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省的再去……
挂了电话, 宋知何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旁的果汁喝了几口,一同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好友偏过头来, 问道:“这么开心, 你挖到金矿了?”
宋知何笑着扬了扬眉。
好友噌的一下坐起来:“真挖到金矿了?老宋, 见者有份!”
“不是金矿, 是人。”宋知何放下果汁,搭着毛巾往海景别墅走。好友喊他:“你不晒太阳了?”
宋知何摆了摆手, 说了两个字:“回国。”
好友又躺下去, 两秒后, 他像是被鞭炮炸了一下, 猛的窜起来,不可置信的喊:“回国?”
他们才出来三天, 说好的度假呢?
郗眠并没有把宋知何的话当真, 这人口无遮拦惯了。他也知道宋知何一定会答应他的合作。
宋知何是个极其不安分的人, 从小到大一直被祁霄言压着一头, 他本人又是个喜欢搞事情的, 此事定会插上一脚。
令郗眠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宋知何就按响了他家门铃。
宋知何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 戴着的墨镜遮住了一双狐狸眼, 花衬衫配短裤,像是刚从海边度假回来。
郗眠打开门,他正半搭拉在行李箱上, 笑着挥手打招呼:“Hi~”
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来意,郗眠站在门口看着他不说话。
按理宋知何应当是来找他讨论计划,如果真的要对付祁霄言,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宋知何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郗眠犹豫着要不然先把他赶走, 等他正常些再谈比较好。
宋知何却拖着行李箱,一只手把郗眠往旁边扒了扒,十分自来熟的进去了,他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倒,点评道:“你这房子用来养情人确实太寒酸了。”
他拿起桌上的葡萄扔了一个进嘴里:“话说我来给你当情人,你用多少筹码包养我呢?”
郗眠完全没想到这人还演上瘾了,整个人都被无语得卡壳了一瞬,才道:“没钱。”
“什么?没钱?那祁崧和俞重玉……”
“俞重玉是我前男友,我们正正经经谈恋爱。祁崧和我……算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郗眠,这话骗骗别人也就算了,你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认为的多多了。不过我至今想不明白,你那么喜欢祁霄言,为什么想对付他。”
郗眠道:“我很喜欢他,喜欢到迫不及待想见他落魄求我的样子。”
宋知何突然大笑起来,笑完道:“这不巧了吗,我也很迫不及待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郗眠一直都知道祁霄言会对付郗家,祁霄言最讨厌背叛,而郗眠注定要站在他的对立面。
祁霄言太清楚郗眠在乎什么,恨意一定会驱使他去破坏郗眠在乎的东西。
最开始郗眠想利用俞重玉,借住他背后的权势,但他心软了。
放走了俞重玉,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上宋知何。
郗眠的猜测没有错,那天祁霄言撞见他和祁崧后,祁霄言对郗家发起了攻势。
郗玫近期回来的越来越晚,整个人看上去也很疲惫,但她什么都没和郗眠说,好在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几天,祁霄言就被祁崧拖着被迫卷入内部斗争,又加上宋知何,郗家慢慢恢复了元气。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祁霄言自顾不暇。
当然,除了每天都不厌其烦要奖励的祁崧,以及总是迷恋于情人游戏的宋知何。
郗眠还从来没有见过比宋知何脸皮更厚的人,当初为了叫郗眠出去,一遍一遍打电话,仿佛听不懂拒绝,那时就已经初见端倪,如今更甚。
他把郗眠的家当成自己家,来去自如,郗眠换了个密码,第二天回家照常看到宋知何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打游戏。
听到声音,他的视线从手机上往上移动到郗眠脸上,笑得极其欠揍:“回来了啊,我的金主大人。”
郗眠冷着脸问他:“你怎么知道密码?”
上个密码郗眠也问过宋知何怎么知道的,他当时的回答是不小心看到郗眠输入,但这次郗眠确信他没有看到。
他开始怀疑宋知何是不是在门上装了摄像头,但也不对,他很少用密码,都是输入指纹,密码更多的是祁崧在用。
唯一庆幸的事情是祁崧近期在备战高考,基本不怎么回来,不然不知道又要怎么闹。
宋知何看了郗眠身后一眼,突然笑了,说道:“你的密码太好猜了,把你和霄言认识的时间输进去门就开了。”
“所以你就能随便进来?”
“怎么能叫随便呢?”宋知何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理所当然道,“这是你养情人的房子,我不是情人还是它不是房子?”
郗眠:“……”就没见过比宋知何更会胡搅蛮缠的人。
他懒得再和宋知何掰扯,打算先去洗个澡,说道:“我希望一会我出来你已经离开。”
说完准备回卧室,转身的一瞬余光瞟到了熟悉的颜色,郗眠顿时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头,只见祁崧高大的身影黑沉沉的站在门口,半看的门落下黑影,笼罩在他周身。
“祁崧?”郗眠喊了一声,多少有点心虚。
他万万没想到祁崧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再回想刚才宋知何的话,宋知何早就看到祁崧了,他是故意不告诉郗眠,也是故意说那些话。
郗眠看不清祁崧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凶狠的目光,他怀疑祁崧想扑上来咬死他。
刚这样想,便见祁崧扔了手里的袋子冲了上来,郗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从耳畔掠过,扬起了他的发丝。
祁崧冲上去和宋知何扭打在一起,祁崧个子很高,体力又旺盛,但宋知何也不是什么花架子,常年健身,还系统的学过跆拳道。
一个靠着技巧,一个靠着蛮劲,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你来我往,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郗眠呆了一会,在旁边站着,他并没有劝架的意思,看了一分钟,便转身回卧室了。
今天外面下雨,淋到了一点水,不多,衣服头发都没湿,但感觉潮潮的,郗眠不喜欢这种感觉。
关门的声音很轻,在打架那两人耳中却像被无限放大,祁崧停了手朝卧室看去,紧接着被宋知何偷袭的一拳,祁崧猛的用脑袋撞向宋知何,宋知何眼冒金星的倒下去。
他之前被祁崧外婆打得脑震荡住院,现在又被祁崧撞得头晕目眩。
宋知何曾经想报仇讨回来,结果保护祁崧外婆的除了郗眠的人,还有祁家人,他卖了祁家一个面子,此事作罢。
现在恨意又涌上来,这对祖孙都是狗东西。
趁着宋知何还没缓过来,祁崧直接将他拖出去扔在了门外,改了门的密码后锁上了门。
郗眠的卧室锁上了,祁崧便从阳台翻过去,手里还提着他方才为了打架扔掉的东西。
郗眠正在洗澡,浴室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撞开,祁崧的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
郗眠顶着一头的泡沫,隔着水汽看向祁崧,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两秒后,一个沐浴露瓶子飞向祁崧,同时伴随着郗眠气急败坏的声音:“滚出去!”
祁崧偏头躲开,瓶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祁崧一步一步往里面走,他把袋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靠近郗眠,直到把郗眠逼到墙壁,退得不能再退。
他低头看向郗眠那张被热气晕染的脸,伸手慢慢摸上去。
“我看见学校外面有人卖新鲜的草莓,想着你会喜欢,特意送回来给你尝尝,而你呢?郗眠,你在做什么?”
没等郗眠说话,他自己回答道:“你在偷情。”
他的声音很沉,一字一顿,像在陈述事实。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草莓,确实鲜红饱满,个头很大。
草莓抵住郗眠的唇,又往里挤。郗眠紧紧闭着嘴,草莓便抵在他闭合的牙齿上,磨出鲜红的汁液来。
“你为什么不吃?不喜欢吗?”祁崧终于把草莓从郗眠唇上拿开。
郗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仰着头看他:“祁崧,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祁崧的声音突然大了几个度。
“我没有闹。”他又重复了一遍,情绪似乎平缓下来许多,“我知道,姓宋的想复刻我当初的路,可惜他不会成功,我可不是俞重玉。”
“郗眠,你是我的,我不会放手的,死也不会。”
郗眠突然问他:“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祁崧沉默了,过了许久,他道:“我不知道。”
他说着抱紧了郗眠:“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为你去死,但是我不会让你有事。”死这个字只要一和郗眠牵扯上,他的心里就痛不欲生,像是被人无数次用刀一刀一刀的切开,一片一片割下来。
“眠眠,和宋知何断了吧,只要我不可以吗?”
郗眠把他推开了一点:“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你不要多想。”
合作关系?郗眠是觉得他很好骗吗?
他捏着郗眠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低声喃喃:“真想把你关起来。”
只有关起来,才不会到处去招蜂引蝶。
第102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失忆
转眼到了高考, 高考那日在祁崧的要求下郗眠送他去考场,车流拥堵,学校门外更是无处停车, 祁崧便让章叔把车开到离校门稍远的位置。
“这里就行, 我走过去五分钟。”
他说着拿起文具袋转身开车门, 刚响起“咔哒”一声, 他又突然松了手,转过来抱住郗眠。
“眠眠, 给我抱一下, 好紧张。”他整张脸都依偎在郗眠的肩膀上, 微微偏头, 嘴唇便能碰到郗眠脖子上的皮肤,温热细腻。
郗眠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伸手拍平拍他的后背:“别紧张, 考试加油。”
祁崧道:“如果考得好, 我想要奖励。”
郗眠沉默了一会:“你对考得好的定义是什么?”
祁崧道:“考个状元?”
这段时间郗眠不但自己帮祁崧补课, 更是找了能力很强的补课老师, 加上祁崧本来就聪明, A市的状元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问题, 只要能正常发挥。
所以祁崧说的是省状元。
“好啊,”郗眠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祁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语气都快了许多:“我想要你继续帮我补课。”
郗眠:“……”
“你都毕业了补什么课。”
祁崧靠近至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不是那个补课,是那天晚上,我抱着你那样的……”
郗眠面色一变,自然想起了那次给祁崧补课, 他在讲题,祁崧的视线一开始落在卷子上,后来就挪到了郗眠的唇上,直勾勾盯着他说话。
一开始郗眠当没看见,后面实在忍不下去,质问:“你在看什么?字不在我脸上。”
祁崧却突然趴在桌子上,脸压在手肘上盯着郗眠看了几秒,转头把脸埋进了手臂里。
郗眠:“……”
不是,他脸红什么,耳朵也红得滴血一样。
他不明白祁崧在想些什么,明明在讲课。
刚这样想,祁崧那边动了,他从手臂里抬起头来,红着脸伸手过来把郗眠抱到了腿上。
凑过去在郗眠耳边道:“眠眠,我想……”
他的声音很小,郗眠还是听清了后面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向祁崧,“不可能!”
郗眠说着便要从他腿上下来,似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句:“你做梦!”
祁崧手臂缠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怀里,嘴唇在他后颈处留下湿漉漉的吻。
郗眠背脊都僵硬了,察觉祁崧的手揭开衣摆往里钻,他忙按住。
祁崧看他潮红着脸回头看过来,嘴唇抿得红润,不停的摇头。
祁崧再忍不住,低头含住了那张水润的唇,指尖捻住果粒,稍一用力,如愿换来一声好听的呻.吟。
月光影影绰绰,将窗帘铺满皎洁的光辉。
“老师,这道题能再讲一遍吗,学生有点笨,听不懂,嗯?”
最后这声“嗯”伴随着突然的用力,怀里的郗眠瞬间捂着肚子垂下头去,祁崧的手覆盖住他的手,一并放在他的小腹。
“眠眠,我在这里。”他握着郗眠的手指点在柔软的肚皮上。
郗眠被逼着在颠簸中断断续续讲题,到了后面崩溃的哭着求祁崧,可祁崧就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抓住问题不放。
偏偏他还要恶劣的带着郗眠去碰凳子,说道:“老师,你不好好讲题,却流得凳子上全是水,是不是该受惩罚?”
那时郗眠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
尽管是好几天前的事情,那个不受控制的、完全被掌控的感觉仍让他心有余悸。
祁崧竟然还敢提,还想当做奖励?
郗眠伸手拍了祁崧的额头一掌,然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警告道:“闭嘴。”
祁崧握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亲了亲,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祁崧离开后,郗眠抽出一旁的纸巾将手心擦了好几遍,擦到前面开车的章叔出声问道:“小少爷,我们现在回去吗?”
“回去。”郗眠刚说完,一抬头看到窗外走过一个熟悉的人。
“等等。”他道。
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郗眠和几个狐朋狗友又聚到了一起。
有人问道:“眠哥,这是你要的东西,你叫我们来是做什么?”
以前他们跟着郗眠混,郗眠则背靠祁霄言这棵大树,但这半年来,郗眠已经不和他们玩了,祁霄言更是忙得人都见不到一面。
郗眠拿着那个小瓶子,提起来看了看,在太阳光线下蓝色的瓶身里晃荡着深色的液体。
瓶子遮住了刺眼的光线,投下的阴影映在他眼睛的位置,他晃了晃瓶子:“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
郑扬刚把妹妹送进考场,正打算先去和兄弟们喝几杯再去接考试结束的妹妹,没想到在路上被人套了麻袋,先是眼前一黑,接着后颈一痛眼前发晕的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散前,他看到一双慢慢走近的鞋,鞋的主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蹲下,一只手将他头上的布袋揭开一角,对上一双幸灾乐祸的笑眼,郑扬的双眼不受控制瞪大,下一瞬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时他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周围是漆黑的环境,他的前面坐着一人。
“郗眠。”郑扬喊出了他的名字,“你抓我来做什么?现在把我放了,不然我表哥不会放过你的。”
郑扬就是当初给郗眠下药的人,而他的表哥自然是宋知何。
郗眠一开始确实以为是宋知何下的药,当时拉黑了宋知何的电话号码后,宋知何换了新的手机号来解释不是他下的药,说什么他表弟一时昏了头,他已经教训过了等等。
郗眠看完又顺手将新电话号码拉黑,当时他一边忙着应付祁崧,又要兼顾俞重玉,后面更是全身心放在了俞重玉身上,一直没有去找郑扬的麻烦。
今天恰好碰到了,不给郑扬一点教训可对不住他在外的凶名。
郗眠站起来,一步一步朝郑扬走去,郑扬开始疯狂挣扎起来,他挣扎得太过猛烈,直接连人带凳子翻了过去。
郗眠的同伙上前把郑扬的人和凳子一起拖起来,按住,“眠哥,可以了。”
郗眠手上一只拿着瓶子,他将瓶盖取下来扔到地上,瓶口缓缓倾斜,液体倒在郑扬口中。
看到瓶子的那一瞬郑扬瞬间惊恐,郗眠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面色惨白。
“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放进我杯子里的东西,今天也让你尝尝什么味道。”
倒完药,郗眠将瓶子随手一扔,拿出纸巾把手擦干净。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他说完往外走。
其余几个人道:“好。”
在郗眠离开后,他们解开了郑扬身上的绳子,随后皆离开关上了门。
屋内的摄像头闪着冰冷的光,一个小时后视频发到了郗眠手上。
郗眠转手将视频发给宋知何,并附言:以后管好你表弟,他的把柄在我手里。
宋知何收到视频时忍不住嗤笑一声,视频里郑扬躺在地上痛苦难奈,看上去就是中药了。但郗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种视频可以威胁到人吧。
他那表弟连衣服都穿得好好的,最多能看出来中药了在自给自足而已。
宋知何给郗眠打了个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宋知何晃着手里的酒杯,道:“郗眠,你这样是威胁不到人的,需不需要我教你呢?”
郗眠没想到宋知何不按常理出牌,语气多少带上了不理解:“他是你表弟……”
宋知何笑了:“他只是我表弟。”
“需要我帮你吗?帮你怎么报复,刚好我这表弟也需要吃点亏了。”
“不用,”郗眠道,“我已经报复回去了,他对我做的事,我也对他做了一遍。”
宋知何感叹道:“郗眠,你还是太心软了啊。”
郗眠没再回答他,挂断了电话。
刚好也到了祁崧考试结束的时间,郗眠在学校外等祁崧出来,一起吃过午饭后回家,祁崧睡了个午觉又送他去考场考下午的试。
宋知何最后亲自来带走的郑扬。
打开那扇门时,郑扬正一边疯狂的用手,一边发狠的念着郗眠的名字,恨意深泄出来,像是要把人嚼碎嚼烂。
宋知何上前踹了他一脚:“闭嘴吧,没用的东西。”
郑扬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他脑子里只想把郗眠碎尸万段,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充满恨意的抬头:“郗眠,我要弄死你!”
宋知何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弄死谁呢?”这一巴掌把郑扬打得清醒过来。
“哥?”他看着眼前的人,疑惑的叫了一声,然后扑过去抱住宋知何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哥,哥,你要帮我报仇啊,郗眠,郗眠那个混蛋给我下药!哥,你帮我抓到他,我要把他绑起来!我要他死。”
话刚落又被踹了一脚。
宋知何踹完后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他以后会是你嫂子,不要去惹他。”
又吩咐后面的人:“送他去医院,我已经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了。”
郗眠刚把祁崧送进去,正准备让章叔把车开远一点,找个咖啡馆坐着等,车窗忽然被敲响,郗眠看到外面弯腰看进来的宋知何。
他摇下车窗,宋知何弯眼笑道:“郗眠,真巧,正好有事和你说呢。”
郗眠看了他几秒,看他不像在说谎,问道:“你开车了?”
宋知何点头,郗眠便让他把车一起开过去,两人咖啡馆见。
坐在咖啡馆里,点了单后郗眠才问:“什么事?”
他以为宋知何要说郑扬的事,虽然他刚才表现得很不在乎,郑扬不管怎么说也是他表弟。
宋知何看着郗眠,狐狸眼里第一次没有了笑,很严肃且认真:“郗眠,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用这么防着我,也不用试探我。”
“我没有。”郗眠说着却不自觉偏开了头。
他发视频给宋知何除了挑衅还有试探的意思,但他不会在宋知何面前承认。
宋知何也没再问了,道:“好,你没有。”语气听上去竟有些宠溺。
郗眠不说话了,和宋知何在一起他总不知道说什么,就像他总是不明白宋知何这个人,不明白宋知何在想什么,以及他的目的。
之前他一直以为宋知何讨厌他,给他使了那么多次绊子,还总在祁霄言面前上眼药水,但似乎又不是这样。
窗外的阳光很好,天空一澄如洗,像一块浅蓝色的薄纱,阳光自薄纱上笼罩下来,草和树木都鲜亮了许多。
宋知何看着郗眠盯着窗外的侧脸,问道:“你在看什么。”
郗眠回过神来,“没什么。”
宋知何的目的又关他什么事,能达成他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宋知何只和郗眠坐了一会,喝了杯咖啡就离开了,他似乎也很忙。
到了考试结束,郗眠接上祁崧一起去餐厅吃饭,庆祝祁崧考试结束。
祁崧休息了几天便进了祁氏,说是历练,为此郗眠特意高薪聘请了一位外籍的专业人士给祁崧当老师,祁崧本人十分好学,外加聪明,以一种十分迅猛的速度成长起来。
祁崧和祁霄言斗得如火如荼,祁父非但不管,反而放任,在他看来两个都是他的儿子,谁成功证明谁有能力。
为此祁霄言的母亲不顾病情从疗养院出来回了祁家一趟,却并未改变什么,反而病的更严重。
祁霄言因分心祁夫人的病情渐渐落下颓势。加上宋知何和郗家的暗自助力,祁崧算在祁氏站住了脚跟。
郗眠毕业后也进了家族的企业工作,郗玫倒是有心带他,但郗眠没有认真学的想法,郗玫看他整天一副混子日的样子,骂了他几次,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放任。
虽恨郗眠不成器,但也不至于太过忧心,总归有她管着郗眠。
这一日,郗眠约了宋知何谈事情,到了时间,助理打到内部电话上说客人到了,郗眠便去了会客厅。
推开门看清里面坐着的人,郗眠瞬间愣在原地。
祁霄言正坐在里面,听到开门声冷冷的看过来。
郗眠的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像被定格住的雕塑。
祁霄言冷声道:“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郗眠,你什么时候和宋知何勾搭上的?”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一只以来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
郗眠终于完全推开了门,踏进会客厅,“我和祁崧在一起了,你知道的。喜欢你是过去的事,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今天我约的是宋知何,虽然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毕竟……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祁霄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谁跟你是朋友,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
郗眠垂下了眼,脸上受伤的神情一闪而过。
祁霄言顿了一下,继续出言讥讽:“你现在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在乎我。”
郗眠双手紧握成拳,像是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郗眠走上前抱住了祁霄言的腰。
下一刻,他像是突然被烫到一般,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我,我,你走吧,我已经和祁崧在一起了。”
他像是在告诫自己,提醒自己。
祁霄言突然抬起郗眠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向郗眠闪躲的眼神:“郗眠,你喜欢我,不,你爱我。”
他在阐述一个事实。
“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郗眠侧开头,下巴脱离祁霄言的掌控。
他垂着眼,完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不喜欢你,喜欢你太痛苦了。”
“好。”祁霄言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要站在祁崧一边,以后我都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
祁霄言说完没有半分留恋,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郗眠从背后抱住了他。
“别走,霄言,别走。对不起,我承认了,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我看不得你追求俞重玉,于是我和俞重玉在一起,因为喜欢你,我找了和你长相极为相似的祁崧,霄言,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祁霄言转过身来,垂眼看着郗眠,目光不屑:“喜欢我?所以帮着祁崧对付我?”
郗眠忙摇头,“我不是故意的,你讨厌我,而祁崧是我唯一拥有的可以当做你的东西了。”
祁霄言伸手在郗眠脸上碰了一下,手上沾上了一点水光。
“哭有什么用,郗眠,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从现在开始,和祁崧宋知何都断掉。”
郗眠忙点头,“那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祁霄言道:“下次吧,你什么时候让我开心了我再考虑这件事。”
“好吧。”郗眠委屈的妥协。
祁霄言却突然改了主意:“现在和祁崧分手,分完手我们去吃饭。”
“真的吗?”郗眠瞬间开心起来,拿出手机给祁崧发分手短信。
还未发出去,祁霄言按住郗眠的手,“打电话说。”
郗眠停了一下,听话拨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了,祁崧的声音似乎有些累,他道:“眠眠,我还在忙,不能陪你去吃饭了,晚上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乖。”
等他说完,郗眠才道:“祁崧,我们分手吧。”
祁崧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停止,紧接着是一声刺耳的挪动凳子的声音,祁崧似乎站了起来。
“什么?”
郗眠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祁崧的回应快了许多:“眠眠,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会生气。”
“没有开玩笑,我们分手吧。”郗眠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他看向祁霄言。
祁霄言想着刚才祁崧的样子,眼底闪过不屑,道:“去我们上学时常去的餐厅。”
郗眠自然说好。
祁霄言知道郗眠不会开车,他今天没有带司机,于是他开车,郗眠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启动,周围高楼大厦缓缓向后移动,移动速度慢慢变快。
祁霄言说的那家餐厅是在他们大学附近,而郗眠家的公司和大学相距很远,一个在城市的这一头,一个在那一头。
两人在车上一直未说话,郗眠看着窗外的风景,在脑海中喊小八。
“小主人。”小八立刻出现。
郗眠从玻璃窗的倒影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祁霄言。
“我需要一场车祸,我要他站不起来。”
小八顿了两秒,道:“明白!”
小八话刚落,眼前闪过一阵白光,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了出来祁霄言的反应很迅速,他猛打方向盘想要避开,但货车的速度太快了。
玻璃碎裂,车身挤压,安全气囊弹出来,他听到郗眠大喊:“小心。”
祁霄言看到郗眠扑过来的身影,失去意识的前一瞬,有人紧紧抱住了他。
“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祁霄言缓缓睁开眼,看到祁母苍白病气的脸。
想起最后扑向自己的身影,祁霄言艰难的问道:“郗,郗眠,呢?”
祁母坐在病床前,闻言眼眶瞬间湿润了,道:“他没事,他只是背部受了点伤,倒是你……你。”
祁母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完擦了擦眼泪,转过来安慰祁霄言:“没事,霄言,没关系的,会好的。”
祁霄言当时并不知道祁母在说什么,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察觉了不对。
看着空荡荡的裤腿,从膝盖往下一截全都没有了,祁霄言一时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巨大的震惊过后,他猛的爬起来下床,却摔倒在地。
听到响声祁母忙进来,见到祁霄言狼狈的倒在地上。
“快,还不快扶霄言起来!”祁母喊道。
保镖们立刻上前扶祁霄言,祁霄言发疯了一般挣扎:“滚开!滚!”
“滚!我的腿呢?我的腿呢!!!妈,我的腿哪去了?告诉我我的腿哪去了!”
保镖们强硬的将祁霄言搬回床上,祁霄言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像蒙上了一层黑沉沉的雾,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祁母捂着嘴无助又心疼的哭。
祁霄言突然缓缓转头看向祁母,眼珠机械的转了转:“郗眠呢?”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妈,带我去见郗眠。”
祁母擦了擦眼泪,道:“那孩子还在重症监护室。”
祁霄言的视线瞬间犀利起来,像一把刀:“你不是说他伤得不重吗?”
祁母:“我怕你担心,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过激动,霄言,没关系的,我们养好了身体可以装假肢,现在医学很先进,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祁霄言没有理会他的话,固执道:“带我去见郗眠。”
他的腿没了,那当时扑过来护住他的郗眠……他不敢想郗眠伤得有多重。
祁霄言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祁母只能事事顺着他。
祁霄言坐在轮椅上,由保镖推着往重症监护室走,他不能进去,只在外面远远看了一眼。
回去后他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直到吃饭时将饭全砸了。
祁母一天哭了好几回,怎么劝祁霄言都不管用。
祁母的病情本就恶化,现下更为严重,第二天就不能再来陪祁霄言了。
她雇的保镖一直守着祁霄言,时刻向她汇报,谨防祁霄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第三天,郗眠醒了,却还不能说话,在祁霄言的要求下,把郗眠和他安排在了一个病房。
第五天,郗眠可以开口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霄言。”
从郗眠挪进病房后祁霄言就没有再发脾气砸东西了,如今郗眠说话了,祁霄言看着郗眠应了一声,笑容苦涩。
郗眠疑惑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出了车祸,你帮我挡了一下。”想起那场车祸祁霄言就痛苦难受。
“想不起来了,”郗眠小声道,“你帮我跟老王请假了吗?”
祁霄言骤的抬头看向郗眠。无他,老王是他们高中班主任。
“你……不记得了?”
“郗眠,现在是哪一年?”
郗眠不解道:“xxxx年。”
祁霄言瞳孔一瞬间紧缩,郗眠说的那一年他们高三。
过了许久,祁霄言道:“郗眠,你失忆了,你的记忆停留在六年前。”
“什么?”郗眠不可置信的抬眼,“我失忆了?”
“眠眠!”有人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和保镖厮打的伤,他冲过来想保住郗眠,但看到郗眠身上的输液管又止住了动作,一动也不敢动,仿佛郗眠是一块极其脆弱的水晶玻璃。
“你是?”郗眠困惑的看着来人。
这两个字落在祁崧心里,如晴天霹雳——
作者有话说:郗眠:我失忆,我装的
第103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重新追求……
祁霄言突然道:“他就是我的私生子弟弟, 我跟你说过。”
郗眠哦了一声,看向祁崧的眼神带上了鄙夷和厌恶。
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插入祁崧心底。
祁崧的面上受伤极了, 他一步一步朝郗眠靠近, 像是快要哭出来:“眠眠, 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好吗?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我们现在回家。”
郗眠皱眉,满眼不耐:“我不认识你, 离我远点。”
祁崧走到床前, 蹲在郗眠的床边, 仰头看向郗眠:“跟我回家, 你只是生病了,你会想起来的。”
“郗眠, 不要这样对我。”他抱住郗眠的腰, 埋头哽咽。
郗眠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扯开, 让那张脸远离自己的腹部。
“再说一遍, 离我远点。”他眼底的厌恶深深刺痛了祁崧。
祁崧还要靠过来时, 郗眠一巴掌删了过去, 他看下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果然是令人恶心的狗崽子, 你的存在给霄言添了多少麻烦,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到先找上门了。”
他身体还未恢复完全, 打祁崧的时候也没怎么用力,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祁霄言见状,看了保镖们一眼,保镖立刻进来压着祁崧往外走。
祁崧拼命挣扎,手扣着床边不松手。
“郗眠, 郗眠,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跟我回家。”他好不容易才和郗眠在一起,走到现在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终于迎来了两情相悦的结局,现在告诉他郗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是谁,不记得他们的曾经。
祁崧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刚才进来已经和保镖们打过一架,身上还带着伤,此刻虽用尽了全部力气抓住床,却抵不过多位保镖的力量。
他不敢去碰郗眠,抓郗眠,怕加重郗眠的病情。
祁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像一条狗一样被拖出去。
以前郗眠带人打他,他总能奋起反抗找回一点场子,可这次,他完全没有反抗,在走廊上被踹时也只是保护好头和肚子,拼命的往病房里爬。
他想着如果自己不反抗,看上去可怜一点,郗眠是不是就心软了。
事实并没有,郗满看过来的眼神冷漠又不耐,像是他的出现玷污了周围的空气。
祁崧痛苦的捂着胸口,他怀疑刚才被踹到了心脏,不然为什么这么疼。
把祁崧扔出去后,一直阴沉着脸的祁霄言看上去才好一些,却也没有好多少。
郗眠从他口中得知两人一起去吃饭,中途出了车祸。
在医院呆了几天,郗眠和祁霄言都出院了,郗玫来把郗眠接回了家,过了几天,祁霄言的母亲突然上门拜访。
祁夫人穿着件黑色长款大衣,帽子遮住了她的脸,只看到一节病态苍白的下巴,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露出那张和祁霄言酷似却更加柔和的脸。
“郗眠,如果不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来打搅你,霄言他……阿姨求你,去看看霄言。”
和祁夫人一起到了祁家,祁夫人把郗眠带道祁霄言的房门前,有些犹豫道:“霄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谁也不见。如果这样也就算了,等他闹得没力气了可以给他输液,但是昨天晚上发现他的手腕上有割伤。”
祁霄言出现了自杀倾向。
郗眠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会尽量劝他的。”
祁母道:“不是尽量,是必须,你毕竟救了霄言,他在乎你,你说的话会有用。”
郗眠推开门进去,听到祁霄言喊了一声滚,迎面砸来一个一个杯子,郗眠躲了一下,本该砸在他脸上的杯子砸在了他肩膀上。
祁霄言看到郗眠,表情一瞬间变化,很快,又以极快的速度变回了愤怒的样子,他指着门口:“出去,滚,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郗眠无视他的眼神攻击,转身关上了门才朝他走去。
祁霄言目眦欲裂,怒视着郗眠,仿佛在看什么仇人。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郗眠摇头:“谁都可能看你笑话,只有我不会,霄言,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开心的人。”
祁霄言怆然一笑:“我这辈子都不可开心了,郗眠,我的腿没了,我现在是一个残疾人,一个废人!你叫我怎么开心啊?你说我要怎么开心!”
郗眠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祁霄言怒吼:“你陪着我有什么用!我的腿会好吗?”
郗眠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揽住祁霄言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道:“没关系的霄言,我会陪着你,你一定能再站起来的。”
祁霄言将脸埋入了郗眠的衣服中,哽咽道:“我不需要,我不用人陪。”
这样说着,眼泪却晕湿了郗眠的衣裳。
郗眠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垂下了的眼神里是猎人看见猎物进入圈套愉悦,哪里有半分心疼。
之后郗眠每天陪着祁霄言,陪他吃饭,推他出去晒太阳,和他聊天。
祁霄言除了发疯的时候,一般都是沉默不语,任由郗眠在旁边喋喋不休。
到了晚上,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他的情绪总会崩溃。
郗眠每次都拿出百分百的耐心,他满心满眼都是祁霄言,这一点连祁家修剪花草的工人都能看出来。
渐渐的,祁霄言在郗眠的陪伴下情绪有所缓和,会偶尔跟郗眠说几句话,情绪失控时郗眠安抚他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只是因为祁霄言的的受伤,祁家公司基本落入祁崧手里。
祁崧每天都会来找郗眠,在祁家时因为保镖太多,他无法进去见郗眠,但只要郗眠离开祁家,祁崧总能很快的出现在他面前。
郗眠每次都冷言以对,无论他怎么说自己不认识祁崧,或者发火了打祁崧,祁崧都受着,就是不走,像一条被抛弃的落水狗,拉耸着脑袋跟在郗眠身后。
“郗眠,你不记得没关系,我带着你一一想起来,我会重新追求你。”
在强硬的将郗眠带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几个地方,郗眠均未想起任何东西,祁崧眼底的光慢慢熄灭的下去。
郗眠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巴掌:“祁崧,你会不会尊重人,就算我没失忆,也不可能找你这种自我为中心的人做男朋友,你的哪一点是我能看上的?”
失忆的郗眠更会扎他的心,总能捅得他很疼。
“没关系的眠眠,想不起来没关系,”他像是在安慰郗眠,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会重新追求你。”
郗眠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只求他离自己远点。
祁崧眼眶都是红的,他朝郗眠笑了笑,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笑得多难看:“眠眠,我不会放手的,我爱你啊。”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对郗眠说过这句话,他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郗眠,可仿佛说出爱这个字便输了。
他爱郗眠,郗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曾经的甜蜜如今都被兑换成了砒霜,一层又一层的盐洒在伤口上。
白天他伪装自己,尽量裹上铠甲,面对郗眠的恶言恶语,晚上带着满身的箭矢,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他们一起居住的房子。
衣服堆叠成山,祁崧把自己包裹在里面,疗愈白日受的上。他大口的呼吸着,可衣服上郗眠的气息越来越淡了。
祁崧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却怎么都不够。
他抱着衣服卷缩着,闭上眼睛,第二日又是那个不言放弃,无论郗眠说什么都不肯走的祁崧。
第104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他还有郗……
阳光明媚, 晴空如洗,郗眠推着祁霄言在花园里晒太阳,花园里有一间花房, 是当初祁霄言的母亲身体还好的时候设计的, 这些年祁霄言母亲一直在疗养院, 花房也就荒废了下来。
郗眠第一次看到花房的时候, 玻璃圆拱形的花房里全是枯枝败叶,就算阳光透进去也有一股萧索衰败之感。
为了陪祁霄言, 祁家专门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 郗眠在这边住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祁霄言的心理出了问题,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祁霄言拒绝看医生。
祁母劝说了几次, 反而让祁霄言的情况更为严重, 他越发暴躁的做一些伤害自己的事, 祁母不敢再劝, 她湿着眼眶和郗眠说:“阿眠, 霄言他……他不愿意, 他现在甚至不愿意见我, 阿姨拜托你,帮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
郗眠自然说好。
祁母感激的看着他, 她知道郗眠是因为喜欢祁霄言才愿意做这么多事,但没想到郗眠能为祁霄言付出这么多,全心全意照顾祁霄言,没有半句怨言,也不图什么回报。
她也知道郗眠家里人并不同意, 她撞见过郗眠打电话,电话里,郗眠的姐姐骂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声音很大,冲破了手机传出来,听到的不止有来看祁霄言的祁母,还有祁霄言。
她看到他的儿子漠然的坐在轮椅上,看着郗眠的背影,听着他打电话。
郗眠先发现了她,惊讶了一瞬,一只手捂着手机,礼貌又尴尬的打招呼:“伯母,您来啦,霄言睡着了,等他醒……”
他话还未说完,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郗眠保持着捂着手机的姿势回头,看到祁霄言回房间的背影,他愣愣道:“霄言,怎么出来了?”
祁母没有回答他,她也不知她儿子在那里看了郗眠多久。
只是从她出现到现在,她儿子没有把视线分给她哪怕半秒。
空洞洞的眼神只有看向郗眠时才带上了温度,这一刻祁母意识到郗眠长久的陪伴有了微不可察的质变。
祁母的心里总算放松了一些,如果郗眠能走进霄言的内心,霄言有了牵挂的人,就不会丧失活下去的想法。
她转头吩咐身后的人:“郗眠对霄言有很大的作用,也要让郗家看到我们的诚意,你去办几件事……”
郗眠已经挂了电话追着霄言进了房间,他蹲在轮椅旁,握着祁霄言的手,委婉又絮叨的表达着心意。
“霄言,不用管我姐的,她只是脾气不好,其实她很尊重我,只要我们一直坚持,总有一天我姐会答应的。你今天吃得比昨天多了一勺,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祁霄言垂眸看着郗眠,他一直知道郗眠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白玉兰一样的皮肤,说话时发亮的如宝石一般的眼睛,害羞而微红的脸颊,看上去乖巧极了。像长辈眼中清秀漂亮的乖小孩。
虽然这个乖小孩有时候会惹他生气。
祁霄言的手落在郗眠的脑袋上,软软的发丝撩动着掌心。
郗眠的发丝也很软,发梢还有一点微卷,平日里并不明显,但当他洗澡后,卷曲的弧度变大,乖巧中又多了几分可爱。
祁霄言的手摸过郗眠的脸颊,顺着侧脸往下滑动,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郗眠被迫仰着下巴看他,疑惑的启唇:“霄言?”
祁霄言的目光落在那张红润的嘴唇上。
他并不是不喜欢郗眠,否则不会让郗眠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任由郗眠借住他的权势在学校称霸王狐假虎威。
自然也能看得出郗眠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以前他对郗眠的喜欢不足以让他做任何退步,让郗眠待在他身边已经是他最大的恩赐。
祁霄言的拇指压住郗眠的下唇,指腹一用力,下唇被迫开启,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和粉红的牙床。拇指探入一截,在他的牙上来回蹭动。
“霄言?”郗眠又喊了一声。
他的脸全红了,像成熟的水蜜桃,祁霄言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桃子独特的清香。
他的身体也不安的动了动,似乎想要起身,却又犹豫。
“张开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郗眠,命令道。
郗眠顿了一下,他的视线一直看着祁霄言,听到祁霄言的话视线开始闪躲起来。
“郗眠,张嘴。”祁霄言又说了一遍。
他微微倾身,手却将郗眠的下巴又抬起来了些,两人的脸靠近,桃子的香味更浓了。
郗眠看着他,犹豫了半晌,两瓣嘴唇轻轻启开一条缝。
祁霄言的手指顺着缝隙钻了进去,食指和中指分开,郗眠被迫将嘴巴长大了一些,他想喊祁霄言的名字,却被抓着舌头玩.弄,只能发出一起奇怪的声音,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像被泉水清洗得澄明鲜亮的褐色宝石,闪着莹莹的光。
他身体发着抖,原本蹲着的姿势变成了坐在地毯上,无力的靠在祁霄言的轮椅旁。
祁霄言抽回自己的手,手指上沾满了属于郗眠的液体,他抬手靠近嘴唇,轻轻舔了一下,果然是桃子的清香。
郗眠脸脑袋都靠在他的轮椅把手上,一副完全没有缓过来的样子,察觉到祁霄言看着他,便抬头看了过去。
那副样子,那样的视线——祁霄言喉头一紧,手指不自觉攥紧,他猛的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了腿上。
他的动作太快,衣服的破空声吸引了郗眠的注意。
郗眠疑惑的看向他的膝盖,问道:“你冷吗?”
平日里祁霄言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腿,坐在轮椅上时腿上都是盖子毯子的,但如今毯子上又盖了件衣服。
祁霄言“嗯”了一声,喉咙干涩。
只是毯子也盖不住他对郗眠产生的想法。
只有刚开始失去腿的时候觉得活着没意思,后来郗眠每天陪他,笨拙的讨好他,认真的给他将那些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小故事……
祁霄言已经没有了轻生的想法,最近只是为了威胁母亲,他太清楚他的母亲了,如果他没事了,他母亲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让他对郗眠脱敏。
郗眠腿还有些软,他撑着祁霄言的轮椅站起来便要去开空调。
走了两步被抓着手扯回来,祁霄言用的力气很大,郗眠一时不察,猝不及防往后坐在了祁霄言怀里。
听到背后传来一声闷哼,郗眠慌乱的就要起来,祁霄言却按着他的腰胯,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见郗眠还要挣扎,祁霄言沉声道:“坐好,别动。”
郗眠立刻乖乖的不动了,只是小声道:“我,我怕坐坏了你。”
祁霄言闻言也没有生气,一只手按住郗眠的腹部,让郗眠的后背完全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把下巴搭在郗眠肩膀上。
体温相接,相互交融。
“让我抱一下。”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郗眠在他怀里僵硬极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祁霄言似乎又问道了那阵桃子的香味,他伸出一直手托在郗眠半边脸上,托着郗眠的脑袋往后侧,凑过去仔细的嗅郗眠的呼吸。
“你吃桃子了吗?”他一边嗅着一边问道。
郗眠完全屏住了呼吸,脸上都漫上了粉意,闻言有些僵硬的点头。
祁霄言的鼻尖几乎贴在了他的唇上,郗眠脑袋止不住的想往后仰,却被祁霄言按着后脑勺往前压。
他只能紧紧抿着唇,也不敢去看祁霄言。
祁霄言嗅了一会,终于退开了些。
郗眠刚松一口气,下一秒便听到他说:“阿眠,想吻我吗?”
郗眠瞬间垂下眼睛,不敢再看祁霄言,“我……”他才说了一个字便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行,立刻闭上的嘴。
祁霄言的手指轻轻揉按他的嘴唇,“吻我。”这次他的语气强硬了许多。
郗眠终于颤颤巍巍的凑上去在祁霄言唇上亲了一下,只亲了一下便红着脸推开。
后脑勺的手突然用力,郗眠被压着猛的撞了上去,嘴唇和祁霄言的完全贴合在一起。
祁霄言压着他凶狠的吻了起来,舌头撬开他的嘴唇,如入无人之境。
被掠夺呼吸,郗眠头晕目眩,过了好久,嘴唇都麻了才被放开。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祁霄言抽离开了,嘴唇却没有远离,仍旧和郗眠的唇贴在一起,他说话时带来轻微的震动。
郗眠点头。
祁霄言便一点一点舔舐他的嘴唇,用牙齿咬住他的唇瓣研磨。
“一直陪着我,否则……”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郗眠从里面听出了决绝和阴沉。
他拧腰转身,抱住了祁霄言的脖子,主动将唇送了上去。
“一直陪着你,我喜欢你啊,霄言。”他的话淹没在吻里。
过了许久,郗眠无力的倚靠在祁霄言怀里,嘴唇肿得不像样子,祁霄言的手指轻轻一碰他的唇,便会听到他发出“嘶”的吸气声。
祁霄言托着他的腰把他往后挪了挪,发出一声喘息。
郗眠自然察觉自己的臀部坐上了什么,手撑着轮椅扶手就要起来,却被掐着腰往下按,完全坐实了下去。
他慌乱极其了,紧张的去看祁霄言:“霄言,我,你让我起来。”
祁霄言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抱住郗眠的腰:“别担心,不会坐坏,它很喜欢你。”
“郗眠,一直陪着我吧。”
那一次像是冲开了某种禁忌,打破了某道屏障,他和祁霄言心照不宣的变成了另一种关系。
他们会拥抱,会接吻,像一对爱人,却从没说过在一起的话。
除了拥抱和亲吻,祁霄言也没有对郗眠做过更过分的事。
郗氏也接到了几个大的合作项目,郗眠当然知道是祁夫人的手笔,祁夫人虽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待在疗养院,手却从未离开过祁氏,祁氏有一部分追随她的人,再加上她的母家实力雄厚,她又是家中唯一的独生女,她手里的资源并不少。
得到祁夫人的合作,郗玫却并不开心,郗眠又被她骂了一通,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意思,让他回家。
“郗眠,爱别人要先学会爱自己,你看祁霄言那样子,眼高于顶惯了,不是会向爱人低头的类型,何况他现在残废了,心理一定会有问题,你回家,我给你找,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郗眠安慰郗玫道:“姐,我有分寸。”
郗玫炸了:“分寸?你有分寸我也不会打这个电话,半年了郗眠,你是在祁家生根发芽了吗!”
郗眠无奈的又安抚了郗玫几句,郗玫却听不进去。两人不欢而散。
其实郗眠以前回家的次数也不多,他喜欢玩,一般住外面,觉醒后先是和祁崧,后来和俞重玉在一起,也不怎么回,那时郗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现在他看上去太像一个不顾一切的恋爱脑,郗玫才会这么担心。
郗眠无法告诉她原因,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抚她。
现在祁霄言已经愿意看心理医生,他看心理医生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于是有了闲暇时间的郗眠便把目光投向了荒废的花房。
他让人送了些花草过来,把花房重新打扫种上了花,如今已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天,郗眠推着祁霄言到了花房门口,问道:“要进去看看吗?我最近又新种了一些花。”
祁霄言看向花房,阳光照耀着玻璃房,偶尔闪出一点七彩明媚的光,花香从里面飘出来,不是一种花的香味,是无数种花混合在一起形成的香味,几只蝴蝶在里面飞舞,似乎也是被香气吸引。
他没有说话,郗眠便知道他不反对,于是推着轮椅往花房走。
轮椅停在一盆黄色的花面前,郗眠道:“看,我新种的花,花了好大力气才养活的。”
说着便折下一朵放在祁霄言腿上。
祁霄言垂眸看着毯子上的花,“送我?”
郗眠点头。
祁霄言道:“不是很难养活么?”他说着用手捻起花。
郗眠道:“花没有你重要。”
祁霄言看向郗眠,几秒后,他道:“低头。”
郗眠底下头去,祁霄言大手握住他的后脖颈,把他压向自己,吻上了他的唇。
等郗眠气喘吁吁的被放开,祁霄言道:“郗眠,我们结婚吧。”
郗眠震惊的愣在原地,眼睛呆呆的看着祁霄言。
祁霄言接着道:“我们可以去A国领证,去M国度蜜月。”
他说完郗眠还没有反应,祁霄言的面色沉了下去,“你不愿意?”
郗眠猛的抱住他,他冲过来太快,轮椅往后滑了一小截,祁霄言才稳稳抱住他。
郗眠的声音欣喜极了:“我当然愿意!霄言,我好开心啊。”
祁霄言“嗯”了一声,缓缓拍了拍郗眠的背。
一直和郗眠在一起似乎也不错,郗眠满心的爱意像是五彩斑斓的泡沫,蓬蓬松松,底下是温暖的热水,将他完全裹住。
在这份温暖中,他时常忘记自己腿的问题。
没了腿又有什么关系,他还有郗眠。
还有郗眠,一个全心全意,真真正正爱他的人。
第105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一死一伤
祁霄言和郗眠订婚的消息很快在闽城传开, 有人感叹郗家攀上了祁家这棵高枝,也有人说郗家为了权势不惜让儿子和男人结婚,对方还是个残疾人, 当然也有觉得郗眠对祁霄言不离不弃, 两人爱情情比金坚的人。
总之众说纷纭, 但大多数都不看好这段感情。
祁氏办公室传出一阵乒铃乓啷的响声, 几个员工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祁总这是怎么了?”有人小声问道。
其他人摇头,“不清楚, 今天早上就这样了。”
等祁崧从办公室离开, 保洁才进去收拾一地狼藉, 里面被砸得乱七八糟, 有好奇的员工伸头往里看,地上全是玻璃碎片, 凳子腿都掉了一只。
当天公司便传出了祁崧失恋的消息, 也有另一种说法。
祁崧是私生子,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祁家大少爷残废后祁崧在公司没了对手, 加上祁父的培养, 一路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如今祁家大少爷要和郗家订婚,是不是以为了祁家并没有放弃这个大少爷。
倒时候祁霄言和郗家联手,自然是要找祁崧算账的, 祁崧这个私生子又该何去何从。
被他们讨论的私生子祁崧已经开着车连闯了数个红绿灯冲到了祁家老宅。
这一路上祁崧给郗眠打了无数个电话,均未打通,发消息郗眠也未回。
祁家,郗眠正和祁霄言拼模型,手机却一直震动, 郗眠没有理会,倒是祁霄言停下了手。
“不接吗?”他说道,“打了好几个了吧,应该是很要紧的事。”
他语气里的怪异太过明显,郗眠也停下动作看向他,然后拿起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没关系,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们继续把它拼完吧。”
这个模型是郗眠在祁霄言的卧室找到的,是郗眠以前很喜欢的一个模型,他便拿出来央求着祁霄言和自己一起拼。
本来愉悦温馨的氛围因为这几个电话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过了一会,祁霄言道:“不拼了,下楼吃饭。”
其实还没到吃饭的时间,郗眠知道他生气了。
他也立刻停下了手,站起来走到祁霄言面前。
郗眠双手撑在祁霄言轮椅的扶手两边,微微完全腰,脸和祁霄言的脸离得无比近。
“霄言,别生气了,我错了。”
祁霄言掀开眼皮看向郗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错哪了?”
郗眠没有回答,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是要哄着祁霄言才这样说。
祁霄言捏着他的下巴,狭长的眼睛眯起,又重复了一遍:“你错哪里了?”
这次他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郗眠道:“我……我不该对你撒谎?”
祁霄言道:“所以刚才的电话是祁崧的?还是宋知何的?”
“宋知何是谁?”说完发现祁霄言脸色更难看。
“祁崧。”郗眠心虚道。
又急忙保证,“我从来都不理他的,以后都不会联系他,霄言,你别生气好吗。”
郗眠边说边讨好的亲他,祁霄言一开始不为所动,无论郗眠怎么亲他都一副冷淡的表情,郗眠渐渐的急了,他又喊了一声:“霄言。”
这次声音里带上了隐隐的哭腔,委屈极了。
祁霄言沉默的看着郗眠,几秒后,终于不再克制,他吻上了郗眠的唇。
“下不为例。”
尽管出车祸前郗眠已经和他解释过当初找祁崧是因为他,也说过和祁崧没有谈恋爱,只是金主和替身的关系。
那个时候祁霄言心里虽然不爽,却没有这么严重,而现在,只要一想到祁崧靠着那张和他极为相似的脸得到过郗眠,祁霄言就如同吞了虫子一般难受。
祁崧凭什么。
他更加凶狠的侵占郗眠的呼吸。
总算哄好了祁霄言,郗眠和祁霄言一起下楼,因为祁霄言腿的缘故,祁家特意装了个电梯,出了电梯就是一楼客厅。
吃过饭后祁霄言自己操控着轮椅回卧室,郗眠就住在他隔壁,分别后郗眠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阳台的推拉门开着,透进风来,吹得窗帘扬起又落下,郗眠打开灯后去关阳台门,手刚放在门上突然被窗帘下面伸出的一只手扯了进去。
郗眠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堵住了嘴唇。
祁崧近乎凶狠的吻在他唇上,野兽一般,郗眠想要挣扎,反而被抓着手钳制在背后,祁崧压着他往前几步,直到后背完全贴在了玻璃门上。
郗眠疯狂打他拍他,一掌一掌打在前胸后背,响起哐哐的声音,祁崧就是死活不松口。郗眠一狠心,重重咬在他唇上,两人的口腔里瞬间弥漫血腥味。
祁崧吭都没吭一声,压着郗眠吻得更凶,像一头饥饿许久终于吃上肉的狼。
他的力气太大,郗眠完全挣扎不开,手腕被攥得生疼。
突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响起了祁霄言的声音:“阿眠,你在里面吗?”
“霄……呜!”郗眠才说出一个字又立刻被堵上了唇。
祁霄言又喊了几声,郗眠根本无暇回应。
门外没了声音,祁霄言似乎离开了,下一秒,响起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郗眠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不敢想被祁霄言撞见的后果。
他愤怒又恐惧的瞪着祁崧。
在门打开的前一瞬,祁崧抓着郗眠的手臂把他扯进衣柜里。
衣柜门合上,与此同时,房间门打开。
郗眠面朝衣柜的门,听到轮椅滚动的咕噜声,光从缝隙中漏进来一缕,照在他瞪大的眼睛上,他看到祁霄言推着轮椅进来,听到祁霄言在喊他的名字。
可祁崧捂着他的嘴唇,把他完全禁锢在怀中,郗眠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祁崧的手伸进了郗眠的裤子,手指在柔软的臀肉上捏着,用气音在他耳边道:“眠眠,你想被他发现吗?”
郗眠不敢再有任何的挣扎,连呼吸都屏住,他不想让祁霄言发现。
他的行为可爱到了祁崧,祁崧继续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话:“呼吸,不用这么小心,别把自己憋坏了。”
轮椅声渐渐近了,郗眠从缝隙中看到了祁霄言,他侧身对着衣柜,正看向阳台的位置。
郗眠正要再看,眼睛被蒙着,祁崧把他的脸扳过来,俯身稳住了那张唇。
黑暗的空气中响起了水声,郗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根本不敢大幅度的挣扎。
这时祁霄言似乎检查完了阳台正要离开,突然又顿住,他看向衣柜,推着轮椅缓缓靠近。
祁崧停在衣柜前,而祁崧非但没有放开郗眠,反而越发变本加厉,他松开了捂住郗眠眼睛的手。
透过衣柜的缝隙,郗眠看到祁霄言面无表情的盯着衣柜,白炽灯的光照在他脸上,越发消瘦的脸庞显得苍白阴翳。
郗眠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轮椅声再次响起,“咔塔”的关门声后,卧室陷入了寂静。
祁霄言离开了。
被祁崧放开的一瞬,他转身给了祁崧一拳,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把祁崧打得歪过头去,嘴角溢出血来。
祁崧擦掉嘴角的血,目光沉沉看着郗眠。
郗眠一边擦嘴,一边厌恶道:“滚,真恶心!”
祁崧脸上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而后他冷笑道:“恶心?比这更恶心的事我们都做过,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郗眠再次挥手,这次拳头被抓住。
祁崧道:“半年多了,我一直等着你想起来,可你呢?你要和祁霄言结婚了。我是不是给你的时间太多了?”
“松开!”郗眠挣扎道。
“我不!”祁崧说道,“今天我必须带你走。”
他说着抬手想要打晕郗眠,郗眠道:“祁崧,如果你今天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带走,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会在乎你恨我!”祁崧吼道,“恨我总比不记得我好!”
虽这样说着,可他的手到底没落下来。
他抓着郗眠的肩膀,痛苦极了:“眠眠,你为什么还想不起来,我快要坚持不住了,你为什么还想不起来啊?为什么要忘了我。”
郗眠看着他像只困兽,绝望又无力的呐喊,他握住郗眠肩膀的手无力的垂下,滑到郗眠裤腿上,整个人蹲了下去,像小孩子一样揪着郗眠的裤脚:“为什么啊。”
郗眠将他攥得很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不会再见到你。”
说完往门口走,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祁崧一眼。
祁崧双手捂着脸,手心湿润。
郗眠去了一楼厨房喝水,刚喝了一口,祁霄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刚才去哪了?”
“我一直在这里,太渴了来喝水。”
“是吗?”祁霄言的视线锐利,让人无所遁形。
“对啊。”郗眠面不改色的撒谎,“你要喝吗?我帮你倒一杯。”
祁霄言眨了下眼睛,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实现消失,他垂下了眼,“不用,我喝你的。”
郗眠犹豫的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祁霄言却没有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他离开后,郗眠垂眸看了眼杯子,随手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
他以为这次后祁崧会放弃,事实没有,祁崧每天晚上都会拜访,郗眠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怎么绕过祁家一众保镖翻进二楼。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缠着郗眠讨好,说他们以前的事,让郗眠快点想起来之类的话。
每天晚上出现在郗眠卧室,祁崧只做一件事,压着郗眠吻,吻够了就离开,他越发的沉默,眉宇间是挥散不掉的沉重阴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祁霄言也越来越沉默,近来他总是望着虚空发呆,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有一天,祁霄言在和郗眠互道晚安后突然道:“阿眠,要去我房间吗?”
郗眠张了张嘴,脑海中思考怎么拒绝。
他还未说话,祁霄言却先转身,“进来。”
郗眠闭上了嘴,跟在祁霄言身后进去。
祁霄言控制着轮椅走到了床边,解开扣子随手把外套扔在椅子上。
“我们做吧。”他说。
郗眠怔住,呆呆的眨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祁霄言话里的意思。
“太,太突然了。”
轮椅转过来,祁霄言逼近:“突然吗?我们要结婚了,这不正常吗?还是说你不愿意?”
郗眠摇头:“没有不愿意。”
犹豫了几秒,又道:“只是你今天……有点奇怪。”
“是吗?”祁霄言冷冷勾了下唇。
郗眠点头。
祁霄言道:“或许吧,这不重要,过来。”
他拉着郗眠的手放在裤子上:“帮我解开。”
郗眠的手指完全僵住,脑海中思索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逃开。
颤抖着手解开纽扣,一声巨大的响声惊得他停住了动作,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是从他的卧室传来的。
郗眠的卧室和祁霄言邻近,阳台互相挨着,只要一边没有关阳台的门,便能听到另一边的声音,平日里不是很清楚,但今天这声音太过巨大。
不知是郗眠和祁霄言,别墅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闻声赶来。
有保镖敲响了门。
祁霄言拿起毯子盖住了腿,又牵着郗眠的手把他来到旁边,才道:“进。”
保镖道:“小先生,你们没事吧?”
祁霄言道:“阿眠的房价进了个贼,务必把他抓住。”
保镖离开后,祁霄言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行为,他道:“你说,小偷盗窃不成,意外摔死,这样的结果如何?”
郗眠没有回答,似乎在发呆。
祁霄言牵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沉了下来:“郗眠。”
“嗯?”郗眠终于回过神来,投来疑惑的视线。
祁霄言看着他,半晌,道:“算了。”
那天晚上保镖翻遍了整个别墅都没有找到祁霄言口中的“贼”,祁霄言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看上去一点也不在乎。
又过了一个多月,郗眠和祁霄言打算先去M国玩几天,行李已经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的飞机。
祁崧照样如约而至,他看到房间里放着的行李箱,问道:“你要去哪里?”
郗眠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祁崧问不出来也不再问,抱起郗眠压到了床上。
过了很久,卧室里响起了祁崧的声音:“我知道,你和祁霄言要去M国度蜜月。”
他握着郗眠的手十指紧扣,郗眠说不出半句话来。
结束后,祁崧并没有放开郗眠,他抱着郗眠,揉了揉他的头发。
“睡吧。”
郗眠太过疲惫,一偏头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时累得睁不开眼,一只手伸出被子外,将闹钟关闭。
“再睡一会。”他说着在郗眠的唇上亲了一下。
郗眠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隐隐约约总感觉有什么人在看他。
阴沉极具攻击性的视线掐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溺水之人被呛了满腔的水。
他拼命的想要睁眼,终于从梦魇之中挣脱,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体突然一僵,郗眠缓缓转头,看到了床边坐着的黑影。
那道视线不是梦,真的有人在看他。
用一种想要杀死他的眼神看他。
“眠眠?”郗眠的动静惊醒了身后的人,祁崧揉着眼睛睁眼,自然也看到了床边的黑影。他打开床头灯,祁霄言的面容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祁崧做了起来,从背后抱住郗眠,挑衅的看向祁霄言:“大哥,这么早找眠眠有什么事?”
祁霄言的视线落在郗眠赤裸的身体上,上边斑斑点点,全是红痕。
“郗眠,解释一下。”
郗眠像是大脑完全宕机,无法解释,只能干涩的说:“我们,没有发生……”
他们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只接过吻,这些痕迹是祁崧发疯在他身上吻出来的。
祁霄言闻言,拿起床头柜上的摆件猛的砸向祁崧的脑袋,他的表情太过阴狠,动作太过迅速,祁崧额头瞬间渗出血来,鲜红的血液溅在郗眠呆滞的侧脸。
祁崧粗暴的将脸上的血抹掉,一脚踢向祁霄言,这一脚直接把祁霄言的轮椅推翻了,祁霄言倒在地上。
他冲上去把祁霄言按在地上打。
祁霄言行动不便,自然不是祁崧的对手。
他狼狈的倒在地上,只能偶尔不痛不痒的还击。
他的视线忍不住去寻找郗眠,看到郗眠的一瞬瞳孔皱缩。
郗眠站在祁崧身后,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衣服,面无表情垂眸看着他和祁崧厮打,居高临下的眼神淡漠又冰冷,祁霄言的心沉到低,比寒冬腊月的湖水还要冷上几分。
眼看再这样下去祁崧快要把祁霄言打死,郗眠终于上前阻止:“够了。”
祁崧顿了一下,不甘心的收手。
他回头瞪郗眠,喊道:“你总是护着他!”
寒光一善,郗眠忽然大喊:“祁崧!”
随着他话音一同出现的是刀尖没入血肉的“噗呲”声。
后背传来疼痛,祁崧呆滞了几秒,朝郗眠伸手,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下一秒“砰”的倒在了地上。
祁霄言捅完祁崧,捏着那把带血的刀阴森森的看着郗眠,嘴角挂着诡异的笑:“郗眠,既然这样,死吧,一起死吧。”
他每天晚上都在擦拭这把刀,每天晚上都在想要怎么自杀,他终于想明白,杀了奸夫,然后和郗眠一起殉情。
他艰难的扶着轮椅坐好,朝郗眠靠近,血腥味逼近,郗眠从始至终没有动。
刀尖悬在心脏的位置,与胸口的皮肤接触,冰冷异常。
祁霄言看着他,面容疯狂:“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总和其他人缠到一起?郗眠,你总不听话,是不是死了就愿意听话了?你一直给我生的希望,想要我活着,可现在我不愿意了,所以你来陪我,我们一起死。”
他的手微微用力,郗眠只觉一阵刺痛,皮肤渗出血来。
他抬手想要去抓刀身,还未抓上去,刀却突然离开。
“哐当”,金属落在地上的声音。那把带血的刀被扔在一旁。
祁霄言捂着唇疯狂咳嗽,一边咳,指缝里一边渗出血来。
郗眠没有像之前一样担心的上前关心他,只是冷然看着,像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郗眠,”祁霄言艰难道,“为什么?”
郗眠道:“嗯,我没有失忆,一直在骗你。”
祁霄言骤然抬头,字字泣血:“为!什!么!”
“郗眠!”门被撞开,宋知何赶了过来,见郗眠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看到地上倒着的祁崧和一直吐血的祁霄言,惊讶了一瞬,“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做的事都成了。”
郗眠没有看宋知何,同祁霄言道:“霄言,告诉你一个消息,祁氏快不行了,你从来没有防过我不是吗?”
祁霄言瞬间想到了书房。
但祁氏什么的,从他腿坏掉那天就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死死盯着郗眠,有一次问:“为什么?”
一副誓死要一个答案的样子。
郗眠终于回答了他:“我只是……把曾经你对我做的还给你。”
祁霄言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伤害郗眠的事,可他再也问不出来了,又咳出一大口血后彻底晕了过去。
祁霄言死了,死于突发心肌梗塞,只有郗眠知道,祁霄言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祁崧却没有死,刀从后背插入心脏,还是被救回来了,医生说他求生意识太强。
那天晚上郗眠还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未知署名,只有一句话:他的死与你无关,眠眠,不要自责。
郗眠把邮件划入垃圾箱。
祁霄言的死自然与他有关,算是他一手设计的。只是他没想过把人活活气死,他准备的意外根本没有用上。
郗眠没有失忆这件事只有宋知何知道,他联系了宋知何并让其保密,两人继续合作,郗眠接着便利成功那到了祁家的一些绝密文件。
如今祁家资金链断裂,祁父陷入了违法犯罪风波,祁母病情加重,而祁崧躺在医院,祁氏内部各路股东本就虎视眈眈,更何况还有祁家的一众旁支亲戚。
大厦将倾,转瞬即逝。
只有祁崧了,解决了祁崧,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郗眠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祁崧,心里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此后他没有再去过医院,而是搬回了郗家。经历了祁霄言和祁崧“斗殴”导致一死一伤的事件,郗玫至今后怕,是以郗眠回来后她难得的试着去做一个温柔姐姐的样子。
只是她从来不是个温柔的人,别扭极了,只能去求助自己的小男友。
郗眠知道郗玫谈恋爱的事,对方是一个小演员,郗眠也见过几次,长相不错,却沉默寡言,这样的人说实话不适合混娱乐圈,所以他一直不温不火。
和郗玫在一起后,他也拒绝郗玫的任何帮助,只和郗玫谈恋爱。
郗玫这样的性子难得有喜欢的人,郗眠虽不怎么回家,却也时刻关注着郗玫的感情状况,确定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才放下心里。
过了三个月,宋知何有一日突然和郗眠说祁崧出院了。
郗眠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宋知何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我有时觉得你真的没有心。”
郗眠:“有啊,只是需要留给值得的人。”
宋知何眼睛亮了一下,“你觉得我会成为那个值得的人吗?”
郗眠没有再说话,宋知何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言语。
那天晚上,郗眠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郗家大门口,站了很久。
郗玫也发现了,过了一会来找郗眠:“阿眠,放他进来还是赶走?”
郗眠站在窗户边,隔着窗户,隔着一层楼和一个院子的距离和祁崧对上视线。
几秒后,他拉上了窗帘:“先不用管他。”
那天晚上,祁崧一个人站到了天蒙蒙亮才带着一身的露水离开。
此后他没有再出现在郗眠的眼前过,郗眠倒是听到了很多关于他的消息,大多来自郗玫。
祁崧带走了祁家的一批精锐人才。
祁崧创建了新的公司。
祁崧被其他家族打压严重,快要挺不过去了。
新公司挺下来了,推出的新APP掀起了一阵小热潮。
短短两年时间,祁崧凭借自己的实力在闽城站稳了脚跟,这期间郗眠基本没有和他见过面。
第106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囚禁
他们像是两条相交的线, 过了那个交点,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
郗家和祁崧的合作却多了起来,很多都是祁崧自己找上门的, 郗玫看得清楚祁崧做这些是因为谁, 她当然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他弟弟可没有要求祁崧这样做, 祁崧自己要把合作送上来的, 赚了钱刚好给弟弟花。
郗玫参加了祁崧公司的上市晚宴,如今祁崧也算是闽城新贵, 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他手里还握着一部分祁家资源, 想要巴结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见到郗玫, 祁崧拨开人群走过来,喊了一声:“玫姐。”
从第一次见郗玫他便这样喊了, 那时祁崧公司推出的新产品炙手可热, 他亲自来郗氏拜访郗玫。
见面第一句话便是:“玫姐, 我有合作跟你谈。”那时是祁崧看上去很憔悴, 像是熬了好几个大夜。
晚宴结束后郗玫先去男朋友家里拿了点东西, 回来时意外看到祁崧的车停在自己家门口, 郗玫确认了几遍, 确定没有看错。
她将车开到车库停好,回家果然见到客厅坐着的祁崧。
祁崧穿的不是晚宴上的西装,是一套休闲款的卫衣, 头发也都放了下来,碎发遮住额头,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见到郗玫,他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在发布会以及晚宴上款款而谈的人此刻看上去局促极了, 眼睛还止不住的瞟楼上。
祁崧能进来多半是得到郗眠应允的,他们自己的事郗玫自然不会插手。
郗玫道:“祁总,你坐。”说完又喊保姆上茶。
毕竟是合作伙伴,郗眠不下来,郗玫也不好晾着人。
主动问道:“你找郗眠?”
祁崧点头,“你家阿姨说他还在睡觉,我等等他。”
郗玫亲自给祁崧倒了茶,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楼上才响起脚步声。
祁崧呆愣愣的盯着楼梯不动了。
郗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见自家弟弟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乱蓬蓬的,有几根还翘了起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但不得不说她弟弟长相真没话说,明明是困顿的样子,看上去像个水润的果子,要不是顾及着有人,郗玫都想上前捏一捏他的脸了。
随即又惆怅起来,要是弟弟像看上去的这样乖就好了,可惜是个反骨弟弟,总和她对着干。
祁崧已经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楼梯上的郗眠。
郗眠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郗玫,又看向祁崧,没有再往楼下走,而是朝祁崧道:“你跟我来。”
“好。”祁崧闻言立刻跟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郗眠的房间,房间里东西很多,却不乱,干净的天蓝色的床帘。落地窗前放着一个躺椅,旁边一个单脚小桌子,桌子上扑着一本没看完的书,放着一个玻璃杯,被子里是没喝完的橙黄色的果汁,像橙汁。
郗眠走到房间里的沙发上坐下,道:“找我什么事?”
今天晚上他本来已经睡觉了,被电话铃声吵醒,看了一眼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祁崧。
电话接通的一瞬,祁崧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需要和你谈谈。”
郗眠当时说:“好啊。”说完转头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时祁崧已经不知道在楼下等了多久了。
祁崧拿出随身所带的包,从里面抽出一叠东西。
“这是股权转让书,这是我名下所有的房产,这些是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郗眠,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郗眠看了一眼,没有接,问道:“什么意思?”
祁崧道:“我把所有都给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他的眼神痛苦又深情:“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也不知道我们曾经有多甜蜜。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东西也请收下,我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郗眠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次祁崧离开后又过了两个月,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电闪雷鸣,房间被偶尔划过漆黑天空的闪电照亮。也照亮了站在窗边的人。
郗眠一惊之下猛的坐起来,下一瞬被祁崧抱住,祁崧全身都湿透了,冰冷的水渗透郗眠的睡衣。
他抱着郗眠颤抖着声音道:“眠眠,外婆去世了,我只有你了。”
那一夜
祁崧抱着郗眠哭了很久,郗眠没有安慰他,却也没赶走他。祁崧哭够了便站起来自己离开。
郗眠只得起床换掉湿了的睡衣。
那一天晚上郗眠独自坐了很久,天快亮时他在脑海中喊道:“小八。”
小八立刻出现。
郗眠道:“时间差不多了,之前让你做的事可以开始了。”
小八踌躇着问道:“小主人,真要这样吗?”
“嗯。”郗眠点头。
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过了几天后,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郗眠被绑架了。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去公司,在公司地下车库停好车后刚打开车门下了,脖子上一阵刺痛,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郗眠醒来发现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是他在A大附近的房间,只是房间里拉着窗帘,黑沉沉且压抑。
“醒了?”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郗眠一惊,只看到一个坐在离床稍远位置的人影。
“听说你失忆了,想必也把我忘了吧?”那人的声音很冷,说话的同时打开了灯。
看清人的一瞬郗眠完全愣住,双眼都睁大了,似乎努力的要辨别眼前的人。
几秒后,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重玉。”
俞重玉脸上所有的情绪,嘲讽的不屑的仇恨的全部消失,“你记得我?”
郗眠明明失忆了,为什么会记得他?
是想起来了还是只记得他?
理智摇摇欲坠,发现自己又要对郗眠心软。俞重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的思维回归,摈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或许……郗眠自始至终没有失忆。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郗眠,明明脸还是那张温和的脸,眼中的深沉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郗眠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
俞重玉捕捉到他的动作,脚步一顿,眨了下眼掩去眼底的刺痛,却没有再上前一步。
郗眠排斥他——这个事实所带来的疼痛他仍旧无法承受,他转身打算先离开。
等他先查到郗眠为什么假装失忆。
“重玉,”身后响起郗眠的声音,“我头疼。”
郗眠不知道他们给他注射的什么药,虽然醒了,脑袋还是晕的,他甚至无法做过多的思考。
而之前和俞重玉的相处,俞重玉这个人在郗眠的潜意识里代表着安全、温柔。
郗眠本能的依赖他。
俞重玉再次转身走向郗眠,他走到床边坐下,端起桌上的汤一勺一勺喂给郗眠。
“喝了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郗眠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此时大脑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俞重玉绑架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屋内的陈设物件,所有东西都是他在A大附近房子里的,可那栋房子他不是已经卖出去了吗?买家并不是俞重玉。
郗眠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外面延绵不绝的绿色树木,层层叠叠无边无际,树木遮住了更远的视线。
这里不是他原来是房子,他现在在一片山林之中。
“喜欢吗?”俞重玉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和他一起看着那无数青绿色的树木,“这里是我特意挑选的,人迹罕至,空气清新。”
郗眠转头看他:“你要把我关在这里?”
俞重玉伸手摸上郗眠的脸颊,眼中的喜欢和深情毫不掩饰,可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眠眠,我没有办法了,我忍了好几年,看着你和祁家兄弟两纠缠不清,和宋知何暗通款曲,郗眠,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居然在想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你车祸时我本来想带走你的,但时机还不成熟,我每天每夜都在等,等可以把你关起来的一天。”
“别想着逃,除非我死,否则你无法离开这里。”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俞重玉的手指很凉,激得郗眠瑟缩了一下。
现在的俞重玉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无论眼神动作都还是那个俞重玉,周身的气质却仿佛悬崖边上的黑色礁石,压抑沉闷,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俞重玉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刺刀放在郗眠手心。
“如果你想离开,杀了我,我不想再一个人无望的躲在黑暗处窥视你的背影,不想再透过那些冰冷的照片想象你的生活。”
太痛苦了,像把他关在一个潮湿的铁盒子里,不断的有水溢进来。
郗眠把刀丢远了,如果今天说这话的是祁崧,他会有一种一切终于了解的轻松,可说出这些话的是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的俞重玉。
他做不到用刀刺伤俞重玉。
他扔刀的动作让俞重玉沉郁已久的眸子闪过一丝亮光,他抬起郗眠的下巴,看着郗眠的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郗眠没有任何回答的意思。
俞重玉也不在乎,他轻声道:“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又顿住。
过了许久,他突然叹息一声:“眠眠,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愿意的。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想反悔,随时可以,我没有半句怨言。”
“我都是自愿的。”
囚禁郗眠的行为是他不对,是他无法控制自己,被郗眠杀死也是他罪有应得。
第107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不准走
“自由和让我活着你只能选一个, 而现在你选了自由,那我也该讨要属于我的礼物了。”
他说着抱起郗眠往床边走去。
被压到床上郗眠立刻反应过来俞重玉要做什么。他用手低住俞重玉的胸膛,说道:“你是想做这个吗?做了就能放我走?”
俞重玉浑身一僵, 炽热的身体瞬间冷却下去。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笑起来, 嘴角明明是向上弯曲, 眼中却泛着水光, 苦涩极了。
“你的心还是和以前一样冷。”
一句话贬低了俞重玉,也贬低了他自己。
俞重玉坐了起来, 他没有再看郗眠, 视线虚虚的落在床边掉下去一截的被子上。
“既然你不愿意, 我不碰你。”俞重玉站起身来离开。
郗眠以为他生气了会晾着自己, 也做好了好几天看不到人的准备,俞重玉却没有这样的想法, 在夜幕降临后敲响了郗眠的门。
这次他没有直接进去, 郗眠同意后他才推开门, 手上拿着的是今天晚上做的晚饭。
郗眠让他放着, 俞重玉也依言放下出去, 只是来拿碗时发现郗眠吃的并不多。
俞重玉想让郗眠多吃一点, 不要拿身体置气, 奈何郗眠根本不怎么理他。
俞重玉一天一天肉眼可见的焦躁起来,大批新鲜食材运进山里,他变着花样的做菜, 却没有任何改变。
好在事情出现了转折,俞重玉偶尔摘了些野生菌回来煲汤,那天郗眠罕见多喝了几口。
俞重玉便把附近的菌菇都找了一遍,专门找了个认识菌菇的人分辨那些能吃。
他熬了一锅菌菇乌鸡汤。
汤端上去郗眠便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汤汁浓稠, 乌鸡软烂,菌菇更是鲜美极了。
郗眠忍不住多喝了两口,俞重玉问道:“喜欢吗?”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忐忑。
郗眠放下的勺子说了声谢谢,又道:“菌菇很鲜。”
俞重玉沉重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好转些,也松了一口气。
“山里长了很多,如果你喜欢我带你去摘,放心,我都试过了,没毒的。”
“好啊。”郗眠答应的一瞬,俞重玉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脑袋都有些发虚。
“好,好,我明天带你去。”他的语气是飘着的,没有落在实处的感觉。
久经黑暗,居然还能看到阳光。
第二天郗眠果然和俞重玉出门了。俞重玉从来不担心郗眠一个人能离开这里,这个山林很幽深,没有人引路根本出不去。
这别墅就建造了好几年,是茂城一位鼎鼎有名的富豪所建,快要竣工时那位富豪出事了,俞重玉花了重金买下来。
房子落在他手里的第一刻便明确了它的定位——一座囚牢。
两人换上了冲锋衣,又拿着登山棍出门,包里还准备了雨衣。
俞重玉摘的都是能吃的菌,而郗眠看到什么菌都要往筐里扔。
摘完菌子回来,俞重玉换了衣服去洗菌子,郗眠则坐在沙发上玩单机小游戏。
两个小时后,厨房飘满了菌子的香味,俞重玉把菜抬到餐桌喊郗眠吃饭。
晚饭过后郗眠回了房间,而俞重玉则去书房处理工作,他如今的业务基本在国外,现在正打算将重心移到国内,同时还要应付祁崧。
祁崧和郗家正满世界找郗眠,快找疯了。
正处理着工作,俞重玉突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周围的东西似乎在动,电脑的键盘像水波纹,一层一层的荡漾开来。
意识到不对,他立刻往郗眠的房间去,同时打通了内部紧急电话:“我爱人野生菌中毒,送医生过来!”
他拿出钥匙打开郗眠的房门,却见郗眠正坐在躺椅上,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笑意。
俞重玉瞬间不动了,他呆呆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那样的眼神,明明很熟悉,却与他间隔了几年的距离。
郗眠已经很多年没有对他露出过那样的眼神了。
他朝郗眠走过去,因为是站着郗眠需要仰头看他,他便蹲下来,变成他仰视郗眠。
“眠眠,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他看到郗眠摇了摇头。
手落在郗眠脸上,软软的,额头抵住额头,他再次道:“晚上吃的菌有问题,别怕,医生很快就到了。”
郗眠没有说话,这让他有些失落,随即又安慰自己,至少郗眠没有挣扎。
俞重玉把郗眠抱起来,他坐在躺椅上,让郗眠坐他怀里。
在他快要被喜悦浸满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咚”的声响,像是杯子搁在桌上的声音。他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动了,他怕惊动怀里的郗眠,导致不愿意让他继续抱。
郗眠站在窗边,十分无语的看着俞重玉的一些列行为,虽然俞重玉中毒和他有关系,但没想到中毒的俞重玉是这样的。
当时郗眠站在窗边,一边喝果汁一边看着远处的山,正在沉思,俞重玉突然打开门进来,一双眼睛黏在躺椅上。
郗眠看着他往躺椅靠近,对着躺椅喊他的名字,问他难不难受。
躺椅上只有一个抱枕,俞重玉就这样对着抱枕深情款款,最后把抱枕抱在怀里不动了。
郗眠放下杯子下楼,一楼空荡荡没有人影,但郗眠知道俞重玉在暗处安排了人,只要郗眠想出去,那些人便会出来拦。
郗眠便在沙发上等着,俞重玉说医生快到了,他只需等就行。
过了一会,别墅上空响起嗡嗡作响的旋翼声,直升机停住顶层。
郗眠上去刚好遇到急匆匆赶来的医生和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见到郗眠便开口问道:“郗先生您没事?俞总呢?他怎么样了?”
郗眠带着他们去了卧室,见到俞重玉抱着抱枕坐在躺椅上,垂眸温柔的和抱枕说话。
几人的脚步都僵硬了一瞬,还是方才问郗眠的男人一把将医生推进去:“先替俞总治疗!”
郗眠冷眼看着他们手忙脚乱,转身离开。
俞重玉的情况并不严重,输上液之后慢慢好转,神志恢复一些后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疲惫的在扫了一圈。
“郗眠呢?”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在旁边……”
环顾四周,哪里有郗眠的身影。
“别墅周围都有人守着的,他不会离开,你先好好休息,一会我帮你喊他过来。”
俞重玉又靠了回去。
这样也好,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没有多好看,免得郗眠看到了更不喜欢他。
嗡嗡的轰鸣声再度响起。
“咦,你飞机停了吗?”一旁的男子刚问出这句话,俞重玉已经一把拔下手上的针头冲了出去。
血飞溅出来几滴,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俞重玉的身影。
男子也跟着冲了出去:“等等,你疯了吗?老俞!”这次他没有再喊俞总。
俞重玉冲上天台时直升机已经飞离地面一段距离,他朝直升机跑去,却越跑离得越远。
“郗眠!不准走!郗眠!”撕心裂肺的喊叫被螺旋桨的轰鸣声代替。
郗眠沉默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机身一偏,飞向天空。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朝地面看过一眼。
俞重玉愣愣的站在天台上,觉得头又开始晕了,手背也在不停的往下流血。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祁霄言为什么会突然心肌梗塞死亡,因为他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几年他虽然没有出现在郗眠身边,却时刻关注着郗眠的生活。
他嘲笑祁霄言,到头来自己连祁霄言都不如。
郗眠至少愿意和祁霄言虚与委蛇,却不愿意哄着他哪怕一点。
他彻底倒了下去,晕过去眼前看到飞机变成黑芝麻汇入湛蓝的天幕,消失不见。
第108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 不想你死……
“他不是不能开车吗?我哪里知道这是假的。”
“他确实不能开车, 郗成峰刚发家时老家的一个亲戚眼红,据说是郗眠的堂二叔,他上门绑架了郗眠, 结果在带郗眠走的途中出了很严重的车祸, 很长一段时间里郗眠不敢靠近汽车, 后来慢慢敢坐车了, 却仍旧不敢开车。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开过车,更没有想到他会开飞机, 是我们大意了。”
几人说完见病床上的俞重玉毫无反应。
“老俞, 你说句话啊。”
俞重玉这才看向身旁的男子, 他曾经的同学, 如今的助理。
“我晕了几天了?”他的喉咙像是要冒烟,带着长久不说话的干涩感。
刘助道:“两天。你也别怪他们, 这事是我没调查清楚。”
俞重玉揭开被子下床, 刘助连忙按住他:“等等, 你要去哪?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
俞重玉拨开他的手, 冷静的穿鞋:“我要去带他回来。”
“你疯了?”刘助喊道, “你本来就是在犯罪, 如果人一直关着还好, 你家里也能把事情压下去,可现在郗眠逃了,他指控你再加上郗家从中施压, 只怕老爷子也保不住你。”
“我的事情与外公无关。”俞重玉道。
刘助怒了,他一把将俞重玉拉起来,吼道:“俞重玉!你这样做……”
俞重玉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他的话音完全止住,被俞重玉眼中的疯狂震在原地。
俞重玉的表情语气一直都很平静, 眼中却像迅速衰败枯萎的花,由鲜红转变为暗黄灰沉,带着诡异和疯狂。
郗眠离开山林用了很久,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小镇,他找了一家超市借了电话,又问了此处的地址。
给家里去了电话,郗玫听到他声音的一刻瞬间哽咽,立刻派了人来接郗眠,当天他便回到了闽城。
郗玫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见到郗眠时倒是没再哭,反而是郗父,抱着郗眠涕泪纵横。
等郗父缓过来,找了医生给郗眠检查,被郗眠拒绝。
他无奈的安抚郗父:“爸,我真的没事,有不舒服我会说的。我现在只想休息,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好吗?”
郗眠看上去累极了,郗父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只能说好。
他让医生先离开,等郗眠缓和一些再替他检查身体。
郗玫拦住了医生:“杨医生,先别走,你们带了什么设备先替我爸看看。”
郗眠消失的这半个月郗父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两鬓都有了几缕白发。
之前郗玫就一直让他注意身体,但那时的郗父满心都在郗眠身上,根本听不进去。
好在郗眠平安的回来了。
郗眠回家后的第三日,郗玫联系了同样在找郗眠的祁崧。
“喂?玫姐。”电话里是祁崧疲惫的声音,“正好我要找你,我查到眠眠失踪那几日俞重玉来过闽城。”
祁崧手里捏着一张照片,上面是坐在车里的俞重玉,照片截取了一截监控,模糊不清,祁崧看着那张熟悉又恶心的脸,手不受控的将照片攥出褶皱。
“不用找了,阿眠回来了。”郗玫的话像是汪洋的海穿过来,带着一种缥缈的虚无感,祁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后,他猛的站起来:“你,你说什么?”
又急急问道:“他在哪里?”一边说着一边拿上外套和钥匙往门口走。
祁崧赶到郗家时郗玫和郗父都在,这两年郗家和祁崧的合作频繁,郗父虽不怎么管家里的生意,却也和祁崧熟悉了。
再加上这半个月祁崧忙前忙后,用尽一切能用的资源和手段找郗眠,郗父对祁崧的印象还算好。
祁崧喊道:“郗叔叔,玫姐。”
郗父道:“阿眠在房间,已经和他说过了,你直接上去找他。”
祁崧上去时郗眠正靠在躺椅上,看着窗户外出神。他都顾不得敲门,大步走上前抱住郗眠,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抱住后郗眠才转头看向他,平静的目光掩藏了更深了情绪。
他能感受到祁崧身体的颤抖,像是遇到了极度害怕的事情。
过了很久,大约几分钟,大约几十分钟,祁崧终于抬起头来,说出了见到郗眠后的第一句话。
“我找了你好久。”他伸手去摸郗眠的脸,“眠眠,谁带走的你?有没有受委屈?想不想报仇?”
郗眠缓缓摇头:“我没事,祁崧,我累了。”
“好。”祁崧说着把郗眠抱到床上,等他入睡才下楼和郗玫谈郗眠被绑架的事。
“我的人已经查到了,绑架郗眠的是俞重玉,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祁崧将几张照片和一些记录摆在郗玫面前。
郗玫自然知道俞重玉,郗眠的前男友。
祁崧接着道:“俞重玉也在闽城。”他这句话带着浓重的恨意,下定了决心与俞重玉不死不休。
郗玫没有做评判,但俞重玉绑架了她弟弟,她当然也不会就此罢手。
说来祁崧发现是俞重玉还是因为这几日有一个国外的公司发疯的针对祁氏,祁崧一查便牵扯出了俞重玉。当时还在疑惑俞重玉为何突然针对他。今日才知道是郗眠回来了。
郗眠回来了,俞重玉那条狗当然得发疯。
想起郗眠刚才的状态,祁崧担忧的问道:“他最近都这么嗜睡吗?”
郗玫道:“从回来开始每天都很困,找了医生他不愿意看,只是说太累了。”
郗眠回来三天了,郗家瞒得太好,以至于他现在才知道。
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祁崧却只能把这份芥蒂往肚子里吞。
因为这是郗眠的姐姐和爸爸,是郗眠最在乎的亲人,他如果想和郗眠长长久久,就必须得到这两人的认可。为此他不惜一切财力,放下自己的高傲来讨好郗家。
事实证明这是有用的,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登堂入室。而同样在找郗眠的宋知何还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
郗眠并不知道祁崧在楼下和郗玫郗父谈了一下午,他睡醒时天已经完全变黑,厚重的床帘遮盖下空气都变成了浓稠的颜色,郗眠开了灯起床洗漱。
洗漱完又躺回了床上,过了一会,一只手落在他额头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郗眠疲惫的睁开眼,看到不知何时坐在床边的祁崧,又将眼睛闭上。
“热。”说着却将被子拉上去了一些。
祁崧笑了一下:“是不是睡糊涂了,睡了一下午了,先起床吃饭。”
怕郗眠不愿意,又补了一句:“玫姐和郗叔叔让我来喊你。”
郗眠终于爬了起来,一边下床一边道:“你先出去,我换个衣服。”
祁崧离开后,郗眠脱下被冷汗浸湿的睡衣,换了一套居家服下楼。
郗玫和郗父已经在餐桌前,都发觉郗眠脸色不太对。
祁崧刚才从郗眠房间出来就出去了,再回来时说医生一会就到,给郗眠检查一下身体。
这次郗眠没有拒绝。
医生替郗眠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皱着眉道:“设备不齐全,我也不好轻易下定论,但郗二少的情况并不乐观,我建议尽快送往医院。”
晚上十一点,郗眠被送往医院,诊断结果是心脏衰竭晚期。
一阵兵荒马乱,祁崧和郗玫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心脏源。
郗眠在医院的病房里昏昏沉沉的躺着,睡梦中总能听到似有若无的仪器声。
“小主人,难受吗?”小八担忧心疼道。
他虽然给郗眠减轻了疼痛,但能力有限,随之而来的是嗜睡,思维迟钝等后遗症。
“没事。”郗眠无力的回答。
这时一只手落在他脸上,郗眠睁开困倦的眼皮,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俞重玉坐在病床前,一点一点抚摸郗眠的脸颊,冰冷的手像蛇滑过,“离了我几天,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郗眠没有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俞重玉却不愿意,手指落在郗眠眼皮上,一点一点抚摸那层薄薄的眼皮。
“我这次来是想带你走的,把你带走,关起来,关一辈子,你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他慢慢低下头来,用额头抵在郗眠脸颊上,“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这次我陪着你。”
“谁需要你陪!”祁崧的怒吼冲破病房。
俞重玉转向他,“小声一点,你是想让眠眠病情恶化吗?”他用责备的语气说着话,眼底却是压都压不住的恨意。
“祁崧,你离眠眠远一点,他好得比谁都快。”
祁崧本来就气得要死,新仇旧恨一起上来,冲上来就和俞重玉打在一起。
俞重玉也没避让,挥手和祁崧打了起来,两人眼中的怒火一个比一个旺盛,都一副要打死对方的样子。
郗眠在病床上看着,无心阻止,也无力阻止。
直到郗玫过来把两人拉开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祁崧恶狠狠的瞪着俞重玉,发狠道:“绑架,囚禁,你就等着坐牢吧!”
俞重玉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看祁崧的眼神像在看灭门仇人:“你杀了郗眠一次还不够,还要害他第二次,祁崧,你是最不配站在郗眠身边的人。”
祁崧完全听不得这话,除了他没有人能站在郗眠身边,额角青筋暴起,他拳头发痒又想揍俞重玉。
“祁崧!”郗眠突然喊了一声,“你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这句话像是暂停键,祁崧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他呆滞了片刻,嘴巴张张合合,半晌才道:“有什么话……我不能听吗?”
郗眠又重复了一遍:“出去。”因为生病没有力气,郗眠的语气并不强硬,可祁崧却觉得像数把软刀子扎在心上。
郗玫见状,叫上祁崧一起离开病房。
祁崧很想就此大闹一场,可郗眠是病人,他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病房里只剩下郗眠和俞重玉,郗眠开门见山道:“你想起了多少?”
此话一出,俞重玉长久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他有的那些记忆郗眠也有。
俞重玉觉得嘴唇发干,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一般疼;“我以为那是梦,如果是梦该多好啊。”
他多希望梦里他们经历过的那一世是假的,他没有那样冷漠的对郗眠,郗眠也没有被祁崧投海喂鱼。
可事实不如他所愿,这一切都是真的,郗眠也记得,记得经历过的所有。
俞重玉心疼得难以呼吸,他想上前抱抱郗眠,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眠眠,对不起。”他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不敢再看郗眠,“当时你来找我说联系不上祁霄言,我答应帮你转告他,其实我没有做。我……”
郗眠打断了他,“你转告他也没用,不用自责,我两算扯平,不存在谁欠谁的。”
“没有扯平。”俞重玉鼻腔也开始发酸,他当然知道那个时候联系祁霄言也没用,那一世的祁霄言并没有那么喜欢郗眠,在家族利益面前,郗眠根本不算什么。
而他,因为郗眠曾经的言语,给自己使的绊子,对郗眠也不待见,只维持着一副表面的和平礼貌。
郗眠并不知道这些,错以为他是好人。
“我们没有扯平,是我欠你的。我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还你。”
郗眠皱眉,拒绝的表情很明显,甚至带上了些烦躁:“不需要。”
他并不觉得俞重玉欠他什么,也不想再和俞重玉有任何牵扯。
俞重玉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祁霄言我没有帮到你,但祁崧我会帮你,让你如愿。”
郗眠微微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他:“你怎么帮我?”
俞重玉坚定道:“我会帮你除掉他。”
郗眠终于笑了一下,随后笑容满满沉下来,表情苍凉,轻声道:“如果真的是除掉他这么简单,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呢。”
“眠眠,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配合,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合适的心脏。”
俞重玉犹豫了一会,又解释道:“我和祁霄言从来没有过关系,我们当时在合作。一开始他确实在追求我,但他并不喜欢我,他的目的不纯,我看出来了,便提出了合作,一拍即合,我们没有任何感情的越界。”
郗眠冷漠道:“不用和我解释这些。”
俞重玉的话瞬间止住,一口气闷在胸口涨得难受。
他苦笑一声:“好,我不说了。”
郗眠从别墅离开后他开始做梦,想起了前世的事,有时候他在想为什么不让他早点想起呢,如果他在几年前就想起来,而郗眠没有想起这些,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他会用尽全力去弥补郗眠。
这种痛苦的经历,为什么要让郗眠想起来。
眼看郗眠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心脏源。
半个月,郗眠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俞重玉和祁崧都肉眼可见的焦虑,两人变得越来越沉默,见面不在互相嘲讽吵架。
有一天,俞重玉去做了自己的心脏配型,显示能配上,那一刻巨大的惊喜涌现心头,随即而来的却是无比的失落。
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郗眠的病房门,他将结果递给郗眠:“眠眠,找到合适的心脏了。”
在一旁剥水果的祁崧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看看!”
看完后他震惊的看向俞重玉,:“你?”
俞重玉点头:“我的心脏能匹配上。”
郗眠把单子扔给他,“我不要你的心脏,况且取活人心脏是犯法的。”
“可是没有办法了啊,我不想你死,我愿意的。”明明是自己献出心脏,却还像哄小孩一样哄郗眠,“只要你点头,手术不是问题,不会有任何麻烦。”
郗眠态度十分坚决:“我说了不要你的心脏。”
“眠眠,你还有想做的事情,活着才能去做啊,我会在下面等你的,没关系,我只是比你早走一步。”
祁崧虽然觉得这样不道德,但俞重玉的死和郗眠死,他当然是选俞重玉死。
俞重玉死了,郗眠没有生命之忧,他也没了情敌。
祁崧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老天这样帮他,站在他身边。
这几日他甚至都容光焕发起来,只要心脏匹配,总是有办法的,如果郗眠不愿意,完全可以打了麻醉直接手术,到时候俞重玉已经成为尸体,一切尘埃落定。
这一点俞重玉和他难得的一拍即合。
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郗眠先道:“重玉,如果给我换了你的心脏,只要我有动手能力,我就不会由自己活着。”
俞重玉不明白郗眠为什么这样,他绝望又无助的喊道:“可是你明明不喜欢我啊,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这样。”
郗眠的病情一天一天严重下去,空荡荡的病服穿在他身上,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不止俞重玉焦虑,祁崧也一天比一天焦躁。
自始至终,郗眠都没有告诉过他为什么,直到祁崧也去做了心脏配型,俞重玉才终于明白原因。
祁崧把配型结果拿给郗眠时,郗眠看了一遍,问道:“你真的愿意?”
当时不止是祁崧愣住,俞重玉也愣住了。
祁崧愣愣的点头。他其实不想死的,他一点都不想死,可是郗眠不愿意用俞重玉的心,郗眠就要死了。
郗眠手心放在祁崧心脏的位置:“好,我同意了。”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祁崧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郗眠不愿意用俞重玉的,却愿意用他的。
不想要俞重玉死,却不在乎他的死。
而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敢问,怕问了郗眠不愿意换心脏了。
没想到郗眠先道:“祁崧,我喜欢重玉,我不愿意他出事,这样你还愿意把心脏给我吗?”
祁崧沉默了很久,久到郗眠放在他胸膛的手都开始发麻。
就在郗眠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时,祁崧突然将他的手按了回去。
这次他看向了郗眠,眼睛发红,语气却无比认真:“愿意。”
“只是……郗眠,我死后你能不能,”他哽咽了几秒,才继续道,“不要那么快和他在一起。不然我怕我死得不瞑目。就当这是我一个很小的愿望可以吗?”
郗眠看了他几秒点头。
祁崧浑浑噩噩站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来蹲在床边,他俯身趴在郗眠的膝盖上,终于哭了出来。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流泪哭泣。
哭了十多分钟后擦干净眼泪一眼不发的离开。
俞重玉也沉默的坐在一旁,他知道郗眠不是因为喜欢他,可他心底还是因为郗眠的话忐忑。
郗眠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俞重玉身上,他看着周围的环境,像蓄满水的镜面,晃晃悠悠,像是要碎掉又因为某种关系维持着。
因为有小八做手脚,心脏配型应该只有祁崧能匹配成功,没想到加了一个俞重玉。
郗眠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是同一个人的碎片。
好在事情还算顺利。
他伸手去碰“镜面”,像触碰到水面,从指尖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快了。
短则几天,长则十几天,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消散。
只需要等待,静静的等待。
第109章 舔狗跟班觉醒后(完) 你……
心脏配型成功后的头几天, 祁崧完全不见人影,郗眠和俞重玉都不着急。
俞重玉已经明白了郗眠要做什么,如果祁崧不愿意了, 他会想办法杀了祁崧, 用自己的心换郗眠活, 如果祁崧愿意, 那他便在郗眠身后守一辈子。
郗眠则每天都在观察周围越来越虚无的环境,这表明祁崧确实抱了死的决心。
这些天俞重玉一直陪着郗眠, 郗父前几日来得频繁, 但被郗玫劝走了, 郗玫给郗眠留了空间, 让他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
第四天,祁崧再次出现。
短短几天, 他的脸颊消瘦了下去, 眼下乌青明显, 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像一个长久没有睡眠极度困顿的人。
他的视线从进门开始, 一直锁定在郗眠身上, 仿佛旁边的俞重玉是空气。
“手术我已经安排好了, 一周后可以开始,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一周他消失, 我陪着你。”
俞重玉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视线也看向了郗眠。
两个人都在等郗眠的一句话。
祁崧语气低下来,补充道:“郗眠,我的一条命,连一周的时间都换不来吗?最算你再喜欢他, 我死了后……你们有那么多时间……”
这些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却像裹满了碎小却锋利的玻璃,从喉咙出来的一刻,将喉管割得鲜血淋漓,那血一直往下流,流到心脏里,带着刺拉的疼痛。
郗眠道:“我说不你是不是就不愿意了?”
祁崧完全噎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垂着头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能将门外挡住,背影却无比萧索。
承认自己不被在乎,却仍旧放不下是一件很无能又心酸的事,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那么喜欢郗眠,不知不觉中,这份喜欢让他失去自我,痛苦挣扎,却又无法放手。
他痛苦于郗眠不想和他呆哪怕一周,痛苦于他还是愿意用自己的死亡来满足郗眠。
只要一想到郗眠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他的心比刀割开还疼。
罢了罢了,郗眠活着,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同意了。”郗眠道。
他的话像一只拨开乌云的手,沙漠中即将干渴而死的旅人得到的一滴水。
俞重玉也按郗眠的要求,之后一周都没有出现在医院。
这一周,祁崧其实没有做什么,日常的陪郗眠说话,给郗眠做清淡的饮食,正常相处,一如郗眠失忆前。
最后一天,祁崧没有离开过病房半步,饭都是让家里保姆做了送过来。
他静静在床边陪着郗眠坐了一整日,大多时间看着郗眠在发呆。
这段时间郗眠完全习惯了被祁崧盯着发呆,已经能做到视而不见。
到了郗眠快要睡觉的时间,祁崧突然道:“医生和手术室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我们飞往G国,将在那里完成手术,到时候……你可以健康的活着。俞重玉并不比我值得托付,他才刚绑架过你,前几日我把我手里的资产都整理出来,我走后由你接收,这样也可以和俞重玉制衡。”
他其实想说很多俞重玉的坏话,但如果说了,他怕郗眠叛逆心态,更加速了他们两人在一起。
最后,祁崧伸手碰了碰郗眠的脸颊,道:“眠眠,你恢复了记忆会不会为我难过?”
手又垂下去,眼睛一同落寞的垂下:“算了,还是不要想起了,我死后,就当我是一个陌生人吧。”
第二天一早,郗眠和祁崧便到了G 国,郗父郗玫以及俞重玉无一缺席。
进手术室前,俞重玉的心突然开始发慌,完全没来由,他上前拦住郗眠:“等等。”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他,祁崧看他的眼神更是嫉妒又仇恨。
俞重玉完全不在乎周围的目光,他低头吻上郗眠的额头,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道:“我等你出来。”
因为郗眠没有说话,郗玫和郗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当做没看见。
倒是祁崧,一把揪住俞重玉的衣领要将他拽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做什么?别碰他!见缝插针的小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一口咬死俞重玉,凭什么他要死,而俞重玉可以活着陪郗眠?俞重玉应该和他一起死的,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得到。
可一转头对上郗眠苍白的脸和平静的目光,祁崧便觉手上失去了力气。他慢慢松开了手,推着郗眠进了病房。
手术灯亮起,照的祁崧睁不开眼,可他不愿意闭上眼睛,一直偏着头看向旁边的郗眠:“我已经写好了遗书,我的死都是我自己选择,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管谁来问你都要这样回答,知道吗?”
“眠眠,我多想能回到高中的时光,那时候放学回去找你,我给你做饭,而你帮我补功课,我们一起躺在大床上,你躺在我的怀里。”
“祁崧。”郗眠突然轻声喊道。
“嗯?”祁崧有些困倦了,是麻药起了效果,他努力的想要睁眼,去辩解郗眠在说什么。
“我没有失忆。”
这句话像一声巨大的钟声,带来沉重悠长的轰鸣,声波一层层折叠,震得人头脑发麻。
“嘣!”祁崧一整个人从手术架上翻了下去,麻药起效导致他站不起来,却费力的想要伸手去抓郗眠:“你说,什么?”
郗眠坐了起来,一旁的医生也都惊了,那么重的麻药,郗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其实是病痛太过难熬,小八给郗眠做了一些减缓,于是麻药的效果一并减缓了。
郗眠冷漠的看着地上挣扎的祁崧,说出的话像带血的刀子:“失忆是骗你的,自始至终,我只想你死。”
“为什么!”祁崧喊道,突然爆发的气力竟让他撑着铁架边缘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郗眠扒皮拆骨。
郗眠只是静静看着他,歪了歪头,“因为你死了,我才会开心。”
祁崧悲凉了一笑,再撑不住,失去所有力气倒在地上。
看啊,对可笑,他喜欢的人只想他死。
“我死了,你真的,会开心吗?”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沉,他吃力的撑开眼皮去看郗眠,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会吗?”
“会。”
周围的场景终于如水眠一般完全散开,郗眠低头,自己的身影也渐渐消散。
……
俞重玉只是在手术室外等一场手术,他已经想好了怎样能让郗眠恢复得更快一些,也想好了后续如果郗眠被调查的相关措施,可却被告知手术失败。
郗眠和祁崧都死在了手术室里。
郗玫和郗父都在哭,俞重玉却觉得他们吵死了,他冲进病房想要见郗眠。
郗眠怎么可能死呢,他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他看到了郗眠,安静的躺在那里,睡着了。
对,郗眠只是睡着了。
俞重玉想要抱郗眠回家,却有人想阻止他,所有阻止他和郗眠在一起的人都该死。
他不记得经历了怎样的混乱,总之他如愿的将郗眠带了回去。
郗眠的姐姐和父亲每天都上门要人,俞重玉觉得他们很难说话,他都保证了无数遍会好好对郗眠,可对方就是听不懂。
明明郗眠也是同意的。他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郗眠,问他愿不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看到郗眠点头了,于是他笑了。
他和郗眠待了十天,晚上突然做了个梦,梦里郗眠说自己好臭,让他放过他,俞重玉哄他道:“没关系,我帮你洗澡。”
可是郗眠不听,一直说自己好臭,又哭又闹。
俞重玉怎么哄都没用,他焦急得不行,猛然睁开眼,看到怀里的“郗眠”。
他失声痛苦。
第二天,他把郗眠的尸体还给了郗家,听说郗眠被安葬在一处风水很好的墓地。俞重玉从来没有去那块墓地看过郗眠。
他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清晨,俞重玉买了一束鲜花第一次去看郗眠,他在郗眠墓碑旁坐了很久,和郗眠说了很多话,但回来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了。
当天晚上,闽城出现一条新闻,茂城俞氏继承者,M集团创始人于凌晨在家中去世,初步判断死因为自杀。
几周后,郗眠的墓碑旁多了一块墓碑,墓碑上的男人清秀俊逸,温文尔雅,幽深的双眼像是在看深爱的恋人——
作者有话说:这个世界到这里就结束了,这个世界后期因为状态不太对,剧情稍微有点卡,这个周末(明天周六周天)我就先不更新了,回去修一下文,再做一下下个世界的大纲(呜呜呜是的,下个世界我还没有完整的大纲,爆哭!)最后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你们的评论我都看了,建议也都收到了,真的非常感谢
第110章 恶毒少主觉醒后 没死喊我……
“少庄主, 就是他把您的花盆弄倒的,我亲眼看到的。”
有人十分殷勤的和郗眠告状。
郗眠懒洋洋的坐在靠椅上,吃着侍女喂过来的葡萄, 斜眼睥睨底下跪着的人。
那人被压着跪在青石板上, 低垂着头, 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郗眠抽过身旁侍卫的剑, 用剑尖挑起那人的下巴,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皮肤, 那人也顺着力道抬起头来。
这是一张极好的容貌, 五官深邃, 如刀削斧刻, 眉眼如山如峰,轮廓鲜明凌冽, 像一把即将出窍的利剑, 偏偏长了这样一副容貌, 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不, 应该说沉默寡言是他伪装的颜色。
郗眠手上一用力, 那人下巴处的伤口又深了一些。
“哐啷!”他扔了剑, 将手揣回盖着的毯子里, 朝旁边的人偏了偏头:“带下去领罚。”
他眼中的烦躁和厌恶毫不掩饰,一旁的侍从立刻狗腿道:“还不赶紧压下去,不知道少主最讨厌看到他吗?”
陈玠——
郗眠看着他被按得腰都快弯下去的背影, 咬牙切齿念出这两个字。
那么多世界,只有陈玠,让他恨不得抽骨扒皮。
这个世界郗眠是云逸山庄少庄主,有一个从小订婚的竹马,比他小三岁, 是有名的世家萧家独子萧瑾雨。
可惜他与这位未婚夫并非两情相悦,萧瑾雨幼时总喜欢跟在他身后喊哥哥,粘着他,但长大后,萧瑾雨看上了郗眠身边的一个暗卫——陈玠。
郗眠的父亲当初在江湖各地收养了一批小乞丐,统一训练选拔出几个拔尖的给郗眠当暗卫,陈玠是这一批暗卫里最出色的,加之他本人沉默寡言,又沉稳可靠,郗眠对他很是信任。
他当初发现陈玠对他的未婚夫多有照顾时并未多想,只觉得陈玠这人平日里榆木,却还懂得照顾另一位将来的主子,并非不可雕琢的朽木。
直到郗眠大婚之日,江湖赫赫有名的邪教白云教带人攻上山庄,郗眠的父亲拼死抵抗为郗眠争取逃生机会。
郗眠带着萧瑾雨进了云逸山庄的密道,那是只有山庄历任继承人才知道的逃生通道,密道很长,阴冷湿滑,他们走了很久才走到出口,看到光的那一刻却不是逃生通天,而是一个男人张狂带笑的声音。
“哈哈,亲爱的哥哥,他们果然从这里出来了。”
郗眠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便被人按在地上,他的脸被按在泥里,只能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脚。有一双脚走了过来,在郗眠面前蹲下。
郗眠看清了他的脸,是他的暗卫陈玠。
陈玠把萧瑾雨扶起来,道:“你没事吧?”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却能听出里面暗藏的关心。
萧瑾雨:“没事,里面太滑摔了几跤。”萧瑾雨似乎并不意外这些人出现在此处。
郗眠完全动弹不了,看不见他们的动作,那些踩着他的人一点没有留情,刚才在密道里他为了保护萧瑾雨,摔得更多,现在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数不胜数。
“好哥哥,别忙着和小情人诉衷肠啊,把这个拿给你前主人看才是正紧,我可太期待他的反应了。”那个张狂的男人道。
“什么?”郗眠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是那个男人。
“急什么呢?小兔子。一只老虎却生了只兔子,多可笑的事哈哈哈。郗峙山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吧?被手下和爱人联手设计——太完美了!”
男人笑够了突然回头,冷声道:“哥哥,提过来,你在心软吗?”
郗眠看到陈玠蹲了下来,而他的手里提着一个人头。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发疯的挣扎,伸手去抓,抓住人头或者抓住陈玠。
但那个男人力气太大,郗眠挣扎不了不说,被他抓着头发往地上一磕,顿时眼冒金星,再动弹不得。
“怎么处置呢?”男人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长得倒是挺带劲,可惜我不喜欢男的,我的手下倒是有几个特殊癖好的,不如就送给他们玩玩。”
“杀了我!”郗眠怒吼道,“如若今日我没死,他日一定让你们百倍奉还……唔!”
嘴里突然塞进一根手指,男人的声音沉下来,危险了许多:“没牙的兔子还敢说大话,只怕你活不过明日。”
他突然又兴奋起来:“哈!让我来告诉你郗峙山怎么死的,我敬重的哥哥——陈玠回去告诉郗峙山你被抓住了,抓你的人让他束手就擒,否则活剖了你,郗峙山那老东西居然信了哈哈哈。他放下武器的一刻,‘噗嗤’——”
他十分夸张的做了个声音模拟,“陈玠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当然,还没完。”
他靠近郗眠耳边,声音中满是带着战利品的炫耀,“我活挖出了他的心脏,惊不惊喜?”
“啊!啊啊!”郗眠早已泪流满面,他发疯了般嘶吼挣扎,如果让他活着——如果让他活着,他一定要把这几个人统统杀光,折磨而死,为父亲报仇。
脖子突然一凉,鲜血喷涌而出。
完全失去意识前,郗眠听到几声说话声。
萧瑾雨似乎有些慌张:“我,我看他太痛苦了……才动的手。”
陈玠沉默了片刻,安慰道:“没事,瑾雨一直很善良。”
而男人则“啧”了一声站起来,“没意思。”
剩下的声音全部消失于黑暗中。
郗眠自认为对陈玠虽不算好,却也不算坏,自己好歹是他主子,父亲更是救了他的命,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恩将仇报。
至于萧瑾雨……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郗眠这一世重生的时间有些早,此刻他才十二岁,萧瑾雨还是九岁的年纪,陈玠稍大一些,十四岁。
从觉醒后,郗眠便变着法的针对陈玠,如今他身边的人个个都知道陈玠有多不受他待见,于是下人们也开始欺负陈玠。
这些郗眠都乐见其成且纵容。
有一次事情闹得太大,甚至惊动了郗父,郗父知道后同郗眠道:“你若不喜欢,为父换一个你喜欢的来,这样何苦来?”
这次的起因是近来多雨水,瓢泼大雨让人无法出门,虽然郗眠平日也不喜欢出门,点个暖黄的灯卧在床前听着雨看话本子也算他的爱好。
但郗眠身边一个叫林至的侍从献策道:“少主,可是觉得无趣了,属下有个好玩的点子。”
郗眠不明白自己哪里看起来无聊了,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又翻了一页书默默看着。
林至继续道:“这样的天气,少主不妨把陈玠喊来,属下听说训久了的狗能识人语,抛球,狗能捡回。”
郗眠把林至留在身边并不是喜欢他的殷勤谄媚,只因这人私下和陈玠有过节,且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郗眠“嗯”了一声,道:“去把他叫来。”
林至立刻欢天喜地,趾高气昂的去“抓”陈玠。
陈玠跪在郗眠脚下时,郗眠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书本上,又慢悠悠翻了一页,才随手解下腰上随身携带的镂空香薰球。香熏球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陈玠脚边,“拿去玩。”
陈玠自始至终没有抬头,林至十分高兴的捡起香薰球,扯着陈玠出去。
屋外的雨很大,噼里啪啦打在屋瓦上,石板上。
林至洋洋得意的站在屋檐下,将小球往院子里一抛,球立刻滚进雨水里。
他猛了一把退在陈玠背上,将人推出去:“还不赶紧去捡!磨磨蹭蹭,待会少主该生气了!”
陈玠一直垂着的头终于抬起来,从他站的位置可以看到窗户,郗眠正坐在窗户下看书,暖黄的灯光映得他眉眼柔和,看上去乖巧又无害。
陈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雨水浸湿了他的全身。
明明那么乖的长相,却那么恶劣。
陈玠埋头冲进雨里,在草里找到香熏球,香熏球也完全湿了,却还是有淡淡的香味,是郗眠身上一直有的味道。
他刚回到屋檐下,手里的球就被抢走,下一瞬,球再次飞了出去。
林至小人得志的嘴脸无比刺眼:“捡!”
陈玠再次沉默的埋头冲进雨里。
不知道捡了多少次球,陈玠觉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耳边只剩雨声,似乎连林至的声音都远了,胃部一阵一阵灼烧般的疼,他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再一次将球捡回去后,只感觉头重脚轻,“砰”的一声栽到了台阶上。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脸上耳朵上,打得生疼。
“少,少主,他晕了!”
陈玠听到有人走了过来,脚在他脸上轻轻踩了一下,或许是一直躺在塌上的缘故,那人并未穿鞋,上好的绸缎布袜比人的皮肤还要顺滑几分。
陈玠闻到了淡淡的香味,和香薰球如出一辙的味道,他听到郗眠不耐道:“晕了拖下去,没死喊我做什么?”
总是这样,之前明明能视人为空气,可从半年前,少主就像变了个人,每次看到他都仿佛看到让人避之不及的瘟疫,眼中的厌恶恶心毫不掩饰。
一开始陈玠还会拼命的想证实自己,可慢慢的,他明白自己无力改变什么。
明明已经习惯了,可如今躺在雨里,又开始难受。
为什么就偏偏不待见他呢,其实只要像以前一样把他当空气便好,他们做暗卫的,本来就是空气一般的存在。
心中的郁结让陈玠突然一跃而起,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问出憋了大半年也不曾问出的问题:“少主为何,如此讨厌属下。”
郗眠本来看着陈玠落水狗一样躺在雨里,心中关于前世的悲痛终于缓和一些,下一瞬被陈玠扑倒在地。
陈玠扑倒他后却没了其他行为,像是神志不清一般闭着眼睛,只问出了一句为何讨厌他便晕了过去。
他的额头碰到郗眠脖颈上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像沸腾的火炉,烧得神志不清。
郗眠冷着脸将身上的人推开,手上的动作粗暴,丝毫不顾人已经晕过去,他现在只想将全身都洗一遍,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触碰到陈玠的每一块皮肤都让他如虫蚁啃咬般难受至极。
郗眠最终没能洗澡换衣服,因在被陈玠扑倒时拧到了脚踝。
当天晚上云逸山庄鸡飞狗跳,平日里郗眠破点皮都是大事,更何况现在右脚踝完全肿了。
郗父收到消息立刻赶了回来,当天晚上陈玠便被关进了水牢。
也是这时郗父才知道了近来的事,说出让郗眠不喜欢便换一个的话。
郗眠靠坐在床上,闻言只是摇头:“不行,他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郗父实在想不明白郗眠在做什么,忍无可忍道:“你养好你的伤,剩下的事为父来。”
郗眠扯住郗父的衣服,“父亲,不必劳烦父亲,孩儿会妥善处理。”
郗父看了他半晌,谈了口气:“眠眠……”最终却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人照顾好郗眠便离开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