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其他小说 > 十二钗劫 > 第三章 英雄仗义渡淮水 英雌为国...
    喜少年重逢,奈何烽火相隔;


    麒麟深锁、阳春不暖白雪冷,终究是今生过客。


    纵有千种风情,更对何人说?


    一


    关山越只带了一名亲兵,轻骑快行,先取道红袄军总部淮安,赶了几天路,来到淮河渡口,不巧的是,一班渡船载着十余人刚刚离开。


    有一青衣书生站在船头,冲岸边遥遥挥手。


    渡口有一少妇遥遥呼应,哭得泪人一般,望着船渐行渐远,忽然如同没了脊梁一般,倚在柳树躯干上,可那光秃秃的柳树不过是个冷眼旁观者。


    关山越作为旁观者看到此情此景也颇为动容,只可惜那少妇青丝遮面,不见带雨芙蓉。


    这时几个舟子围了上来,毕恭毕敬地问:“将军要包船渡河吗?”


    关山越指定一个面善些的老舟子,牵马上船。


    再回头望时,那少妇背影已经远了,心中暗想:“这世间会不会也有这样一个女子,念着我等着我呢?”


    舟行江中,寒气沿着清澈的水面袭来,关山越伫立船头,喝了口酒取暖,将剩下的大半瓶酒抛给老舟子。


    “我听说淮安城驻着红袄军,可有什么新闻?”


    驾船的老翁接过酒瓶,贪婪地喝了一气,连叫好酒,咂着嘴说道:“自打杨安儿死后,红袄军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亏得大都督徐荣前来镇住场面。”


    “怎么回事?”


    “通吃王和二狗子都想坐第一把金交椅呗。”


    “什么通吃王和二狗子?”


    “通吃王是李全的绰号,二狗子是彭义斌的小名。”


    关山越笑了:“以你们看,谁更适合做这第一把金交椅呢?”


    “当然是彭义斌了,如果杨安儿不是一下子没了,也肯定传给彭义斌。”


    “何以见得?”


    “虽然李全是他妹夫,可他最信任的还是二狗子;一开始红袄军分为南北大营,安儿和二狗子各自独当一面。安儿北上时,也是带着二狗子去的,连我们老百姓都知道,李全两口子心眼儿多,二狗子心眼实在。”


    “那么徐都督就让彭义斌当家不就行了。”


    “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哩,就算李全认了,四娘子也不认哪!徐都督可是左右为难。”


    关山越不觉皱起眉头,暗想:“居然连老百姓也知道这官场的复杂。”


    “四娘子又是谁?”


    “就是杨安儿的妹妹妙真,李全的夫人,当今卫国公的堂侄女,使得一手梨花枪,打遍山东无敌手,她比武招亲的事淮河两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


    “只听戏文里常演比武招亲,世上真有这样的事儿?”


    “当初杨安儿本想将妹妹许配给二狗子,谁知这四娘子说了,谁能赢了她手中的梨花枪,她便嫁谁。二狗子上来赢不了,可别人也赢不了啊,这四娘子眼看着二十有四了,心里也暗暗着急,正让李全赶上。两人一过招,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四娘子卖个破绽,算是把自己嫁出去了,听说二狗子为这事儿肚子里一直窝火呢。”


    “为什么叫李全通吃王,我好像也听人说过?”


    “小老儿说得太多了,可不敢乱说了。”老翁放下酒瓶,指指自己的脑袋:“若传到李全耳朵里,我这老家伙就搬家了。”


    关山越笑了,回到船中央坐下来,又拿起一瓶酒抛了过去,说道:“我不过是个过客,同你老人家消磨无聊的时光罢了。”


    老翁又灌了一气酒,笑嘻嘻地说道:“这李全原来是海天门的海盗出身,后来得到四娘子后,又投身到徐英雄门下。这李全可有一套混世本领,他在山东兖州时脚踏三只船,投金降宋亲蒙,三家都封他官给他粮,所以人称三家通吃王。”


    不知不觉间,暮色渐浓,对岸点点灯火若隐若现。


    “对岸就是有名的小秦淮。”


    “怎么叫小秦淮呢?”


    “据说,虞相整顿了健康的秦淮河,那里的烟花女都跑到这里了。”


    “这不过是冷冷清清的一条河,”


    “到了对岸就热闹了——快到了。”


    船渐渐靠近码头,开始听到了鼓乐声,关山越很快置身在灯火通明的世界里,但见画舫兰舟林立,男女笑声不绝,如在梦中一般。


    小船绕行一座两层楼船,忽听上面有女子高声吟唱,歌声哀感顽艳,如泣如诉:“淮山隐隐,千重叠嶂千重恨;淮水悠悠,万里烟波万里愁。。。。。”


    关山越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歌声太悲伤了。”


    忽听楼船上传来凄厉的叫声:“将军救命!”


    “这呼救声好像是冲我来的!”关山越忙命舟子:“老翁靠近些看看怎么回事。”


    老翁好心好意地说:“这淮河本来就是三国交界地,何况又是乱世,什么人都有,管的不是家,自己也会跟着遭殃的。”


    少年气盛的关山越可不想冷眼旁观,取出一包银子说道:“老翁莫怕,你只管照顾好我的马和行李,到岸上等我,我还有重谢!”


    关山越借手中长枪之力,纵身跃上楼船,正撞见船板上一个大汉拖着一个女子往里走。他抢步上前,拔出宝剑,挥出一道寒光,大汉惨叫一声,留下斩断的手臂,急往里逃。


    获救的青衣女子也跟着尖叫一声,倚在关山越背后,颤声道:“我们被强盗劫持了,下面还有人呢。”


    关山越安抚她道:“姑娘不要怕,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看看。”循着灯光下了底舱,下面有男有女,正乱成一团。


    七八个光着臂膀的彪形大汉手持钢刀,一齐逼了过来,关山越飞起一脚,将身边的一张桌子踢了过去。众大汉慌忙散开躲避,关山越跟上去闪电般刺杀两人,余下六人惊恐万状,扑上来死拼,也被关山越接连刺杀。


    先前那个断臂的大汉此刻捂着肩膀跪地求饶:“爷爷饶命,小的可是金国兖州兵马副元帅。”


    关山越愤怒地说:“什么狗屁元帅,不过是赤条条的畜生罢了!”一枪结果那人性命,顺势在贼人死尸上擦干枪上血迹。


    经过三四年的军旅生涯,杀人和流血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


    先前呼救的那个青衣女子见局面反转,急忙下来救人,从舱底一角阴影里找到四个蜷缩一团的女子,个个蓬头乱发,身上衣服这儿少一块儿那儿少一块,春光乍泄,狼狈不堪。


    青衣女子走过来致谢,她的衣着倒还整齐:“多谢将军相救!”


    刚刚虎口脱险的四女子这时稍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也跟着羞答答走过来,屈膝欠腰致谢:“小女子感恩不尽!”


    这些女子不知经历了怎样的遭遇,虽然好一阵左拉右扯地整理衣衫,也只是勉强遮掩,个个长发遮面,酥胸半开,玉腿隐现,惹人想入非非又怜又爱。


    “但愿这些可人儿没有被那些禽兽玷污。”关山越心想,平生第一被诸多少女环绕,幽香扑面,有些眩晕,也有些口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青衣女子忽然叫道:“哎呀,老爷还在下面呢!”在她的带领下,众人更下一层舷梯,四下寻找,很快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可疑麻袋,关山越三下两下扒出一个活人来。


    获救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口中的破布和身上的绳索被去掉后,连连大口喘气,不停叫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青衣女子对老头儿说:“幸亏这位将军相救!”又对关山越介绍:“这位是我家叶大人。”


    关山越一惊,暗想:“此人难道就是叶雨庄!”


    他的心思老是集中不到老制帅身上,倒是对那位较为镇定的青衣女子有些钦佩,另外四位似乎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叶大人深深一辑,谢道:“若不是将军相救,恐怕老朽连尸首也找不到了。”


    关山越忙还礼,“末将不过尽了本分。”


    叶大人一边整理衣冠一边感叹:“这年头,象将军这样见义勇为的人真是不多见呢。”


    这时船上的伙计都跑过来跪倒一片,异口同声向主人谢罪:“小的们被贼人胁迫做事,望大人海涵。”


    叶大人无可奈何地叹息说道:“也罢也罢,庸人毕竟是庸人嘛。”


    青衣女子提醒众人道:“你们还不赶紧掉转船头,送老爷回府休息。”


    众人忙应命去了,那四位女子这时稍稍镇定下来,开始诉说方才险情。


    “他们是金国人,想把船开到对岸去呢。”


    “他们想把我们送到兖州去呢。”


    “还说要把我们献给什么老虎大帅哩。”


    “哎呀,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这样子没法见人!”


    一阵莺啼燕语过后,那四个女子先行退避了,青衣女子扶着主子往上去。叶大人一直浑身打颤,气愤难平,“金人竟然如此大胆,必定有人里应外合,陷害老夫。”


    关山越却无心听这些牢骚话,与其说自己救了一位达官贵人,还不如说救了几位年轻少女更让自己得意。他扶着叶大人右臂,得以仔细打量搀扶叶大人左臂的青衣女子,她显得比其他女子成熟一些,高挑个儿,月牙脸儿,皮肤白皙,眉眼温顺,举止端庄,虽是平民家出身的丫头,却有几分大户人家的风范。


    每当两人目光相遇那一刻,关山越就感到脸红;青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每逢这一刻就亲切地报以微微一笑。关山越自觉惭愧,难怪虞斌老说自己对付女孩子没什么经验。


    仆人们已经把狼藉局面收拾利落,宾主在客舱内坐定,青衣女子奉上茶水,叶大人品了几口香茗,情绪稍稍稳定下来,用钦佩的眼光上下打量起关山越来。


    “不知小将军姓甚名谁?”


    “末将名叫关山越,在虞相帐下效力,现奉命还朝。”


    “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枪啊!”叶大人态度更加恭敬:“不想与将军初次见面竟然是在如此尴尬的境地,惭愧!”


    青衣女子禁不住‘呀了一声’,插言道:“我们这儿的人都听说过将军的事迹。”


    关山越谦虚地说:“实在不敢当。末将不过尽了一个军人的职责。”他注意到她流露出无限崇拜的目光,心里很得意,没想到巧杀胡沙虎竟然使自己声名远播。


    叶大人自我介绍说:“老夫姓叶名雨庄,现任淮南制置使,这淮安也是老夫的故里。”他又指了指身边的丫环:“她是老夫的丫头桂儿,府中上下数她最会办事。”


    关山越关注的重心开始转移到叶雨庄身上,原来他就是江淮十八名士之首,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曾经指控过自己冤死的父亲!


    闲谈间大船靠岸,叶雨庄盛情邀请关山越住进制帅府。


    关山越心里非常渴望为了几位美丽姑娘住进叶府,但考虑到官场复杂,自己初来乍到,还没摸清这里状况,不能随意表明自己的亲疏态度,便向叶雨庄告辞。


    叶雨庄带着那些美丽的姑娘们离开了,关山越怅然目送轿车远去。


    夜色渐浓,天气寒冷,放眼四望,举目无亲,他内心里有些失落,眼前这个灯火闪亮的城市是那样陌生。


    忽听有人唤他:“少将军!”原来是驾船的老翁送过来追风马和望月马。


    老翁挑起大拇指,赞叹说:“我老汉这十多年都没看到见义勇为的人了。”


    关山越抚摸着乘月和追风,心里暗暗骂自己,满心思里都是那几位姑娘,竟然把两匹心爱的宝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谢过老翁,又赏了一些银子。


    二


    关山越住进了当地最大的旅店秦淮人家,在二楼客房草草安置了一下,便下楼吃饭。


    那些新识的青春女子的身影,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难道没机会再见到她们了?他忽然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理由:“改日不妨到叶府坐坐,或许能多了解一些父亲的冤案。”


    大厅里热气四溢,人声鼎沸,座中有几位食客正在高谈阔论,不时有旁人插话进来,成为整个大厅热议的中心。


    关山越靠窗口坐下,问店家:“这些人是谁呀,争得面红耳赤的?”


    店家陪笑说:“想必客官是外地人,不认识他们,他们可是有名的江淮十八名士!”


    “江淮十八名士不是在湖州吗?”


    “七八年前就搬到这里了,现在有人开始叫他们淮安十八名士了,呵呵。”


    “他们为何全都搬到这里?”


    “当然是冲着小秦淮啦,客官有空要去小秦淮风流快活一回,才不枉来此地啊,呵呵。”


    关山越要了酒菜,自斟自饮,一边仔细观察,食客堆里果然有八九人衣着风雅,谈吐不俗,不由得凝神顷听。


    “当今朝廷大致是左右均衡的状况,秦鹰一派抓政治,虞相一派掌军权。”


    “说到底还是虞相、杨枢密一派略占上风,全国军队掌握了三分有二,归根到底,谁掌握着刀把子枪杆子,谁就说了算。”


    “兄台这话放到三年前说还行,自从虞相离开临安保卫国防,左右两派形势就发生了变化。朝中留下卫国公没有政治手段,乔行简守中庸之道,杨乔哪能和秦相抗衡?三省六部的政务大权差不多落到了秦鹰手中,百官也大多仰他鼻息。”


    “我也同意兄台的说法,朝中还有那阴险毒辣唇枪舌剑的长孙无稽把持着御史台。御史台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整治衙门的衙门,说你黑你就是黑,说你白你就是白。有一次他竟然指责乔参政帽子戴歪了,有违朝堂礼仪,把个堂堂副丞相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你想想,朝中官员哪个不怕他!?”


    “我观虞相北上,似有避重就轻之嫌,卫国公完全可以胜任沿江军防大都督。”


    “兄台是说,虞允文惧怕秦鹰么?”


    “至少不敢正面叫板。”


    关山越听这些人说得有板有眼,心里笼上了一层阴影,朝廷形势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继续侧耳倾听。


    “话说这长孙无稽真正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当年的枢密使司马秀,司马公不仅手中长枪厉害,说起话来也是大气磅礴雄辩滔滔,长孙无稽往往被他驳得张口结舌。司马公最恨长孙无稽阴毒,曾经扬言:‘我看见你这种小人就生气,早晚别让我碰见你,见一次打一次!’长孙无稽有一阵子见了司马秀就像老鼠见猫一样。”


    “你说的都是陈年旧事了,自司马秀亡后,左派一直缺乏强力人物;而秦鹰自从望妃入宫当上太师国丈,权势地位如日中天;虞相离开临安显然是躲避秦鹰锋芒,南越王赵方更是闲居偏远之地,公开置身朝政之外。”


    “真正与秦鹰、长孙对抗的只有八字军。我们再细数八字军人物,卫国公军人出身,搞政治有力使不出;乔行简则相反,向来是君子动口不动手,鲜有举措;冠军侯徐荣呢,还在为早年儿女情事所困,难以作为;定国公吴麟继承了兄长的爵位,却没有继承兄长的勇武;司马秀时代再也不复返了!”


    关山越暗想,看来自己的父亲确是叱诧风云的一代人物。


    “依老夫看,中书省的争夺是左右两派下一步争夺的重点。虞相离开临安后,中书省无人主事,形同虚设,处处受到秦鹰的掣肘。新春已过,虞相没有还朝迹象,我预测虞相将让出中书侍郎一职,徐荣和葛天雷有一争,谁掌握中书省谁就掌握了国家政令。”


    “在下倒有不同的看法,御林军指挥权的归属,将最终决定谁在朝庭说话最有分量。想当初金军屡屡南下攻入我国腹地,使得朝廷决心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御林军保卫宫廷,霞光将军一直掌握着这支力量,所以当年司马秀在朝廷说话最最大!霞光离开后,中间派名将韩纯中代理殿帅,左右两派权力对比逐渐均衡。如今韩纯中多次请求告老还乡,左右两派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御林军指挥使的位置,大臣们争吵至今悬而未决。”


    这个论点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关山越心里又兴奋又紧张,原来我肩负的使命竟然这么重要!时势造英雄,我很快就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只因御林军指挥权的归属,将最终决定谁在朝庭说话最有分量。只因御林军指挥权的归属,将最终决定谁在朝庭说话最有分量。只因御林军指挥权的归属,将最终决定谁在朝庭说话最有分量。


    “当今圣上所作所为,确是空前绝后,搞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新名堂,八年前派霞光将军往南海紫霞岛,寻找长生不老药;现在又邀请世界各国来临安,搞什么什么万国观礼;真是古今罕见,闻所未闻。”


    “依我看,所谓的大金国已经是日落西山,完颜家族被蒙古人赶到了穷途末路,可是我国将士们还在患着恐金症。”


    “这次长江军团在襄阳会斗完颜承裕,关山越一枪击杀胡沙虎,可让我国将士长了不少信心。”


    大家正说得热闹,忽然有一中年儒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加入到谈客中间,连连大叫:“真是天下奇闻,天下奇闻哪!”


    众人忙问怎么回事。


    那儒生说:“身为淮南制帅的叶公,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金国人绑架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个个义愤填膺,急问:“叶公怎样了?”


    “叶公幸运获救,身体倒无恙,口中连呼奇耻大辱啊!”


    “叶公是我们江淮第一名士,我们十八人同气连枝,他的奇耻大辱也是我们的奇耻大辱!”


    “李全一向视叶公为眼中钉,肯定是他暗中搞鬼!叶公不愿与通吃王这种人同流合污,所以才遭到小人报复!”


    有人倒是冷静,“此事确是蹊跷,我们赶紧到制帅府商议,尽快弄清真相。”


    有人愤怒有人悲概,也有人冷静对待,名士们最后达成一致涌出饭店,带走了所有的喧嚣和热闹。


    关山越闷闷不乐地回房歇息,暗想:“明日见过师叔,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沿着木梯上二楼去,刚上到半中腰,忽听上面有人高声吆喝:“快闪开!”走在前面的几个人掉头往下跑。


    关山越并不退让,暗想:“我倒要看看,谁人这么嚣张!”抬头一望,两个金国彪形大汉正守在楼梯口两边,以威胁的姿态冲自己大叫;很快又有两位引人注目的金国少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一前一后出现在楼梯口。


    她们显然是主仆二人,走在前面眼睛大一些的少女特别引人注目,她肥裘裹身,满头璎珞,眉如墨画,眼如鸟巢,左顾右盼,神采飞扬。当她的目光和关山越相遇时,攒起双眉,作出咄咄逼人的神态。


    关山越觉得有趣,毫不示弱地昂然迎上去。


    两人目光无声地交流了一会儿,好像都觉得对方似曾相识,但是都没有放慢脚步,眼看就要撞到一起了!却在彼此身体相触的一刹那都胆怯了,同时侧身,两人的鼻息相互拂面而过,有一种异样而奇妙的感觉!走在后面的少女“扑哧”一声笑了。


    前面的少女哼了一声,红着脸对自己的女伴说:“要是在南京,非让他吃我一顿拳脚。”


    关山越听得分明,不觉笑了,却不知这位金国少女大有来头。


    关山越回到房间洗漱了一番,躺倒床上,心里还在想那位神秘的金国少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没奈何取出《诸子百家》,读起来,不知不觉在烛光里睡着了。


    睡到三更天,一阵喧哗声传过来,他机警地翻身下床,提起长枪,开启一道门缝观瞧,楼道里挤满了穿红衣的军士,带队校尉正在和今日见过的两个金国武士激烈交涉。


    “今日有一暴徒在小秦淮杀害了七八个金国人,我等特来缉拿。”


    “你们瞎了眼了,竟然查到我们主子这里!”


    “你们长不长脑子,金国人会杀金国人吗?”


    这时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汉子,喝住赤盏石盏兄弟:“你二人不得对军差无理。”又问:“请问被谋杀的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金国兖州的副元帅。”


    这时,那位大眼睛金国少女打着呵欠从房内走了出来,接过话去说:“谁人这么大胆,竟敢杀害我大金国副元帅。”


    军校们唯唯诺诺。


    关山越满忍不住开门出来,冲军校喝道:“这些金贼是本将军杀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这位少年将军身上,军校一时目瞪口呆。


    关山越昂然说:“你们这帮蠢材,金贼在淮安为所欲为,你们却坐视不管,我替你们管了,倒反过来抓起我来。”


    为带队尉大喝一声:“弟兄们把他抓起来。”


    军士们一拥而上,关山越拳打脚踢,很快将这十多个人放倒在地。


    金国少女拍手叫好,兴致勃勃站到一边,看起了热闹。


    那校尉赶忙往下跑,大叫:“弟兄们快来帮忙,凶手就在楼上!”


    关山越发现楼下面有一大片红衣军士,此时都涌向楼梯口往上冲,便飞身抢占地形,守住楼梯口,挥动长枪,将登楼梯的军士悉数扫到楼下。


    五十多名军士几乎都被摔了一遍,斗志全无。


    关山越瞅准机会,拿住带队校尉,喝道:“你们再不识相,我就要动真格的了!那些死掉的金贼就是你们的榜样。”


    带队校尉被踹下楼梯,只得率队离去,临走丢下一句话:“我要报告李将军,你等着瞧!”


    关山越高声回应:“就让李全来见我吧!”


    围观的人纷纷拍手称快,一位老者站出来说:“小将军除去那些无恶不作的金贼,教训这些吃里扒外的红鬼,真是大快人心呢!”


    许多人都叫道:“请将军留下名号。”


    关山越拱手说:“诛杀金贼是末将分内之事,不足以传名。”


    他得意地转身离去,不想大眼睛金国少女挡在面前,不客气地质问他:“你这人怎么一口一个金贼?!多难听。”


    关山越觉得她有趣,有心逗弄她,笑着说:“我只是骂那几个淫贼,姑娘干吗心虚呢,姑娘该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两个金国武士大怒:“南蛮欺人太甚!”冲过来就想动手。


    “两位兄弟休要逞强!”那位中年汉子再次喝止二人:“不要为主子招惹是非!”


    这时太子的侍卫长胥顶过来,及时喝住赤盏石盏:


    守绪随后过来与关山越殷勤见礼。


    “关将军!没想到他乡遇故人!”


    关山越一惊,改容相见:“原来是太子殿下,失敬。”


    “大家都是朋友,一场误会!”守绪介绍了那三位随从,两位年轻的彪形大汉是太子贴身侍卫赤盏石盏兄弟,中年汉子则是兵部侍郎完颜合达,此行作为守绪谋臣同行。


    关山越拱手同胥顶等人见礼。


    赤盏石盏兄弟听到关山越名号,反而怒目而视,一齐向太子请命:“请太子殿下允许我们为大师兄报仇!”


    原来赤盏、石盏兄弟和胡沙虎师同出青龙寨掌门武仙门下且情同手足。


    守绪安抚两位亲信说道:“阵前交兵,各为其主;刀枪无眼,生死在天,非人力可以控制,你们怪不得关将军。”


    合达厉声喝道:“今后不许你二人再提报仇的事。”他是金国名帅,赤盏石盏兄弟自然畏服。


    守绪最后着重介绍那位大眼睛少女:“这是我妹朝阳公主完颜守云,你们去年见过面,可是不打不相识啊,呵呵。”


    关山越恍然大悟,想起了三年前那场浪漫的雪中比武,忙对守云抱拳行礼:“原来是朝阳公主殿下,末将多有冒犯,请恕罪。”


    守云撇着嘴说:“哪个想和你认识?”她的贴身丫环翠缕又笑了,主仆二人转身离开。


    守绪忙替妹妹打圆场:“我妹妹被父皇惯坏了,请将军见谅。”


    关山越说:“不敢,请太子殿下歇息,他日末将再行拜访。”


    二人道别,众人也都散了。


    关山越很遗憾,没想到和守云是这样一种重逢,我和她竟然不知不觉对立起来,还稀里糊涂地较上了劲儿,真奇怪!


    又思量方才乱局,关山越再也睡不着觉了,心中暗想:“只要我占着大道理,不管是六师叔还是李全,应该不会责怪我,即便责怪我,我也不怕!”


    第二天关山越早早地下楼吃早点,想早早地把事情办完,客栈里早起的人纷纷向关山越点头致意。


    不久,守绪太子也下来了,关山越紧紧盯着楼梯口,朝阳公主果然出现了,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食客的目光。


    守云今天刻意装扮了一番,身着白色狐毛裘皮大衣,恰到好处地点缀着各种银饰和珠宝;头上皮帽镶嵌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格外出彩;脚上蹬着一双罕见的鹿皮短靴,还特意稳稳地迈着莲步下楼梯。


    关山越暗自赞叹又懊恼:“我怎么能把这么美丽的姑娘得罪了,要是有机会补救回来该多好啊!”他主动迎上去见礼,心中暗暗期盼出现某种转机:“两位殿下,末将有礼了。”


    守绪依然是彬彬有礼,守云却显得心高气傲,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


    关山越暗自遗憾:“看来一切都挽不回来了。”他心不在焉地和守绪太子交谈。


    “不知太子殿下来我国有何公干?”


    “小王是应宋皇陛下邀请,来贵国参加万国观礼。”


    “那么太子殿下今日就要动身吗?”


    “不着急,小王想在这举世闻名的小秦淮逗留几日,既然路过就不能错过啊。”


    关山越有些疑惑,金国形势如此艰难,他倒有闲情逸致流连这小秦淮风月。《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