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云湛的呼吸滚烫,落在温似雪耳侧,像火舌舔过冰面。
她整个人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热度裹挟,脚步踉跄,后腰撞上床沿,下一秒便跌进柔软的被褥里。
空气里还飘着未散的蒸汽,混着雪杉与玫瑰的味道,此刻却被急促的喘息冲得稀薄。
温似雪仰面陷在床单里,黑发铺成一片墨色的湖。
她双手抵在云湛肩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泪水在眼眶里颤了颤,终于滚落,顺着鬓角滑进发梢。
“云湛,你抬起头看看我,我是温似雪我不是裴颜汐、也不是时明月”
温似雪是真的害怕了,她感觉自己的双腿被云湛按住,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不想做第三者,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这样对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钉在空气里:“云湛,你回答我,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云湛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她的指尖停在温似雪锁骨上方,指节微颤,脑子里只有对精气的渴望。
温似雪抬眼,泪珠在睫毛上碎成细小的光点,像碎钻落在雪地里。
温似雪咬着唇,仍由眼泪留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清晰:“云湛,如果愿意让我做你女朋友,你才可以这样做;如果不是,对不起,那不可以。”
她的手指收紧,指甲陷进云湛肩头的布料,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掩不住眼底那抹灼灼的渴望。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尾音,像一把小钩子,钩住云湛的呼吸:“告诉我,云湛……我是吗?”
“你说话啊云湛我是你女朋友吗?”
“只要你说了是,我就愿意给你睡,你做什么都可以给”
“别让我难过”
云湛的指尖在她肩头停留片刻,终于缓缓落下,像一片羽毛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温似雪的眼泪滴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滚烫得几乎灼痛。
她的声音哽咽,却带着不容逃避的执拗:“我要听你亲口说。”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温似雪的泪水在枕头上晕开一片深色,像一朵被雨水打湿的花。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刻骨的认真:“如果你说‘是’,我就把自己全部给你;如果你说‘不是’——”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那就请你放开我。”
云湛的指尖在她肩头轻轻摩挲,像安抚一只受惊的鸟。
温似雪的眼泪不断滑落,却倔强地睁着眼,仿佛要把这一刻永远刻进记忆里。
云湛的瞳孔像被抽走了焦距,只剩一圈空洞的暗红。
她真的忍不住了,长时间吸食不到精气快哭出来了
云湛的眼眶红红的,从温似雪身上起来,半跪在床上,像只小狗似的看着她。
云湛撑着床沿的手臂在发抖,指尖泛出失血的白,嗓音干哑得像是被火燎过。
“我想……咬你的脖子……就只是这个。”
她已经没办法说完整句话了,一句话断成几截,却黏着滚烫的渴望。
她的眼尾被血色蒸得通红,泪珠悬在睫毛上,迟迟不肯坠落,像随时会碎掉的玻璃珠。
整个人透出一种绝望的脆弱。
明明眼神凶狠,却又像下一瞬就会崩溃大哭。
温似雪被这样的云湛刺痛了。
抵在云湛肩上的手缓缓松开,指尖划过她湿透的鬓角,顺着滑到后颈,温柔地扣住。
“好。”
温似雪轻轻喘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落在雪里的羽,却带着决绝的顺从。
她后仰躺下,黑发铺散,露出颈侧最柔软的那条线。
指尖还残留泪水的凉意,却毫不犹豫地抬手,把云湛的额头引向自己。
肌肤相贴的一瞬,温似雪能感觉到她滚烫的呼吸,
像濒临溺亡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云湛的唇颤了颤,牙齿贴上那层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
没有情欲,只有近乎本能的渴求。
她闭上眼,两行泪水终于滚落,无声地砸在温似雪的锁骨。
齿尖落下的一刻,温似雪轻轻抽了口气,却没有躲,
只是抬起手,抚过云湛颤抖的背——
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兽。
有点痛像被电流电过一样,酥酥麻麻的偏偏云湛还伸舌头去舔她。
温似雪双腿有些发软,她也想哭,但是还是忍住去安慰云湛:“对不起,我刚刚以为,你是想跟我那个。”
“对不起云湛,对你太凶了,我给你道歉好吗?”
温似雪拍拍她的头,又把自己雪白的肌肤送上去一寸。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并不让她方案,相反还有点可耻的舒适感。
最初只觉得颈侧先是一阵锐利的刺痛,像冰锥瞬间刺破皮肤,紧接着,一股滚烫的吸力从伤口蔓延开来。
那感觉起初像细密的电流,顺着血管一路爬向心脏,又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温似雪的指尖骤然收紧,扣住云湛肩头的布料,却在下一秒失去力气。
指节慢慢松开,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
温热的精气沿着齿痕汩汩流出,身体随之泛起一阵空洞的冷。
“感觉有点累可以留一点给我吗?”温似雪虚弱的喘了几口气,轻柔的抚摸了云湛的后脑勺。
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她体内轻轻拔掉了一根关键的塞子,血液、温度、力气,都在无声地流失。
眼前的光线开始摇晃,天花板的白炽灯晕成模糊的光斑。
温似雪听见自己的心跳由急促变得遥远,一下、两下……
像隔着厚玻璃传来的鼓点,越来越慢,越来越轻。
她试图张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极轻的喘息。
双膝不受控制地发软,整个人向后仰倒,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云湛你吸够了吗”
像海里的鱼搁浅到陆地上,温似雪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世界像被调低了音量,所有声音都蒙上一层厚重的棉,云湛急促的呼吸、窗外遥远的雨声,全都变得飘忽而遥远。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离时,温似雪的眼皮沉重地合上。
睡着前,温似雪用尽力气扯了旁边的被子:“把被子盖上,云湛,你才受了伤,会感冒的”
意识像退潮后的沙滩,只剩一片空茫的、带着细痒的酥麻。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恍惚感到云湛的掌心贴上自己冰凉的脸颊,那一点温度,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锚点
凌晨三点,卧室的落地灯只剩一圈暗橘。
温似雪安静地躺在枕上,黑发铺成凌乱的墨浪,衬得那张脸近乎透明。
唇色褪成纸一样的白,颈侧齿痕深紫,边缘凝着干涸的血痂,她像一朵被暴力掐碎的花,无声地控诉着昨夜的失控。
血沿着锁骨淌进棉质睡衣,晕开暗褐,反复提醒的着云湛,这是你留下的罪证
云湛跪坐在地毯边缘,背脊绷成一条将折的弦。
“我都做了什么啊”
云湛不敢触碰创口,只能以指背悬空地掠过血迹,指尖抖得几乎描不出完整轨迹。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玫瑰混成的腥甜,在胸腔里翻搅成无声的呕吐。
思潮在这一刻回流,她想起了自己贪恋的吸食温似雪精气的画面。
愧疚像潮水,从脚底漫上来,瞬间淹没喉咙。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可怕,像要撞碎肋骨。
“温似雪…对不起”云湛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颤抖得几乎破碎。
她擦干眼角溢出的泪水,颤抖的问21:“我吸了她多少精气?”
21默默调出数据:“大概三分之一吧。女生的身体比较弱,被吸了以后很难恢复的”
“我对她做了其他事吗?”云湛的眼中闪过绝望,如果她对温似雪做了那她真的不会原谅自己的。
“没有,只吸了精气。”
听到21的机械音后,云湛才稍微缓过来一点,她掐着自己的脖子,想顺畅的呼吸,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短促的、破碎的抽气。
她想起无数次自己难受的时候,都是温似雪来照顾自己。
温似雪将一颗赤忱热烈的心捧到自己面前,对自己从一而终的好。
这些本该是云湛自己来偿还的,却反把对方拖进更深的深渊。
此刻,所有的理性、克制、誓言,都被这一片血迹碾成齑粉。
落地灯的光晕在血渍上浮动,云湛垂下头,额头抵着沙发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让那股灼热的悔意顺着喉咙一路烧到心脏。
云湛很清楚地知道:
这一口咬下去的不止精气,还有她对温似雪最纯粹的保护。
她们的关系一旦撕裂,就再也无法缝合。
“温似雪会恨我吗?我对她做了那么多事情。”
云湛忽然笑出声,笑里带着眼泪:“21,你说我是不是很糟糕,跟裴颜汐的关系搞砸了,又把温似雪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好好补偿温似雪。”21也哑了声,确实吸精气真的很耗人的。
更何况
云湛几乎是强迫她的。
哎,我亲爱的宿主,你自求多福吧
“我拿什么补偿她?拿钱吗?”云湛自嘲一笑,眼底黯淡无光
“你把我最好的滋补药给她用.”云湛下了床,拿起了地上的外套,径直走向了阳台。
“诶?又抽烟啊!你肺已经很不好了。”
月光下,温似雪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像濒死的蝶翅,却迟迟没有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这里保证:
三个女主都会有完成的感情线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喜欢任何一个女主。
主线只跟一个女主发生关系,其他两个女主是if线。
选择只在一念之间,云湛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就会导致if线的出现。(比如云湛在某个晚上选择了跟A女主回家,那么她潜移默化的就会走这条if线)
第42章
“21,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离她远点才好”
云湛抽了一根又一根烟,通红发肿的眼眶注视着前方,等到一截截烟灰掉在地上后,她叹息一声,将头埋到了膝盖里,整个人蜷缩在了吊椅上。
“为什么要这么想呢?好好给她道个歉或许更好吧。”21都急了,不停劝解云湛。
它看得出来,温似雪真的很喜欢云湛,没有一个女生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可以允许别人咬自己的脖子,而且,温似雪当时还没有穿衣服。
云湛因为太愧疚而远离,难受的真的是温似雪
“她挺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你倒是别让她更难受啊!”21最后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可是,狐狸一旦吸了别人的精气以后,就会特别还想跟她亲近,我要是控制不住怎么办?”
狐妖一族天性魅.惑,但在吸食某人的精气以后,却意外的会对那人亲近。
云湛忽然想起了上上个世界,她同族的其他狐妖在吸食精气以后,都是跟那人就结婚契了。
云湛:结婚对我来说好小众的词。
“而且,我醒来以后,应该怎么面对她…”
云湛站起来,弓着背,手肘撑在栏杆,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
最后一支烟,烟灰积了半寸,迟迟不落。
昨夜刚刚下过雨,潮湿的晚风拂过她的脸,她忽然回想起了昨晚吸食精气的画面
想起她的齿尖刺破皮肤,温似雪细微的颤栗;
想起自己心底那声满足的喟叹,像饿极的兽终于舔到第一滴血。
此后,所有理智都像被抽走筋骨,只剩空洞的渴求。
“我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云湛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接着说:“把人家的脖子咬成这样”
房间里,温似雪在混沌中睁开眼,她的身体虚弱极了,就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可指尖还是下意识往旁边探。
床单冰凉,空无一人。
云湛的离开是她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一瞬,心脏像被突然抽空,胸腔里只剩风穿过的空洞。
温似雪咬紧发白的唇,拼命撑着床沿想坐起,手臂却软得像浸了水,连抬离枕头都费劲。
冷汗顺着鬓角滑进发丝,黏在颈侧,与齿痕残留的刺痛混作一团。
“云湛……?”
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尾音却带着止不住的颤。
眼泪不知不觉就溢出眼眶,滴落到床单上。
温似雪慌乱地摸索床头柜,指尖几次磕到杯沿,瓷杯滚落,碎声淹没在黑暗里。
终于抓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电话拨出去,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你在哪里?”
温似雪的嗓音带着水汽,像刚从海底打捞上来。
她努力让语气平稳,却控制不住哭腔,“我醒来……找不到你,你是不是走了?”
“真的对不起是不是我晚上对你太凶了,我只是害怕而已,你回来好不好?”
听筒里传来阳台风声和云湛压抑的呼吸。
温似雪的眼泪滚进鬓发,手指死死攥住被角,指节泛白。
“别丢下我,好不好?”
她声音破碎,像被风吹散的纸,
“我一个人在家里,很怕……真的很怕。”
黑暗里,她缩成小小一团,手机贴在耳边。
“好痛”温似雪颤抖的指尖触摸着脖颈处的伤口,那里还在渗着鲜血
如针扎般的刺痛时刻警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一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颈侧的伤口,疼得发颤,却抵不过心里那股被遗弃的恐慌。
云湛不是已经吸了她的精气么?为什么又要离开
她真的好委屈啊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割得她几乎窒息。
直到云湛低哑的回应传来:“我在阳台,马上回去。”
温似雪这才松开咬得发白的唇,眼泪无声地砸在枕头上。
云湛匆匆穿好衣服,快步回卧室了。
她没想到温似雪会醒的
是因为自己走了吗?她记得温似雪之前说过,她很怕黑,不喜欢一个人睡在大房子里。
云湛推门时,指节还沾着夜雨的冷,却在抬眼的一瞬被定在原地。
开灯的一瞬,她看到温似雪坐在床中央,被子凌乱地堆在腰际。
云湛只把床头的暖灯开了一盏,昏黄的光把温似雪整个人削成薄薄的一片脆弱。
那双眼睛哭得通红,睫毛湿成一簇簇,泪珠挂在下睫。
她跟一只被抛弃掉的小动物一样,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视线像一根细线,紧紧拴住云湛
“云湛,我好想你”温似雪仰起头来,通红的眼眸颇为迷离,她半跪在床上抬头看着云湛,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神明。
声音缠绵悱恻,每一声都带着对云湛的依赖。
“对不起,我来陪你了我走之前应该留个纸条的。”云湛刚踏进半步,温似雪便像被剪断的弦,整个人扑过来。
她跪坐在床沿,身体前倾,双臂直接环住云湛的腰,脸埋进云湛胸前湿透的衣料。
力道大得几乎撞疼肋骨,却又在下一秒软下来,她怕伤到云湛:“抱我……”
温似雪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哭过的沙哑和颤音:“就抱一下嘛,别走。”
云湛僵了一瞬,随即抬手,掌心贴上她单薄的背脊。
指尖触到睡衣下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摸到两片易碎的瓷。
温似雪把脸更深地埋进去,眼泪瞬间洇开,滚烫地渗进云湛的皮肤。
床头灯光落在她露出的后颈,齿痕仍泛着青紫,时刻提醒着云湛她刚才做过的事情。
云湛的指尖在那道伤痕边缘停顿,最终收紧手臂,把温似雪整个人圈进怀里。
温似雪这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终于确认自己没有被抛下。
“温似雪,既然你已经被我吸了,就有权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云湛攥住她的肩膀,神色分外认真。
她穿越到每个世界后,从来不会把前一个世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这样是非常危险的
尤其是在现代剧本,很有可能会被当作异类她跟温似雪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说这些事有一定的风险。
云湛垂着头,指尖掐着掌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温似雪,我是狐妖……要活下去,只能靠吸食人的精气。”
空气瞬间安静,只剩雨点敲打窗棂的轻响。
温似雪睁大眼,指尖在床单上蜷了蜷,却没有松开云湛的手,反而握得更紧。
狐妖?
她经常在戏曲里接触这个角色,竟然真的会有么?
而且,现在还角色倒换了,她不再是扮演狐狸的那一方了,真正的狐狸是她喜欢的人。
“而且,吸了某个人的精气以后,还会不自觉地靠近她。”
云湛说到这里的时候,由因为不好意思而挪开了视线。
糟糕…她为什么要说这个…
温似雪的眼睛却又惊转亮。
或许,这时她的机会。
上天赐予的,她得到云湛的机会。
温似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本能的惊讶:“那就吸我的。”
她轻声说,语气比想象中稳,却带着掩不住的小心翼翼。
“既然你已经吸过我了,那今后也吸我一个人的吧,我……也想帮你活下去。”
云湛猛地抬头,血色在眼底翻涌。
温似雪却像怕她拒绝似的,急忙的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十指相扣。
她微微侧头,露出雪白颈侧,白皙的肌肤里,血管正一下一下跳动,带着温热的邀请。
“我很干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嗜好,也跟你足够熟悉不如就用我,云湛,你不想吗?”
温似雪抬眼,睫毛在灯下投出细碎的影,声音轻得像在撒娇:“我把第一次精气都给你了以后吸我的,也比较安全。”
云湛没有立刻做决定,吸食精气是很透支人的行为。
如果只吸温似雪的话,会很伤身体的
温似雪却像看透了她所有犹豫,轻轻把额头抵在她掌心,
“别怕,我愿意,因为我想让你活下去。”
也想让你有一天,只为我心动。
温似雪将头埋膝盖里,她没敢说下半句话
“吸食你的精气会很损耗你的身体的,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云湛很严肃的说。
对身体不好?
温似雪悄然抬眸,这有什么呢?
她已经苦了十八年了。
云湛是她生活里唯一的一点甜,只要能和云湛在一起,损耗身体又的了算什么
明月山庄
时明月私自调动船只,不顾个人危险去中立区的事情,很快就被时恪知道了。
当天晚上,直接带人将时明月压到了祠堂里。
时明月之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已经在中央青砖上跪了三个小时了
青砖很冷很硬,时明月咬住下唇,她的膝盖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你认不认错!居然敢私自调动船只出海,你知不知道那边有军队?!”时恪手拿藤条,他的眉骨压得很低,眼白布满血丝。
纯白色衬衫上的后背已被藤条撕开数道裂口,血迹顺着布料蜿蜒,他手中那根老藤条,柄端磨得发亮,此刻沾满了时明月的血,血珠顺着藤节滴落,砸在青砖上。
“不知错,我保护未来的妻子,我没有错。”时明月忍着疼痛不肯低头。
“胡说八道!没订婚算哪门子的未婚妻?况且我还没有同意。”时恪发怒。
藤条再次扬起,破风声短促,重重落在时明月的肩胛。
皮肉炸开的声音被空旷的屋梁吞掉,只余烛芯“啪”地一声脆响。
血珠溅上案前香炉,瞬间被滚烫的香灰吸干,发出细微的“嗤”。
父亲站在她身后,袖口卷到肘弯,藤条柄上沾满血与汗。
“我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错?”时恪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雷雨前滚动的闷雷。
时明月抬眼,火光映在她瞳孔里,背上火辣辣的痛已变成钝麻,血顺着腰窝滑进裤腰,她却连眉尖都没动。
“父亲,我不想这样违逆你的,但是这件事,我不认为自己错了。”时明月的嗓音沙哑,却字字清晰,嘴唇因为疼痛而发白。
藤条再次落下,这一次更重,裂帛声里掺进皮开肉绽的湿响。
血沿着脊柱流下,在尾骨处汇成一条细线,滴在青砖上,溅起极小的红雾。
时恪的下颌紧绷着,每一次出声都伴着藤条在空气里划出短促的破风声。
他的声音从齿缝挤出,房里的空气都带着铁锈味:“时明月,你再说一遍!”
藤条再次扬起,划破烛焰,火光在藤身上一闪,映出他指节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
“够了够了!你是要打死我女儿吗?”沈清仪哭喊着扑到时明月身上,挡在了时恪面前。
“明月,你跟你父亲道个歉吧,妈妈看着真的很心痛。”沈清仪泪流满面的抱紧时明月,指尖抚摸到她的侧脸。
“母亲,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我不退让”
“明月,你别那么固执啊”
时明月深吸一口气,她不是固执
如果今天自己因为害怕而选择了道歉,因为疼痛而选择了低头。那么父亲就会再次用这种手段,威胁她和云湛分手
一次软弱,次次都会软弱。
她执拗的不是船只的事情,而是她和云湛的未来。
涉及到云湛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后退或者服从
时恪的手停在半空,他看向时明月。
时明月挺直脊背,肩胛骨在裂开的布料下若隐若现,伤的那么严重,居然都不喊疼?
真是出息了。
时明月声音在祠堂的檀木香里回荡,她抬眼,声音不高,却盖过祠堂里所有回响:
“我喜欢云湛。”
她吸进一口带着血腥与檀香混杂的空气,
“我这样说或许有点自私,但是为她,我可以不要这条命。”
她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钉子钉进时恪和沈清仪的心。
为了今后和云湛的幸福,她绝对不可以后退
烛火猛地一跳,映在她汗湿的鬓角,也映在她的眼底。
血与汗混在一起,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青砖上,烙在祠堂冰冷的地面。
第43章
藤条提前一天浸泡过麻油,打在身上剧痛无比。
时明月硬生生的接了十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痛晕了过去,唇角早已被咬破,但她硬生生的抗住了,没有喊过一句疼。
她倒在青砖地上,血迹从肩胛蜿蜒到脚踝,在冷光里呈黑紫。
藤条垂在父亲手侧,尖端滴着血,一声一声,沈清仪早就晕了过去,直接被管家抬走了。
雯鸳冲进来,跪地时膝盖砸出闷响。
“您别打了!小姐的身体本来就孱弱,怎么经得住这样打?您要打就打我吧”雯鸳流着泪使劲拽住那根藤条,今天她就算是被赶出时家都不能让时明月再被打一下了。
小姐从小金枝玉叶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时恪扔掉了手中的藤条,挥了挥手:“带走吧,她觉得自己长大了,翅膀硬了管不到她了”
雯鸳掀开那件碎裂的衬衣,只一眼,喉咙便像被掐住。
整个背部找不到一块完整皮肤,鞭痕交错,血珠顺着肌理滚落,浸透了里衣。
雯鸳的手指抖得碰不到伤,眼泪先砸在伤口旁,混着血,烫得她指尖发红。
“小姐、小姐……”
她抱起时明月,血渗进她袖口,一路滴到回廊。
回到卧室,她把人轻轻放平,剪开最后一层布料时,血又涌,
雯鸳的哭声哽在喉咙,变成断续的抽气。
“这可怎么才能恢复好啊您从小就没被打过。”
她跪在床边,额头抵着床沿,眼泪砸在时明月的手背:“……为了一个云湛,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小姐”
都说豪门无情,可雯鸳现在觉得只有豪门才能出真情种。
血还在流,灯影摇晃。
等医生过来的时候,一些肉和衣服已经粘连到一起了,只能用镊子一点点的夹出来
尖锐的镊子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时明月似乎有所感觉,皱起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看的雯鸳直掉眼泪。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鲜血渗出的铁锈味。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长时间的手指都在发抖:“这个太严重了一个月的时间里,她都要趴着睡觉了,而且有一部分的伤口是被办法完全愈合的,可能要留疤”
医生处理完伤口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时明月在疼痛里睁开眼,喉咙干得发不出声,只听见自己血痂在翻身时轻微撕裂的声音。
好像结束了虽然很疼,但是,她成功了。
这次过后,父亲应该不会再为了云湛的事情打她了。
跪在床边的雯鸳猛地直起身,眼泪瞬间滚落。
她扑过去,双膝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却顾不得疼,她紧紧握住了时明月的手。
“小姐!别吓我……”
雯鸳声音抖得不成句,“别再喜欢云湛了,好不好?时大人真的很反对你跟云湛在一起,再打一次,你会没命的!”
她几乎用了恳求的语气,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时明月缓缓侧头,额前碎发粘在冷汗里,唇色苍白,她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低却笃定:“只能是她。”
每吐一个字,背脊的伤口便拉扯一次,疼得她指尖发颤。
“雯鸳,谢谢你关心我。但是婚姻大事,我要自己做主。”
时明月轻轻的拍了雯鸳的手背。
“为什么喜欢云湛呢?她有哪点好的?”雯鸳不明白,她哭着摇摇头。
“真要说原因的话,我最开始喜欢她,是因为才华和气度,她能写出那样好的诗句,拥有那样好的风度,很难不让我心动。”
时明月说到云湛时,唇角总会下意识的勾起。
“但是让我爱上她的…却是她的勇气。”
“很多事情,云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至明知荒诞却仍挺身而出。”
“当众人以“清醒”之名劝解自己不要置身于危险之中时,云湛却用心中的无畏去对抗现实。”
包括裴颜汐的那件事,无论是谁都不会选择去营救。
这种勇气在于:她宁可承担失去生命风险,也不愿意单方面的向现实服从。
这种勇气
是时明月最缺乏的。
她从小在深闺里长大。
“我说了无数遍是;服从了无数次不喜欢的决定;对无数个长辈的意见表示过虚伪的赞同。”时明月闭上眼,她并不喜欢这样。
只是缺乏勇气罢了。
她与云湛,在某个方面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她们像极了两块属性相反的磁铁,云湛是如此的吸引她。
上元节的那次爆炸案里,云湛义无反顾的跳下水,冒着二次爆炸的风险将她救到岸边。
“上元节那晚,我刚醒来,就看到她半跪在我的面前,把自己的衣服给了我,明明她的手刚被木片划伤,伤口还流着血”时明月会想起了那个画面。
“可是她的第一句,居然是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明月记得,那时的云湛半跪在自己面前,一双澄澈的眼睛亮亮的,像被山泉反复洗过的黑曜石。
跟小狗一样,目光直直望过来,却不带一点躲闪,干净得让她忘了设防。
“好啦,小姐你别说了呜呜呜,你都伤的那么严重了,还在惦记她。”雯鸳哭着摇头,眼泪砸在床单上,晕开一片深色。
时明月抬起另一只手,指尖摸到枕下,取出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用最后的力气塞进雯鸳掌心。
“把这个给她。”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认真:“就说我这段时间有事,没空亲自保管。要不然她是不会收的。”
玉佩还带着她体温,触手生温。
雯鸳攥紧那枚玉,指节发白,眼泪滴在玉面上。
灯芯“啪”地一声爆响,火光晃过,照出时明月唇角极浅的弧度
经此一事以后,雯鸳是越来越不喜欢云湛了。
之前在上元节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现在小姐为了她受伤了,估计她还在学校里跟哪个妹妹调情吧。
那个高高在上的裴校董、还有那个什么温似雪
她最好专情一点!
学校午后的走廊被斜阳照得发白,下课铃的余音还没散尽。
雯鸳站在拐角,黑色风衣裹得严实,手里攥着一方小小的锦袋,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远远看见云湛走来,她把袋子往掌心一扣,声音先冷下来:“云湛,过来。”
云湛走近,目光落在那只锦袋上,眉梢轻挑。
“你是时明月的朋友?我上次看到过你。她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云湛刚问,就被雯鸳打断了。
雯鸳没寒暄,抬手便把袋子塞进她手里,动作带着刻意的生硬。
“小姐给你的。”
她声音压得低,却掩不住那股子闷火,“她这段时间有事情不能来学校了,你帮她保管一下这个。”
锦袋带着一点余温,还有时明月身上淡淡的花香味。
什么东西?
云湛刚想打开,就被炸毛的雯鸳拦住了:“你现在不能看,小姐说等她来找你了,你才能打开来看。”
云湛:“哦好的。”
云湛刚要开口说下一句话,雯鸳就已经转身,风衣下摆扫过地砖,发出短促的摩擦声。
走到两步外,她侧头,语气像冰碴子滚过铁板:“真看不出来她哪里好了。”
话音落下,她大步离开,背影绷得笔直,走廊尽头,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云湛有点尴尬,她听到了雯鸳的那句话。
雯鸳还没走远,云湛的唇角动了动,想笑,却只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声音卡在喉咙,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出口。
阳光斜照,把她的影子钉在原地。
云湛垂下眼,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掩住眼底那瞬的狼狈:“21,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啊?”
她复盘了一下这段时间的事。
她把自己跟裴颜汐关系搞得乱糟糟的,又咬伤了温似雪现在连时明月的好朋友也对自己这个态度。
“我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裴颜汐跟我表白以后,我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正常的看待和裴颜汐、温似雪的关系了。”
云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跟21说了会心里话。
“裴颜汐跟我肯定是做不了朋友了。温似雪跟我有过亲密接触以后,我也没办法和她正常相处了”
她这段时间都是在躲着温似雪的,因为吸食了她的精气,所以会忍不住想再咬她一次,平时上体育课,她都是避免着不要看温似雪的腿。
总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奇怪。
她是想过跟女生在一起的,但是又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21思索了一下,给了一个很馊的主意:“要不然先解决好和裴颜汐的事情?”
“裴颜汐不是喜欢你嘛,我觉得可以你一些毁人设的事情,比如跟她开黄.腔,说些女生很讨厌的话,这样看她对你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
啊?
跟女生开黄.腔?
这个她没干过这种事。
云湛不解:“这么毁自己的名声,对我有什么好处?”
“如果裴颜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的话,就说明她是真的爱惨你了!你就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和女生谈恋爱的事情。”
21继续又解释:“因为我觉得很多人谈恋爱都是图新鲜感,或者喜欢外表。如果你发现她的喜欢都是浮于表面,那就正好体面的跟她说清楚,省的你苦恼。”
“比如,你跟她说,你想上她。看她答不答应。”
云湛想了半天,最后僵硬的点点头。
确实是个确认心意的办法。
不过这主意…真的是太馊了。
第44章 (文案)
裴颜汐会来那天,整个裴家大宅的大厅都被布置成临时接见室。
她从舷梯缓步而下,深灰长风衣在微风中轻轻扬起,长发被海风托起,墨缎般滑过肩头,偶尔有几缕贴在白皙的侧脸,衬得眉目温柔而清澈。
与往日的冷清不同,今日的她眉峰柔和,眸色沉静,像盛着暮色的湖面。
唇色淡而润泽,带着长途归来的倦意,也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辛苦大家等我了,我换身衣服就过来。”裴颜汐跟门口的管家交代了几句。
裴颜汐单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指尖掠过耳际,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黄昏。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其实她那么着急的回来,不是为了这个庆功宴,是为了云湛。
今晚把事情处理好了,明天就可以学校见云湛了。
“好的,小姐。”
管家脸上堆着笑,在裴颜汐转身的瞬间,眉眼却露出了几分阴沉之色。
金丝楠木长桌尽头只坐一人,面前堆着礼单。
从内阁议员的鎏金请柬,到地下军火商的低调黑卡,再到远洋船运集团的股票转让书,每一份都盖着烫金火漆。
裴珍坐在下面,身旁是裴家的其他长辈,他们脸色铁青,送来的礼品越多,就越让他们难堪。
“小汐真是出息了,北森蒂纳尔岛的人都能搞定,我们这些老东西,没有一个敢去的。”裴映着笑,嘴角却僵得发紫。
他是裴颜汐的大伯,最开始就是他策划的,要让裴颜汐死在北森蒂纳尔岛裴颜汐的母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私生子可以放心上位。
“按之前的约定来说,下一届董事会会长应该是小汐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裴率皱着眉,皱纹里夹着未散尽的惊讶。
“她?她还不够格。”裴珍面色铁青,拄着龙头拐杖,指节泛青,笑意只浮在脸皮表面。
“还不够格啊?军阀都处理完了,除了她谁敢去处理。这次还赚了好几个亿回来。”
最年长的祖母开口说话了,她瞪了裴珍一眼,随机拍了拍桌子,其他人很快就闭上了嘴。
他们厌恶裴颜汐的狠厉,更厌恶她上次让裴氏股票一夜涨停的事情。
但如今
却不得不低头。
因为北森蒂纳尔岛的航线、军火库、以及港口税收,如今全在裴颜汐一人名下。
他们送上祖传的玉戒指,嘴里说着“欢迎大功臣回家”,眼底却藏不住怨毒。
裴颜汐抬手,示意助理把戒指直接锁进保险柜,连盒子都没打开。
今天的裴家格外热闹,政界、商界、灰色地带的人,借着“祝贺”的名头,用礼物把整座大宅塞得满满当当。
上流阶级,这类讨好的事情不在少数。
裴颜汐的实力和地位摆在这里,大家心里都知道,裴颜汐的未来可比那些私生子光明多了,今后必定是上层阶级的新贵。
整箱整箱的未拆封的银行本票送进来,裴颜汐连眼皮都没抬,只让秘书在礼单上画钩。
礼物收了一下午,裴颜汐在主位上端坐了几个小时,心思早就飘到云湛那里去了。
等她见到云湛以后,这个东西都给云湛挑选
明顿学校。
学生之间,议论被压低在走廊尽头。
“听我父亲说,裴学姐好像回来了,上午的时候是裴家的人开着礼车去接的。”姜言沫垂下头,在食堂里低声跟几分新来的小学们说话。
“董事会那群老头子脸都绿了,可还是亲自去机场接她。”
姜言沫说到这个的时候,眼底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崇拜。
“人的本质都是慕强的,裴学姐这种有钱有颜有实力的,完全就是女生们的天菜好吧!”
“对啊,我也好喜欢裴学姐,能不能跟她谈恋爱啊,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女生”
姜言沫疑神疑鬼的凑近,悄悄说了一句:“我跟你们说,我之前还跟裴颜汐当过情敌,那人还没答应裴学姐呢。”
啊?!
“这也太不知好歹了。”
路过的云湛莫名躺枪:
21笑嘻嘻的:“她们说你不知好歹呢,要不然你就从了你家裴学姐吧。”
21算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它也觉得裴颜汐没什么不好的,人又优秀、真正的猫系大美女。
“你不是要搞那个什么奇怪的实验嘛?”
其实云湛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总觉得跟裴颜汐说这种话很冒犯。
高高在上的冰山校花,在别人眼中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像莲花一样干净高洁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晚上六点,裴颜汐结束了家宴以后,立马赶回了学校。
“云湛还有半个小时下课,应该来得及。”
暮春傍晚,天边浮着一层玫瑰色的霞,空气里带着刚剪过草坪的清新。
裴颜汐抱着一束香槟玫瑰,从校门一路小跑进来,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的节奏轻快。
她今天特地化了妆:
长发卷成柔软的波浪,披在肩头,唇色是熟透樱桃的红,衬得肤色更透,像薄瓷上晕开一层暖光。
耳坠是一粒小小的珍珠,随她侧头便晃出一点温亮的影。玫瑰用乳白丝带束着,外层花瓣上还沾着细水珠,在她怀里轻轻颤动。
裙摆被风掀起温柔的弧,卷发扬起时,掠过玫瑰的花头,留下一缕极淡的香水味,雪松与玫瑰交织,像把傍晚的温柔都收进了怀里。
妆是画给云湛看的,玫瑰花也是给她买的。
裴颜汐的指尖拢了拢花瓣,抬头望向灯火通明的走廊。
那一刻,霞光、玫瑰与她的笑一起落在风里,像一幅被晚风轻轻展开的画,明亮而不张扬。
等她到了教学楼以后,才听人说云湛去了行政楼,裴颜汐只能摁下心中的急切,先回一趟办公室,把她的妆容再整理一下。
没成想,在她回了办公室不久以后,云湛就主动过来了。
云湛攥着酒店房卡,指节被金属边缘硌得发白。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冷气扑面,她却觉得掌心全是汗。
“我要是被扇耳光了,记得给我打止痛”云湛深吸一口气,跟21交代了几句。
“放心,绝对全麻无痛,要是她追着你打,我都给你规划好逃跑路线了。”21比了个电子版的OK。
“我现在突然间有点后悔了,我要是被她讨厌了怎么办?还能在这个学校混下去吗?”云湛突然有点怯场了,她犹犹豫豫的不敢向前。
21:“放心,应该不至于被开除的…”
下了电梯,走廊尽头,裴颜汐的办公室像一座安静的孤岛,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
门被推开的一瞬,裴颜汐正低头补口红。
暖黄灯光在她睫毛上覆了层柔金,听见声响,她抬眼,来的人正是云湛。
那一刻,像雪夜第一束晨光撞进深井,清冷的眸子倏地亮起。
光点在裴颜汐瞳仁里绽开,极轻:“云湛,我好想你,刚刚还想去见你的。”
裴颜汐放下口红,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仿佛要把那束光牢牢按住。
她今天画了好漂亮的妆容,云湛看的发愣,脸颊也有点红红的。
完蛋了…
她怎么舍得对这种大美女说下流的话…
裴颜汐真的好好看,说话的时候对着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真的狠不下心来。
云湛喉咙发紧,行动却先一步做了出来。
她将学校里的冰山校花裴颜汐抵在墙上,掐着她的下巴恶劣的挑逗:“学姐,你不是很清高吗?让我看看你有多清高。”
随即将一张房卡塞到了裴颜汐的外套里。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睡.你?”
云湛说出来时,态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恶劣,像故意划破美好氛围的刀。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心跳乱得能听见回声,她甚至微微侧身,准备迎接下一秒可能的耳光。
但裴颜汐只是眨了下眼,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弯了唇角。
那笑意很浅,却像春风破冰,瞬间融了所有冷意。
裴颜汐放下钢笔,起身。
高跟鞋踏在地毯上,没有声响,却每一步都踩到云湛的神经。
她停在云湛面前,垂眸望着被塞到手里的酒店钥匙,指腹轻轻摩挲金属表面。
“原来,深夜找我……是邀请啊,”
裴颜汐声音低而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下一秒,她忽然伸手,环住云湛的腰,脸颊埋进对方肩窝。
发梢扫过云湛的耳廓,带着极淡的雪松香。
“云湛,我以为还要等更久。”
裴颜汐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热气,
“原来今晚就可以。”
云湛整个人僵住。
她设想过冷脸、怒斥、甚至耳光,却唯独没料到——高高在上的校董,会在她怀里红透耳尖,
裴颜汐像所有普通的、陷入喜欢的人一样,轻声问:“云湛,你是不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裴颜汐抬眼,眸光湿润,却亮得惊人。
“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酒店。”
“我之前没跟别人做过。所以是第一次…有可能会疼,但你放心,我不怕疼的。”
“另外,我们需要买指.套吗?或者其他东西,我没有以前买过这些。”裴颜汐埋在她怀里,长睫低垂时,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掩不住眼底那一点慌乱的光。
裴颜汐平日里的冷冽像被谁悄悄抽走,只剩下一层薄而透的青涩。
一缕黑发滑到唇边,她下意识咬住,又立刻松开,耳尖慢慢染上薄红,像初绽的樱花,被她用冷白的指尖悄悄按住。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梦,却足够让云湛听见自己心跳炸开的声响。
第45章
云湛脑子懵懵的,等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颜汐说的话以后,她的心中就只有一个信念:完蛋了
彻底完蛋了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云湛预料过裴颜汐严肃的拒绝;预料过对方羞愤的扇自己耳光;甚至预料过会被赶出学校
唯独没有预料到,裴颜汐会欣然答应。
云湛整个人像被按进真空袋,耳边只剩自己心跳的轰鸣。
21忍不住笑出声来:“某人今晚要变成大人喽~嘿嘿,跟你家学姐出去开.房吧~”
云湛欲哭无泪:狗蛋21,你是故意的吧?我真的要哭出来了。
云湛的喉咙滚了滚,想说“等等”,却只挤出一点干涩的气音。
“我们现在就去吧,我可以的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云湛我真的好想你啊,过了今夜,我们就商量一下订婚的事情吧。”
裴颜汐忍不住了,云湛不发出邀约还好,跟她说了这个事以后,她的心思就没办法单纯了。
她盯着云湛的锁骨,眼睛都亮了几分,像饿坏的小狼崽一样,直接把人拽起来,急哄哄的去了酒店。
酒店顶层套房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裴颜汐一路牵着云湛进了电梯,指纹解锁“嘀”地一声,房门在她身后阖上,仿佛也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声响。
屋内灯光是温吞的暖黄,映得她一身冷白的制服外套都柔和了几分。
可就在门合上的瞬间,那个在会堂上永远脊背笔直、目光淡冷的“冰山校花”卸掉了身上所有的冰冷,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看向云湛时眸波中荡漾着春色。
裴颜汐先是把送给云湛的花束放在玄关柜上,指尖却因为颤抖而碰倒了一只装饰玻璃瓶。
清脆一声,她慌忙去扶,结果又带落了钥匙,叮叮当当滚到云湛脚边。
“学姐,我来收拾吧。”云湛刚想弯腰下去捡玻璃碎片,裴颜汐拦住了。
“不可以,万一你的手划伤了怎么办?今晚,出不得差错。”裴颜汐扭过头去,少女的侧脸绯红,话语间尽是羞涩。
云湛:“啊,我”
裴颜汐的耳尖烧得通红,连脖颈都泛起一层粉:“我……我去给你放水?”
“做这种事情之前应该需要先洗澡吧,我没经历过,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裴颜汐抬眼,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尾音软得几乎听不见。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急急补充:“或者先叫点酒?我、我怕你紧张……”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咬住了下唇,仿佛懊恼得想原地消失。
那双惯常冷淡的猫咪眼此刻湿漉漉的,睫毛扑闪,像受惊的蝶。
云湛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外套,脑子却像被按了暂停键。
她原本准备好的“只是测试”四个字卡在喉咙,对上裴颜汐这副小心翼翼又满眼期待的样子,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裴颜汐见她不答,更慌了。
她低头去解自己外套的第一颗扣子,指尖抖得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干脆放弃,转而把鬓边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烧得通红的耳廓。
这个纽扣。
怎么今日那么难解开?裴颜汐咬紧下唇,早知道就不穿这个了。
“云湛,我的衣服,解不开那……我先去洗澡?”
裴颜汐的声音轻得几乎只剩气音,却像一句征询,又像一句邀请。
云湛愣愣的看着她。
那个在主席台上永远从容的裴颜汐,
那个被无数镜头追逐也面不改色的裴氏继承人,
此刻在自己面前,连指尖都在发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反差太大,大到让云湛胸口发闷,那句“其实我只是开玩笑”被生生咽回肚子。
云湛:“21,你说我是不是自掘坟墓,这个我要怎么收场。”
21:事已至此,先让她去洗澡,我们待会再想想办法?
云湛只能笨拙地点了点头。
裴颜汐像得到赦令般松了口气,却又在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最后红着耳尖,逃也似地进了浴室。
门关上的刹那,云湛听见里面传来花洒的轻响,以及一句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颤音的自言自语:“别紧张,别紧张……”
云湛:“我现在冲进去解释还来得及吗?”
21:“不要啊,你这样会不会显得更像变态?,鄙人的意见是要不直接跳窗跑?”
云湛被气笑了:“你睁开眼给我看看,这里可这是二十八楼。”
云湛还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枚薄薄的房卡。
“要不然这样,等她出来以后,你象征性的跟她纠缠一下,然后告诉她你根本不会,想让她体验感好一点,或者说你太紧张了,反正怎么都行,先把这个逃过。”21又给了个馊主意。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她也不得不采用21的建议了。
只能糊弄过去。
云湛叹息一声,她扶着额头,这算什么事啊心意都还没有确立好,就说这种荒谬的话。
这事,她真的很对不起裴颜汐。
她首先要确认好是否能跟女生谈恋爱,才能考虑后续亲吻、做.爱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多时,裴颜汐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浴室门轻轻一响,雾气先涌出来,像一层柔白的纱。
裴颜汐赤足踏在暖色灯光里,身上只围着一条米白浴巾,边缘松松掖在胸口,露出大片雪色锁骨。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滚落,沿着修长的脖颈滑到肩窝,浴巾下,锁骨凹成两道清浅的弧,干净得几乎没有瑕疵。
她抬手拢了拢半湿的长发,发尾贴在颈侧,湿意让肤色透出一种被水晕开的柔粉。
浴巾只遮到大腿中段,修长的腿在灯下泛着细腻的光,肌肉线条因常年练习体态而匀称,像被精心雕琢的玉。
裴颜汐抬起眸看云湛,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雾,眸子被蒸汽熏得湿润,少了平日的锋利,多了几分温软。
在她云湛面前,再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冰山,而像一朵刚被晨露洗过的白茶,带着不经意的清纯与脆弱。
好漂亮
让云湛下意识屏住呼吸,耳尖悄悄红透。
灯被“哒”一声摁灭,落地灯晕出的橘黄瞬间收拢,只剩窗帘缝隙漏进半线月色,把房间轮廓描得朦胧。
裴颜汐裹着浴巾,脚尖踩过地毯,她鼓起勇气,一点点的靠近云湛,每一步都轻得像怕惊动尘埃。
周围的空气最先飘来的是冷冽的雪松,带着一点冰针般的清锐,却很快被一抹柔软的玫瑰香悄悄包裹,仿佛雪线尽头忽然盛开的初春。
前调是沐浴露的香味,后者是裴颜汐自己的体香。
云湛的脑子晕乎乎的,她已经快被裴颜汐的香熏晕了。
裴颜汐停在云湛面前,羞涩的少女用手指揪住浴巾边角,指节因用力透白。
“云湛,我……我来。”
声音轻得在空气里打了个旋,随即湮灭。
裴颜汐生涩地抬手,指尖碰到云湛的袖口,又倏地缩回,像被烫到。
深呼吸两次,她才鼓足勇气,整个人往前一倾,额头抵在云湛肩窝,发梢还带着湿意,凉意透过衣料渗进来。
下一瞬,裴颜汐牵着云湛的腰带,主动往床畔倒去,浴巾边缘滑开一寸,露出锁骨在月光下的细白。
她侧过身,把半张脸埋进枕头,只露出一双湿润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
手悄悄探出来,牵住云湛的指尖,握得极轻,却固执得不肯松开。
“我是第一次,你……轻一点。”
裴颜汐侧过脸,长发滑过锁骨,露出颈侧那条干净的线条,仿佛把全部的生涩都藏进呼吸里。
话音落下,她抬手覆在云湛手背,掌心滚烫,带着不容后退的力道,却也微微发抖。
“是我主动想给你的,不要怕。”
那一点颤,不是示弱,而是裴颜汐作为上位者初次卸下盔甲的勇气。
云湛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像塞满了乱麻。
她下意识回握那只手,掌心满是汗,喉咙发干。
“我……其实没经验,怕弄疼你。”
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却像找到唯一的退路。
裴颜汐愣了半秒,随即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她轻轻“啊”了一声,像把这句笨拙的坦白也收进怀里。
“那,要不要我来教你?我懂得不多,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裴颜汐害羞的坐起身来,用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胸前,黑夜遮住了她圆润淡粉的肩头。
“会痛的吧?学姐我有点害怕,对不起”云湛的眼眶红红的,坐在那里跟个小狗似的。
尾音带一点颤,像被风吹散的羽毛,落在耳里却像要碎掉。
她睫毛湿漉漉的,鼻尖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看的裴颜汐心疼,她想劝云湛没事的,自己不在乎疼不疼。
可是又担心云湛不答应。
“那我找一些书给你看看,你好好学学好不好?云湛我的乖宝贝。”
裴颜汐低低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柔软。
“别怕,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把我摘下来。”
她自己都怔了一下,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掌心贴上云湛的后颈,轻轻揉了揉。
“我在这里,你要是太紧张了,我也不强迫,我们以后慢慢来,好吗?”
裴颜汐的声音低而稳,带着一点笨拙的温柔,像初春的风,一点点吹散云湛眼底的慌乱。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替她们按下了暂停键。
第46章
灯光调到最暗,只剩床头一盏小小的夜灯,把房间笼在暖橘里。
“云湛,我想亲亲你可以吗?不做,就亲一下…”裴颜汐的浴袍已经解开了一半,她跪坐在床榻上,红唇微张,眼神迷离的看着云湛的唇。
浴袍松垮垮挂在肩头,领口滑到锁骨以下,露出一段冷白而细润的肩线。
随着她前倾的动作,布料又悄悄往下坠,像怕惊扰谁似的,停在危险的边缘。
裴颜汐慢慢跪在了云湛面前,她双手撑在床沿,身体弯成一道柔软的弧,长发垂落,发尾带着刚吹干的潮意。
仰起头,睫毛在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不住眼底那一点忐忑的亮。
“云湛……”
裴颜汐声音低得几乎只剩气音:“给我一个亲亲吧。”
短短一句,尾音却轻轻打颤,像第一次把心事递出去。
云湛怔了半秒,这是可以亲的吗?
她们不是都还没有确定好关系吗?
接吻要跟恋人才能做吧。
云湛咽了咽喉咙,像是把所有慌乱都咽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侧过脸,把脸颊轻轻递到裴颜汐唇边,像递上一片易碎的瓷。
“那就亲亲脸吧…”
云湛悄悄在心里劝导自己:嗯…就当是被小猫咪舔了一口吧。
裴颜汐屏住呼吸,唇瓣落在那片微热的皮肤上。
软软的,带着一点玫瑰与雪松的余香。
一触即分,却像有细小的电流从接触点窜开。
云湛睫毛猛地颤了颤,指尖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整个人僵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该怎么继续。
“可是我,还想要…不能亲你的小嘴吗?”裴颜汐的红唇上还沾着晶莹,她眨了眨眼,看着云湛时,眼波里荡漾着的全是情愫。
好烫…
云湛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扭过头:“学姐,你不要这样看我。”
“但是我喜欢你啊,云湛,你是我喜欢的人。”
裴颜汐牵住云湛的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裴颜汐垂下头亲她手背的那一刻,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云湛刚想抽出手来,却被裴颜汐握的更紧。
光线过于昏暗。
云湛抽回手的动作太大,指尖冷不防撞上一片温软。
她全然是无心之举,可是却意外的碰到了裴颜汐。裴颜汐刚刚出浴,皮肤细腻,带着刚沐浴后微凉的温度。
云湛猛地一缩,像触到滚烫的火炭,心跳瞬间炸开。
“学姐,对不起,我刚刚是不小心的。”
道歉的话才冲到喉咙,裴颜汐已轻轻握住那只慌乱的手。
黑暗中,裴颜汐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牵住云湛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不用道歉。”
裴颜汐的声音低而软,带着一点笑意。
“不用惊慌,我不是你的学姐,我们以后会结婚,你不需要对未来的妻子道歉。”
她们十指相扣。
裴颜汐说话的时候,指尖在云湛指缝间缓缓收紧,像怕对方下一秒就抽走似的。
云湛的指尖下,带有温度的掌心缓缓安抚着她,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牵手,却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潮水温柔地拍岸。
透过掌心,云湛的能感受到裴颜汐带来的安全感。
学姐,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恋人,云湛垂下头来,这件事情,真的挺对不起学姐的。
云湛僵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收手,只能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和裴颜汐平稳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裴颜汐轻轻侧过身,长发落在云湛腕间,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她低声补了一句,像是安抚,又像是确认:“不小心碰到了,那也没事,我不会对你生气。别怕,这里只有你和我。”
“要不要看看我的腿,我的体态不错,之前也有好好保养双腿。”裴颜汐说完就想开灯。
“啊,不用了不用了…”云湛匆忙抽回手来,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平息又再次泛起。
“我有点困了,我们可以先休息吗?”云湛假装困倦,打了和哈欠以后就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裴颜汐哪里看不明白,但她这会一门心思都铺在云湛身上,根本没办法说出违逆云湛意思的话。
于是,裴颜汐褪下了浴袍,只穿了一点贴身衣物,就轻轻躺在了云湛身侧……
早上六点,天色还沉在雾青里。
裴颜汐亲自开着那辆黑色轿车停在宿舍楼下,车窗降下一半,晨风卷进她发梢。
车子滑出校门,裴颜汐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替她拢了拢垂落的发丝,指尖擦过耳廓,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到了车库以后,裴颜汐把车子熄了火,却没急着下车,只侧过身,替云湛理了理围巾。
“好好去上课,我白天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晚上有时间就来接你。”
裴颜汐指尖在羊绒边缘流连,最后轻轻划过云湛脖颈处的肌肤,在那里留下了一点自己的痕迹。
她眼底藏着一点得意的光,唇角弯起,声音压得低而软:“学校里遇到了不好处理的事情就来找我,我给你开了特别提醒。”
云湛含糊应了一声,推门去了教室,心跳却乱得一夜没沉下去。
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却空着一张熟悉的书桌。
时明月的位置干净得过分,连水杯都不在。
云湛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机拨出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冰冷的机械女声提示无人接听。
等了一会,时明月还没回消息。云湛只能收起手机,专心上课。
等到下午的手,云湛还是没能收到时明月的回复。
“不对劲,就算是出去办事了,应该也不至于不能回消息。”云湛皱起眉头,她反复看了手机好几遍,就担心没看到时明月的消息。
云湛忽然想起,那天雯鸳来找她的时候态度不是很好,临走之前还在嘴里嘟嚷着:“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一股不安从心底升起,云湛感觉时明月应该不是远行,更像某种幽闭的禁足。
课间十分钟,云湛站在走廊尽头,冷风灌进领口。
她再次拨号,依旧无人应答。
“21,今天晚上我去一次明月山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屏幕暗下去,映出云湛紧蹙的眉
明月山庄
暮色透过窗帘缝隙,在时明月苍白的侧脸投下极淡的冷光。
医生解开绷带,新长出的嫩肉触到空气,尖锐的刺痛立刻沿着脊背炸开。
时明月指节泛白,唇瓣止不住发抖,冷汗顺着鬓角滑进领口。
纱布一层层覆上,像刀背反复碾压伤口,她几乎咬碎牙关,才没让痛呼溢出。
门轻轻阖上,卧室重归寂静。
雯鸳红着眼眶蹲到床沿,声音压得极低:“我那天去学校,云湛连问都没问你去了哪儿……如今你好几天没露面,她也没来看一眼。”
时明月微微侧头,避开灯光,也避开指责。
时明月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被父亲禁足,她来了也进不了门……而且,她要上课。”
雯鸳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小姐,我在明顿听见学生在传她跟裴颜汐的事情,说什么裴校董痴情于她,回来的第一天就在校门口买了玫瑰花还画了装去见云湛。”
“小姐,她要是真的喜欢裴颜汐,你怎么办啊?”
“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她要是不要你的话”
雯鸳一颗心都要碎了,她家小姐不会第一次用于追爱就是这个结局吧。
话音落下,卧室像被抽掉氧气。
时明月指节无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那一瞬的暗沉,仿佛有人往心口投下一颗冷石,涟漪一圈圈扩散,酸涩却无处可泄。
半晌,时明月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淡得几乎没有重量:“别听这些,云湛有自己的生活。”
“她上次跟我说过,不会答应跟裴颜汐谈恋爱的”
可话尾极轻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
时明月知道,自己不是释然,是硬生生压下的占有欲与醋意,像被按进深水里的火焰,表面平静,内里却灼得生疼。
她抬眼望向天花板,灯光在瞳孔里碎成冷点。
背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而比伤口更清晰的,是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裴颜汐抱着玫瑰花站在云湛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后并肩而行的背影。
画面只存在一秒,却足以让她指节再度收紧,连呼吸都微微发涩。
“我没事。”
时明月轻声补了一句,像说给雯鸳听,更像说给自己听。
可眼底那片黯色,久久未散。
雯鸳的说了那些话以后,时明月在了没了别的心思,胸中的愁绪无处发泄,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深夜。
时明月还未能入眠。
她趴在枕上,背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像被海水倒灌,一幕幕全是她未曾目睹却遏制不住的画面。
裴颜汐和云湛在一起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每闪过一次,她的指尖就无意识地抠紧床单一次,
指节泛白,眼底阴霾层层叠起,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正酸涩到极点,窗外忽有极轻的“咔哒”。
像黑夜里一枚小石子落入湖面。
她下意识抬眼——月光正从窗帘缝隙泻进来,落在那道突然翻窗而入的身影上。
银白清辉将云湛的轮廓勾得发亮,云湛的发丝因翻墙而凌乱,那双眼睛却清透雪亮。
一瞬间,时明月眸底的阴霾被这束光猛地劈开,瞳孔不自觉放大,眼底亮起一簇极小的、却灼人的火光。
她几乎忘了背脊的疼痛,指尖微微松开床单,
喉咙里滚出极轻的一声:“……云湛?”
那语调里带着错愕、委屈,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希冀。
云湛是踩着飞檐潜进来的,窗棂“咔哒”一声轻响,她就已经落在了时明月的卧室里。
月光从帘缝漏进来,恰好照在时明月背上。
原本瓷白的皮肤如今被纵横的鞭痕切割,新长出的嫩肉泛着不自然的粉,边缘还凝着干涸的血痂。
云湛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指节瞬间冰凉。
云湛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些念头:
前段时间,她和裴颜汐被困在轮船上时,最先到达的不是总部的救援船只,而是时家的私人船只。
当时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时明月身为时家独女,绝对不会被允许单独出海,所以那次,应该是为了自己。
此刻,所有零散的线索在云湛的脑中突然串成一条冰冷的链:
她手机里给时明月发的十几未读条消息
雯鸳递给她玉佩时,语气里藏着欲言又止的叹息。
“是不是因为我,动用私船,坏了家规,受了家法?”云湛声音发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时明月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那一点头,愧疚便翻涌成潮,云湛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那些伤痕实在是触目惊心,云湛甚至不敢正眼去看
“21,我还可以变成狐狸和人双.修吗?”
“这个是现代剧本,你真的不怕自己暴露,然后被拉出去做实验吗?”21犹豫了一下。
然后它继续道:“而且你变成小狐狸以后,是不穿衣服的,相当于裸体,跟她双.修以后也没有衣服,我记得你之前很在意这个。”
云湛毫不犹豫道:“她都为了我这样了,我还在乎自己穿没穿衣服?”
云湛咬紧牙关,指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极轻的弧。
她已经很久没变成过小狐狸了,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下一瞬,月华如水银泻地,她的身形在光里迅速缩小、收拢,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云湛的毛发蓬松,尾尖一点银光,像落雪里最后未化的星。
小狐狸纵身一跃,直接跳进时明月怀里,前爪勾住她衣襟,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侧轻蹭。
“……云湛?”
时明月的声音低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
小狐狸偏了偏头,尾巴在她掌心扫过,像无声的回应。
云湛用灵力和时明月的意识对话。
“我可以跟你双.修恢复身体,待会你抱紧我。”
一丝温热的灵气顺着皮毛渗进时明月皮肤,像春雪初融,所过之处,火辣辣的痛感被一点点抚平。
时明月下意识抱住它,掌心触到它急促的心跳。
月光薄如蝉翼,落在时明月裸露的肩头,雪色肌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珠光。
“云湛,我没穿衣服的。”她只来得及拉过薄被掩在胸前,指节却因紧张而发白。
“没关系,我也没穿。”云湛回答。
小狐狸轻轻一跃,毛绒绒的身子贴着她的锁骨,尾巴扫过颈侧,像一缕柔软的雪。
时明月耳尖瞬间烧得通红,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下意识把薄被又拢紧些,指尖却小心地环住小狐狸,掌心触到那温热的绒毛,像捧着一团会融化的云。
睫毛颤了颤,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云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寂静的夜里,悄悄晕开一抹无法掩饰的羞赧。
慢慢的,时明月只觉一股暖流从锁骨散开,沿着脊背一路蔓延,像冬日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进每一寸血肉。
原本撕裂般疼痛的伤口渐渐生出细细密密的痒意,新生的血肉在灵光下悄悄愈合。
她忍不住低低地吸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战栗。
云湛整只小狐狸贴进她怀里,绒毛蹭过赤裸的肌肤,像一团会呼吸的云。
银辉未散,她的耳尖轻轻擦过时明月的颈窝,绒毛与皮肤相触的一瞬,电流般的酥麻顺着脊背窜上来。
“感觉怎么样?”云湛试探性的问她。
“很舒服”时明月指尖收紧,环住那团柔软,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
云湛的触摸没有让她疼痛,而是从未有过的敏感与悸动,像春夜第一朵花在指尖绽开,带着隐秘而滚烫的颤意。
她垂下头,下巴轻蹭过小狐狸的额顶,呼吸交缠,心跳同频。
银辉仍在两人之间流转,像一条无声的河,把疼痛、羞赧与悄然生长的情愫,一并温柔地包裹。
“糟了,我灵力好像不够了”云湛慌张的喊了一声。
云湛的小狐狸身形忽然一颤,银白光点四散,她整个人便毫无预兆地跌回人形。
肌肤胜雪,长发散落,云湛的纤细的手臂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云湛尚未回神,发现自己就已经恢复了人形,她倒在时明月的身边,感叹一句:幸好疗伤已经结束了。
那一瞬,时明月只觉怀中一空,下一秒便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电流似的感觉顺着皮肤爬开。云湛紧张的眨了眨眼,透过云湛的目光,时明月都能感觉到云湛的心跳。
两人的呼吸节奏节奏渐渐重叠,像两支原本散乱的鼓槌,忽然找到了同一个拍点。
时明月下意识抬眼,云湛的锁骨、肩颈还有那乌黑色的发丝,荡漾在月色当中,美的让她沉迷。
云湛跟时明月对视着,倒是更紧张了,血液瞬间涌上耳尖,她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时明月,对、对不起,我灵力不够了。”
云湛猛地回神,声音发哑,慌乱地扯过床尾薄被,却越扯越乱,几乎把自己绊倒。
时明月也慌忙别开眼,却仍是瞥见云湛背脊上未散的银辉,像碎星落在雪地里,美得令人心悸。
时明月拉起薄被,连带把自己也裹进去,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这次多亏了你了,不用太紧张。”
两人各拽一角被子,背对背坐着,心跳却同频地乱。
第47章
“时明月,你好些了吗?”云湛红着小脸率先出声,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好很多了,云湛,所以你刚刚?”时明月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圆润的肩头泛起粉红。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这些。人变成狐狸,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双.修结束之后,她才从那种愉悦和酥麻感中跳脱出来,开始后知后觉,自己好像遇到了一些超自然的事情?
她怕云湛有压力,也怕云湛心中有顾及不肯跟她说。
如果云湛不愿,时明月自然不会逼迫,她垂下眼帘,无论云湛是人是妖,她都爱她。
云湛若是狐妖,那么她就愿意做那书生。
云湛攥着被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你所见,其实我……是一只小狐狸,你也可以理解为小说里写的狐妖。”
话落,云湛屏住呼吸,等待时明月可能的惊惧或退避。
出乎意料的是,时明月的睫毛在只灯下扑闪两下,看上去并没有很惊讶。
“看得出来。”时明月的语气里不是害怕,而是掩不住的雀跃,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指尖已经先一步探过去。
修长的指节在云湛的发梢绕了绕,像在确认触感,“怪不得毛茸茸,身体又那么软。”
时明月弯了眉眼,她干脆坐直,把云湛的手拉到自己膝上,指腹轻轻摩挲那截还带着余温的腕骨,像在把玩一块温润的玉。
“云湛,我只在《柳斋》里看过狐狸精的故事,当时我觉得这些都是古人的幻想。”
时明月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没想到真有,而且还是那么漂亮的小狐狸。”
说到“漂亮”两个字,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指尖顺势滑到云湛耳后,像确认什么秘密开关。
“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专属狐狸?
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点古书里才有的婉转。
时明月微微俯身,眸光在夜灯下像一汪被风拂过的春水,波光潋滟。
她的指尖在云湛耳后轻轻打圈,指腹蹭过那一点温热,动作极柔,却带着一点点试探的痒。
睫毛半垂,掩住眼底那簇悄悄燃起的火,声音低得只剩气息:“就像那些书生遇到的小狐,只认我一个人,好不好?”
云湛怔住,耳尖悄悄染红。
时明月却已把脸埋进她肩窝,像怕她反悔似的,轻轻补了一句:“以后你可以变成小狐狸来明月山庄,我用最好的珍馐美食喂养你,毛茸茸的,抱起来一定更舒服。”
“我是靠吸食精气来维持狐狸形态的。”云湛摇摇头,吃那些凡间俗物没用。
“精气?那你要怎么吸食精气呢。”时明月凑过来,眼神颇为好奇。
云湛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抠着床单,“一般是咬脖子或者大腿,我必须跟你坦白一件事情,我之前咬过温似雪的脖子。”起凌酒泗陆衫妻3O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空。
时明月眸光一闪,原本慵懒靠在床头的身体慢慢坐直。
她没说话,只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落在云湛耳后,状似随意地摩挲,却带着一点几不可察的收紧。
“咬脖子?”
时明月语调微扬,嘴角还带着笑,却不再是温软的弧度,而是带着锋利边缘的审视:“怎么个咬法?张嘴、含住、吸血,还是”
她指尖滑到云湛颈侧动脉,轻轻一按,“像这样?”
云湛被问得耳尖通红,只能老实点头。
时明月眼底那点火星瞬间燎原。
她俯身逼近,呼吸落在云湛唇畔,声音低而执拗:“那你要不要吸食我的精气,或许我比她更适合?”
云湛听出来了,时明月的语气不是商量,是决定。
云湛愣了一瞬,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时明月。
与平日里的温柔体贴不同,现在居然有几分强硬。
时明月的指腹摩挲着云湛的颈侧,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暗潮:“我的皮肤比她更好,精神气也比她足,吸食我的精气,不好吗?”
每说一个字,她的指尖便收紧一分,像要把这句占有刻进云湛的血肉里。
下一秒,她侧头,唇瓣贴上云湛颈侧那层薄薄的皮肤,齿尖轻轻碾过,却迟迟不落下,只留一点湿意和微痛的麻。
“是这样吗?”她声音含糊却滚烫,“你是这样咬她的吗?”
夜灯摇晃,倒映在时明月瞳仁里的光点,那道齿痕像锁链,也像标记。
她缓缓合上齿,却只是轻轻叼住那层肌肤,没有咬破,却足够让云湛战栗。
“让我看看你的伤吧,我想看看。”云湛轻轻推了推时明月,从床上随便捞起一块布料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急吼吼的开了床边的灯。
“云湛,不许转移话题。”时明月不让她看。
云湛回避自己的问题,那她也不许云湛看伤。
“时明月你不许不给我看伤口。”云湛错愕了一瞬,她没想到时明月会拒绝。
“我就要看就要看。”
“好好好”
时明月算是被她可爱到了,少女轻笑一声,翻过身去让云湛看了个清清楚楚。
衣襟滑落,背脊袒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曾经血肉模糊的鞭痕如今只剩几道淡粉色的疤,像初绽的樱花瓣,安静地伏在雪白的皮肤上。
云湛站在她身后,指节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她原以为狐狸的灵气不会那么有效果,甚至做好了被血痂刺痛指尖的准备,
可眼前只有平滑的肌肤和浅浅的粉痕。
“真的……好了?”
她之前给自己疗伤都没有那么好的效果。
21:据说小狐狸跟有缘分的人双.修,会事半功倍哦。、
“这个还挺出乎我意料的,我还以为要多来几次。”
云湛的声音发哑,带着不敢置信的轻颤,她的指尖终于落下,极轻地掠过那道最浅的疤。
触感温润,没有一丝凸起,像抚过一块刚被暖水浸润的玉。
时明月侧过脸,长发滑落,掩住半边微红的脸颊:“小狐狸的灵气,比任何药都管用。”
时明月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云湛身上,背上的伤口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声音低软,却带着一点藏不住的得意:“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云湛却没能立刻回应。
她垂着眼,指腹一遍遍抚过那些淡粉的痕迹,
仿佛要确认它们真的不会再裂开,不会再流血,不会再让她在午夜梦回时惊出一身冷汗。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把额头轻轻抵在时明月肩头。
“对不起。”
声音闷在衣料里,却带着沉甸甸的悔意,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时明月没回头,只抬手覆上云湛的发顶,指尖穿过发间,像安抚一只终于安静下来的小兽。
“那就留在我身边,我喜欢抱着你,毛茸茸的很好摸。”
她声音很轻,眸子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云湛,做我一个人的狐狸,就够了。
今夜
云湛是走不了了,她只能跟时明月睡一张床。
凌晨两点,走廊只亮着壁脚夜灯。
雯鸳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刚路过时明月卧房,就看见门缝透出柔黄灯光。
“嗯?小姐还没睡吗?”雯鸳饶了饶头。
她以为是时明月的伤口还在疼,于是皱紧了眉头,便抬手轻叩:“小姐,还没睡?是不是伤口又不舒服了。”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暖光泻出,一只雪白小狐狸正蜷在时明月膝上,尾尖轻颤,耳背绷得笔直,显然紧张到极点。
云湛: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时明月却低眸含笑,指尖一下下顺过狐狸背脊,从耳后滑到尾根,偶尔挠挠软腹,动作又轻又宠溺。
雯鸳愣住,瞌睡瞬间飞散:“这……哪儿来的?我们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狐狸。”
时明月单手托起小狐狸前爪,让它在怀里转个圈,指尖趁机捏了捏粉软的耳肉,语气漫不经心:“托人买的,以后就在家养着。”
说话间,她又挠了挠狐狸下巴,小东西被迫昂起头,琥珀眼湿漉漉地眨,却不敢挣扎,只能发出极轻的“呜”声抗议。
雯鸳瞪大眼睛,目光在狐狸与时明月之间来回:“这么通人性?”
“是啊,乖得很。”时明月弯眼,指腹偷偷摩挲狐狸耳背——那里还残留着一点银白的灵光,只有她知道,这是她的专属小狐狸,别人碰不得。
雪绒耳尖被捏住时,云湛整条脊背都僵成了弓。
她在上上个世界的时候,可是妖界最受欢迎的小狐妖,从没被这样摸过
时明月的指腹带着一点夜凉的温度,从耳背滑到下巴,又悄然钻进软腹,每一下都像在点火,绒毛根根立起,她却只能把“呜咽”咽回喉咙。
云湛想挣,却被圈得更紧:
一只手臂环在腰后,指尖若有若无地掠过尾根,那是狐狸最敏感的地方,银白的灵光差点控制不住地溢出来。
云湛:“好想咬人终于知道猫咪被摸以后喜欢咬人了。”
21:“人家是病号,你让病号摸摸又不会少一块肉。”
无可奈何的恼意涌上来,又迅速被另一种酥麻取代,像春雪初融,溪水悄悄漫过四肢百骸,小狐狸,只能把脸埋进时明月臂弯,耳尖滚烫,心跳擂鼓般撞在胸腔。
偏偏那人还低头,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哄:“乖,别动。”
时明月的声音里藏着一点得逞的笑意,云湛闭上眼,尾巴无意识地卷住时明月的手腕。
既是抗议,也是认命:
占便宜就占便宜吧,谁让时明月是为自己受伤的,自己也同样在意时明月啊。
“小姐,你伤口还没好,要不然我先帮你养着?”雯鸳看着小狐狸,眼底多了几分好奇,她还没见过狐狸呢
毛色那么好的小狐狸,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可比猫咪狗狗有意思多了。
而且刚刚小姐摸它的时候,毛发蓬松的都要裂开了,手感肯定超级好!雯鸳一步步凑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上手了。
“不可,这个要我自己养,狐狸是认主人的。”听到雯鸳要接走小狐狸,时明月立刻蹙眉,把云湛抱的更紧了一点。
这是她的狐狸
“好吧,小姐我就是担心她抓到你的伤口。”雯鸳垂下头,小姐很少对她那么凶的
“先关门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时明月软下声音。
门“咔哒”一声合上,走廊的夜灯被关在门外。
云湛倦得连变回人形的念头都懒得提。
变成人也是很耗费精力的,她今天情绪大起大落,实在是不想折腾了。
于是乎,云湛蜷成一只小小的雪团,前爪叠在胸前,尾巴绕过手腕,像给自己系了条松软的围巾。
银白绒毛在暖灯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一片被风托起的雪。
时明月低低地舒了口气,手臂收紧,把小小一团狐狸整个扣进怀里。
她侧身躺下,手臂穿过狐狸的腹部,掌心贴住那层细软的绒毛,指尖刚好落在后爪与尾巴相接的凹陷处。
缓慢地、一遍又一遍地顺着毛流抚过,动作轻得像在给一朵云梳理纹理。
云湛用意识跟时明月对话:“反正你都摸了我了,要不然给我梳梳毛,按按摩?”
时明月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宠溺:“好好好,都听你的。”
她轻轻顺着毛流抚过,一边抚一边低声哄:“小狐狸,今天辛苦你了,这样还舒服吗?”
掌心贴在狐狸柔软的腹部,指尖一下一下顺着绒毛,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云湛舒服得眯起眼,耳朵微微抖动,小声哼唧:“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里。”
她尾巴一卷,缠住时明月的手腕,尾尖在她腕侧来回扫动,像一条撒娇的丝带,嘴里还小声嘀咕:“时小姐手法不错啊,比我自己舔毛还舒服。”
壁灯的光晕里,两道影子交叠成一只安静的巢。
时明月的手指最终停在云湛的腹毛上,不再移动,声音渐渐低下去:“晚安,云湛。”
云湛的尾巴也慢慢松开,软软地搭在她腕侧,像一条终于安心的围脖,小声回应:“晚安,时明月。”
睡梦中,云湛的尾巴无意识地卷住她的手腕,耳朵贴在她颈侧,能听见那道渐渐平稳的呼吸。
时明月眯起眼,唇角弯成满足的弧,像抱着一只暖炉,又像抱着整个世界的安心。
壁灯的光晕里,两道影子交叠成一只安静的漩涡。
她沉沉睡去,指尖还留在云湛的腹毛上,呼吸轻浅,连梦都变得柔软。
第48章
清晨六点,窗帘缝隙漏进一线淡金色的光,像一条柔软的丝带落在地毯上。
时明月正陷在浅梦里,忽然觉得脸颊痒痒的。
湿漉漉、热乎乎的小舌头一点点扫过她的颧骨,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力道。
云湛:舔舔舔。
时明月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一团雪白蹲在自己胸口。
云湛正用粉舌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她的脸,见她醒了,尾巴“唰”地扬起,像展开一柄蓬松的羽扇。
“好可爱啊…”
时明月心口瞬间被填满,满足感像潮水漫上来。
她伸手把云湛抱进怀里,指尖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又低头在她的颈侧落下一个轻吻,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这么早把我吵醒干嘛?”
狐狸的毛发很厚,云湛没有感觉到时明月的亲吻,只当她在自己的侧颈上埋了一下。
云湛的小爪子踩了在时明月的胸口,留下一个粉红色的小爪印。
云湛耳朵抖了抖,小声嘟囔:“我要去上学……还没衣服穿,变成人就没衣服了。”
她眨巴着琥珀色的眼,尾巴扫过时明月手腕,像在催促,“把你的校服借我穿穿,我比你高不了多少,应该是可以穿的。”
时明月轻笑,伸手从床边捞起一件宽松的白衬衫,袖口还留着自己的淡香:“先穿这个吧。我待会给你找校服。”
她替云湛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又细心地把尾巴处的衣摆撩起,免得压住绒毛。
“走吧,”她揉揉狐狸耳尖,声音低而宠溺,“我待会让我的私人司机送你,我父亲禁足了我,今天不能一起去学校了。”
“好吧,我会想念你的,下次再来看你。”
云湛话虽如此,尾巴却诚实地卷住时明月的手腕,像一条松软的围脖,把清晨的凉意都圈在了两人之间。
来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云湛只能悄悄从后门溜进去,到了位置上,她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执勤的老师。”
云湛的座位靠窗,阳光斜射进来,落在桌上一本浅蓝色的笔记本,封面干净,云湛随手翻开了一页,里面写的是这段时间学过的内容。
现在已经上课了。
云湛只来得及把本子收进抽屉,老师便推门而入,她只好把注意力拉回讲台。
可今天,云湛明显感觉右前方似乎有人一直在看自己,视线非常灼热。
“谁在看我?”云湛停下笔,眉间拧成小山。
她朝着右前方看了一下,又发现回头。
温似雪坐在右边第二排,脊梁挺得笔直,却掩不住眼底的青影。
她频繁抬眼,目光掠过云湛的耳廓、发梢、握笔的指节,像试图把每一寸刻进心里。
每一次看到云湛,她的睫毛都轻轻抖一下,随即垂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直到纸角被捏出一排细小的褶皱。
她的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唇色也比往常苍白,像一夜未眠。
老师板书的间隙,温似雪侧头,目光落在云湛抽屉里那截露出的蓝色书脊上。
笔记连看都不会看吗?云湛昨晚是跟裴学姐约会去了吧?毕竟学校都在传
温似雪的眼底黯了黯,唇角勉强勾起一点弧度,却很快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明明前不久才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她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我的真心吗?”
温似雪垂眸,将脸藏在书本背后喃喃自语。
她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更害怕云湛回头,所以只能把视线一次又一次地收回,再偷偷地放出去。
那一整节课,她的目光像潮水,涨起又退去,涨起又退去,每一次都无声地拍在云湛的背影上,带着酸涩的咸味,和不敢出口的祈求。
云湛认真的上了半节课以后,发现这些都是自己学过的东西。
这个世界虽然跟原世界的文化有些不太一样,但是理工类学科还是一样的,很多理数知识早就掌握的炉火纯青了。
“有点无聊,要不要上课看看上次拿到的那个手账本?”云湛在脑海里跟21对话。
她拿到校长的手账本没多久后,裴颜汐就出海了,因此一直没有时间仔细下来分析。
“在这里看吗?会不会太危险了。”21看了看,周围是同学,上面是老师,被看到的风险很大。
“这个账本肯定有人在找,而且还是在学校里大范围的找,如果去寝室或者其他地方反而会被有心之人注意,趁着上课,夹在书本里看反而安全一点。”
云湛分析了一下,伸手从包的夹层里拿出了那个老旧的账本。
她把其中几页扯出来,夹在试卷里,不仔细根本无法发现。
“裴映三千万、房产十二座,庄维六千万、海外玻璃厂四座、月都别墅八套,时伯山十七亿”
十七亿?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人。
云湛愣了一瞬。
云湛数了一下七后面的零,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什么人要贿赂校长十七个亿。
“整个月都能拿出十七个亿来贿赂的、还姓时的,应该也只有时明月的家族了。”云湛挑了挑眉,怎么连时家也参与了。
既然是月都高官,那犯不着贿赂一个比自己职位还低的人啊。
而且时明月的父亲还是实权长官,更没必要了。
云湛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迅速翻完了整个账本,都没有看到过时恪的名字。
“果然是这样”云湛神色凝重的盖上账本。
“怎么了?”21问。
“这个时伯山应该是时家的没错,但是时明月的父亲应该没有参与过这个贿赂,因为有实权的高官极少向低职位的人送钱。”
自古官大一级压死人,都是下位者讨好上位者。
时恪已是首都名人里可望不可及的存在,犯不着冒着风险让自己的家人贿赂校长。
“我合理怀疑,这个时伯山有可能和时明月的父亲不对付,甚至有些冲突,这份送礼带着一点拉拢的意味。”
云湛的指尖扫过账本上的名字:“明顿学校也是豪门云集。”
云湛看的正入神。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顿时嘈杂起来。
温似雪捏紧手里的笔,目光穿过晃动的人影,落在云湛身上。
云湛坐在窗边,低头不知道在翻阅什么,眉头微蹙,指尖在页脚轻轻划过,神情专注得仿佛与世隔绝。
温似雪站起身,脚步迟疑地向窗边走去。
她想说一句简单的“最近在干什么?”,或者问一句“你昨晚去哪里了。”,可刚走近两步,云湛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桌面。
甚至连睫毛都未抬一下,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一瞬,温似雪的脚步僵在原地。
她看着云湛的侧脸,那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可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冷得让她不敢再靠近。
委屈像潮水,猛地涌上来,她想起学校里那些传言,云湛深夜同裴颜汐外出、第二日裴颜汐开车送云湛回来
甚至有人说看见她们在酒店门口……
每一幅画面都像针,一根根扎进她胸口。
她垂下头,眼眶开始发热,却不敢让泪水掉下来。
只能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假装只是困倦。
可肩膀的轻微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袖口,悄无声息。
温似雪不敢抬头,也不敢再看云湛一眼。
只能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云湛是不是……已经和裴学姐在一起了?”
云湛同裴颜汐出校的那一晚,她听了一晚她们的绯闻消息。
她亲眼看到大群里,同学是如何绘声绘色的描述她们约会的画面。
裴颜汐送云湛玫瑰花、她们在地下车库亲吻、之后还开车去了酒店、云湛的身上还穿了裴颜汐的外套
不可否认,这些描述里有很多看上去虚构的成分。
不过那晚,从侧脸划过的泪水依旧沾湿了温似雪的整个头枕。
大课间的走廊像一条被阳光灌满的河,人声涌动。
云湛想上厕所来着,侧身而过的时候衣袖忽然被轻轻拽住。
温似雪指尖收紧,目光示意她止步。
垂眸的一瞬,云湛瞥见温似雪站在靠墙的位置,肩膀瘦削,眼眶红肿得像被揉碎的桃花,睫毛上还沾着湿意,显然刚哭过。
她张了张口,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云湛……”
旁边突然插进两道兴致勃勃的议论。
“裴学姐真的好漂亮啊,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上次有人看到她开车送云湛上学,不知道今天来没来。”
话音像石子砸进水面,温似雪脸色瞬间更白,指节无意识地抠住墙面。
当事人就在旁边,云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好吧那晚确实是她不对,玩的太大了,她道歉是她的错。
温似雪抬眼望向云湛,声音发颤却极力克制:“你……跟裴颜汐在一起了吗?”
云湛摇头,语气多了几分歉意:“没有,但是我做了一些对她不好的事情”
温似雪咬了咬唇,眼眶里的水光几乎要溢出来。
云湛早就注意到了温似雪红肿的眼眶,她低声问:“你眼睛怎么了?红红的,有人欺负你了?”
云湛盯着温似雪,神情有些严肃。
是不是那些人又来找温似雪麻烦了?!
温似雪别过脸,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
她攥紧衣角,其实是根本没睡。
——她哭了一整夜,因为学校里流传的每一句“裴颜汐喜欢云湛”都像钝刀,一寸寸割在她心上。
第49章
“晚上要不要回家,最近降温了,我煮了一些滋补汤药。”温似雪抓着云湛的衣角,轻轻扯了一下。
温似雪垂下头,她的眼睫微微发颤,因为害怕被拒绝,因此连对视都不敢。
她没喜欢过别人,从小也不知道怎么去争抢。每每看着裴颜汐、时明月走在云湛身边时,她就会难过的难以呼吸,躲在暗处自惭形愧。
她没有裴颜汐漂亮、也没有时明月那么有钱。
曾经,她也会告诉自己,爱情不是招标,云湛也不是会为钱权结婚的人。
可如今,裴颜汐的得势让她愈发不安感性总有被理智击垮的一天,她开始心急、焦虑。
要怎么样追求云湛呢?温似雪不知道
昨晚哭了一夜,急的在手机上到处翻阅各种爱情帖子,整整一夜未眠。大滴大滴的眼泪坠落到屏幕上的时候,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痛。
下一秒,云湛的话更是将她拽到了深渊。
“抱歉啊,温似雪,可能要下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云湛顿了一下,眼底闪过愧疚之色。
今晚,她还想要研究一下账本的事情,不能跟温似雪回去了。
关于账本,云湛隐约有一种不安感。直觉和理性都在告诉她,应当快速破译出期中的弯绕,才能让事实和背后的真相浮出水面。
温似雪站在梧桐阴影里,眼眶还留着未褪的红,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好那就下次吧。”
“改天一定。”云湛点点头。
一句“改天”像柔软的墙,把温似雪所有期待都挡了回去。
晚上放学,云湛送温似雪到了校门口。
温似雪努力弯了弯嘴角,勉强吐出“明天见”,转身却在迈出第一步的瞬间,眼泪砸在鞋尖。
很轻,却烫得她自己都颤了一下。
傍晚的校道被路灯照得昏黄,落叶在脚边打着旋。
温似雪走在云湛前面,她不敢回头去看云湛,怕一回头,眼泪就会决堤。
眼角处已经溢出来的泪水,她不也敢抬手去擦,只把背脊挺得笔直,快步走进暮色,泪水在风里连成细线,背影瘦得像一折就断的纸。
她越走越快,仿佛只要走出这条街,就能走出那份难以咽下的难受。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听见自己鞋跟落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心口有些发疼。
这一幕,被校旁服装定制铺的老板娘尽收眼底。
五十多岁的阿姨,手里还捏着软尺,望着那道瘦削背影叹了口气。
云湛随便买了点吃的,脑子里还在跟21聊天,一人一系统计划着去哪里看账本。
“要不然偷偷在被窝里看?”
“被窝好热,而且姜言沫还在寝室”
待云湛路过店门,服装店的阿姨忍不住探身出来:“同学,稍微等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湛回头,眼神颇为疑惑。
门口这个阿姨是专门给那些贵族小姐定制衣服配饰的,听人说大概五十多岁了,但是云湛从没惠顾过她,喊自己做什么?
阿姨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岁月沉淀的心疼:“温似雪这孩子前几天来我店里,挑了最贵的线球,说是要给织毛衣,买的还是黑色的,我看的出来她不是织给自己的。”
云湛怔了一瞬,心底浮现出一个猜想。
阿姨拽着云湛继续说:“她家境怎么样,我是知道的,可她还是买了最好的线,我们这里最好的驼绒线有的时候比大牌衣服都贵。她一针一线地织,手指头都扎肿了。”
她的目光越过云湛肩膀,望向温似雪消失的方向:“这孩子长得好、身段好、唱戏唱的也好、可惜了,就是命不好。”
命不好
云湛怔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
她的脑海里闪过温似雪之前说过的话——云湛,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
对温似雪来说,有一个家都能是愿望。
云湛回头望了一眼渐暗的街角,那是温似雪离开的地方。窒息感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漫上来,云湛却迟迟落不下定论。
“她是给你织的。”
“为什么会是我”
这句话不是怀疑,是质疑云湛觉得自己不配。
阿姨却以为云湛质疑她的话,急忙把抽屉里的照片拿了出来:“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对比了好几个颜色,还问我觉得你戴哪个颜色好看。我看你皮肤白,就让她买黑色的线球了。”
“谢谢。我知道了。”
云湛接过那张照片,简单看了一眼,那是自己穿着校服的照片。
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张照片。
21提醒云湛:“是你之前跟她一起上学的手,她拿手机给你拍的。”
愧疚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云湛,她的喉咙就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她对不起裴颜汐,也没有对得起温似雪。
离开服装店的时候,云湛忽然没厘头的问了21一句:“你说,我在这个世界,会不会辜负很多人?”
不知道,如果你三心二意的话,估计会吧
21沉默了,最后还是没说出心里的话
凌晨一点,宿舍灯全熄,等姜言沫彻底熟睡以后,云湛把台灯折到最小角度,光圈只照得开一页纸。
她先从校图书馆借了《九州世家谱系考》,在“时”姓条目里找到一行小字:“月都时氏,洺落年间由南迁入,嫡脉字辈‘恪仲季元,文光昭正’。”
她记下这八个字,翻开账本,写下了所有姓“时”的大佬的名字。
“伯”字并不是时家的嫡系字辈,所以云湛猜的没错,时伯山是时家旁系的,
而时恪嫡系字辈对上了,还是在首序,说明时明月父辈正是这一代的嫡脉,并且地位极高。
接着,云湛登录互联网,检索“时伯山”。
跳出一条几年前的新闻:
“月都时家分家继承人时伯山创立‘伯山科技’,获省府高新专项基金。”
分家。
关键词锁定。
云湛再次确认了时伯山的身份。
她再往下翻,找到公司注册信息。法定代表人:时伯山;股东名单:时伯山持股68%,其余为风投机构。并无任何“恪×”“元×”等嫡系字辈股东。
为了验证,云湛又潜入工商信息公示系统,调出“伯山科技”股权变更记录。从创立至今,无一次涉及“嫡系字辈”成员。
甚至董事会名单里,也没有出现嫡系字辈的人。
“看起来,时家内斗应该还挺严重的。”屏幕蓝光映在云湛脸上,她的鼠标点得极轻,每一下都对应脑海里一条逻辑链。
“一个家族里面,叔伯之间如果关系不错,多多少少都应当会有一些合作,可我翻遍了整个互联网,都没找到他们合作过的项目。”云湛靠在椅子上。
“而且,时伯山名下的东西都很不入眼。豪门世家最重视的是文化底蕴,不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行业,可见时恪也不太瞧得起他,家族里的核心产业都没有让他接触。”云湛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语气里没有看破真相的喜悦,只有确认事实后的冷静。
最后,云湛在社交平台上搜索“时伯山”,认证信息:伯山科技CEO,白手起家、粉丝三十万,最新一条动态是出席省府科技峰会。
照片里他站在演讲台,背景板上赫然写着“独自一人奋斗二十年”。
云湛关闭照片,长吐一口气:“真奇怪,他的做法真的很伤和气,连维持表面关系都不维持了。”
黑暗中,云湛的瞳孔映着窗外零星的灯,像一片不动声色的海,海面平静,海底已掀起狂澜。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还要在想一下这个时伯山和校长的关系。”
“你查的那么仔细做什么?或许就跟你想的一样,他想拉拢校长,但是校长下台了。”21被这些弯弯绕绕的信息弄得乱糟糟的。
有的时候,它真的很佩服云湛的信息处理能力。
“我觉得这个时伯山跟明顿学校应该也有点关系。其次,我担心他会做对时恪不利的事情”
“担心时恪做什么?”
“不是时恪,是时明月。”云湛蹙眉,赶紧纠正了21的说法。
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晚只能查到这里了。
不过有一点,云湛可以很确定,时伯山并非月都时家嫡脉,只是分家旁支,而时明月,是真正的嫡系大小姐。
如果时伯山有什么动作,那或多或少会影响到时明月
厌恶一个人,就会连同他的子女一起厌恶。
她刚合上工商信息页面,鼠标无意点进科技频道横幅。
“伯山科技春季新品发布会·三日后·市会展中心”
字样一闪,云湛指尖顿住,光标在“参会报名”上悬停三秒,轻轻“嗒”一声点开。
“还挺巧,我正愁没机会见他。”云湛在跳出的页面上仔细查看嘉宾名单。
主讲人:时伯山(伯山科技创始人)
地点:陵川会展中心A馆
时间:上午九点至十一点
云湛眯起眼,指腹在桌面上轻敲三下,那是她做决定时的习惯节拍。
在科技发布会结束以后,有意向投资伯山科技的,可以单独跟时伯山一对一聊天。
“如果是自由交流,就意味着可以近距离接近时伯山。”
接着,云湛打开会展中心平面图,A馆入口、后台通道、贵宾休息室,一一标注在备忘录上。
又切回明顿学校论坛,找到“科技爱好者协会”报名帖,用学号填写参会申请,理由简洁:
“对科学技术怀揣,希望能参与这次交流会,望学校批准。”
第50章
云湛关上电脑以后,没有马上睡,而是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把匕首。
云湛盯着匕首,刃面的寒光反射到了她那有些乌青的眼底。
“你拿匕首做什么?好家伙,你准备直接暗杀吗?”21被吓到了,好端端的刀出来做什么。
“做一条精血吊坠给温似雪,狐狸的血是最好的补品。”
云湛靠坐在宿舍床沿,指尖在匕首柄上收紧,金属冷得像一块冰。
她的脑海里反复闪回着温似雪坐在家里的凳子上,指腹被毛线针扎得通红的画面。
买的那些最贵的线球,那一针一线织出的毛衣,还有校门口背过身去、肩膀无声颤抖的背影。
愧疚像潮水,一波一波拍在胸口,云湛觉得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却找不到出口。
“对不起,温似雪。”
匕首出鞘,寒光一闪。
云湛没有犹豫,刀尖对准自己左手食指指腹,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涌出,在冷光里像一粒细小的红宝石。
疼痛来得尖锐,她却连眉都没皱,血珠滚落,云湛右手迅速结印,银白灵光从指缝溢出,像月光被抽成丝线。
很快,一圈圈缠上那粒血珠,凝成一枚极小的吊坠——通体透亮,中心一点殷红。
云湛把吊坠举到眼前,血光与银光交织,映出她微微发白的脸。
身体有些不舒服,但云湛却笑了笑:“21,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云湛低声念诀,一滴灵气顺着指尖渗入吊坠,完成最后一道封印——从此,这枚坠子能感应温似雪的精气,也能在必要时,替她修复枯竭。
温似雪如果以后遇到危险,云湛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她的位置。
“温似雪。”
云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的能力有限,只有那么多的精血了。”
她把吊坠放进小小绒布袋,袋口收紧的瞬间,心里的压力稍微缓解了一点。
窗外,凌晨的风掠过,吹动窗帘一角,这一也,云湛的脸色苍白,睡得很不舒服。
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过,走廊的风带着粉笔灰和秋阳的味道涌进教室。
云湛趴在座位上,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脸侧枕在臂弯里,睫毛因疲惫而颤,唇色比纸还白。
“好累,好想回去睡觉”云湛轻咳了几声,她的视线都是模糊的,已经完全没办法听课了。
“晚上抽个时间把这个给温似雪”
云湛把手伸进衣兜里,轻轻摸了摸那个吊坠,昨夜为了让它好看点,她还雕刻了好久呢。
哼哼,温似雪一定会喜欢的。
温似雪坐在前排,背脊挺得笔直,课本摊在桌面。
每一次翻页,她的余光都忍不住掠向后桌,那副肩膀微微塌陷,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
心疼像潮水,一波一波拍在胸腔,她却只能装作认真听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保温杯的杯盖。
下课了。
终于,温似雪深吸一口气,起身。
脚步轻得像猫,她绕到云湛桌边,把保温杯轻轻放在桌角,旋开杯盖,枸杞的甜暖立刻浮在空气里。
温似雪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哄:“喝点热的,会舒服些,这个茶补气血。”
云湛抬头,目光穿过雾气,落在温似雪微红的眼眶。
“今天一起回家吗?”
“可以一起回家吗?”
云湛突然伸手握住对方手腕,掌心冰凉,声音却轻而真挚,像小狗狗一样看着温似雪:“当然可以,晚上一起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一句“想回家”,让温似雪浑身一颤,鼻尖瞬间酸透。
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想哭。
温似雪强忍泪意,飞快点头,声音哽咽却温柔:“好,晚上下课了我等你。”
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意沿着指尖一路蔓延,像春夜第一朵悄然绽放的花。
温似雪的背脊依旧挺直,眼眶却悄悄红了。
“先把这个喝了吧,看你不太舒服。”
温似雪没有哭,也没有在云湛面前闹,只是把保温杯往云湛手边推了推,像把一颗滚烫的心递出去,不求回报,只求对方舒服一点。
云湛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甜暖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抬眼的时候,温似雪已经回去了。
她的目光追随着温似雪的背影,心里某个角落悄悄松动,像被阳光照进的裂缝,慢慢长出柔软的藤蔓。
云湛来得及说谢谢,或者说不需要。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捧着那杯枸杞茶,像捧着一份无声的偏爱,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直到杯底见空,直到心跳重新平稳,直到身子缓缓发热。
晚上六点。
温似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她朝云湛的方向看了一下,那里空荡荡的,不知道人去哪里了。
温似雪本能的失落,阴霾染上眼眸的一瞬间,云湛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云湛手里捏着一个小盒子,牵住了她的手:“有点冷了,先回去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玩意。”
云湛晃了一下手里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她的狐狸精血。
傍晚的风带着初春的凛冽,从街角巷口一路卷来,吹得路灯下的落叶簌簌作响。
云湛牵着温似雪的手走出门,寒风扑面而来,却在两人交握的指缝间被无声地挡了回去。
云湛的手掌不算宽大而却很温暖,指节分明,力道不轻不重,却恰好把温似雪整个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温似雪垂着头,羊毛围巾拉得半遮脸,只露出一双晶莹透亮的眼睛,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云湛的拇指正轻轻摩挲她凸起的指节。
风掀起她围巾的一角,也吹乱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她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喜欢。
街灯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身上,像给这个寒冷的夜晚镀上一层柔软的暖色。温似雪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呼吸间全是云湛掌心的温度,连心跳都悄悄加快。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一寸不落地描摹两人相握的手,那是整个春夜里,唯一值得她全神贯注的风景。
傍晚的厨房被暖黄灯泡笼着,抽油烟机低低轰鸣。
“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来煮饭就好,之前吃过的那个虾仁还想吃吗?我看冰箱里还有。”
云湛套着温似雪的旧围裙,浅格子布,系带在她腰后收得紧。
云湛执刀切西红柿,汁水溅到袖口,也不在意,又俯身搅动着锅里的汤,蒸汽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感觉这个抽油烟机不给力,回头给温似雪换个新的。”云湛一边说,一边从碗柜里拿了盘子出来。
温似雪倚在门框,目光一刻不离。
厨房的光晕投在云湛的脸上,也映出了温似雪微红的眼眶。
她贪婪地记住云湛的每一个动作,这些细枝末节,像粗茶淡饭里撒的一把盐,简单却足以让她心酸。
她当然想跟云湛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做她的女朋友,最后结婚,走完一生。
细水流长、岁月静好。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温似雪会想起从前两人一起洗碗的夜晚,水声哗啦啦,云湛会把泡沫抹到她鼻尖。
她想起云湛为她织的围巾,它至今还藏在抽屉里。
如今,这些回忆却被那些传闻搅得粉碎,就算云湛亲口否认了并没有和裴颜汐在一起,可温似雪心中的危机感依旧存在。
“云湛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短短一句话将温似雪撕的粉碎,一下一下剜在心口,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云湛回过头,正想询问汤的味道,却猛地瞥见温似雪眼角闪动的泪光。
她愣了半秒,手里的汤勺“当啷”落进锅里,溅起几滴热汤。
云湛顾不上擦,慌忙关掉炉火,快步走到温似雪面前。
“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经常是红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湛的声音低而急,带着油烟未散的温热。
她抬手,指尖悬在温似雪脸颊上方,却不敢贸然触碰,只轻轻拂去那滴欲坠的泪,“跟我说说好不好?”
温似雪摇摇头,泪却掉得更凶。
她勉强扯出笑,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没事……只是想起以前。”
她垂下眼,不敢看云湛关切的目光,怕那一眼会让自己彻底崩溃。
云湛不再追问,只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手掌贴在她单薄的背脊,轻轻拍抚。
厨房的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身上,像给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镀上一层柔软的边。
温似雪把脸埋在云湛肩窝,泪水浸透衣料,也浸湿了云湛的心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更用力地抱紧。
云湛低头在口袋里摸索,指尖触到那枚用她昨夜精血凝成的吊坠。
“好啦,别哭了,送给你一个小礼物好不好?这个可是狐狸精血做出来的。”云湛把盒子拿出来,摊开掌心,声音低却认真。
温似雪愣住,目光落在那枚小巧的坠子上,睫毛还沾着一些湿润。
“这是……”温似雪抬头,眼眶红红的,眼尾处有些发肿。
云湛把吊坠放进她掌心,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指节,顺势握住。
“狐狸的精血是很好的补品,对你的身体很好,我的精血凝的。”
云湛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红:“戴上它,就相当于把我戴在身上了,你精气不足的时候,它能帮你补回来。必要的时候……我也能感应到你。”
温似雪指尖一颤,眼眶瞬间发热。
她垂下头,指尖摩挲着吊坠光滑的表面,声音发哑:“那这个对你会不会有害?”
云湛没有正面回答,只伸手揉了揉她发顶,语气轻得像怕惊扰梦:“只是一点血而已,别难过了,好不好?”
一句话,像钥匙拧开了温似雪心口的锁。
她的额头抵在云湛肩窝,手臂环得紧紧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一点潮湿的鼻音:“你以后,经常回来可以吗?我一个人住其实很害怕”
云湛任她抱着,手掌贴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好。等我一段时间,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陪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她记得之前温似雪说过,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家人一起去游乐园。
云湛想:虽然我不是亲人,但是也可以陪伴她吧。
21:当然可以,说不定
云湛:说不定什么?
21:没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温似雪愣了一下,眼睛倏地亮起,像被风吹散的星火重新聚拢。
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云湛还是记住了。
温似雪伸出小指,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梦:“那……拉钩。”
云湛失笑,也伸出小指,与她轻轻勾住。《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