回,她当时喜欢得无法自拔,大哥是?最?先知道,也是?最?反对的人?,两人?闹僵,那次傅砚礼也不站她这边,她是?真生气,小半年都没怎么搭理他?。


    事实证明,林予墨当时以为多刻骨铭心的喜欢,很快就以对方消失三个月结束。


    傅砚礼当时说,她这种喜欢,就像是?色彩张扬的画里,出现一抹灰迹,谈不上多欣赏喜欢,因为足够特殊,所以被吸引。


    她当时挺直腰板,据理力争,说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结果呢。


    她也不懂。


    林予墨眼神不自然?,道:“好了,那都是?以前少?不更事做下的蠢事,再说,我又不是?要?拆散他?们,我是?想帮忙修复他?们关系。”


    傅砚礼展眉一笑,点头?道:“嗯,加油。”


    “你支不支持我?”林予墨像小尾巴似的跟进跟出,最?后趴在办公桌,近在咫尺地对视,神情认真。


    “支持。”没什?么感情。


    她不计较,满意道:“对咯,这就叫妇唱夫随。”


    那天傅砚礼没提奖励的事,林予墨记在心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线下是?没脸买,线上背着人?还是?能挑一挑。


    短短几天,涨不少?见识。


    下单时又在想快递来时,包装会怎么写,会不会被人?发现,那东西出现在她购物?清单里,她的账号都不干净了。


    思及此,林予墨打算用傅砚礼手机下单,随将链接分享出去?。


    几秒后,云杉发来一个问号。


    她定睛细看,才知道链接发错人?,平日里跟云杉分享最?多,两人?又都在置顶位置,因为肌肉记忆,点错发错人?。


    好在发给的是?云杉不是?其他?人?,又能接受一些?。


    云杉:【你们俩夫妻私底下玩得这样变态?】


    林予墨嘴比钢铁硬:【没有,不是?,广告链接,我误点的。】


    云杉:【然?后错误发给了我?】


    林予墨:【手机病毒。】


    云杉怎么会不了解她:【你确定就这套?】


    林予墨没经验,试探性地问:【不好看?】


    云杉:【也不是?不好看吧,就是?吧……】


    林予墨:【嗯?】


    云杉:【这不是?广告链接你误点的吗,我跟你犯得着说吗?】


    林予墨:【……】


    ……


    两人?捧着手机,隔空讨论,选出一套两人?都满意的一套,但没发给傅砚礼,只是?点了收藏,他?没提,她也不会主?动。


    林予墨想要?大哥大嫂和?好如初,她只能从中调和?,跑总部的次数变多,提醒亲哥在节日给嫂子?送花送礼物?,日常生活,谁都喜欢惊喜,得到的是?知道了的敷衍回应,她自掏腰包,买花挑礼物?。


    她买来两张音乐剧票,创造两人?约会条件。


    林晋慎答应的好好的,结果临时放鸽子?,赶赴海外,处理一些?突发状况,陆宜得知,表示理解,说只是?场音乐剧,以后还会有。


    两张票重回林予墨手中。


    苦恼怎么处理的时,傅砚礼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她报了位置,将音乐剧的事告知给他?,恹恹道:“我好像好心办坏事。”


    她这段时间没起什?么正面作用,反倒加剧矛盾。


    “根源不在你身上,跟你做什?么没关系。”傅砚礼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稳定沉稳,他?跟着问:“票怎么处理?”


    “都快到演出时间,得看吧,不看浪费了。”


    “好。”


    又道:“我过来。”


    林予墨下意识说不用,“你就不用特意赶过来,我一个人?可?以的,不好看我就当睡一觉,我一向很擅长?。”


    “不是?特意。”傅砚礼纠正:“就当是?约会。”


    林予墨眨下眼,说好。


    眼下已经入冬,叶子?早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子?,落日不见踪影,天暗下来,城市灯光亮起,照出灰扑扑的冬夜。


    远处,是?如亮片的光晕,闪烁着跳跃着,仿佛有着鲜活的生命力。


    林予墨前一刻灰败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莫名情绪。


    接近演出时间,观众陆续进场。


    里面太闷,林予墨出来外面等,没几分钟,她看见傅砚礼走来,长?款大衣,被挺阔双肩撑得有型,眉眼干净,即便是?不认识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存在。


    待走近,他?裹挟着冷气站定,光影下,五官越发立体。


    “进去?吗?”他?问。


    林予墨点头?:“嗯。”


    音乐剧剧名叫《费列罗的婚礼》,经典爱情轻喜剧,剧中主?人?公费列罗与苏姗娜同为贵族侍从,坠入爱河,准备结婚时,苏姗娜被生性风流的伯爵看中,从中作梗意图拆散两人?,最?后两人?度过难关,喜结连理的故事。


    林予墨难得看完整场演出。


    谢幕之后,观众有序离开剧场,她起身,走出位置时,手被握住,傅砚礼在前,回身让她跟着自己。


    “别走丢了。”


    很寻常的一句话?,以前也有过,心脏却被很轻地拉扯了下。


    林予墨在想,以前为什?么没这种感觉。


    她从来没将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不然?这朋友做得太别扭。


    出口时难免拥挤,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边带,她抵着他?的胸口,心跳如鼓,既觉得周遭嘈杂,又觉得安静。


    明明跟亲密的事都做过,可?一时还是?拘谨不知道如何放置手脚。


    好不容易出来,她低头?整理衣服,不动声色呼出口气,整理好情绪,仰头?问:“回去?吗?”


    “时间还早,想走走吗?”


    “往哪走?”


    “学校就在附近,十分钟能走到。”


    “是?吗?我好久没回去?。”林予墨是?路痴,向来记不住路,出行全靠导航,到现在,公司到家,还是?会将导航打开。


    “嗯。”


    进校并不容易,学校规定不让校外人?士进去?,还是?傅砚礼找到以前班主?任,两人?才被放进去?。


    眼下是?学生晚自习时间,校内空旷静谧,凭着记忆里的模样,林予墨一处处地指着学校变化,他?们以前待过的痕迹越来越少?,被新?的事物?取而代之。


    步行到操场,塑胶跑道跟足球场都翻新?过,没变的是?阶梯看台,在中央露台上,举行过一届届开学典礼。


    因为差三岁的缘故,两个人?中间差三届。


    她初中时,傅砚礼高中,她上高中时,他?就已经出国留学,严格来说,两个人?在学校交集不多,但三届开学典礼初高中是?一块举行的。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三届,他?都是?学生代表。


    学生时代的傅砚礼便是?很闪耀的存在,能将校服穿出青春剧的味道,他?不合群,时常孤身一人?,却是?目光所在,只是?站在那,便会衍生出与他?许多相关话?题。


    “你就站在那上面,说什?么博学笃行啦,神气的不行。”林予墨看着空荡的露台,还能想起他?那时的少?年意气。


    傅砚礼只是?淡笑。


    “我记得你那时候都不拿稿子?,你都背下来了。”


    “自己写的,不难记住。”


    林予墨撇嘴:“我知道,你记性很好。”


    说罢,又有些?期待,问:“现在呢,还记得吗?”


    傅砚礼想了下,道:“部分吧。”


    林予墨眼里亮起来,道:“那你来一段,就一段好不好?”


    “……”


    她知道这行为很傻气,但冒傻气的不是?她,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本也只是?闹着玩,但傅砚礼停顿片刻,说好,反倒让她愣了愣。


    这么容易?


    出神间,傅砚礼已经走上露台,他?站定,昏暗光线下,他?更像力量感十足的男性雕塑,成熟,内敛,是?被时间雕刻的杰作。


    有一瞬,与少?年傅砚礼重叠。


    他?低沉嗓音跟着响起:“大家好,这里是?高三五班的傅砚礼,谨代表林予墨的先生,对初三七班的林予墨说几句话?。”


    林予墨定在原地,好似,那个在队列不起眼的位置的小姑娘也听到一样。


    “在那时候,总是?会发愁,做不完的作业,写不完的题,追赶不上的第一名,会有很多人?告诉你博学明志,笃行致远。”


    她仰头?,抿唇,那时候的她还处在争强赶超林晋慎的阶段,实力与野心不匹配,她大哭过好几场。


    “我不会。”


    “我只希望她,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


    夜风温柔,教室外的玻璃窗透出朦胧微光。


    平静的表面下,是?翻涌的情绪。


    林予墨想起刚才音乐剧里,男仆人?凯鲁比诺唱起咏叹调,言辞夸张。


    “你们可?知道爱情是?什?么?你们谁理解我的心情?”


    “我要?把这一切都讲给你们听,这奇妙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心里在翻腾,我有时欢乐,有时伤心,爱情像烈火在胸中燃烧……”


    第26章


    林予墨摁捺住胸口?的位置, 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只有它清楚她此刻的在想什么,并给予相同的颤动。


    她去过海边, 见过涨潮,海浪翻滚砸向礁石,声势浩荡,有如暴风骤雨之势。


    那感觉太陌生, 她好茫然, 甚至无措。


    傅砚礼站在那, 不用光, 就足够亮眼, 视线捕捉着每一根构成他的线条,讶异于此刻构图完美到无可挑剔。


    林予墨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班级,距离那时候多少年?了,十二年?,漫长到她自己都?要认真去回忆。


    她不得感叹, 学霸的脑袋就是好用。


    “走?了。”


    傅砚礼下来,走?至她身边,揉下她的脑袋,“该回家了。”


    “好。”


    往校门走?时下课铃声响起, 晚自习结束,寂静被?打?破, 学生争先从教室出来,一张张青春朝气的面孔,穿着冬日校服, 乌泱泱一片,汇成人流。


    没穿校服的两?人在夜色下掩护下, 没想象中那般突兀,只是时不时有?好奇打?量的目光看过来,她笑着算是回应。


    只是并肩走?在校园,好似早恋,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


    这边不能停车,司机将车从另一条街道开过来,两?人在路灯下等着,她歪着脑袋,看校门出来的学生半晌,年?轻青春的面孔也勾起她想到一些往事,她收回视线,对上?傅砚礼看来的目光,先是笑下,随后靠近,手挡在唇边,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傅砚礼配合靠近,眼底有?小?片弧光。


    “我以前身边小?姑娘都?喜欢你,那时候天天盼着我多说点跟你有?关的事。”她抿唇,眼底笑意狡黠又灵动。


    如果换作一般人,或许也会顺着问一句你呢,但傅砚礼不需要,他很早之前就知道答案。


    手有?些冷,她揉搓着手,呼出小?团白雾,继续道:“我那时候还?偷偷拿过你的笔给她们呢,她们当时都?可高兴,给我带了一个月早餐。”


    傅砚礼笑:“难怪我那时候总丢笔。”


    “拿笔她们平时都?舍不得用,一直放到中考,考完说有?如神助,最后成绩出来,意外的好,可惜,早知道这么有?用,我也偷拿一支。”


    说完自己倒先笑了,眼里盛满灯光,亮得人移不开眼,又道:“不过现在不需要了,我连人都?偷过来了。”


    皱皱鼻尖,显出有?几分厉害的样子。


    傅砚礼面向她,拿着她的两?只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他手掌干燥温暖,烘烤着她温凉的手,力?道放轻地揉搓着她的手指。


    林予墨怕冷地仰头缩着脖颈,看着他垂着眼睫的认真神情,一时被?蛊惑,她看着他好一会,感叹道:“傅砚礼,我今天很开心?。”


    他掀起眼皮,眼底漆黑。


    傅砚礼将她的整只手包裹进手掌,轻声回道:“我也是。”


    当晚,林予墨再次做梦,说是梦也并不准确,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只是有?些忘记。


    梦里回到念书的时候,年?级大考,她拿着纸笔,慌慌张张地在找考试教室,临开考才找到自己的位置,没有?意外地考砸,她大哭一场,学生都?走?了,只剩她留在学校不想回家。


    哭到昏天暗地,也没人发现她,开始是伤心?,后来是害怕,哭到双眼红肿。


    最后是傅砚礼找到她,她蹲久腿麻,他便蹲下身,背着她回去。


    林予墨双臂抱着他的脖颈,后背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都?顾不得擦,全都?抹在他干净的校服上?。


    她抽抽搭搭说自己好笨,找不到考试教室,做过的题全都?不记得,她考得很差很差,卷子上?空出许多题,只怕会不及格。


    还?说自己蠢成这样,以后没人要。


    傅砚礼安慰她:“没关系。”


    她一听,只觉他也认为自己很蠢,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


    在一声叠一声的哭声里,傅砚礼道:“我要。”


    没人要没关系。


    他会要。


    林予墨突然醒来。


    后知后觉地,眨几下眼,怔愣,发呆,意识到是梦,是往事,只是她不记得后面这句对话,想必是梦里的产物。


    而?梦是潜意识的表现。


    浴室的门被?推开,林予墨还?没来得及整理情绪,迅速闭上?眼,假装无事发生。


    她听到时近时远的脚步声,听到衣料摩擦声,想着再过两?分钟他就该出去,只是下一刻,脚步声靠近,脸被?碰了下。


    傅砚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装睡了,该起了,早上?不是有?会议?”


    “……”


    林予墨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情不愿睁开眼,想到会议自己也头疼,她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会议?”


    “你的助理每天会将你的行程发一份给我。”


    “哦。”


    林予墨想起来,的确有?这事,傅砚礼的她也有?,只是她没看,便默认他也不会看。


    梦里的事没时间深究,她被?拉入现实,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


    林予墨察觉出自己不正常是几天后,她开始心?不在焉,想到提到傅砚礼的次数都?变多,比以往更期待下班,也不太想出去玩,想回家,两?个人待着,什么也不说,各做各的事也无所谓。


    被?拒绝的朋友都?发觉出她的变化,问她是不是上?年?纪,玩不动了。


    她不置可否,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云杉新剧杀青,杀青宴结束,第二天飞回来,这次预备要休假一段时间。


    两?人在云杉京北的房子碰头。


    房子是云杉走?红第二年?买的,价格不低,掏空她所有?存款贷款买下来的,以她现在的级别,完全可以换个更大的地段更好的,她喜欢这个家,一直没想过要搬,


    她独居,一百五的面积,被?她改成一室一厅,卧室跟衣帽间占去不小?面积,她养了只橘猫,取名叫土星,养得膘肥体壮,被?林予墨戏称是养猪能手。


    进门,土星已经乖巧等在门边。


    林予墨蹲下身,先将土星薅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的脑袋,叫它?土土。


    听到这个名字,云杉就想翻白眼,她自认自己名取得挺洋气的,林予墨非要叫土土,洋气没了,只剩土气。


    “喝什么?”


    林予墨也不客气,道:“酒。”


    “天还?没黑你就喝酒,够野啊你。”云杉嘴上?这样说,还?是从酒柜里取来一支红酒,各自倒一杯,外卖定的果盘到了,配上?干酪火腿片,很有?姐妹小?酌闲聊的情调。


    土星很乖,被?抱着也不吭声,眯着眼,舒服得快要睡着。


    云杉例行是要跟林予墨讲讲剧组的八卦跟奇葩事,从业几年?,常待常新。


    林予墨坐在地毯靠着沙发,脸是喝过酒的红,她散开头发,带着微醺特有?的飘飘然的感觉,问:“你拍那么多爱情戏,怎么演出来的?”


    “信念感呗,不然真去喜欢每一个男演员。”


    云杉将自己拍这种戏的诀窍大讲特讲,最后总结为一句:“看眼睛啊,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哦。”


    林予墨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水果递进嘴里。


    林予墨无意说起前几天回学校的事,云杉跟她是高中同学,并不是从附属初中升上?去的,而?是考来的,那时候傅砚礼已经去国外,但还?是会听到他的事迹。


    学霸,好看,有?钱,一般人只一条就足够令人深刻,他三条全占,被?人当作传奇也不奇怪。


    聊到傅砚礼受欢迎程度,林予墨挺起胸,下意识说:“我也不差啊。”


    她虽然成绩不好,但胜在长了张漂亮脸蛋,性格还?算不错,喜欢交朋友,几个班上?她都?有?认识的人。


    那时候虽然没有?明面上?追她的,但也常常能抓到几个偷看她的。


    林予墨举出几个例子,也不是以往臭屁嘚瑟,只是觉得,这样好像两?人从各种方?面来看,还?是挺般配的。


    傅砚礼是好,但她也是不错的。


    云杉不解风情拆穿她:“那你差一截。”


    “……”


    “我那时候还?见过有?女生将他的照片夹在书里,虔诚的都?差三叩九拜。”云杉不理解这么狂热程度。


    林予墨也见过,不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掰扯,聊过一阵后,没来由小?声感叹一句:“你说我们当时明明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怎么就没谈个恋爱呢?”


    两?家交好,青梅竹马,要真早恋,家里也不一定会反对。


    云杉斜睨一眼:“姐,你当时多大,他要是跟你谈,是不是太丧心?病狂?”


    “也是。”她点头。


    “黄毛丫头一个,下得去嘴?”


    林予墨气笑,随手拿过抱枕砸过去,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把?你黑历史照发过去,让你的粉丝滤镜碎一地。”


    “那我就把?咱俩以前合照发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好好好,土土你去咬这个坏女人。”


    “搞清楚,我是它?妈!”


    两?人又打?又闹,喝掉小?半瓶酒,再看时间已经不早,林予墨拿着手机回消息,云杉将抱枕拎回沙发,像往常一样,留她留宿。


    林予墨放下手机,整理两?下衣服,义正言辞拒绝,说自己现在怎么说也是已婚人士,该有?的自觉还?是要有?。


    “那你先叫代?驾,你喝酒不能开车。”


    “不用,他来接我,车就丢在你这里,你后面开过来。”说完,车钥匙丢过去。


    云杉:“……”


    她就多余问这句。


    在楼上?等半个小?时,傅砚礼打?来电话,说在楼下,她舍不得好一番揉捏土星后下去,等电梯时不自觉哼着不成调的歌,一路小?跑,周边带风,远远看见停靠着车边的傅砚礼。


    司机已经下班回去,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坐进副驾驶,林予墨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迎面吹着也不觉得冷,反倒缓解酒后的醉意,手臂搭着车窗,脑袋枕在胳膊上?,乌黑发丝被?撩起。


    傅砚礼开车,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林予墨眯着眼,弯着红唇,极为享受的样子。


    他看着,也不自觉地勾唇,眼神柔软。


    林予墨倏地睁开眼,没头没尾地说:“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诶,但现在已经这样晚,没看出来有?半点要下雪的样子。”


    “说是几点?”


    “十点?要不要等等看?”


    林予墨回过头看她,红润面色,眼里又黑又亮,像小?孩似的。


    “在哪等?”


    “车里?”


    “好。”


    车停在半道僻静位置,两?人的车窗都?摇下来,她探出去,去瞧瞧天,没看见半点雪花影子,伸出手,也没有?落下半点冰凉。


    周边没有?车,大概整个京北也找不出第二个等雪的傻子。


    “再等等吧。”


    林予墨收回手,好好地坐回车内,转头看傅砚礼,他坐得笔直,大衣里面,衬衣外是件深色毛衣,很规矩学院风格,看着就很会念书的样子。


    傻这个字,从来与他无关,却肯陪自己在这里等着。


    为什么呢?


    林予墨想到云杉的话,喜欢是可以看出来的,喜欢会从眼睛里表达出来,眼睛不会说谎,她也想看,从他的眼里是否可以看出来。


    “你眼睛里东西。”她道。


    “什么?”


    林予墨往前靠近,“你过来一点,我看看。”


    傅砚礼便往前。


    林予墨看得很细致,但她只看到他漆黑瞳孔,她不是云杉,没有?拍爱情戏的经验,看不出来,什么样的眼睛里是喜欢。


    她只觉得自己有?点难受。


    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腹部犹如在灼烧,不疼不难受,只觉得暖烘烘的。


    “有?什么?”傅砚礼没看出她的异样,还?在等她的回答。


    林予墨摇头,说没有?,她看错了。


    又跟着叫他名字,问:“是不是我做什么蠢事,你都?会陪着我?”


    傅砚礼愣了下,给的是肯定回答:“嗯。”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因为你是林予墨。”


    这个回答好无趣,放在以前林予墨敷衍哼哼一声,这会儿倒是觉得脸也跟着烧起来,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烫的,她往后靠去,身体的异样让她觉得陌生,眼里湿漉漉,看着很是可怜,她连叹好几声气,娇气的不行,她呐呐道:“傅砚礼,我可能是生病了。”


    “哪里不舒服?”傅砚礼紧张问。


    “哪里都?不是很舒服。”声音恹恹的,有?些焦急问他:“怎么办,傅砚礼,怎么办呐。”


    不会是生理期,她刚结束没多久,可能是刚才吹风的缘故,冬日气温低,受不住冷风很正常。


    傅砚礼手背探她的额头,有?那么点烫,但不到发烧的程度,“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去医院。”


    林予墨却像是害了场重?病,一点也不想动,只是看着他,心?里却有?些焦虑,茫然地想:怎么办呢,她好像真有?点喜欢上?他了。


    第27章


    林予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对方时, 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萍水相逢,夜里躺在床上, 他的眉眼就出现在眼前,病态的白,文?弱,忧郁。


    不同于相识许久的傅砚礼, 她会忍不住去想, 这种情绪会不会是习惯使?然, 现在她确定不是, 她是来真的。


    早几年?, 觉得喜欢就该穷追猛打,六十分的喜欢也要说到一百分,有着?初生牛犊的大无畏,而伴随着?年?岁渐长,越来越像住在壳子里, 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既胆小?,又怕疼。


    短时间里,林予墨前后想许多,她没跟傅砚礼说, 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点小心思藏好,省的他骄傲。


    也?许等到他喜欢上自己, 她讳莫如深来一句:哦,你还对?我有这种心思呢。


    到时候再说,也?不怕他骄傲。


    想清楚这点, 林予墨好受许多。


    她摇头说不用去医院,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那天晚上始终没落下雪, 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也?没用,雪正儿八经落下是在一周后,寒流席卷全国,这场雪比往年?都要大,雪花扑簌,掩盖掉世界原有的模样。


    林予墨对?雪没什?么执着?,每年?都有,只是例行堆个雪人。


    怕冷,她的雪人也?比一般人的小?得多,一个胖乎乎的,用树枝划出衬衣衣领,一个瘦瘦小?小?的,是当之无愧的美少女。


    林予墨满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小?傅,小?林。”


    傅砚礼评价中肯:“私心过重。”


    她捏着?下巴赞同点头:“的确,把你堆帅了。”


    适合冬眠的季节,林予墨罕见用起功来。


    她从网上买许多酒店管理的书?,报了门功课,恶补她不甚了解的领域,原因很简单,她觉得大哥大嫂的问题追根究底还是大哥太忙,两人相处时间不多,她想着?分担一些,为两人腾出时间来。


    但这类书?籍都很枯燥,她学得苦不堪言。


    书?房里,多了道身影,办公桌足够大,新购置一套办公椅便好,两个人各占一半,倒也?够用。


    跟老僧入定的傅砚礼不一样,林予墨还保持着?学生时代?的坏习惯,注意力总是不能很好集中,中途时常要去煮咖啡,洗一些水果,并打扰身边的好学生,问他是否需要,得到的答案通常是不用,这并不影响她的兴致,起身去摆弄咖啡机。


    林予墨捧着?咖啡回来,傅砚礼仍旧保持着?开始的姿势,她疑心他脊柱里置入钢板,没办法像正常人弯折,否则怎么能时时刻刻挺得那样直。


    她靠着?咖啡解困时,傅砚礼看完一份文?件。


    她咬手指时,又一份文?件放下。


    她打呵欠,眼里水雾朦胧时,他正在打电话。


    ……


    林予墨没怎么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印象里跟书?本一样枯燥乏味,但现在,也?许是面前摊开书?的衬托,她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他工作状态。


    工作的傅砚礼正经,甚至有些严肃,从她的角度来看,能看见他高耸的眉骨跟深邃的眼窝,过挺的鼻梁,薄唇有着?明?显唇峰,自然的红,看起来柔软温柔,讲电话时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作为他的下属,应当挺怕他的。


    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要的是绝对?的精准跟准确,电话的内容她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她涉及的领域,所以她这位门外汉有被小?小?震撼到。


    电话打完,傅砚礼注意到她的视线。


    “怎么?”他问。


    林予墨夸人的话信手拈来,夸张笑着?道:“哇,傅总好厉害,我得学一学?”


    她拍着?手,做戏做全面。


    本是随口一说,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可行,便双手放在桌面上,说:“你教教我吧,我脑袋还算好使?,你教我,我肯定学得快。”


    像那个夏日里,他给她补习,学业有显著精进。


    傅砚礼是位好老师。


    眼前却不是位好学生,她知道他会心软,会放纵,他拿她就是没办法。


    林予墨见他迟迟没反应,遂开玩笑问:“是不是要交学费?”


    是句揶揄他的玩笑话。


    傅砚礼淡笑,说:“是。”


    他往前倾,手已?经握住她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来,椅子底部滑轮滚动?,她便已?经跟他接近,他探身过来,轻易衔住她的唇。


    大掌抵着?她的背往前压,吻势加深。


    跟以往不一样,没那么温柔,带着?点强势。


    林予墨爱死?这种感觉,吻得意乱情迷时被放开,他唇上带着?潋滟水光,分不清是谁的,但此?刻,显得很欲。


    傅砚礼道:“现在好了。”


    他的意思是,刚才的那个吻是学费。


    林予墨知道自己没出息的红透脸,还不止呢,她脑袋晕晕乎乎的,像灌下一瓶酒,脚不落地,她心里想是完蛋了。


    她是不慎踩进流沙的人,还没动?呢就已?经越陷越深。


    林予墨轻咳一声,这时候却要装正经,她退到安全位置,板着?脸说别胡闹。


    书?还没看几页,再做点少儿不宜的事,那叫玩物丧志,她噘着?嘴,目光重新落回书?里,认定自己不是会被美色所误。


    只是看着?看着?,脑子里多出疑问。


    傅砚礼也?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否则怎么会亲自己呢,那么自然,转念一想,男人并不可靠,爱跟性可以分开,肢体动?作说明?不了什?么。


    感情好复杂啊。她感到头疼。


    眼下,上头的只有她一个人,显得不太公平,她也?得让他对?自己神魂颠倒。


    怎么做呢?


    林予墨回忆以前,记起的全是傅砚礼对?自己的好,自己说什?么也?不见他烦,陪着?自己干蠢事,反观自己,既没认真去了解他的喜好,也?没有为他做什?么。


    现在,她想从了解他开始,参与到他的喜好去。


    傅砚礼的生活乏善可陈,婚后因为她才增色不少,她唯一有记忆点的是他床头放置的几本书?,睡前会读上几页。


    林予墨擦完护手霜,掀开被子在旁边躺下,余光瞟到身旁翻着?书?页的人,她靠过去,主?动?问他在看什?么。


    傅砚礼将?书?封给她看。


    英文?原版书?,她看得头疼,别说没看过,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林予墨不死?心,扬了扬下巴,问另外几本是什?么。


    难得见她这样好学,傅砚礼合上书?,将?床头柜的基本一并拿过她,她翻了翻,也?有中文?的,遗憾的是,她贫乏的知识库里,没跟一本重叠。


    没对?上,也?就没对?应的话题可聊。


    “不喜欢?”傅砚礼问。


    她很坦诚地摇头。


    傅砚礼又道:“书?房还有些,你可以挑些你想看的。”


    “算了。”


    她心里有数,看那几本专业书?籍就足够折磨,她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林予墨重新递回给他,看着?他侧身将?书?放过去,她皱着?眉,首次出击就尝到挫败的滋味,她实在没多少耐心,索性盘腿坐起来,问:“你就没有什?么低俗点的爱好?”


    像她就很好应付啊,吃饭逛街打游戏,没门槛,正常人都能融入,反观傅砚礼不是看书?就下棋,都是需要动?脑子的。


    “什?么?”傅砚礼没跟上她跳脱的思维。


    林予墨跟着?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这辈子大概都很难跟你聊人生,聊诗词歌赋。”


    如果她会,那就不是她了。


    她语气?有那么点焦急,像是拦路打劫,索要钱财般,她问:“所以如果你要有点低俗点的爱好,我或许还能参与一下。”


    傅砚礼偏着?脸看她。


    林予墨见他看着?自己没回答,又是在床上,脑子一时搭错弦,还以为他指自己,登时双手将?睡衣给拉紧,睁着?眼辩驳:“我可不低俗。”


    虽然他们做的事,的确算不上阳春白雪。


    傅砚礼意会过来,哑然失笑,他道:“你想哪里去了,没说你低俗。”


    林予墨哼哼。


    但下一秒,又听他说:“但可以参与一下。”


    轰的一声,林予墨大脑宕机。


    做过几次亲密事后,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两人都默契的瞬间明?白,傅砚礼希望循序渐进,等她做好准备,她在这种事上向来是只敢说不敢做,真刀实枪时反倒像只小?鹌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也?不好意思说。


    一来二去,摸过碰过,但没真做过。


    探索的过程很好,慢一点也?没什?么。


    林予墨感觉自己呼吸都急促了些,傅砚礼去关灯,她想着?往常都是关掉灯的,说不关也?可以。


    她脸红透,两只手捂着?,只露出眼珠,显得单纯又好奇,声音低低的,试探性道:“我想看看。”


    这碰过,没看过。


    她还挺好奇的。


    接吻拥抱,是必经流程。


    傅砚礼话少行动?力强。


    等有机会看了,林予墨反倒怂了,一溜烟钻进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不看了,不看了。”


    “关灯!!!”


    第28章


    腿被握住, 轻易就被往下拉去,她还没反应过来,被子里就多出一个人来。


    傅砚礼双手撑在她身侧, 隔绝出狭小空间,两个人对视,灯没关,但里面的光线有限, 她动弹不?得?, 加上竭力仰着下巴, 不?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


    相比之下, 他很方便, 只需垂下眼睫,就能?见春光。


    林予墨这会儿已经顾不到这么多,整张脸烧红着,温度很高,身体里, 身体外都高的烫人,腿间位置在灼烧,额头鼻尖冒出细汗,她极力想?忽视掉。


    这就导致接吻并不?专心。


    直到肩膀处吃疼, 她回过神,才知道是被咬了, 不?轻不?重,但是摸过去,留有浅浅的牙印。


    林予墨倒呲一声, 问:“傅砚礼你?是小狗吗?”


    怎么还要咬人。


    “抱歉。”


    傅砚礼撑起手臂,扯唇轻笑, 笑里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刚咬过她的牙齿,森白晃眼。


    他只是忍不?住。


    人是会?食髓知味的,一旦品尝过味道后,往往难以自控,会?贪心,想?要的更多。


    他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失控。


    他眼睛很明亮,唇红齿白的,很蛊惑的模样?。


    林予墨承认自己?被蛊到,心脏乱跳时捂住他的眼睛,他睁着眼,睫毛刷在手心,像扇动的蝴蝶翅膀。


    有些痒,她抿着唇,没放下手。


    她的眼睛藏不?住喜欢。


    不?知道傅砚礼会?不?会?看见,发现?她的小秘密。


    ……


    新春将至,林予墨将他们的小家一番布置,该有的都有,虽然到时候放假他们的小家不?长住,但沾沾节日气氛总是好?的。


    年前一起买新年礼物,给?父母长辈,以及亲戚小孩,礼物主要是林予墨挑选,她知道家里人的兴趣爱好?,日常相处时有用心记过,挑选起来并不?费力。


    她情感充沛,对谁都是真?心实意,一大堆朋友,从念书到现?在,旧时的朋友也一直有联系。


    这在傅砚礼看来,是种超能?力。


    其中一份新年礼物,寄去海外,是给?云杉的。


    云杉向来是不?回去过春节的,钱比她的人更令家里人快乐,她老早就定好?机票,一个人飞去国外度假。


    除夕夜的晚饭是两家人一起吃的,其实不?合规,是傅砚礼提出的,缘由是林予墨苦哈哈着一张脸,说今年是不?是就不?能?回自己?家过年了。


    两家距离近,也都赞成。


    林予墨早已?不?是收压岁钱的时候,但父母还是预备着一份,她对这个年很是很满意。


    吃过年夜饭,夜里看人放烟花,她许新年愿望,想?要再瘦一些,皮肤更好?一些,要更漂亮,更有钱……许多个,被林晋慎听见,说老天爷忙不?过来。


    林予墨置之不?理,扭头去问傅砚礼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傅砚礼立在她边上,他没有她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早已?得?偿所愿,因此并不?贪心,他道:“让你?梦想?成真?。”


    嗳。


    没有预料到的回答,林予墨觉得?十分受用,她以前没发现?傅砚礼还会?讲情话。


    旁边的林晋慎很煞风景的冷哼一声。


    林予墨仗着身边有人撑腰,胆有些许肥地道:“哥你?能?不?能?好?好?学?学?,你?看你?,嫂子都不?爱跟你?站一块。”


    话音落,林晋慎投来一个眼神,凉嗖嗖的,她立刻转移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春节后,更忙碌,见各种亲戚,聊不?完的天。


    姑姑一家登门,小表弟才上小学?,长相随姑父,已?能?见帅哥的雏形,但年纪在那?,言行仍旧幼稚,林予墨很爱逗他,拿出双人游戏跟他玩。


    年纪小,脑袋跟肢体都很灵活,很快嫌弃林予墨反应慢半拍,她气不?过,抱着双手,罢工不?玩。


    小外甥噘嘴说声小气,漆黑的眼珠转一圈,最?后将主意打在傅砚礼身上,他走过去,小声叫表姐夫,央求着他跟跟自己?玩。


    “他不?会?跟你?玩的。”林予墨抢先道。


    “会?的!”


    小表弟不?甘示弱瞪回去。


    “他跟我是一队的。”说着话,语气还挺得?意,眨着眼睛,对着小学?生宣誓主权。


    傅砚礼哑然失笑,身边的小表弟不?死心,扭头,可怜巴巴望着他:“表姐夫,你?会?跟我玩的对吗?表姐好?菜,我不?想?带她玩。”


    林予墨听着,纠正:“是我带你?玩好?吗?这游戏可是我的。”


    “我自己?可以买,我有压岁钱!”


    “那?你?现?在去买。”


    “现?在才没卖的!”小表弟扭头,扯着傅砚礼衣服。


    还没巴掌大的脸,小朋友一个,旁边抱着手臂的那?位,也不?见得?有多大。


    傅砚礼道:“你?表姐不?让。”


    “表姐不?让你?就不?能?玩么,你?怕她吗?”表弟声音里全是不?满意。


    他低笑,点头:“嗯,我怕她。”


    小表弟睁着眼又拧着眉,像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嘟囔着:“怎么都怕老婆呢,我以后才不?要怕老婆。”


    林予墨向傅砚礼投去一个值得?嘉奖的眼神,他笑着接下,片刻后起身,林晋慎递来一杯茶,顺势谈起城北那?块地,政府有意想?发展,地铁预备延伸过去,地铁一通,没几年,又是繁华地段。


    聊完再回客厅,林予墨跟小表弟又握手言和,成为合作队友。


    她神情专注,但死法依然奇特。


    小表弟见她迟迟过不?来,自己?又没办法继续往下走,气得?头晕眼花,直翻白眼,林予墨回头,看清小表弟的表情哈哈大笑,故作老成点评道:“你?情绪不?够稳定。”


    “姐,你?是我亲姐,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你?能?不?能?过来呀。”小表弟仰天长叹。


    他声音大,被姑姑听到,姑姑过来,提醒他今天玩得?够久了。


    小表弟满脸委屈:“可我都没玩什么啊!”


    罪魁祸首笑得?更挤出眼泪。


    姑姑看出缘由,幼稚的没眼看,转而看向傅砚礼的眼里多出几分同情。


    结过婚后,催婚是没了,现?在改问什么时候要孩子,林予墨心想?自己?都没多大,生什么孩子,大太急应付过去。


    问到傅砚礼,他回答简洁:“不?急。”


    催生的主要压力不?在他们身上,在林晋慎跟陆宜,结婚多年,一直没听到消息,论年纪都已?经不?小,现?在生都晚育。


    这些话是对着陆宜说的。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什么丁克,你?们现?在年纪小觉得?没孩子没什么,等?再往后就不?一样?了,没孩子可孤独着呢。”


    “是该生了,结婚这么多年,没个孩子那?像个家。”


    “……”


    陆宜性格好?,对这些话并没不?适,只是笑着点头应付。


    “是我不?想?要。”林晋慎走出来,冷着面,不?近人情的样?子,他道:“你?们要说可以跟我说,跟她说没用。”


    他古板严厉是出名的,没人敢跟他聊这些,也就悻悻地转到其他话题上。


    林予墨跟陆宜去厨房洗水果,陆宜知道她前段时间担心他们婚姻状况,暗自做许多事,这觉好?笑又可爱:“你?哥不?会?做这些事,他送东西只知道看价格,结婚纪念日送我的几支包,还得?过十年才能?背出去。”


    送花送香水,不?是林晋慎的风格。


    “是我哥提过,我代他买的。”林予墨道。


    “予墨,我跟他不?是刚结婚。”言外之意是不?用哄着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陆宜见水果浸泡得?差不?多,沥干水后,又用流水细致冲洗,她道:“你?放心,我跟你?哥短期内并没有离婚的打算。”


    短期内。


    往后呢?


    陆宜又问:“不?说我们的事了,你?呢,婚后生活怎么样??”


    “我,我挺好?的。”


    林予墨脱口而出,回答又认真?去想?,婚后,的确没什么不?满意的。


    陆宜莞尔一笑:“看出来了。”


    爱会?滋养出血肉来,眉宇之间,藏不?住的。


    晚饭过后,林予墨有些积食,不?怎么舒服,因此早早回房躺下,没多久房门被推开,傅砚礼进来,端着一碗消食的萝卜汤。


    喝过汤,没那?么快见效。


    傅砚礼给?她揉肚子,这事他已?经做得?驾轻就熟,毕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需要,手掌温暖,力道轻,她有感觉到缓解。


    她想?到白天催生的话,还没认真?跟他谈过这件事,她问:“傅砚礼,你?想?要孩子吗?”


    “不?想?。”


    回答简洁。


    “为什么?你?们男生都不?用自己?生,在这方面不?都挺随意的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坚定。


    他们也不?是养不?起孩子的家庭,不?需要考虑家庭成本。


    傅砚礼虽然对小孩没有特别喜欢,但也不?会?特别反感,再说,到时候有月嫂有阿姨,并不?麻烦。


    傅砚礼一边揉一边替她整理好?衣服,屋子里有暖气,睡衣也是轻薄款,揉两下不?可避免碰到皮肤,温如羊脂,积食的肚子微凸,不?像平时那?样?平坦。


    腰细细的只手可握,薄白的肚皮,他想?象不?到这里面孕育小生命的样?子,那?份重量,难以承受。


    他知道生育很疼,而林予墨怕疼。


    只为这一条,他就可以不?要孩子。


    傅砚礼抬头,跟她对视,道:“一个就够了。”


    林予墨说是啊,“是只要一个。”


    生一个都让她恐惧,别说两个了。


    傅砚礼无奈地笑笑:“我的意思是,带你?一个就够了,没打算再要一个。”


    第29章


    林予墨被说成小孩, 却不怎么生气,相反对这句话没什么抵抗力,眨眨眼, 有泡泡往外冒,冒出水面接触空气,发出啵的清脆声响。


    傅砚礼的掌心是暖的。


    被揉的小腹也是暖的。


    做小孩多好。


    无忧无虑,是件奢侈的事情。


    春节结束得猝不及防, 快乐短暂, 痛苦永存, 更难以接受的是站上体重器, 看到数字那一秒, 林予墨知道自?己会胖,毕竟每份高热量食物都?暗中标好斤数,但那凭空冒出的五斤还是让她久久震颤。


    于是傅砚礼出来,看到的画面是——林予墨从体重下来,摘掉手表, 脱去裤子,再抬起双臂,将上衣也一并脱下,只剩内衣裤, 再吸着小腹重新站上去,态度虔诚, 视死如归。


    “啊!!!”


    整间卧室响起悲痛的哀鸣。


    他从表柜里取出腕表戴上,低垂着眼睫,笑意满溢。


    新年工作?第一天, 林予墨准备开工红包,又订上下午茶, 她已决心?减肥,自?己只要一杯美式,甜点一律没碰。


    她将照片分享给傅砚礼,并表示,自?己是全天下最漂亮心?地最心?善的老板。


    傅砚礼无趣地回?:你是。


    林予墨心?情好,忽视掉细节,闲聊几句,说什么都?好,就?是她的钱包一下子瘪许多。


    没两?分钟,她收到银行转账信息,打眼看过去,七位数。


    傅砚礼发来消息:【鼓起来了吗?】


    林予墨盯着那几个字咬咬手指,忍不住笑,遂回?:【感谢傅总对?员工小林的慰问,员工小林将永远为您服务。】


    她收起手机,很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表示。


    美式喝到一半,陈丝丝敲门进来,替其他员工表达谢意。


    “应该的,大家?吃开心?就?好。”接着又道:“跟大家?说,今天早点下班,晚上大家?一起吃饭,花销记在我个人账上。”


    早下班团建谁都?喜欢,陈丝丝脸上藏不住情绪,咬唇笑好几下:“谢谢小林总,我这?就?去跟大家?说。”


    “去吧。”林予墨语气豪爽。


    没多久,楼下就?传来反响热烈的欢呼声。


    最该谢的是金主?,花别人的钱就?是不心?疼。


    工作?逐步步入正轨,林予墨开始着主?动接管些酒店事宜,林晋慎有些意外,跟着考她几个问题,发现她私底下有做功课,先将小部分分给她去管理。


    其中,有工作?需要跟陆宜接洽,陆家?是做生活用品起家?,包括家?居用品,个人护理,服装家?纺,一来二去,两?人接触变多。


    林予墨向陆宜吐槽自?己在亲哥的暴政下苦不堪言,她本以为自?己主?动会让林晋慎小小感动,却没想到她拿他当?亲哥,他拿自?己当?牛马,奴役她越来越顺手。Q群搜索八⑴四8⑴6酒6三看更多完结文


    暴君啊暴君,她还不敢跟爸妈抱怨。


    陆宜笑道:“你哥是很看重你的。”


    “看重我有被他欺压的潜质。”


    “你怎么那么怕他?”陆宜是独生女,虽然有表哥表弟,但关系到底隔一层,所以不是很能体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血脉压制,我从小就?怕他,我们家?都?挺怕的,再说,我哥这?样子,嫂子你难道不怕吗?”


    林晋慎若是没有管理公司,就?该去学校,担任教导主?任一职,绝对?得心?应手。


    陆宜弯唇:“是有一些。”


    林予墨找到同盟,手握了又握,表示以后被欺压后可?以跟她多吐槽吐槽,别闷在心?里,她虽然不敢为她出气,但可?以跟她一起偷偷骂他。


    怂是怂了些,但可?以解气。


    也是去找陆宜的时候,再次见到黎显,两?人如今往来也是因为工作?,上次聊过后,林予墨没那么草木皆兵,知道黎显是律师,如今在国?内开一家?律师事务所,现如今,是陆家?的法律顾问。


    陆宜对?黎显,只是工作?关系。


    再次见黎显,他身边多出一位女生,个子高挑,气质出众,头发仅是简单扎成低马尾,露出骨相饱满平整的脸,戴着眼镜,镜片薄度数不高,一双杏眼清冷坚毅,高知的女性形象。


    林予墨几乎一眼认出对?方来。


    跟傅砚礼同届,高中时的文科女神,宁嘉。


    黎显主?动向林予墨介绍:“宁嘉,费尽心?思挖来的,现在是我们律所的新合伙人。”


    “宁律你好。”她伸出手,“林予墨。”


    “你好。”


    两?人只简单交握下手。


    “我记得你,我们是校友,你当?时是傅砚礼身边的小妹妹。”宁嘉道,声音不冷不淡,并没有让人感觉不舒服。


    林予墨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毕竟那时候她挺不起眼,她提起傅砚礼的名字,记得他身边的小妹妹,她控制不住地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绯闻对?象那么简单。


    她展眉一笑,说现在自?己再称小妹妹就?有装嫩的嫌疑。


    “也对?,不是以前了,我从朋友那听说你们结婚的消息,迟到的新婚快乐只能现在补上。”知道傅砚礼结婚的消息,宁嘉很意外,更意外的是知道结婚对?象是林予墨,她以为傅砚礼只是拿她当?妹妹。


    “谢谢。”林予墨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先去工作?,有时间再聊。”


    “好,改天见。”


    转身时,林予墨余光仍留在宁嘉身上。


    宁嘉的现状,是从陆宜那得到补充,她学业优越,考上国?内最高学府,法律专业,硕博连读,业务能力极强,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律所合伙人,兼职大学讲师。履历闪闪发光,全凭个人能力。


    十多年过去,她更漂亮也更有气质,比起当?年他们领奖时,现在更登对?。


    同样是天才型,志趣也该更相投吧。


    理智告诉她不该多想,但情感上难以控制,傅砚礼一直没说过他吻过的女生是谁,她还是觉得是宁嘉可?能性最大。


    而?宁嘉看起来理智清醒,认为两?人家?庭悬殊没什么可?能,甩了傅砚礼也不是没可?能。


    林予墨自?个儿就?脑补出一场大戏。


    以前是喜闻乐见的八卦,现在身临其中,心?情再也不似往日平静。


    这?种情绪,林予墨没带回?去,进门前整理心?情,虽是低落些,没迁怒傅砚礼,她洗澡出来,甚至给自?己温牛奶时,捎带上他的一杯,送去书房。


    要走时,瞥见桌面上一封邀请函,随手拿来看眼,发现是高中同学聚会。


    “同学聚会弄这?么正式,精英就?是不一样。”林予墨正反看一遍,的确很正式,邀请函上印着邀请人的名字,比一些商业会谈还要严谨。


    她看到时间,去看手机:“在这?个周六啊。”


    “我没打算去。”傅砚礼平静道。


    “为什么,同学聚会多有意思。”作?为热衷组织同学聚会的林同学来说,对?他这?种行为不是很理解,“你有工作?推不开?”


    “没有,只是不想。”


    林予墨把玩着邀请函,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说:“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代?替去。”


    “你不会想去的。”


    “我想去。”


    傅砚礼转过办公椅,面向她,道:“你谁都?不认识。”


    “谁说的,不是还要乔珩吗?”


    林予墨越说越觉得可?行,高中聚会,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她不想放弃,游说傅砚礼带自?己出席。


    傅砚礼问:“为什么这?么想去?”


    林予墨睁着眼睛瞎扯:“你想啊,你娶了我这?样好的老婆,他们要是没看见,不就?相当?于锦衣夜行吗?”


    “而?且高中诶,多好的年纪,我想知道去听你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爱情有关部分!


    傅砚礼被说服,点头同意。


    林予墨心?满意足回?卧室去挑衣服,试过几套,配饰都?是精挑细选,力争无可?挑剔,满心?欢喜并没持续多久,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花团锦簇,头一次觉得似乎用力过猛,远不如宁嘉简洁大方,她将配饰摘下,放进首饰盒。


    她不是一定?要跟宁嘉比,只是会忍不住去想,傅砚礼原本有更好的选择,本不该跟自?己凑合的,她是不是耽误他了?


    情绪一直持续到睡觉。


    林予墨双手规矩地放在小腹,眼睛盯着天花板,声音闷闷的,她突然出声问傅砚礼,为什么会同意跟她结婚。


    她知道她那天喝醉说胡话,傅砚礼没有,之后两?人也谈过,他的说法无异于两?个人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与其一直被催,不如搭伙结婚,一劳永逸。


    “你的选择很多,为什么是我呢?”她问。


    沉默片刻,傅砚礼答:“如果?不是你,我也没想过结婚。”


    林予墨怔愣片刻,想的却是,婚姻于他是麻烦,他没精力去认识新的人,选她,是两?人认识多年,省去许多事。


    她感觉胸口堵得慌,突然不想再问下去。


    “关灯,睡觉。”她道。


    灯一关,房间里陷入黑暗吞没,林予墨睁眼又闭眼毫无睡意,翻来覆去,胸口发堵,什么都?不说又觉得憋屈,忍气吞声不是她性格,一骨碌爬起来,啪地将灯重新打开,在傅砚礼还没反应时,她一抬腿,骑坐在他身上。


    她拧着两?道眉,表明此刻很不开心?,她语气严肃又郑重道:“傅砚礼,我不管你婚前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跟我结婚,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明白一个道理,我是你的太太,是全世界最可?爱最棒的老婆,仅此一款,是稀缺品,你娶到我,是中□□中彩票,花掉你所有的运气了。”


    傅砚礼并不知晓她今天的心?路历程,眼神些许茫然疑惑。


    林予墨却撑着手臂往下压来,恶霸似的道:“你听清楚没有?”


    傅砚礼却注意到另一处细节,距离太近,视线不知道如何?安放,他往上,去看她的眼睛。


    镇定?片刻,才道:“那麻烦这?位全世界最可?爱最棒的老婆,把扣子先扣上。”


    林予墨一愣,低头,才发现睡衣一颗扣子在她翻来覆去时蹭掉,领口本来就?低,一颗扣子解开,加上她动作?幅度偏大,满园春光管不住。


    她竟没感觉到透风。


    一定?是被气糊涂了。


    “……”


    由于这?颗扣子的失误,导致她刚攒起的气势全无。


    林予墨也是要面子的,板着脸,嘴比石头硬,道:“你都?摸过,给你看看又怎么样。”


    说话得硬气,行为却很实诚,坐起来,将扣子给系上。


    她脸红得都?能滴血,仍强撑着脸面:“它也是你见过的绝无仅有的宝贝。”


    说完就?有些自?闭,她在说什么东西啊?!不如一头撞死,就?算她英年早逝。


    傅砚礼眨眼,随后不急不缓道:“我只见过它。”


    “也的确是绝无仅有的宝贝。”


    语气一本正经,是不带情/欲的诚心?实意的赞美。


    林予墨眼一黑,人更自?闭了。


    第30章


    周六当天, 林予墨保持着原风格,裙子外套大?衣,耳垂一粒圆润珍珠, 衬得软玉温香,妆容明艳大?气,转盼流光。


    两人准时抵达,到现场才注意到在场的人并不多, 携家带口, 也才二十来个, 乔珩历来是组织者, 这次也不例外, 忙前?忙后让人吃好喝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人逢喜事。


    傅砚礼参加同学聚会是件新鲜事,乔珩抓住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调侃一番。


    乔珩问林予墨:“你是吹什么枕边风,把他给哄来?”


    “你们是好朋友, 他给你面子咯。”


    “他要?是真给我面子,也不会这么多届,他才来这一次。”


    林予墨将邀请函拍他手里:“也许是你这次特别?有诚意。”


    乔珩轻啧一声。


    傅砚礼扫眼过来,问:“人到齐了吗?”


    “……还没, 有一个。”


    “戚晓筠是吗?她?让我带话,说?她?今天有工作?来不了。”旁边响起声音。


    乔珩神色稍变, 问:“周六有什?么工作??”


    “那就?不知道,她?反正也没参加过,这次说?要?来我还挺奇怪的。”


    “行, 人到齐就?不等,各位, 先落座。”


    傅砚礼带林予墨落座。


    在座的人,她?只认识傅砚礼跟乔珩,她?也不见拘谨大?方跟人自我介绍,还没介绍,对?方先道:“我知道,小祖宗嘛。”


    不光他一个人知道,其余人也认识林予墨,他们结婚的消息,还让班群震惊,平时潜水半年?没人说?话,那天晚上聊到半夜,乔珩发过几张婚礼照片,一群人感叹郎才女貌,很是般配,跟着追忆起往昔。


    林予墨哭笑不得:“为什?么叫我小祖宗?”


    出处在林予墨第一次来他们班找傅砚礼,十三四岁时便已经生得很漂亮,班里的男生如狼似虎趴在后面偷看,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傅砚礼对?她?的态度跟其他人不一样,轻言细语,温柔得过分,他们以为两人是兄妹,但两人长相又并无相似之处。


    好奇心驱使下,只能去?问乔珩小姑娘是谁。


    乔珩睨一眼过去?:“祖宗。”


    众人愕然。


    祖宗,谁的祖宗,傅砚礼的祖宗?


    再从窗外望去?,小姑娘仰头拧眉,神情着急的模样,话说?到激动处手脚并用比划,高出小姑娘一个脑袋还多的傅砚礼不得不低下头,偏耳去?听,平心静气,偶尔,还会勾动唇线。


    这个词,变得灵性起来。


    后来的事逐渐加深刻板印象,小祖宗的名头也越叫越响,只是他们都是私底下叫的,并不敢让傅砚礼知道。


    林予墨侧目而视,乔珩笑容无辜,她?恨恨道:“你又在外面抹黑我。”


    乔珩举起手,跟自己?撇清关系:“我当时就?随口一说?,你要?不做那些事,谁能叫你小祖宗。”


    初中小女生会有什?么烦恼,无外乎做不完的作?业,考出烂成绩没脸找父母签字,跟小姐妹间置气,被没收的小说?跟杂志……她?搞不定的,第一个想?到的人总是傅砚礼。


    傅砚礼如阿拉丁神灯,无所不能。


    她?艰难接受小祖宗的称呼,偏头问身边人:“你背地里也是这么叫我的?”


    “没有,我不知情。”傅砚礼抿唇淡笑。


    “还是你好。”


    这句话,是看着乔珩说?出的。


    乔珩没想?到十年?后还能被人揭老底,赔罪地倒茶:“是是是,是我不好。”


    在场有人道:“要?知道傅总以前?高冷得很,对?班里的人基本都不怎么搭理,班里有同学?去?请教问题,通常是写出过程,最多赠送五个字,这样,再这样。”


    “这么装,你们是不是特别?看不惯他?”林予墨好奇问。


    “开始是,但怎么办,看不过去?也赢不了,最后认命,谁能一装装三年?。”对?方笑。


    “傅总应该还记不全班上的同学?。”


    “肯定,除去?乔珩,跟其他人说?的话,十根指头都能数清楚。”


    乔珩跳出来:“说?真的,我跟他也不熟。”


    “……”


    林予墨托腮,听得兴趣盎然。


    那是另一个傅砚礼,从未在她?眼前?存在过。


    同学?聚会变成批斗会,傅砚礼给自己?倒满酒,敬在座:“抱歉。”


    众人举杯,一笑置之。


    乔珩身边的同学?歪头小声跟他说?,傅砚礼似乎变许多,以前?周身像是有屏障,将他们隔绝开,现在距离感没那么强。


    他皮笑肉不笑,心想?假的,不过是小祖宗在这,维持人设罢了。


    傅砚礼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看着温和,实际心冷得很。


    同学?聚会,话题大?部分围绕在过去?,最令人怀念,是套着校服,清汤寡水的青涩,有人忽地提起高中时,男生里傅砚礼是风云人物,还有一位,大?半个学?校男生都喜欢,叫宁嘉,在座的半数都坦白暗恋过她?。


    而宁嘉跟傅砚礼,有过传闻。


    当时没人敢问,现在来好奇求证,问他还记不记得。


    林予墨放下筷子,没去?看他,但停下其他动作?,想?听他会怎么回答。


    傅砚礼略沉思,喝过酒后眼睛澄亮,他道:“文科状元?”


    “是的,你还记得。”


    林予墨心一沉,连人是文科状元都记得,男人果然都靠不住,再相信傅砚礼,她?就?是小狗。


    对?方问傅砚礼两人的事是怎么回事,傅砚礼只道:“没有的事。”


    “原来如此。”


    林予墨拿着筷子,非要?去?夹作?为配菜的花生米,三两下都没夹起来,傅砚礼看见,随即替她?夹进?她?碗里,同时还有别?的几道菜。


    她?皱着眉,将他夹的撇去?一边。


    她?才不吃。


    “如今都在成家立业的阶段,我们这些老同学?见一面少一面,我建议,我们举杯,希望来年?还能再聚。”


    乔珩递过一个眼神:“有我在,聚会就?会一直办下去?。”


    饭菜没怎么动,多是聊天喝酒。


    聊到班里结过婚有孩子的,已经过半数,有人插话道:“戚晓筠也快了,她?跟男友在一起五年?,快订婚了,预计年?底办婚礼。”


    “看来都好事将近。”


    “结婚是什?么好事,那男的跟他家里都不简单,真要?一起过日子有得受哦。”


    乔珩碰倒玻璃杯,里面酒液已空,只是杯子碎掉。


    他叫来服务生处理,跟其他人抱歉:“不好意思,手滑。”


    傅砚礼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拍下他的手臂。


    乔珩重新坐下,脸上堆满笑,给自己?倒酒,也给傅砚礼倒上:“机会难得,大?家继续喝啊。”


    聚会到后面就?有些许无聊,喝酒的男士继续在喝,不喝酒的女士已经移步旁边的沙发区,林予墨平时擅长交际,这会儿也再没兴致,只时不时回应几句。


    一直到十一点结束。


    乔珩喝得酩酊大?醉,傅砚礼看着好些,瞧不出来,但身上有酒味,想?必喝的也不少。


    林予墨没沾酒,可以开车,跟傅砚礼扶着乔珩,将他塞进?后座,他身子一歪往下倒去?,自个儿挑舒服姿势躺下。


    傅砚礼坐副驾。


    林予墨绕去?主驾,去?面板先将去?乔珩家的导航搜出来,车里是两只醉鬼,空气全是酒精味道,她?嫌弃皱着鼻尖,忍下将两人扔下车的冲动。


    她?还是生气,抿着唇,看什?么都不顺眼。


    “予墨,这条道是直行,左转道在靠左那条。”今晚,傅砚礼喝得比平时多,有失衡感,躯壳与灵魂割裂,他有些失去?躯壳的掌控感,灵魂是独立的,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他意识是清醒的,见车没有换道的意思,出声提醒。


    车换道,车里却没有回应。


    傅砚礼偏头看她?,不确定她?是否听到,于是再叫她?的名字。


    林予墨眉毛拧得更厉害。


    傅砚礼迟缓做着眨眼动作?,问:“你是在生气?”


    “是。”林予墨敢作?敢当。


    “因为我喝多酒?抱歉,今天特殊,以后不会。”他温和地跟自己?保证,语气放软,在哄她?。


    她?知道,没法做到无动于衷,又没办法不去?在意,抿着唇沉默一直到红灯停下,眼里带着薄怒望过去?。


    上车,傅砚礼脱去?外套,衬衫上套着毛衣,水洗过般的眼睛温润凝视着她?,唇红齿白,干净得过分,比平时看起来更斯文。


    对?上这样一张脸,生气需要?意志坚定。


    “今天有多特殊,你明明之前?都不想?来。”还是她?非要?他带自己?去?的,“要?说?特殊,是提到以前?吧。”


    “嗯?”傅砚礼眼里迷惑。


    林予墨继续道:“不就?是提到你们高中时两位风云人物,你是一个,另一个文科状元,是你们眼里的女神。”


    文理文理,听着怪般配的。


    车那边一时没声音。


    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林予墨胸口堵上块大?石头。


    她?忍不住腹诽嘟囔:“谁还不是个风云人物,我高中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喜欢,不就?是文科状元,我要?是选文科,没准也能混个状元。”


    退一万步讲,她?成绩差,他当补习老师的就?没有一点错吗?


    因为在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间格外漫长,倒计时十秒时,傅砚礼道:“林予墨,你是在吃醋吗?”


    她?吃醋?


    林予墨难以置信看他一眼。


    她?指着自己?,道:“我吃醋?”


    “我会吃醋?我吃什?么醋,吃你的醋吗?”她?干巴巴连笑几声,似想?证明这种说?法的可笑程度,结果变成她?一直在重复。


    林予墨正色道:“我没有吃醋。”


    傅砚礼静静地端坐着,只是笑,没有跟她?争辩的意思,那笑在她?看来带着笃定无需辩解的意味。


    她?有些恼,手搭在方向盘,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吃醋怎么样?”


    “我是你老婆,老婆吃老公的醋,天经地义!”


    撇去?话里含义,她?说?得挺有气势,理直且气壮。


    傅砚礼还在笑,起初只是唇角勾起些许弧度,到现在启唇露出森白的牙齿,笑意爬上眼角眉梢,快要?从眼里溢满出,是身心愉悦的笑。


    林予墨被笑得挂不住脸,正要?发作?时,听到后座哇地一声,乔珩吐了。


    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后座还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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