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警队重器 第二手准备
邬恨生还在半路的时候, 梁潮生想起一件事。河东区云队有个亲戚年底打算在容城开一家大超市,他们印了不少调查问卷,近期正准备招一些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在街上给市民发传单。
想到这儿, 他先给云队打了个电话:“云啊,你叔不是要在咱们这儿开个超市吗?”
“对,是有这事儿, 先开一家, 顺利地话还要开新店。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这个点云队也没闲着,在忙着布署国庆安保的工作。
“是这样,我这儿有个案子, 就登云大酒店门口那起凶杀案,你知道的。现在我们查到了凶手的线索,这个人可能就在天御府工地里边干活。”
“这个啊?这事我太清楚了,你突然跟我说这个,想让我做什么?”云队问道。
天御府可是在河东区刑警大队所在的辖区,如果凶手真在那儿, 他这边于理也该派人协助。
“这事儿, 不用你那边出人, 你帮我搞点问卷就成, 我们拿来直接用,一个小时内能不能送到……”
梁潮生说了下自己的打算,云队哪有不答应的?
他马上帮梁潮生联系了自家亲戚,那位亲戚不仅提供了现成的调查问卷,还主动提供各种礼品。
这些礼品原本就是要随着调查问卷一起送出去的, 早已准备好,倒省了梁潮生不少事。
他本来还准备自己出钱,好让人抓紧时间去附近的小商品城加急采购些小礼品。
想让人填写调查问卷却连礼品都不送, 能有几个人愿意?
所以礼品是必不可少的,这个道理就像新店开业送鸡蛋一样,白得的东西总会有人喜欢。
得到肯定回答,梁潮生便重新返回了会议室,把一二两个中队长都叫过来,跟他们讲:“老吴出的主意确实不错,邬道长是陈染推荐的人,应该也能胜任。”
“但机会不多,咱们不能只把希望放在邬道长一个人身上,要做第二手准备。我刚联系了云队,他那边稍后会送一批超市调查问卷过来,还配送各色礼品。”
“咱们要找几个人伪装成超市推销人员,让工地的人先填资料后领礼品,姓名和电话号让他们都填上,就说稍后会进行抽奖,抽奖信息三日后公布。”
“那种调查问卷我看到过,纸质光滑且有一定硬度,用光扫一扫应该能在短时间内就看清上面的指纹。”
“让小朱和周浩在车上等着,带上装备。那些人填单子的时候你们要派人重点关注身高符合的人员。可疑人员的单子要第一时间送到他们俩手上做比对,一旦比对成功,马上动手抓人。”
听了梁潮生这个主意,任队和王队都觉得不错。
“这个招应该好使,我奶奶都八十多了,要是听说哪里能免费领鸡蛋,她就算排两个小时的队也得去,管都管不了。免费的东西没几个人不喜欢。”任队说。
王队也说:“有免费礼品,应该能在短时间内吸引大量人员过来。在填资料的过程中还会在纸上留下指纹,倒省了咱们另外找借口取指纹了。
梁队点了下头,又告诉两个中队长:“你们俩带人做下布署,别到时候找到人,到抓捕的节骨眼上出岔子,让人跑了。”
“谁手底下的人要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队和任队都郑重地做出保证,随后几个人和一些老刑警都围在地形图旁边,写写画画地做着规划。
邬恨生上楼的时候,王队和任队已经布署得差不多了。
当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唐装施施然走进刑警大队会议室里,任队还挺惊讶的。挺普通的一件唐装,穿在他身上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高人感觉。
老头颌下蓄着短须,看着五十有余的年纪,头顶用竹子盘起的头发却漆黑一片,看上去劲瘦有力。这种外形,往那一站,即使什么都不说,都会让普通大众产生信赖感。
杨信刚悄悄扯了下陈染袖子,小声说:“这人你从哪儿找的啊,挺像回事儿的。”
陈染没吱声,只有她清楚,这老头看上去仙风道骨,但有时候真的挺促狭的。
梁潮生亲自把人迎了进来,邬恨生进来后先打开自己带的布袋,拿出个小本本:“我有证。”
梁潮生:……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层身份的话,在民间以盈利目的给人算命并收了钱,一旦被人举报,就有可能涉嫌违法。不是以盈利为目的,亲朋之间算算倒没什么。
要是具有相关资质,且不存在欺诈行为就还好。
邬恨生进来就先亮证,大概就是考虑到了这个。
他笑着请邬恨生坐下:“道长客气了,这次请您过来,是有求于您,具体的一会儿任队会仔细给您讲讲。现在距离出发之前还有一个小时,您有什么要了解的也尽可以提出来。”
“我这边还有个会,先出去一下。”梁潮生确实有会,他手底下可不只一二两个中队。
任队先说了下天御府那边的情况,又说明了一下他们要找的人。
听说那个人留下了指纹,邬恨生伸出手掌:“指纹拿给我看看。”
任队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把陈染他们在登云大酒店附近取的指纹图拿过来一部分。
属于包德兴的指纹他没拿过来,他手上这些都是没有比对上的。按他们之前的分析,这些指纹至少应该有一部分是属于那个黑衣小个子凶手的。
邬恨生先看了一会儿,陈染本来也在旁边,但这时刑警华叔却把陈染叫走了,说要给她化妆换衣服。
“行,这些我刚看了一遍,先放我这儿,一会儿快到地方了我再看一遍。”
“如果碰到差不多的人,我可以借着给他看手相的名义,观察观察他指纹。”
任队赶紧说:“看手相您老也会啊?那可太合适了。要不您在这屋找个人,给他瞧瞧。”
“不行,看手相我一天最多看三个,不能多看。给你们的人看了,回头我名额不够用了怪谁?”邬恨生竟然拒绝了。
任队:……
行吧,陈染介绍来的人,他还是别问了,再让老头拒绝一次该有多没脸啊?
他只好说:“那行,都随您老,碰到合适的,您给我们一个暗号,方便我们拿人,这没问题吧?”
“这当然没问题。称呼改一下吧,我今年五十有一,现在就叫我您老叫早了点。”
任队这回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这么称呼主要是想表达下尊重的意思。
现在他有点明白,为什么陈染之前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有点一言难尽的表情了。估计陈染早就知道他的作派。
也行,有本事的人脾气怪点正常。任队在心里把自己开导好了,再没管邬恨生叫一句您老,统一改成了邬道长。
二十分钟后,一个肤色暗黄的女孩走进了会议室。
看到她那灵动的眼睛,任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陈染。
华叔推着陈染进来,看着室内众人惊讶的表情,笑着问道:“还能认出来她是谁吗?”
杨信刚连连摇头:“要是事先不知道你带陈染去化妆了,真认不出来。”
“眼睛怎么还能化小了呢?这几个斑化得挺真的。”小朱也道。
没过多久,一辆面包车停在刑警大队门口,云队亲戚派的人到了。
天御府项目部附近的夜市是近一年内自发形成的,因为工地内打工的人多,晚上天黑了,当然会有人出来逛逛。
项目刚成立,就有人嗅到了商机,开始在这边摆摊卖吃的,卖各种日用品、卖服装鞋袜内衣内裤等等。
没过多久,这边就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夜市,连附近的居民都会经常过来逛。
邬恨生和陈染到达夜市时,空位已经很少了。看到邬恨生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位卖爆米花的阿姨主动向他们俩招手:“小姑娘,你俩这是要给人算命啊?”
陈染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对啊,我叔公算命很准的。您能不能往旁边让让,给我们腾点地方?”
阿姨赶紧把自己的小推车往旁边挪了挪,说:“在这儿挤挤吧,你们来得有点晚,没位置了。”
等邬恨生施施然坐好,她小声问陈染:“能不能给我算算?我最近一个月搬新家,老是头疼,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阿姨面色确实不太好,估计被这头疼折腾得不轻。
邬恨生看了她一眼,问她:“睡觉开窗吗?”
“开是开了,不过现在晚上没那么热了,我怕着凉,就开了一道小缝,这没事儿吧?”
附近的几个商户暂时没生意,因为工地里的人还没出来呢,听到这边有人给算命,这些人连摊子都不看了,都走了过来。
邬恨生淡淡地说:“当然有问题,这是犯了风煞。”
“开窗忌开小缝,如果非要开,不要直接对着头吹。用中医的话术来讲,这是贼风。”
阿姨一拍手掌,说:“哎哟,还真是这回事,窗户正对着床头,晚上睡觉可不是直吹吗?”
“我还以为就开个小缝没什么事儿呢。”
“这个风可真不能乱吹,以前年轻时坐月子吹着风了,腰疼了好几年才好呢。”
这位阿姨服气,旁边一位商贩却撇着嘴,说:“就这?这也没什么啊,不就是吹着风了吗?”
“这点事儿咱们都懂。道长你要想有人找你,得拿出点真功夫来。”
邬恨生看了他一眼,说:“也不是不行,算不准不要钱,算准了你们随意。”
“放心,只要你算得准,我肯定少不了你的。”那商贩态度明显半信半疑,这还真怪不着他,因为现在市面上的假大师可不少。
邬恨生要了对方八字,片刻后跟那商贩讲:“你小时候家里困难,过得不太好吧?”
“你是家中老大,很早就出社会赚钱,赚的钱基本都给家里用了。但是你父母偏袒两个小的,对你并不好,对不对?”
商贩正在抽烟,突然听到这儿,嘴里叼着的烟头差点掉了下来。
邬恨生又道:“离婚了?孩子跟女方?”
商贩愣怔片刻之后,差点当场滑跪。
他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连声说:“道长,求您帮我算算,我这辈子还有没有转机?”
邬恨生看了眼陈染:“拿笔来。”
陈染配合地拿出邬恨生带来的狼毫笔,蘸了墨,又给他铺好了一张纸。
邬恨生拿起笔,在纸上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般,很快写了三个大字,“断舍离。”
看到他那一手行云流水的字,周围的人眼神又变了几分。
就凭他这手毛笔字,都没有几个人再怀疑他的能力了。
拿着邬恨生给的字,那位中年商贩迟疑地问道:“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邬恨生平静地说:“断舍离,字面意思。”
“你要是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必须跟你家人切断关系,不能无原则地让他们吸血。懂吗?”
“哪怕他们哭闹,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你也得挺住,否则你这辈子就完了。”
“要是能改,你老婆孩子还有回来的可能。”
商贩听到这里,眼泪竟流了出来,边哭边对邬恨生:“大师,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我跟我老婆很好的,吵架都是因为我家里那些事。她就是受不了我老给家里拿钱,这才走的。”
“行了,你现在改还来得及。家里老人不懂事,你得支愣起来,不能一味惯着他们知道吗?”旁边有人劝他。
那商贩赶紧答应,郑重地把邬恨生写的纸叠起来,塞到兜里。
“赶紧给钱啊?卦不走空。”又有人提醒他。
他赶紧拿出一把零钱,最大面值是五十,其他都是十块五块,还有一堆一块五毛的。
他面带惭愧地说:“今天还没开张,就这些,都是找零用的,要不,都给您?”
邬恨生摆了摆手,“不用,拿十块吧,今天能碰上就是有缘,随意就好。”
陈染从那商贩手中抽出十块钱,放到盒子里,那商贩赶紧道谢。
“大师,给我也算一个。”
“我,我,我先来……”商贩刚让开,就有几个人挤了过来,争着想让邬恨生给他们算。
这些人都是跟那商贩一起摆过摊的,认为他不可能是托,自然都信了邬恨生的能力。
六点半刚过,天御府工地的大门终于开了。有几个商贩和过来逛街的路人还围在邬恨生的摊位前。
他们这是在排队,有的商贩连生意都暂停了,都怕错过今天的机会,以后再想找邬恨生,就找不到人了。
“我听人讲,那边有个算命的老头,挺灵的,要不要过去看看?”有几个建筑工人出来不长时间,就听说了邬恨生的事。
“那就看看。”不是所有的人都信这个。但夜市里的东西来来回回就那些,出来次数多了,容易逛腻。有新鲜事物他们肯定愿意过去瞧瞧。
工地开放刚过十几分钟,就有十余名建筑工人挤到了邬恨生的摊位前。
这帮人刚开始就是想看看热闹,至于算不算的,得看看情况。
看了一会儿,有几个人有点心动了,等一个过来逛夜市的市民过来,一个身穿白背心的壮年男子走到摊位前,问道:“给我也算一卦吧,多少钱?”
“算不准不要钱,算准了您随意。”陈染尽责地扮演着助手的角色。
旁边有人提醒那建筑工人:“十块钱就行,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多给点。”
十块钱?这个价格确实没什么压力。
那人便走过来,主动说了自己的生辰,随后问邬恨生:“我女儿今年高二,以前学习挺好的,一直排在学校年级前十。老师说以她的成绩发挥正常的话能上重点大学。”
“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去年开始成绩一直往下降。我想给她找个补习老师,但我媳妇说家里负担太重,还有个小的,怕补了也没用。”
“您帮我算算,我该不该给孩子补?”
邬恨生拿着这个人的八字,在那掐算,不一会儿,他抬头问那男人:“你是二婚吧?大女儿是前妻生的?”
“啊……对……”那个建筑工一脸震惊,估计没料到邬恨生还能知道这个。
他那几个工友也挺惊讶,有个人推了他一把,问他:“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孩子她妈几年前得病没了。”
“哇!”周围又传来一阵惊叹声。
邬恨生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跟那男人说:“知道你女儿学习成绩为什么会下降吗?因为后妈虐待她,天天让她干活,用语言侮辱她。孩子心理出问题了。”
“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女儿,就让她住校,把她托付给老师都比你那后娶的媳妇强百倍。”
“你大女儿聪明,补课不是必须的,后妈这个问题不解决,花多少钱都没用。”
…………
周围的人顿时目瞪口呆,片刻后,议论声四起,众人开始纷纷讨伐这个后妈。
那男人脸色涨红,一时语塞。
看到他那表情,邬恨生面上浮现出讽刺的神情。
陈染在旁边不客气地问那男人:“你女儿在家里的遭遇,你多少知情吧?”
“我……我……”在众人注视下,男人脸色更加尴尬,不知该怎么说。
他这表情其实已经说明了,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估计是舍不得后娶的媳妇,所以只能让自己大女儿受委屈。
他这态度让周围的人很不爽,旁边那位卖爆米花的阿姨摔着手上的勺子,愤愤地说:“你们男的就是这样,真是有后妈就有后爸,哼!”
男人试图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想着再忍两年,等孩子上大学就好了。”
邬恨生按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下去了,随后他又告诉这个男人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为好,你小儿子不是你的种。”
“不信你想想他的长相,看看那孩子像你哪个亲戚朋友?”
卖爆米花的阿姨本来还在谴责这个男人,听到这里居然没了愤怒,竟差点笑出声,一脸看八卦的表情。
男人脸上由震惊转为愤怒,眼珠在快速转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是在回想,他那个小儿子长得到底像哪个?
片刻后,他好像想到那个人是谁了,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
邬恨生怕他做出傻事,回头再弄个凶杀案什么的。
那个因果他可不想跟着承担,他赶紧嘱咐那男人:“以后好好待你大女儿,如果你能解决好家里的事,她前程应该不错。为了你大女儿,你不能做傻事,你要是犯了罪,她也受连累。”
“知道了,谢谢大师……”男人还有一丝理智,给了邬恨生五十块钱,在几个工友陪伴下回了工地。
工地外来了个神算子,这个消息很快在工地内传开了,没过多久,又有不少人跑过来找他算命。
邬恨生看了眼陈染,小声跟她说:“今天耗费的精力太多了,你可欠我一个人情。”
“知道知道,今天谢谢您老,改天我请您吃饭行吧?”
“还叫您老?都把我叫老了。”邬恨生瞪了她一眼,转回头时,又变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今晚的夜市街与以往相比,格外的热闹,工地里大多数工人都出去了。
听说外面不仅有个厉害的算命大师,还有商超派过来填调查问卷送礼品的。那些人送的礼品都挺好,有零食、有干果、有玩偶,甚至还有几种中低档烟。
有些东西他们自己不用,但可以拿回家给孩子。至于烟,在工地干活的人,能有几个人不吸烟?
这些事焦任军也听说了,他这阵子都不爱出去,这次他也不想出门,下工了就在工棚里窝着。
有几个工友看他还在那儿躺着,就说:“你都多少天没出去了?走吧,一起出去转转,再不出去也不怕发霉?”
焦任军看了看小窗外的夜色,外面挺暗的,月光是有的,但没有小时候的月亮那么亮,看脸不太清楚。
就算夜市有灯光,但大家都在逛,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他。
他要是再不出去,就显得不合群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说:“行,一起出去吧。”
“这样才对。”工友扯着他一起出了工地大门。
他们几个先去领礼品的地方填了问卷,负责宣传的男青年既热情又周到,等他们都填完问卷后,还客气地拿了些礼品请他们挑选。
等到焦任军等人转头走开,那青年马上把焦任军那份调查问卷抽出来,跟旁边的郭威说:“赶紧拿过去给小朱和周浩。”
郭威二话不说,戴上手套,拿着问卷就去了旁边的车里。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份了,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接过问卷,小朱在心里嘀咕了一下。
周浩动作很快,关上车门后,马上用光源灯照向这张光滑的纸。
“咦,你往这边再照一照 ,调整一下角度。”小朱催促周浩。
来回调整了几遍,小朱手上则拿着一沓指纹图,用这些图纸跟光照出来的纹路进行比较。
大约七八分钟后,两人四目相对:“是他吧!”小朱说。
“应该是,两个指纹与登云大酒店外栏杆上的样本基本上都吻合。”周浩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他往哪儿去了?”周浩说完,向车窗外看了一眼。
“往那边去了,可能是去邬道长那边了。”
“郭威盯着呢,赶紧通知咱们的人。”小朱不再犹豫,立刻拿起了对讲机。
第77章 警队重器 工地的秘密
“我们找到了目标人物, 该人头发微卷,穿黑裤子黑皮鞋,蓝白撞色短袖圆领衫, 正面有白底蓝字的英文标识smile。他和四五个人往算卦摊的方向去了。”小朱通过对讲机,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这个对讲机的频段是对所有人公放的,所以, 小朱的通知一发出去, 十几名刑警都在往夜市中间偏南的方向移动。
郭威和另一位刑警负责跟进每一个可疑人员,直到小朱和周浩把人排除,他们才会把注意力换到其他人身上。
郭威离那小个子接近五米, 他身形健壮,离得太近怕那小个子警觉。但另一位中年刑警长相平凡,看上去就像寻常大叔一样,不容易被人起疑,所以他离小个子挺近,只有两米远。
他们收到通知之后, 不出三秒钟, 就在距离算卦摊七八米远的地方锁定了目标。
那小个子此时正和一帮工友一起往算卦摊的方向走, 他夹在那几个人中间, 前后左右都有人,想要把他从那些人中间抓出来,还不受干扰的话,就得动作快一点,最好出其不意。
郭威加快脚步, 看见几个同伴也在向这边靠拢。
因为周围还有不少群众在,他们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这边挪,不可能走得太快, 更不可能跑过来,否则必定会把那个人惊到。
那位中年刑警已走到小个子身后,只要伸出手掌就能抓到他后颈的衣服。而郭威此时距离那边也只有两步之遥。
就在这时,那小个子好像有第六感一样,忽然回头,眼睛恰好和那中年刑警对视上了。
他顿时心生警惕,下意识闪到了一个同伴身后,二话不说,疾步顺着小路往西南方向走。
那个方位通向工地大门,若是让他进入工地,再想找到他,难度就会成百倍的上升。
好在那边群众比较少,在场的刑警们可以少点顾忌,不用过于担心在抓捕过程中会伤到群众。
这时王队已通过对讲机下令:“全速接近目标,不要让他进入工地。”
听到命令,众人不再隐藏身形,除了按原计划守住各个路口的人员,其他人全都向工地门口的方向冲过去。
连串的跑动声让一些群众感到惊慌失措,有人茫然地问周围的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不会要打起来了吧?”
那些建筑工也发现了异常,他们还看到,有不少青壮年男子在往工地的方向冲。
有个红脸汉子丢下手上的烟,骂了句:“艹,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怪?”
他随即指挥身边跟随的七八个壮汉,吩咐他们:“都去挡着大门,不能让人进。”
“谁敢往里进就打谁,你们两个,去叫人,让兄弟们都拿上棍棒。”
有个人却道:“洪哥,有点不对啊,你看那帮人是不是在追那个姓焦的?”
红脸汉子发了声狠,咬着牙说:“管他追谁,反正绝对不能让人进去,谁进打谁。”
“不用怕,出事了我兜着。”
那些人平时都跟着他混,一向唯洪哥马首是瞻,也得了不少好处。
此时洪哥一声令下,他们像以前一样,根本就不问为什么,就照办了。
他们这一动,附近来逛夜市的居民和商贩们就更慌了,这不会真要打起来了吧?
会不会是有两帮人要在这儿火拼啊?
任队怕现场群众慌乱,拿起喇叭跳到摆卦的桌子上,扬声说:“我们是警察,在抓捕嫌疑人,大家不要慌张,往北走,往北走。分不清方向的,可以往金辉大厦或者玉溪公园方向走……”
北……北是哪边来着?听到中间时,有些方向感不强的人匆忙之间还真分不清哪边是北。
提到金辉大厦和玉溪公园,大多数人就都知道该往哪走了,毕竟来这儿的人几乎都是附近的居民。
不过片刻,群众就被疏散掉不少。
但还是有几个人弄错了方向,慌不择路地冲向西南方向,他们一弄错,身后居然还跟了一串,估计是吓懵了,看别人往那边跑他们也往那边跑。
有几位刑警本来要去抓人,这时也只好停下来,拦住那些人:“方向错了,快往那边跑。”
“啊,错了?”有些人迷迷糊糊过来,又迷迷糊糊换个方向跑了。
看着那些人越跑越远,任队多少放下心来。但工地那些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他和王队的意料。
这时焦任军距离工地大门不没多远了,再跑七八步就能进去。但郭威自信他能在那个人进入大门之前抓住他。
他已做好了扑过去的准备,接近目标人物后,他只要一个高鞭腿,砸在焦任军肩上,就能将他踹倒在地。
但他一只脚刚要抬起,有个棒子就挟着一股劲风向着他后脑砸过来。
“郭威,小心。”身后有位同事及时赶过来,帮着挡了下。那棍棒便砸在了一名刑警右肩上,将他右肩砸得发麻,整个右臂当下就使不出力气了。
转眼间,现场就乱成一团,数十个建筑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棍棒,朝着他们劈头盖脸地攻击。
任队也没想到这些人会突然发难,这个情况远超他们的预期。
他们来之前考虑过工地上的人可能会干扰他们行动。但没有想到,这些人干扰的力度会这么大。
他刚才在喇叭里已明确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工地上的人居然还会如此做,这就非常让人意外。
他站在高处,发现十几名刑警都被那些孔武有力的建筑工人缠住了。
眼见着那个小个子继续往前跑,再不拦住他,就真让他跑进工地里了。
任队急得恨不能插翅飞过去,那些刑警何尝不是如此?
郭威手持电棍连续劈倒两个人,试图从几个人的包围下闯出去,但那帮人居然都有打群架的经验,他们看出来郭威是这些人中武力值较高的人,居然又过来两个人把他围在中间。
从人数上看,建筑工是他们这些人的两倍还多。猝不及防被这些建筑工攻击,几位刑警身上多少都受了伤。
王队气得脸色铁青,掏出手枪准备鸣枪示警,以警告那些人不要干扰警察行动。
这时他注意到,陈染早已不在卦摊旁边,也接近了工地大门。
她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没几个人注意到。
工地门口,几十个人打得尘土飞扬,刑警和建筑工都有人受了伤。
陈染过来时,那些缠斗中的人挡住了去路,要想冲过去,就只能从这些人中间蹚出一条路来,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郭威打得兴起,一个背摔,将缠住他的一个建筑工摔倒在地。随后他又从另一个人身上跨过去,并连续推开了好几个人。
那红脸汉子之前一直在旁边观望,看郭威和另一个刑警都从包围圈中突破了,他竟然捏了捏手腕,挡住了这两个人的去路。
郭威一个拳头袭向对方面门,试图一招将他击倒,免得这人再拦住去路。
但对方居然及时躲开了,从他的闪躲中,郭威能看出来,这个人身上只怕有功夫。要是这人铁了心要拦住他们,想摆脱还真不是件易事。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郭威气急攻心,正无可奈何之际,却见到了陈染。
她不是从地上过来的,竟直接出现在半空中。
她手上抓着一根麻绳,那麻绳就拴在工地大门外十米远的一根高大木桩上,不知是谁拴上去的。
陈染利用这根麻绳,助跑几步,身子在半空荡起,直接在几十个人头顶掠过去,如同飞雁一样,飘到了大门口。
借着飞荡的惯性,在接近焦任军时,陈染猛地在他背后踹了一脚。
焦任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被踹得几乎背过气去。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陈染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已松开绳索,像柳叶一样飘落在焦任军身后,焦任军的腰刚要抬起来,就被陈染再度踹倒。
片刻后,一副锃亮的手铐便将焦任军铐了个结实。
这个变化过于突然,十几个刚才还在打架的建筑工人都愣住了。
这个小姑娘他们见过,她不是刚才给算卦老道做助手的吗?怎么就忽然飞到这边来了?
看看还在摇晃的绳子,再看看那身材高挑的小姑娘,好几个人陷入错愕之中,一时不知这个架还要不要打下去。
他们这一停顿,几个刑警便得以脱身,冲到了陈染面前。
陈染看老吴伤得不轻,匆忙告诉他:“你带几个人,先把这个嫌疑人带走。我留下。”
老吴知道她的身手,有她在,其他人能轻松些,现在带走嫌疑人也是正事。
“行,这边你帮着点,小郭他们有点吃力,他们人太多了。”
“走,把人押走。”
趁着不少建筑工还没反应过来,老吴和几个刑警赶紧行动,将那小个子从地上扯起来,连拉带拽地把人拖走了。
早有人过来接应,还有几个刑警顺势拿出手铐,将那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建筑工给铐住了。
这帮人的行为,已经严重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明知道他们是警察,要来抓人,这伙人还敢明目张胆地拦着,他们怎么还会对这些人客气?
看到刑警抓人,有几个尚未被抓的建筑工有点犹豫,不知该继续反抗还是逃走。
陈染发现,这些人都在看那红脸汉子的脸色行事。显然,主使人就是那个与郭威对峙的红脸大汉。
她朝郭威喊了声:“你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这边还扛得住,你去帮别人。”陈染来了,还成功抓到了人,郭威再无顾忌,开始全力对付红脸大汉。
以前他去偏远农村执勤时,确实遇到过袭警的团伙,有些人疯起来连警车都敢掀了。
但这几年市内这种敢跟警察正面对峙的团伙已经很难见到了,今天碰到,虽然还弄不清这些人的目的,却也激发了他的狠劲。
接下来,郭威开始发力,连续几拳打在红脸大汉身上,几乎拳拳到肉。
陈染迈步走入人群,看到有几个刑警都受了伤,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处在勉力支撑的境地。
她便走过去,一个旋身踢,踹在一个蓝色工装男的腰部,那人痛呼一声,竟然向旁边摔倒。旁边的刑警反应也快,看他倒地,马上给他戴上了手铐。
工装男直到被戴上手铐,也没能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踹他的不就是个小姑娘吗?那力气怎么跟牛踢在他腰上一样似的?
他小时候被牛踢了就是差不多的感觉,他这时候腰疼得都快不能动了,被警察从地上拖起来时,痛得直抽气。
他想回头看看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回头,刚好看到那小姑娘揪住他一个工友头发,连续几个膝击,击在他工友腹部。
从他这个位置,能看到他工友疼得扭曲的脸。
眼看着她又找到了下一个目标,那工装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是魔鬼吗?
事情很快发生了转机,云队得到消息,带着人过来支援的时候,三十几个参与了团伙袭警的建筑工都已经被河西区的人铐上了手铐。
抓了这么多的人,王队他们的车都装不下,不得不留下人在这儿看守,同时呼叫支援。
一方面要想办法把这些人都带走,也要防备着工地里再有人跑出来闹事。
据估计,在工地里住的建筑工多达五六百个,参与了袭警的人绝对不少于四十人,有些人在被抓之前跑了。
“怎么会这样?”看着现场一片狼藉,云队和刚赶过来的梁潮生都满脸惊愕。
这个工地上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么公然跟警察做对。
他们早知道这个工地里的人不好相与,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开渣土车和大车的司机就挺霸道的。底下人这种作派绝对跟上头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个工地领导层也绝对有人存在问题,这一点梁潮生和云队已达到了共识。
但那些人能这么疯的确是他们没想到的。
因为渣土车司机的事,梁潮生甚到还约见过工地负责人,警告他约束好手下。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这个警告在对方那边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云队看了眼梁潮生,又旁观着两个刑警大队的人一起出手,将那些人往车上送,再陆续运走。
两个人站在车旁边,云队吐出一口烟圈,说:“今天这事儿,不对劲。”
梁潮生眼神淡漠,问云队:“你也这么看是吧?我感觉也是。”
“我倒想知道,这个工地里边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么怕人往里进?”
云队眼珠一转,说:“有没有可能,里边藏着好东西,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那种?”
“对头,绝对有这可能。你说,里边该不会有个古墓吧?”梁队也猜到了一种可能。
他接着说:“我听说现在有些古董特别值钱,随便一个盘子就能卖几百万,这要是挖出来一堆东西,怕是比他们盖这大楼都值钱。”
“走,咱们回去先研究研究,这边得留人盯着点。”
“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市里领导肯定都知道了,市局那边应该会介入,到时候咱们看看这个老板会不会现身吧。”云队说。
梁潮生想了下,说:“回去商量下行,这件事我刚向市局那边汇报了。估计一会儿能来人。”
“还有,我觉得,我们可以找肖专家谈谈,他熟知很多城市的历史和典故,不如向他咨询一下,看看天御府这个工地有没有可能存在古墓?”
“那你联系下肖专家吧,正好也让他一起参会,但要看他有没有空。”
说到这,云队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听说今天你们队有个人从那帮人脑袋上飞过去,一举抓获了那个姓焦的嫌疑人,那人是谁啊?”
说到这件事,梁潮生面上浮出笑意,说:“还能是谁?你认识。”
想到陈染之前在冯家村抓人时的身法,云队恍然道:“不会又是陈染吧?”
“那当然,她可不光是身法轻灵,反应也快。一般人想抓人都会直接硬闯,那么短的时间内谁会想得到抓着绳子飞过去?”
想到陈染当时的急智,梁潮生平时就算再低调内敛,这时也忍不住夸几句。
云队则一脸羡慕,心想今天这场乱子,要是没有陈染在,后果如何还真不敢想象。
据带走凶手焦任军的人反映,那小个子裤兜里揣着一把带套的水果刀。
以那个人的狠劲,要是让他逃了,谁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次做案?
所以,陈染今天的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力挽狂澜,直接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云队正感叹着,便接到了市局周副局的电话:“一会儿去河西分局开个会,你也带几个人去。”
云队马上答应,随后跟梁潮生说:“行了,咱们也走吧。”
第78章 警队重器 工地被围,禁止出入
“你说什么,三十多个人都被警察抓走了,老洪怎么办事的?”收到洪五等人的消息时, 工地负责人葛道光还在市区内一家酒楼里。
接到电话那一刻,他刚送走了一个客户,正准备回工地巡视一下。
听说洪五带的那帮人全都被警察抓了, 葛道光有点担心, 他们做的事被警察发现了。
这件事他们做得很隐蔽,按照计划,只要再拖几天就能成事。
“除了抓人, 那些警察没干别的吧?”葛道光追问道。
“没有,他们去夜市是为了抓人,被抓的人叫焦任军。他就在咱们这个工地上干活,这人犯了什么罪现在还不知道。”
葛道光越听越生气,感觉最近点子实在背。事情本来挺顺利的,就因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民工, 引来了这么多警察。
现在洪五那边又处理不当, 反而引起警察注意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意外, 一下子居然被抓走了三十多个人, 最近一段时间警察肯定会盯着他们工地。
唯一庆幸的是,在那些被抓的人中,只有洪五参与了他们的计划。
其他人都是公司多年来常用的打手,倒不必过于担心那些人会泄露什么,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 警方会对洪五那些人阻拦警察进入工地的动机起疑。
了解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葛道光忍不住在电话里咒骂道:“洪五是不是傻?那么明目张胆地拦人,万一让警察怀疑了怎么办?”
“警察要抓那个姓焦的, 就让他们抓好了,脑子都不知道转弯,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就敢硬来?”
听到他的咒骂,通知他的手下不禁腹诽起来,心道洪五这么干,不都是按上头要求的吗?
因为葛道光曾三令五申,要求生面孔一律不得进入工地。
哪个要是把人放进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当时那些警察全都往大门的方向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进入工地?所以洪五这么做,其实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但这种想法他只敢放在脑子里想,完全不敢在葛道光面前表达出来。
“行了,我一会儿就赶回去,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葛道光挂断电话后,便联系上了另一个人。
那人话很少,听说工地有三十余人被抓后,并没有像葛道光一样暴怒。等葛道光说完,他才说:“还不到最后关头,不必自乱阵脚。”
“你先派人注意警察那边的动向,他们未必会想到咱们最终的目的。”
“事情刚发生,你抓紧时间买些补品,去一趟河西分局,主动道歉,并且向警方承诺接下来一定会认真整改,态度一定要好。”
“那些受伤警察的医药费公司也会负责,至于那些参与袭警的泥腿子,让警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洪五跟我多年,该怎么办他心里有数,反正最多关一阵子就出来了,放心吧。”
“不过工地那边必须得加快进度了,如果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葛道光出了酒店,连夜开车回了工地。
此时,好几辆车先后驶进河西分局刑警大队院内。
车门啪啪关上,十几个人快步上了二楼,进入大会议室内。
“大家都坐吧,具体情况,还要麻烦在现场的负责人先给大家说一下。”市局齐副局坐在主位。
国庆在即,却发生这种突发性的恶性群体案件,齐副局受到领导授意,第一时间赶过来主持会议。
梁潮生在案发时不在现场,他看了看任队,说:“老任,你来说一下。”
在两位队长中,任队的嘴皮子更利索一些,王队知道这一点,也示意任队发言。
任队便清了清嗓子,说:“当时我站的位置比较高,对现场情况相对更了解一些,那就由我给诸位介绍下当时的情况……”
齐副局等人安静地听着,他们也看到了靠墙而坐的一排刑警。
在那些人中,有五六个伤员。鼻青脸肿算轻的,严重点的胳膊已经上了夹板。
据说有两位刑警伤势要更重一些,得在医院留观。
最近几年,容城市还未出现过这么大规模的袭警事件。看到那些刑警的惨状,齐副局等人不禁在心里深思起来,那家工地的人是怎么敢的?
任队用了五六分钟将当时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最后说:“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是抓到了杀害歌手杜向南的嫌疑人。”
齐副局点头道:“不错,这个案件线索极少,河西分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嫌疑人,并且将其顺利捉拿归案,表现相当突出。”
“不过,接下来你们要不断完善各项证据链,彻查该人与麻醉医生包德兴之间的关系。争取从做案动机到做案过程都要弄清楚。”
“这一连串案件,涉及到两名死者。还有一名叫汪佳惠的女性,到现在还未找到她的下落,生死不知,这个人的情况也需要继续跟进。”
任队等人确实还未找到汪佳惠,他们曾带警犬去包德兴父母住过的棚户区搜索过,也没找到人。
齐副局说到这儿,跟梁潮生说:“关于焦任军和包德兴这两起案件,因为嫌疑人都已抓获,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处理。现在当务之急是天御府项目的问题,关于这家工地,大家都说下自己的意见吧。”
梁潮生曾在电话里跟齐副局谈过自己的猜测,因为国内确实有这种案件的先例,所以齐副局原则上是同意这种猜测的。
现在他们开这个会,主要是研究下,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如果可能性很大,他们又该如何顺利找到埋藏古董的地点。
关于后一个问题,他们全都是门外汉。
云队先开了口:“这件事我跟梁队讨论过,之前为了抓捕嫌疑人焦任军,梁队手下两个中队曾派了两组人马试图进入工地。一组人跟菜贩子进去工地送菜,另一组人以应聘的名义进入工地。但这些人都被赶出来了,工地上的人声称不招生人,只能由熟人介绍。”
“这一点有点可疑,更为可疑的是,今天我们去抓捕焦任军时,二中队队长任队已通过喇叭声明了他们是警察,那些人明知道任队等人的警察身份,还敢动手阻拦任队等人进入,这种表现确实超出常理。”
在场的人都默默点头,确实超出常理了。现在不是二十年前那么乱的时代了,鲜少有人敢跟大队警察这么硬抗的。
不合理的事,背后往往有促成这种事件发生的诱因。他们也想知道,这家工地内部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至于这么严防死守吗?
齐副局便问道:“所以,你跟梁队认为,这家工地有可能发现了古墓是吧?”
齐副局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个猜测他们之前真不知道。
但齐副局这一说,众人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一个多月前,国道工地那边就发现了一座古墓,那天御府再出一个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梁潮生接着说道:“对,我们是有这个猜测,在这方面我们都不是专家,为了进一步确认,我请来了肖明非肖专家,请他来给大家讲一下,天御府那个位置有没有可能出现古墓。”
肖明非这时也到了,就坐在梁潮生旁边。
听了梁潮生的话,众人不禁朝着肖明非看过去。
他们都知道肖明非是市局特聘的考古专家,但肖明非坐在这儿跟他们开会还是第一次。
肖明非先站了起来,向四周的人颔首示意,随后才坐下。
他并未急于发言,反倒打开自带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十几张带图的纸张。
“上个月我曾参与了国道古墓的挖掘工作,为了考证其来源,我把与容城有关的各种历史人文资料都过了一遍,包括县志、地方志,大家族的族谱以及后人写的传记等等。”
“据我了解,天御府所在的位置,一千年前是个负山抱水的风水宝地。北宋时期,有几个大姓在那里发迹,在山脚下建了祖宅,家族中长辈去世后便葬于后山。久而久之,那里极有可能形成一个墓葬群。”
“有一户人家姓李,其后代中出了数位进士,可以说是显赫一时。”
“北宋结束后,这些大家族都携族人南逃,这个地方在数百年内再未出现过特别显赫的的大宗族了。”
“这些都是相关资料,你们可以先看看。至于天御府内是否存在古墓,我认为有这种可能。”
齐副局听他说到这里,已大概听懂了肖明非未曾言明的潜台词。
能让天御府项目部的人如此紧张,说明里面可能真有古墓。
所以,肖明非其实是在暗示他们,不光有古墓,而且还可能是宋墓。
宋朝的墓穴!那可是古代史上最为富庶的一个朝代,如果那里真存在一个大家族的墓地,里面怎会没有陪葬品?不仅有,大概还有不少珍品!
这就难怪天御府的人会如此紧张了?
众人传看着肖明非带过来的文字材料和图纸,陈染坐在肖明非斜对面,她也看到了肖明非整理的资料,从行文语言上看,基本上都是从古文献中找到的。
最后一张则是由肖明非手写的,不仅有三个方向的视图,居然还标出了经纬度。
梁潮生也看到了这份图纸,他疑惑地问肖明非:“这张是你自己画的?”
“对,这是根据文献画出来的李氏家族墓穴分布图,至于另外三大家族,我还没来得及画。暂时还不知道这份资料能否用上。”
看到最后,云队惊讶地说:“这些资料是公开的吗?那以前怎么没人发现?”
肖明非缓缓摇头:“资料并不是公开的,有些是我老师和师兄这些年陆续收集的,有几本则是我本人早年所藏,有两本还是孤本,在市面上很难找到。”
原来如此,这件事找肖明非还真是找对人了。
“现在看来,工地内的确有极大可能存在古墓,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齐副局刚说到这里,有位刑警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进来后他跟梁潮生说:“梁队,天御府工地负责人到了,他说他姓葛,之前见过你。要不要见他?”
梁潮生早就料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天御府那边应该会有人出面。
之前为了渣土车的事,他特意约见过这位负责人葛道光。当时谈得挺好,葛道光信誓旦旦保证他会约束底下的人。
那件事才过去没几天,就又发生了群体暴力袭警的事件。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回这个人想见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梁潮生淡淡地说:“让他在那儿等着,一会儿让任队过去,看看他要说什么。”
刑警出去了,暂时没再出现,估计是把人带到了接待室。
“会议继续,接下来讨论下相应的应对方案。”梁潮生说完,先看向王队和任队。
二十几分钟后,会议终于结束了,梁潮生送走了市局的人,再让任队去见葛道光。
至于王队,则抓紧时间带人对今天抓到的人进行讯问。
接待室的门打开那一刻,葛道光第一时间从沙发上站起。看到进来的人是任队,并不是之前见过的梁潮生。他心中微愠,但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你过来有什么事?”任队示意对方坐下,随后问起了来意。
“是这样,关于今天晚上工地门口发生的事,我作为负责人感到很抱歉。发生这种意外,我也没想到。”
“我第一时间请示了我们老板,老板把我痛骂了一顿。我也知道错了,是我没有管好底下的人,给政府带来了麻烦,还给刑警队的同志们造成了伤害。对不起。”
说到这儿,他诚恳地弯腰做出要鞠躬的表示,任队伸手拦住他:“你不用给我鞠躬,有事说事。”
葛道光这才直起身来,客气地说:“我这次过来,特意带来了一些营养品,还得麻烦任队您稍后把这些东西捎过去,分给受伤的同志们。”
“我们老板还说,关于此次事件所产生的医药费,我们公司会全权负担,这点钱还请任队权做补偿。”
任队看着他要把那一堆营养品推过来,马上拦住他,说:“营养品就不用了,如果有需要我们自己会买。”
“至于因此产生的医药费,稍后会走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这条路,该你们赔的你们也别想躲掉,这张支票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
接待室的门开着,杨信刚按照任队的要求,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所以两个人的谈话他也能听到。
葛道光感觉这个任队说话像带着软刀子,无论他怎么示好,对方都无动于衷,摆明了要公事公办。
不过他来之前也预料到会有这种可能,心里虽然生气,面上看着倒还正常。
二十分钟过后,任队看他嘴里不说实话,就看了下表:“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葛道光只好提出告辞,他感觉到,这些警察的态度比他想的还要强硬。
葛道光出去后,杨信刚过来跟任队说:“老吴他们在审焦任军呢,他的指纹重新取了,确定是他。”
“还有,他随身携带的刀具已经送到法医那,估计现在正在做检测。”
“先去法医室看看。”任队带着杨信刚拐过长廊,准备去刑科中队法医室。
有一排窗口能看到大门口的情景。经过一扇窗口时,任队竟发现,葛道光居然还没走。
不仅没走,门口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好像在对他进行采访。
而葛道光此时正对着那些记者侃侃而谈。
杨信刚疑惑地问道:“他这是要干嘛?那帮记者该不会是他叫过来的吧?”
任队淡淡说道:“反正不是咱们请来的,他最好不要试图用舆论干扰我们办案。”
杨信刚主动说:“我去看看吧,别让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任队知道,杨信刚办事妥贴,精力又旺盛,这件事交给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两个人在楼梯口分开,任队先去了法医室。
他过去时,杨法医正在用鲁米诺试剂去检测焦任军随身携带的刀,当配好的试剂喷过去时,很快就有蓝色荧光从那把刀以及皮质刀鞘上射出来。
杨法医拿起那把刀,感叹地道:“刀身上曾经沾满了血,恐怕这个就是咱们要找的凶器了。”
任队看了看刀鞘,能看到刀鞘内部的皮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他也不明白焦任军为什么没把凶器扔了,居然还带在身上。不知道是舍不得丢东西,还是以为警察查不到他。
不管是哪种,找到了凶器总比没找到好。
他便问杨法医:“能否把刀鞘上残留的血提取一部分,送去DNA实验室做下检测?”
“这个问题不大,死者杜向南的血样我们留了,如果能匹配上,足以证明焦任军就是凶手。”
“嗯,这边就交给你。”
出了法医室,任队又往讯问室的方向走。他过去时,发现王队和陈染等人都在,焦任军戴着手铐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像被霜打了一样。
任队没有急于问话,先看向陈染记的讯问笔录。
笔录内容不长,但可喜的是,焦任军居然承认是他杀了杜向南。
陈染刚记到这里,看样子,老吴他们也是刚审到这儿。
任队就找了个坐位坐下,准备旁听。
“抽根烟吗?说说你跟杜向南之间有什么仇?他怎么着你了?”老吴肩膀上有伤,一侧手臂用纱布吊着,不方便乱动,他就让旁边的刑警把烟递给焦任军。
焦任军也没客气,接过烟,并没有抬头,狠狠地吸了一口,这一口就吸掉了三分之一。
陈染明白,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心情紧张,老吴他们发烟不过是缓解对方情绪的一种办法。
“没仇,我以前不认识他。”焦任军把吸完的烟头丢到旁边的烟灰缸里,终于再度开口。
他似乎也豁出去了,说:“我缺钱,春节回老家让人拉去赌钱,攒的两万没了。想找表叔包德兴借点,他让我帮他办一件事,办成了他给我五万,钱不用还。”
“他没说原因,但我都知道,那男的肯定跟他老婆不清不楚的,因为他老婆是什么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陈染刷刷地做着记录,旁边的录音机也录下了焦任军所说的一切。
包德兴到现在为止还完全没有松口的表示,有了焦任军这些证词,再加上包德兴第二任老婆余依依的口供,也足够给他定罪了。
现在除了汪佳惠这个人还没有下落,此案办到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完美。
“……行了,你在这儿按下手印,再签个字。”焦任军交待完做案过程,王队亲自拿着笔录让他签字按手印。
从讯问室出来,几个人不禁相视而笑,辛苦几天,终于把这个案子给办妥了。
王队说:“包德兴那边还得审,得问清楚他把汪佳惠弄到哪儿去了。”
任队不确定地说:“我看他不一定会招供,咱们还得从别的渠道想想办法。棚户区那边没有的话,可以去河边或者其他荒僻地区调查,是否有一辆绿色面色车曾在某个地方停留。”
王队接过话头:“对方要是实在不招,暂时就只能采取这个笨方法。不过咱们现在怕是腾不出手来了。”
“因为我刚才讯问洪五手底下那几个人时,有个人交待说,五天前,工地上有个姓柏的工友丢了,明明睡觉前还在的,起了个大夜人就没了。”
“有人问过主管,主管说那工友偷东西跑了。但那个人交待说,他觉得这个姓柏的工友不是偷东西跑了,因为这人挺老实的,应该不会偷东西。”
“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让主管或其他人给处理了。他说工地上有些地方神神秘秘的,都不让人过去的。”
任队一怔,说:“还有这种事?”
他灵机一动,说:“正愁找不到理由进工地调查呢,干脆就借着这个由头派人进工地。”
王队笑了下:“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才审完十几分钟,刚跟梁队说了。”
“他说咱们的人手损失比较大,伤号多,他那边会跟特警队协调下,让一部分特警队把守天御府几个出入口。所有人进出都要盘查,至于里面的工人,暂时都不许外出。”
“我们刑警队专门负责进去搜查,特警队携带武器陪同。考虑到工地面积大,我们这边人手不足,云队也会派人增援,找那个失踪的工友只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则是寻找古墓。”
“这些人应该已经发现古墓了,只是还没有完成转移,或许正在挖掘中,所以才不允许让人进入。要是挖完了,只要他们把空的墓地炸了或者填平,谁会知道里面曾经装过古董?”
任队同意他的说法,里面的东西肯定还没来得及转移,不然他们没有必要拼命拦着外人不让进。
而那位工友的失踪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搜查的契机。
“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任队问道。
“今天半夜,得让大家伙先睡一会儿。那个时间一般人都睡了,工地里如果有猫腻,他们说不定会半夜动手。”
“至于特警那边,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任队回到二中队的大办公室时,发现有两个刑警正从一个瓶子里往外抠药膏,互相帮忙,把腰上和后肩的淤肿处抹了。
郭威伤势也不轻,一只眼肿得都成了一条缝。这还只是能看见的,身上看不见的伤还有好几处,只是他一向能扛,并没有表露出不适来。
看到这些伤,任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带队这几年,一向谨慎小心,让队员们伤成这样的,还真是头一次。
他拍了拍手,等办公室里的人都向他看过来时,任队说:“半夜我们会派人进入天御府搜查,有个建筑工于五日前在工地内失踪,我们怀疑,这个人可能知道了什么,被人灭了口。”
“我们这次进去,一是要寻找此人下落,不管是尸体还是做案现场,找到什么都可以。”
“至于另一个目的,大家在开会时都知道了吧,肖专家给的图,我已经让人复印数份,稍后大家都看一下。”
“知道,找古墓。”郭威扬声说道。
任队压了压手,示意他噤声,随后道:“现在大家抓紧时间休整,到点了再出发。”
“你,还有老吴,你们两个伤得有点重,先在家吧。”
如果是平时,像这样连轴转,大家也会嫌累。
但这次不同,现场这些人被建筑工围攻,变成这样,谁都知道,抓过来的那些建筑工不过是打手,真正的幕后人物可还没抓到呢。
至于那个洪五,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于是,众人都抓紧时间准备睡觉,免得到出发时没有足够的体力。
陈染自己有个行军床,平时折叠好了放在角落里。她把行军床拖了出来,和衣躺上去,准备眯一会儿。
郭威就趴在离她不远的办公桌上,估计是疼,想睡睡不着。
他眯着眼睛看陈染也没睡,正瞪眼看着天花板,就小声说:“哎,你也睡不着啊?”
“嗯,有点睡不着,可能是认床,头一次在办公室睡不太习惯。”
郭威笑:“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什么都行呢。”
陈染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是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行?我不行的事儿多的是。”
郭威可能是无聊,居然问陈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挺好奇啊,你跟哥说说,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小伙,咱队有没有?”
“只要你敢说,哥就给你拽过来。”
他们俩说着悄悄话,没想到还有两个人,也是因为伤口疼痛,没睡着。
本想跟着蛐||蛐几句,忽然听到郭威这个问题,谁都没敢吱声,全都竖着耳朵听他们俩说话。
郭威常跟陈染开玩笑的,她倒没太在意,随口说了一句:“也说不太清楚,不喜欢太活泼的。”
郭威不死心,追问道:“是不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那一种比较好?”
陈染没吱声,郭威一看她表情,就知道他说中了。
“那完了,我第一个就被排除了,咱队也没符合的。”
“我就随便说说,赶紧睡吧。”陈染不再搭理他。
那两个在偷听的刑警都发现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闪烁着八卦的神采,但谁也没揭穿对方。
半夜十二点整,几辆车再次从刑警大队出发,上车前,小朱和周浩仔细检查过携带的装置。
确认好没有遗漏后,两个人坐上了陈染所在的车,他们三个这次主要还是负责痕检以及现场复原。
“这回那帮人不会再闹事吧?”上车后,小朱跟周浩嘀咕着。
“工地那边有持枪特警,有了白天的教训,他们应该不敢明着再闹事。”
“但我觉得那些人不会死心,说不定会搞点事。”周浩的说法跟陈染想的差不多。
她听说,工地负责人葛道光离开刑警队时,还特意在门口接受了记者采访,先向公众诚恳道歉,是工地管理失职,招了不该招的人。
他还郑重声明他们一定会对工地门口发生的事情负责任,会支持警方办案。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也就能骗骗普通人,想跟他们这些刑警打马虎眼还不够。
估计天御府的人是打算在舆论上为自己造势 ,免得事件朝向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警察不仅把工地围住,还半夜突袭,去工地搜查,怕是要另外想办法了。
葛道光被人从床上叫醒的时候,警察已控制住门卫,并封锁了几个出入口。
“你说什么,警察又来了,他们来干什么?不是刚抓了一批人吗?”
葛道光急忙套上裤子,连袜子都来不及穿,匆忙套上鞋就要往外走。
走到半路他又拐回来,把褥子底下一个包拿出来,在周围环视一圈,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
以前没人敢随便进入工地,更不会有人随便往他这儿闯,所以他并不担心手头的东西被人看到。
但这次警察来得突然,来意不明,他心里不禁打起了突突。
回头瞧了瞧床底下,他便把一个旧箱子拖出来,里面有不少废弃的标书和合约,他匆忙把包塞到底下,再将箱子塞回去。
他想往外打个电话,不出预料,没人接。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计人都睡了。
他急得直跺脚,怎么偏偏选这个点来呢?
他们本打算趁着国庆节给工人放几天假,有那几天假期,足够他们把东西都运走了。
推开房门,葛道光打算出去找警方负责人问问情况。但那道门刚打开,一个持枪戴头盔的人就拦住他,冷声警告:“警察执行任务,不相干的人都待在屋内。”
除了这个特警,附近还有好几个特警在持枪走动,显然也有威慑之意。
葛道光根本看不到一个熟一点的脸,想问人都不知道该问谁。这些戴头盔的警察根本不搭话。
他好不容易看到任队,赶紧扬声问道:“任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天的事我们不是都配合了吗?你们不能这样,咱这儿还要赶工期呢。”
任队淡淡地说:“上级已经下发了通知,天御府项目因涉嫌多起刑事案件,需要停工接受调查。所有人员,不得随意出入。”
什么,不能随意出入?
听到这个决定,葛道光只觉得腿软。
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看到那电话号码时,葛道光下意识想把手机藏起来。
任队笑道:“接啊,怎么不接了?”
“没,没事,可能是打错电话了。”
任队看似在笑,实际上已看到了刚才的来电显示,来电人是方总。
“你老板吧,半夜找你肯定有事,赶紧接,别耽误了老板的正事。”
第79章 警队重器 盗墓三人组
任队说话时,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录音机,按下录音键,又把葛道光手机调整成免提, 示意葛道光接听。
两个刑警盯着他,旁边还有持枪特警,葛道光不敢不接, 只能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什么事?那边进展还顺利吧?”打电话的是个男人,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隐隐带着点不耐烦。
“进展……进展还行,我就是想问问, 工人还按原定时间放假吗?”
葛道光手心里沁出细汗,希望他老板能听出他的暗示。
工人放假的事他们之前就定好了,明天再开一天工,就让工人离开工地返乡。既然已经定好了,以他平时的作风,就不会轻易再问第二遍。
他希望老板能借此听出这边出了问题, 有异常, 以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这时, 电话那端传来女人含糊的声音:“敬哥, 你给谁打电话呢?”
“没事,底下人有点事,马上就好。”听到对方说的话,葛道光不禁暗道晦气,不知道老板那边是不是又找了个新宠。从老板的反应来看, 他似乎没听出来他的暗示。
真是美色误人啊!
“那不都定好了吗?你这几天上点心,回头跟那几个人说一下,让他们今天晚上别弄出大动静。事成之后, 我安排人带你去欧洲走一趟。”随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葛道光知道老板这是在给他画饼,好让他这头驴努力拉磨干活。
可现在是画饼的时候吗?
看着任队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葛道光尬笑着试图找补:“最近周边居民投诉我们扰民,所以老板说让这边干活的人动静小一点。”
事发突然,他临时想出这个说法,心里也在猜测,这些警察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前几天工地上死人的事儿?
那件事他知道,不过动手的不是他。有一些建筑工多少知情,可能是那些人向警方泄露了此事。
如果只是要查这个命案,他觉得还没那么严重,最怕的是警方就是冲着地底下的东西来的。
这个念头刚起,他就在脑中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件事他们办得如此隐秘,警方怎么可能知道呢?
“干活?都半夜了,现在工地还有人在干活吗?哪儿呢,你指一下,我过去瞧瞧。”任队却摆明了要追问到底。
“今天没了,前些天有,因为投诉的原因,我让那些人晚上停工了。”葛道光说。
“哦,这么说,你还挺好的。”
“那你说说,前几天工地上姓柏的人去哪儿了?叫柏长青是吧?”
听到任队说起这件事,葛道光心头又是一惊,这事他们居然真知道了?
“柏长青?”他故作糊涂,说:“好像有这么个人,但我手底下五六百号人,记不了那么多。这事我得帮你们问问。”
“行,你把该找的人都叫过来问。”任队说。
没多久,有两个男人被叫了过来。
“老夏,你跟警察同志说说,柏长青是怎么回事,他人呢?”葛道光使着眼色,希望叫老夏的人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跑了啊。大半夜偷东西跑了,谁知道他上哪儿去了?腿长他身上,他也没跟我说。”说话的老夏可能是看懂了他的暗示。
这人是个小工头,柏长青原本就在他手底下干活。
任队暗暗观察着这个人,感觉此人说话看似挺凶,实际上却有点色厉内荏,瞧着心虚。
当了这么多年老刑警,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不管此人是否是加害者,应该都知道柏长青的下落。
任队冷哼一声,眼神在后来的两个人面上扫过:“你们最好保证今天说的都是真话,要是让我们查出来什么,回头一定会再来找你们。”
葛道光赔着笑,说:“可能走的时候没跟人打招呼,不知道是谁跟你们说这事儿的,他可能都是猜测……”
这时他看到,有几个警察从他们面前经过,在往工地里走,也不知在搜查什么。
他期望老夏能帮他找个让警察信服的理由出来,免得警察抓着这事儿不放,就又朝着老夏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对方说话。
接收到了他的信号,老夏心下有点茫然,这种事儿想圆似乎不太好圆啊。
任队瞧了瞧葛道光的眼睛,笑着问他:“葛主任,你这眼睛是怎么了,抽抽什么呢?”
“没,没事。最近眼皮老跳,可能该补钙了。”
老夏很紧张,现在前有警察,后有葛道光,他一个夹中间的人竟不知该选择按谁的意思行事。
平时哄骗哄骗那些建筑工也就算了,警察哪是那么好哄的?
他看出来警察不信他的话,而且这么多警察都过来了,那他们应该是知道点什么,再完全否认怕是不好使。
他就半真半假地说:“那个,我也是听人说他跑了。但这事也说不准。”
“前几天我听人说,那边有个板房里边好像有血,怪吓人的。当时我有事,没往心里去。现在一琢磨,这事说不定跟柏长青有关系。”
“小林子,这事儿你知道对吧,那地方在哪儿你还记得不?”
“知道,在南边一个小屋。我当时跟夏哥说了,他说可能是野猫野狗弄出来的血,不用管。”
老夏不想担责,便碰了碰旁边的年轻人:“我当时不是忙不过来吗?就那么随便一说。”
那年轻人表现得很被动,害怕又不情愿,被老夏碰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任队瞧见了,淡淡地说:“既然知道这个地方,还愣着干什么,带路吧。”
葛道光抿了抿唇,打算找机会发个短信出去。
但在他们这些人出发之前,任队竟伸手把葛道光手机要了过去:“我手机没电了,你这手机借我一下,当临时手电。”
“你是工地负责人,工地上有工人疑似死亡,原则上你也得在场,一起过去,走吧。”
葛道光:…旁边那个刑警手里不是拿着个大手电呢吗?
这么假的谎话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不就是想收了他手机?
他无可奈何地松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这些人身后往南走。
工地还在打地基的阶段,整片工地内有几个大坑,有些大坑里甚至还有竖起来的一条条钢筋,如果不小心掉下去,插到钢筋上,是极其危险的。
众人一路上避着大坑,走了大概七八分钟,那年轻人便指着围墙边一处板房说:“前几天我到这个板房里取东西,看到墙上有血,找夏哥说过这事儿,他当时说可能是野猫野狗弄的,不用管。”
姓夏的工头连忙喊冤,并辩解道:“我是真这么想的,工地上伙食不好,天天都是白菜土豆大萝卜搭配咸菜,油水还少,总这么吃肯定会有人馋。”
“有些工人馋了会偷偷烤点地瓜土豆,偶尔也有人逮几个麻雀,杀个狗再烤了吃。”
“这种事我们也不好管太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真没想到这事儿跟柏长青有关。”
他生怕自己跟这件事搭上关系,拼命的找着理由,免得背上官司,毁了后半辈子。
那间灰色板房比较简陋,有门,门上挂着一把硕大的挂锁。
“这不是有锁吗?工人是怎么进去的?”任队看了眼老夏。
“是这样,原来没这个锁,后来我怕有人再进去偷偷干点什么,就让人锁上了。钥匙我带了。”
姓夏的工头不敢拦着警察进入,但他还在竭力为自己辩解着。
任队没再跟他废话,让人看住了葛道光等人,又让老夏开了锁。
今晚月色不错,门开后,月光斜斜照进不大的板房内,任队从刑警手中接过手电,向板房里照了过去。
这个板房应该是放钢筋的地方,朝北的墙边还堆着少许钢筋。
手电在几个墙面上依次扫过,扫到东南侧墙面时,任队的手停了下来。
他离那面墙有几米远,看得不甚清晰,但仍能看出来,那应该是喷溅到墙上的血液。
几面墙都比较粗糙,血液崩到墙上之后,没怎么往下滑。
“血迹位置那么高,你跟我说那是猫狗的血?”任队淡淡地回头问老夏。
老夏也看到了墙上的血迹,他想说或许那些人是抱着猫狗杀的,但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没想那么多。”
任队看出这人可能知道什么,他只是不想说。
“行了,你自己想想,想好了该怎么说再来找我。”
说到这儿,任队便拿起对讲机,呼叫陈染带队过来。
至于其他人,还有别的任务,暂时不会来这边。
陈染他们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板房外。
这屋子也安了灯,开关就在门口,任队开灯后,指着室内跟陈染和小朱等人说:“你们看,墙上有大片喷溅状血迹,但是地面上没有,从地面的灰土情况来看,有人特意打扫过,用土把血迹盖住了。”
“杨信刚你带人铺设勘察通道,小朱取足迹,陈染你和周浩负责对墙上血迹进行测量,取得数据后,回去要用电脑做现场复原。”
“因为现在这个技术我们刚引进,还不够成熟,拉绳法还要用一下。”
陈染瞧了一眼,看出来这个板房的地面上抹了水泥。调配水泥时可能是砂子用得比较多,导致这里的水泥地很粗糙。好在地上有浮土,或许能有机会取到有用的足迹。
“水泥地是完整一体的,看着不像是最近抹的。那么受害人可能被人挪到了其他地方。这里大概是第一现场吧。”
“嗯,应该是这样。”任队点头道。
杨信刚正蹲在地上干活,听到这里也说:“刚才我在工地上转了转,发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土路和坑,想埋个人太容易了。”
“不是有警犬嘛,调警犬过来呗。”
“天亮如果还找不到人,就申请调警犬。”任队倒是想说可以,但调警犬这事儿他说得不算,得征求梁潮生等人的同意。
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找到柏长青身死的地方,葛道光担心地看向离此地二十米远的地方。
他现在只能期望那几个人不要发出任何可疑的声音,最好像他之前吩咐的一样,悄悄的来,早上再悄悄的走。
忽然又听到这些人说要调警犬过来,葛道光身体一僵。
再一听说,警犬白天才会过来,他心下又放松一些,那大概没事儿吧?
只要那些人早上及时走了,或许没问题。
任队并未错过他的反应,顺着葛道光的目光望去,他看到不远处的工地上,有一大片蓝色油布,被人用木棒竖起来做成长长的一人高的围挡,也不知道围挡内是什么情况。
临出发前他们划过片,每个小组都有负责的区域。他记得这一片是由王队和华叔等人负责的。
想到这儿,他拿出手机,给王队发了个短信,提醒他仔细一点,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和痕迹都要检查一下。
“收到。”王队回复过后,把几个手下招了过来,叮嘱了一番。
这时陈染已拿出游标卡尺,准备对血迹进行测量。
那些血迹在喷射到墙上时,整体呈放射状,血滴尾端有向下滑动的痕迹。因为墙面粗糙,下滑的距离很短,对测量影响不大。
血滴喷射到墙上后,都是纺锤一般的形状,其宽度基本都在四五毫米以内。
这么小的宽度,如果用普通尺子测量的话,在进行现场复原、确定出血位置的时候,会出现较大的误差。
所以他们在做这种测量时,对精密度要求较高,游标卡尺就比较常用。
周浩先对现场血迹拍照,等拍照结束,两个人才选定十几枚不同方向的血滴,开始进行测量。
二十分钟后,所有被选定血滴的数据都被记在纸上,喷射角度也都算了出来。
小朱这时已取完了足迹,也过来帮他们两个搭三角架,进行拉绳操作。这个比较麻烦,三个人合作会更容易一些。
“这种笨法子我前辈就在用,到现在还没变,听说外地已经有警队改成了计算机软件计算,不用这么笨的法子了。”小朱说。
“这次回去咱们也用,不过现在是新老技术交替之际,新技术咱们用得不熟,老办法还得用,免得出现错漏。”周浩说完,仔细地把一根细绳按计算好的角度拉出来。
陈染则道:“就算用电脑处理,必要的数据测量还是得用人工。电脑能省去拉绳子的工作,这个确实够麻烦,费时不说,像今天这种还得搭个三角架。”
杨信刚铺设完通道,又协助小朱取了足迹,这时有点心不在焉。因为他特别想知道,外边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找到古墓。
任队看出来他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不由冷哼一声,警告他:“你精神点,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
“知道。”杨信刚心头一凛,连忙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工地负责人还在板房外边站着呢,他在这儿不仅要协助勘察小组工作,还要随时关注那几个人的情况。
免得他们临时起意,做出逃跑或其他出人意料的举动。
半小时后,陈染终于直起腰来,说:“这边可以了,数据可以等回去再处理,接下来咱们要不要去协助其他人?”
葛道光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工地里还有不少警察,这么大的阵仗,他不信这只是为了一个失踪者。
虽然他不清楚,这些警察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得不说服自己,这些警察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方总让他主办的事。
陈染刚才说要不要去协助其他人,这句话让他更加确信这一点。
他低下头,想着盗洞尚未完全打开。只要能让那几个人及时离开工地,或许还有一线之机。
至于说那些人挖出来的坑,那大概可以糊弄过去,因为这片工地还在打地基,有几个坑很正常。
他自己对这个想法也不太确信,但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趁着任队在和陈染说话,他捂着肚子,说:“不行了,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得去一趟厕所。”
特警枪一动,迅速拦在他面前,警告他不许乱动。
任队却笑眯眯地从裤兜里掏出手纸,说:“不用那么麻烦,那边不是有个旱厕吗?那边近,你方向反了。”
“现在天黑,得让人陪着你,免得不小心掉坑里。”
葛道光一路被他紧盯着,手机也不在手上,逃又逃不开,更没办法找来得力手下让人传信。
这几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这么憋气过?
他心头恼火,抓过任队手上的纸,径直往旱厕的方向走。
那个旱厕没房顶,后面有矮墙,只要翻过后墙,再跑一段,就能跑到工地西南角的一处矮墙边,一旦出了工地,他就能找到电话联系上那几个人。
露天旱厕里味道挺冲的,那都是给建筑工用的,平时他不会来这儿。
此时情势比人强,他憋着气装模做样的蹲着坑,没想到杨信刚居然跟进来了。
看到他没脱裤子,杨信刚满面疑惑地问道:“咦,葛先生,你上厕所怎么连裤子都不脱?是不是疼迷糊了,要不我帮你?”
葛道光此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他脸色发青,说:“不用,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你在这儿我不习惯。”
杨信刚竟然挺听话,真出去了。
旱厕内暂时无人,时机稍纵即逝,葛道光赶紧站起来,跑到西南角的墙边,睬着几块砖,双臂稍微一撑便爬到了墙上。
他以前也挺能打的,只是这几年生活安逸了,锻炼较少,跳墙的过程就没有以前那么轻松。但不管怎么样,总算顺利爬出去了。
“葛先生,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声音从对面传过来,葛道光才站稳,便听到了。
顺着月光望去,他这才发现,距离这面围墙五六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年轻警察。
那个男警察刚才跟着他进了厕所,还要帮他脱裤子。
至于那女警,听说曾在他们工地门口制服了焦任军,估计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等那两个人靠近了,他才发现,两个警察鼻孔里居然都塞着棉团,很好地隔离了旱厕里的味道。
想到自己刚才蹲在旱厕里装模作样地闻着味,那俩警察却在这儿守株待兔,就等着他入网。葛道光这一晚上受的气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气怒交加之下,他不顾一切地向着杨信刚面门击出一拳,嘴里咒骂着:“玛德,老子跟你们拼了!”
但他拳头并没有碰到杨信刚,才跑出去两步,他就被那女警绊了一脚,随即又被按倒在地,根本动弹不得,脸和身体都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刹那间,他膝盖和脸上都传来阵阵痛感,根本爬不起来。
杨信刚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懒洋洋地说:“你这一身肌肉,也就看着还行,真打起来就够呛了。”
葛道光气得干脆坐到地上,怒道:“你们怎么回事,我走到哪儿你们跟到哪儿,这么大地方就放不下你们几个了?”
“放不下,我们对你比较感兴趣。”杨信刚说完,又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半拽着绕过围墙,与任队和特警汇合。
老夏和那个叫小林的年轻人还在,他们俩都老老实实在站着,看到葛道光被人硬生生拎过来,俩人心里都怕的不行。
这个工地怕是要变天了。
葛道光以前也挺能打的,现在体力虽然下降了,但他强硬的性格一直没变,在工地上说一不二,几乎就是个土皇帝。
连洪五和那帮打手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谁敢想,他现在竟变成这样。
任队过来瞧了他一眼,说:“跑什么?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是吧?”
葛道光扭过头,连辩解的话都不打算说了。
任队说:“走吧,柏长青还没找到,不如就先从葛先生的房间搜起。”
葛道光身体不由得发紧,他低着头,虽看不清他的脸,便那紧张的情绪还是通过他的肢体传了出来。
他房间里一定有东西。
刚想到这儿,任队接到了王队的电话:“老任,你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猜不到,别卖关子,赶紧说。”任队还要搜一搜葛道光的房间,哪有心情让王队吊他胃口。
“我这边刚抓了三个人,好家伙,都是盗墓贼啊!”
“爸爸带着俩儿子干活,连金属探测仪都带了,装备还挺全的。他们挖的盗洞能有挺长,我看这底下可能真有家伙。”
“抓到三个盗墓贼,不错啊。”任队说。
“我这边也制服了葛道光,他刚才想尿遁,要跳墙逃跑……”
葛道光听到这里,面色很差,他原来的侥幸都落了空。
这些警察果然是奔着地底下的东西来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听到风声的?
梁潮生也参与了这次行动,收到王队的消息之后,他马上带着他那一组人马赶去王队那边。
在距离一片蓝色围挡不远的地方,众人看到了被王队抓到的三个人。
年长的男人大概有五十多岁,两个年轻一点的,都是二三十岁。几个人长相相似,一看就是一个家族的。
在这几个人的脚边,躺着王队等人刚收缴的盗墓工具。有特制的短柄铁锹,有独轮手推车,还有绳索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潮生蹲下来,戴上手套之后,拿起一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探针。”答话的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他自己交代叫滕六。
“探针,金属探测仪…还挺先进的。”粗略看了下这些人携带的装备,梁潮生站了起来,问道:“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啊,瞧这规模,上下游都有人配合是吧?”
这句话问出来,那几个人都没吱声。
众人瞧见了,便知梁潮生说的是对的。这帮人可能已经形成了一条龙的产业链,上中下几个链条上都有人。
梁潮生拍了拍手,回头跟王队说:“老任刚才跟我说还没找到柏长青的下落,等天亮了,让警犬中队派人过来一趟吧。”
“肖专家那边稍后我会联系他,挖掘的事要由专业的人主持,咱们不能乱来。”
“你们先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关押,其他人留下,特警暂时还不能撤。”
从这几个盗墓贼的情况来看,地下肯定有东西,所以特警是绝对不能撤的。
工地上还有那么多青壮年工人呢,要是让他们知道地下有好东西,谁知道这些人中间会不会有人动歪心思,跑过来伺机偷抢。
所以在疏散这些人之前,安保措施必须得跟上。
考虑到这个工地面积较大,梁潮生先联系了云队,接着又给周副局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听说这边真有古墓,周副局也不打算睡觉了,马上说:“工地里边人太多,为了避免发生哄抢暴动,我这边会马上找人开会研究一下,争取尽快派人过去支援。”
如果工地是没人,有特警队和河西河东区两个分局守着,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现在工地上可还有五百多个常年干体力活的壮汉呢,那可都是不安定因素。
墓室内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得等肖明非等人去了才知道。
但他打算提前跟人打个招呼,免得到时遇到情况用人来不及。
想到这儿,他打了个电话:“陈团,是我,我这边有个情况,到时候可能会需要你那边出人支援一下……”
第80章 警队重器 谣言啊谣言
任队带人在葛道光的房间里搜查了一遍, 最终在他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张画着图纸的册子。
因为涉及到一些术语,他看得不太明白。但连续翻了几页,他意识到, 这里有的墓可能有危险,不懂行的人不能随便挖。
看到这里,他担心王队带的人会不小心接近墓道, 从而出现意外。想到这种可能, 他马上给梁潮生打了电话。
“梁队,我们在葛道光房间里搜到了一些资料,跟墓室有关的。从资料上的内容看, 这里的墓室挺特别的,不能随便挖,不然容易出事。”
“还没挖,我们需要等专家过来再行动。关于这个情况,刚才我看了现场的盗洞,也能看出来一些。那份资料你保存好, 等考古专家到了给他们看看。”梁潮生答道。
这时已是后半夜, 梁潮生不好打扰肖明非等人, 所以并没有联系他。
但他没想到, 肖明非一直挂记着工地的事,到半夜还没等到通知,他根本就睡不着。
之前陈染跟他说过,因为经常外出执行任务,比如抓人, 这时候是不能出声音的,所以她有时不方便接听电话。
但她的信息是震动模式,如果肖明非有事要找她, 又不确定她在做什么,先给她发信息试试是没问题的。
肖明非估摸着,这个点,陈染那边应该快结束了,就给陈染发了个短信,问她:“情况怎么样?”
陈染这时跟任队在一起,正准备带小朱等人先回去休息,次日白天再过来跟同事轮班。
她不太清楚肖明非问的到底是哪方面,但这件事对他不是秘密,不需要遵守保密规定,她就把今天的进展全都给他回复了一下:“葛道光已被带回调查,也抓了三个盗墓贼。特警队还没撤,梁队也带人守着,估计明天得请你和考古队进驻了。”
“要是真发现古墓,你国庆节可能回不了家。”
肖明非心下纳闷,问陈染:“回不回家都行,实在不行可以把我妈接过来。但是发现盗墓贼这么大的事儿,梁队怎么没有马上通知我?”
从关系远近来说,他跟梁潮生等人并不熟,河西分局的人他也仅仅是见过,没什么接触。
找谁打听都不如找陈染自在,俩人也算很熟了。
陈染猜测他没直接打电话是怕她这边不方便,就主动给他拨了个电话,说:“可能因为你不是刑警大队的人,不能把你当牲口用,大半夜没好意思打扰你吧,明早梁队应该就会给你打电话。”
“不至于,我又不是什么精贵人。”
肖明非说的并非虚话,半夜去古墓现场在他这儿根本不算事儿。有些墓在山上,有的墓甚至在悬崖上,他爬山涉水不是照样得去吗?
“看你这意思,要是不来一趟,你今天晚上也睡不着吧。”
肖明非倒也坦然承认:“明知道身边不远的地方就有墓,我能睡着才怪。”
陈染挂断电话后,就去找梁潮生,把肖明非的意思跟梁潮生说了下。
听到肖明非的反应,梁潮生笑着说:“难怪他年纪轻轻就成了业界权威,他是真爱这一行啊。”
“岂止是爱,我看他是有点上瘾。”陈染开玩笑道。
梁潮生说:“看来你还挺了解他,不过你没说错,干什么想成功都得沉进去,没点瘾怎么能行?”
“既然他不介意半夜过来,那我主动给他打个电话请他来一趟吧。”
梁潮生很快在电话里跟肖明非约好了,肖明非自己有车,但考虑到深更半夜路有点远,梁潮生不太放心他的安全,就派了专人开车去了容城大学宿舍,把肖明非接了过来。
吉普车停在工地门口时,从车上下来的除了接人的刑警和肖明非,居然还有老胡。
老胡是半夜三更临时被肖明非叫醒的,刚醒的时候他还埋怨了几句,但他一听说天御府这边可能有宋代墓,睡意一下子就没了。
一般来说,宋代很富庶,但从北宋开始,就提倡薄葬,在宋墓的陪葬品中,也没出现过珍贵的汝窑和官窑,更多则是生活器。所以从陪葬品的丰富程度来说,是不能跟汉代大墓相比的。
但宋墓自有其特定样式,不管其陪葬品数量如何,它在考古学上的价值都不会小。
所以他赶紧穿衣服,骑着自己那辆小摩托赶去了离他家不远的容城大学,跟肖明非汇合,两人一起来了工地。
他们俩打算先打前站,如果那边真有古墓,自然会把考古队的人马都招呼过来。
“两位专家,墓室应该就在这儿,你们看,这有盗洞。”梁潮生把两个人迎进来之后,直接带着他们到了盗墓贼挖出的盗洞旁边。
此时那三个盗墓贼都被铐住了,由几位特警和刑警联合看守。
这时梁潮生已经命人在这边拉了几盏灯,盗洞旁边虽然没有白天那么亮,但看东西也挺清楚的。
肖明非的视线在那挖出来的墓道上扫了一遍,一眼看到,那几个人居然在挖出来的墓道周围安上了木板,不同的木板之间竟然还用合页联接着。
墓道周围有沙子,因为有木板遮挡,那些沙子才没把墓道给淹了。
看到这种布置,肖明非跟老胡说,“这几个挖墓的人挺专业,不光能看出来这是罕见的流沙墓,还有应对的办法。”
老胡面上浮现出笑意,那笑里还隐隐带着兴奋,说:“难得啊难得,没想到容城这地方居然还有流沙墓。”
“看这样子,底下的东西可能还没被盗走呢。”
肖明非点头,说:“很有可能,但底下的流沙说不定也埋着些尸体。”
听他这么说,梁潮生有些疑惑,问道:“什么尸体?是墓主人的,还是别的?”
“墓主人的大概还在,但也可能有盗墓贼的。这种流沙墓很凶险,贸然去挖很容易掉进沙坑里,缺氧而死。”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从历史上的情况来看,自古就有精通盗墓的人,汉代有摸金校尉,自南宋起也有专业的盗墓团伙。这么多年传下来,没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古墓真的不太多。”
“但这个墓可能是凶险的流沙墓,规模貌似不太大,但也足以把很多盗墓贼挡住了。”
梁潮生恍然:“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墓的考古价值应该也不小。”
“对,价值非常大。不过有件事还请梁队安排一下,一定不要让人随意靠近,不只是因为墓里可能有东西,最主要的是里面的流沙会吞人,不知情的人要是掉进去,会丢命的。”
“明白,我这就通知下去。”对于肖明非的叮嘱,梁潮生记在了心上。
这时任队也过来了,还带来了从葛道光房间里搜出来的资料。
看到那本册子,老胡先“咦”了一下,跟肖明非说:“这东西应该是赦家的人做的吧。”
“看着像,但赦家人我还算了解,他们不至于随便把这种资料送人吧。而且他们早都上岸了,应该不会跟盗墓的人勾结在一起。”肖明非说完,心中产生了一些猜测。
他又跟老胡说:“赦家嫡系可能跟这事儿没关系,但他们家早些年收了几个旁支子弟,会不会是这些人就不好说了。”
梁潮生在旁边听出了一些端倪,便问道:“两位专家的意思是说,写这些资料的人跟赦家是一个路子?”
“哎,这行有野路子,也有讲传承的。从这份资料来看,很像是赦家人那一脉的。”
“那这个人跟天御府的方老板会不会存在某种关系?”梁潮生猜测道。
“天御府老板,是叫方敬业吧?”老胡问道。
“对,就是他。”梁潮生说完,老胡拍了下手掌,说:“是他可能就对上了,我听说方敬业这两年找了个风水师在公司坐镇,公司选址起名都让这个风水师出面,这种事外人不一定知道,但咱们这个行当的人多少有点耳闻。”
“至于那个风水师是谁,就得你们查了,详细的我不清楚,就是道听途说的听了几耳朵。”
老胡显然对那插了木板的墓道更感兴趣,说了几句就把视线投到墓道上,笑呵呵地跟肖明非说:“这几个人估计挖的时间也不短了,倒省了咱们不少事。”
肖明非用手拉了拉木板,摇头说:“还是不行,他们安的木板不太稳定,如果上面有重物砸下来,砸到任一木板上,导致木板之间有缝隙,沙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渗露进去。”
“这时候要是有人在这些木板围出来的墓道里,说不定就会被沙子淹了。”
老胡同意了他这种谨慎的想法:“那确实,盗墓贼为了求财可以铤而走险,咱们考古队不能这么莽撞。”
“我现在通知一下,让考古队那边尽快集合,争取尽快赶到吧。墓坑里边全都是沙子,要想安全进去,非得把沙子清空不可。这可是个大工程,机械少不了。”
听着他们俩谈论挖墓,梁潮生却在考虑另一件事。
这个工地上还有五百多个工人,原本他想着,只要他们不去盗抢古墓中的古董文物就没问题。
但现在他又多了个任务,不仅不能让这些人介入盗抢,还不能让他们靠近,哪怕是好奇也不行。万一哪个人不知轻重偷溜过来,被流沙淹了,那可都是刑警队的责任。
想到这儿,他越发觉得需要求援了。凭他们特警队和刑警队的人,恐怕看不住那么多大汉。因为那些人不光体力好,对这里的地形也极为熟悉,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们钻空子溜进来。
人一多就更能显现出物种的多样性,五百多人不是个小数。这么多人,里面肯定存在不少老实本分和正直的人。但心思复杂、为人狡诘的也少不了。
所以,他这边谨慎一点肯定没大错。想到这儿,他又给市局齐副局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放心,人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但我需要跟两位考古专家再做下确认,没问题的话,增援会在天亮之前到位。”齐副局也没睡,接到梁潮生电话就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但他打算再亲耳听一听两位考古专家的意见,好确认那是个大墓。毕竟请武/警部/队过来协助不是小事,大规模人员调动都是要有充足理由的。
好在肖明非和老胡都给了他肯定的答复,齐副局这才下定了决心,通知梁潮生留在工地等候,增援的人会尽快到位。
一个小时后,增援的人便全部到了,任队这才带着陈染等人先回了刑警大队稍事休息。他们需要回去睡一会儿,白天还得重新去工地,以便给全体建筑工取指纹并作笔录。
他们这样做除了是要扩大指纹库,另一个目的是想筛一下,看看这些人中间是否有逃犯,这种人相对普通人来说,其危险指数明显要大,如果让他们知道工地上存在古董,那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找机会做案。
次日早八点,陈染回队睡了几个小时,便又跟着任队等人向工地出发。
半路上,任队说:“这次要取样的人比较多,光靠咱们这些人效率太低了。所以下面派出所会出面协助,各所都会出几个民警帮忙。到时候咱们分组,每个小组负责几十个人,这样最多能有半天就能把那些人的指纹都取完。”
“回去了还得把取到的指纹都扫进电脑,抓紧时间筛查一下里面有没有逃犯,大家又要辛苦一阵子了。”
小朱睡得不太好,这时候哈欠连天,听到任队说起这些,他无精打采地说:“最近案子真多啊,再不休息真有点扛不住。你看看,我黑眼圈都出来了,真是老了。”
“我跟郭威和陈染他们没法比,你看他们俩,睡俩小时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任队瞪了他一眼,说:“你还不到三十,跟谁比老呢?我都没说什么,就你怪话多。赶紧趁着没到地方再补补觉,到了叫你们。”
话是这么说的,但任队刚说完,自己也连着打了几个哈欠,显然也没歇够。
汽车抵达天御府项目部大门外时,这里的情况与前几天完全不一样了。
之前的保安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持枪的武/警。
车在门口停下,任队出示证件,给守门的年轻武/警看。
小伙子看上去很年轻,却极认真,不仅核对了照片与本人是否相符,还把车上所有人的证件都检查了一遍,又给工地里的人打过电话,确认无误,这才放他们进去。
这时他们后面又有车过来了,也在接受盘查。小朱抹了抹眼睛,看着窗外,感叹地说:“这才一天,变了这么多,好严格啊。”
任队收好证件,说:“严格一点好,免得有些人混水摸鱼溜进去。”
“他们这么严,难道还怕有人冒充警察溜进去啊?”郭威疑惑地问道。
“那怎么就不能呢,又不是没有人冒充过警察。做假证的什么做不出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车上的人聊了几句,困意也就没了。
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给那些建筑工取指纹,所以进入工地后,直接去了那一排工棚旁边。那边有临时搭起来的遮阳棚。他们过去时,几个派出所的人已经到了。
她好像看到了路鸣,但此时大家都在忙着做准备工作,她就没特意过去找人。
为了减少在取样工作时跟这些工人产生冲突的可能,任队刚到工地后,就向现场的工人说明,他们过来取指纹只是例行检查。
社会上很多人都要取,这次不过是轮到他们而已。他这番话有一定效果,大多数人听了都表示愿意配合。
至于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人,除了少数个性较强的,可能还有其他不便言明的原因。而这些人,自然会成为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每个工人在取完指纹之后,都会被人带入相应的隔间接受询问。主要是向他们了解关于柏长青和葛道光的事,以及他们在工地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人和事。
每个隔间都有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坐镇,问话时会注意这些人的反应。如果有异常的,会特意记下来,要么多问几句,要么就记下来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进行调查。
快到中午时,取样工作终于快结束了,小朱忙了半天,感觉自己补觉养好的精气神像又被抽光了一样,抻了抻腰,便跟同组的陈染叨咕着:“我刚听说,挖沙子的机器都进场了,有机器挖得快,好像挖通了。”
陈染刚才也听任队说了几句,确实是挖通了。因为那几个盗墓贼在这儿已经忙了一个来月,做了不少前期工作,倒省了考古队不少事。这时再利用机器协助挖沙,效率自然很高。
她点了点头,说:“好就好在这边是平地,机器进去容易,要是换在山里,恐怕就得靠人力了。”
两个人收好采集好的资料,放到文件包里,准备和其他人的汇总到一起,带回队里用电脑处理。至于做笔录的刑警,他们还有得忙,此时还没出来。
拉上文件包拉链,小朱说:“一会儿把东西送车上,派个人守着,咱们去古墓那边瞧瞧怎么样,我还没见过宋墓什么样呢?”
陈染也想看看,上次国道工地那边出了古墓,她就没机会过去看,这回跟梁潮生说一说,就算不进去,在门口往里瞧一瞧也是成的。
这时其他组的警察也快结束工作了,都在收尾,还没人离开。
这片临时搭起来的遮阳棚靠着一面围墙,陈染记得,围墙外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武/警把守,所以她对这边的安全是比较放心的。
但她没想到,一连串剧响突然传来,震得她耳朵发疼。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有什么东西砸到她后背上,砸得她喉头一甜,几乎呕出血来。
她反应极快,才感受到这股冲击波,就意识到,这一片发生了爆炸。
小朱也受到了波及,感到耳朵一阵剧痛,手臂被飞过来的东西砸到了。
陈染来不及说话,拎着公文包,扯着小朱往北跑了几步。她没记清跑多远,只感到喉头血气上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小朱受的伤不重,虽然疼,但神志清醒。他何时看过陈染这种模样?
在他印象中,陈染不仅体力强,还无所不能。他万万没敢想,陈染会伤成这样。
看到陈染嘴边有血迹流出来,背部衣服也有血迹渗出,小朱惊得声音都颤抖了。
“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小朱颤着音,拨通了梁潮生的电话。
陈染其实并没有昏过去,她甚至听到了小朱在打电话。
她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有奔跑声、呼救声、拉枪栓的声音,还有人在叫救护车。
也有人过来扶住她,试图在跟她说话。
但她意识有点模糊,恍惚中只从连续不断的问话中听到有人在说:“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之处,是蓝色的窗帘,白色的棚顶,还有明显的消毒水味。
小朱可能一直在这儿守着,才几个小时过去看着就憔悴得不行。
出于自责的心理,他一直盯着陈染。所以陈染一睁眼他就瞧见了。
“任队,陈染醒了。”陈染顺着声音望去,不仅看到了小朱和任队,还看到了梁潮生和肖明非。
看到梁潮生等人她不奇怪,可肖明非会在这里她就有点意外了。
“怎么样,很疼是吗?”梁潮生赶紧过来跟她说话。
“嗯,有点,不过能忍。”陈染能感觉到后背的刺痛,但她自幼习武,是吃过苦的,耐受力比普通人强多了。
“怎么回事,我感觉到了爆炸,都是哪里炸了,其他人出事没有?”听到陈染醒来之后就问及其他人,梁潮生心里既自责又感动。
说起来陈染才二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呢。
像她这么大的姑娘,要是出了这种事,醒过来还不得好好哭一场?
“其他人还好,有七八个人受了轻伤,你伤得比较重,还有两个人伤势也不轻,都在接受治疗。”
“医生说你背上的伤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结痂的时候要小心点,注意感染。还好你身体素质好,要是换成别人,在这种冲击波下,内脏都得受重伤。”
“但你内脏也受了影响。为了以防万一,稍后还是得仔细检查下,照照CT什么的,看看有没有没查出来的问题?”
任队就在旁边,知道陈染心性异于常人,这时候她一定更想知道这起爆炸的起因。
所以他过来后先跟陈染说:“炸药是葛道光安排亲信提前埋下的,古墓附近有一个,工棚附近也有一个,可能是留的后手。就是为了在出意外时爆炸,炸毁古墓,再引发骚乱,趁乱做点什么吧。”
说完这些,他面上也有点拿惭愧之意,这件事会发生,说起来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
陈染听说古墓那边也安了炸药,不禁看了眼肖明非,他看着比平时憔悴,但身体应该没受到伤害。
“古墓那边没出事吧?”
“没有,挖机挖沙子的时候,顺便挖出来一个,当时有特警在场,看出来了,及时做了处理。那边刚发现,还没来得及对工地进行排查,你那边就炸了。哎,真是没想到。”任队解释道。
陈染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随后问肖明非:“你怎么来了?听说墓地挖开了,你没进去看看吗?”
肖明非唇角勉强扯了下,说:“去看了一眼,先让人清理一下残沙,不着急。”
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其他人,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但他转眼下了决心,把手掌心攥着的一枚平安符送到陈染床头,说:“这是一位大师给的平安符,你要是不反感,就留着。”
“好,谢谢啊,我怎么会反感呢。”陈染只当他这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客气了一下就收了下来。
这时门突然开了,陈染妈眼里蓄着泪快步走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拄着拐的中年男人。
“染染,你没事吧,听人说你全身都血,把妈吓死了……”陈染妈人到床头时,眼泪已经流了一脸,估计是吓惨了,连身后身体不灵便的老公都不管了。
“没有,哪有那么多血,谁告诉你的,这不是谣言吗?”
陈染还没来得及详细解释,这时又有人来了,竟然是许久未见的一位检察官,他进来后没看到陈染,只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在嗷嗷哭。
他吓得不行,惊讶地问梁潮生:“听说陈染伤得很重,出了不少血,她,她没事吧?”
陈染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据梁潮生的说法,她主要是皮外伤,传来传去的,怎么就好像快要垂危不治了似的……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啊?《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