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个吊坠我还雕刻了好久的,你带上肯定好看,我来帮你戴。”云湛轻轻撩开了温似雪颈边的发丝。


    温似雪的脖颈很白,像一截初雪凝成的玉,白得几乎透出微凉的雾气。


    线条细而柔,从耳后蜿蜒至锁骨,仿佛轻轻一折就会碎在掌心。月光落在那寸肌肤上,只留下一圈淡淡的银辉。


    云湛在撩开她发丝的一瞬,看到了自己留下的齿痕。被咬伤的肌肤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泛着红色的圈,云湛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这伤口真的很能唤醒她的破坏欲。


    人真的是一种很有劣根性的动物,喜欢破坏美好的事物。


    她不止一次在看到温似雪的大腿和脖颈的时候,有过想要咬伤一口的想法。


    云湛克制住心中的想法,她俯身,指尖穿过温似雪颈后的发梢,把那条极细的血精吊坠绕到她锁骨前。


    金属扣“咔嗒”一声轻响,吊坠落在肌肤上,带着云湛体温的余温,中心那一点殷红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温似雪用指腹轻轻摩挲,凉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轻的暖意,像春夜第一缕风,沿着锁骨悄悄钻进心口。


    她怔了怔,眼眶瞬间发热——原来自己不是被遗忘的旁观者,原来云湛还会为她流血、为她结下这样私密的护身符。


    云湛低声问:“喜欢么?”


    温似雪含着泪点头,指尖把吊坠攥得更紧,要把那份温度烙进掌心。


    “你能通过这个感应到我吗?”温似雪拭去眼角的泪水,将额头搁在了云湛的肩膀上。


    “当然。”云湛点头。


    “那我可以通过这个感应你吗?”温似雪追问,她要她要跟云湛心意相通。


    不是谁单方面的保护谁,而是互相感知对方的存在。


    “可以,你可以感知我的一切。”


    温似雪用指腹一遍遍抚过吊坠上的那点殷红,泪珠悬在睫毛上,却带着笑。


    云湛伸手,替她拭去那滴将坠未坠的泪,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梦:“别哭了,经常哭眼睛会肿的,它现在归你了。”


    温似雪吸了吸鼻子,终于开口,声音哑却甜:“归我,也归你。”


    她抬眼,眸子里映着云湛的倒影,像把整个夜空都装进一颗小小的吊坠里。


    “对了,我也给你一个东西。”温似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云湛怀里起身,跑进了卧室里。


    一阵悉悉索索的翻找声后,整个房间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云湛:???


    她走过去,刚到房间门口,就温似雪躲在门背后,怀里抱着一只深蓝色的纸袋,袋口露出折叠整齐的黑色毛衣。


    温似雪眨了眨眼,看上去有些紧张。


    这个毛巾是她大概熬了一个月、拆了又织、织了又拆的成果。


    早在云湛第一次送她回家以后,她就计划好了给云湛织一件毛衣。


    温似雪站在门背后,脚尖蹭着地毯绒毛,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墙上的时钟。


    纸袋被她攥得微微变形,指尖处传来尖锐的刺痛,那里还留着几处几乎看不出来的针眼,是她夜里偷偷织时被扎到的痕迹。


    “云湛……”她声音轻得像猫,尾音发颤,“我,这个有可能不太好看,比不上买的。”


    云湛走近,目光落在纸袋上,她想伸手拿过来。


    温似雪却立刻把袋子抱得更紧。


    温似雪垂着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我第一次织毛衣,针脚不太整齐……你要是不喜欢,就、就告诉我,我可以重新织……”


    说到最后,她几乎把下巴埋进衣领,睫毛扑簌簌地抖,像两只受惊的蝶。


    可她又忍不住抬眼,飞快瞥一眼云湛,眼底闪着小心翼翼的期待,那光芒太亮,亮得她自己也觉得羞,于是又把视线缩回去,脚尖在地毯上蹭来蹭去。


    “我肯定会喜欢的。”云湛失笑,都不给自己看看,她连试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温似雪突然把袋子往她怀里一塞,声音带着一点哭腔的软:“如果穿上去不合适的话,我们明天去商场里,我给你买一件更好的。”


    “商场的衣服很贵的,这里是月都。”云湛说这话,是想让温似雪把衣服交出来。


    但是温似雪却像早就有所准备一样,立即回应:“我最近赚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买很好的毛衣了,上次我去商场看了价格的”


    原来还做了被调啊。


    云湛抿着唇,心软成一片,最后泛起一丝酸涩。


    温似雪背对着她,肩膀轻轻发抖。


    云湛展开毛衣,深黑的线绒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针脚细密整齐,领口还藏着一圈极细的银线。


    “我很喜欢。”云湛的声音低而笃定,迫不及待的就拿起来尝试了。


    毛衣的面料摸起来很舒服,是用最好的驼绒来织出来的。她抬手将衣领套过头顶,衣摆顺势滑落,恰到好处地贴合在她的肩线与锁骨上。


    黑色衬得她肤色愈发冷白,毛衣的领口贴合她修长的脖颈,下摆收在腰线最细处,一步迈出,衣摆微晃,利落又优雅。


    云湛侧过身,卧室的镜中映出挺拔的脊背与平直的肩线,黑色将她的轮廓勾勒得干净而锋利。


    温似雪站在一旁,看得有些呆,云湛真的好好漂亮


    那件她亲手织就的毛衣,此刻像被月光点活的墨,把云湛衬得愈发高挑、清冷,锋芒内敛,却风骨自成。


    温似雪猛地回头,眼眶红得像被风吹过的樱桃,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温似雪站在云湛面前,轻轻拉了她的袖子:“我先给你洗洗吧,就这样穿不太舒服。洗了在给你熨一下会好点。”


    云湛把衣服脱下来以后,温似雪将它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动作轻柔。


    “以后我每年冬天都穿,冷了就穿。”


    “好。”温似雪悄悄收紧手臂,像把整颗心都缝进了那件黑色毛衣里。


    夜深了


    云湛先去洗漱了,洗完澡以后直接躺在了温似雪的床上。


    “你怎么睡人家的床。”21问云湛。


    “温似雪身上香香的,被窝里也香香的,我喜欢。”


    “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狐狸精,你是馋人家了吧。”


    云湛:你不许说话。


    云湛翻开了“伯山科技发布会”的地图,在备忘录上写写画画的。


    “这个发布会后天就开始了,我得找个合适的身份接近他,投资的话钱太少了,他应该看不上,只能用学校记者的身份了。”云湛衡量了一下利弊。


    如果自己要投资的话,没个一个亿人家是不会见她的,但她现在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可她也没有学校广播室的记者工作证。


    “这个事情只能去麻烦裴颜汐了。”


    云湛小声的呢喃了几句。


    这段时间裴颜汐工作非常忙,似乎接手了裴家一般的企业,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但是也没望给云湛发关心短信。


    经常抽时间来学校看云湛,还给她带了很多礼物。


    说起这个,云湛还有点不好意思,裴颜汐往她的银行卡上打了好多钱的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暖白蒸汽先涌出来,带着柑橘与玫瑰的甜润。


    温似雪赤足踏在地板上,足背弓起,水珠顺着小腿滑进浴巾的缝隙。


    她头发半湿,乌黑的发梢贴在锁骨与颈侧,发间滴落的水珠落在胸前,被浴巾边缘轻轻截住,浴巾只裹到大腿中段,修长匀称的腿在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肌肤被热水蒸得微粉,像刚剥开的新鲜荔枝。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的云湛,少女故意放慢脚步,让浴巾随走路幅度轻晃,像风拂过湖面,涟漪一荡一荡,全落在镜中、也落在床沿。


    可惜,清心寡欲的云湛并没有注意到这副香艳的画面。


    云湛刚洗漱完,黑发还滴着水,她穿着宽松睡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与颈侧冷白的皮肤。


    她半靠在床头,指尖翻动一张浅蓝色假条,“参加伯山科技春季新品发布会”。


    云湛眉心轻蹙,她还在想怎么跟裴颜汐说这个事,所以未察觉有人靠近。


    直到身侧床垫轻轻下陷,一股带着水气的暖香覆上来。


    温似雪掀开被角,膝行半步靠近,手臂有意无意擦过云湛的肩。


    她垂眸看向假条,声音被蒸汽熏得软糯,却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醋味:“怎么突然想去发布会?是为了……裴颜汐吗?我听说裴家最近也成立了科技公司。”


    “我对伯山科技这个公司很感兴趣,想去看看而已。”


    云湛不敢说有关时明月的事情。


    就连时伯山这个名字都是在校长的账本上看到的,在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可以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尤其是手无寸铁的温似雪。


    温似雪知道了这些事情,反而会比较危险。


    云湛说完以后,温似雪便靠近来了。


    温似雪的指尖轻点在假条边缘,指甲泛着健康的粉,像要划掉那个名字,又像在等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浴巾边缘因倾身而微微松开,锁骨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贴上云湛的手臂,温度相触的一瞬,云湛能清晰感觉到她心跳的节拍。


    温似雪倾身靠近,浴巾的领口随动作微微松开,锁骨下缘一寸雪色闯入云湛视线,皮肤被热水蒸得泛起淡粉,像初绽的樱花瓣,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云湛呼吸一滞,耳尖瞬间烧红,她慌忙别开眼,目光无处安放地落在床沿的假条上,指尖却不自觉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按住乱跳的心。


    她侧了侧身,试图拉开距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温似雪,别着凉……把被子盖好。”


    话落,云湛垂下睫毛,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羞赧,而耳尖的红意早已出卖了她。


    第52章


    温似雪垂下眼眸,她似乎并不在意云湛说的话。反而再次抬起了双手,浴巾随她抬手动作又滑落半寸,香肩彻底暴露在暖灯下。


    “我有点困了,我们要不然先睡觉吧。”云湛不敢再去看温似雪,飞速将自己藏在了被窝里,她侧身躺下,还用被子盖住了头。


    我什么都没看见非礼勿视


    温似雪脸颊也泛起热意,为自己的大胆而羞怯,却更怕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勾起内衣肩带,指尖一松,薄绸轻擦过皮肤,发出极轻的窸窣声,像夜色里偷偷绽放的花。


    她悄悄挪到云湛身后,手臂环过去,指尖先是虚虚搭在腰侧,见云湛没有躲,才慢慢收紧,整个身体贴上去,胸口隔着单薄的衣料,轻轻抵在云湛背上。


    胸口处的柔软轻轻压在背上,舒适的触感让云湛后背发颤。


    太近了,温似雪在干什么啊。


    如果说上次是自己犯了错,是个意外,那么这次又是为什么。


    “我……有点害怕。”温似雪声音低软,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颤,呼吸拂在云湛耳后。


    “云湛,让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话语间,她的腿自然探过去,膝盖轻触云湛的小腿,体温相贴的地方瞬间升温。


    温似雪把脸埋进云湛肩窝,鼻息间全是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杉香,她心跳如鼓,却假装只是寻求安慰的小兽,手臂又收紧半分,仿佛这样便能将喜欢的人整个圈进自己的世界。


    温似雪咬紧下唇,她已竭尽全力去做了这勾.引的事,但是云湛稳住老狗就是不上钩。


    “哎”


    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在身后响起,温似雪紧绷的身子忽然间放松了下来。


    对云湛,确实不可以心急。


    温似雪想了想,如果云湛是个贪恋美色的人,那裴颜汐、时明月岂不比她更美、身材更好


    这样的云湛,反而不会令她那么疯狂、沉溺。


    一夜无眠


    次日,云湛在上完课以后,就着手开始准备发布会的事情了。


    她从裴颜汐那里拿到了广播室的记者证,可以正大光明的溜进会议现场。


    发布会当日,陵川会展中心外雨丝斜织,全副武装的安保却挡不住涌动的人潮。


    “好热闹,但是看车子和衣着,但是来的人都不是上流阶级的,私人企业家和青年学子来的多一点。”云湛的视线匆匆扫过人群。


    看来,上流社会普遍还是站时恪,至少明面上不敢和时伯山接触。


    云湛挂着“明顿学院记者证”从侧门溜入,连帽卫衣外随意套件黑色风衣,领口别着迷你麦克风,像混进鱼群的一尾白狐。


    会场内灯如白昼,却照不穿满座的企业家们的兴奋。


    这里没有上流社会的珠光宝气,只有一排排黑色的商务电脑包和并非量身定制的西服。


    “这群人不敢沾时恪的光,却想借时伯山的梯。”云湛低声道。


    “他们中有很多人终其一生是无法见到时恪的,或许,对他们来说,时伯山才是一个可以往上爬的靠山。”


    不得不说,时伯山拉拢人心的能力是很不错的,对外一直塑造正向、光明企业家的形象。


    雨声、快门声、低声议论混成潮味,在穹顶下翻滚。


    时伯山站在环形舞台中央,深灰西装剪裁凌厉,胸针是极细的蓝钻,像一把藏在礼貌里的刀。


    大屏滚动播放着“伯山科技春季芯品”的炫目动画,他却只握着一支极简的激光笔,


    每按一次,光束就像划破草根天花板的闪电,引来一片压抑的惊呼。


    云湛猫着腰穿过过道,记者证在胸前晃荡。


    她目标明确,第一排正中,时伯山正前方的空位,脚步轻巧,风衣下摆掠过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灯光忽然暗了一度,产品演示结束,进入自由问答。


    时伯山抬眼扫视全场,目光像探照灯掠过人头攒动的海面,却在掠过第一排时,忽然停住。


    ——云湛?


    “真有意思,竟然看到本人了”时伯山的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光,像猎人在浓雾里捕捉到意外猎物的气息。


    他嘴角仍挂着演说家的标准微笑,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相反,眸子深处浮起一层饶有趣味的打量,激光笔的光点无意识地在云湛脚边晃动,像一条试探的蛇。


    云湛没有退,反而微微抬下巴,目光笔直地迎上去——清亮对深沉,冷白对幽蓝,空气在两人对视的缝隙里凝固成薄冰。


    “时伯山认识我。”云湛沉着脸,得出了一个令她都有些惊讶的结论。


    “啊?!他他怎么会认识你啊。”21呆住了。


    这两人完全没有接触好吧?


    “我可以调查他,他当然也可以调查我,看来这次,遇到高手了”


    时伯山先动了。


    他轻轻颔首,幅度小得几乎不可察觉,却足够让云湛读出里面的意味——你好。


    那兴趣不是欣赏,更像棋手看向一枚突然闯入棋盘的陌生棋子,带着评估、掂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


    云湛指尖在记录本上轻敲三下,像给自己的心跳定节拍。


    云湛无声地弯了弯唇角,礼貌却疏离,目光平静地滑向舞台侧幕,仿佛只是无意与他对视了一秒。


    灯光重新亮起,时伯山转身回答下一个提问,背影挺拔如刀,却让云湛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发布会散场,水晶吊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侧廊的壁灯把人群映成晃动的剪影。


    时伯山被簇拥在正中,谈笑风生。


    云湛被人挤在后面,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时伯山。


    “这次,很有可能没办法跟他说上话了。”云湛刚想从侧门溜走,一道挺拔身影却横在她面前。


    云湛投去目光,来的是个约莫二十岁的男人。


    男人一身深灰戗驳领西装,领带夹闪着细碎冷光,酒杯在他指间轻晃,液体映出他弯起的唇角,笑意温文尔雅,眼底却藏着冰渣。


    “你好,我叫时少轩,是时伯山先生的儿子。我看您是明顿学校的记者,我可以代替他接受一下您的采访。”时少轩的声音不高,却足够穿透嘈杂。


    “不过真巧,我的妹妹也在这所学校。”


    云湛背脊一紧,指尖在记录本边缘无声收紧。


    “她叫时明月。”时少轩轻抿一口酒,笑意更深,“学校的名人,不是么?”


    那声“名人”像钝刀划过玻璃,冷意顺着耳膜爬进血管。


    云湛抬眼,对方瞳孔里映出她的脸。


    时少轩优雅地放下酒杯,指尖探入西装内袋,抽出一张烫金名片。


    递出的瞬间,钱包夹层无意地敞开,一张时明月的侧脸照静静躺在透明隔层里。


    照片边缘略有磨损,显然被反复取出又放回。


    “风华绝代、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古人云:一遇佳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记者小姐,你也认为时明月有这种魅力吗?”


    说到见之不忘四字时,时少轩的眼睫扇动了一下。


    血液瞬间涌上耳膜,云湛的后背渗出细密冷汗。


    她冷静下来,指尖稳稳接过名片,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掠过照片边缘。


    “我看得到她,也看得到你。”


    时少轩收回钱包,笑意未变,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记者小姐,麻烦多关照我妹妹。”


    语气温文,却像蛇信轻扫皮肤,留下一条看不见的、却寒意透骨的痕迹。


    时少轩走了,留下云湛一个人在原地。


    云湛刚想松口气,身侧却忽然多了一道阴影。


    云湛看清了来的人,是裴颜汐。


    裴颜汐一身墨蓝风衣,领口微敞,长发被会场余光映出冷缎般的亮,像从夜色里直接步出的月影。


    “学姐?你怎么在这儿?”云湛压低声音,尾音还带着方才的紧绷。


    “家族临时通知,”裴颜汐抬眼扫过人群,眸色淡淡,“说是要见见时家‘分家’的排面,我从前可没参加过这种科技公司发布会。”


    裴颜汐语气平静,却隐约透着不耐,像被迫赴一场无关己的宴席。


    “正好你来了,我就顺便借着参会的借口来找你,要不然,我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裴颜汐骨子里还是傲气的,她看不起时伯山这种人。


    上流社会都知道,时伯山与时恪不合,时恪光明磊落、严谨律己,而时伯山刚好相反,为人伪善、心口不一。


    话音未落,一阵寒风从会展中心侧门灌入,卷起云湛单薄的衣角。


    “嘶,好冷啊”


    云湛下意识缩肩,寒意顺着锁骨爬满背脊。


    裴颜汐几乎没有犹豫,抬手解了自己风衣的纽扣,金属扣在指间轻响。


    风衣带着她的体温与玫瑰花香,瞬间罩到云湛肩上,衣摆掠过云湛小腿,暖意裹挟着淡淡的玫瑰气息,一并覆上。


    云湛愣住,指尖下意识攥紧风衣领口,体温透过布料传到手背,像握住一团刚燃起的火。


    云湛想开口,却被裴颜汐轻轻按住肩:“风大,别着凉。”


    声音低而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云湛沉默着没有拒绝,裴颜汐看的心软,顺势牵住了云湛的手:“对不起,这段时间有点忙了,没有好好陪伴你。”


    她们靠的很近,从远处看,两道人影几乎重叠到了一起,裴颜汐心里有点难耐,她想亲云湛,红唇才微微轻启,又被理智压抑住了。


    还是忍忍吧,这里是发布会。


    两人都没察觉,墙角阴影里,一点红光悄然亮起。


    手机镜头对准了她们,快门无声,定格在裴颜汐俯身想吻云湛的那一刻:


    一个垂眸关切,一个微怔抬眼,衣摆交叠,呼吸相闻。


    夜风把照片吹进暗处,像把柄,也像引线,悄无声息地埋进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53章 初吻


    黄昏后的明月山庄一片寂静,长廊只听得见灯丝轻响。


    雯鸳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屏幕一亮,一条热帖蹦出来《裴家继承人与学妹发布会撒狗粮高清图!》


    雯鸳:???


    裴颜汐?


    雯鸳的小脑瓜飞速转动了一下,裴颜汐的学妹不会是云湛吧?!


    她点进去,照片赫然是夜风里裴颜汐俯身为云湛披衣的瞬间:衣摆交叠,呼吸相闻,暧昧得像一部爱情预告片。


    裴颜汐的身子微微前倾,炙热的目光落在云湛的唇上,一副马上就要亲上去的样子。


    雯鸳猛地坐直,瞳孔地震,手掌下意识捂住嘴,却还是泄出一声低呼。


    她跺脚,地板“咚咚”作响,怒火在胸腔乱窜:“云湛这个小崽子,小姐为了她挨鞭子,她倒好,跟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雯鸳几乎一路小跑冲进时明月卧房,把手机递到时明月眼前:“您看!”


    屏幕光映在时明月脸上,那张照片像一把钝刀,直插心口。


    她睫毛狠狠一颤,指尖无意识收紧,眼底迅速暗沉,像墨汁滴入清水,一层层晕开,却强撑着没有碎裂。


    时明月深吸一口气:“只是角度问题。”


    她声音低哑:“云湛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时明月侧过脸,避开雯鸳愤愤的视线,目光落在窗台那枚玉佩上,那是上次云湛送给她的暖玉,在灯下泛着柔润的光。


    她指腹轻轻摩挲,仿佛要从那一点温度里找回理智。


    暮色沉入山庄,灯影摇晃,时明月的背影挺直如弦,却无人看见弦上已隐隐现出的幽暗。


    时明月拿起手机,给云湛发了一条消息。


    时明月:小狐狸在什么时候最粘人呢?


    云湛:嗯?应该是缺精气的时候吧,想吸人的精气所以会比较粘人。


    好奇怪的问题?云湛饶了饶头,时明月问这个做什么?


    感情大师21早就看出来时明月的意思了,但它躲在云湛的意识里憋着没告诉云湛。


    21窃笑一声,它有种预感,她的宿主又又又要有福了。


    时明月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唇角轻轻勾起:“那么小狐狸什么时候缺精气呢?”


    云湛:“很累的时候就会,不过我现在很好,谢谢你关心我。”


    “谢谢”两个字落入时明月的眼中,她第一次觉得感谢话这样的刺眼


    次日,时明月以伤口未完全愈合为借口,把云湛喊到了明月山庄,说是家族的后山边有很多古籍需要整理,让别人来不放心。


    小修狗知道时明月不舒服以后,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


    午后,山庄书房像一口被遗忘的古井。


    楠木书架上积着薄灰,卷宗堆得比人还高,空气里浮着陈年纸页与蠹虫的味道。


    时明月在看到云湛的第一眼,就将视线放到了云湛的唇上。


    今日,温婉大小姐的视线失去了以往的温柔乖顺,取而代之的是穿透与尖锐,仿佛要从云湛的唇上看出什么一样。


    裴颜汐昨日吻她了么?


    时明月的目光沉了一分,她知道云湛不会出.轨,不会和女人随便接吻,云湛是正人君子,但这可不代表裴颜汐是


    时明月倚在窗旁,指尖轻点最顶层那排厚册,声音慵懒:“把这些搬到地下库房,要分类,按年份。”


    她今天特意换了窄袖衬衫,袖口却松散,抬手时布料滑到肘弯,露出一段冷白腕骨,像故意摆出的诱饵。


    云湛没察觉,只顾仰头望那堆成小山的书海,眼底一派天真:“好,我搬。”


    于是,整个下午,她像只掉进米缸的小狐,抱着比她还高的卷宗,来回穿梭在旋转楼梯与地库之间。


    汗珠顺着鬓角滑到颈侧,在领口积成一小片深色;呼吸渐重,脚步渐浮,眼前纸页开始晃动。


    云湛却仍傻乎乎地搬,不曾留意时明月眼底那点越来越亮的幽光。


    傍晚,最后一摞书归位。


    云湛扶着书架喘气,额发被汗水黏成几缕,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她抬手擦汗,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因用力而微颤的手臂。


    云湛:不行了我真不行了,眼冒金星了已经。


    21:(吃瓜)没关系,很快你就能舒服了。


    啊?


    云湛听不懂21在说什么。


    时明月倚在门框,目光落在那截腕骨上,像猫盯紧晃动的线头。


    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累了吗?”


    云湛点头,嗓音发干:“有点……”


    云湛忽然想起什么,抬眼问,“对了,你跟时少轩关系怎么样?”


    那个时少轩的钱包里,居然有时明月的照片这真的很奇怪。


    时明月却满不在乎,她现在眼里只有云湛,少女的指尖虚虚掠过她额角的湿发,声音低而软,像在哄一只累瘫的小兽:“书房太热,去我卧室歇一会儿?有冰饮,还有……”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点几不可察的弧度:“很舒服的空调。”


    ——不是邀请,是陷阱。


    21已经嗅到了名为“爱情”的陷进。


    时明月的眼底闪着占有欲的光,像早已布好网的猎人,只等猎物自己走进笼。


    云湛毫无所觉,只觉头晕目眩,连道谢都来不及,便被时明月牵着走向走廊深处。


    身后,最后一排卷宗在黄昏里投下长长阴影,像无声的帷幕,缓缓收拢。


    月光像一层薄霜,铺在时明月刚刚合上的卧室门上。


    云湛被牵着走进来,脚步虚浮,呼吸却越来越热.


    不行了,好累好想吸精气。


    云湛咽了咽喉咙,像有人在她肺里点了一把火,火势顺着血液一路烧到喉间。


    “你先坐在床上。”


    时明月声音轻软,指节却暗暗收紧,像怕猎物逃窜。


    云湛刚碰到床沿,体内那股渴望猛地窜上来——她口干舌燥,视线不由自主地被时明月白皙修长的大腿吸引。


    时明月的大腿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线条圆润;颈侧脉搏轻轻跳动,像一盏无声的诱捕灯。


    偏偏就在此刻,时明月抬手,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纽扣。


    一颗、两颗……衣襟滑落,月光瞬间覆上她圆润的肩头,


    皮肤被灯影切成冷白与暗影,像大理石雕像突然活了过来。


    她浑身上下只剩一件素白内衣,边缘勒出柔软的弧度,却毫不遮掩,反而抬眸看向云湛,眼底闪着一点暧昧的光。


    云湛瞬间瞪大双眼,耳尖烧得通红,声音因慌乱而发干:“脱衣服做什么?今天有点冷的……快把衣服穿上!”


    时明月却满不在乎,指尖绕着内衣肩带转了一圈,声音低而软,像羽毛扫过耳廓:“反正都是女生,你又不会吃了我。”


    ——她在等。


    等云湛眼底的红光压过理智,


    等狐狸的獠牙露出,


    等一个扑上去的瞬间,好让她顺势把整颗心都塞进对方怀里。


    月光落在她裸露的肩头上,像一面无声的锣,


    敲一下,敲一下,只等猎物破笼而出。


    月光像一层冷霜铺在地板上,却压不住室内愈烧愈旺的暗火。


    时明月赤足逼近,一步一影,把云湛逼到床榻边缘,膝盖抵着床沿,不给她退路。


    时明月俯身,长发垂落,发梢扫过云湛的锁骨,像无形的绳索,一寸寸收紧。


    “看着我。”


    时明月声音低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


    云湛被迫抬眼,眸底已浮起一层被欲望蒸红的雾,却仍死死攥着床褥,指节发白。


    时明月的唇落下来,她已经等不及要吻云湛了,唇在即将相触的瞬间,云湛猛地偏头,躲开了那枚带着占有意味的吻。


    空气骤然一紧。


    时明月眼底闪过被忤逆的恼意,下一秒,她干脆抬膝上床,整个人跨坐在云湛腿上,双手摁住对方后脑勺,迫使那张因克制而紧绷的脸仰起。


    月光下,云湛的小尖牙已不受控制地露出一点银白,像被逼到绝境的兽。


    时明月毫不犹豫,侧颈一低,把自己白皙的颈动脉送到那枚尖牙前,皮肤下淡青血管清晰可见,像一道诱人的邀请。


    她一手箍住云湛的后脑,一手扣住对方颤抖的肩,声音低而狠:“你喝不喝?”


    云湛挣扎,声音哑得几乎破碎:“不行……”


    “你就那么不想碰我吗?今天你不喝也必须喝。”时明月怒意更盛,眼底却燃着近乎偏执的亮光。


    “你只能喝我的,我可以喂饱你!”


    她指尖用力,颈侧肌肤几乎贴上那枚尖牙,温度相触的一瞬,云湛的呼吸彻底乱了节拍。


    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身上,獠牙落下,血味绽开.


    血珠触及舌尖的一瞬,像薄雪遇上春阳,甜意顷刻化开,沿着味蕾一路灼烧。


    时明月的体香扑面而来,橙花与茉莉混合,暖而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云湛牢牢罩住。


    云湛原本绷紧的肩线一寸寸松垮,理智被甜香蚕食殆尽,只剩下本能的渴求。


    她不由自主地钻进时明月怀里,鼻尖贴上那层薄汗的皮肤,齿尖再深入半分。


    鲜血涌入口腔,温热而甘甜,每一次吞咽都伴着心跳的轰鸣,像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


    时明月低低喟叹,手臂收紧,将云湛整个人按在自己胸口,掌心一下一下抚过那微颤的后脑,眼底浮起被填满的满足。


    “乖,再喝一点。”时明月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云湛已沉溺,齿尖再深入,血味更浓,呼吸也愈发滚烫。


    时明月却觉得还不够——她怕云湛没吃饱,怕她还会去找裴颜汐。


    "够了"


    云湛迷迷糊糊的,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她是狐狸精,不是无底洞


    时明月再次摁住云湛的头,让那枚尖牙更深地陷进自己的颈侧,声音低而狠:“继续,只能吸我的……直到你饱为止。”


    这一夜,血香与喘息敲出隐秘而滚烫的回声。


    云湛的齿尖终于松开,唇角还沾着一点殷红,像雪地里未融的梅。


    "我真的不行了吸不下了."云湛的视线一片模糊.


    她整个人软下来,睫毛垂落,呼吸轻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在月光里。


    时明月托住她后颈,让那具无力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口,指腹抹去她唇畔的血,却抹不掉自己颈侧仍在渗出的伤口。


    时明月低低喘了口气,眸色深得可怕,像夜色里骤然亮起的一对明火。


    下一瞬,她俯身,直接含住了云湛还染着血的唇——腥甜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炸开,像一场迟来的风暴。


    时明月的舌尖一寸寸深入,掠过云湛的齿列、上颚,甚至掠过那枚尚未完全收回的小尖牙,把每一丝血迹都卷进自己口腔。


    她越吻眼神越迷离,呼吸滚烫,唇瓣反复摩挲,像要把对方整个人拆吃入腹。


    血与唾液混在一起,在交缠的舌尖上泛起微咸的腥甜,时明月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愈发深入,像沙漠里渴极的人终于找到水源。


    她一手扣住云湛的后脑,一手环住那截细软的腰,把人紧紧按在自己怀里,仿佛只要再用力一点,就能把对方嵌进骨血。


    直到云湛在昏睡中发出极轻的呜咽,时明月才缓缓退开,唇角还残留一点殷红,眼底却满是餍足与占有。


    她低头,用舌尖轻轻舔去云湛唇上最后一丝血迹,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只能是我的。”


    第54章


    清晨的明月山庄,时明月的卧室里薄雾贴着窗棂,像给世界蒙了一层冷纱。


    云湛迷迷糊糊坐起,锦被滑落,她下意识舔了舔唇,一阵细微肿痛传来,下唇红艳得仿佛还沾着晨露。


    “嘶,好痛啊,我昨晚吸精气的时候被自己咬到了?”云湛感觉自己的唇似乎反复被碾压过、吸允过一样,带着微妙的酥麻感和刺痛感。


    她下意识的把错归在自己身上了,可能是自己昨晚太过分了,一直咬人


    云湛看了看床上,床上除了她已经没人了。


    云湛怔住,抬眼望去,时明月已端坐在窗下木案前,月白寝衣外披一件墨蓝外袍,玉带束得纤腰一握,手持狼毫,笔锋在宣纸上游走,一撇一捺皆是世家千金的端庄与克制。


    阳光透进来,落在她睫毛上,像给那层清冷镀了金边。


    哪还有半分昨夜逼迫吸血的偏执与炽热。


    云湛看得发愣,反差太大,她几乎怀疑记忆出了错。


    云湛:“她昨天不这样啊。”


    她只记得自己被逼得尖牙外露,之后便是甜腥的血味与柔软的怀抱,再往后一片空白。


    云湛嗫嚅着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哑:“对不起,昨晚……咬了你。”


    时明月笔尖未停,只侧过脸,唇角弯起一点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温雅得像在谈论天气:“没关系,是我自愿的。”


    话音落下,她轻轻抿唇,那一点被晨光照亮的笑意:“云湛,我的精气味道怎么样?或者说,跟温似雪的比起来怎么样?”


    云湛舌尖轻扫,时明月和温似雪像晨风掠过两片不同的湖。


    时明月的精气甫一入口,是雪线初融的冷冽,清得像松针上的霜,带着橙子与雪杉的余韵,在唇齿间绽开一层极淡的凉雾,顺着喉管一路滑下,像饮下一口被月光滤过的山泉,


    连呼吸都染上高岭的清新与傲意。


    而温似雪的,是春夜第一朵棉花糖的甜,软得仿佛能融化齿尖,带着青柠与蜂蜜的温柔,在舌面上铺成一层绵软的云,甜得令人不自觉眯起眼,连指尖都泛起慵懒的暖意。


    云湛唇舌间的对比鲜明。


    一边清冷如霜,一边甜软似糖;


    一边令她神清气爽,一边令她沉溺心安;


    像同时握着冰与火,却都被她心甘情愿地含在舌尖,一寸寸,化作无法言说的独占。


    “都不错,但是你的更多。”云湛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昨夜自己已经吸饱了还感觉时明月的存货很多。


    相比起温似雪,时明月真的很耐吸


    咳咳云湛假意轻咳了几声,脸颊却不自主的染上绯红,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奇怪。


    “那以后就吸我的,云湛你也不想再麻烦别人吧。”


    时明月的话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寒梅,无声地宣告,昨夜所有隐秘的占有与深吻。


    云湛是她的,她能喂饱这只小狐狸,小狐狸的身心她已全盘收下,且甘之如饴。


    山庄的书房静得能听见烛芯轻爆。


    云湛倚在软榻边,指尖转着那支狼毫笔,忽然开口:“昨晚我好像问了你时少轩的事情,你还没回答我呢。”


    时明月正翻书页的动作一顿,纸角在她指下皱出细小折痕。


    她抬眼,眸色瞬间暗了一层,像被乌云覆上的湖面。


    “我不喜欢他。”


    时明月的声音低而冷,仿佛每个字都裹着冰碴,“第一次见他,我七岁。”


    时明月放下书,走到窗边,背对着光,轮廓被晨曦削得单薄。


    回忆像毒蛇,缓慢地吐出信子——


    “那年家族春宴,他站在回廊尽头,看我的眼神……很让我不舒服,就跟被蛇盯上一样。”


    时明月顿了顿,然后皱着眉说:“粘稠,恶心,背后发凉。”


    云湛指尖一紧,笔杆“咔”地断成两截。


    时明月却继续道,声音轻得像在驱赶某种恶臭:“十四岁那年,他又来了我们家,拉着我非要给我拍照,镜头几乎贴到我脸。我当时一直哭,但是他却笑,我那时真的很抵触他,很害怕他”


    时明月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窗外黑压压的树影,“后来父亲跟他父亲吵架,他才没再踏进我家。可那眼神……”


    她轻轻摩挲手臂,仿佛还能感觉到那股阴冷,“我到现在都记得。”


    烛火晃动,在她瞳孔里映出一条扭曲的蛇影。


    她侧过脸,看向云湛,声音低得只剩气音:“云湛,答应我,如果你再遇见他,一定要离他远一点,我不想让他碰到你。”


    云湛点头,掌心却悄悄覆上时明月冰凉的手背。


    “让我抱抱你吧,云湛,也当是安慰我。”时明月垂眸看着她,眸里尽是她的身影。


    云湛一怔,指尖还停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


    时明月贴得太近,云湛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檀香味,那是时府独有的香。


    平素里的温雅端庄,此刻却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收拢。


    “还好有你。”


    时明月的声音轻得像春夜里的风,尾音却勾着一点几不可察的颤,仿佛要把这四个字烙进她骨缝里。


    云湛看不见她的眼睛。


    若是低头,她会发现那双一向澄澈的杏眸里,此刻翻涌着暗沉的潮,像雪夜里的狼,在月影下露出一点寒光,死死盯住了自己守候已久的猎物。


    她指节微屈,藏在云湛背脊后的指尖一寸寸收紧,指甲几乎要透过春衫掐进云湛的皮肉里,却偏又克制得极好,连呼吸都维持着大家闺秀该有的分寸。


    “时明月……”云湛的唇动了动,想开口,却感觉怀里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时明月不是怕,是贪。


    时明月怕云湛退,于是先一步把额头抵在她的肩窝,声音温软得像要化开,“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时明月的语气里,哪有“一会儿”的打算?


    这一抱,便再没打算放人。


    院角的花落了满地,风一过,花瓣片扫过两人脚边。


    无人瞧见,大小姐广袖之下,另一手已悄然攥住了云湛腰间,她的指腹摩挲着云湛的腰肢,一寸一寸,像在给什么打上自己的印记。


    良久,她松开云湛,退后半步,又是那副端庄温雅的模样,眼尾还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红,像方才只是情难自禁。


    她抬手替云湛拂去肩上一瓣落花,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声音轻软:“不过也无需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云湛抬眼,只看见她低眉顺目,唇角挽着温柔的弧。


    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背对着云湛的时候,时明月缓缓捻了捻方才碰过她耳垂的指腹,低不可闻地笑了一声。


    那笑意里,藏着一点餮足的沙哑。


    这天,云湛都在时明月家里。


    云湛在时明月的书房里坐了很久,额间的碎发被风吹得摇晃,晨曦映得她半边脸孔明明灭灭。


    “时少轩真的很奇怪,我还是需要仔细分析一下。”云湛的指尖在木桌上敲了敲。


    钱包里有时明月照片,旧影泛黄,边缘磨毛,显然被人无数次取出又放回,如果讨厌一个人断然不会把她的照片放进去。


    云湛还想起和时少轩对视时,时少轩眼底的不屑。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这句话云湛咬得极轻,尾音却颤了一下。


    笔尖一顿,墨汁溅开,倏地化作一只黑蝶,扑落在“尘土”二字上。


    “时少轩是庶出,时伯山的儿子,在时间肯定不受待见,更别说时伯山和时恪的关系还如此糟糕。”


    他的不体面和虚伪和时明月的矜贵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湛想象了一个画面:


    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时少轩跪在祠堂外,青布衣角被污水浸透,像一截被踩进泥里的枯枝。


    而时明月被母亲抱在怀里,隔着雨帘看他,小脸藏在狐裘领中,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云端上的月亮,照得他满身泥水更显肮脏。


    云湛闭上眼,时明月过于高贵….月光太冷,照得他骨头缝里都结霜。


    他越是仰望时明月,越觉自己渺小如尘;越是渺小,越忍不住想伸手,把月亮拽进淤泥里,看她是否也会脏。


    于是恨意生了根,造就了他现在扭曲的性格,偷藏时明月的照片,在白日里,用最刻薄的语气喊她“妹妹”,实际上他比谁都知道,时明月从来都不是他的妹妹。


    他不配。


    “时少轩恨她高高在上,又恨她高得如此漂亮,那种温柔端庄的美,恰恰是他生母最缺的体面。”一顿分析以后,云湛的面色逐渐难看。


    云湛忽然想起白日里,时少轩立在回廊尽头,身后是开得正艳的紫藤。


    他抬眼望她,唇角勾着一点笑,眼底却翻涌着黑潮,表面灿然,深处空冷。


    “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原来不是情话,是诅咒。


    云湛猛地起身,木桌上的茶杯被她撞倒,房间里,时明月的身子颤了一下,她将茶杯扶正,担忧的抓住了云湛的手。


    “茶水滚烫,有没有被伤到?”时明月抓住她的手腕,用纸巾擦干了指尖上的茶水。


    “没关系,我没事。”云湛的脑子嗡嗡的,只剩她心跳声擂鼓般震耳。


    云湛皱眉,若真让时少轩逮到机会,他大概会把时明月囚在暗室,用金链锁了脚踝,逼她对自己低声下气。


    亲手撕碎那层端庄面皮,看她哭,看她求,看她终于跌进尘土里,和自己一样脏。


    云湛可舍不得。


    光是想到那张照片,云湛便一阵恶心,那张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云湛推开窗,风裹着梨花香灌进来,吹得她背脊生寒。


    “必须解决掉时少轩,要不然他某一天迟早会把手伸到时明月身上。”云湛的眼底闪过狠戾,必要的时候,她会亲手杀掉时少轩的。


    第55章 破茧(1)


    周末过后,云湛乖乖回了学校。


    昨晚又双.修了一次。


    时明月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云湛困倦的睁开眼,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午后,阳光斜穿行政楼长廊,落在最后一间办公室的门板上。


    自从上次校长下台以后,她们的老师也换了一批,现在这个班主任,云湛还不是很熟悉。


    云湛敲门进去,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茶烟味,老师慈眉善目,眼角却藏着一线极细的精光。


    “来啦。”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从抽屉里取出一封烫金请帖,边缘印着伯山科技的蓝钻LOGO,在日光下闪出冷冽的芒。


    “上回伯山科技的发布会,你写的那篇报道,我非常满意,广播站那边也觉得不错。”


    他笑意温和,却把请帖往云湛面前轻轻一推,纸角在桌面划出极轻的“嚓”,听起来有些刺耳。


    “这次是公司最新仿生机器人的展示会,地点在伯山总部。”


    老师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掠过云湛指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你正好对这些有兴趣,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


    云湛指尖触及请帖,指腹莫名发麻,有些烫手的感觉。


    她抬眼,老师却已恢复温和的模样,甚至贴心地替她合上文件夹,


    “写好这篇,校方给你申请专项奖学金,而且裴校董也要去,你们还可以顺路。”


    云湛点头,心底却掠过一条冷意,伯山科技、专项奖学金……


    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她头上,但她还是收下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云湛低头看了请帖,这张请帖,不是邀请函,是钓钩。


    而她,正是那条被盯上的小鱼。


    21:“你都知道不对劲了,还要去吗?”


    云湛:“这多半是时伯山的意思,我只有去了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都说富贵险中求,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她目前对时伯山和时少轩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在信息上处于被动当中,她甚至不知道对面掌握了她多少消息。


    “光是时伯山认识我这个消息,就足够让我担忧了。”云湛深吸一口气,她还不知道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她的。


    和时明月初遇后?还是自己潜入时家的那次?亦或者刚开学就被调查了。


    下午,云湛没注意到,学校的公众号上已经发布了她和裴颜汐参会的消息。


    时明月的手机推送了一条消息,她打开来看,是学校官网发布的。


    屏幕上是明顿学校公众号刚推送的图文。


    标题用醒目的粉色字体:


    【校董裴颜汐携记者云湛代表我校参与伯山科技展览会】


    配图两张:


    一张是校门口的图,裴颜汐侧身为云湛披上风衣,衣角交叠,光影暧昧。


    另一张是伯山科技机器人展览会的地图,图文末尾还贴心地加了一行小字:“本次展览由伯山科技全程赞助。”


    时明月的指尖在屏幕上一顿,她拨号的速度快得几乎听不见按键声。


    “嘟——”


    电话接通,时明月的声音低而紧:“你要和裴颜汐去展览?”


    有关云湛的事情,时明月就无法完全冷静。上次,她们也是一同参会时明月的眼眸暗了一瞬,她甚至没有立场和勇气究问云湛到底有没有和裴颜汐接吻。


    云湛那边有短暂的嘈杂,随即压低声音:“确实有,但跟她没关系,你别多想,也千万别过来。”


    时明月喉头一紧,醋意翻涌,却听出云湛语气里的凝重。


    时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线平稳:“理由。”


    “为什么跟裴颜汐去?我我不喜欢你跟她在一起。”


    云湛沉默半秒,声音更低,像怕被人听见:“我怀疑时伯山布了局,目标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你一来,正中他下怀。”


    一句“目标可能是你”,像冰水浇在时明月心口,醋火瞬间被寒意覆灭。


    原来是担心自己。


    时明月握紧手机,声音却软下来:“好,我不去。可你怀疑他的目标是你,那么你也不该去。”


    她顿了顿,声线低哑却坚定:“你知道的云湛,我看不得你受伤,你也不许去。”


    时明月完全信任云湛,无论云湛说出再不可思议的话,她都会接受。


    “时明月,我有自己要调查的事情,所以我诚实的告诉你,这次我必须去,对不起了不能答应你的话。”


    电话挂断,屏幕暗下,映出时明月暗沉的瞳孔,像一面被夜色封住的湖,表面平静,底下却翻涌着难过、担忧。


    她抬眼望向窗外黑压压的树影,指尖无声地摩挲着颈侧尚未愈合的齿痕,那里还残留着云湛的温度,也在提醒她那夜的温存。


    展览会上。


    展厅穹顶的灯光像一层冷冽的霜,落在云湛肩头。


    她刚踏入会场,时伯山便从二层挑台望来,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窃笑。


    “还真来了,以为她会有点警惕性的。”时少轩嗤笑一声,时明月就喜欢这种货色?


    时少轩看云湛的目光像猎人看见猎物踏进早已布好的网,眼底冷光一闪即逝。


    工作人员立刻迎上,躬身引路:“记者小姐,您随我来。”


    话落,另一条红毯却伸向相反方向,裴颜汐被两名黑衣安保前后簇拥,径直朝VIP休息室走去。


    裴颜汐回头,目光穿过人群与云湛交汇,眉心轻蹙,像被强行拆开的并蒂。


    大厅人潮涌动,机器人臂旋转演示,云湛被留在原地,像被潮水推上孤礁的小船。


    裴颜汐脚步一顿,转身欲往回走,却被时伯山侧身拦住。


    “时伯山,你也是从底层爬山来的,怎么还搞这些区别对待,云湛是我的带来的,她要跟我一起。”裴颜汐冷眼扫过时伯山,这个人坏心眼多的很,她自然是不敢把云湛一个人留在大厅的。


    时伯山压低声音,仅两人可闻:“裴家和时家的事不宜让外人知道,云湛出身平凡,牵扯到她反而对她不利。”


    语气似关切,却暗含不容拒绝的锋芒。


    裴颜汐眸色一沉,本能瞬间被理智压下。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点头,却抬手解下自己随身保镖的领针,亲自扣在云湛衣领内侧,指尖轻点那枚冷金属:“这个是裴家的胸针,留给你,别摘,我让保镖保护你。”


    裴颜汐抬眸,在云湛的耳旁低声道:“别怕,没人会跟我作对的。”


    “谢谢学姐。”云湛乖乖的站在那里,等裴颜汐给她整理领口。


    “真乖,等我一会,我晚上带你去吃饭。”裴颜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云湛的小脑袋。


    说罢,她随工作人员走向VIP通道,却一步三回头,视线牢牢系在云湛身上。


    大厅灯光再次亮起,机器人演示进入高潮,云湛站在人潮中央,低头看了衣领内侧那枚小小领针。


    就在这时,站台中央忽然窜起了火苗。


    火是从展示台底部窜起来的,像一条被释放的赤龙,瞬间舔上机器人模型的塑料外壳。


    “起火了?”云湛慌了一瞬,心底升起一股不按感。


    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想给时明月打电话,却发现居然没了信号。


    “果然”云湛咬紧下唇,她就知道有诈。


    浓烟翻滚,警报器尖叫,整个会场被红光吞没。


    人群推搡、尖叫,像潮水撞碎在礁石上。


    裴颜汐的保镖一把攥住云湛的手腕,低声喝道:“裴小姐吩咐我保护你,跟我走!”


    冷烟扑面,云湛被护在臂弯里,从侧门冲出火场,衣领内侧那枚领针在火光中闪了一下,随即被浓烟吞没。


    与此同时,时少轩坐在监控死角的车内,点燃了一支烟。


    他按下信号屏蔽器的最后一颗按钮,会场与外界瞬间失联;又随手把“会展中心突发大火”的推送发向各大平台。


    远在明月山庄的时明月正看书,手机突然跳出火场消息,照片里浓烟滚滚,地点正是伯山科技展览。


    她指尖一僵,猛地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


    她第一时间拨云湛号码,冰冷机械音反复回荡:“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时明月想起了云湛临走前说过的话,这很有可能是时伯山计划的一环,但是,万一是真的


    看到手机屏幕上火光的一瞬,时明月听见自己心跳失控。


    她不敢赌,不敢赌云湛是否已被火海吞没,不敢赌时伯山是否真敢在云湛身上动手。


    时明月摔门而出,声音冷得结冰:“备车!全部!一队车从山庄正门出去,另一队车走偏远的小路,小路靠近后山,鲜少有人知道。”裙㈥吧司捌⑧㈤伊武⒍


    她走小路,用大路的车混淆视线。如果时伯山真的有问题,那么起码自己不在车上。


    山庄车库瞬间灯火通明,几辆黑色越野驶出。


    临走前,时明月还给时恪留了短信,时恪现在出差去了,万一不测,父亲定会派人及时来保护自己。


    时明月坐在头车副驾,雨刷器疯狂摆动,山路弯急,她却一遍遍催促:“再快!”


    就在拐出最后一个山道弯口,头车突然发出金属爆裂的闷响抛锚了。


    司机急打方向盘,车身横在湿滑路面。


    时明月推门而下,冷雨瞬间浸透她肩头。


    她抬眼,后视镜里,一道刺眼远光灯紧随而至,那是一辆黑色轿车,车牌被雨幕模糊。


    车门打开,一把黑伞撑起,伞下的人缓步走近,皮鞋踏在水洼里,溅起细碎却森冷的水花。


    时明月眯起眼,雨水顺着她睫毛滚落,却冲不散她眼底骤然升起的寒意——时少轩。


    他停在两步外,伞沿微抬,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声音却被雨声衬得阴冷:“妹妹,这么急,是要去救谁?”


    第56章 破茧(2)


    时明月在看到时少轩的一瞬,胃底便疯狂翻滚,本能的开始犯恶心。


    看来,云湛说的是对的。


    是她,太着急了


    不过,时明月也庆幸自己过来了。以时伯山的变态程度,如果自己躲在明月山庄当缩头乌龟,那么云湛就免不了被折磨。


    时明月背脊笔直,雨水顺着她睫毛滚落,深闺大小姐平日里的温婉乖顺荡然无存。


    时明月直视时少轩,声音冷得像冰:“时少轩,我出门之前跟父亲交代过行程,如果你敢动我,你知道我父亲会做什么的,不要做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情。”


    她在赌,赌时恪不敢杀她,赌时恪哪怕远在国外,余威仍足以让这些人发抖。


    时少轩却笑了。雨声里,那笑声短促而尖锐:“报备?”


    他抬手,伞沿微扬,露出眼底狰狞的血丝,“我们做这些事之前,就没打算活着收场,时明月,我的确是死定了,但是我一点都不怕,反向我现在还特别兴奋。”


    话音未落,时少轩快步上前,猛地揪住时明月衣领,将她整个人拽到面前,雨水、呼吸、怒意混杂在一起,喷在她脸上。


    “时家除了你们以外,没有一个对时恪满意!”他怒吼,声音压过雨声。


    “他压我们供货、卡我们资金、连祭祖的座次都要由他钦定!今天老子死了,明天时家家主换人!这笔生意,划算!”


    他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像要把时明月的锁骨捏碎:“你爹?他在国外自身难保!群起而攻之,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我只是点火的人!”


    雨幕背后,黑轿车门陆续打开,几道黑影无声逼近。


    不是散兵游勇,是时少轩带来的的私卫,伞沿下露出的枪口红光。


    “时明月,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拉下地狱,哪怕到了下面,你也要跟我求饶。”


    时少轩嗤笑一声,挺直腰杆理了一下西装,对时明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吧,妹妹,你要是不上车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手脚折断。”


    时明月被雨水浸透,却感觉背后冷汗更冷。


    所以这场绑架,不是时伯山一个人的野心,而是整个分家联盟对时恪的集体叛旗。


    “云湛在哪里?她身后站着的是裴颜汐,你最好别对她发疯。”时明月冷静下来。


    在生死与共的瞬间,她突然开始庆幸,幸好裴颜汐在云湛身边。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起码云湛是安全的,今生不可以与她相伴、但愿死后能在地下一同长眠


    “我当然不敢杀她,不过你死了以后,媒体就要大肆报道‘时大小姐为爱殉情’的消息了。”


    “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就让她背着害死你的骂名。”


    “愧疚一辈子”


    浓烟尚未散尽,会展中心外的街道被警灯映得一片猩红。


    云湛被裴颜汐的保镖护在侧门,现在手机有了信号,她刚想掏出手机给时明月报平安,却听到了21汇报过来的消息。


    21:时明月已经被时少轩绑架了。


    云湛:直接绑架时明月还真实不怕死。


    21发来的照片里,黑色越野车横在雨幕中,时明月被几道黑影围住,伞面翻飞,削瘦又无助的身影立在原地。


    心跳在胸腔里炸成鼓点,云湛心急如焚。


    “时明月……”


    她声音未落,街角引擎轰鸣,三辆无牌商务车猛地刹停,车门滑开,十余名黑衣人蜂拥而下。


    裴颜汐的保镖反应极快,反手把云湛推向立柱后,自己迎上第一波冲击。


    “云小姐,赶快走!”保镖寡不敌众,背部挨了一记重击,闷哼倒地,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路沿流淌。


    云湛被推倒在墙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


    她刚想弯腰,一只戴黑手套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箍住腰,直接将她提离地面。


    她拼命挣扎,脚后跟在湿地上划出几道徒劳的线,却敌不过这几个人的蛮力。


    21也跟着急了:“你在干嘛啊!?揍他们啊,你打得过的。”


    云湛:“现在我要是跑了,时明月就遭殃了,以时少轩的性子,多半是要把我绑去跟时明月演苦情戏。”


    云湛一点都不傻,相反她相当冷静。


    “我一时半会是很难接触到时明月的,跟着他们走说不定有机会。”


    21:“行吧,我帮你时刻检测她的情况。”


    “带走!”一声令下,云湛被塞进第三辆商务车,车门“砰”地合上,隔绝了雨声与警笛。


    车内灯未亮,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路灯光斑,像囚笼的铁栏,从她脸上飞速掠过。


    她被人用黑布蒙住眼,双手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软胶,连呼吸都带着橡胶的苦涩。


    引擎轰鸣,轮胎碾过积水,车身一晃,像驶入未知的深渊。


    最后一瞥,是后视镜里裴颜汐踉跄追来的身影,被雨幕和距离迅速吞没。


    “云湛!”裴颜汐眼眶通红,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咸腥苦涩的味道交缠在嘴里,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体面了。


    她立刻给裴家的私卫拨打了电话:“现在马上调人过来!然后安排裴觅去调全城的监控。”


    云湛听到了裴颜汐的呼声,她心脏狂跳,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时明月还在前方,不能慌,不能乱,不能怕。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山雨欲来,湿雾像灰白的棉被闷住整座山林。


    云湛被反绑推上泥泞小径,黑布蒙眼,嘴里塞着软胶,雨水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像冰蛇一路游走。


    前方两个男人的谈笑声穿过雨幕:“少爷说了,等把那位嫡小姐大卸八块,咱们每人能分好几百万!”


    “啧,细皮嫩肉的,可惜只能看不能碰”


    他们回头冲云湛咧嘴,雨水把牙齿洗得森白,“放心,不杀你,就让你睁眼看她怎么被分尸,别吓傻了啊,哈哈哈哈!”


    笑声在湿林间回荡,像钝刀来回刮着骨头。


    云湛垂着头,睫毛上的雨珠轻颤,却没有一滴是泪。


    “好,可以确定了,时明月就在这里。”


    21:“现在就下手吗?”


    云湛:“当然。”


    云湛听着脚步节奏,默数距离,指节因绑绳收紧而发白,突然,她猛地一拧手腕。


    “咔!”


    指骨脱臼的脆响被雨声掩盖,左手瞬间从绳圈里滑出。


    她面不改色,用还能活动的指节探入衣襟,摸到那柄藏在腰后的匕首,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唤醒了她潜藏已久的杀意。


    木屋出现在雨幕尽头,昏黄灯泡在窗口摇晃,投下两把晃动的影子。


    寒光一闪。


    左手匕首掠出,第一道血线喷在木门上,第二道紧随而至。


    两个男人的笑声卡在喉咙,变成嘶哑的嗬嗬,身体软倒在泥泞里,雨水瞬间冲淡血迹。


    云湛甩去刀上血珠,右手一扭,“咔”一声把脱臼的指节复回原位。


    她扯掉黑布,眼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杀意。


    云湛浑身湿透,黑发黏在苍白颊侧,匕首藏在背后,指节因脱臼而复位后仍隐隐作痛。


    她走到木屋门口,指尖轻叩。


    “叩、叩。”


    门开一条缝,昏黄灯泡泄出来,照出她湿漉漉的睫毛和颤抖的肩膀。


    “对不起,我是十一中的学生,在山上写生,下了雨又没带伞,可以进来躲一下吗?”


    男人一愣,眼底随即浮起猥琐的亮光:“哟,当然可以,我之前还去过你们学校呢。”


    云湛垂下头,声音细得仿佛被雨声碾碎:“……能借个电话吗?”


    她微抬眼,瞳仁在暗处闪着潮湿的惊慌,像误入陷阱的幼鹿。


    他忍不住咧了嘴,心里想着:“房间里还有个大小姐,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我跟房间里的另一个兄弟赚大了。”


    侧身让路,手掌“好心”地搭在云湛肩背:“进来吧,别感冒了。”


    指尖却顺势下滑,意图明显。


    入屋的一瞬,云湛背在身后的手腕翻转,寒光一闪,匕首贴着守卫颈侧滑过,血线喷溅在斑驳木门上。


    尸体倒地发出闷响,撞翻门口矮凳。


    里屋,另一名守卫站在时明月面前,他已将她的外衣褪至肩下,露出大片冷白肌肤。


    “别动,给你拍照片呢,嘶不愧是时大小姐,这腰、这大腿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狞笑一声,泛黄的眼球眯起,从上到下将时明月打量了个遍。


    肌无力药物让时明月连抬手都困难,只能睁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正欲探向她内.衣的手。


    湿冷空气贴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战栗,那触感像无数蚂蚁在伤口上爬行,屈辱顺着脊背爬满全身。


    时明月想合拢衣襟,手指却重若千钧。


    守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烟臭与酒气,像粘稠的脓,一点点腐蚀她的尊严。


    可泪意还是涌上来,被逼停在睫毛边缘,晕成一片模糊的亮。


    “云湛对不起”


    她在那片光里拼命描摹云湛的轮廓,那是她在药物与恶心的漩涡里,仍死死抓住一线清醒。


    “少爷说可以随便动你,我就不客气了。”


    守卫的手掠过她锁骨,皮肤泛起本能的鸡皮疙瘩,恶心翻涌,她却连别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泪砸在床单上,晕开深色的圆。


    每一秒都被拉得漫长,屈辱、不堪、难受,混成一口苦胆。


    绝望堵在喉间,却也让那道念头愈发清晰:云湛,云湛,云湛!


    “砰——!”


    木门被撞得粉碎,碎屑混着雨点砸进屋内。


    云湛手里攥着从尸体旁抄起的砍刀,刃口还滴着别人的血。


    守卫刚直起腰,铁棍还悬在半空,云湛已欺身而至,刀尖没入腹腔,冷铁穿透血肉。


    云湛借冲力把人整个人掼向地面,膝盖重重顶上对方胸口,骨骼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血珠还在刀尖滴落,云湛回头看时明月的一瞬,呼吸却猛地卡住。


    床上,时明月被丢在皱成一团的床单里,湿发黏在苍白的颊侧,药物让她的头无力地偏向一边,却仍固执地半睁着眼。


    青紫的指痕烙在锁骨,猩红的药渍沿颈侧蜿蜒,没入被扯乱的衣襟。


    外衣被褪至腰下,肩颈与胸口大片肌肤暴露在湿冷的空气里,雨声从破窗灌进来,在那片皮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像被风吹散的雪。


    云湛俯视守卫那张因剧痛扭曲的脸,喉咙里滚出嘶哑的怒吼:“你这个人渣!给她下药?脱她衣服?——你该死!”


    她拔出刀,血珠甩在墙上,一刀有一刀下去,每一刀都用尽了全力,云湛第一次尝到了失控的感觉。


    “去死!去死!去死!”


    刀锋再次落下,深深钉入守卫肩窝。


    “对付你们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的干干净净!永远都不要站起来了,这都是你们罪有应得。”


    怒吼在木屋里回荡,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刃口拔出,血喷涌如泉。血雾喷上云湛苍白的脸,染红她眼底那簇冷火。


    直到守卫的瞳孔彻底扩散,直到那具躯体再发不出一丝声音,云湛才猛地停手。


    她喘得像个破风箱,指尖却死死攥着刀柄,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浇不灭她胸腔里那场燎原大火。


    她抬头,看向床上的时明月。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布满青紫与红痕,像被粗暴撕碎的白绢。


    云湛眼眶瞬间酸涩,却强忍着没让泪掉下来。


    她扔下卷刃的砍刀,踉跄着扑过去,用仅剩的干净袖口,轻轻擦去时明月脸上的血点,声音低哑却温柔:“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俯身,把时明月整个人横抱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一点点驱散那层药物带来的寒意与屈辱。


    "我带你回去,很快就没事了。"


    血与泪混在一起,云湛只能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像抱住自己被撕碎的一角世界。


    第57章 破茧(3)


    雨声像裂帛,砸在木屋残破的瓦檐上。


    云湛跪在床边,指尖颤抖却极稳,一粒一粒替时明月系好衣扣,纽扣冰得发硬,她掌心却烫得吓人。


    每碰一下,怀里时明月就轻轻战栗,泪珠无声滚落,砸在云湛手背,烫出一个个小坑。


    时明月已经被吓得说不话了,她用尽全力揪住了云湛的袖口,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少女睁着通红的眼,把全部求救与信任一并塞进那道视线里。


    “时明月,别怕,我在的。”云湛为她解开手脚的锁链,她看出时明月的不安,于是放缓声音柔声安抚。


    “砰!”


    子弹从背后贯入,云湛左胸炸开一簇血雾,殷红溅在时明月苍白的颈侧。


    她身形一晃,却死死抱住怀里人,没有倒下。


    狐狸的精气在刹那间被抽调一空,强行维系住“未被击中要害”的假象,可鲜血仍顺着衣摆滴落,像断线的红珠。


    21:“完蛋了,你你的心脏中枪了!”


    21在云湛的脑子里疯狂尖叫,就算是妖,被贯穿心脏也是难逃一死,更别说云湛这个半吊子了


    刚刚那一下,耗尽了云湛的所有精气,她现在强撑着没倒下,全靠毅力。


    时少轩从阴影里走出,枪口仍在冒烟。


    他一把揪住云湛后领,将人从床上拖下,五指铁钳般扣住她脖颈:“本来不想杀你的,看在裴颜汐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命,你还敢来坏我好事,那你还是去死吧。”


    指节收紧,云湛被提得双脚离地,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


    她满脸通红,眼角渗出几颗泪,爆发的求生欲让云湛朝床上的时明月递出一个极轻的、求助的眼神——这是她第一次在时明月面前这么软弱。


    时明月看得清清楚楚,鲜血正从云湛胸口泉涌而出,染红半片地板。


    药物未退的四肢在这一刻被剧痛与恐惧点燃。


    她听见自己心脏狂啸:不救她,她就会死!


    不救云湛云湛就会死。


    不救云湛那么她的余生将毫无意义。


    不!她不能让云湛死。


    她要云湛活下来。


    时明月却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如此轰鸣,那不是惊恐,是破茧的翅音。


    十八年的深闺,时恪从小就教导她要温顺、端庄、有礼,遵循的是“女子当静雅”的规训。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但生在豪门,她习惯被安排、被保护、被当作联姻的筹码。


    她想象过反抗,可那些念想在云湛到来之前都只是念想,从未敢去实践,更别说持刀、见血、弑兄之事。


    可上一秒,她抱着云湛,胸口的血与她的泪混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却像第一次真正吸到空气。


    时明月淌下两行清泪,她忽然明白:


    原来“想要”可以这么强烈。


    强烈到做不到,就不想再活下去。


    强烈到哪怕双手染血,不在以时大小姐的身份活下去,也要把怀里的人带出这片雨幕。


    在这一瞬,时明月想通了。


    她的余生,可以不做时大小姐,做云湛的家人。她可以为云湛,冲破自己十八年的束缚。


    雨声在耳边轰鸣,时明月听见蝶翼挣裂丝帛的脆响。


    时明月咬破舌尖,血腥味灌满喉咙,手臂却奇迹般抬起,她够到了云湛掉落的匕首。


    用尽全身力气,她从背后扑向时少轩,刀尖对准他后心,狠狠刺入。


    “噗——”


    金属穿过血肉的闷响压过雨声。


    时少轩身形一僵,五指骤然松开。


    他缓缓回头,瞳孔里映出时明月通红的眼,时明月杀她的时候没有犹豫,只有坚定和决绝。


    匕首被拔出,鲜血喷涌,溅在时明月苍白的脸上,像一场迟来的雪崩。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亲手撕开了困住她与云湛的死亡牢笼。


    雨声终于大了,像一场迟来的洗礼,冲刷着木屋里的血,也冲刷着时明月满手的罪与泪。


    时明月扔下匕首,扑向倒地的云湛,用尽全力抱住那具仍在流血的身体,声音嘶哑却坚定:“云湛!还能走吗?我背你回家!”


    窗外,天光微亮,雨却未停。


    “时伯山带人来了。”云湛虚弱的靠在墙边,嘴唇煞白,说完这句话几乎就用了她最后的力气。


    “不怕,我父亲也会叫人来的,我们要撑住云湛?!”时明月的颤抖的指节抚上云湛的胸口,有鲜血溢出来,但不算太多。


    “那一枪,打到哪里了?云湛你跟我说。”


    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地板上,时明月哭的泣不成声,她好害怕削瘦的身子浑身发颤。


    不如果真的打到心脏了,不应该只留那么一些血对的,肯定没有打到要害。


    对的,她没有自欺欺人!


    云湛还可以活着。


    云湛还可以在她身边。


    只要自己带她去医院里,总能抢救过来的。


    “云湛,我们回家”时明月揽着云湛,一步一步走出木屋,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


    时明月牵着云湛,才踏出木屋阴影,一滴冰凉忽然落在她睫毛。


    不是雨,是雪。


    她怔住,抬头,只见灰蓝天幕被某种无形力量撕开,鹅毛般的雪片倾泻而下,无声地覆盖了森林的墨绿。


    顷刻间,枝桠白了头,落叶被埋成柔软的毯,连风都屏住呼吸,只剩雪片相触的细碎簌簌。


    “怎么会下雪?现在是春天啊”时明月喃喃,掌心向上,雪在指尖化成水,却冷得像钻入骨髓的警告。


    她侧头看向云湛,云湛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往前走。


    云湛从不会冷落她,可现在却异常的沉默,那张脸比雪更白,唇色几乎透明,唯有颈侧处伤口,在铺天盖地的白里闪着最后的微红。


    云湛没回答,只是默默收紧五指,把时明月的手包得更紧。


    雪越下越大,像无数羽鹤同时振翅,天地被搅成一片晃眼的银白。


    森林在顷刻间换了装,连远处山脊的轮廓也被雪幕抹去,只剩两人脚下一条狭窄的黑色小径,正在被白雪一点点吞噬。


    时明月依旧很震惊


    “春雷不该与雪同舞。”她喃喃自语,心底愈发不安。


    云湛垂头看了她的心脏。


    狐死,春雪百日。


    她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时明月猛地转头,看向云湛,后者正牵着她在雪里前行,雪落在她睫毛上,不再融化,而是堆积成细小的冰晶。


    “云湛……”时明月声音发颤,脚下踉跄。


    云湛却只是回头,对她笑了一下,那笑容比雪还轻,仿佛一碰就会碎。


    “走吧,”云湛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我没事,只是不想说话,先找个山洞避一避吧。”


    话音落下,云湛指尖的温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悄悄吹灭了体内最后一盏灯。


    两人找到了一个山路,她们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只能现在这里休息。


    时明月进入山洞以后,就觉得越来越困,眼睛不受控制的闭上。


    “云湛”


    时明月即将闭眼的瞬间抓住了云湛的衣角,她跪在地上,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是不是你这场大雪你不要走,跟我回去好吗?”


    云湛没有说话,只是蹲下来。


    云湛跪在雪里,轻轻捧起时明月的脸,她俯身,唇贴上唇。


    最先渡过去的是一滴血,狐狸最后一滴精血,含在她舌尖,带着微凉的甜腥。


    她小心翼翼地顶开时明月被药效麻痹的齿关,让那抹红在两人唇齿间缓缓化开。


    血腥味瞬间弥漫,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野玫瑰,冷冽又靡丽。


    云湛不敢深入,只敢轻轻辗转,时明月唇瓣微张,无意识地向云湛靠近,一丝温热的气息交缠而上,像藤蔓缠住了最后的依靠。


    云湛的睫毛颤了颤,终于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相触的一瞬,她整个人轻轻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时明月,也是最后一次。


    她没和女生恋爱过,却把初吻给了过去,不过,她好像以后也没机会和女生谈恋爱了。


    云湛苦笑一声,她小心翼翼地扫过对方的上颚。


    血渡完了,唇与唇轻轻摩挲,像雪粒在皮肤上融化,带着细微的麻与痛。


    她一点点吮过时明月的下唇,将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全都给了时明月。


    她终于退开半寸,唇角还残留一点殷红,像不小心偷来的胭脂。


    云湛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雪能听见:“时明月,再见。”


    时明月昏过去了,唇瓣仍微微张着,像在等待下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吻。


    走出山洞,云湛的发丝一点点变白,之前乌黑的发变成三千银丝,坠落在黑色风以上,在茫茫雪地格外显眼。


    21:呜呜呜,我们真的到此为止了吗?如果你不把最后一点精血给她,是有机会活命的。


    21哭的泣不成声的,早知道就不去什么百合文了,老老实实搞个种田文安稳度日子不好吗?


    都是它的错!是她好奇心作祟间接害死了云湛


    “想抽烟。”


    云湛从兜里掏了一盒烟出来,刚好就剩最后一支了,不过幸好烟里面还有个打火机。


    现在温度很低,云湛摁了好几下才冒出火苗,烟点燃以后,云湛迫不及待的抽了一口。


    “别哭了,我觉得挺值得的。其实每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所谓的穿书,所以能够救下时明月,我觉得很开心。”


    云湛靠在一棵大树上,目光眺望远方,仿佛回到了上个世界看苏珏时的状态。


    “其实我还知道一个事情没跟你说,时少轩喜欢时明月,他骨子里是喜欢那种端庄大方的大小姐的,但他知道自己不配,所以用尽了肮脏手段也要拉时明月下海。”


    “啊??这么这也太变态了”


    “对啊,所以我不能不管时明月,如果她真的落到了时少轩手里最后肯定是香消玉殒。”


    “等一会,我会想办法用灵气在雪山开路,让时恪他们只能找到时明月。”


    21:“那你可真是个好人,灵气没了,在地府里都投不了胎了。”


    云湛:“嗯,我知道啊。”


    云湛点点头,这些话说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而且,我也很累了就这样结束了,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云湛起身的那一刻,体内最后一丝精气被抽离。


    先是发根,像被月光漂过,银白从头顶一路蔓延至鬓角、颈后,眨眼间漆黑如墨的长发化作雪瀑,在风里四散翻飞。


    直面死亡的恐惧,不是谁都有的。


    云湛,我们真的,就到这里了吗?


    嗯,也许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宝宝们:


    我说一下我后续的安排。


    等小云这次渡劫成功以后,她就要思考和女生谈恋爱的事情,就是想谈恋爱啦!


    大概在65章左右,小云会跟三个女主产生一条主线,两条分线。三条线分开写


    小云在不同的心理状态下会选择不同的女主(有点类似橙g的游戏分支点)


    我这里暂定一下:温线(情人线—明月高悬应照我),裴线和时线暂时不透露,留个悬念。


    第58章 破茧(4)


    春末的深夜,山风卷着寒意,像一把钝刀刮过众人的脸。


    时恪在国外带着私卫干掉时伯山的人以后,立刻乘坐私人飞机赶回了国。


    车队在盘山公路尽头被迫停下。大雪封了路,白茫茫一片。车灯所照之处,雪片翻飞,众人面面相觑,惊疑声此起彼伏:


    “四月飞雪?老天爷开什么玩笑!”


    “这雪……不像寻常天气。”


    “这是天生异象了。”


    时恪面色凝重,他盯着茫茫雪山,拳头攥紧。如果自己不马上去,女儿九死一生。若是强行前去发生雪崩,自己恐怕也会葬身于此。


    议论未落,一名随从突然指着雪地:“老爷,那里有路!”


    众人循声望去。


    原本被积雪掩埋的山径,竟出现一条笔直的雪沟,像被巨犁翻耕过,沟沿光滑得泛着冷光,笔直通向幽暗的林深处。


    时恪眯起眼,心底掠过一丝莫名的触动。


    豪门世家最讲究风水玄学,这夜天生异象:四月飞雪、巨犁开路。


    他不得不怀疑此时与时明月有关。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雪沟尽头掠过——


    那是一只狐。


    “九尾狐……”有人倒吸冷气,声音发颤,“传说中的九尾狐!”


    狐狸挡在车队面前,时恪下令停下:“生灵拦路,必有缘由。”


    狐狸通体雪白,九条长尾在雪雾中舒卷,像九道流动的银河。


    它回眸一瞬,琥珀色的瞳仁映着车灯,冷冽又悲悯,仿佛穿透了所有尘世喧嚣。


    狐影并不停留,九尾轻摆,雪粒纷扬。


    它迈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雪沟便延伸一寸,像一条被它亲手铺就的生路。


    时恪抬手,车队立刻噤声,引擎低鸣,缓缓跟随。


    “跟紧它。”


    雪越下越大,狐影却越来越亮,九条长尾在风里交织成流动的光带,指引方向,也驱散黑暗。


    众人屏息,连呼吸都放轻。


    行至半山洞穴前,九尾狐忽然驻足。


    它回首,目光穿过纷飞的雪,落在时恪脸上,轻轻颔首。


    下一瞬,白光散开。


    九尾扬起,雪雾翻卷,狐影化作无数银白光点,像被风吹散的星屑,凭空消散在众人眼前。


    没有脚印,没有气息,仿佛从未存在。


    雪沟仍在,洞穴入口静静敞开。


    时恪站在光点消散的地方,掌心接住最后一粒银光,


    时恪指尖微颤。


    他过了四十余载,还未见过如此奇景。


    这点银光是云湛最后的温度,也是她留给时明月的,最后一盏灯。


    山洞幽暗,只一点手电光晃在湿冷的石壁。


    时明月躺在石板上,面色灰白,唇角还沾着干涸的雨痕,她手心里死死攥着一块布,黑布边缘浸透了血与泥。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时明月流着泪拼命从云湛的衣服上扯下一角,那是从云湛存在的最后凭证。


    医生跪下,针尖刺入手臂,淡蓝药液一点点推入血管。


    几秒后,时明月睫毛猛地一颤,瞳孔骤缩,像被人从冰海里硬生生拖回。


    “小姐,肌肉力量在恢复,请不要——”


    医生的声音被打断。


    时明月睁眼的第一瞬,目光就已穿过人群,父亲、医生、私卫,唯独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她嘶哑地喊出一声:“云湛!”


    回应只有山洞空旷的回音。


    她体力不支,双腿却因药力与恐惧而发软,踉跄着扑向洞口,膝盖重重砸在砾石上,鲜血瞬间顺着皮肤流下。


    尖锐的石块划破她的膝盖,几乎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时明月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拼命站起身,用手扶着墙壁,一步一踉跄的走出山洞。


    可洞外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云湛的影子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云湛——!”


    时明月再次喊出声,声音裂在湿冷的空气里,带着血腥味。


    时恪伸手想扶,被她一把推开。


    “时明月,你够了,不管怎么样先回去,你要找谁我帮你找。”时恪皱紧眉头,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推开的手,之前的时明月从来没有这个胆量。


    时明月跪在地上,手指死死抠住石缝,指甲翻裂,血珠渗进泥里,与雨水混成暗红。


    她的呼吸急促而破碎,像被抽走肺叶,每一口都裹着铁锈与绝望。


    “对不起,云湛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不该去的我真的该死。”时明月喃喃,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像被潮水一点点淹没的呼救。


    泪水终于滚落,砸在攥紧的黑布上,晕开深色的圆。


    她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石面,肩膀剧烈颤抖,像被折断的鹤,再也直不起背脊。


    “父亲,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回家……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为什么我的因果要她来承接?为什么她要替我死”


    “时少轩恨的是我啊父亲”


    时明月嗓子都哭哑了,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撕裂的决绝。


    时恪沉默了半晌,叹息一声后蹲下身,想扶时明月起来,却发现时明月已经无法站立了。


    她就跪在那里,像被钉在雪地里的鹤,鲜血顺着膝盖蜿蜒,却抵不过心里被掏空的疼。


    “云湛……云湛……”


    直到膝盖痛的麻木,直到泪水流干,直到腿上的血被雨水冲淡,再也站不起来。


    “好了,别哭了,先上车,我带你去找她,你坐车上,我让人去找,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可以吗?”时恪败下阵来。


    时明月现在出于情绪崩溃的状态,时恪知道,如果不顺着她,今天是必然不能顺利回去的,他就这一个女儿,总不能让她冻死在雪山上。


    再三保证之下,时明月才同意上车,医生见时明月松口,立马过来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打了凝血剂,包扎好了伤口。


    时明月上了车以后,状态还是不太好,眼神无光,瞳孔一片空洞,头发乱糟糟的,医务人员跟她说完她也没什么反应。


    “哎,还是尽快找到人吧。”医生叹息一声,给时明月倒了一杯热水。


    他们一共搜寻了八个小时,在这个期间,时明月几乎是滴水未进。


    山崖边,冷雾缭绕。


    八个小时的搜寻后,探照灯的光束终于在嶙峋石影间捕捉到一抹苍白。


    云湛靠在枯树下,身体已被雨水与寒气浸透,除了脸以外,其他地方都被雪花覆盖,像一座雪雕。


    医生跪地检查,手指触及颈动脉,又扒了一下眼皮,眉头紧锁:“心跳极弱几乎停跳,但瞳孔未散,救活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五。”


    众人七手八脚将她抬上救护车,氧气面罩覆住她毫无血色的脸。


    时明月被拦在几步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却不敢眨眼,生怕错过最后一眼。


    直到车门关闭,时明月才踉跄追上,她不敢打扰医生们的救治,在抢救室外面站了两个小时,直到陆陆续续有医生走出来的时候,时明月才站到他们面前。


    她的声音被寒风撕得破碎,眼底流露出祈求:“求求你们救救她,谢谢”


    “好的,时小姐,我们一定尽力。”


    “谢谢,求你们了。”


    时明月哭红了双眼,沾上泪水眼眶被寒风吹的发肿。


    她在每个医生面前都说尽了感谢的话,承诺在云湛活过来以后,每个人都给上百万的奖励。


    下山后,车队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医院走廊,白炽灯冷得像冰。


    急救室的门一次次开合,时明月贴在墙边,不敢靠近,只在每次护士经过时低声询问:“怎么样了她不,我的妻子能不能活下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哑,最后只剩气音。


    灯终于熄灭。


    时明月已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墙面,声音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我不能没有你……求你回来。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走廊尽头,抢救车的轮子缓缓滚动。


    时明月跪在原地,泪水砸在地板上,溅起细小的光斑,却洗不净她满手的绝望。


    而抢救室的门,依旧紧闭


    裴颜汐在云湛被抓的那一刻,就立马调人进行侦察了。


    她的思路是:时伯山的人马定会牢牢看守住云湛,直接知道时伯山的大本营会更快。裴颜汐的思路确实没错,她只是没预料到云湛下手会那么狠,大本营还没到就杀了看守的人。


    裴颜汐一脚踹塌铁门,私卫踉跄扑出,她反手扣住第一个人的后颈,军刀“咔”地架上喉结,血线瞬间压出。


    “云湛,在哪。”裴颜汐俯视跪在地上的人,眼底杀意溢出,声音比雨更冷。


    私卫颤声:“不、不知道,我们是负责接人的,人都没看到过。”


    刀锋一闪,喉管断裂,血喷在雨里,像被撕开的红绸。


    尸体被随手扔向墙角,发出闷响。


    “不知道?”


    裴颜汐冷眼扫向剩余九人,眸色沉得发黑:“那就先杀一半吧。”


    她抬手,私卫队伍枪口齐抬,砰!砰!砰!


    闷响连成一片,四具尸体瞬间倒在泥水里,血水被雨冲刷,沿着崖壁流入黑暗。


    剩下五人像只鸡一样被按跪在地,瑟瑟发抖,颈上同时架上军刀。


    “我最后再问一次,云湛在哪。”裙6扒④⑻芭5依⑤⑥


    裴颜汐的刀尖抵在第二人颈动脉,一滴血顺着刃口滚落。


    “真、真不知道!是另一批人去找云湛的。”


    “那另一批人呢?”裴颜汐握紧军刀,鲜血从刀刃上划过,私卫怕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我联系不上他们一直不接电话。”


    刀锋掠过,第七颗人头滚落泥水,血腥味混着雨气,浓得令人作呕。


    剩下三人面如死灰,牙齿打颤,却仍是同样的答案:“不知道!”


    裴颜汐眼底泛起猩红,她抬起手,刀尖指向最后三人。


    手机骤响。


    私家侦探的声音穿透雨幕:“裴总,云湛找到了,被时家救走,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裴颜汐垂下眸,雨点砸在刀面,溅起细碎血花。


    她沉默两秒,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这里的人全部处理掉,弄干净点。”


    刀光接连闪过,最后三具尸体软倒在血泊里。


    裴颜汐转身,军刀在雨里甩出一道血弧。


    “找到了就好一定要活着。”


    裴颜汐轻声道,脚步踏过血泊,雨水瞬间冲淡足迹:“马上备车去医院,待会上车以后给家里的医生打个电话,叫他们一起过来,能帮得上忙的都来。”


    她一定要云湛活下来。


    第59章 破茧(5)


    人没了“心”以后,不能活着,妖没了“心”以后,不能当作“人”活着。


    云湛,你只能彻底变成一只狐妖了


    云湛,你若是想仅仅作为一种工具,作为一种物品去完成任务,活着便活着了。


    但你若是想作为“人”,作为“我”,作为“云湛”,失去本心怕是万万活不下去了。


    你,愿不愿意违背本心麻木不仁的活着?


    我现在只想活下来


    手术室门开,裴颜汐的私人医生摘下口罩,声音带着连夜鏖战的沙哑:“命保住了,但只剩一口气,她的体征很奇怪,心率很低,像被什么吊住了命一样。”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其实有些怕,刚刚给云湛手术的时候某些易出血的地方居然神奇的止住了血。


    而且她的肉切割起来也不像人的肉,倒像是某种动物的。


    他是裴颜汐的私人医生,不敢多言,遇到这种事只能闷头不吱声。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忽然卷起一阵极轻的风,像春夜第一缕桃花香,又像雪落无声的冷。


    灯光晃了一下,医生们下意识回头,手术台上,云湛苍白的指尖微微颤动,颈侧狰狞的伤口,正在一点点的修复。


    裴颜汐眯起眼,眸底闪过一丝讶异,只有她看见,银光里浮现一条极淡的狐影,九尾一甩。


    “刚刚那个,是狐狸吗?”


    裴颜汐低声喃喃,却没人听见。


    凌晨四点,生命体征终于稳定。


    云湛被转入VIP病房,各种管线像银白的藤蔓,把她缠在沉睡的茧里。


    消息传到时明月那里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时明月站在长廊尽头,手里攥着那块从云湛衣角撕下的黑布。


    她听见裴颜汐说“命保住了”四个字,肩膀猛地一松,像被瞬间抽掉脊椎,整个人软下去。


    “太好了……”


    时明月轻声呢喃,声音却哑得不像自己的。


    下一秒,黑暗突然从四面八方向她压来,她眼前一黑,身体直直栽倒,额头砸在冰凉的地板上,


    发出极轻的“咚”,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裂。


    雯鸳惊呼,脚步杂乱。


    医生赶来,只得到一句:“时小姐的身体极度透支,需静养。”


    而此刻,病房的窗帘被风轻轻掀起一角,银白的天光透进来,落在云湛毫无血色的脸上


    深夜


    VIP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时明月赤着脚闯进来,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还晃着,血珠顺着指尖滴在地板上,。


    她是躲着医生过来的,也不顾上被滞留针刮破的手背了,径直走到了云湛的病房前。


    云湛躺在那里,脸色比床单还白,连呼吸都轻得几乎看不见。


    时明月的心口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你之前说过,狐狸在很累的时候要吸食人的精气。”


    “那现在可以吗?”


    时明月通红的一双眼,怔怔的看向床上的人,她没有犹豫,直接扯开病号服的纽扣,露出白皙的肩颈和锁骨。


    上衣被全部脱下来了,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在自己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来。


    “你会原谅我这样的,对不对?”


    “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我怎么样都可以。”


    时明月低头看向涌出血液的手臂,她含了一口血,俯身贴上云湛的唇。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野玫瑰。


    时明月小心翼翼地顶开云湛的齿关,让血液缓缓渡过去。


    她的舌尖轻轻扫过云湛的上颚,像扫过一片从未涉足的雪地,带着虔诚,不舍和祈求。


    血渡完了,她却不舍得退开,唇与唇轻轻摩挲,带着细微的麻与痛。


    她一点点吮过云湛的下唇,像要把所有温度都留给对方,也把所有眷恋都刻进这一瞬。


    “我爱你。”


    第一滴血滚进云湛喉间,时明月的声音低哑却执拗,像把每个字都刻进对方骨血。


    “我爱你,爱你,爱你……”


    每渡一口血,她就吻一次,唇瓣辗转碾压,舌尖扫过上颚,像要把所有未说出口的眷恋一并灌进去。


    她的眼神亮得吓人,瞳孔深处燃着一簇不顾一切的火,带着濒临崩溃的占有欲,也带着悔不当初的痛。


    “我对你的感情,胜过一切。”


    时明月吻得越来越深,唇与唇相贴,血与血交融,呼吸交缠成滚烫的漩涡。


    她的手指插入云湛发间,指腹贴着头皮,一点点收紧,像要把对方嵌进自己骨缝。


    “我早该告诉你,早该抱住你,早该让你只属于我。”


    泪水滚落,砸在云湛苍白的颊边,与血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咸还是甜。


    她吻过那些泪,吻过那些血,吻过云湛唇角最后一丝凉意,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活下去,醒过来,然后爱我一辈子。”


    唇终于退开半寸,时明月的额头抵着云湛的额头,呼吸交缠,声音轻得像雪落无声。


    “我爱你,不止此刻,而是永不停止。”


    时明月不肯停,含血、亲吻、渡气,循环往复,直到自己指尖也泛起冰凉才退开。


    云湛依旧冷得像一块玉,被子盖了两层,仍捂不出一丝热气。


    “是不是很冷……”


    时明月喃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


    她早已扯掉了自己的衣物,锁骨清凌,腰肢纤细,却因常年端正身姿而线条紧致,每一寸都藏着恰到好处的力量与柔韧。


    她俯身时,黑发如瀑,扫过云湛苍白的颊,带着淡淡的暖香。


    解开了最后的束缚,赤身贴近云湛,肌肤相触的一瞬,时明月身子轻颤。


    她把自己当成暖炉,一寸一寸覆上去。


    胸口贴着胸口,小腹贴着云湛冰凉的腰,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体内那丝微弱却倔强的跳动。


    她的腿缠上云湛的膝弯,手臂环住那截细腰。


    体温在无声中交换,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像要把自己全部的热量都灌进去。她轻轻挪动,肌肤摩擦带出细微的静电,麻意从相贴处一路窜上脊背,她忍不住低低喘了一声,却不敢挪动太远。


    她怕一离开,云湛就又被寒气吞没。


    她把脸埋进云湛颈窝,唇贴着那层冰凉的肌肤,声音轻得像叹息:“求你,一定要活下来,我只能做你的人了。”


    暖意一点一滴渗透,像春夜第一缕风,吹过冰封的湖面。


    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只觉自己的体温也在一点点流失,意识开始飘散时,她仍固执地收紧手臂,像要把两人嵌进同一个骨缝。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贴着云湛的耳廓,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一辈子都别离开我。”


    时明月迷迷糊糊的,身体忽然有些沉重,像坠入了梦魇之中。


    睁开眼的一瞬,不是病房,而是冰天雪地。


    “这里是?”时明月大惊,她是又被绑架了么?那云湛在那里?


    “这里是我制造的环境·,你不用担心。”狐妖云湛双眼赤红,她站在雪中央,黑衣如墨,长发束得一丝不苟,眼神冷得像冰雕。


    幻境里下着一场永不停止的雪,天地白得刺眼,像被抽走了所有温度与情绪。


    “云湛!你恢复了吗?”时明月看着她,眼神亮得几乎要把雪地点燃。


    狐妖云湛扯了下嘴角,笑意却不到眼底,恶劣得像故意踩碎一只蝴蝶:“如果你想谈恋爱,也不一定非要是我。”


    她走近一步,指尖挑起时明月的下巴,声音淡淡的。


    “时明月,我这个人俗气得很,贪恋美色,喜欢漂亮的、身材好的、能让我睡的不值得你喜欢。”


    狐妖云湛掐着矜贵的大小姐下巴,说着浪荡的话,时明月的脸却一点点红下来,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玫瑰。


    狐妖云湛的本意是劝退她的,自己好像忘掉了很多事情,无法理解时明月的感情


    没成想,时明月却直接抓住云湛的手,牵引着按到自己胸口,心跳在掌下剧烈撞击,像要把皮肤都撞破。


    她鼓起勇气,声音却带着颤抖的甜:“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掌下的心跳越来越快,像一场暴雨砸在雪原,带着不顾一切的炽热与执拗。


    时明月仰起脸,睫毛上沾着幻境的雪,却掩不住眼底那簇火。


    “我漂亮,身材好,也愿意让你睡……”


    她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坚定,“只求你,别再推开我。”


    雪忽然停了,天地寂静。


    云湛垂眸,掌下的心跳像一条滚烫的藤蔓,一路缠上她冰冷的指节。


    第60章


    雪停了,万籁俱寂。


    “只是嘴巴上说说,怎么能证明你的决心?”云湛的声音比雪还冷,眼神却开始动摇。


    时明月没有回答,她抬起手,指尖落在自己心口,那里因为紧张和羞怯而微微起伏。


    “就在这里吗?我都好,雪不冷,你在这里睡我一次,等你醒来,我天天给你睡。”


    云湛想别开眼,却被时明月牵住手。


    “别走云湛,你要看我。”


    时明月抬手,毫不犹豫褪尽上半衣衫,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与雪光融为一体,却泛着温暖的柔粉。


    这里是环境,可云湛却感到了一丝炙热。


    衣衫褪尽的时明月立在云湛面前,云湛的目光可以将她的剪影勾勒得清清楚楚。


    时明月肩颈线条优雅,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捧冷辉。


    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肌肤被心口的悸动蒸出淡粉。


    衣料轻轻滑落,像月光泻地,无声地堆在脚踝。


    “来吧是我自愿的。”时明月坚定的牵住了云湛的手。


    那只手带着雪夜的凉意,却坚定地按在自己胸口上,心跳在掌心下剧烈撞击,像雪原里突然燃起的篝火。


    “剩下的,你来,还是我自己来?”


    她轻声问,声音轻得像雪落,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炽热。


    云湛的指节僵直,掌心触到一片滚烫柔腻,像按在初绽的花瓣上。


    她猛地别过脸,劝退的话被堵在喉咙,化作无声的叹息。


    “你家里人有没有说过你很犟?”


    “没有,我之前很乖的,在你面前也可以很乖。”


    是你要睡我的。


    我愿意臣服你,愿意给你睡。


    雪片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一场即将融化的白色焰火。


    云湛深吸一口气,施展了一个迷烟般的术法,银光从她指尖逸出,瞬间裹住时明月。


    “回去吧,对不起。不该对你说这种话的。”云湛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时明月睫毛轻颤,身体软倒在她怀里,肌肤仍带着余热。


    云湛将人横抱而起,幻境在她脚下崩塌成无数银白光点。


    现实睁眼,医院病房,夜灯昏黄。


    云湛把昏睡的时明月轻轻放在病床,替她拢好被角,指尖擦过对方唇角,留下一点极轻的、冰凉的温度。


    她站在床边,最后看了一眼那张沉睡的脸,声音轻得像雪落无声:“为什么那么喜欢我呢?我想不懂,别喜欢我了,不值得。”


    然后,她转身,悄无声息地走出病房,走进春末的深夜。


    背影被走廊尽头的灯拉得很长,直到云湛的身影消失


    温似雪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云湛病危这件事,还是裴颜汐告诉她的。


    裴颜汐对她说:“云湛挺在乎你的,这件事你有权知道。”


    裴颜汐说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期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恍若遭受到了重创一般,一点都不清晰,除了云湛以外,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直到等裴颜汐人走了以后,她终于才清醒过来,双腿发软,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她直接倒在了地板砖上。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双腿被磕青了也没感觉,头好痛


    为什么每次云湛受伤,她都是来的最晚的


    温似雪痛苦的依偎在墙角,她抓住自己的头发,脑中撕裂的痛感让她险些晕过去。


    “不行,我要去看她”温似雪强撑着麻木的四肢站起来。


    她匆匆把外套从衣架上扯下,门铃突然响了,一声比一声急,混在雨声里,听着有些叫人害怕。


    温似雪愣住,手指还攥着衣领,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透过猫眼,温似雪看到了让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居然是云湛?


    云湛站在屋外,浑身湿透,黑发黏在苍白的颊侧,发梢滴着水。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赤红如血,在雨夜里泛着冷光,像一头误入人间的兽。


    “云湛?!”温似雪惊呼,声音被风雨撕碎。


    门开的一瞬,冷风和雨水猛地灌进来,温似雪顾不得多想,一把将人拽进来,砰地关上门,锁扣落下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脆。


    屋里暖气扑面而来,云湛却像感觉不到温度,仍站在玄关,水滴顺着她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圆。


    温似雪手忙脚乱地替她脱下湿透的外套,指尖触到对方的皮肤,冷得像冰,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几乎冰冷至极的温度。


    “不是在医院吗?是不是私自跑出来了?医生怎么说先进来好不好,我去给你拿衣服!”


    她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出最柔软的棉质家居服,又抱来大浴巾,像对待一只受惊的猫,动作轻却急。


    云湛站在原地,赤红的眼眸低垂,看不出情绪,却任由她摆布。


    换好衣服,温似雪又冲进厨房,姜汤在锅里翻滚,辛辣的热气弥漫开来。


    她一边搅动着汤勺,一边偷偷望向客厅。


    “怎么回事,总感觉好奇怪,云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温似雪心里着急,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切入话题。


    云湛坐在沙发边缘,背脊挺得笔直,湿透的黑发搭在额前,遮住了那双骇人的眼睛,却遮不住她身上那种近乎危险的、野兽般的气息。


    姜汤煮好了,温似雪小心翼翼地端过去,云湛的肌肤冷的发寒,温似雪心头一跳,却强作镇定:“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云湛接过碗,指尖在杯沿上轻轻摩挲:“我是来完成我的约定的。”


    声音很冷、很淡一点也不像之前的她。


    温似雪身子一震,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什么约定?先暖暖身子再说吧。乖一点”


    云湛坐在沙发上,赤红的双目扫过温似雪:“之前我答应带你去游乐场,所以现在来找你了。”


    游乐场?


    温似雪忽然想起来了,她们离别的那个夜晚,云湛亲手和她拉了勾


    “一会再说好吗?我真的很怕”


    温似雪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些话完全可以在后面说啊


    说的就好像她们要离别了一样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空洞得可怕,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壳。


    温似雪心头猛地一坠,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传说:人去世以后,心有不舍,会回来看一眼最牵挂的人。


    这个念头像毒藤,瞬间缠住她的心脏。


    她瞳孔骤缩,指尖死死抠住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画面是不是幻觉?云湛是不是亡灵?是不是她太过思念,才会在深夜看见一个不该出现的“云湛”?


    温似雪猛地抬手,狠狠拧了一把大腿。


    尖锐的痛意顺着神经窜上大脑,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上来,却也被这痛意拉回现实。


    不是环境,她也能触摸到云湛。


    温似雪又冲进浴室,手忙脚乱地放热水,浴缸里的水声哗哗作响。


    “热水放好了,你去洗个澡吧。”温似雪轻声说,声音轻得怕惊扰什么。


    云湛抬眼,赤红的眼眸在暖灯下泛着冷光,却轻轻点了点头。


    浴室门合上的一瞬,温似雪靠在墙边,指尖还在发抖。


    眼前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云湛。


    浴室门开,暖雾裹着云湛的湿气一起漫出来。


    云湛赤脚踩在地板上,发梢还滴着水,却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沉默得叫人心慌。


    温似雪站在半步之外,终于鼓起勇气绕到她身后,两臂从肋下穿过,轻轻环住那截被热水蒸得微凉的腰。


    她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不肯退缩的眷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到你这样,我很害怕。”


    温似雪收紧双臂,额头贴在云湛背脊:“也许我帮不上忙,可我还是想知道……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


    话音落下,她抱得更紧,像要把自己的温度全塞进那副沉默的壳里,害怕稍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在雨夜里。


    云湛微微一挣,转过身来,视线落在温似雪唇角。


    那里被温似雪自己咬破了一小块,殷红的血珠凝在淡粉色的唇上,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一朵野蔷薇。


    狐妖的本能瞬间被点燃,饥饿、渴望、贪恋,一并涌上喉咙。


    云湛不再克制,只是盯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却直白:“我可以碰你的嘴唇吗?”


    温似雪怔了一瞬,随即眸色迷离,仿佛被那句话吸走了所有力气。


    她微微支起身子,闭上眼,主动贴上云湛的唇。


    没有任何迟疑,只有甘愿与渴望。


    接吻的瞬间,云湛的舌尖探出,轻轻扫过那处细小的伤口,反复舔舐渗出的血珠,像干旱已久的旅人终于找到甘泉。


    每一次触碰都带来细微的电流,温似雪忍不住轻颤,却更紧地环住云湛的脖颈,把自己整个送进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里。


    血珠被卷走,伤口被温柔地含住,轻微的刺痛混着酥麻。


    温似雪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被驯服的兽,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最后的温度。


    云湛终于退开半寸,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


    她抬手,指腹轻轻擦过温似雪唇角那处已被舔得发红的伤口,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谢谢你……我很缺这个。”


    温似雪的眼睛在熄灯后的微光里亮得惊人,像被点燃的两簇小火苗。


    “还需要什么?”温似雪轻声问,声音却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


    她太怕了,太怕会失去云湛


    云湛的指尖还停留在她唇角那处被舔得发红的伤口:“说实话,双.修效果可能更好。”


    话音未落,温似雪已经抬手,衣扣一颗颗崩开,布料顺着肩膀滑落,像月光被剥落的壳。


    她赤着上身,直接倾身而下,长发扫过云湛的颈侧,带来细微的痒与酥麻。


    “啪”,温似雪顺手关掉所有的灯,黑暗瞬间吞噬了所有轮廓。


    温似雪把云湛压倒在柔软的床铺上,肌肤相贴的一瞬,冷与热、柔软与紧绷,在黑暗中交织成一片模糊的雾。


    “那就来吧,我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