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章
苏蕴还是时先与婆母说了邀约大皇妃来侯府的事。
顾夫人听完她所言,略一愣怔,缓过神来,惊诧地问:“你这忽然想要做什么?”
从儿媳进门后,处处都表现得让她非常满意,逐渐地她也就觉得儿媳是个沉稳且有分寸的人。
现在听她这么说,第一反应倒觉得是有原因的。
苏蕴不知婆母已经渐渐对自己生出了信任,只是缓声解释:“昨日儿媳与夫君说了一些事情,生出了疑惑,所以夫君与儿媳商量过后,便决定今日把大皇妃请到府中来。”
顾夫人面上满是疑惑:“到底是什么问题,还要请大皇妃过来才能解惑?”
“母亲且等今日儿媳见过大皇妃,解了惑之后再如实禀告,可好?”
顾夫人问:“是你与行儿商议好的?”
苏蕴点头:“是。”
顾夫人斟酌了一会,道:“你与行儿都是三思后行的人,既然行儿也应了,那便没有什么问题了,去吧。”
苏蕴也就应声退了出去。
回到院子,安排去做一些糕点,同时让夏珂过小半个时辰再去侧门等候,等傅太医过来,再请到清澜苑来。
约莫巳时,苏蕴听说大皇妃来了,便出院相迎。
迎进了院子的小厅,坐下后,苏蕴露出了歉意:“忽然送了帖子邀皇妃过来,实在太唐突了。”
谢意冉浅笑:“顾娘子多虑了,我在府中也闲来无事,顾娘子能邀我过来品茶,我也很荣幸。”
这时,初意端来了茶水。
两杯茶水分别放到了二人面前。谢意冉端起一杯茶水,轻拨杯盖,淡淡的玫瑰香味便飘散了出来。
谢意冉略一诧异地看向苏蕴:“是玫瑰花茶?”
苏蕴应:“这是今年刚入夏的时候采摘的花蕊来晒的花茶,这花茶里边加了少许的蜂蜜,有疏肝理气、美容养颜之效,皇妃不妨常常。”
有身孕的人最好少饮浓茶,苏蕴也就准备了花茶来招待。
谢意冉饮过茶水之后,放下杯盏。带着浅浅笑意看向了苏蕴,直接道:“顾娘子应不仅是让我过来品茶吧,有事请直言。”
谢意冉的嗓音温柔,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苏蕴思量了一下,便道:“大皇妃可有听说过今年三月时,关于我的事情?”
大皇妃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听到过一些。”
苏蕴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已经嫁人,那些事本不欲再提,而这些事又与那陈侧妃有所关系,衡量过后我才决定与皇妃明说。”
提起那个人,谢意冉皱眉,问:“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苏蕴从大皇妃脸上的神色观察得出来,大皇妃对陈侧妃不大看得上,见此,苏蕴继续说下去。
“夫君早些时候暗中调查过,那定淮王世子来金都后与之往来最甚的便是那陈家小郎君,后来去审问过定淮王世子,得知他是在那陈家小郎君口中得知的我,也是陈家小郎君怂恿他来提亲的。”
这些话,梁邕确实说过。
只是顾时行道放着**阆有用,所以才把这事暂且压了下去。
谢意冉听到这话,脸色微沉,语气已然带着薄怒:“他们陈家果真胆大妄为!”
先有**阆纵马害死小童,那陈侧妃又派人威胁,且毒打了一顿小童的家人,也是从知道这一事开始后,谢意冉便开始对那陈侧妃不假辞色。
那小童鲜活的一条生命,却无辜被**阆玩乐所累得没了,那陈侧妃不痛定思过也就罢了,还帮着其弟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如此德行之人,她也懒得虚与委蛇,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若说苏蕴从方才大皇妃的神色看得出来她看不上陈侧妃,那么如今尽是厌恶了。
苏蕴见此,又问:“那大皇妃可知当年大皇子曾向陈侧妃表明心迹,陈侧妃会拒绝的缘由?”
谢意冉看向苏蕴,没有立即回复,只问:“顾娘子知道?”
苏蕴言道:“夫君与我说过。”
聪明人说话,向来说一半留一半,尽管如此,相互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四目相视半晌,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谢意冉也点了头,幽幽地道:“我约莫知晓,是因顾世子。”
谢意冉在皇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又是什么都看得透。
自己的丈夫有些时候会在西苑大发雷霆,而都多为深夜之时。
恐怕是从那陈侧妃的口中喊出了别人的名字。
而她在丈夫的书房中发现过“顾时行”几个字,那写有名字的纸上千疮百孔,都是**轧出来的痕迹。
加以思索,也就明白了两者间的关系。
话说到这,苏蕴便直言道了:“我与夫君成婚后,夫君与我说他早已经心悦于我,那陈侧妃不知是从何得知,心生怨恨,才有可能让其弟做出那样的事。”
苏蕴也是与顾时行斟酌后,才决定走这一步棋的。毕竟她与大皇妃没有什么交情,一上来就直接言明怀疑大皇妃有孕,且可能有人会害她,恐怕大皇妃不仅不信,恐也不会久留,且日后再见也多有尴尬。
再者梁邕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大皇子布的局。可那大皇子再怎么样都是大皇妃的丈夫。所以苏蕴一个字都不提大皇子,只推到陈侧妃的身上,等大皇妃向保住孩子和性命,再逐渐看清她丈夫的真面目。
谢意冉温婉的脸已然冷凝了下来,半晌后,露出了为难之色:“恐我不能帮顾娘子讨回这个公道了。”
苏蕴忙摇头:“我井非是想要讨公道才说的,我提起这事,只是想与大皇妃说另外一件事。”
谢意冉微诧:“那顾娘子所言是何事?”
苏蕴道:“恐我多有疑心,有些冒犯了,但不那么做,往后我恐寝食难安。”
说着,把药方子取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轻推到了谢意冉的面前。
谢意冉满是疑惑的把方子拿起来,打开来从头看了一变下来。
看完后,从其中抬起视线,疑惑不解地看向苏蕴。
苏蕴道:“在国公府听到皇妃可能有身子,再在金月庵听到婆母所言,心底怀疑更甚,可皇妃又言有太医诊过脉了,但我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
话语微顿,继而道:“如我方才所言,我或疑心过重了,隐约觉着那陈侧妃能做出更歹毒的事情来,所以在去后厨谢过准备斋菜的师太时,闻到汤药味,得知是皇妃的药,便让婢女把倒掉的药渣取来拿去医馆了。”
话到最后,苏蕴站了起来,朝着大皇妃微微一躬,语带歉意:“妾身多有冒犯,抱歉。”
谢意冉听闻她的话,惊了惊,心底虽有不适,可随即反应了过来,急问:“药有问题?”
苏蕴上前,指了谢意冉手上方子中的一味药:“此味五行草,若有孕之人食用,轻则滑胎,重则终身不孕。”
听闻这话,谢意冉的脸色逐渐平缓了下来,把方子放在了桌面上,面色平静的看向苏蕴。
“顾娘子,我知你是好意,但其中有些事情说来话长,我也不好开口言明,但……”
苏蕴轻声打断:“皇妃,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或许除却太医诊脉的结果外,还有别的原因让大皇妃笃定自己不会有孕,但苏蕴只能如此劝说。
谢意冉闻言,略微一愣,片刻后,又听苏蕴道:“不管如何,换个人再摸一次脉吧。”
话到这,外头传来初意的声音:“娘子,人到了。”
谢意冉闻言,诧异地看向苏蕴:“还有旁人?”
苏蕴点头解释:“妇疾圣手傅太医,皇妃应是知道的,我托夫君暗中请来的。”
谢意冉愣怔了一瞬,反应了过来:“可是请来为我摸脉?”
苏蕴再度点头,还是询问了其意见:“不知皇妃意下如何,若是不愿,我便让人把傅太医送出府。”
话到最后,又补充:“傅太医是暗中来的,他也不知是皇妃,我更不会与旁人说,请皇妃放心。”
近来身旁太多人说她身上的症状似有了身子,她月事又晚了两个余月,所以她抱着希望请了太医。
可太医诊脉后却只是道她因前边小产亏空了身子,所以时下身子虚弱影响了月事也是正常的,喝上调理身子的药物,再静养一段时日便可。
这太医常年给她诊脉,她也就没有太过怀疑,但今日又听顾娘子说了这么多,心头又开始不确定了起来。
沉思半晌,她道:“人来都来了,便再摸一次脉吧。”
苏蕴心头顿时舒了一口气,随而让人搬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两屏半截高的帷帘,帷帘放在了谢意冉的面前。
不多时,傅太医走了进来,苏蕴与其客套了两句话,便让他坐下摸脉了。
半刻过后,傅太医悠悠道:“脉象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是喜脉。”
苏蕴紧绷那口气顿时松了。
而帷帘后边的人却怔了,半晌后她索性撩开了帷帘,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傅太医,谢意冉微颤着声音:“你确定?”
傅太医看到大皇妃的时候,一惊,忙起身行礼。
她再问:“你真的确定是喜脉?”
傅太医应:“错不了,应快有三个月左右了”
得到再次确定的答案,谢意冉面色呆滞了下来。
谢意冉迟迟未有声响,苏蕴抬头望去,只见她渐渐红了眼眶。
许是忍不住,随而又捂住了嘴巴,眼眶湿润。
傅太医见此,还是很谨慎地提醒了一句:“可这脉象有些不稳,若是再不加以调理,恐怕……”
话到微顿一瞬,才缓缓说出了“小产”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失眠严重,常常失眠到早上,明天要开始调整作息了qaq
第72章 七十二章
听到“恐会小产”这几个字, 谢意冉心底一沉,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痛失孩子的事情,面上的血色逐渐消减, 心下惊寒。
想到这事, 她又想起先前几番寻医问药的事情来, 不是都说她不会再有孕了, 怎又诊出喜脉来了?
抬眸看了眼苏蕴, 沉思了片刻,终还是隐忍不下那些疑惑,她开口问傅太医:“可我先前小产, 太医和几个大夫都说我无法再生育,时下怎可能有孕?”
苏蕴听到这话, 瞳孔微微一缩, 算是明白了大皇妃如此坚定地觉得自己不可能有孕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傅太医道:“或许当时皇妃的脉象确实如此,可事情也并非绝对, 总会有意外。但依着皇妃的身体情况而言, 这一个孩子来得已实属不易, 若是再有意外, 恐怕真的很难再有孕。”
谢意冉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腹部, 由原来的不可置信, 到现在的沉思。
她月前就请过太医到府, 就算那一次出错了。可太医第二回来诊脉的时候就是前天, 那时他依旧没有诊出喜脉。
是诊不出, 还是故意隐瞒?
快三个月的身子了, 身为婆母器重的太医,怎么可能诊不出?
还有那张方子。
这里边到底有多少吓人的腌臜事在?
明明是炎热的秋夏,可谢意冉却觉得身处冰窟, 浑身泛着寒意。
苏蕴知晓大皇妃现在心情乱糟糟的,但还是暗暗地呼了一口气,劝道:“皇妃暂且先别想那么多,还是先听听傅太医说如何养胎的为好。”
谢意冉回过神来,眼中似覆盖着一层浓雾,抬眼看向苏蕴。
苏蕴再温声劝说:“旁的事情过后再议。”
谢意冉吐息了几番,也缓了情绪,从那些杂七杂八的愁思中回过神来,望向了傅太医。
“我此前恐服了五行草,会不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过失?”说着,她把苏蕴给的方子递给了傅太医。
傅太医看了一遍方子,心中一惊,隐约知晓这其中有腌臜事,但这不归他管,他只忙道:“有孕在身,万万切记勿要服用五行草,请皇妃让臣再仔细诊一次脉。”
谢意冉把手放到了桌面上的手枕上。
傅太医再度诊了脉,半晌才道:“有滑胎的迹象,恐就是因服用了五行草的原因,这方子的汤药要是再多吃两贴,可能无力回天了。”
谢意冉原本就已经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苍白了。
“这药必须立刻停下,然后一个内月需得卧床休息,不管是饮食,还是心情都要保持好的状态,臣再开个安胎的方子,每日一次药,连续喝个七日后,再隔日喝一次。”
谢意冉微微颔首:“劳烦傅太医了。”
苏蕴让初意取来了笔墨纸砚,傅太医把方子写了出来,等稍干后,给了皇妃。
皇妃看了一眼,再而给了一旁的婢女。
傅太医临走时,看望苏蕴,道:“若有什么事,世子娘子便差人来传。”
傅太医的话并不是对大皇妃所言,且说得很谨慎,其意思也是不敢与大皇府走得太近。
每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立场,但若是上头的人吩咐到,那又是别的事情了,没吩咐到,总归不能往来得太密切。
谢意冉是明事理的人,没有为难。起了身,朝着傅太医微微颔首:“劳烦傅太医了。”
苏蕴让人送走了傅太医。
厅中只余苏蕴与谢意冉,还有她带来的心腹婢女。
沉默了片刻后,苏蕴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低声骂道:“陈侧妃果真歹毒。”
谢意冉暗暗地咬着唇瓣,眼里有怒意隐忍。
那女人若是不歹毒,怎会有那等心思?
想要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就让她小产了。可太医是婆母精心培养出来的,绝对不是陈侧妃能轻易收买的,这其中又说明了什么?
婆母与丈夫,在这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谢意冉不敢再想下去,一想便是一阵阵的心寒。
暗暗的调整的情绪,压制了那些恶寒,怒意,随而抬起头与苏蕴谢道:“今日多亏顾娘子,若非顾娘子今日所为,恐怕我今日还被蒙在鼓中。今日之事实在让人难以一时消化,等他日我缓过来了,再上门致谢。”
苏蕴忙道:“皇妃时下最重要的是养好的身子,谢不谢太过见外了。”
“今日之事,还劳烦顾娘子莫要往外说。”
苏蕴如实道:“我已应下了婆母要说明情况,不知我可与婆母所言明?”
谢意冉点头:“侯府的人我是相信的,但不往外说便是了。”
见大皇妃眉眼都是疲惫,苏蕴没有继续留她,而是让人准备了两个靠枕放到大皇妃的马车上,然后亲自送她出去了。
送了人后,苏蕴转身去了婆母的院子。
谢意冉从顾家出来,让马车去了医馆。
再次诊脉,再次确定是喜脉,再把傅太医开的药方子取出,验证确实是安胎药后,便让其抓了几服药。
不是谢意冉不信任,而是宫中那个太医五年来都给她诊治,尚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是真的怕了。
再次确定后,身旁的婢女小声道:“皇妃,那顾娘子可真是活菩萨。”
谢意冉轻点了点头:“顾娘子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她欠了顾娘子很大的一份情,这份情是用金银无法衡量的,她对顾娘子也是满心感激。
拿了药回府,过了一会后,先前的药也熬好送来了。
屏退了旁人,只留贴身婢女,随而端起汤药,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到了窗台前,把药汁散在外头的草埔上。
她看着空荡荡碗,吩咐:“往后你来煎药,此前的那些药全部换成今日在医馆抓的药。”
话到最后,又嘱咐:“这段时日,若是殿下过来,便说我身子不适,让他去西苑。”
她已经无比厌烦了他一与西苑那人吵架,就来她这里的行径了。
她要慢慢地把身子调理好,再养精蓄锐的与他们清算。
先前那一个孩子,她以为是自己不注意,可仔细想来,恐怕细思极恐。
害她孩子的人,绝不能饶恕!
*
晚间,苏蕴满怀心思坐在窗后,顾时行进了房,她也没有发现。
顾时行去了间薄衫走了过来,披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才蓦地回过神来,微微转头,与他清眸对上了视线。
“入秋了,晚间天气寒凉,多披一件衣衫。”
苏蕴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衫,随而道:“我今日见了大皇妃,也把昨日商议好的事情与母亲说了。”
“母亲怎么说。”他问。
苏蕴道:“母亲倒也没怪我多管闲事,只让我小心些,莫要被德贵妃当成靶子。”
顾时行笑了笑:“母亲是担心你。”
苏蕴点头:“我明白,只是我感叹大皇妃所嫁之人非良人。丈夫疼爱妾室,妾室又恃宠而骄得胆大妄为害她,婆母……更不用再说了,四面环绕着皆是算计,她若是不坚定,恐怕早已歇斯底里了。”
身处过险境的人,最能体会到一样身陷险境之人的心情,她能体会到大皇妃的绝望。
顾时行道:“如今也已让大皇妃知晓了实情,你也莫要多想了,现在只需多想想我。”
苏蕴闻言,看向他。
她也因大皇妃的事情焦躁,烦闷了。心情很不好,确实要用旁的事情忘却这些不好的情绪。
她思索了一下,便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了他的颈项,红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顾时行略一愣怔,惊喜随之充盈了心尖。
——这是阿蕴第一次在清醒之际主动。
既意外,又惊喜。
苏蕴才轻撬开他的唇瓣,却立刻被他反客为主的卷起了自己的舌尖,搅得她舌根发麻。
他结实的手臂更环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抵退了两步,整个人抵在了窗户前。
窗户是开的,但外边的小院除却白日有人打扫,晚间是不允进去的。
虽是如此,苏蕴的身子还是紧绷着的。
不过,苏蕴已然适应了与顾时行的亲近。倒不是说感情上有多深了,而是这段时日下来顾时行淫/乱的行径闹的,闹得她从一个轻吻都能脸红的人,到了现在,都能主动的与他濡吻了。
苏蕴也不再抗拒与他亲近,他与先前那个只知莽冲直撞的顾时行不一样了,时下总是让她身心愉悦之后,才会满足他自己。
顾时行稍稍离开,不仅二人唇色泛着润光,便是银丝也泛着亮光。
苏蕴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微微屈膝,弯下了身子。
秋夏衣衫薄薄的一两层,很快便被润湿。
苏蕴撑着窗台,上半身微微往外倾,无意识的轻吟。
凉风袭来,让她恢复了些许清明,她意识到这是何处,忙推着他:“别、别在这处,回榻上。”
随而口齿不清的声音传来:“待会尚要用膳,床铺若弄脏了,不好。”
就是不好,那也不能在这里吧?!
*
晚膳间,顾时行夹了许多的菜放进了她的碗中,下人见了,都纷纷抿唇轻笑,心中暗道娘子和世子感情可是真的好。
可苏蕴望着他夹来的菜,却是有苦难言。
二人在窗前胡闹间,便因有下人来传,说晚膳好了。
苏蕴频频催促之下,顾时行也只能草草了事。
调整吐息之际,顾时行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让她晚膳的时候吃得饱一些。
这个中意思让她脸红。
这以前满脑子圣贤书的人,现在怎就那么多的不干净的想法了?
碗中又多了一筷子的菜,苏蕴抬起眼眸轻轻的瞪了他一眼。
因不久前才从云I雨之中抽身,苏蕴眼尾尚泛着浅浅的余韵,这一眼落在顾时行的眼中,倒是无限的风情。
执着竹筷的长指微微一颤,心底也随之意动,已然迫不及待与她探讨学术。
晚膳后,二人正欲在小院走一走,恰巧墨台进了院子,道有事相禀。
顾时行便也就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墨台把门关上,再望向已落座的世子,道:“收到探子消息说,定淮王在入夜前就到了金都,而这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顾时行沉吟了片刻,问:“在何处落脚?”
“在元宝客栈落脚。”
顾时行点头,又问:“那陈明阆何在?”
墨台道:“按照世子吩咐,收买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现在日日都让其沉醉温柔乡。”
“派人乔庄成百姓,在那客栈提一提陈明阆,就说……”
顾时行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就说陈家郎君先前与定淮王世子要好,定淮王世子落狱,他也被打了一顿,本以为是难兄难弟,可不成想,那定淮王世子还在幽禁间,他伤好了后没有问起好友情况,却是在外花天酒地,真真的是酒肉朋友。”
“再者,暗指陈明阆先前被打,是我的意思。随而让乔庄成百姓的人细辩缘由是因陈明阆把苏家姑娘貌美的消息告诉了梁邕,因此才会被打。”话到最后,他补充:“记得把陈明阆如今所在说出来,再有去吩咐那些与陈明阆沆瀣一气的酒肉臭之人,把陈明阆灌醉,待受到指示再行套话之事。”
墨台隐约明白了自家世子的目的,这妥妥的祸水东引呀!
定淮王来金都,没准还真会缠上忠毅侯府,这时世子来这么一出,把矛头由陈明阆全都指向了大皇子。
所谓套话,不过就是从陈明阆口中套出是谁让他怂恿的梁邕,那人除却是大皇子,还能有谁?
而这些话要是被定淮王听到了,那矛头不就全对上了大皇子?
妙呀!
墨台再看想世子的时候,两眼放光,眼中尽是满满的崇敬。
看到墨台那副傻样,顾时行漠声道:“还不快去办。”
墨台应声,转身出了书房。
人走了,顾时行想到了膳前未尽兴之事,再想到定淮王的事,随而轻叹了一声,今晚还需等消息,计划也被打乱了。
目光触及桌面上从宣纸边角露出的一角小人书,又是一声轻叹。
原想今晚哄一哄阿蕴,让其与他一同观摩,再实践。但现在看来,也就只能等明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阿盈,明天我们一起学习吧。
苏蕴:谢邀。成亲大半个月,我的月事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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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章
大皇子府。
李嵇听到皇妃今日去了忠毅侯府, 立马就去了东苑。
但未进屋就被拦阻了。
“皇妃有话吩咐奴婢转述到殿下这里,道是这些天身子有所不适,担忧服侍不好殿下, 还请殿下去陈侧妃那处。”
李嵇不言语的欲从女婢身旁走过, 女婢还想拦, 他神色微冷的暼了一眼女婢, 冷声一斥:“让开。”
女婢也不敢再拦。
李嵇推门进了房中,便看到谢意冉从床上坐起,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没有半点的精神。
原本带着怒意而来, 可看到她这模样,怒意倒也消了几分。
“身子怎么了?”李嵇问。
见到丈夫,谢意冉心底一阵阵的烦躁,但缓了半日也已经把情绪敛在了心底。
“太医说先前小产亏空得厉害,近日休养不当,也就有所不适。”
想起她小产的事情,李嵇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当年多少都与陈侧妃有些关系。
“你既然身子不适, 便在府中好好养着便是, 怎就去了忠毅侯府?”
谢意冉回道:“昨日在金月庵偶遇顾夫人与顾娘子,还一同用了斋饭,今日顾娘子邀我去品茶, 我不好拒绝。”
李嵇脸色微紧:“她邀你过去做什么?”
谢意冉觉着他那一瞬间的紧张,是怕陈侧妃对顾娘子所做之事会暴露出来而紧张,心底微一冷哂。
“妾身也不知,去了侯府后顾娘子也就真的只是与我品茶,没有说旁的。”
“真的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谢意冉面露疑惑:“顾娘子还能与妾身说什么?”
李嵇没有在成婚五年的妻子上见到说谎的迹象, 只道:“往后还是少些与忠毅侯府来往的好。”
谢意冉颔首:“妾身省得了。”
话微顿,又道:“妾身身子有所不适,这段时日殿下还是去陈侧妃那处歇息吧。”
李嵇微愣,妻子虽然贤良体贴,可从未大度到劝他去西苑。
这忽然让他去西苑,心里头竟觉得有几分不适。
沉默了一息后,他道了声“好好休息”后,便出了屋子。
他并未察觉自己转身的那一瞬,妻子的脸色全然冷了下来。
人走后,谢意冉下了床,打开了窗户,看向了西苑的方向。
眼神逐渐冷冽了下来,且让陈侧妃再过几日安生日子。
*
清早,天色蒙蒙亮,下人有条不紊,很是细心打扫着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有下人路过前院,步子匆匆地去了清尘苑。
在院外见着了夏珂,就把消息告诉了她。
苏蕴在梳洗的时候,夏珂也把这事告知了苏蕴。
“昨晚约莫戌时的时候,春风楼又发生了打闹之事。”
苏蕴听到“春风楼”这几个字,正在整理发髻的动作一顿,思索了一息,便让其他婢女退下,只留下初意与夏珂来帮忙。
苏蕴看向夏珂:“这事可是与谁有关?”不然就算怎么再闹,夏珂也不会特意的告诉她。
夏珂回:“是陈家小郎君,大皇府陈侧妃的胞弟。”
苏蕴面露疑惑:“怎么又闹起来了,可是那陈明阆先挑起的头?”
她心下想着若是陈明阆先挑起的头,那便从中让此事再闹大一些,让那陈侧妃使劲闹着李嵇帮忙,从而让那李嵇后院起火。
夏珂摇头:“倒不是那陈家小郎君先动的手,不过好像是喝醉了,在言语之间冲撞了那楼的客人,被四五个壮汉人摁着打了。”
苏蕴眉梢一挑:“就没人拦着?”
“听人说拦了,可带来的十几个护卫都不够人家打的,全被打趴在地上了。”话到最后,夏珂略一思索,补充道:“奴婢听了这些话,觉着那些人不是普通人,像是有备而来的。”
像是有备而来?
那不正是冲着陈明阆去的?
陈明阆先前因被顾时行派人打了一顿,躺了小半年……
苏蕴思索蓦地一顿,顾时行派人打过他一顿,那说不定还有第二次!
思绪之后,苏蕴看向铜镜,把簪子别入发髻之中,再戴上耳坠。边戴边问:“人被打成了什么样?还有打人的人可有传出来是谁?”
夏珂“好似打得很严重,但又全部伤不到要害,很有技巧。因春风楼有所损坏,而那些人打了人之后,给春风楼的老鸨还有陈家小郎君各自留下了几锭金子就离去了。”
一是医治费,二是修理费。
听到这,倒不像是顾时行的作风了。
他若是出手教训了陈明阆,必然不会留什么医治费用。
但就算不是他出手,苏蕴还是觉着与他脱不了干系。
妆整后,穿上外衫便出了屋中,朝着后院而去。
顾时行今日休沐,在小后院练拳。
因清尘苑的下人中女婢居多,所以他才知道那小后院练拳。
他从寺庙回到侯府也已经有十几年了,从未荒废过那既能强身健体,亦能护己的拳法。
而这也是顾时行为何身体精壮结实,并未像其他文臣那般身子薄弱,亦或者是肥胖的原因。
更是在晚间,在屋中地上托抱着她许久都不见累的原因。
苏蕴去到小后院的时候,顾时行刚刚练完拳,额上覆着一层薄汗,就是上半身的浅色劲衣也湿透了,隐约可见肉色。
因湿透的衣服紧贴身子,手臂上那完美流畅的肌理也一展无遗。
他样貌本就俊美,如此模样欲感十足,又怎让人能移得开目光?
苏蕴入了月门见到顾时行如此,脚步蓦地一顿,退后几步,退出了月门之后。
她转身吩咐夏珂与初意:“你们在外边等我。”
两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
苏蕴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好在顾时行不在清澜苑练拳,不然就这模样,不知勾去多少小丫头的春心。
复而进了小院,顾时行方才就已经看见了妻子。正要走去的时候,却见她忽然退了出去,正在疑惑间,又见她返回了。
把擦了汗的汗巾放到了墨台托着的托盘中,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今日怎么过来了?”
他现下穿着略有露骨,苏蕴的视线一时也不知往哪放,只好抬着头与他相视:“我就是想问你,昨夜春风楼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顾时行道:“我还以为你来看我练拳。”
“那是真的与你有关?”
顾时行颔首,然后转身看了墨台一眼。
小蛔虫墨台会意,立马放下东西,然后朝着苏蕴一行礼:“小的先行告退。”
墨台离开后,顾时行才道:“你与我来,我再与你细说。”
说着便步上屋檐之下,行了几步后入了一间屋子,苏蕴也随着他进去了。
屋中有茶桌,苏蕴也就在茶桌旁坐下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顾时行走到屏风后边,褪去衣衫,用温水擦身。
苏蕴透过屏纱望到那不着一物的男体,微赧得有一瞬的口干舌燥,便把杯中茶水饮尽。
也没有再往屏风那边望去,而望向别处,催促:“你快说呀。”
顾时行也没有隐瞒,边擦着身子,边漫不经心地与她说:“昨晚打陈明阆的人,是我故意引去的。”
苏蕴诧异:“还真与你有关?!”
顾时行浅淡一笑,缓声道:“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内会有客到。”
苏蕴琢磨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说的客人,可是昨晚打了陈明阆的人?”
“不错。”
“是谁?”
顾时行面色逐渐寡淡,轻缓开口:“韶州定淮王。”
屏风之外的苏蕴露出惊愕之色。
惊愕半晌后,苏蕴问:“所以昨夜动手的人是定淮王的人?”
顾时行这时系着里衣直袍走了出来,看着她,应:“不错,正是定淮王。”
他走到了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苏蕴翻了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顾时行饮了茶水后,才与她细说了他昨晚的计划。
苏蕴也捋顺了。
先前顾时行从梁邕那处套过话,知晓深思陈明阆与他提起的她,但顾时行说这事另有用处,所以没有把陈明阆给牵扯出来。
——原来用处在这呢。
顾时行继而道:“陈明阆的那些酒肉朋友早被我收买,昨夜趁着陈明阆酩酊大醉之际,收到了暗卫的指示,便套话话他为何要和梁邕走得近,他道了声是他姐夫吩咐的,再往下问目的的时候,他倒是留了心眼,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
说到这,顾时行唇角略一勾:“不过那一句‘是姐夫吩咐的’也够了。”
“昨夜暗卫潜伏在春风楼,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收入眼底,包括陈明阆被打得受不了,招了供,承认是他故意引导梁邕看上你的事情。”
苏蕴思索了片刻:“难怪昨夜你迟迟未回房。”
顾时行什么时候回房的,她也不知道,原本还以为昨晚会被折腾,但他久久未回房,她也就歇下了。
听到苏蕴的话,顾时行目光幽深的望着她,意味深长地道:“昨日未尽,今夜我会补回来。”
苏蕴回以温柔一笑:“不是我不应,而是……”话到最后,苏蕴声音越发温柔:“我来月事了。”
……
肉眼可见,顾时行脸色变了,眉头轻蹙。提起茶壶,再倒了一杯凉茶,然后一饮而尽。
缓了一会后,顾时行看向她,眸色深邃:“那我等着。”
每一个字都咬得有些重。
苏蕴的笑意有些许的僵硬。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
苏蕴转移了话题,道:“那定淮王来侯府做什么?”
顾时行放下杯盏,微抬下颚,道:“应是道歉吧。”
说到这,继而道:“如今祸水东引,大皇子恐自顾不暇,这时陈侧妃再胡搅蛮缠,定会让他烦躁。”
话语稍停,看向苏蕴:“你也可趁此机会做你想做的了。”
苏蕴诧异地问他:“你知我想做什么?”
顾时行浅浅一哂:“我主外,你主内。让其内宅乱起来,他心绪自然也跟着浮躁,再有外在的因素让其头疼不已,届时处处是破绽。”
苏蕴眉眼一弯,浅浅一笑,轻声道:“那我过几日去看看大皇妃。”
她所承受过的那些,可不能因为重来一辈子就这么算了。
而且他还已经付诸了行动,要是她这辈子再晚醒来那么小半刻,恐怕所承受过的苦还会再经历一遍,
如此,叫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陈侧妃是李嵇的心头血,那便让他这心头血变成那心头刺,不拔会痛,拔下更痛。
第74章 七十四章
不出顾时行所料。
在苏蕴与他陪三老一同用了早膳后,才欲回清澜苑,就听到了下人来通传,说是定淮王拜访,还带了两抬礼来。
苏蕴惊讶,这竟然与顾时行所预料的几乎一样。
顾时行看向苏蕴,毫无意外地浅淡一哂:“如我所料。”
他是如此自信却又气定神闲,过分的光芒,苏蕴心底不禁有丝丝涟漪漾了起来。
忽然发现吸引她的,不是他那俊美的样貌,也不是他再次成婚后对她的体贴入微,而是在这些基础上,再散发出来的自信和表现出来的睿智。
他虽有缺点,可也有很多的过人之处,而这些过人之处皆是魅力。
这时顾侯也听到定淮王上门来,把顾时行喊了回去。
顾时行回去前,与苏蕴道:“此事你莫要担心,先回去。”
苏蕴颔首,随而先回了院子。
顾时行也就与父亲一同前去应对那定淮王。
回到院子不久,又有下人来传,说是亲家大公子来了。
顾时行在见定淮王,苏蕴也就让人把嫡兄请到了清澜苑。
苏长清见到妹妹,问:“定淮王怎么进金都了,还来了侯府?”
苏蕴与嫡兄道:“一会与兄长细说。”
三人在院中的亭中落座,下人送上了茶水后,苏蕴便让旁人退了下去。
给嫡兄斟了茶后,才正色地道:“那定淮王才来不久,兄长就到了,想必不是因为定淮王的事情。”
苏长清颔首:“今早我听说陈明阆又被打了一顿,又被抬回了陈府,是不是……”话到这里,看了眼周遭,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妹夫做的?”
苏蕴也小声了下来,回道:“不是夫君做的,但与夫君也有些关系。”
苏长清眼眸微微一睁,惊道:“还真的与他有关系呀!”
讶异完了之后,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苏蕴斟酌了一下,才道:“这件事,还是等夫君见完客再与嫡兄说吧。”
苏长清闻言,微微眯眸揣测:“这事与他有关系……肯定是他在算计些什么。”
苏蕴浅笑不语,在等顾时行的时候,问起了嫂子的事情:“嫂嫂现在如何了?”
说起妻子,苏长清从思索间回过了神来,脸上覆上了一层柔光:“你嫂嫂如今除却身子有些重外,其他还好,就是常常念叨着你们三姊妹一下子嫁出去了,家里安静了许多。”
苏蕴略一思索:“那过段时日我便喊上四姐姐和五姐姐,一同回去看看嫂嫂。”
“如此自然是好。”
兄妹三人闲聊了一会,顾时行也就回来了。
几个人也就着凉亭而坐,苏长清开口便问:“那定淮王何时来的金都,来侯府又所为何事?”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才缓缓地道:“昨日进的城,来侯府是替子致歉。”
苏长清诧异道:“听说这定淮王也是个自大的人,竟会亲自上门致歉,想必也是着急了。”
想了想,他问:“那你与侯爷是怎么答复的?”
顾时行淡淡一嗤:“让其把礼带回去,不再追究也不见谅。”
苏长清皱眉:“不再追究?”
顾时行神色清冷:“那梁邕终会自取灭亡,何须脏了自己的手?再者陛下也自有决断。”
即便再怎么追究,也做不到把刀刃插入梁邕的心口处。而且纵使定淮王没有任何谋逆的心思,但这梁邕也是皇帝拿捏着定淮王的筹码,他尚不能轻易去动梁邕、
苏长清点头认同,随即又道:“定淮王的事先别说,倒是来说说那陈明阆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时行也就把与苏蕴所说过的又述说了一遍,话到最后,神色浅淡的道:“定淮王此次离去后,必然会调查我与大皇子的过节。”
苏蕴诧异:“能查得清楚吗?”
顾时行往向她,浅晒:“能,很快便能查到李嵇因一个女子而在私下对我多有针对。”
苏蕴闻言,随而与嫡兄面面相觑。
三人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也像是顾时行安排的。
说了一会话后,顾时行与嫡兄说到了一些政事上边,苏蕴也不大懂,便起了身,温笑道:“夫君与哥哥便先说着,我去厨房做些糕点送来。”
苏蕴离去,去厨房做了糕点,顺道多做一些让嫡兄带回去给嫂子。
正在做着糕点的时候,苏蕴不禁想起了婆母。
——要是让婆母知晓她的嫡兄今日来寻顾时行了,也不知道婆母该如何作想。
想到这,心底一虚,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晃出了脑海中。
那厢的顾夫人听到苏长清来了,眉头比方才知道定淮王寻上门来还皱得厉害。
在房中踱步许久,最后没法子了,也就进了宫。
半是扭捏的与自己姐姐说了私密话,说自己想要从傅太医那处拿个让男子气血旺盛的方子。
道是侯爷似乎年纪上来了,似乎略有不从心了。顾夫人拿了丈夫出来挡箭,却是闭口不提自己的儿子。
*
定淮王从侯府出来之际,在进宫面圣之前,吩咐随从:“暗中调查一下这顾世子与大皇子李嵇有没有什么过节。”
属下问:“昨晚那陈家小子的事,王爷不打算告到陛下跟前了?”
定淮王冷哼了一声:“怎么能不告?本王的儿子再浑,也不能稀里糊涂的被人当刀子使,但此前得查清楚这忠毅侯府的世子与李嵇有没有什么过节才成。”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冷着脸道:“不过那臭小子也该被治一治了,正当这金都是定淮了,没半点分寸!”
到底只有一个亲儿子,传宗接代也得靠他了,就是这回儿子的世子之位不保,他也要保他回定淮,直到生下孙子为止。
*
大皇子府。
一早就听到弟弟又被打得下不来床的消息后,陈侧妃哭哭啼啼的与李嵇道:“这些人没完了是不是,先前就打了小弟一顿,现在又来!殿下你可要为妾身的小弟做主呀。”
李嵇轻拍了拍怀中的人,安慰道:“大夫看过了,只是皮外伤,未伤及要害,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陈侧妃闻言,推开了他,恼道:“什么叫未伤及要害,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现在小弟都还昏迷不醒呢!殿下你得为妾身做主呀!”
那小舅子又不是第一次惹事了,前几次他都出手帮忙解决了,可李嵇却是逐渐的厌烦了。
他是喜爱侧妃,但她那一家子实在是扶不起的,逐渐地连带着对她家人的不悦,也变成了待她的几分不耐烦。
“昨日打了人的人跑了,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很难找寻。”李嵇压下不耐,耐着性子解释道。
“怎么可能!”陈侧妃想了想,随而把小弟第一回被打的事情和现在被打的事情联想到了一块,恍然道:“是了!定是忠毅侯府的人做的,先前就因小弟和那什么定淮王世子走得近,他们就打了小弟,现在肯定也是他们派人打的!”
陈侧妃所言,李嵇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这一回看又觉得不像是顾时行所为。
陈侧妃又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忙拽着李嵇的袖子:“是了,昨日姐姐去过忠毅侯府后,当晚小弟就被人打了,会不会是姐姐与那苏氏说了什么,然后苏氏就对顾世子吹了枕头风?”
听到这话,李嵇皱眉:“皇妃性子温和,不会做这种小人行径的事。”
听到这话,陈侧妃冷哼了一声:“感情姐姐性子温和,光明磊落,妾身就刁蛮无理,小肚鸡肠了?”
李嵇又是耐着性子哄道:“你性子鲜活可爱,怎能说是刁蛮无理?”
听到这话陈侧妃才轻哼了一声,随而道:“可平时妾身也没做错什么事,姐姐却总是不拿正眼瞧我,分明就是因为嫉妒殿下宠爱妾身,才会不喜妾身,昨日真没准是姐姐与那苏氏说了什么……”
李嵇脸上的温色少了些许,语气带着几分轻斥:“皇妃近日身子不舒服,你也莫要过去与她说这事。”
听到李嵇的话,陈侧妃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轻斥,反而是眉眼一抬,问:“姐姐身子不舒服?”
李嵇“嗯”了一声,这时外边有人来通报,说是有要是禀报,他也就起身出了屋子。
到了外院,探子道:“殿下,定淮王昨日到了金都,今日一早就抬着两大箱子去了忠毅侯府。”
大皇子脸色一变:“定淮王来金都了!”
眼眸略一转动,转身看回了陈侧妃的院子,顿时想到打陈明阆的人很有可能是那定淮王的人。
这个废物可别说漏嘴了,泄露出了什么消息!
思及到此,眼神顿时阴鸷了下来。
若是真的说漏嘴,别说顾时行打他,定淮王打他,就是他也会把他打得个半身不遂!
*
入了夜,苏蕴在思索今年侯府冬日所需,与其预算,而顾时行尚未回房。
就在这时,她隐约嗅到了淡淡的汤药苦涩的气味,抬起头正往房外望去,就见母亲身旁婆子端了一盅汤站在半敞开的门口,正欲敲门。
见世子娘子已经见着了自己,婆子也没有敲门
苏蕴诧异地问:“谁的药?”
婆子跨过门口,走了进来,把汤药放到了桌面上,略一行礼后解释道:“近日夫人见世子太过劳累,有些心疼,特意让厨房准备了炖汤给世子滋补身子。”
话语顿了顿,嘱咐:“夫人特意从宫中太医那处要来的方子,娘子定要记得提醒世子喝了这炖汤。”
说罢,婆子便放下炖汤就退了出去。
待婆子离去后,苏蕴望着一旁的汤盅,陷入了沉默。
须臾,顾时行回房,苏蕴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炖汤,似乎思索到了什么,待再看回顾时行时,便“噗嗤”地轻笑了出来。
顾时行见她忽然发笑,略有好奇:“笑什么?”目光落在了桌面的汤盅上,微微挑眉:“这是……?”
“娘送来的。”苏蕴回了他的疑惑后,便抿唇忍笑。
顾时行闻言,也似乎明白了什么,盯着汤盅沉默片刻后才道:“我并不需要。”
看着那汤盅,顾时行心想待苏蕴月事结束后,便把戏做足了,不然以母亲这已经开始送顿汤的行径来看,往后也不知要送上多久。
就上辈子而言,顾时行断断续续喝了不下小半年的补汤。
苏蕴不禁好奇地问道:“我记得夫君喝过几个月药,都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顾时行走到桌前,打开汤盅仔细看了几眼,拿起汤勺搅拌了几下,看了一眼里边的汤渣,而后无奈的道:“大概是一样的方子。”
放下了汤勺后,顾时行抬起头望向苏蕴,如实道:“燥热得很难入眠,有时夜半起来去冲凉水,或是在天亮之际才浅眠半会。”
苏蕴闻言,眉尾轻抽。
“那夫君也是可以不喝的呀。”
顾时行轻叹了一声,随而坐了下来,想了想,还是把那些不曾告诉过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们成婚近四年都不曾有孕,母亲原以为是你的问题,但看过太医了,太医道你没问题,便以为问题是出在我的身上,所以我自是要配合的,总该比你被为难的好。”
苏蕴听到答案,一愣。
她原本以为那四年,他们之间只有冷漠,可时下他们夫妻三人逐渐敞开心扉之后,她才渐渐的知道那几年他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
“那夫君就不曾想过子嗣的问题。”她问。
顾时行轻暼了她一眼:“想过,若是没想过,又怎会一而再地与你同房?”
苏蕴脸色一臊,又听他说:“不过这辈子倒不会有这方面的苦恼了。”话语微顿,又道:“还是等你到十八年岁后,我们再议子嗣的事情。”
如今成亲都不到一个月就说子嗣的问题,还是太早了,毕竟怀胎需得十月,太过漫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息慢慢在调了,虽然晚上九点十点睡,到凌晨三四点就会醒,但总好过一宿睡不着的要强qaq
第75章 七十五章
时过数日, 苏蕴到大皇子府登门拜访大皇妃。
若是旁人,谢意冉不会见,但知道是苏蕴, 便也就让人请进了府中。
因要在榻上休养, 所以大皇妃让下人把顾娘子请到了屋中。
见到苏蕴时, 谢意冉歉然笑道:“抱歉, 招待不周了。”
苏蕴忙道:“我明白的,大皇妃不用感到抱歉。”
下人挪来了杌子, 苏蕴坐在床外,略为谨慎, 担忧地问:“皇妃的身子调理得怎么样了?”
谢意冉淡淡一笑, 道:“顾娘子不用太小心翼翼, 这屋外我都安排了自己人。”
说到这, 又轻抚了抚肚子, 温柔地道:“最近气有些不顺,但又不好寻大夫, 只能让自己心态好些, 多休息不多动,按时用安胎药。”
这话落在苏蕴耳中, 听着有些心酸。
想了想,问:“大皇子殿下可知道这事?”
谢意冉笑容淡了许多,微微摇头:“告诉他有什么用。”
听着大皇妃的话,苏蕴感觉到了几分心死的态度。
“可如今就是在屋子里头躺着, 那陈侧妃总该会察觉什么不对劲,会想出别的法子,且……”苏蕴微顿。
谢意冉抬眸,带着疑惑地望向她。
苏蕴斟酌片刻, 才继续道:“且在那日皇妃离去后,我想了许久,那陈侧妃娘家权势不大,可为何能收买得了太医帮她?”说到这,苏蕴面色凝重的与大皇妃相视半刻,才缓缓地道:“会不会有什么人在帮着她,又或是想借她的手来害皇妃呢?”
谢意冉面色的神色逐渐凉了几分,但没有太多的惊讶,显然苏蕴说的,她也想到了。
“等皇妃这胎安好了,太医再过一段时日来诊脉,恐怕一下子就能辨别得出来皇妃服用了安胎药,届时后边又会起新的幺蛾子。”
谢意冉沉思了下来。她若是想塌心的安胎一个月,几乎不可能。
若真的是宫里头的那位婆母想要害她,那么以宫里的手段,数不胜数。
苏蕴温声劝道:“这事不能瞒下,一旦瞒了下来,有一便有二。”
说到这,又道:“那陈侧妃我虽尚未见过,可我也听到她为了包庇自己的弟弟,目无王法的威胁殴打受害人的行径。再有她害我的嫌疑,我不仅不喜,甚至可以说是无比的厌恶她,我也等着看她的报应。”
苏蕴脸上的厌恶和嫌弃,没有一丝的掩饰。
谢意冉微微垂眸,轻声道:“她高兴不了太久。”
苏蕴琢磨了一下这话的含义,知晓大皇妃准备反击,她一开始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小步。
“可依皇妃现在的身子,恐怕难以应对,不如便让别人来应对。”苏蕴提议道。
谢意冉微微眯眸,不解地看向苏蕴:“你是建议我给殿下纳小?”
苏蕴解释:“我并非是想要皇妃给大皇子殿下纳小,而是让陈侧妃误以为是如此,如此她定然会找那人麻烦,再而在大皇子殿下的面前闹。”
话语一停,苏蕴淡淡一哂,继而道:“曾经心爱,怎么看都是美好的。可若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次数多了,恐怕会让人心烦意燥,难以忍受,最后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哪哪不对。”
苏蕴语声缓了下来:“若是现在不把麻烦去了,继续放任下去一段时日,等那陈侧妃往后生出了孩子,恐怕也是子凭母贵。小县主和皇妃腹中的孩子,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谢意冉明白苏蕴的意思,只怕等那陈侧妃的孩子生下来,庶出不像庶出,嫡出不像嫡出。
没有什么意外,往后丈夫是要封藩为王的,有了爵位世袭,若是陈侧妃也生出一个儿子来。若她这怀中的也是儿子,还未出生就被她如此加害,要是出生了,为了爵位,她指不定更会变本加厉。
话到最后,苏蕴也不否认:“我说的这些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私心的,我便是再厌烦那陈侧妃,但也没有由头也没有资格去应对她,只能干看着,可皇妃有这个由头,也有这个资格,为何要忍她?”
原本,谢意冉怀疑陈侧妃与婆母有什么勾结,她想把她的事情拿出来,或许婆母为了撇清关系,自然会把所有过错都推到陈侧妃的身上。
谋害皇家子嗣,罪名不小,可架不住丈夫对她还有感情,万一又被她侥幸躲过呢?
还有婆母,这一次害她不成,会不会还有下回?
这些天下来,谢意冉也把以往与婆母有关的细节逐一仔细想了一遍。
但凡每次按照日子与丈夫进宫请安,婆母娘家的嫡女都会在,每回都会让丈夫和表妹出去,与她这个儿媳有提及话要说。
有时她都隐约感觉得到婆母语气中对她的不屑,还有眼神中隐约透出的瞧不起。
她也想起出嫁时,父亲与她说过的话——德贵妃估摸不会太满意她这个儿媳,让她嫁给大皇子后,谨慎些。
如今过去五年了,依旧还是不满意……
收回思绪,谢意冉看回苏蕴,淡淡道:“顾娘子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考虑的。”
就在这时,屋子外边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娘亲”。
听到声音,谢意冉轻笑了一声:“是若儿。”
她朝着外边喊了声:“让若儿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约莫三岁左右,梳着两个小头包的小姑娘走近了屋中,迈着踉跄地小步子跑向母亲的床榻。
小姑娘停在了床边。谢意冉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温柔地道:“若儿,喊顾娘子。”
若儿很听话的转过身来,甚是有礼貌地唤了一声:“顾娘子。”
小姑娘白白软软的,就是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很是讨人喜欢。
苏蕴也早已经想到可能会在大皇子府遇上小县主,便把准备好礼物的小盒拿了出来。
谢意冉见此,忙道:“顾娘子怎如此客气。”
苏蕴笑道:“第一次见小县主,还是得送的。”
说罢,把礼物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见母亲点头她才接过,打开一看,见是一双毛绒绒的蝴蝶头饰,一张小脸上满是惊喜。
“娘亲,好漂亮的蝴蝶。”
谢意冉看了眼女儿捧在手中的头饰,温柔一笑,随而看向苏蕴:“顾娘子有心了。”
因也言尽了,再者小姑娘在这,也不好说什么,苏蕴便起身告辞了。
谢意冉让人把苏蕴送出去后,垂眸看向自己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心思却是复杂了起来。
她明白顾娘子此行的用意,且顾娘子也完全没有遮掩,顾娘子就是明着想与她合手让那陈侧妃遭报应。
也罢,她们二人的目的已然是一致的,而且顾娘子所言有理。
她如今的身子确实不宜费心思太在意那陈侧妃,必须把陈侧妃的一半注意力引走才行,且若是能让丈夫厌烦也是好事。
她不需要什么他的宠爱,他爱谁都无所谓,可她的孩子却不能委屈了,所以他不能爱上任何人。
*
苏蕴从皇妃的院子出来。
院子外边,她离去的必经之道上站了个面容艳丽,打扮更是张扬的女子。
若是没有猜错,这人就是陈侧妃。
会在大皇子府中见到陈侧妃,也在苏蕴的预料之中。
陈侧妃对自己的弟弟千依百顺,疼爱弟弟的名声早就在这金都城传开了。
上一回陈明阆被打,很多小道消息都说是顾时行打的,估摸着陈家也是认定了凶手是顾时行。
而这一回又莫名其妙地被打,陈明阆怕李嵇怪罪,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自己当时都说了什么,什么都闭口不说,反而更让陈家人怀疑忠毅侯府。
再到陈侧妃这处,陈明阆被打的那日,她恰好与大皇妃见过面,十有八/九会被陈侧妃怀疑与她有关。
以打听到这陈侧妃的性子来看,知晓苏蕴来寻大皇妃,必然会来堵她。
这也是苏蕴的目的之一,特意挑了一个大皇子不在府中的时间来皇府看望大皇妃,再而让陈侧妃寻滋挑事。
苏蕴走近,浅笑地唤了一声“侧妃。”
陈侧妃虽为大皇子侧妃,总该是妾,苏蕴为侯府正妻,相互皆不必行礼。
陈侧妃面上没有什么笑意。自己曾经求而不得的,却让眼前的女子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让她如何能笑得出来?
陈侧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前不久姐姐去了侯府,今日顾娘子又来看望姐姐,不知顾娘子与姐姐的交情怎忽然这般好了?”
苏蕴笑道:“大皇妃贤良淑德,待人和善,不管是我还是旁人,都极想与大皇妃结交的,难道侧妃不是这么觉得的吗?”
陈侧妃那虚假的笑意轻抽,随而意有所指的道:“我自然也是这么觉得,这不是担心姐姐性子太好了,看不穿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所以也就多关心了一些。”
苏蕴笑问:“侧妃可是觉得我别有目的?”
陈侧妃微挑眉:“我可没有这么说。”
苏蕴想了想,浅笑不语,片刻后,问:“听说陈小郎君在春风楼被人打了,现今可好些了?”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弟弟,陈侧妃那假笑维持不住了。
这话不像是好心的询问,听着倒像是挑衅。
“不劳顾娘子担忧,我弟弟很好,关于打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最后一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蕴微微皱眉,故作担忧:“可我听说是陈家郎君得罪了权贵,所以才被打了,侧妃还是不要太冲动的为好,能善了就善了了。”
陈侧妃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苏蕴,一字一字地道:“管他是什么权贵,打人也是犯了法,所以此事绝对不能善了。”
苏蕴不劝说,淡淡一哂:“既然如此,我便不说了,先行回去了,告辞。”
说罢,正欲从陈侧妃的身旁走过时,捏着帕子掩唇轻咳了两声,在与其并肩的时候,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是我。
陈侧妃一时没怎么听清她说了什么,略微怔忪,可待她走远了些,才逐渐反应了过来。
瞳孔一缩,蓦地转身,想都没想便朝着苏蕴喊道:“你说什么?!”
苏蕴脚步一顿,转回了身,疑惑看向她,道:“我并没有说什么呀?”
陈侧妃快步上前,面容阴沉:“不对,你说了,你说是你!”
送苏蕴离府的皇妃女婢在一旁道:“侧妃,这是皇妃的客人,请尊重一些。”
陈侧妃瞪了她一眼,骂道:“主子说话,可有你这奴才说话的份了?”
苏蕴神色微愠,似乎不想与她继续纠缠,道:“不知侧妃在说什么,我便不久留了。”
说着正要转身,陈侧妃蓦地拉住了苏蕴的手臂,急声道:“你方才说了是你,是不是你让顾世子暗中派人去打了我小弟?!”
苏蕴低眸看了眼被抓着的手臂,再抬眸看向陈侧妃,面色冷了下来:“我是忠毅侯府的世子娘子,皇后娘娘是我夫君姨母,太子殿下是我夫君表亲,不知陈侧妃是何等身份,能如此有失礼仪的待我?还如此的污蔑我?”
苏蕴提起皇后的时候,陈侧妃顿时想起了年前被打了那二十板子,心下一慌,连抓着苏蕴手臂的动作也微微颤了颤。
一旁的女婢急了起来,再而道:“侧妃,若执意如此,奴婢现在就回去禀告皇妃!”
陈侧妃不怕皇妃,但怵皇后娘娘,在苏蕴冷静的目光之下,她还是咬牙松开了手。
苏蕴没了好脸色,沉声道:“素来听说陈侧妃骄纵蛮横,连皇妃都不放在眼中,如今一见,我是信了,他日入宫面见姨母,我定然如实禀告。”
陈侧妃听到这话,心下一沉,满是恼意,可不敢发作,生怕真的被告到皇后那处。咬碎了牙往里吞,微一欠身:“我方才也是听恰了,一时为了亲弟的事情着急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顾娘子海涵。”
苏蕴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待离开了大皇子府,上了马车后,冷沉的脸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一抹笑意。
陈侧妃父亲虽然是小官,可未嫁时,在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这两年更是被大皇子宠得脾性大了。
她想过陈侧妃恐不会上当,可如今看来,倒也真的是个急脾气的。
大皇子府外,目送马车离开后的婢女转身快步回了院子,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大皇妃。
谢意冉听到婢女的话,思索了片刻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淡淡一笑:“也罢,顾娘子送的机会也不能白费了。”
——今晚,西苑恐怕不会安生了。
思及到此,望向外间,把女儿喊了进来,然后摸着她的小脸蛋,温柔地问:“若儿,想不想爹爹?”
若儿皱着眉头轻点了点头,然后委屈道:“爹爹只陪侧妃,不陪若儿。”
听到这话,谢意冉心里酸涩,但还是带着笑意的嘱咐:“若儿若是想爹爹了,那今晚若是爹爹过来了,记得在见到爹爹的时候,要把自己想爹爹的事,还有委屈告诉爹爹,知道吗?”
若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当晚,李嵇到了西苑,准备与陈侧妃用膳,但到了西苑,却是冷桌冷凳。
听下人说是侧妃受了委屈,所以没让小厨房做晚膳。
李嵇怕了她这几日一直缠着他,要他为她小弟做主,他不胜其烦。
与下人说了声好好安慰侧妃后,便打算离开。
可一只脚才踏了出去,身后就传来了哭声:“殿下,我被欺负了。”
李嵇听到的声音,心头一跳。
待细细听她说了今日的事情,他眉头紧蹙:“你抓了那苏氏的手,还当着所有的面质问了她?”
陈侧妃抱着他的手臂,恼道:“是她故意挑衅我的,她也承认了小弟被打的事情与她有关,我一时冲动才如此的,她竟然还说要把此事告诉皇后娘娘!”
李嵇脸色沉了下来,冷着脸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站起身。
“殿下?”陈侧妃哭意一顿,仰头看向他。
只见他脸色冷冷冰冰的,陈侧妃心头“咯噔”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殿下,我、我错了。”
陈侧妃虽然骄纵,但也会看丈夫的脸色,识时务者的认错。
“不,你没错,是我错了。”
错在以为只要自己喜爱的,再胡闹些都无所谓,可这两年她的胡闹越界得太厉害了。
今日之事,一看便是那苏氏特意挑起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会知道,可她依旧上当了。
他喜欢的是她那鲜活灵秀,而非是现在的愚蠢冲动。
他没有再说话,径直走出了屋子,徒留哭得我见犹怜的侧妃。
那哭声曾让他心疼,可时下却是让他觉得无比的烦躁,烦躁得头疼。
李嵇离开了西苑,往东苑而去。
李嵇大概知道那苏氏为何突然要与皇妃交好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她渐渐的与皇妃交好,也有正当的由头上门拜访,再来府上让他堵心!
苏氏应是知道当初把她送到顾时行床上的人是他,可她也因此能嫁入了侯府。她不知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让搅乱他的后宅?!
他倒是要看看,算是他送到顾时行手上的这个苏氏能有几分本事。
第76章
李嵇原想去寻妻子训斥几句, 让她莫要再与苏氏往来,但入了院子,临近主屋便到了稚嫩童笑声。
入了屋中, 才见自己唯一女儿正趴在床边上与妻子说话。
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笑。
窗户微敞,柔和余辉落在妻子身上, 显得她笑更加温柔似水,便是与女儿说话都是温声细语。
李嵇原本正欲跨进屋中, 但看到这一幕,便慢慢地把跨出去脚收了回来,伫立在门前,静静看着屋中温馨画面。
他记得, 初初成亲两三年,他们夫妻二人相处时皆是无声胜有声。她温柔体贴, 善解人意, 他若是心有郁结,便是不说,她也像是了解他一样, 从旁劝慰。
直到后来,侧妃进府后,她虽还是一样温柔,但已然没了往日待他光彩与专注。
这两年来,他但凡在苑, 就很少有能平静下来时候,整个人似越发浮躁了。
在苑时,开心时候也有,但很多时候都很浮躁。
浮躁际忍不住来寻这能让他平静下来妻子。
方才在苑时,心底尽是烦躁, 时下看到这母女二人,倒是平静了不少。
有时李嵇不禁怀疑,自己喜欢真是那个『性』格鲜明侧妃,还是因一眼惊艳,后求不得生出来执着?
这时端『药』回来婢女看见了门口李嵇,忙唤了一声“殿下。”
李嵇回头,看了眼托盘中汤『药』,微微蹙眉,心道皇妃怎还在喝『药』?
屋子里头母女二人到了声音,都往门口望去。
小姑娘一看到许久不见爹爹,整张小脸顿时都是惊喜,爬下床就颠颠跑了去,欢快唤了一声“爹爹”。
李嵇敛去脸上烦躁『色』,『露』出了一贯温润,蹲下身子,把女儿揽入了怀中。
香香软软小姑娘,谁不喜爱,更别说是他时下唯一一个孩子。
一入怀小姑娘想起母亲交代,便委屈巴巴控诉:“若儿想爹爹,可爹爹只疼爱侧妃,去陪着侧妃,却不疼若儿了。”
到这话,李嵇脸『色』略一尴尬,随哄道:“爹爹也想若儿,所以在不就来看若儿了么?”
床榻上坐着谢意冉到这话,心底冷然一笑。
李嵇把女儿抱入了屋中,届时婢女也端了『药』进房,李嵇问妻子:“身子怎还没?”
谢意冉藏起了不悦,脸『色』微白,淡淡笑道:“或多喝几服『药』就能了。”
李嵇正欲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苑婢女急急呼喊声:“殿下,侧妃晕去了!”
谢意冉笑意渐渐敛去,看向李嵇,语带揶揄:“殿下几乎每回到妾身屋中,侧妃总能那么凑巧晕了去,可真是巧呀,殿下还是去吧。”
说罢,对着女儿哄道:“若儿快下来,苑侧妃生病了,你爹爹要去瞧一瞧。”
小姑娘立刻瘪了嘴巴,眼眶红了,逐渐挂上了金豆子,委屈道:“侧妃和我抢爹爹了,爹爹每次陪若儿,她都要装病抢爹爹。”
瞧,连孩子都看得出来是装。
李嵇也是不胜其烦侧妃装病行径,再者方才女儿控诉,让他生出了些心疼,哄道:“爹爹哪也不去,就陪着若儿。”
到底只有一个孩子,李嵇对女儿还是很宠爱。
李嵇转吩咐婢女:“你与那婢女说,晕了就请大夫,我非大夫,去了还能治病不成?”
想了想,道:“若是再在东苑大声喧哗,扰了皇妃休养,便拖出去发卖了。”
婢女略一怔忪,有一瞬没反应来大皇子转变,但还是应声退了出去。
——苑。
陈侧妃在脸上抹了脂粉,显得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然后也躺在了床上,就等李嵇来时候,“刚”清醒来。
可待到传话婢女带回来话,疯了似砸着屋内物什。
这是李嵇一回没有来。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她边砸边骂道。
*
苏蕴从大皇子府回来后,心情便一直很。
想起前些与嫡兄说回去看嫂嫂事情,也就差了下人去苏芩和苏语嫣府上,邀她们明日一同回府回去探望嫂子和祖母。
派去人都回了话。
两位姑娘都说回去,还道夫婿也会一同回去。
到他们说夫婿也一同回去,苏蕴便在晚间用膳时候与顾时行说了。
顾时行道:“明日我去大理寺中处理一些杂物,在午膳际到苏府。”
苏蕴点头,想起旁,道:“再三日日便是我娘生辰了,那日我想回去陪一陪我娘,晚间再回来,这事我已经与母亲说了,”
顾时行颔首,索一下后,道:“我调一下休沐日子,那日与你一同去给岳母生辰。”
顾时行能主动提起一同回去看母亲,苏蕴脸上笑意也就更浓,甚是体贴给他夹了几筷子菜。
晚间二人在房中各忙各,顾夫人身旁婆子二回送来了炖汤。
放下炖汤后,婆子迟迟未。
她把汤盅打开,盛了一碗出来,端到了世子面前,委婉劝道:“炖汤要趁热喝了才见效才显着。”
顾时行从书卷中抬起目光,看了眼婆子递来炖汤,复抬眸与望来苏蕴相视了一眼。
约莫是婆母怀疑顾时行没有喝了,所以让婆子盯着人喝了才成。
苏蕴不动声『色』转回头,低头,装模作样地看她那胭脂铺子账本。
胭脂铺子名声逐渐传开,她已经有开二个铺子打算了。
顾时行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还是放下了书卷。接了炖汤,只沉默了一息就抬起喝了一口。
才一口,一股熟悉且难以言喻淡淡腥膻味与羊肉腥膻味交缠在一块,有些难以下咽。
这一碗汤该有多补,顾时行深有体会。
每每食用,都补得他气血旺盛,心燥体热,几乎大半宿不能寐。
婆子见他喝了汤,便也就收了糖盅和碗。
待婆子了,苏蕴才倒了茶水,端着从桌旁站起。
到了软榻处,与他对桌坐,把茶水递给了他,面『露』担忧:“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顾时行接茶水,饮了几口,茶水清香倒是把那股子腥膻味冲淡了许多。
才放下杯盏,是一方淡雅帕子递了来,他抬眸看了眼她:“方才怎不见你担心我?”
说着接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汁渍。
苏蕴心虚:“我在是不知补汤是那等补汤,我若是帮你解围了,那岂不是让母亲怀疑了?”
顾时行微一挑眉:“就不怕我喝出个歹?”
苏蕴小声道:“以前也喝了些个月,也没见喝出个歹来,夫君你说是不是?”话到后,她再小声道:“总归再两三日,癸水就该干净了,夫君顶多再喝一两回。”
苏蕴不敢瞧他,转头,眼神撇着前方,纳闷道:“不上辈子,婆母向医讨要方子时候是怎么说?这一回是不是用了相似说辞,可这说辞是什么?”
说着,便狐疑看回了比自个聪明顾时行人,让他析析。
顾时行也从未想母亲寻医要这等壮i阳方子说辞,苏蕴不提起,他还真不会去想。
苏蕴面『露』索『色』。顾时行假意自己只爱男郎不爱女郎一事,婆母就算怀疑了,可却也捂得很严实。
毕竟公爹若是也误会了,那么这事就不能那么容易善了了。可公爹如今一切都正常,便表示谁都不知道。
苏蕴揣测道:“夫君年纪轻轻,若是不中用话传了出去,也就成了笑话。母亲素来紧着夫君,应该不会说是夫君用。可不说是夫君用,婆母会说是谁……”话语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与对面顾时行对上了目光。
彼此都从对方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应该不可能吧?”苏蕴略为尴尬,不是非常确定道。
顾时行却是一脸淡定:“没有什么不可能。”说到这,脸上『露』出丝丝轻松,但却轻叹了一口气:“倒是委屈父亲了。”
苏蕴嘴角轻抽,她却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在心疼自己父亲。
她以前不知,但在逐渐明白,顾时行看着是个不苟言笑,端方自持君子,可有时候也有很多坏心。
就拿把婆母绕进了圈里事情来说,至今婆母还在圈子里边转着,还没转出来呢。
就是嫡兄也在完全不知情情况下,被他拿来当了盾牌使。
在因婆母误会,进宫找方子,让公爹背了那样误会。
婆母与公爹若是知道生了这么个糟心儿子,估『摸』都要指着他鼻子骂王八羔子了。
顾时行做了一件事,确实让几个人遭殃了。
有点可怕呀。
想到这,不免想起了他祸水东引事情。
她问:“对了,定淮王那边怎么没动静?”
见她话题变了,顾时行面『色』浅淡了下来,成竹在胸道:“这几日有人暗中查我与大皇子陈年旧事,虽然陈侧妃事情没几个人知晓,但我让人透『露』到了那些人耳中,等再一些……”
话语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淡淡笑意:“也该闹起来了。”
苏蕴颔首,索了一下,接口道:“大皇妃为了护住腹中孩子,也该会把一些盖着阴暗腌臜事遮羞布给戳穿来,不然也保不了她孩子,便是连她自己都可能保不了。”
经这次医诊脉,隐瞒怀孕与加害她腹中孩子事情,恐怕大皇妃也隐约猜测到了婆母想要娘家姑娘替代自己想法了,所以才不想让她生下嫡子。
如傅医所言,这次要是再次小产,那么有孕机会就真很渺茫了。
“这二者倒不至于削去了大皇子身份和地位,但经此,也该封藩离开金都了,所去地定不会是什么富庶肥沃地。”顾时行淡淡道。
苏蕴轻轻抚『摸』着腕上佛串,不知从何时起,她也与顾时行有了一样习惯。
她轻笑:“我倒是看得开,毕竟总比什么报应都没有来得。且就权势在手人来说,哪怕身份依旧尊贵,可究竟是封藩,还是被放弃,他自己心里清楚。”
话到后,是浅浅一笑:“让一个人遭报应,不是非得要见血。”
李嵇没有了夺位机会,心头宝也成了心头刺,这于他言就是一种意志上折磨,她很是乐见其成。
哪怕有一日,李嵇幡然醒悟,知道了大皇妃,哪如何?
大皇妃早已经因他所作所为寒了心,怎可能再对他注入半感情?
他若能有此报应,苏蕴也觉得痛快。
第77章
顾时行喝了那大补的炖汤, 苏蕴担心会大半宿睡不着,便在就寝之前,让初意悄悄去熬了消火凉茶。
冰镇过后, 就寝之际让顾时行喝了。
可到深夜,苏蕴睡得正沉之际, 是被热醒的。
秋夜凉爽,本不该热的, 可却好似被火炉包裹着。
幽幽转醒,靠着屋中小灯的昏暗光亮,隐约可横抱在她胸口前的手臂,她逐渐清醒了许, 呢喃不清的问了声身后呼吸颇重的:“怎么了?”
身后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怎觉得这补汤比辈子的火气更盛了?”
说着,轻轻蹭着身前的。
苏蕴原本只是五分清醒, 现在却是被蹭得顿时又清醒了分, 顿时让她觉得无比的羞臊。
这个像火,而某处更是像是火源,灼得她呼吸都浓了:“不是说一样的方子吗?再者也、也……别动!”她低喝一声。
身后的稍稍安分了, 苏蕴才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问:“再者也喝了消火的凉茶,怎还会如此?”
顾时行略一沉,而后道:“约莫是与心境有关。”
“嗯?”苏蕴不解。
什么心境, 竟然还能影响那大补汤的功效?
疑问才浮现在心中,下一刻顾时行就为她解答了。
“长期食素,不知肉糜为何种滋味,自然不想。可若是一旦知肉糜滋味,食髓知味, 一饿了,自然是想的。”
嗯,非常通俗易懂的解答。
苏蕴沉默了一会,才硬着头皮往床里边挪了:“便忍忍吧。”
带着薄茧的手掌悄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那柔软丝滑的手缓缓移动。
待到掌心有滚烫的热度,连着苏蕴的脸『色』都烫到了极致。
早间,苏蕴起得有晚了,急急忙忙的梳妆,好在没有耽误去婆母那处请安的时辰。
迎婆母探究的眼神,苏蕴虽有压力,但还是表现得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不一会后,她感觉到婆母的眼神由满心期待再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待都散去,顾夫留下儿媳,也没说旁的,只问了她昨日的事情。
“去了大皇子府,那大皇妃如何了?”
苏蕴应:“脸『色』看不来,但大皇妃说近来好了,也一直在榻养着。”
顾夫轻叹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最生厌的便是这等害孩子『性』命的下作手段,这种不配为父母。”
苏蕴想到昨日大皇妃与小县主相处时的画面,知晓大皇妃是个喜爱孩子的,若是这次再小产,莫说对身子的危害,就是心里边也承受不住了。
“昨日从大皇妃的院子离开后,儿媳遇了那陈侧妃。”
听到这陈侧妃,顾夫皱眉道:“我倒是过回那陈侧妃,也不知她哪来的脸,平日大皇妃不席的席面,她倒是端着正妃的架子去赴宴,她这脸就和那脸盆子一样大,不知规矩,厚颜无耻。”
骂的话语停下,再望向儿媳:“她可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苏蕴轻蹙颦眉,昨日的事情说了来,但却敛去了许细节,例如她说的“是我”二字,被她所敛去了。
顾夫闻言,脸『色』不大好,沉声道:“一个妾室,正当自是正妃了不成?哪怕她是皇子妾室,她也没有资格对不敬!”
苏蕴道:“儿媳已然警告过她了,她下回应是不敢了。”
顾夫轻叹摇头:“妻不妻,妾不妾的,太没规矩了。”
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天『色』,而后与苏蕴道:“还要回娘家呢,就先回去吧。”
苏蕴颔首,退了厅子。
回了清澜苑,回到房中正欲简单收拾,可看到大床,不免回想,随后红了脸。
复而又嫌弃的洗了遍手,苏蕴才回了苏府。
回到府中也还是苏芩夫妻先到的,而苏语嫣依旧是姗姗来迟。
苏芩小声与苏蕴打趣道:“说是不是四姐夫缠着四姐姐,所以这两回都这么晚回来?”
苏蕴笑着轻推了一下她:“五姐姐就别埋汰四姐姐了。”
苏芩摊手:“我这可不是埋汰她,谁让她回那么说的?”话到这里,又低声轻语:“话说我一直觉得四姐姐比较不讲理,脑子也不大好使,可竟不成想在这种事情边竟还会被四姐夫哄骗了。”
苏蕴笑道:“那也说明四姐夫和四姐姐感情浓,便是哄骗,都让甜得齁鼻。”
“这倒也是,不过六妹妹倒也不差,我瞧着桃颊粉嫩,看来也是滋润。”比起一个月前,在苏蕴回门的时候,苏芩竟会开浑腔来打趣了。
苏蕴好说都已经为『妇』那么多年了,自然比苏芩厚脸皮,她打趣回去:“四姐姐浓情蜜意,那五姐姐与五姐夫在夜里是不是也如此弄清,如胶似漆?”
苏芩脸皮子一红,抬起扇子就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我是姐姐,还打趣我,没大没小。”
“五姐姐还不是一样打趣四姐姐……”
话语才落,外头传来苏语嫣的声音:“打趣我什么?”
小偏厅里边的姊妹二忙停止了嬉闹,站起身子往门口望去,只打扮得越发精致,且比以往少了许多艳丽的苏语嫣了进来。
苏语嫣在她二的脸扫了两圈,轻哼了一声:“定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两都抿唇一笑。
苏语嫣复而在左右看了眼,最后目光落在苏蕴的面前:“没喊苏雯?”
没有外,苏语嫣连一声二姐都不想喊。
“我与二姐姐不对付,便没有喊。”苏蕴没有遮掩。
而三姐之所以没喊,是因正在坐胎,不宜来回奔波,苏蕴便也没有喊。
苏语嫣哼笑了一声:“看来还没有一个是欢迎她的。”但随即又想到自与苏蕴也不对付,但她也让喊了自,这算是什么?
应是给她面子?
那她是不是也要给她分面子?
还有丈夫随行太子的事情,也是她丈夫所帮,她是不是也该说一声谢?
可是她惯来与她不对付,忽然与她亲近,会不会太奇怪了?
苏语嫣眉头又皱又舒展的,表情甚是生动,让一眼就能瞧她在想矛盾的事情。
苏蕴也没有费心去想苏语嫣到底在想什么。
不一会,在婢女的搀扶下,沈氏挺着个肚子缓步进了小厅。
看到三姊妹,沈氏眉眼含笑,甚是喜悦:“三个陆陆续续嫁去后,府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苏蕴因大皇妃的事情,知晓怀孩子并不容易,所以瞧着嫂嫂那似快要生了的肚子,紧张得前扶住了另一边的手臂。
沈氏瞧着身旁的六妹妹,笑道:“莫要太紧张,我没那般娇弱。”
苏蕴还是扶着嫂嫂坐下。
在厅中,话语围着沈氏聊了好一会话后,才去了太太的院子。
一行在道恰好与也是去太太院子的苏长清,还有两个姑爷遇了。
苏长清轻搂妻子,随后看向苏蕴,问:“时行怎么没来?”
苏蕴回:“今日要值,约莫等午膳的时候就会过来。”
苏芩与苏语嫣着了丈夫,便到了丈夫的身旁。
苏芩夫妻相互敬重,在外也是稳重,并没有打情骂俏的行径,可到了苏语嫣这里倒有不一样了。
苏蕴余光瞧到,苏语嫣暗暗地在丈夫的腰掐了一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说了什么,齐君谨却是温润一笑,然后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轻声说了声“在外边,莫闹。”
苏语嫣轻哼了声,然后嘀咕道:“假正经。”
这声“假正经”的声音大了,苏蕴离得近,听得清楚。
忽然觉得自好似被塞了一颗糖的苏蕴,只觉得又甜又酸。
脚下的步子快了,好离夫妻远,免得再被塞一颗糖。
这都是与自丈夫在一块的,只有苏蕴是一个。
苏蕴虽然昨夜还与顾时行“浓情蜜意”,可如今这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落单了,怎就忽然有种形单影只,是凄凉的感觉?
在午膳之前,顾时行来了,苏蕴这种感觉才消了许多。
顾时行苏蕴拉到了一旁,故作神秘地说:“来前,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猜猜是什么消息。”
苏蕴轻瞪了一眼:“我又不是墨台那小蛔虫,怎知在想什么?”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哑然失笑,也没有再故作神秘,径直道:“我来时听探子说定淮王进宫了,没过多久,大皇子也被喊进了宫中。”
苏蕴杏眸一睁,『露』了惊讶之『色』:“昨日才提起这事,今日就进宫了?”
随即轻嗤低语道:“狗咬狗,倒是精彩。”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无奈一哂,随即拉她的手,缓声道:“总该要闹腾一整日的,等明日再细细打听吧,我回去用膳。”
苏蕴心里倒是对大皇妃生了分担心,但转念一想,如今德贵妃副身心都扑在自的儿子身,应该没有那心再应对大皇妃,大皇妃反倒安了。
想到这里,苏蕴又宽心了,陪着顾时行一同回去用膳了。
席面分了两桌,男女各一桌。
齐君谨因顾时行的举荐,再有自的能力所在,是顺利的成了太子年后南巡的随行官员。
因此,在席朝顾时行敬了杯酒,再表以谢意。
一顿午膳下来,彼此聊得是畅快。
男都喝了好酒,边说边喝酒,竟然也喝了一个时辰之久。
各个都喝得面红耳赤,可到底都是酒品好的,醉酒后都没有大声喧哗且胡闹,但就是都有呆滞了。
看样子没有个时辰是清醒不过来的。柳大娘子索了一会,也就苏蕴她个各自的丈夫扶回未嫁的小院休息。
还道若是醒酒晚了,便留宿一晚,差个回去告诉一声便可。
苏蕴还没表示,纵使已经七八分醉的顾时行还是吩咐了墨台,让回侯府告知一声,说与娘子今日在苏府留宿。
原本柳大娘子安排这夫妻二住在苏蕴嫁前那个月住的小院。可顾时行暗示了苏蕴,苏蕴也只好委婉地拒绝,道是夫君喜静,她原想住的小院便可以了。
但苏蕴清楚,顾时行是想到海棠院故地重游。
便是醉了,竟也没忘幽会,苏蕴也不知该如何说。
柳大娘子还欲说什么,尚有分清明的顾时行道:“我确实喜静,且我也想瞧瞧阿蕴一直生活的地方。”
顾时行都这么说了,柳大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先让赶紧去收拾了,随后才让回去。
第78章
苏蕴扶着顾时行回到院中, 让他躺到了她未出嫁时睡的床。
给他简单的擦洗后,他竟也把她拉入了怀中,让她陪他一同休息。
苏蕴拿醉酒的顾时行没办法, 也依了他。
而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待前院人来唤去用晚膳才醒的。
晚膳之后, 也各回了各的院。
夫妻二人行至院外,顾时行让下人不用跟着了, 然后执着灯笼,牵了苏蕴的手往巷中去。
拐了弯,身旁没了旁人,苏蕴问:“这般想旧地重游?”
顾时行浅浅一哂:“想。”
二人巷, 到了海棠院前。
海棠院外的海棠树花期已了数月,如今也结了果, 地更是散落了零星红果, 淡淡的酸甜果香飘散在巷中,清香袅袅。
入了院,鹅卵石径, 行至石桌前,顾时行把灯笼放到了桌面,转回头看向苏蕴。
“去最后一回来这寻你,我也以为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语气颇感叹。
“我也没想还会与夫君一同来这里,来得还是如此的大光明。”
苏蕴回想了去与他私下见面的事情。那时她是真的很果决地拒绝了他, 可谁能想到造弄人,最终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点。
顾时行把她纳入了怀中,轻嗅着她的发香,低声道:“最后一回在这见面,你数落出我的缺点, 那时我一宿没睡。”
苏蕴心想,应不是她数落了他的缺点,才让他一宿没睡,估『摸』是因她那句“活不好”,才让他辗转难眠吧?
然,苏蕴不敢说出这话。毕竟从二人在那事逐渐放开后,他也太用功了,每每情到浓『潮』之际,他都似发狠了一般,要问她一遍——“这回可舒爽了?”
她若是摇头,他便会更加的“努。”
苏蕴是真的怕了,又怎么敢实话实说?
夫妻二人在院中没待太久,只待了一会便回去了。
苏蕴与顾时行在苏府住了一宿,因第二日顾时行与齐君谨第二日要值,所以这两对夫妻早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天『色』才蒙蒙亮,苏蕴些困,但还是忍住没打哈欠,依旧端庄。但与之反的苏语嫣则不一样了,一直『揉』着眼睛,时不时靠在丈夫的身侧,不满地道:“怎这么早回去?”
齐君谨耐着『性』道:“了马车再继续睡。”
随后把她扶了马车,才转回身朝着顾时行拱手:“那我们先一步了。”
顾时行颔首,待他们先行,才扶着苏蕴了马车。
待两对夫妻离开后,柳大娘与儿感叹了一声:“好在当初你点醒了我,语嫣确实不大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如今没那么多束缚,任『性』些也不会人说什么,还这么个女婿宠着她,把她往好的方向带,这几回回来,脾『性』也了许多。”
说到这,又说起苏蕴:“六丫头『性』稳重,倒也适合做高门主母。”
苏长清望着离去的马车,点头表示认同。
*
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侯府,墨台便把探打听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世。
道是大皇昨日晌午前进的宫,如今都还没出宫呢,像是在大元殿的偏殿中待了一宿。
顾时行也把这事与苏蕴说了。
苏蕴边助顾时行穿戴官服,边不满道:“怎不是寒冬腊月,如此也能冻他一宿。”
顾时行浅笑:“算不是寒冬腊月,被留在偏殿了一宿,心底也该寒凉透彻了。”
在苏蕴给他束腰封之际,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认真了起来,问:“月事了?”
苏蕴扣着腰封,忽然听到他这话,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随而一手甩开他的腰封,语气不好:“你己弄吧。”
这人太不经了!
顾时行看了眼她,眸『色』温润带着浅笑,随后垂下了双臂,继续慢条斯的弄她才束一半的腰封。
苏蕴把外衫脱去,了榻。
现在时辰还早,今日不用去给婆母请安,她打算再睡一会。
顾时行束好了腰封,然后略一撩袍坐到了床边,拉薄衾盖到了她的身。
“你我昨晚在苏府的,而母亲又该多想了,今晚会再送补汤来,而送来的补汤应会加大剂量了。”说到这,他缓下声调:“不如及早让母亲放宽心,我也不用再饮那补汤。”
苏蕴看了他一眼,思索了一下后才没好气地道:“了。”
顾时行的眸浮现了笑意,嗓音低沉如缓缓流水,流入苏蕴耳中:“等我下值回来。”
话语意味深长。
随后起了身,把帐幔放了下来,这才出了房门。
从屋中出来,顾时行的嘴角一直带着浅淡的笑意。
墨台见了世这笑意,都不禁在心中感叹道,果然,以前清冷的世是缺一个妻,看看现在,哪里还半点之前那冷清疏离的影?
好似天天被泡在了蜜糖罐里似的,怪让人羡慕的。
墨台也想娶个媳『妇』回去日日甜甜蜜蜜的了。
*
晌午,顾时行被宣进宫。
入宫,下了马车后,才几步恰与一夜未眠,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李嵇在宫巷遇。
李嵇尽管样貌清隽,可如此了一个晚,也显憔悴。因为净面,下巴青『色』胡茬,更显得几的狼狈。
两人隔两三丈远,但目光似乎隐隐带着丝丝的较量。
两人近,并肩停下脚步,李嵇垂下眼帘,遮住阴鸷的眸『色』,低声道:“淮王的事情,是你做的。”
没疑问,是确的语气。
“是与不是,原因又是什么,大皇殿下心里数。”顾时行目光清冽,脸『色』寒凉。
说罢,抬起步,往反的方向而去。
李嵇拳头微微握紧。
不可否认,一前他派人把苏家庶女送到顾时行的榻,是原因的。
一是为了杜绝顾时行与世家大族联姻,二是嫉妒,三是冲动。
他与太差近十岁,没什么可比的,可他与顾时行差不了几岁。
顾时行尚未回侯府前,他便是国监最为拔尖出众的学,次次考核,他皆是榜首。
但在顾时行进了国监后,他的光芒便被掩盖。顾时行好似总能轻而易举的在各科学业面位列榜首,而他这个曾经的榜首后来次次居于第二,也成了笑话。
后来纳了侧妃,他一直知晓她心悦之人,却不知那人是谁,直至一前方知那个人是忠毅侯府的顾时行。
那时候在冲动之下,便想了那么个阴损的法。
让他被抓『奸』在床,不得不娶一个名声不大好,且不怎么受宠的庶女。
“殿下,该了。”一旁的太监见李嵇迟迟未动,便提醒了一声。
李嵇回神来,然后才动了步。
出了宫,回到了府邸,李嵇去了西苑。
陈侧妃见着李嵇,又惊又焦急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嵇望着她,沉默不语。
陈侧妃被他瞧得心里发憷,她问:“殿下你怎么了,可别吓妾身呀?”
这些,李嵇都没来西苑,她几番装病都等不来他,听说他一直在东苑陪着皇妃和县主。
听到这些事的时候,陈侧妃焦急了,不是说那皇妃产在这些天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消息传出来?
李嵇看着许久她,才问:“你如实告诉我,当初你几次三番提起顾时行,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对付他?”
前两,陈家被牵连,侧妃父亲入了狱,办案的人便是顾时行。
陈侧妃心头猛然一震,便是面也泄出了几惊吓,僵着表情问:“妾身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
李嵇看出了她的端倪。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心爱的女陌生得很,好像从来没了解一样,所认知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表面。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西苑。
留下惊慌不已的陈侧妃。
从西苑出来,李嵇心事重重的去了东苑。
昨日父皇宣他进宫中,淮王也在。
淮王调查了他的事情,在大殿之直言不讳指出了他与顾时行的节。
先是国监竞争的那几,后不知他从何处查到他的侧妃曾爱慕顾时行,直接指出他因一个女而用下三滥的阴招,教唆己侧妃的弟弟接近他的儿,而从旁指出苏府女貌姝,怂恿他儿门提亲,提亲不成又怂恿其直接抢人毁清白。
淮王把所的错都推在了李嵇的身。
父皇把他扣在了宫中,然后派遣锦衣卫去核查。
今日清早,消息回来。陈明阆害怕,如实说是受姐夫吩咐接近的梁邕,但只承认在梁邕面前提起苏家姑娘,也是现在忠毅侯府的世娘,他也还提了一嘴一个庶女能做侧妃,那还不巴着,但绝对没唆抢人的行径。
也是陈明阆抵死没承认这抢人的行径,所以李嵇才得以在今日出宫。
但只是惩罚还未而已。可父皇让他暂时别出府,也当于是禁了他的足。
再者现在只是说是因嫉妒才会如此,而非是争夺权势所为,应不会罚太重。
李嵇到了东苑,疲惫之意席卷而来。
入了皇妃的屋中,才发现太医在给皇妃把脉。
李嵇在外间问婢女:“怎么回事?”
婢女按照皇妃交代的话回道:“听闻殿下在宫中尚未出来,皇妃担忧了一宿,今日身极为不舒服,一直说肚疼,便请了太医。”
那太医听闻大皇的声音,眼珠微转,然后佯装惶恐,起身出来朝着李嵇行礼。
“皇妃如何?”李嵇问。
太医声音微颤:“回禀殿下,皇妃、皇妃孕一个余月了。”
听到这话的谢意冉往外间暼了一眼,眼神微冷。
李嵇一怔,想起妻不会再孕的事情,再听到这妻孕,面『色』由惊愕逐渐为喜悦。
可还未来得及喜悦,又听太医说:“但皇妃体弱,脉象极为薄弱,这孩保不住了。”
李嵇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沉了下来。
太医又道:“这孩若是再继续留着,等月份逐渐大了,会危及皇妃『性』命,为了皇妃的『性』命着想,还是及早落了为好。”
李嵇听闻这话,本几憔悴的脸『色』,现下更是惨白。
里间忽然传出虚弱的声音:“刘太医,你确我已经了月余的身了?”
她明明三个月身孕,这别用心的太医却道只月余,平白无故的少了一半的日,呵。
太医转身,朝着离间微微躬身:“臣确。”
谢意冉那在被褥之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原来是想用如此法害她落了胎——先是让她服用那不仅会落胎,重则还会终身不孕,甚至危及『性』命的五行草,等她身虚弱了,再说她孕,劝说她落胎。
若不是她早停了『药』,不用他说落胎,恐怕她这腹中的孩都保不住了。
第79章
顾时行从宫时, 已是乌金西坠的时分。
行至宫门外,脚步稍停,『色』冷肃的回看了眼皇宫, 沉思了一瞬,转身上了马车。
顾时行回侯府, 苏蕴迎上前,见他脸『色』似乎不大好, 心明白似有发生。
她没有立即询问,待回房,帮他把身上的官服脱下之际,才轻声问:“可是大皇子的情有么变故?”
顾时行低“嗯”了声, “倒是没料陈明阆是个嘴硬的,并不承认是大皇子唆使的梁邕抢人。”
苏蕴的作略一停顿, 抬望他:“那便是说他不一定会离金都?”
顾时行径自把官服脱下, 放了架子上,拿起锦袍穿上,神『色』带着几分思索。
待穿好了外衫, 顾时行才:“这几个皇子分藩是早晚的情,便是这一回不会离金都,但今日一,他的权利也会被限制住。”
话这,顾时行上的神『色』没有那般的肃严了, 继:“此前他伪装得好,圣上对他有器重,如今一个女子欲让梁邕对付我,这行径落在圣上的眼,只觉得他不堪重用。”
“可圣上又怎他让梁邕看上我, 目的是了让梁邕与你积怨成仇?”苏蕴不解。
顾时行走洗漱架旁净手,随后拉下帕子擦拭手上的水渍。
“李嵇这一之前,无人我心悦你,圣上必然不会想这一点。但在梁邕犯后,我承认早已经心悦于你,那定淮王尚且会认李嵇早已经,所以才会行这种阴损的招让我与梁邕仇怨加深,圣上又如何想不?”
说这,顾时行肃严的神『色』松了些:“圣上了给那定淮王一个交代,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把此揭过。”
苏蕴思索了一下,问:“那圣上又该怎么处理梁邕?”
顾时行牵着她走外间,平静:“那要看定淮王怎么做了,梁邕虽是被利用了,但他确实用了定淮军假扮悍匪欲抢人,又欲对朝廷命官手,此等罪行。”顾时行微摇:“不轻。”
话最后,眸『色』凉薄。
虽不轻,但不至于伤及要害。
苏蕴不李嵇与梁邕的后续会如何,但从顾时行的话语听得,虽不会轻轻松松的揭过,但也不会有重罚。
这些弯弯绕绕,最后怎么,尚且看皇帝怎么做。
“先用膳吧,这些也是急不得的。”苏蕴心底叹了一口,温声。
顾时行点。他并非是急,只是怕她想,但见她没有那般失落,心里也松了一口。
二人也了隔壁膳厅用了膳。
用膳回后,婆母果不其然地又让人送了炖汤。
婆母不她月,不然这汤也不会隔一差二送一回,白白让自己儿子上火。
前两回,一回招待了窗台下的盆栽,一回顾时行喝了,大半夜的一股子邪火,她好不容易才助他泄了。
若是现在送的炖汤份量加重了,她不敢想下半夜该怎么度过。
苏蕴瞧着有些心惊,便主口替顾时行解围:“刚刚用完晚膳,夫君喝了好些汤,该是撑了,这汤就先放着吧,等晚间就寝前热一热再喝。”
婆子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又端起了汤,:“那奴婢晚些时候再送过。”
苏蕴:……
她不是这个思呀……
等人走了,顾时行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怕了?”
苏蕴恼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团扇颇用力地摇晃着,好让凉风消火。
静默了一会后最终没忍住,去了屋子,吩咐初再熬一大碗消火的凉茶,料加足一些。
苏蕴这边忧愁着,她婆母那边也是忧愁不已。
……
顾夫人倚坐在罗汉榻上托着腮,眉不展,一派忧愁。
这时顾侯回了房,脸上无甚表情,但心里却是心重重。
在屋的椅子坐了下,看向罗汉榻上的妻子,紧抿的唇了,像是要说么,但底么都没说。
他皱眉思索起今日见傅太医时,傅太医说的话,给的东西。
傅太医说,人了年,这腰肾确实会逐渐随着年岁老了,可这汤补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得『药』膳滋补才行。
顾侯一脸的疑『惑』,随后傅太医又取了一个盒子递给了他,话里有话:“先前侯夫人在老夫这取的方子,不能喝,毕竟咱们年纪摆在那了,比不得年轻人了,还是悠着的好。”
顾侯接过盒子,打看了眼,是五颗『药』丸。
傅太医压低声音,味深长地:“只需一颗,保准侯爷一夜都能大展雄风。”
听这些话,还有手的『药』丸,顾侯听了几个思,自己的夫人寻过太医,要了那等起阳补肾的方子。
回想这,目光复杂地望向自己的妻子。
妻子在屋并未有在外那般稳重端庄,现下坐姿随。约莫四十的年纪,但看着只像是三十,本就貌美,虽比年轻姑娘少了青春,可却了成熟风韵。
看着妻子,顾侯不管是眼神,连心思也复杂了起。
她去傅太医那处问了起阳补肾的方子,可是嫌他不够卖力了?
但仔细想想,房上边除却没有那么频繁,倒也不至于还要用么补『药』的程度。
顾侯很认真的思索了起——或许,她是想自己频繁一些?
顾夫人不自己那素『色』严肃,不苟言笑的丈夫竟然想了这么,要是晓,只怕是更愁了。
……
翌日,顾夫人起得晚了,腰酸背痛,更是蔫蔫的,但一听说儿子与儿媳成了,夜里还唤了两次水,整个人顿时爽利了,腰不酸背也不痛了。
忙吩咐厨房炖老母鸡汤给世子娘子送去,一整日都眉眼笑的。
心里暗暗的想着定然是自己让人送去的炖汤起效了,不然以儿子先前的行径看,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圆房了?
她得等过一段时日再送几回才行!
保准过不了久就能抱孙子了!
*
在婆母那处,她与顾时行算是真义上的“圆房了,所以在婆母前少了几分心虚,心里边也相对地轻松了许。
这才从婆母的院子回,就有婢女送了信件。
信件上没有署名,但却是写了世子娘子亲启。
苏蕴思索了一下,把信拆了。
从往下看,『色』也逐渐沉了下。
信是大皇妃让人送的。
信,大皇妃主请她帮忙。
她信上写着刘太医只她有月余的身孕,还已经快保不住了,接下这些天必然会想法子让她小产。
她也已然不信丈夫能护得住她与腹的孩子了。这大皇子府有诸的眼线,她吃穿用度都受制于人,很容易。
现下她一旦有么风吹草,都会让人晓。她也是冒险一试,才让婢女把信送的,希望苏蕴能去皇后娘娘那处寻求帮助。
苏蕴阖起了信纸,神『色』凝重。
依着大皇妃所言,那大皇府应有不少德贵妃的人,故连请个大夫都成了问题,也难怪那刘太医敢把月份说小了。
上辈子大皇妃小产之后便病倒了,想必也是孩子月份不符,再有就是被『药』物加害,身子才会垮了。
想这,苏蕴的心堵得难受。
她曾被当作棋子害顾时行。那害她的人不会在她会如何,是会名节尽失,还是会没了命,都不会在。
大皇妃何尝不是如此?
德贵妃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只想着自己的地位会不会更加的尊荣。儿媳没了,换人便是,孙子没有了,再让旁人生就是了。
苏蕴在思索了片刻后,拿着信了房门,去寻了婆母。
苏蕴把信给了婆母。
顾夫人看了信上的内容,皱着眉,抬起眼眸看向儿媳:“你确定要淌这趟浑水?”
苏蕴轻抿了抿唇,思索了两息后,回:“大皇妃能寻儿媳这处,显然是极相信儿媳的。且大皇妃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寻我这处,我若是视若无睹,大皇妃腹的孩子恐怕也就保不住了,长此以往下去,便是大皇妃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以德贵妃的狠辣,只会做得更绝,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大皇妃能寻她帮忙,就已经说明了她要与德贵妃,也就是她自己的婆母站在对立了,她已经被『逼』得没有了回路了。
顾夫人长叹,随后朝着苏蕴一笑:“能进得了我侯府的人,你也是个心善的。”
顾夫人阖上信件,思索了片刻,:“罢了,你现在与我进宫一趟,问问皇后娘娘的思。”
皇后素与德贵妃不对付,若是晓此,不大皇妃,也会了对付德贵妃,以此拿捏住德贵妃的七寸,重伤她的元。
苏蕴应了声,与婆母一同进了宫。
皇后看了大皇妃的信,艴然不悦的一拍桌子,疾言厉『色』的骂:“心肠如此歹毒,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敢谋害!”
大皇妃信上并没有说德贵妃的不是,但明眼人也那太医是谁在效力。
那陈侧妃么德行,谁人不?
她还能收买太医不成?
若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的收买一个太医谋害皇家子孙,那早就『乱』套了。
皇后看向苏蕴,问她:“确定大皇妃已有孕三月了?”
苏蕴应:“先前傅太医诊过脉,确定是三个月,如今算是三个余月了。”
皇后闻言,沉默了下,也没有询问傅太医何会给大皇妃诊脉。
垂眸思索,半晌后,抬起眼眸,:“这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刘太医欲害皇子子孙。”
苏蕴:“一是把月份说小的情。虽然寻常的普通大夫会错,但宫太医也错,这理说不过去。二是先前刘太医的『药』方子,有一味『药』五行草。”
欲说下去,见皇后脸『色』微变,苏蕴便明白皇后晓此『药』,也就停了下。
一旁的顾夫人补充:“月份说小了,就已经不合理了,还在大皇妃有孕的期间了那样的方子,可不是凑巧了,其猫腻显易见。”
皇后想了想,随后吩咐嬷嬷:“你去太医院把刘太医,傅太医请,就说是……”目光看向顾夫人,再:“忠毅侯府侯夫人身有不适,让他们过一趟。”
嬷嬷得令,退了殿外。
约莫一刻余,两个太医都了慈元宫。
刘太医纳闷皇后何要请他过去,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是大皇妃的情。
殿,两个太医轮番给顾夫人诊脉,都未察觉有么问题。
“侯夫人身子健康,并无问题。”刘太医。
皇后饮了一口茶,悠悠问:“你们二人入太医院少载了?”
傅太医应十五年。
刘太医应十七年。
“这么说刘太医还比傅太医早了两年,无论经验还是医术应当也不会差哪里去,那么普普通通的孕诊也不会错才是呀。”皇后慢悠悠地。
听“孕诊”二字,刘太医脸『色』微微一白。
皇后心底轻嗤一声,径直问:“大皇妃可是有孕了?”
刘太医迟疑了一瞬,才应:“回禀皇后娘娘,大皇妃确实有孕了。”
皇后拨弄着杯盏,又问:“底是么情况,仔细说一说。”
刘太医虽然心有忐忑,怀疑皇后是不是了么,但尚不傅太医已经大皇妃诊过脉了,此抱着侥幸的心思。
应:“大皇妃有孕月余了,但两年前小产,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许是近忧虑过重,脉象滑胎的迹象很是明显,若是执要留着孩子,恐怕『性』命难保。”
傅太医听这话,眉一皱,心思复杂的侧眼望了一眼刘太医。
皇后轻笑了一声:“那巧了,听说傅太医也给大皇妃诊过脉,但他诊的月份可是三个月,这一个脉诊了两个不同的月份,可真是稀奇了,是吧?”
说罢,皇后看向了顾夫人和苏蕴。
刘太医脸『色』蓦地一白,额上约有一层细细的汗溢、
苏蕴温声:“小半个月前在金月庵偶遇大皇妃,大皇妃有所不适,臣『妇』问了几句,得大皇妃说请过太医了。那时诊不脉象,如今诊的喜脉却与傅太医说的有入,也不两位太医,哪个才是对的。”
皇后笑:“那还不简单?派另外的太医再去诊脉不就了。”
闻言,刘太医的手微微颤抖,连着语声都带着轻抖:“或是臣诊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皇后冰冷的目光从刘太医的身上扫过,然后冷声吩咐嬷嬷:“再请一个太医,拿着我的令牌去大皇子府,若是有人敢拦,不用说旁的,直接带走。”
第80章
大皇子府。
有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老宫女出现在大皇府外, 『色』冷肃道:“吾等奉皇后娘娘懿旨来探望大皇妃。”
门外的守卫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姑姑请稍等,小的现在去通报。”
门卫去通传, 约莫半刻,有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婆子走了出来 , 朝着府外的宫女略一欠身,恭敬道:“大皇妃身子抱恙, 必须得静养,恐能见客,还请姑姑见谅。”
老宫女轻抬下颚,斜眼看了她一眼:“你是人?”
婆子回道:“奴婢是皇妃院子的管事嬷嬷。”
老宫女冷笑了一:“那我且问你, 能见客是你做的决定,还是皇妃做的决定?”
婆子表情微滞, 一时知回话, 又听那老宫女道:“皇后娘娘知晓大皇妃身子适,故遣了医来给大皇妃看诊。”
婆子表情微变,心微微捏紧, 继而道:“刘医昨日才来看过,怕是用……”
“让开!”在婆子未把话说完,老宫女正『色』厉打断了她。
婆子没有立即让开,老宫女抬下颌,厉道:“皇后娘娘有旨, 谁敢阻拦,一并抓拿!”
看了眼婆子,老宫女『色』冷冽,没有半分犹豫吩咐身后的内侍:“把她给我抓起来!”
婆子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几个内侍立即把婆子押了起来,大皇府其他侍卫见状, 相觑,一时知如应对。
前院府门后有人悄悄离去通报。
有去东苑禀告的,也有去西苑禀告的。
那陈侧妃听闻皇后派人来了,还在府门前把德贵妃安『插』在东苑的管事婆子给押下了,顿时白是事情败『露』了。
整个人都慌了,惊惶之后,又匆匆吩咐人去与皇宫守卫通消息,让其把皇府现在的情况传到德贵妃那处。
只是她知,她派出去的人早人盯上了,在与守卫交头的瞬,二人一并抓了。
大皇子正在劝说妻子:“这孩子能留,能以『性』命相搏。”
谢冉『色』浅淡,反问他:“妾身若是往后无法孕,那殿下嫡子是该从陈侧妃那出,还是休了妾身,另娶正妃?”
大皇子皱眉,道:“你是父皇亲自指婚,莫要说这种浑话。”
谢冉轻笑一:“那殿下的思就是从陈侧妃那处生出一个儿子,记名到我的名下?”话语一顿,又冷笑道:“但我并想要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我怕生出来后,与陈家人一样德行败坏。”
大皇子一噎,道:“那总该也是我的孩子。”
谢冉而轻嗤一笑:“妾身要,妾身若无所出,自会去圣上跟前跪求和离。”
听到“和离”二字,大皇子眉头紧蹙,并是很想听到这两个字。
正欲说些,便有下人来传,说是皇后派了人来探望大皇妃,如今在府门外边。
李嵇看了眼妻子,道了这事许提之后,便把怀中的女儿放下了。
出门前与皇妃道:“我去去就回。”
说罢就出了屋子,而留在屋中的谢冉听到皇后派人来了,心头顿时松了一口。
这两日下来,她在吃食上边敢掉以轻心,都是让贴身婢女去盯着,但将来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衡量之后,她才让人暗中送信去了侯府。
她得赌一把,赌自己没有信错人,她信那顾娘子能帮到她。
如今皇后娘娘派人来了,她也可以松一口了,她没信错顾娘子。
低下头,抚『摸』上了小腹,目光柔和。
女儿也凑了过来,都懂的唤了一“娘亲”。
谢冉看向女儿,轻柔扶上她的脸颊,目光坚定,但语却很温柔:“娘亲会让你与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受人欺负的。”
那边,李嵇出了东苑,老宫女便带着一行人进了府中,二者在道上相遇。
李嵇望着内侍押着的管事婆子,皱着眉头,悦问:“听说是皇后娘娘派人来探望皇妃,可这阵仗,像是探望吧?”
话到最后,李嵇目光锐利:“知你们这是?”
老宫女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丝毫惧他,镇定从容道:“今日在宫中,忠毅侯府侯夫人身有适,请了傅医与刘医两位医过慈元宫诊脉,知怎的就提起了大皇妃,恰好两位医都为大皇妃诊过脉。”
李嵇微微蹙眉,所以:“所以呢?”
老宫女:“刘医道大皇妃有月余的身孕,且脉象极度稳,也会伤及大皇妃的『性』命。但傅医却道是三月个的身孕,脉象虽虚弱,但至于危害到大皇妃的『性』命。”
李嵇略一愣怔,又听老宫女说:“所以皇后娘娘又派了个医过来给大皇妃诊脉,但曾想方才在门外,这府的管事婆子擅自做主把奴婢等人拦在了府外。”
李嵇随之望向内侍押着的管事婆子,那婆子心虚的低下了头,辩解道:“奴婢是见大皇妃身子适,担心影响身子才会如此的。”
李嵇脸上浮现了愠『色』,怒斥道:“谁给你的狗胆,连皇后娘娘的人都敢拦?”
管事婆子敢说话。
但李嵇在听闻两个医诊脉的结果是一样的时候,心底隐约感觉到了一些寻常,但现在是细想的时候。
他倒是希望刘医真的诊错了,而傅医是对的。
李嵇看向老宫女与一旁的医,道:“皇妃在屋子头,随我来。”
*
皇宫中,德贵妃为前两日儿子宣进皇宫,在偏殿渡过了一宿的事情而心焦已,今日又知怎的,眉头直跳,好似有事情要发生一般。
宫女把温茶递给了德贵妃,德贵妃端过茶之际眉头又跳了跳。
最后茶也饮了,把杯盏放到桌上,问身旁的心腹宫女:“你觉得本宫对大皇妃是是狠心了些?”
宫女待在自己主子身边已有近三十年了,怎知主子想听答案?
所以她挑主子想听的话来应:“娘娘这也是为了大皇子着想,大皇妃虽然『性』子温和,可娘家着实帮上大皇子忙。而如今娘娘的娘家又提出得是自家姑娘是正妃,小世子也得是自家姑娘所出才肯倾力相助,娘娘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德贵妃听到这些话,心舒快了一些,但随即又忧心道:“但总觉得会有变故……”话一顿还是放心的道:“你去医院把刘医给我喊来,得尽快把事情做了,莫要拖了,免得生出变故。”
宫女应了,然后去了医院。
德贵妃心事重重等宫女回来。
宫女回来后,把刘医在医院,而在慈元宫的事情说了。
德贵妃听到傅医和刘医都到慈元宫去了,而忠毅侯府的侯夫人和世子娘子也在,脸上的神『色』变得微妙了起来。
在殿中踱步半晌,似乎识到了,脸『色』一沉,赶忙吩咐婢女去办别的事情,嘱咐道:“我们这很有可能盯上了,你出宫的时候谨慎些。”
宫女应,然后退出了内殿。
德贵妃坐在座上,心紧紧握着杯盏,『色』冷凝。
心道可别坏事了才是呀。
*
苏蕴与婆母在慈元宫等着大皇府传回来的消息。
期两个医都在殿中,她看了眼那刘医,脸『色』苍白,额头覆着细汗。屡屡用宽袖抹汗,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如此慌张的模样,生怕旁人看出猫腻似的。
皇后也暼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了数,而看向了外甥的妻子。
苏氏是端庄艳丽的一个女子,此前她并看好她,一则出身,二则了解。
虽然怎看好,可到底是自己妹妹和外甥同时看上的,那顾侯也没有见,她若是摆起谱来阻碍这婚事,只怕落得个好来,索『性』也就随了他们。
但今日苏氏却能把德贵妃的把柄送到了她这来,是她从未想过的,这是个外之喜。
看来,外甥的这个妻子也没有娶错。
今日的事,让皇后对苏蕴生出了几分满。
时过一个多时辰,外出的宫女与医回了宫,入了慈元宫。
宫女把进府前拦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是医回述。
医道:“回禀皇后娘娘,大皇妃属实是有孕三个余月,脉象虽然孱弱,也有滑胎的迹象,但并未严重到危及母体的『性』命,且在精细调理之下,也是可坐稳身子的,还有一事,事态有些严重。”
话到最后,医的脸『色』越发的严谨了起来。
皇后平静问:“事。”
医回道:“臣查看了先前刘医开的『药』,边有微量的五行草。听大皇妃所言,她服用了好些天,感觉有些对,便把『药』渣给了傅医查看。而傅医说这边有能致小产的五行草,多服用两副『药』便会小产,傅医也就给大皇妃开了安胎『药』,大皇妃便把安胎『药』替换了先前的『药』。”
听到这,皇后的目光扫向了双腿在颤颤发抖的刘医,音轻缓:“刘医,这事你又该如解释?脉象小了一个多月,又在大皇妃有身子之际开了能致小产的方子,是居心?”
刘医的双腿一时站稳,“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臣、臣一时糊涂,一时糊涂陈侧妃收买,才、才会加害大皇妃……”
苏蕴听闻刘医的话,眉头紧蹙。
刘医竟然狡辩,这容易就把陈侧妃供了出来,可是想为德贵妃脱罪?
苏蕴想到这点,皇后自然也想到了,眉头也微微一蹙。
皇后语渐冷:“陈侧妃收买了你?为了那些银子,就值得你谋害皇族子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刘医颤着音道:“陈侧妃仅给了臣五千两,还给了两处铺子,两处庄子,更是允了臣,等她了正妃后,便会说服大皇子,让大皇子助臣坐上医院之首的位置。”
刘医这话,显然是早有了东窗事发之后的准备。恐怕那两处庄子和两处铺子也是存在的,源头因也是指向陈侧妃。
苏蕴算是想白德贵妃为要把陈侧妃哄骗进来了 ,原来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条能后退的路。
即便她们都心知肚大皇妃的事情与德贵妃有着确切的关系,但苦于没有证据。
刘医供认讳,指出了陈侧妃,而皇后也能引导他指认德贵妃,然有陷害的嫌疑。
皇后没有继续质问,而是换来了内侍把刘医押走:“把他押到大理寺暂时收押。”
刘医腿脚麻软无力,几乎是人拖着出去的。
待人拖出去后,皇后看向傅医:“往后大皇妃那处,你多注一些。”
傅医应了。
皇后而吩咐刚刚回宫的近身宫女:“大皇妃身体适,身边照顾的人有所懈怠,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加害,想必那大皇府也没有能用的人,你便到大皇府去精心伺候大皇妃,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老宫女应了“是。”
苏蕴看了眼老宫女,思索了几息,白了皇后的用,一则是去帮皇妃,二则是名正言顺在大皇子府安排自己的人。
皇后吩咐后,又让人立即去大皇子府,抓拿陈侧妃。
待全安排后,人都退了出去,顾夫人才言:“这事显然没有这简单,只怕那陈侧妃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皇后轻嗤道:“替罪羊又如?先有定淮王世子的事情,现在又有极为宠爱的侧妃谋害正妃与其子嗣,这事落在陛下那处,那大皇子就是个女『色』所蒙蔽的废物罢了,他还想翻身?”皇后冷嗤一:“只怕无望了。”
苏蕴闻言,眼底浮现了一抹浅浅的亮『色』,但下一瞬又恢复了如常。
皇后说罢,看向苏蕴:“阿蕴,陛下说了,定淮王的事情,是大皇子做得对,连累了你,他日会补偿你的。”
比起先前苏蕴数次进宫,这回皇后的语好了许多。
苏蕴微一欠身,诚恳道:“臣『妇』嫁得了好夫君,这已是最好的补偿了,需另做补偿了。”
这话有一半是违心的,一半是真心。
所谓违心,她第一回嫁给顾时行,那是白白受了几年的罪。而后这第二回才是享福,这也算是一半真心了。
苏蕴的话,皇后爱听,顾夫人更是爱听,方才严肃的脸上也因儿媳的话而『露』出了笑。
在宫中待了近两个时辰,皇后也就先让他们回去了,后边的事情等处理好了会与他们说的。
临走前,苏蕴还是与皇后说了,道她虽与大皇妃相识的时日长,但也很是聊得来,所以心担心,想在这段时日多去探望几回。
皇后安排了人在大皇妃那处,是想盯着大皇子府的动向。现在听到苏蕴所言,免心想没准苏氏还能从那大皇妃口中探出消息,便也允了。
从宫中出来,顾夫人语重心长与苏蕴道:“那大皇妃也是个可怜人,下回过去的探望时候,多送些补品过去,虽然一定缺,但也算是个心了。”
苏蕴应会按照母亲所言去做的。
一路上,苏蕴都没有表现出大的情绪,待回到了清澜苑,关上了房门,唇边的嘴角才微微勾了起来。
心情很好。
顾时行回来的时候,显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很好,便问她:“今日可是发生了喜事了?”
苏蕴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今日大皇妃送信来向我求助了。”
苏蕴把今日的事与他说了,话到最后苏蕴也掩饰:“看到他好,我心就觉得畅快。”
顾时行望着苏蕴脸上毫掩饰喜悦,眸光渐渐柔和,便是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他知她的心结是,看到她逐渐走出那件事情带来的阴霾,心也宽慰少。
话到最后,苏蕴脸上的喜悦才缓缓淡了下来,真诚道:“我分得很清楚,害我的人是那李嵇,而非是大皇妃,所以我还是盼着大皇妃能好好的生下孩子,过好下半辈子。”
顾时行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后,才缓道:“普安寺的老方丈常常道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作恶的人自然有恶报,而大皇妃祖上三代皆是清流之士,也算是善流之家,会有好报的。”
苏蕴知他在劝慰自己放宽心,她也执拗在这一事上,浅浅一笑,道:“待日去给我娘过了生辰后,后日我去探望大皇妃,让她放宽心的养好自己的身子。”《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