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现代言情 > 情殇赌城 > 第十六章 大林姐和云娜
    与施慧同床而眠的第五天下午,阿宁接到大林姐的电话,让他去威尼s人赌场一楼的御匾汇赌厅。施慧还在几千块、几千块地小赌,她的目标是每天拿五万赢三到四万。她确实赌的很好,就算偶尔输一次,也是最多输掉五万就不赌了,基本第二天也能回本儿。阿宁知道她只喜欢在万利厅赌,就不陪她玩了。说自己有事先走,等她赢够了再来找自己。


    穿行在威尼s人赌场大厅,沁人心脾的暗香迎面扑来,这个流光溢彩的所在既是天堂之门也是地狱的隘口,飘荡在这里的灵魂都会在迷惘中选错了方向


    一进“御匾汇”赌厅,就看到大林姐带着一伙人围在一张赌台前,其它人都站着,只有大林姐和一个很贵气的漂亮女人坐着。女人大约三十几岁,唇红齿白,大眼睛,高鼻梁,五官搭配的很匀称,皮肤白皙,面容庄重,无论哪里都带着一股富贵气息。从面相上看,这个女人不坏,应该很善良,凭阿宁的经验是这样。果然,女人一抬眼的同时,阿宁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那双眼睛是和善的,没有恶毒,只是掺杂了些许忧郁。


    女人和大林姐中间的赌台上摆着一摞筹码盒,都是装得满满的,有七八个之多,那一盒可是一千万啊。御匾汇赌厅是小赌厅里最大的,有五六十张赌台,赌客并不多,大林姐一伙特显眼。女子一身白色阿玛尼套裙就够说明问题的了,脖子和前胸裸露的地方挂着那条白金镶钻项链,就更说明问题了。阿宁不识货,但是名贵的东西你不用认识,只一搭眼,它自己就会告诉你那价值连城。


    看到阿宁,大林姐穿着宽大紫衫的身躯扭了过来,拍了一下旁边六号座椅,亲切和蔼地对阿宁说:“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蒙古格格云娜。内蒙古特旗市xx银行副行长,我的好妹妹!”


    介绍完云娜,大林姐拍了一下云娜放在赌台上的手臂,继续开合着厚嘴唇说:“这是个真正的东北爷们儿,张总。”说完肉嘟嘟的肥手按了一下阿宁的肩膀。


    阿宁和云娜都相互微笑着致了一下意,云娜的微笑很浅,带着一种原始的高傲。心想,这么多男人,大林姐只让他一个人坐下,这可是说明问题的!云娜又看了阿宁一眼。同时又浅笑了一下。嗯,这个男人果然不俗!


    大林姐身后那十多个人,阿宁见过几个,用眼神打了一下招呼。赌厅上一点声音没有,所有声响都是从别处传来的。云娜眯着眼睛瞄着显示屏上的路单,手里把玩着一个图案古怪翡翠牌子,是什么玩意儿阿宁看不出来,应该是个宝贝。除了那七八个满载的码盒,云娜面前还摆了五摞筹码,每摞十个,每个十万,都是圆形的金属币,共五百万。云娜飞了几把牌就推上去一摞,押的是庄。这张台的最高投注是一百万,最低是一万。牌手是个中年男人,吊丧着一张黄土仁的苦脸,发牌的速度很快,欻欻几下,两门牌就发完了。云娜先对牌手说:“开!”牌手翻开了闲的两张牌,是七点。七点不小啊,压力很大。云娜双手先分别放在庄的两张牌上,绿色天鹅绒台面把她的手指衬的像葱白一样,几秒钟后,她闭上漂亮的眼睛,抽回双手,用力地合十,把翡翠牌夹在手掌中间,口中念念有词


    阿宁望了大林姐一眼,大林姐左侧嘴角迅速地撇了一下,露出隐隐鄙视的傲慢,表示嗤之以鼻,眼睛斜瞟了一下云娜,马上恢复庄重。


    大约十几秒后,云娜睁开眼睛,紧闭嘴唇,咬着后槽牙,皱眉眯眼,开始缓慢且有力地抠牌。第一张牌抠的快,抠开点数使劲摔在一边,是张“2”,云娜双手的四根手指,按着第二张扑克牌上三分之一的地方,两根大拇指的指肚一毫米一毫米地抠着牌边儿,脑袋低低地探着,尖润的下巴挨上了赌桌上的绒毛。这个姿势除她之外,谁也看不到牌花儿,她不但一毫米一毫米地这样慢慢抠,而且还不时地把扑克牌调一下个。这边抠几下,快速地调换另一边再抠几下,嘴里还不时噗噗地狠吹着气。阿宁看她这神圣的样子,心想:赌徒啊赌徒!那牌都发出来了,还能变了不成,该死该活屌朝上,翻过来得了,难道还真有天神相助是咋的?


    当云娜的牌翻出点之后,她自己大喊一声“三边!”


    喊完之后像不敢看了一样,两手松开,紧张地与大林姐、阿宁,还有前后左右的人对望了一下。意思好像是在告诉众人,危险加剧了,难度提高了,要大家都给她力量或者为她鸣不平一样。她接着深呼吸了两口之后,咬紧牙关,又低头哈腰地开始抠牌。每抠一下都深呼一口气,其实那抠的动作一丁点的进展都没有,就好像工兵排地雷似的,一微米的误差都会生死攸关。世事往往都是不随人愿的,云娜无论怎么咬牙切齿,无论怎样诵经念咒,最终还是翻出了一张“8”,“2”加“8”是零点。云娜大骂了一声:“操你m的!”这一句所有华人都会骂的脏话,在这样的氛围中,在这样的美女嘴里,显得那么的清脆自然,那么的恰如其分。


    骂声刚落,大林姐用胖乎乎的手扶了一下云娜的手腕,露出一副亲切的笑容,稳稳地说:“唉,还补牌呢。”说完双手继续抱在胸前,收缩面部肌肉威严地看牌手补牌。


    这张牌云娜比上一张抠的还慢,甩了好几次连抠带按已经麻木的手指,咬牙切齿地将


    扑克牌蹂躏的面目全非,最终抠出了一张“3”,输了。


    云娜颓废地靠坐在八号椅子上,拧着眉头看着一百万筹码被牌手收到筹码盒里,这是正常的,输了嘛,牌手自然要收走台上的筹码,可是下面的事情,却让阿宁吃了一惊。大林姐身后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子,哈腰示意了一下大林姐,从云娜的筹码摞上搬出一盒筹码,放在了赌台旁边的一架移动餐车上。这种车平常都是侍者送餐饮的,今天却用来装筹码,而且之前上面已经有了一盒,那一盒可是一千万啊!


    云娜调整了一下情绪,我就不信长生天都要灭我?一脸阴郁地用手中的翡翠牌敲了一下赌桌,带着怒气狠狠地冲牌手喊:“飞牌!”


    阿宁看着大林姐毫无表情的眼睛,如果此时这双浑浊的眼睛再流下两滴泪的话,多像一条面对猎物的母鳄鱼呀!大林姐连脸都没侧,瞟了一眼阿宁懵懂的样子,眨了一下厚眼皮,小声说:“一拖十。”


    “一拖十”是台上押多少筹码台下就跟台底公司私赌台上所押筹码的十倍,这是赌场最狠的买卖,俗称“打拖。”它的由来是因为有些豪赌的大赌客嫌赌台的最高投注小,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所以就联系专门愿意和赌客对赌的台底公司在台下私赌。所谓台底公司,就是几家大档口联合起来,跟要打拖的赌客对赌。赌客赢,台底公司就输,赌客输,台底公司就赢。“一拖十”是较高的私赌,阿宁经常看到“一拖二”,“一拖五”等等,一拖二就是台下私赌的数额是台上赌客所押注码的二倍,一拖五就是五倍。赌场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要求打拖的赌客,每把下注都要达到赌台的最高投注额。这样对于赌客和台底公司来说,共同的好处是双方都满足了下大注的胃口,又大幅度地减少了被赌场抽走的水子。台底公司单方面的好处那就更明显了,相当于没投入一分钱的资金,开赌场了。有句话说的好:十赌九输,常赌无胜家。能吃台底的组合或个人,都必须有雄厚的资金支持。阿宁听到见到的被台底公司吃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名人大亨的例子多了。台底吃输的时候也有,但占着极少数。


    看来移动餐车上面摆着的两盒筹码都是云娜输给台底公司的了。怪不得云娜翻牌时,翻得不像决定一百万输赢的两张扑克,倒是像翻赌生死的符咒。移动餐车下面摆的十盒筹码纹丝没动,那应该是台底公司的筹码了。


    那么,除了端坐于赌台的大林姐之外,谁是台底公司的人呢?阿宁看了看后面站着的这几个人,虽然有几个是没见过的,但从气质、风度上看,都不像有决定权的老板。另几个见过的,阿宁知道不管他们曾经怎样辉煌过,但目前都已沦为大林姐的马仔了,到底是谁在吃云娜的台底呢?阿宁揣度着


    接下来的一把牌云娜赢了,她在定输赢的一刹那,一扫刚刚的阴霾,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眉飞色舞地先用手狠拍了一下桌角,然后跳起来兴奋地跟大林姐击掌,又隔着大林姐和阿宁击掌。坐下后高喊:“上酒!”


    后边的男人把刚搬走的那盒筹码又摞回她前面,她连瞅都没瞅。赢钱的亢奋不只写在脸上飞扬的肌肉里,更灌注在她盈动闪烁的目光中。


    这时大林姐乘着云娜的兴头儿,笑呵呵地对阿宁说:“我这云娜妹妹可是大腕儿,是女中豪杰,哪次都是来去匆匆。这么大领导,家里忙啊!没办法,我只能帮她联系台底公司,这不”说着用手从肩上指了一下背后的几个人,接着说:“都是他们老板派的代表,老板们都在拉斯维加斯玩儿呢!小张,你是福将,大姐找你来是给云娜妹妹压压阵脚!”说完特亲密地扳了一下云娜的肩。同时撇了阿宁一眼,抛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阿宁明白大林姐的意思,马上恭维着说:“云总一身贵气,吉人自有天相,准赢!”声音特别有磁性。


    云娜高雅地笑了一下,妩媚地冲阿宁说:“借张总吉言!”说完第三注推了上去


    这把牌又赢了,云娜亢奋的整个人都离了坐,伏身爬在台面上哈哈大笑。紧绷的屁股让男人们有了热浪即将喷溅的错觉,违心的叫好中掺杂了更多的淫邪成分。


    紧接着,云娜的第四注推了上去,她绿着一双眼睛,精光暴射盯着纸牌,口中的呐喊声极具穿透力。但是,牌一翻,输了。她咒骂一声推上去第五注,又输了。第六注也输了。她死闭着眼睛向后仰去,摔靠在椅子里的时候,白色套裙撸了上去,白色的短丝裤露了出来,春色满园的性感部位,在这一刻却一点也不吸引人,这位雍荣华贵的大美女,此刻给女性所有的美都抹了黑。看到这样一个女赌徒,女疯鬼,阿宁开始时对她的尊重和好感瞬间消失大半。阿宁刻意不去看她,但云娜的丑态总会出现在阿宁的余光中,怎么躲都躲不过。


    好运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云娜,她哆哆嗦嗦不敢押的时候,牌反倒赢了。等她憋足勇气推上去一注的时候,反倒碰上了输的那一把,每输一把都是一千一百万啊!都像砍掉了云娜的一只胳膊、一条腿。这是够资格的豪赌,相信没有多少人经历过这种心惊肉跳的时刻,此时赌场的气氛如血腥的战场一样剑拔弩张。


    阿宁看着披头散发的云娜,冷眼瞟了瞟雕塑一样死沉着脸的大林姐,又看了看面若冰山的牌手,总感觉有些不对,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一丝诡异


    这场拼杀,持续了四个多小时。施慧来了之后,刻意不往这张台边凑,她本能地躲着丑陋,坐在临台的椅子上喝着咖啡等阿宁。本就美丽优雅的她更显光芒,静美的仙子坐在那里,男人们的眼睛不时地偷望,抢走了不少观赌的目光。阿宁估计就算赌局结束,可能还有些花絮。他不想让这种有形的惨景浊了施慧水晶般洁净的眼睛。他走到施慧身边,让她先回去睡,别等自己了。施慧很理解阿宁的用心像妻子叮嘱丈夫一样,温柔地说了句:“早点回来。”起身飘去。


    施慧走了之后,云娜的最后一把牌也结束了,输的比新生的婴儿都干净。她突然脊背僵直,往起站了一下,猛一抖胳膊,手中的翡翠牌子“啪”地一下摔在地毯上,没碎。身后的经理马上给捡了回来,恭敬地放在云娜面前。


    “扑通”一声,云娜砸在椅子里,使劲儿向前一伏身子,趴在赌台边沿,既而嚎啕大哭


    这种生死存亡的大胜败,人是不肖去掩饰的。再好的风度和笃定的悲惨都是陌路的。再壮丽的山河,在破碎之时也是颓败的


    阿宁起身离去,大家都以为他要去洗手间。可他却直接走到账房吧台前,向一位女经理要了一条红色薄毯,因为他在云娜绷直脊背的一瞬间,非常凑巧地瞥见她那条质地高端的白裙后面绽开了一片殷红


    阿宁拿着薄毯快步走到云娜后面,先把薄毯围在她后腰上,然后俯身对着云娜的耳朵小声说:“云总,您后面红了,自己拉住毯子!“说完站直身体。


    云娜呜咽声突然停止了,抬起被泪水冲花的脸,哽咽着嘟囔了一句:“提前了十多天。”然后暴出了一声不辨是非的傻笑,此时的耻辱感被输掉半条命的挫败感挤得没有立足之地,云娜一只手支起了下垂的额头。


    这时候,身后的那群男人跟着推餐车的经理去账房换退码换钱了,刚刚发牌的牌手也专业地摊了一下双手换班了,接替他的是另一部娴熟冷面的杀钱机器。


    大林姐立起胖大的身躯,一言不发的面向云娜。那感觉像是告诉人们,安慰对于败局已定的将军是没用的。她的脸虽然冲着单手扶着额头眼睛也紧闭的云娜,但眼睛却瞄着账房窗口退码换钱的几个人。从始至终,直至现在,大林姐的脸上,除了云娜赢了伴着笑意以外,一丝一毫都看不出任何表情。好像除了云娜妹妹赢钱她高兴外,台底公司赢了云娜的钱和她毫无瓜葛。再怎么细看,都会让人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云娜好,她只重情义,再大的利益在她眼里都是粪土。吃人不吐骨头的老鬼!阿宁在心里骂了一声,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别人都走了,大林姐和阿宁把极不舒服的云娜,扶回了就在威尼斯人大酒店楼上的房间。在电梯间里云娜拉紧薄毯,另一只手扶着额头,在垂下头的前一秒,她看了阿宁一眼,是特别特别感激的一眼。而阿宁却在这一秒里清楚地看见了云娜眼角泛白的眼屎,也清晰地嗅到


    了来自云娜口中只有胃溃疡极其严重才能发出的恶臭,平日的美在此时早已荡然无存。


    离开云娜的房间,阿宁和大林姐回到了位于氹仔海边的公寓。大客厅里,赌厅里站在大林姐身后的男人们都在。那个来回搬筹码盒的中年瘦男人递给大林姐几张单据,大林姐看完单据放在精美的小手包里,面露得意地对阿宁说:“我炖的排骨,一会儿咱姐俩喝点儿。”说完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阿宁也饿了,大林姐炖的排骨味道真不错。她的司机兼秘书,那位香港女孩儿蔻蔻小姐,在大盆里乘出一小盆早炖好了的排骨,放微波炉里一热,又开了一瓶白酒,把这一切料理完就姗然而去。


    阿宁只喝了一两多的白酒,剩下的大半瓶全被大林姐豪迈地灌下肚去。排骨基本啃光了,酒足饭饱,两人坐沙发上边喝凉茶边聊天儿。


    阿宁脸色微红地问大林姐:“今天这云娜是怎么个情况?”


    大林姐一边剔牙一边喷着酒气说:“说起这云娜啊,那可是我的贵人。我现在的钱,有三人之一是从她那儿挣来的,她确实是内蒙古特旗市xx银行的实权副行长。今年跟你差不多年纪,人家祖上是王爷,真正的贵族,纯纯的富八代。丈夫是厅级高官,现在和她秘密离婚了。这败家娘们儿,没别的,就是好赌。你知道她这几年输多少钱了吗?十几个亿啊,估计这些钱有一大部分是利用职务之便整来的,早晚是事儿!她现在是废了,每年都来个十趟八趟的。一开始我给她出码,就是为了挣个码粮,后来我看这败家娘们儿太好赌了,输赢都没有够哇!就开始跟别人合伙吃她台底,现在是我自己吃她,就是找几个人做个幌子。以前输的少,还钱痛快。现在不行了,还欠我七千多万呢!每次来都让我挣不少。我也不能催她还钱,只要她不从我这借就行了。现在整个金岛的档口都知道云娜输折了。没人给她出码,她现在是来一次自己带一次钱。光给她刷卡赚提成,我手下这帮人都够花些日子了!”


    阿宁吃惊地看着大林姐开合时极有压迫感的厚嘴唇,他不知道顺着这两瓣厚唇沿路而下,将会到达一颗怎样颜色的心脏。他努力地收拢了一下有些飘散的眼神,皱起眉头问:“云娜这样下去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大林姐轻慢地撇了一下嘴:“你以为呢?你以为赌徒还会有别的下场吗?云娜这种人就像烂到心里的萝卜,烂成泥是迟早的事!”


    阿宁心里无形地疼了一下,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也有同病相怜的情愫。面前这个女魔头心狠手辣,而且又是赌界幕后的黑手,何不借此机会向她好好讨教讨教呢!想到这儿,阿宁饶有兴致地说:“大姐,我看云娜这人心眼儿不坏,她真的没救了吗?”


    “哼!救?怎么救?老弟,姐告诉你一句话,可怜兔子没肉吃!她这种赌鬼就是养活我们的人,在赌场不要有廉价的同情!再者,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信不信?让云娜不来金岛,比让她高潮时不叫唤都难!哼!”说话时大林姐眼神里的冷漠都能让空气结成霜。


    看来云娜这条大鱼现在已经被大林姐啃成了骨头渣子了。今天这一局之后,盘子、叉子要撤桌了。相比之下,自己在这条道上太幼稚了。阿宁此时更加懂得了金钱织成的圈子里,同情和善良必须靠边站。利欲场上的“无间道”更加的精彩,更加的残酷。大林姐把她口中最好的妹妹推向了深渊,同时也把自己推上了亿万富婆的位置。这一切的形成难道只取决于云娜的嗜赌和背运吗?阿宁不敢下结论,他试探着问:“大姐,吃云娜的台底就那么有把握吗?万一吃输了呢?”


    “哈哈”大林姐借着酒劲儿狂放地大笑起来,用看傻小子的眼光嘲笑着阿宁。笑声渐低,她伸出肉鼓鼓的胳膊示意阿宁坐到她这面的沙发上来。阿宁听话地挪过来之后,她凝聚着浑浊的目光盯住阿宁黑亮的眼睛,狎邪地笑着说:“老弟,今天大姐多喝了两口,高兴!就跟你亮亮买卖,呵呵!”说罢起身从窗边的木柜里拎出一部笔记本电脑放回茶几上,打开之后敲击几下键盘,一段清晰的视频传了过来


    图像的背景是一间昏黑的小木屋,一个皮肤比树皮强不了多少的老女人头披彩带盘坐在地板上,口中念念有词,是听不懂的语言,似哭似笑。她的对面有一张一米见方的白纸画像,画像上的女子一袭白衣,仔细一瞅,面容与云娜很接近。画像的两边摆了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的东西阿宁没看清,像小时候爸爸泡酒用的人参,只是这种东西比人参更奇形怪状了一些。看阿宁眯眼盯着玻璃罐子里的东西看,大林姐放大了画面,高深莫测地问:“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吗?”


    阿宁摇摇头,继续盯着荧屏。大林姐把图像定格到了最大,阿宁惊的向后仰了一下头。他看到玻璃罐里用液体浸泡着的是一个三支胳膊、七条腿,小脸揪巴得像个蒜头一样的胎儿。死死地闭着毒怨的眼睛,邪僻恐怖得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阿宁手指着屏幕结结巴巴地问大林姐:“我操!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大林姐嘿嘿地怪笑了一声:“这是泰国蛊师练蛊用的小鬼儿。”


    “活的死的啊?”阿宁惊奇地问。


    “死是死的,但是它发出的咒怨之力非常强大,诅咒谁,谁就完了!”


    “这么个怪胎咋生出来的啊?”


    “这就叫残忍啊!女的怀孕两个月后,蛊师就偷偷给孕妇下毒药,胎儿越长就越畸形。别看还没出生就死了,但是它也是有灵魂的,会凝结很深很深的毒怨,蛊师会作法将它的毒怨利用起来,给别人下蛊!”大林姐的脸也随她的话语阴毒起来。


    “旁边那些罐子里都是这玩意啊?”阿宁的后脖梗嗖嗖直冒凉风。


    “嗯!还有几罐毒蛇,赖蛤蟆啥的,配在一起怨气更重!”说完大林姐点击屏幕,视频继续播放。


    画面上的老女人瘪嘴皱眉地叨念着咒语,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叨念一会儿之后突然双手合十,用力夹着一根半尺长的钢针,对准画像中女子的小腹猛刺过去。在洞穿画纸的瞬间,丑陋狰狞的老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右眼昏黄,左眼是凸冒而出的白球


    阿宁吓了一跳,心脏刹时缩紧,头上渗出了汗珠


    直到画面停止了,他才缓过神来,长舒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大林姐。大林姐带着捉弄人的笑容指了指图像上画纸的下端,阿宁清楚地看到了一行汉字:云娜?格日勒,1977年5月8日,子时。


    我x他妈呀!大林姐太歹毒了!为了能赢钱竟然派人去泰国请蛊师给云娜下蛊,怪不得当时怎么赌厅里有股阴怨的诡异呢!看来云娜裙子上的血也是蛊师这一扎造成的了,太歹毒、太阴险啦!阿宁皱眉不语。


    “咋的?害怕啦?呵呵,想吃羊卵子就别管羊死活!“大林姐见阿宁皱眉思索,狠着声音说。


    阿宁听大林姐说完,没吱声,心里重重地翻腾了好几下。回想云娜的样子很是可怜,纵然是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他也好像被悲惨传染了,心情在下坠。


    看阿宁仍然坐着发呆,知道这小子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大林姐站起身,脱掉身上的紫色长衫,只剩下一个比胸罩大点儿,仅能遮住肚子的肚兜。也是紫色的,应该和长衫是一套的,圆滚的肩膀和大片前胸后背裸露着。从胸部的轮廓看,那团肉比阿宁的脑袋小不了多少。下身的紫色纱裤肥大宽敞,阿宁觉得这衣服肯定是订做的。


    再坐下时,大林姐的身体和阿宁几乎挨上了。阿宁想挪一下,但一想有点太小气,抬眼看了一下大林姐微红的肥脸,很巧妙地躲过了从她口鼻里喷出的酒气。平静地问:“那大姐今天找我来有什么指示啊?”


    “姐让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云娜虽然折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稍动动脑筋就能从她那儿整点儿。另外,也帮大姐把欠款想办法收一收。收回多少,大姐都给你三成。那可不是小数目,总比你单枪匹马地抢码强吧!再者,大姐也担心你,这是个黑恶势力死而不僵的年代,刀头舔血的日子是不会走长远的,呵呵“边说边把热乎乎的胖手拍在了阿宁的大腿上。


    一股灼热顺着大林姐的女士熊掌穿透纤维传到了阿宁的腿上,这股灼热还试探着游走了一下。


    这老色鬼是要把自己当点心啊!阿宁很适宜地推开大林姐的胖手,若有所思地问:“具体咋办呢?”


    大林姐翻转着手掌丝毫不掩饰贪婪的馋相,色眯眯地斜着阿宁:“现在云娜已经到了不管不顾只求有钱上桌的地步。我们详查了她的底细车子、房产、加上她在银行范围内可使的手段,还能弄出个几千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想办法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赢得她的好感。这娘们贼骚,哪次来都抽冰找鸭子。凭你这形象拿下她不是问题。到时候你告诉她,拿五千万人民币来金岛,就有档口给她配一个亿港币的筹码,但有个条件,让他签一份保险单,受益人是你!”大林姐说完眼睛死盯着阿宁,看他的反应。


    阿宁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林姐叵测的下一步是什么,但他佯做不知地问:“然后呢?”


    大林姐轻佻地飞了阿宁一眼:“你跟姐装傻呢吧?然后继续找蛊师作法吃空她,在作法蛊惑她自杀,保险赔偿金绝不比借给她的少。到时候大姐亏不了你,呵呵”说完胖嘟嘟的手又“啪”地一下按在了阿宁大腿根上。


    阿宁也“啪”地一下把手拍在大林姐胖乎乎的手背上。然后把她的肥手像抓馒头一样拿开,顺势站起,软中带硬地冲大林姐说:“妥了大姐!等我信儿吧!”说完奔门口走去。


    唉呀!这小子挺有性格呀!大林姐怔了一下,马上缓过神儿来,急忙掩饰窘态,大声笑着说:“忙啥?我能吃了你呀!”说完豪爽地哈哈大笑,目送阿宁开门而去


    阿宁一边下楼,心里一边翻腾着,大林姐这招太狠了,这番话像闷棍一样抡在自己头上。若说打醒了自己有些牵强,但却在自己心里掀起了巨浪。在赌场这个人吃人的角斗场里,男女赌客无非是为上帝做人类灵魂实验而准备的小白鼠,是一群西装革履,或盛装华贵礼服的试验品,他们的结局只会是在华丽的奢靡中纵身跃下欲望的深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面对自己目前的困境,被大林姐啃的如残骨一样的云娜,此时却在阿宁脑海里又披上了肥嫩的鲜肉,化做了一条摇头摆尾的大鱼。贪欲蠢蠢地蠕动着


    大林姐那张微笑时无比亲切的胖脸浮现在阿宁眼前。如果不亲眼见到她所做的一切,她多像好人啊,真的,有些坏人非常像好人。像好人那样讲道理,像好人那样和善,那样亲切,然后,很讲道理,很和善,很亲切地作恶事。害人!


    出了大林姐的公寓阿宁没有回濠景酒店。他不想把这种人性善恶争夺的心境带给施慧。步行不远就到了永利赌场。先在万利大堂刷了一下房卡,然后回自己的房间。怀着五味陈杂的心情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十点钟,梦里情景记不清,很乱!


    刚开机施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语气微冷地说自己现在就在万利厅赌钱呢,让阿宁去找她。


    两人一见面,施慧就像妻子面对有外遇嫌疑的丈夫似的盯着阿宁,心中忐忑,他能像别的男人那么低俗吗?不,我不信。他应该是懂我的啊?可是万一呢?我一定要慎重,想到这儿,施慧面无表情地问阿宁:“昨晚怎么没回来?”眼神中全是审视。


    呵呵,看来她是多心了,这也说明她在意自己,阿宁毫不躲闪地回答:“太晚了,我怕把你弄醒了,就在这儿楼上的房间睡了!”


    “走!”施慧拉起阿宁就走。


    阿宁问:“去哪儿?”


    施慧说:“去你房间!”


    阿宁说完房间号,施慧走在前面,阿宁一路跟着,眼神轻佻地从背后看着施慧的腰、腿和屁股。阿宁很自信自己对女人身段的欣赏,这方面自己是行家。自己品阅女人是能读出原汁原味儿的。看着施慧穿着银色亮面儿西裤的腰身随步伐扭动,阿宁不由得赞叹,真是曼妙婀娜啊!正乐在其中地看着,施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回头,正撞上阿宁欣赏她身材的目光。她冷不丁一下停住,后面步步紧跟的阿宁没刹住脚步,险些没把施慧拥倒,四目相对了三四秒,全是欲说还羞


    进了房间,施慧快步地在房间里窜来窜去。阿宁看她毫不掩饰的样子,怎么有点要捉奸的意思呢?就像参与破案的警犬,不觉好笑。此时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打扫房间,屋里一切都是阿宁起床后的样子。施慧在洗手间逗留的时间较长,等她出来,阿宁正站在客厅大窗前看风景。


    “你就这几件衣服呀?”施慧问这话的意思,好像刚才警犬一样的动作是在找阿宁的行李。


    阿宁险些没乐出声,从表情上看,她对搜寻的结果还挺满意。还觉得自己的表演挺过关呢!“这几件还是在这儿买的呢!”阿宁微笑着回答。


    施慧麻利地从衣柜里找出一个纸兜,把阿宁的衣物全塞了进去,然后用妻子般的命令口吻说:“从今天开始,所有送你的房间我都负责卖掉。把钱给你存起来!”说完拎着纸兜拉阿宁下楼。她把衣兜存在了赌场入口的衣帽间,故作严肃地说:“你自己去旁边吃点东西,我得抓紧去赢钱,现在我每天的消费多出了两万!”看她的样子,虽然没抓到别的把柄,但还是对自己昨夜未归有些不快。阿宁吃完饭,乖乖地陪她赌钱。中午十一点,大林姐打电话让阿宁去一趟,阿宁如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向施慧请了个假。


    一进屋,大林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摞钱,微笑着说:“云娜下午回特旗,你代表我把这五十万给她,这样你就可以和她保持联系,明白吗?”方面大脸上全是友善,热心


    阿宁接过了钱,在去威尼斯人大酒店的路上,他紧张地思考着:自己是缺钱,不是一般的缺钱,面对这样的窘境,正义感变成了不敢轻易碰触的奢侈品。但是云娜已经穷途末路了,自己能在她摇摆欲坠的身上落井下石吗?是的,云娜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虽然可恨,但是也很可怜,自己面对她那双善良的眼睛,能再下毒手吗?设计她倒不难,略施手腕就能让她自己钻进来,可到最后是会逼死她的,阿宁摇了摇头


    门铃响了好几声,云娜才来开门。一见是阿宁,勉强微笑了一下,微肿的眼皮抬了抬:“噢,张总,请进。”满身的酒味儿。


    “这是大林姐让我给您送来的,几点飞机?我送你去机场!”阿宁没有进门。


    云娜揉了一下眼睛,“进来坐吧,昨晚输的太苦了,多喝了两杯,把眼睛喝肿了,不好意思!”


    阿宁看她的样子,估计昨晚换完衣服除了喝酒就是哭来着。心里立马涌起一丝怜悯,安慰着说:“有输就有赢,别太为难自己!”阿宁边说边进了房间。


    “我去洗把脸,你先坐一下,一会儿我们去机场。”云娜先把钱接过去,放在皮包旁边,去了洗手间。


    等云娜收拾停当,阿宁叫车陪她去了机场。她是飞北京,然后开停在机场的车子回特旗。周六来的,周日走,周一上班,这就是她急的原因。特旗离北京只两个多小时车程。这回输了将近一个亿港币,太多了,云娜说她得马上把钱赢回来。顺利的话,下周就能卷土重来。阿宁他俩互留了电话。云娜告诉阿宁下次来时会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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