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之前那次,都没有舔过,时明月咬了咬唇,她是真的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云湛只是错愕了一瞬,就半跪下来了。


    “我洗过澡了的你会嫌弃吗?”时明月垂着眼看她,睫毛扑簌簌地颤。


    灯影落在时明月的耳后,把那一片皮肤染成淡粉,像白瓷里透出的霞色。


    “不会,我试试吧。”


    云湛尝了一口,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适应了半跪的姿势以后,云湛开始紧锣密鼓的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时明月整个人重重一抖,呼吸瞬间乱了节拍,像被风吹皱的春水。想掩饰,却又藏不住,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云湛的衣袖,指节泛出淡淡的珊瑚色。


    时明月别过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看我……”


    可那红晕却从脸颊一路蔓延到锁骨,连眼尾都泛起一层水光,羞得连耳尖都在发烫。


    灯还亮着,卷宗被推到角落,空气里混着纸香与尚未散尽的暧昧。


    时明月懒懒瘫在书堆间,额发湿透,贴在颊边,胸口起伏急促,像刚跑完长跑。


    她腿弯微颤,膝盖怎么也打不直,睡袍下摆早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上来。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想办法收拾。”


    云湛抹了把自己额角的湿意,赤脚踩在散乱纸页上,急匆匆去浴室拎来一条大浴巾。


    回来时,云湛脸红得几乎滴血,蹲到时明月身边,小声问:“你还动得了吗?能不能配合一下我,我擦不到……”


    时明月抬手,双臂软软勾住云湛脖子,把身体重量交过去,声音低哑却带着餍足的甜:“那你抱我起来一点。”


    云湛照做,一手托背,一手用浴巾轻按她腿侧。


    “你出了好多汗”


    每擦一下,自己的脸就更红一分,像要冒烟。


    时明月看出她的羞窘,抬腿配合,又倾身在她唇角印了个安抚的吻,指尖顺着云湛发烫的脸颊滑到耳后。


    “别这么害羞。”


    时明月的嗓音还带着未褪的沙哑,却字字温柔:“我们今后会结婚,会在一起一辈子。这是第二次,以后还会有好多好多次。”


    云湛把脸别到一边,嘟囔声细若蚊鸣:“可我以后怎么看得进去书啊。”


    时明月轻笑,额头抵在她肩上,软声哄道:“那我错了,好不好?”


    不该在这里……勾引你。


    云湛偷偷抬眼,看见那人唇角餍足的弧度,心跳又乱了节拍。


    她把手里的浴巾裹紧,把人打横抱起,小声补了一句:“下次,别在这里了”


    时明月窝在她怀里,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指尖在她胸口画圈:“好啊,下回换客厅。”


    云湛脚下一踉跄,耳根红得滴血,却忍不住也弯了唇。


    狼藉的书房、散落的卷宗,此刻都成了她们相爱的见证


    云湛把时明月抱回主卧,刚想转身去放热水,却被她轻轻勾住手指。


    “再帮我一个忙,”时明月声音软得带着水汽。


    “我一身汗,不舒服……想洗澡。”


    云湛背脊一僵,脸颊烧起来:“啊?这个…我没给人洗过澡。”


    时明月却笑得愈发无辜,软软地靠在沙发上,抬起一条腿,白皙的足踝顺势搭在云湛肩头,脚趾微微蜷起,像只撒娇的猫。


    她微微歪头,贵族千金的优雅里混着点俏皮的痞气。


    “可是我动不了哦。”


    时明月晃了晃脚尖,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次可能麻烦云小姐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担责任啊。”


    云湛睁大眼睛,眼底闪过无辜:“可是,这不是你让我让我舔你的吗?”


    “我都舔了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你喊停啊”


    “可是,你也很喜欢啊,云湛你也想跟我亲密的。”


    说完,时明月嘴角扬起标志性的弧度,那种从小在礼仪课里练出来的、分寸恰到好处的笑,可眼底分明藏着小小的愉悦与期待。


    云湛被她的脚压得不敢乱动,脖子以上红成一片,结结巴巴道:“啊,那、那好吧……”


    云湛抱着时明月,身子僵硬,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浴室走的。


    耳边传来时明月低低的轻笑,像春水漾开,一圈圈漫进耳廓,把本就慌乱的心跳搅得更乱。


    浴室里热气氤氲,茉莉香混着水汽,像给空气掺了层柔雾。


    云湛拿着浴球,指腹隔着软绵泡沫轻轻滑过时明月肩胛,那一片肌肤被热水蒸出淡粉,灯光一照,几乎能看见细腻的纹理。


    云湛忍不住低声感叹:“你的身材好好啊……明明我们都是女生,为什么你肌肤那么柔嫩。”


    浴球停在肩胛骨顶端,那里微微隆起,线条却柔和,像被精心雕琢过的玉,云湛继续说:“连肩窝都凹得刚刚好。”


    再往下,锁骨平直而薄,中段凹出一弯浅浅的“川”字,水珠滚落,在那道小沟里短暂停留,又沿着胸骨中线滑下去。


    灯光从侧面打来,锁骨下方便投下一道细线般的阴影,衬得肌肤更白,像上好的瓷釉。


    肩背舒展,没有一丝赘肉,却也不见嶙峋骨感,恰到好处地覆着一层极薄的肌理,显出长期体态训练留下的优雅弧度。


    时明月侧过脸,水汽把她的睫毛压得湿漉漉,声音低而软:“喜欢吗?你碰到的地方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云湛被这句明目张胆的告白呛得连咳几声,耳尖瞬间通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夸奖……你是怎么做到的?身材保持的那么好。”


    云湛之前做任务的时候,经常都是风吹日晒的,还去军队里面服役了几年,身上的肌肉都是发硬的。


    时明月轻笑,微微仰起头,让热水顺着颈线流淌:“大概就是从小学礼仪吧。”


    她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个笔直的线:“每天靠墙站半小时,肩膀、臀、小腿、后脑勺四点一线,连睡觉都不许侧躺,怕压出高低肩。”


    她说到这儿,自己先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来了明顿学校以后,那个上体态课的老师拿木尺量锁骨凹槽,要求能盛住一滴水,我还真就每天对着镜子收肩胛,直到那滴水真的不滚落。”


    云湛听得目瞪口呆,手下意识从她锁骨凹洼移开。


    时明月却抓住她的手腕,把浴球重新按在自己肩胛最圆润处,声音低而认真:“不过现在,这个标准只给你用。”


    热水哗啦啦落下,冲走最后一缕泡沫,却冲不散浴室里迅速升高的温度。


    云湛握着浴球,指背被水汽蒸得通红,心跳声大得仿佛要盖过花洒。


    所谓盛住一滴水的锁骨,大概也盛住了云湛此刻全部的心动。


    浴室门拉开,暖雾涌进卧室。


    时明月披着浴袍,腰带松松系在腰间,发尾还滴着水,云湛跟在后面,脸颊被热气蒸得发红,脚步也有些虚浮。


    她的手是真的酸了


    灯一关,屋里只剩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


    两人钻进同一床被子,薄被带着茉莉香,像把刚才浴室里的味道整个封存。


    时明月侧过身,手臂自然地环过去,云湛却下意识一抖。


    “不会还要继续吧我明天要上课。”


    云湛的身体还残留着酸痛,她以为又要继续,整个人瞬间绷紧。


    “别怕。”


    时明月低声笑,把人整个揽进怀里,让云湛的头枕在自己肩窝,手掌顺着她的背脊轻轻抚拍。


    “就抱一下,不做别的。”


    云湛这才放松,鼻尖贴上时明月的锁骨,茉莉香更浓了,混着体温,像被温热的春水包围。


    云湛忍不住蹭了蹭,声音闷在肩窝里:“你好香……都快把我香晕了。”


    时明月弯唇,下巴抵住她发顶,声音低而软:“那以后就睡我怀里,好不好?”


    云湛犹豫片刻,老实回答:“可是我不太习惯睡别人臂弯,会硌得慌。”


    “那这样呢?”


    时明月立刻调整姿势手臂放低,让云湛的颈窝完全卡进自己肩窝,另一只手绕过她腰侧,掌心覆在她小腹,再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现在,会不会好点?”


    时明月轻声问,呼吸拂在云湛耳后,带着沐浴露残留的暖。


    云湛没立刻回答,只是往她怀里又蹭了半寸,鼻尖埋进锁骨最凹陷处,声音含含糊糊:“嗯……不硌了。”


    茉莉香随着呼吸起伏,一波一波涌来,像夜色里无声的潮汐。


    云湛闭上眼,耳边是时明月稳健的心跳,一下一下,像给她打着最安静的节拍。


    第82章


    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落地窗,云湛揉着眼睛,起床就看见梳妆台前的时明月。


    晨曦从侧面映来,给她镀上一层极淡的光晕。


    丝质睡袍未系腰带,布料顺着肩线垂落,腰线在布料间若隐若现,像被精心勾勒的一笔,弧度干净而柔软。


    时明月端坐在镜前,背脊笔直,脖颈修长,肩胛骨在肌肤下轻轻滑动。


    镜中倒映出她的脸,底妆轻薄,肤色透亮得近乎瓷光,眉峰被眉刷轻轻扫过,线条柔和却带着矜贵的弧度。


    睫毛夹过,根根分明,眨眼时像蝶翼扇动,唇上只点了一层淡色唇釉,水亮得仿佛沾着晨露。


    时明月回眸,眼尾带着一点刚描好的微光,清澈又含情,像春水初融,轻轻一瞥便把温度递到云湛心口。


    21:“哇,美女。”


    云湛直接看呆,呼吸都忘了续节拍。


    时明月被她傻愣愣的模样逗笑,唇角弯起,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云湛回神,拉起被子蒙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闷在棉布里,却掩不住羞赧:“你……你好看。”


    时明月低笑出声,指尖在镜面上轻点,她当然知道她好看。


    她起身走到床边,俯身拨开被角,在云湛额前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声音低而温柔:“早安,以后每天醒来,都能让你看到,好不好?”


    云湛把脸埋进枕头,耳根红得几乎透明,却用力点头。


    原来,被美色暴击的清晨可以这么甜。


    午后。


    云湛跟在时明月身后,去了时恪的书房。


    云湛的脚步放得轻,垂下眼眸,她有些焦灼,云湛知道,时恪曾经是不赞成她们在一起的,为此还…很严重的处罚过时明月,时明月背后处的那些鞭痕,云湛现在都还记得。


    所以,时恪依旧是她心里最不敢松懈的那道关卡。


    时恪坐在高背椅里,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书,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指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云湛身上,不带审视,只有一种平静的打量。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时恪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威严。


    云湛下意识挺直了背脊,生怕自己姿态不端正。


    时明月却悄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


    时恪翻过一页书,语气不急不缓:“可以先不领证,但云小姐已经住进来,时家的规矩不能乱。先把订婚礼办了吧。”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却补了一句,“日子你们挑,请帖我来写。”


    云湛愣住,指尖被时明月捏了捏,她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听伯父的。”


    时恪“嗯”了一声,像是满意,又像是随口一应。


    听到“订婚”二字,云湛先是眸光一亮,可转瞬,那抹亮色又被细不可察的阴霾覆住。云湛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紧,眉心轻轻蹙起。


    沈清仪就站在云湛斜后方,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份不安,温声问:“小云,怎么了?”


    时明月凑近,指尖去探她的手腕,声音压得低而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湛摇头,抬眼时却带着一点赧然:“时家结婚……应该需要很多礼品吧?我身上东西不多,只有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处房产。”


    她语气越说越低,穿越了那么多个世界,第一次因为经济感到局促。


    诚然,她身上的钱足够自己安逸的生活一辈子,可这么点钱在豪门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沈清仪忙摆手,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半度:“小云,是你嫁到我们家里来,怎么能让你出钱?陪嫁意思一下就好,相反,我们这边会给你很大一笔聘礼。”


    时明月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那因紧张而发凉的指背,声音温柔却笃定:“钱是身外之物,不用担心这些,你愿意嫁进来就好。”


    云湛眉心的褶皱终于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像把最后一丝顾虑也吐出去,点头时声音轻却清晰:“好。”


    走出书房,云湛才长舒一口气,时明月笑着捏她的耳垂:“紧张什么?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云湛低声嘟囔:“可我还是有些担心,第一次结婚呢。”


    时明月凑近,声音里带着点安抚:“那我以后,保护你,照顾你。”


    房门一关,落地灯把地毯映成柔软的蜜色。


    时明月捧着茶杯,热气氤氲在她睫毛上,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贴在地毯上:“宝贝……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云湛把外套搭在椅背,回眸:“什么事?”


    时明月垂下眼,耳尖慢慢透出粉:“我们可以……要一个孩子吗?”


    时明月怕吓到云湛,又急急补上一句:“我来生就好,只要你配合一个小小的手术,真的不疼的。”


    云湛愣住,眉梢微蹙,像在认真拆解这句话的每一个字:“可时家要的是你的血脉,如果你生,好像…也并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云湛的知识面还停留在原世界,原世界同性之间要有孩子的话,只能传承其中一方的基因,而且要采用人工手段。


    时家缺孩子,肯定要时明月自己的血脉,那么…为什么需要自己手术。


    时明月怔了怔,指尖无意识地在茶杯上收紧,瓷壁透出轻微的颤音。


    “云湛!我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啊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是我们的女儿。怎么能不问你。”


    说完,那双刚才还亮晶晶的眸子瞬间黯了两分,睫毛慌乱地扑簌了几下,才勉强找回声音:“你……是不想和我有孩子吗?”


    尾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裹满了委屈。


    她垂下眼,灯光在眼睑上投下一圈细碎的阴影,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轻轻发颤。


    云湛那句“好像并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像被推开半步,又像被划出界限。


    时明月咬了咬下唇,呼吸变得又浅又急,眼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却倔强地不肯抬头,怕一抬头就会泄露自己的狼狈。


    她喜欢云湛,喜欢到愿意为生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女儿而忐忑、而期待。


    可云湛的回应却像给她留了一道缝隙,那缝隙里吹来冷风,让她忽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急切,是不是把对方推到了为难的位置。


    “对不起……”她声音发哑,指尖攥得发白,“是我太着急了。”


    那一点颤抖的尾音落在空气里,像被按下的钢琴键,余音全是失落。


    她们是要结婚的,云湛是她的妻子。


    如果她的爱人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那么她会很难过的。


    “啊,对不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从技术上来说,似乎不需要用到我。”


    云湛也急了,拿起纸巾小心的给时明月擦眼泪。


    “宝贝,你这样说我会有点难过,有点委屈…”时明月眼睛红红的,关于感情上的事,她总是会比较敏感。


    空气安静两秒后,21的光球从墙边飘出来,打破尴尬:“信息差出现了。宿主原世界,两位女性无法拥有共同血脉的孩子,只能借用外部基因。”


    时明月这才恍然,她抓紧云湛的手,哽咽了几声才说:“这项技术早在百年前就被淘汰了,现在可以提取双方的卵母细胞,用体外共育仓完成受精与胚胎发育,孩子基因完全属于我们两个人,没有外人。”


    时明月握住云湛的手,掌心炙热,声音低却带了一丝期待:“而且……我也好喜欢小孩子,想和你有一个女儿。”


    云湛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两人交扣的指节上,她看向时明月,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你觉得……我们能做好父母吗?”


    她穿越过无数世界,却从没能想象过“家长”这个身份。


    时明月年纪也很小,在她眼里还尚未完全成熟,这个话题让她陌生又惶惑。


    时明月抬眸,脸颊被灯映得绯红,像傍晚第一抹霞色。


    她郑重点头,声音轻而笃定。


    “我会对我们的女儿很好很好……会好好照顾她、教育她。”


    “如果她不喜欢我,或者以后做错什么,一定是我还不够好…”


    “我一定会好好陪伴她的,把最好的都给她,我们只要一个小孩就可以了。”


    时明月怕自己没办法平衡好,所以要一个女儿就好,把所有的资源和关心都给她一个人。


    她说这话时,睫毛轻轻颤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在眼尾晕开。


    云湛呼吸一滞,心脏像被温水烫过,软得发疼。


    那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们要一个女儿吧。


    云湛恍惚地看着面前这个脸颊通红、却目光灼亮的女孩,原来,被规划进另一个人的未来,是这种感觉。


    云湛垂眸,指腹在时明月指节上轻轻摩挲,像在给一只炸毛的小猫顺毛。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声音低却认真:


    “现在年纪还小,可以……过几年再说吗?我不想你那么小就”


    生育这件事情,永远都是负担,如果不是时家要求的话,或许云湛是不会允许时明月生产的。


    她不想时明月吃那么多苦。


    话没说完,时明月已经弯起了眼睛,像夜色里突然亮起的灯。


    她整个人靠进云湛怀里,耳尖贴着那人的心跳,声音软得几乎化开:“会的,等拿了结婚证再考虑这个,应该要过几年……”


    她顿了顿,脸颊在云湛肩窝里轻轻蹭了蹭,像要把剩余的羞意也蹭掉,才又小声补了一句,带着少女特有的雀跃与腼腆。


    “云湛,我真的很期待……我们的女儿。”


    第83章


    次日,云湛回了学校。


    这段时间正是学业检测的时候,之前因为心脏的事情耽搁了太多了,云湛干脆就住学校,花了一个周的时间恶补落下的课程。


    “这段时间有好多人都生病了,应该是换季了。”姜言沫站在窗台边,拢了一下怀里的衣服。


    她都好久没看到过云湛了,还以为云湛休学了。


    “确实我也有点不舒服了。”云湛咳嗽了几声,她最近嗓子也不太舒服。


    “诶,对了,听说你跟裴学姐be了,你们怎么回事?”


    姜言沫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凑过来八卦。


    言霁学姐告诉她,裴颜汐跟云湛没可能了,具体原因又不告诉她,姜言沫实在想不到云湛为什么会拒绝裴学姐。


    有钱有颜、又是校董,家世背景雄厚,虽然偶尔有些霸道强势,但也非常专情。


    “就是我有女朋友了。”


    “啊?谁啊?!”姜言沫长大嘴巴,满脸惊讶。


    “所以,那个人跟裴学姐一样优秀吗?”


    “嗯。”!


    学业检测那天,月都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云湛交卷时嗓子已有些哑,她没当回事,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直接扎进图书馆复习。


    连续七天熬夜,前十名的成绩贴出来时,她正趴在教室后排补眠。名字稳稳妥妥挂在第七,比入学摸底足足跃进了二十位。


    可掌声刚落,她便低头咳了几声,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连呼吸都带着烫意。


    前排的温似雪回头,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色上,犹豫片刻还是轻声开口:“云湛,你是不是也生病了?我这边有常备的感冒药,先吃两粒压一压。”


    她递过的小药盒还带着体温,指尖因为担心而微微收紧。


    云湛接过,咳得肩头发颤,却努力弯起眼睛:“谢谢……我没事。”


    温似雪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终究还是皱了眉头:“别逞强了,回去记得让时小姐带你去看看医生,她那么关心你。”


    “知道了。”


    “嗯”


    温似雪点点头,眼底那点焦灼却没散去。


    她知道云湛如今有人照顾,自己再无前进一步的身份,可听到那压抑的咳嗽声,心口还是有些难受。


    这份喜欢可以体面收场,牵挂却找不到暂停键。


    云湛把药盒攥进掌心,抬眼时注意到温似雪身上那件外套剪裁利落,袖口绣着低调的金色Logo,正是某大牌刚发布的夏季新款。


    云湛随口挑起话题,声音还带着点哑:“最近……过得应该还不错吧?”


    以温似雪之前的经济情况应该是不会买这个的。


    温似雪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指尖轻抚过袖口,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你说衣服吗?确实是最新买的。”


    温似雪顿了顿,语气轻松:“债务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时小姐给我投资了咖啡厅,现在生意挺稳的,日子没以前那么艰难。”


    她站在过道边,阳光从窗口斜照进来,落在她肩头,面料泛起柔和的光泽。


    云湛发现,温似雪的眼底多了以前少有的亮采。


    “接手咖啡厅以后,我做了不少改变。”


    温似雪继续说。


    “联名新品、限定周边,热度都还不错,算是小赚一笔。”


    温似雪没提的是,在离开云湛以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在深夜守在咖啡厅、反复调试配方,以及为了拿下品牌联名而奔波。


    好在努力是有了一点回报,包括上次送给云湛的那枚奢侈品礼盒,也是她一点点攒下来的。


    离开云湛的日子,她并没有让自己陷入颓废。


    相反,她在云湛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努力,把生活一点点擦亮。


    如今站在云湛面前,她终于可以坦然展示成果,不是炫耀,只是想让对方知道:她过得很好,有在好好生活。


    温似雪想,自己已经有了很多很美好的回忆了,回忆之石也可以继续用,云湛也送了她精血项链。


    她这辈子跟云湛的羁绊已经足够了,剩下的那些非分之想就留给下辈子,或者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她吧。


    这辈子,只要云湛安好就可以了。


    温似雪想,自己也不打算结婚了,就这样一辈子过了。


    云湛趴在桌沿,脸颊因低烧泛着淡粉,视线落到温似雪身上,眼睛亮得像雨洗过的星子。


    她抬眸望向温似雪,声音沙哑却真诚:“挺好的,以后会更顺利的。”


    云湛的视线稍移,落在温似雪颈间那条细细的银链上,吊坠是枚小小的精血,泛着温润的红光:“你身上戴着的那个项链还可以养生,好好留着它吧。”


    温似雪下意识低头,指尖抚过胸前的吊坠,眼底泛起柔软的涟漪。


    那是云湛曾在之前送给她的小礼物,在得知云湛和时明月在一起以后,她也没想还回去,于是就悄悄留了下来。


    温似雪勾起唇角,声音轻得像风:“谢谢你,云湛。”


    一句道谢,却不止于道谢。


    她眼里有光,有释怀,也有藏得很深的眷恋,却不再带着疼痛。


    云湛看着她,眼底映出她重新亮起的模样,心里那块看不见的石头,终于悄悄落地。


    云湛:也算是尘埃落定了,了却了我的一庄罪恶。


    21: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弱小了,很明显的成长了起来,有了自己的生活,也算是过的不错了。


    21回想起来,之前温似雪跟云湛关系密切的那段时间,温似雪几乎认定了云湛就是她的另一半,因此对云湛百般顺从,百般关照,事事都以云湛为先。那样的她,脆弱的像块琉璃


    下午第三节刚下课,走廊尽头斜进来的光把教室门照得半明半暗。


    就在那片阴影里,裴颜汐忽然出现。


    她今天没有挽发,黑直长发垂到腰窝,发尾切得整齐,走动时像流动的墨缎。


    黑色高领毛衣裹住修长脖颈,领口折出一道挺括的线,顺着肩背滑下去,在腰际骤然收拢,勾勒出不盈一握的弧度。


    下摆没入同色西装裤,腰线高得惊人,裤管笔直垂到脚背,将本就修长的双腿拉得愈发惹眼。


    裴颜汐戴着一副细边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眸色冷静而清亮,整个人站在门框正中,腰细腿长,肩颈线条利落,扑面而来的黑直长御气场让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两秒。


    她抬手,指节轻叩门板,声音不高,却足够让最后一排也听得清楚:“云湛,出来一下。”


    说话间,她推了推眼镜,镜腿压过耳廓,发出极轻的“咔哒”声。


    云湛愣了一瞬,直到裴颜汐回眸过来,云湛才跟上了她的步子。


    一路穿过长廊,直到校董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才勉强拉回神思。


    室内只开一盏桌灯,光域狭窄,裴颜汐站在光圈边缘,黑毛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裴颜汐没看云湛,只抬手推了推眼镜,镜腿压过耳廓的“咔哒”声成为寂静里唯一的响动。


    “坐吧。”


    裴颜汐指向对面椅子,目光却掠过云湛肩线时又匆匆移开,最后落到了远处书墙。


    云湛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深色胡桃木桌,桌面反光,映出裴颜汐微微收紧的指尖。


    抽屉被拉开,一份蓝色文件夹推到云湛面前。


    “你已经去过地下室。”


    裴颜汐声音清冷,尾音却压得很低:“你是除我以外,第一个进去的人。”


    云湛指尖触到文件边缘,抬眸直视她:“所以,学姐想做什么?”


    裴颜汐终于摘下眼镜,金属框轻磕桌面,发出清脆一点。


    她向后靠去,背脊笔直,肩颈线条锋利得像一把收在鞘里的刀:“我想跟你联手。”


    这个词落地,她食指轻点文件夹:“裴家要完全掌控明顿,必须把学校深层的秘密挖出来。我虽是校董但“


    说到这里时,裴颜汐顿了顿,眸色微暗:“对前几任校长做的事,却知之甚少。”


    她知道的,只有前几任校长的一些贿赂记录,还有她们交接的权贵,至于建校之初的那些事情,裴颜汐知道的其实很少。


    她猜测,地下室的那些资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灯影在裴颜汐睫毛下投出一弯冷月:“之前那个21告诉我,明顿建立的初衷是你们穿越者为了保护喜欢的人而存在。”


    裴颜汐微微倾身,高傲里第一次露出探寻:“我对这个说法,很好奇。”


    话音落下,她交叠双腿,姿态一如既往地矜贵。


    可在谈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裴颜汐垂在膝侧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紧,眼底泄露了一丝情绪。


    她已经没有再正视云湛的勇气了,无疾而终的初恋被压在了背后,唯有话题关乎“喜欢的人”时,才忍不住泄出一点。


    裴颜汐执起青瓷杯,浅金色的茶汤在杯沿晃出一圈光晕。


    她抿了一口,喉咙微动,随即抬眸,目光越过杯口,维持着一贯的冷冽与从容。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裴颜汐放下茶杯,金属勺碰击杯壁,清脆一声。


    “云湛,如果你愿意协助调查,我可以每年给你明顿学校百分之二十的分红,这是很大一笔钱。”


    云湛垂下眼帘,她本来早就不想再碰任务了。


    可裴颜汐给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云湛想起时家那间铺着长绒地毯的书房,想起自己口袋里仅剩的几张银行卡和一处远郊房产。


    订婚在即,她却连一份像样的陪嫁都凑不齐;而明顿百分之二十的分红,足以让她在婚礼桌上抬头挺胸,也让时明月不必为她挡下所有“门户不对”的风言风语。


    心里天平悄悄倾斜,她却没有立刻答应。


    沉默几秒,她抬眸望向裴颜汐,声音轻却清晰:“让我考虑两天。”


    裴颜汐微微颔首,高傲的背脊松了半寸,她伸手合上文件夹,金属扣“咔哒”一声。


    “两天。”


    “云湛,我等你答案。”


    第84章


    学业检测结束后,明顿学校难得放了一次长假,云湛第二天下午就回去了。


    雨丝把整座月都刷得发亮,云湛刚走出教学楼,手机在口袋里轻轻一震,屏幕亮起,一条简洁的短信弹出来:


    裴颜汐:今天有空吗?上次那件事,我再跟你详说一下。我手里还有一些资料,你也可以拿去看看。


    云湛站在檐下,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两秒。


    雨点落在防护棚上,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敲得她心跳微乱。


    去?还是不去?


    她本意是不想再掺和学校的事情,安安稳稳的同时明月过日子的。


    可,冥冥之中,云湛总有种感觉,这件事情如果不调查清楚的话她会错过什么。


    云湛深吸一口气,回复过去,只有一个字:


    云湛:好的。


    发完,她把手机揣回口袋,撑开伞走进雨幕。


    雨水顺着伞骨滚落,像给这个仓促的决定镀上一层流动的光。


    暮色刚落,江畔那间顶层餐厅亮起了落地灯。


    黑曜石般的幕墙上,灯带像流动的金线,把整座城市都映成背景板。


    裴颜汐订了靠窗的包厢。


    她今晚一袭黑色长裙,腰线收得紧致,下摆开衩处若隐若现地露出笔直小腿,卷发被造型师吹成慵懒的波浪,红唇在灯影下泛着润泽的光,像熟透的玫瑰花。


    看见云湛推门进来,裴颜汐抬手示意,声线仍然是淡漠的:“东西我已经点过了,你先坐。”


    云湛刚落座,裴颜汐便把怀里的文件包放到桌面,指尖轻推,牛皮纸袋在亚麻桌布上滑出细微的沙沙声。


    餐厅正门被侍者拉开,时明月今天只是顺路来巡店,没摆排场,也没上妆。


    她披一件雾蓝针织长外套,里头是再普通不过的白棉长裙,裙摆长到脚踝,被夜风轻轻掀起,像湖面泛起的一圈细涟漪。


    长发用发绳随意一束,几缕碎发落在颈侧,灯光一照,绒绒地镀上一层柔金。


    经理眼尖,一路小跑迎上去:“时小姐,您过来吃饭吗?我们这边一直给您留了包间。”


    时明月礼貌点头,视线却下意识在大厅里扫过,她很少踏足这家店,可踏进的一瞬,心脏莫名被什么牵动,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径直把她目光拽向窗边。


    落地灯投下的光圈里,她看见云湛的背影肩线利落,发尾还带着一点雨水的湿意。


    而云湛对面,裴颜汐一袭黑裙,红唇卷发,成熟得近乎张扬,正微微前倾,与云湛低声交谈。


    那画面被灯影一衬,像极了电影里的情侣特写。


    时明月呼吸猛地一滞,胸口像被重锤敲中,耳膜嗡嗡作响。


    经理的寒暄、周围客人们的脚步声,甚至背景音乐,都在那一秒被抽离,世界只剩那两道紧贴的剪影。


    “您看您想吃点什么”


    时明月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指尖的颤,眼前事物开始模糊,连经理递来的平板报表都成了晃动的虚影。


    时明月在原地恍惚了几秒,舌尖忽然尝到一点发苦的铁锈味,她才发现自己把下唇咬得太过用力。


    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把视线从那两道贴近的背影上移开。


    “我就不吃饭了,还有事。”


    时明月轻声对经理说,话落,她转身便走,脚步仓促得像逃离,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脆响。


    对于教养良好的她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在同别人说话时就仓惶逃走。


    夜风迎面扑来,带着江面潮湿的凉意。


    她漫无目的地穿过餐厅前的小广场,拐到附近临江的一条僻静长椅前才停下。


    灯光昏黄,树影摇晃,她跌坐般靠在椅背上,双手死死攥住手提包,指节泛白。


    脑海里像被按下循环播放。


    时明月忍不住的回忆起了餐厅里的落地窗前,黑裙红唇的裴颜汐倾身向前,云湛背对她而坐,肩线利落,两人头挨着头,灯光给那画面镀上一层暧昧的暖色。


    每一帧都像细针,轻轻扎进心脏,不会致命,却足够疼。


    她垂下头,额发遮住眼睛,眼底一片晦暗。


    她很清楚,云湛不是那样的人,她们之间也许是再谈事情,她告诉自己不该冲动,不能质问,等回家了再问云湛就好


    可情感像潮水,越堵越涨,她还是会难过,会心慌,会忍不住去想“万一”。


    风把树影摇得斑驳,落在她脚边,时明月松开已经被她攥得发皱的包带,轻轻呼出一口白雾,抬头望向远处那盏依旧明亮的餐厅招牌。


    她没有哭,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云湛送完裴颜汐,穿过餐厅侧门,远远就望见江边那张长椅,雨丝像细银针,一根根落在时明月肩头。


    她垂着头,发梢被雨雾打湿,碎发黏在鬓角,像夜色里被淋湿的茉莉。


    时明月仰起头,雨滴顺着睫毛滚落,她低声自语:“已经下雨了吗?早知道应该让司机一起过来的……”


    “算了,问下云湛有没有带伞吧,没有带我就让司机去接她。”


    时明月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想给云湛拨电话,可号码还没拨出,头顶忽然暗下来。


    一把黑伞悬在半空,雨声瞬间被隔绝。


    云湛弯着腰,伞面整个向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云湛眨了眨眼,声音轻却温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出门没带司机吗?”


    云湛伸出手,掌心向上,指尖沾着雨,也沾着关切:“没有司机的话,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时明月怔住,手机屏幕还亮着,却再不需要拨出那通电话。


    她抬眸,望进云湛被雨洗得透亮的眼睛


    时明月把手放进云湛掌心,指尖冰凉:“好,一起回家。”


    雨幕下,两把伞骨轻轻相碰,黑伞与白色长裙交叠成一幅温柔的水彩。


    暖气嗡嗡地响,室温被调到最舒适的26℃。


    落地窗还沾着雨珠,灯光一照,像无数颗细小的钻石。


    云湛反手带上门,背脊贴着门板,悄悄深呼吸,屋里太暖,把外头带回来的潮冷瞬间蒸成了薄雾。


    时明月背对她站在穿衣镜前,手指一勾,外套滑到地毯。


    湿透的发尾卷曲着贴在颈侧,像夜色里蜿蜒的小溪。


    透明肩带在暖灯下几乎隐形,只衬得肩胛骨愈发清晰,两片薄而挺拔的弧度,像蝴蝶收拢的翅膀,轻轻一动就要振翅飞走。


    时明月抬手拨了拨发尾,水珠溅到云湛脚边,声音漫不经心:“你今天……跟裴颜汐出去吃饭了?”


    云湛心口猛地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攥住衣角:“我”


    时明月却在这时回过身,眼尾还带着被雨浸过的微红,像一朵被淋湿的茉莉,摇摇欲坠,却努力绽开温柔:“没关系,宝贝,跟我说一下就好,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


    云湛立即回答,声音因为慌乱而拔高:“我跟裴颜汐在说学校的事,对不起……没有事先告诉你。”


    她紧张地盯着时明月,睫毛颤得厉害,“你是不是生气了?”


    时明月诚实地点头。


    “对,吃醋了。”


    ’眼底那点红愈发明显,像是要把委屈都溢出来。


    她走近一步,透明肩带在暖灯下泛着柔光,锁骨因呼吸轻轻起伏。


    时明月声音低哑,带着一点鼻音:“我生气,是因为我冒雨跑出去,却看到你们坐在一起……像约会。”


    她说到最后,尾音已经带上哽咽,只是看着云湛,眼神像被雨淋湿的猫,可怜得让人心口发颤。


    云湛瞬间慌了手脚,连忙上前,指尖小心翼翼地触到时明月湿润的发尾:“对不起,让你难过了。””这个事情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云湛话音刚落,时明月眼底那层潮湿的水雾忽然闪出一星微亮,像夜里被拨动的烛芯,晃出一抹带着热度的光。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时明月轻声问,尾音拖得极慢,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


    云湛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时明月已转身朝门口走去,“咔哒”一声,锁舌落下,房间瞬间变成密闭的小世界。


    她折返,牵着云湛的手腕,把那人按在软凳上,掌心用力,动作却带着颤抖的克制。


    “乖,不许动。”


    随后,她抬起腿,跨坐在云湛大腿上,手臂环住那人的肩颈,整个人埋进她怀里。


    暖灯把两人的影子叠成一个封闭的圆。


    谁也逃不出去,谁也不想逃。


    时明月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方才雨里的微红,此刻却燃着执拗的光。


    她贴近云湛的耳垂,牙齿轻合,咬了下去,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云湛倒吸一口气,轻嘶出声。


    “疼吗?”时明月低声问,呼吸滚烫,唇瓣贴着那处细小的齿痕:“宝贝,你跟女生道歉,不能只是嘴上说说”


    话语落下,她再次埋首进云湛肩窝,像猫儿找到最安心的窝:“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云湛仰起头,对上了时明月的视线。


    “想要你主动一点。云湛前两次,都是我主动,我也喜欢你能主动占有我、想要我哪怕是欺负我也没关系,弄疼了也没关系”


    云湛倏地起身,反手抓住时明月肩膀,把人重新压回凳子上,嗓音低哑:“那就把上次口嗨说要欺负你的事,做完。”


    时明月没出声,只轻轻点头,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云湛俯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墙边。


    时明月背脊贴上冷凉的壁纸,忍不住轻颤,下一秒便被翻了个方向。


    她面对着墙,呼吸急促,手指无意识抠住墙面。


    “云湛?”时明月有些慌了,她下意识的想回头,却直接被掐住了脖颈。


    云湛的力道不大,只是为了控制她。


    裙摆顺着滑落,堆在脚踝,领口被扯得歪斜,扣子无声崩开,落在一旁。


    云湛一只手环住她膝弯,另一只手沿着腰线探入,掌心的温度一路燎原,时明月咬唇,却仍溢出细碎的呜咽,像被电流击中,腿弯发软,几乎站不住。


    灯影摇晃,墙壁传来轻不可闻的撞击声,混着压抑的喘息与渐重的呼吸。


    地板上映出交叠的影子,像两条被拉长的线,最终缠成一个结。


    良久,动静才渐渐平息。


    时明月整个人几乎挂在云湛臂弯里,裙摆皱巴巴地堆在腰间,领口敞到锁骨下,露出斑驳红痕。


    贴身衣物被丢在一旁,身上只剩一件云湛的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臂弯。


    时明月腿软得完全打不直,脚尖一点地面就发抖,只能把额头抵在墙上,小声喘着气,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哭腔:


    “……站不住了。”


    云湛从背后环住她,掌心贴在她汗湿的胸口,声音低哑而温柔:“那就靠着我,好不好?”


    时明月轻轻点头,眼泪混着汗水一起滚下来,却带着满足的笑。


    地板上,水渍与褶皱的裙摆交缠,像一幅刚刚完成的、只属于她们的隐秘画卷。


    第85章


    时明月软软地倚在墙边,膝弯还在细细发颤。


    她抬眼,眸里汪着一层未退的水雾,却闪着微弱的光。


    她像雨后初绽的茉莉,带着一点怯怯的疯意。


    “你再像刚刚那样对我……好不好?”时明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执拗地钻进云湛耳里。


    “云湛,我喜欢你对我强势一点……”


    她害羞,却仍鼓起勇气,用地上皱成一团的衣服掩住半裸的胸口,给自己留最后一点矜持的屏障。


    云湛挑眉,压低嗓音:“为什么?”


    时明月咬了咬唇,睫毛扑簌簌地颤:“我喜欢你主动……想看你为我失控的样子。云湛,你之前都好克制……”


    时明月顿了顿,眼泪滚下来,却带着满足的笑:“之前我都以为自己没有魅力,不能……让你喜欢。”


    那一点委屈藏在尾音里,轻得像羽毛,却重重扫过云湛心口。


    她忽然俯身,指腹擦过时明月湿润的眼角。


    “不是没魅力,是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


    “原来是这样吗”


    时明月神色迷离,她支起身子,方才还盖在身上的衣服从脊背滑落,春光泄了一地。


    她坐在云湛的腿上,指尖划过云湛的脸颊,眼神带着无比的眷恋和爱意:“其实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了,我是你喜欢的类型,对吧云湛?”


    云湛刚想开口,就被时明月的掌心捂住了唇。


    时明月吻了吻她的脸颊,继续说道:“我确定自己喜欢你以后,就开始幻想着每一个夜晚都能和你共度,哪怕自己独守空房”


    时明月的锁骨在暖光里泛着细汗,像覆了一层柔软的釉。


    她掌心贴上云湛的脸颊,指腹沿着眉骨缓缓描摹,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云湛……”


    时明月声音低哑,却带着沉溺的甜,“就算你是狐妖,我也会为你保守所有秘密。”


    她顿了顿,睫毛垂落:“就算你是书里那种狡猾的狐狸……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云湛微微侧头,唇几乎贴上她的鼻尖,呼吸交缠。


    时明月顿了顿,睫毛垂下,掩住眼底那点几近沉溺的光,唇瓣贴近云湛的耳廓,呼吸滚烫:“后来你跟裴颜汐走得近,我就开始谋划,就算你对我冷淡,我也要破冰,要重新得到你的欢心。”


    云湛忽然好奇,借着极近的距离低声问:“那要是我毫无感情,像以前一样冷漠怎么办?”


    时明月怔了怔,指尖在云湛唇角停住,认真思索几秒,才弯眸笑道:“那就一直对你示好,好到你心软为止。”


    云湛怔了怔,眼底掠过少见的错愕。


    其实,在最开始遇到时明月的时候,云湛一直把时明月当作被上流礼仪浇灌出的高岭之花,优雅、自持。


    这类人对待爱情,应该是可以随时可以抽身而退,而不是眼前这个把爱情当作如此重要的信仰、甚至甘愿低到尘埃里。


    “其实我还有点不明白。”


    云湛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困惑:“我觉得你以你的家教,或许不应该这样……”


    “不应该这样卑微,是吗?”


    时明月微微一笑,那笑意像春水拂过薄冰,温柔里却藏着锋利的棱角。


    她抬手,指尖轻轻描过云湛的眉尾,动作轻得像在确认一件私有物。


    “因为你是我的。”


    “云湛,你是我的啊。”


    时明月语调仍旧柔软,眼底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我不允许我爱的人,喜欢另一个人。”


    “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这对我来说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或许再也没办法鼓起勇气喜欢一个人了。”


    她将一份清嫩赤诚的心捧到了云湛面前,做好了只爱云湛一个人的打算。


    云湛呼吸一滞,时明月却更近一步,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就算你冷淡无情,我也不介意。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我也曾想过,这份喜欢会不会太难维持,可真的要选择,我还是会心甘情愿地对你好。”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落在云湛心口:“我对你,从来不是‘应该不应该’,而是‘愿意不愿意’。”


    时明月凝视着云湛发怔的眸子,忽地握住她的手腕,牵引着放到自己颈侧,皮肤温热,脉搏在指尖下急促跳动。


    "云湛,我那么爱你,你会不会觉得"


    时明月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撒娇的执拗:"你可以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慌忙想抽回手:"怎么会,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时明月却不肯放,反而更紧地扣住她的手指,眼底燃起执拗而痴迷的光:"你可以的云湛,我愿意。"


    时明月强硬地牵着云湛的手,沿着自己的颈侧缓缓下滑,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落在人心上:"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卑微过,因为我知道,你终究会属于我,成为我的人。"


    话音落下,她凑近,舌尖轻轻扫过云湛脖颈处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随后,她的唇贴在云湛颈侧,呼吸滚烫,声音低得近乎呢喃:"你要爱我,云湛。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那一刻,云湛只觉得心跳失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时明月:强势、痴迷,却又带着不顾一切的虔诚。


    像飞蛾扑火,也像信徒献祭


    晚间


    明月山庄来了客人,时恪安排在国外的心腹回来了。


    夜色沉透,长廊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云湛跟在时明月身后半步,耳尖还留着未褪的红,方才的旖旎仿佛被骤然掐断,此刻只剩心跳在胸腔里乱撞。


    会客厅门被管家拉开,灯光雪亮。


    时明月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向次席,背脊笔直,肩线收得干净利落。


    白色衬衣在灯下泛出温润光泽,领口第一颗扣子系得严谨,衬得颈侧线条修长而挺拔。


    云湛坐下以后,视线就落到了时明月身上。


    时明月坐在她的旁边,落座时肩背不塌,双腿自然交叠,双手轻覆膝上,却又不显刻板,一举手一抬眸皆是世家千金的矜贵与从容。


    “时小姐,这是最近国外市场的动向,请您过目。”


    经理躬身递上文件。


    “好的,辛苦你了。”


    时明月接过,睫毛在灯下投出一弯浅影,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谈吐清晰,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满室安静。


    灯光擦过她的下颌,落在云湛脚边,像一道无声的聚光。


    云湛看得有些呆,心脏砰地漏跳一拍,慌忙别开眼。


    可余光仍忍不住往回掠,那道端庄挺拔的身影,与下午房间里耳鬓厮磨、眼尾泛红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个像被月光吻过的春水,一个像被礼仪封印的冬雪。


    而两个她,都属于云湛。


    这个认知让云湛耳尖更热,只能悄悄深呼吸,把悸动压回胸口,抬眼望向会议桌,却正好撞上时明月投来的目光。


    那人朝她极轻地弯了弯唇,伸出手,悄悄在桌下牵住了云湛。


    灯光下,那一笑温柔而克制,像给云湛心脏按下了最柔软的开关。


    云湛有些害羞,她怕被人看到影响时明月的形象,悄悄抽出了手。


    等时明月继续和经理攀谈的时候,云湛的视线移到了茶杯上。


    茶烟袅袅,云湛指尖刚碰上杯壁,就被灼得轻缩,“嘶”地皱了下眉。


    时明月正与经理交谈,余光却捕捉到云湛指尖轻颤,那抹被烫到的微红在她眼底瞬间放大。


    她几乎来不及思索,话头戛然而止。


    下一瞬,那只还泛着红意的手被时明月整个包进掌心。


    “有没有烫到?”


    时明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急切,垂眸翻来覆去地看云湛的指腹,确认没起红痕才松开眉心。


    灯光下,云湛耳尖泛着几乎不可察的淡粉。


    经理将二人的互动看尽眼底,忍不住道:“时小姐的未婚妻,真是个标志的美人。”


    来前他便听闻时家千金已订婚,方才进门的时候,时小姐亲自介绍了这个女孩。


    如今亲眼见时明月对云湛那份溢于言表的紧张,心里便有了数。


    时小姐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啊。


    时明月抬眼,唇角重新扬起得体的弧度,指尖却仍扣着云湛没放:“是的。”


    时明月语气从容:“等订婚宴的时候,还要麻烦您过来捧场了。”


    一句“未婚妻”,一句“捧场”,把云湛的身份钉得稳稳当当。


    也把她今晚所有的小心翼翼都化成了公开的宠溺。


    第86章


    会见一结束,走廊的灯便一盏盏暗下去,像为夜色让路。


    云湛跟在时明月身后,指尖还残留着被烫到的余温,心跳却早已提前跑进未知的节拍里。


    时明月在她前方,身姿高挑、乌黑如瀑的发丝散落在不盈一握的腰肢上,只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云湛脸红心跳。


    云湛脸颊滚烫,悄悄跟21说:“我老婆真好看啊。”


    21哼哼几声:“是啊,你这家伙凭什么吃的那么好”


    房门“咔哒”一声合上,所有拘谨与礼仪瞬间褪尽。


    时明月背对着她,抬手解了衬衣纽扣。


    衣料顺着肩背滑落,肌肤在暖灯下光洁如雪,下午留下的绯红痕迹尚未完全消退,零星点缀在腰窝与锁骨处,像雪地里的几瓣早梅,安静却灼眼。


    云湛站在原地,目光无意识地追随,从蝴蝶骨到凹陷的腰窝,再到被睡袍下摆遮住的腿线,每一处弧度都像被精心计算过的陷阱。


    云湛本来是在想事情的,她在回忆裴颜汐给的那份文件,思绪正蔓延时,她注意到了时明月的动作。


    “哇,身材好正啊。”21看的眼前一亮,忽然出声了。


    “你不许看,关机!”


    云湛皱眉,直接把21关掉了。


    “小气我又没看到私密的地方”


    云湛:


    21走了以后,云湛把视线放回时明月身上,她悄悄咽了咽喉咙,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有点口渴是怎么回事


    “有点想喝点东西。”云湛舔了舔唇。


    “嗯?”


    镜子里,时明月透过梳妆镜捕捉到她的反应,那人耳尖泛红,视线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却又忍不住偷偷往回瞄。


    时明月唇角轻勾,指尖将垂落的发丝撩到背后,动作慵懒而从容,像猫儿伸爪拨动了猎物的神经。


    “好啊,我去拿点喝的。”时明月声音低软,却带着明显的兴味,转身走向厨房。


    开放式厨房里,灯光比卧室更亮。


    时明月踮脚从吊柜里取出一支细颈红酒,暗红液体在玻璃瓶里晃动,像夜色里流动的星火。


    她故意放慢动作,旋开瓶塞时,手腕轻转,肩带顺着锁骨滑落一寸。


    倾倒时,她微微俯身,睡袍领口敞开,镜背倒映出锁骨凹陷处晃动的光斑,以及云湛站在远处、目光无处安放的倒影。


    酒瓶放回台面,时明月指尖轻点杯口,发出清脆一声,少女转身,长发随动作扬起,发尾扫过腰际,留下一缕极淡的茉莉香。


    回到房间,她已只穿一件黑色蕾丝吊带,肩带细得仿佛一扯就能断。


    长发披散,红唇微张,眼底带着一点刚被点燃的兴味。


    时明月把酒杯递到云湛面前,声音低而软:"要喝点酒吗?"


    云湛被时明月抵在床边,:“好啊”


    云湛刚想伸手拿走酒杯,时明月却收了回来。


    灯光落在她锁骨凹陷处,酒液与肌肤同样潋滟,空气忽然变得很热,也很安静。


    灯罩里只留一盏小灯,暖光被红酒折射成潋滟的波纹,在墙上晃出晃动的影子。


    时明月忽然轻笑一声,像夜色里点燃的第一簇烟火,璀璨又危险。


    “云湛,酒不是这样喝的”


    她抬腕,瓶口倾斜,暗红色的酒液顺着雪色胸口蜿蜒而下,在锁骨凹陷处汇成小小酒池,又沿着睡袍边缘滴落,酒香瞬间盈满房间。


    酒香与她身上的茉莉气息交织,像一场无声的邀请,也像某种隐晦的宣战。


    “要这样才可以”


    时明月勾住云湛的脖子,将人轻轻摁向自己怀里,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这杯酒是柏图斯酒庄酿出来的,有价无市,云湛”


    云湛怔了一瞬,脸颊被酒液与温度同时烫红,埋在时明月胸口闷声道:“可是白天那会,不是已经有那么多次了吗?”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好像已经两三次。


    时明月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眼尾泛着未褪的绯红,像被酒意蒸腾,又像被欲望染透。


    她平日里的矜贵与冷清此刻全数融化,只剩最柔软的妩媚。


    “只要是你……就永远都不够。”


    她低头,唇擦过云湛的耳廓,白日里矜贵温柔的大小姐在无人处终于卸下所有端庄,只留下最私密的渴望,只给云湛,也只对云湛。


    云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惊得心跳乱拍,却又无法抗拒。


    “好啊。”


    云湛知道时明月想要什么,反手就将人带到了地毯上。


    “上次是我跪下,这次该你跪了,在全身镜面前”


    时明月耳尖瞬间烧红,却没有抗拒。


    她缓缓屈膝,镜中映出自己泛粉的脸,羞耻与兴奋交织,像两股暗流在胸口碰撞,她咬住下唇,指尖攥住地毯,背脊绷成一条漂亮的弓。


    “我会掐住你,不许动哦。”


    云湛俯身,手掌覆在她后颈,指腹不轻不重地收拢,时明月颈侧血脉在指下跳动,呼吸被稍稍扼住,却意外地让她颤栗。


    云湛扣住了她的脖颈,感觉有些窒息。


    时明月微微仰头,镜中自己的眼尾迅速染上一层水光,却又清楚地看见身后那人专注的眉眼,力度拿捏得极轻,像在确认她每一寸感受。


    “别怕。”


    云湛贴在她耳侧,呼吸滚烫,却带着安抚的温度。


    时明月听见自己心跳擂鼓,羞耻得想闭眼,却又舍不得错过镜中画面,那人掌控着她,却始终留给她喘息的余地。


    后颈的力道稍稍加重,她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像被掐住又放开的猫,腿弯发软,却心甘情愿地沉溺。


    镜子里,她看见自己唇瓣被咬得殷红,也看见云湛眼底克制的温柔,强势与爱护并存,像冷冽与春夜交织,让她无可救药地沉沦。


    最后一刻,时明月几乎站不稳,额头抵在镜面,呼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雾。


    云湛松开手,顺势环住她腰,让她整个人靠进怀里,声音低而软:“对不起你还好吗?”


    时明月轻轻点头,眼尾还挂着未退的水光,声音却带着满足的笑:“嗯……被你掌控的感觉,很好。”


    镜中,她脸颊绯红,像雪地里被揉碎的玫瑰,云湛是她心甘情愿交付的掌控者。


    时明月抬眼,看见云湛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呼吸轻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而这一切的沉溺,都是因为她。


    胸口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像潮水漫过沙滩,把白天所有酸涩的脚印都抚平。


    她悄悄收紧手臂,让云湛的背脊更贴近自己心口,那一下一下的心跳,透过肌肤相撞,告诉她:此刻,这个人完完全全是她的。


    云湛俯身,唇贴上时明月的锁骨,舌尖轻扫,酒香在唇齿间炸开,混着时明月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谢谢款待,酒很好喝。”


    时明月的锁骨被咬的有点疼,她皱了一下眉头,微微仰头后,颈线拉得修长,手指插入云湛发间。


    下午在餐厅那一瞬的醋意,此刻被云湛的动作彻底中和,那些不安与比较,全在这人毫无保留的坦白里溶解。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摇晃,像两株被风吹动的藤蔓,紧紧缠绕,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依附。


    良久,云湛才抬起头,唇上还沾着酒液。


    云湛看着时明月泛红的眼尾,声音低哑:“可以让我喝杯子里面的酒了吗?”


    时明月没有回答,只是用指尖轻轻擦过云湛唇角的酒渍,然后将那根沾着酒液的手指含入口中,眼神迷离而坚定。


    “当然可以。”


    她用行动告诉云湛,今晚,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把这份“永远不够”的渴望,一点点填满。


    喝完酒以后,已经彻底是深夜了。


    时明月不习惯身上出汗,拽着云湛一起去洗澡。


    浴室里水汽氤氲,云湛坐在浴缸边缘,背脊被热水蒸得微微发红。


    时明月挤了一掌沐浴露,掌心贴上她肩胛,指腹顺着肌理由上而下,动作轻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泡沫泛起茉莉香,白得晃眼。


    时明月忽然开口,声音混在水声里,低却清晰:“你今天到底跟裴颜汐说了些什么?方便让我知道吗?”


    她问得小心,眼底却藏着一点掩不住的醋味,像小孩子护食,又怕让云湛生厌。


    云湛侧过脸,发尾滴着水:“她要我帮她调查明顿学校历任校长的事,我答应了。之前我也想过要查清那所学校的底细。”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本来就是正常讨论事情。


    时明月点点头,手掌滑到她腰侧,轻轻一圈泡沫:“我外婆以前就是明顿学校的高层,或许……需要我帮忙吗?”


    时明月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云湛为什么要调查,她知道云湛的身份不同于常人,作为她的妻子,只用竭尽所能帮助她就好。


    云湛沉吟片刻,低声道:“会麻烦你吗?”


    “不会。”


    时明月摇头,掌心贴在她心口,温度透过泡沫渗进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帮你。”


    她声音轻,却像给云湛递上一把无声的伞,风雨来时,她会先一步撑开。


    “明天把裴颜汐叫过来吧,这段时间都是假期,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拜访她。”


    时明月给云湛冲完泡泡以后,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刚好,我外婆也挺想见你的。”


    说到这个,云湛忽然又紧张起来了:“要不要买点见面礼?”


    时明月抱紧云湛,目光眷恋:“不用,这些我都会为你准备好的,你人去了就可以了。”


    水汽继续升腾,两人身影交叠在磨砂玻璃上,像两株被夜风缠绕的藤蔓,再分不清谁是谁的依靠。


    第87章


    次日。


    清晨的日光透过落地窗斜照进来,落在客厅中央那张雕花茶几上。


    云湛不在,跑去拿资料了,整个客厅只剩下时明月和裴颜汐。


    裴颜汐坐在时明月对面,一袭黑色长裙包裹着她修长的身形,裙摆自然垂落,像夜色流动。


    女人长发卷曲蓬松,落在后背,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的眉眼精致而张扬,眼角微扬,带着一种天然的倨傲与自信,美得极具侵略性,像极了高贵的猫。


    时明月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头发随意挽起,素颜干净,却依旧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清丽与端庄。


    她抿了一口咖啡,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裴颜汐,指节却微微收紧了一分。


    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明明云湛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在这一刻,面对裴颜汐那种张扬又自信的美,时明月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不安


    裴颜汐的确是很漂亮的,美得很有攻击性。


    时明月垂下眼帘,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动摇。


    她也知道自己也很好,可是面对裴颜汐那种仿佛天生就该被注视的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比较了一下。


    她的不安,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云湛,而是因为她太在乎云湛了,在乎到,连一点点可能的动摇,都不允许存在。


    会忍不住将自己和云湛之前的追求者做对比。


    时明月垂下眼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


    云湛抱着文件走进客厅时,阳光正好穿过落地窗,落在茶几与沙发之间。


    她下意识地朝时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正低头抿了一口咖啡,神情平静,仿佛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然而,就在云湛准备走向另一个方位的空位时,时明月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她即将拉开的椅背上,动作不大,却带着引导。


    时明月并没有看向云湛,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那把椅子悄然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点,动作轻得几乎不引人注意,却足够让云湛的脚步顿了顿。


    接着,时明月的手指在椅背边缘轻轻敲了一下,节奏短促。


    时明月坐在裴颜汐的对面,当她终于抬起头,目光穿过落地窗洒下的光斑,落在云湛脸上时,那双眼睛却比平时更亮,更深,藏着不动声色的邀请。


    云湛怔了一瞬,随即会意,悄然在时明月身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衣料偶尔轻擦,发出极轻的沙沙声,像夜色里悄然合拢的帘。


    而整个过程,时明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在那短暂的视线交汇里,云湛清晰地感觉到了,时明月想让她坐这里。


    裴颜汐指尖轻点镜框中央,把金边眼镜往上推了推,动作斯文而克制。


    她垂眸,将整理成册的资料整齐码放在桌面,指尖离开纸背的瞬间极轻。


    裴颜汐抬眼,目光越过桌面,落在时明月身上,全程没有直接看向云湛,那人正坐在时明月右手边,肩线相贴,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裴颜汐眼底一瞬的情绪转瞬即逝,快得连睫毛都未颤动,便被镜片后的冷静掩盖。


    “资料也看得差不多了,大致的人脉网都梳理清楚。”


    她声音平稳,语速不疾不徐,像在做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议:“时明月,现在方便去见你外婆吗?”


    这话是问时明月的,她用了“你”而非“你们”,刻意避开了云湛的存在,仿佛那人只是空气里一道安静的背景。


    裴颜汐微微侧身,面向时明月,镜片反射出一点冷白的光,将眸底所有情绪折射得模糊不清。


    她用礼貌和克制,给自己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可以,现在我就安排车。”


    云湛才坐下没多久,又不得不站起来了。


    云湛看着她们两个,在心底悄悄跟21说话:“你有没有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


    21哼哼几声:“毕竟之前是情敌,她们都是考虑到了你,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说话的。之前这个世界里,裴颜汐和时明月的关系真的不算好。”


    甚至因为家族的原因,私底下有点矛盾


    车子在地下车库,时明月本来安排了司机,但裴颜汐先按了车锁,直接坐到了驾驶位上,动作利落,却刻意没回头。


    “我开车,我就不坐后面了。”


    透过后视镜,裴颜汐看到了身后的云湛。


    她垂下眼帘


    那已经是时明月的女人了


    她跟她坐在一起不太合适。


    时家,想必也没有客人坐副驾驶的规矩吧,只能自己开车了。


    时明月站在两步外,目光掠过副驾与后排,指尖在包带上轻点两下,随即迈开步子。


    时明月没急着上车,先低头拍了拍裙摆并不存在的灰,又顺势把发丝别到耳后。


    副驾是本应该由助手坐,她若继续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跟云湛一起坐后排,等于把裴颜汐隔离在前,多少是不合适的。


    她心里清楚,裴颜汐喜欢过云湛,若是自己跟云湛坐在一起,裴颜汐定然不会好受


    只是一瞬,时明月做了决定。


    朝裴颜汐轻一点头,声音温和:“辛苦你开车了。”


    “外婆的别墅不太好找,我坐副驾驶给你指路。”


    时明月拉开副驾门,座椅被往前推了一格,膝前空间顿时宽裕,后视镜里也不会出现过多的“同框”。


    那格前移的轨道发出极轻的“咔”,像某根心弦被悄悄调好音。


    裴颜汐余光瞥见,指尖在方向盘上停了半秒,没说话,只把车内灯调到最暗。


    后视镜里,她的眼睛被镜片遮去大半,眸光却在那片黑暗里微微松动,像坚冰被温水拂过,裂痕细小,却真实存在。


    云湛最后一个上车。


    她没争也没退,手搭在门把上停顿半拍,目光从前排两人的肩线掠过,自己钻进后排了。


    云湛靠着向窗边,也没前倾,只把背包轻轻放在脚边,指尖触到包带金属扣,凉意顺着皮肤爬上来,又很快被车内暖气融化。


    “宿主,你一个人坐后面不合适吧?”21陪她在后面聊天。


    “两个大小姐坐前面,一个当司机,一个当引路,你在后排当大爷。”


    云湛被这话气得发笑,她揣起手,一字一句道:“前面就两个位置,我不坐后面,坐她们头上吗?!”


    “你这个!”


    “我错啦!我陪你坐后面。”


    发动机低低轰鸣,空调出风口送出极细的白噪音。


    裴颜汐挂挡,油门踩得极轻,车子滑出地库,像一条无声的鱼游进夜色。


    她专注看路,指节在方向盘上轻敲,节奏却比平时慢半拍,时明月侧头望窗外,路灯一盏盏掠过,在她睫毛上投下极短的阴影,像快速翻页的胶片。


    没有人说话,却也没有谁觉得尴尬。


    某种体贴的沉默,在狭窄空间里缓缓流动。


    老宅前的青砖被雨水洗得发亮,檐角挂着几盏仿古灯笼,暖黄光晕在晨雾里晕开。


    裴颜汐把车缓缓倒进车库,引擎声才熄,许奶奶已拄着乌木手杖迎到台阶边,银发梳得一丝不乱,步履虽缓,却自带世家礼仪的庄重。


    她目光掠过刚下车的时明月与云湛,却并未立刻招呼,而是克制地停在裴颜汐面前,先向这位裴家新任家主伸出手,声音慈祥。


    “裴小姐,好久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她握住裴颜汐的手,面露慈祥。


    “听说你继承了裴家家主位,我一把老骨头了,没机会亲自去祝贺。”


    说话间,她微微俯身,手背朝上,示意裴颜汐扶握,一个几乎旧式豪门的礼节,却做得自然得体。


    裴颜汐立即屈膝半蹲,让视线与老人平齐,双手轻轻握住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您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这次正好过来拜访您。”


    寒暄落定,许奶奶才转向台阶下的两个女孩。


    她先握住云湛的手,指腹在年轻人微凉的掌背轻轻摩挲,眉目慈祥地反复端详,唇角笑意像春水渐融:“好孩子,模样真漂亮。我原先还担心明月被上流社会的坏小子骗了去,没成想她带回来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姑娘。”


    时明月勾了勾唇角,上前挽住外婆的手臂,亲昵地靠过去:“是啊,我也觉得云湛特别好。”


    说罢,她侧眸望向云湛,眼尾带着一点小得意


    云湛跟时明月陪着外婆拿在任时的名册去了,裴颜汐先被管家安排到了后院里。


    茶烟袅袅,在石桌上空绕成一圈白雾,又随风散去。


    裴颜汐独自坐在树荫下,指尖摩挲着杯壁,目光却穿过枝叶的缝隙,落在远处三道并肩的身影上,笑声偶尔飘来,像隔岸的灯火,明亮却触不到。


    她倚靠椅背,远处,时明月正牵着云湛,笑声随风飘来;近处,鸟雀在枝头跳跃,光影斑驳地落在石阶上。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那么圆满。


    她垂眸,吹散茶面的热气,小口啜饮,甘苦在舌尖化开,喉咙却莫名发暖。


    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肩头,像随意撒了一把碎金,而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映在草地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轮廓。


    “如果我结婚了,是不是也会是这个样子”


    不对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恍惚了一阵。


    好像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风掠过,叶声沙沙,远处的人影动了动,她却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被定格在画框边缘的旁观者。


    茶香氤氲,阳光温软,她却无意识地收紧了披肩,仿佛突然察觉,四下太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第88章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檀香,阳光透过半开的木窗斜斜地落在老旧的橡木书桌上。外婆从抽屉里取出一沓装订整齐的资料,纸页泛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她将资料递到云湛手里,语气慈爱而温和:“名单都在上面了,你们先拿去看,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待会就过来。”


    云湛双手接过,微微鞠躬:“这次真的麻烦您了。”


    许奶奶听了,眼角的皱纹因为笑意堆叠到一起,像秋日里被风揉皱的宣纸。


    她牵着云湛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你们就早点把婚事给办了吧。”


    说完,她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时明月,目光慈爱又带着一点揶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呢?”


    时明月耳尖瞬间染上一层淡粉,她有些害羞地撩了一下耳后的发丝,声音轻得像春夜里的风:“等明年云湛毕业吧,她现在还在读书。”


    她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云湛,眼底带着一点水光。


    云湛侧头看她,嘴角扬起一点弧度,指尖悄悄勾住时明月的袖口


    拿到了资料,云湛跟时明月并肩在走廊上。


    走廊尽头的窗棂漏进一线薄光,落在云湛脚边,她忽然收住步子,鞋跟轻响戛然而止,怀里的资料册因惯性微微翘起一角。


    “裴学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云湛声音压得低,却足够让身旁的时明月听清:“让她一个人过来,应该不太好……要不,我们去接她?”


    时明月原本并肩而行,闻言指尖在文件封面上轻点一下,节奏极轻,像某根心弦被悄悄拨动。


    她侧眸,光斑落在她睫毛尖,遮去了眸底一瞬的暗涌,那暗涌很薄,却带着酸涩的温度。


    “嗯,你说得对。”


    时明月点头,声线平稳,连唇角都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让客人一个人来,确实失礼。”


    语罢,时明月先一步转身,她的动作极轻,裙摆掠过云湛的鞋面,仅一寸,却带起极轻的沙沙声。


    少女背脊依旧笔直,肩线优雅,连鞋跟敲在木地板上的节奏都是那么规整,可只有时明月自己知道


    听到“学姐”两个字时,那一瞬呼吸的凝滞,空气仿佛被谁悄悄抽走半秒,胸腔里泛起极细的酸涩,像未熟的青梅被牙齿轻轻磕破,汁水溅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时明月没回头,睫毛却极轻地颤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蝶翅,迅速又归于平静。


    云湛跟上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云湛的温度比走廊的风更暖。


    时明月微微收紧手指,像把那点酸意悄悄攥进掌心,又不动声色地松开。


    云湛没错


    让裴颜汐一个人在那里确实失礼


    这件事可以是任何人提,她都会欣然接受。


    唯独云湛,她会忍不住滋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执拗。


    她渴望云湛的一切,讨厌云湛将目光移向不属于她的事务上,不管是人,还是别的


    时明月捂住额头,闭上眼轻叹一声她大抵是生病了。


    病得不轻。


    走廊尽头的窗没关紧,一缕风钻进来,把壁灯上的火苗吹得晃了晃。


    时明月背光站着。


    “如果你没有跟我遇见”


    “会不会跟裴颜汐在一起?”


    时明月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


    话一出口,时明月就后悔了。


    指尖在文件封面上无意识地摩挲,像要把那句不得体的小气话揉碎。


    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那些从未发生过的可能性。


    云湛怔了怔,几乎是没过脑子就回答:“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不要去试想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云湛走上前去,拽住了时明月的手:“时明月,你不开心吗?”


    时明月抿了抿唇,唇线抿得笔直,像一道被拉紧的弓弦。


    时明月低声说:“她已经不是学姐了,她是校董……”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固执。


    她不想听到云湛喊裴颜汐“学姐”,那个称呼太亲密,太柔软,像是把某段她未曾参与的过去强行摊在她面前。


    云湛恍然大悟:“是因为这个么?当时我还没有对象,而且她比我大一个年纪,所以才喊了学姐这种……有些亲密的称呼……”


    时明月背对着她,看不见情绪,只是低声说:“当时我也没有女朋友,而且我们也同校,为什么你不喊我学姐……?”


    她想起来,云湛之前一直都是叫她的名字。时明月,连名带姓,清清冷冷,像一道被规矩框住的界线。


    而“学姐”这个称呼,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带着一点柔软的亲近,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心底泛起嘶嘶的酸涩,像被未熟的青梅汁水溅到,细小却尖锐。


    时明月没再说话,只是背脊挺得更直,用端庄的仪态压住那点不合时宜的嫉妒。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乱她耳边的碎发,也吹乱她心底那点隐秘的渴望。


    她也想被云湛用柔软的称呼唤过,哪怕只有一次。


    一丝铁锈味在齿缝漫开,却抵不住胸臆里那股酸涩。


    时明月听见自己心跳嘈杂,每一下都在重复,她刚刚喊的也是名字


    这念头一冒,胸口便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是不是我太无理取闹?


    时明月自问,指尖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自己的体面。可那酸意仍在发酵,逼她承认:她不满意云湛这样唤裴颜汐,她想要一个更亲昵、更偏爱的称呼。


    念头尚未蔓延成潮,云湛忽然伸手,直接扣住她腕骨,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时明月撞进那副肩膀,听见他心跳急促,像鼓点敲在她耳膜。


    “对喜欢的人总是会小心翼翼的。”


    “当时我不喊你学姐,是怕冒犯你……我们差距那么大,我怕一开口就逾矩。”


    云湛低头,吻落在时明月的侧脸,像被小猫啄了一口::“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我的学姐,你是我老婆啊,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时明月睫毛颤了颤,没抬头,只把下颌轻轻往她肩里埋了半分—,动作很小,却让呼吸与心跳同时缓下来。


    她的眼尾还留着一点未褪的水光,却在云湛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弯出一道极浅的弧,像雪夜里被暖灯映亮的冰棱,冷意未散,光泽已柔。


    她没出声,也没回抱,只把指尖在云湛袖口上极轻地蹭了一下。


    “好了,我们快走吧。”


    随后,时明月站直了些,背脊依旧端庄。


    后院


    阳光正好


    裴颜汐喝了一壶茶了,在椅子上坐了半天不见云湛的人影。


    她皱了皱眉头,指尖叩住茶杯,这两人该不会丢下她亲热去了吧


    想了想,裴颜汐觉得这种想法还是不成立的,云湛跟时明月都不是那种人。


    “不好意思,来迟了一点”


    后院外的木门被大力推开,云湛急匆匆的过来了。


    时明月跟在云湛身后,面色淡然,耳后泛着薄薄的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圆桌铺着亚麻桌布,纸页摊开后像一片冷白的雪。


    “那就别耽搁了,抓紧看看吧。”


    裴颜汐俯身,铅笔尖在字里行间游走,圈出的名字一个个刺目,力道有些重,纸背被划出浅浅的凹痕。


    “这些人在上流社会的名声普遍不好,不少人借着学生的人脉和她们的家长接触,环环相护,涉及很多钱权交易,其中有裴映的人。”


    这几年,明顿学校争议不断,相比跟这些人脱不了关系。


    裴颜汐声线低而冷,怒意被克制得只剩一点哑:“之前查校长,我还没准备查到自家人身上,看来现在是不得不查了。”


    时明月抬眸,语气不疾不徐:“我记得你打算怎么办?”


    裴颜汐没抬头,铅笔在指尖转了个极小的圈,声音平静:“现在明顿学校是我的资产,我不会允许我的地盘上出现蛀虫。”


    她要的是彻底掌控明顿学校,重复恢复它之前的辉煌。


    裴颜汐的笔尖轻敲纸面:“教育行业一旦涉及贿赂,必然导致陨落和腐败。明顿内部的蛀虫太多,我会按照这个名单,逐一清理。”


    她说得极慢,铅笔被收回笔夹,金属轻响。


    裴映跟她关系不算好,甚至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过这不是公报私仇,是公事公办


    时明月微微颔首,没有再多问。


    “我在上面,看到了‘宋苑’,她也是穿越者,大概是在30年之前来明顿学校任职的,算算日子,现在或许还没有去世。”


    云湛在资料上划出了宋苑的名字。


    如果要调查这个学校内部的事,或许她要更关键一点。


    第89章


    云湛跟裴颜汐道别以后,跟时明月一起回了家。


    晚间,云湛一个人坐在藤椅上。夜灯把书房映成暖黄色,云湛却缩在椅子里,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去哪里找宋苑呢?”


    她完全没有能联系到宋苑的方式


    裴颜汐现在去查裴映了,目前应该帮不到她。


    再者,穿越者的事情,由她来或许更好。


    云湛颇为烦躁的饶头,灵光忽然在大脑深处闪了一下,她猛地坐直,椅背发出“咔”地轻响。


    “裴颜汐地下室那份泛黄的文件,貌似有关于宋苑的纪录。”


    云湛努力回忆,字里行间跳出脑海:


    【近代1968年,温家嫡女温冉于松鹤楼卖唱,一身着华贵的千金小姐时常前来捧场,其女名为“宋苑”……此后二人抛下凡尘,隐居于山林中,岁月静好、细水流长。】


    温冉,应该是温似雪的长辈;宋苑,正是温冉的金主加妻子。


    线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层一层呈现在云湛的眼前。


    “或许可以找温似雪问问。”


    第二天,云湛去了温似雪的咖啡厅。


    上午十点,街角落地窗透进一片温柔的日光。


    云湛隔着马路望见咖啡厅里靠窗的温似雪。


    少女的杏色毛衣外套裹住肩线,衣摆自然垂落,她低颈翻书,左肩垂下一根松编的长辫,发梢在纸页上轻轻扫过,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安静得像一幅被岁月遗忘的油画。


    窗外人来人往,她却自成一方小宇宙。


    咖啡杯沿氤氲着极淡的白雾,她抿一口,唇色被热气染上一点水亮,随后指尖轻点纸页,继续阅读。


    阳光落在她睫毛尖,投下一弯极浅的影子,整个人被光线与书香包围,温柔得几乎透明。


    云湛推门的手顿了顿


    “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了”


    云湛感叹一声,她看着温似雪,跟21讨论起来。


    “是啊,感觉成熟了好多。”


    那身影比记忆中更单薄,却透出一种不动声色的坚韧,像一株在早春里悄悄抽芽的植物,孤单,却不脆弱。


    云湛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风铃轻响,打破了那片静谧。


    风铃响得极轻,像有人把呼吸拨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一瞬,温似雪抬眼,动作太急,颈侧那条精血项链被日光擦过,闪出极细的红光,像暗夜烛芯被风撩起的火星。


    温似雪与云湛措不及防地对上视线。


    云湛双眼睛太干净,澄澈得能映出她自己的倒影,只是一瞬间,温似雪心口像被小鹿撞了一下,涨涨的,带着微微的疼。


    她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书页被捏出一道细小的皱,连呼吸都忘了续拍。


    短短几秒,她的思绪却翻涌得比窗外风还乱。


    那是云湛,她好久好久没见的云湛。


    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颤抖、狂啸着思念的情绪,像被骤然拉开的闸门,潮水一股脑涌上来,冲得她眼眶发热。


    温似雪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指尖在书脊上轻轻摩挲,像给失控的心跳按下静音键。


    “应该是之前太像家人了……会有想亲近的想法。”


    她在脱离云湛以后,有一段时间是非常痛苦的,类似戒断反应


    戒断反应,本应该是长期使用成瘾性物质后形成的依赖,当突然中断或减轻使用后产生的症状群。


    明明她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却依旧那么痛苦。


    刚离开云湛的那段日子,她晚上睡觉,都能闻到塌陷里浮出极淡的冷杉香,温似雪不知道这是不是“幻嗅”,明明云湛已经离开好久了。


    温似雪恍惚着伸手去抓,指缝穿过空气,什么也没有。


    后来,她开始害怕关门。


    铁锁“咔嗒”一声,回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徘徊,像有人站在她背后,呼吸拂过颈侧。


    她回头,只看见自己映在玻璃里的影子,脸色白得吓人,眼眶下浮着两弯青灰,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刮过。


    偶尔一个人在家,风从窗缝钻进来,把门铃吹得轻响。


    她也会猛地抬头,只因为那声音太像云湛的习惯,敲门只敲两下,停顿,再补一下


    直到某个黄昏,她在仓库整理纸箱,忽然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幻听,是真实的心跳,急促而凌乱。


    温似雪停下动作,捂着胸口,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那不是云湛的脚步,也不是云湛的呼唤,是她自己的心,在戒断的深渊里疯狂跳动。


    那一刻,温似雪终于承认——


    她不是病了,她只是太想云湛了。


    那段时间真的她太难受了,整夜整夜的哭,梦里梦外全都是云湛,梦里云湛没有爱她梦醒了云湛还是不会爱她。


    她跟时明月在一起了。


    温似雪无论如何都不会忘掉那通电话。


    思绪打断。


    再抬眼时,温似雪已经弯起唇角,笑得温柔又得体,像从未有过片刻的失态,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里那页纸,已经被汗水浸出极浅的湿痕。


    “要喝点什么吗?我请你喝。”


    温似雪轻声问道,声音像咖啡杯里飘出的白雾,温柔得几乎听不见。


    “果汁吧。”云湛回答。


    温似雪抬手招呼服务员:“一杯橙汁。”


    服务员很快端来果汁,玻璃杯壁挂着细小的水珠,她还记得云湛喜欢冰镇的,


    云湛没有碰杯子,只是直视温似雪的眼睛:“我这次来是有一点事情需要你帮忙,嗯方便问一下,温冉是谁吗?我想,或许你……认识她。”


    温似雪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揉了揉眉心,声音变得有些艰涩:“她是我的……姑姥姥,也就是我祖母的姐姐。我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


    温似雪顿了顿,回忆起了某个被尘封的故事:“小时候我祖母说,她是个很不负责的人。她们出生的世道很乱,姑姥姥还没成年就跟着一个女人走了,之后都没有回来过。”


    “之后长大一点才知道,她们是去隐居了,只给了我祖母一个地址。”


    温似雪的声音越来越低,她曾经在孤立无援,难以生活的时候,也曾幻想过能否去投靠温冉。


    但显然,这根本不可能她从来没有打通过温冉的电话。


    所以,温似雪对她的印象算不上太好。


    舍弃了所有家人,只为了和一个女人同居。


    当时,她是难受过的,但是没有恨。


    现在,她连难受也没有了,因为她理解温冉了。


    爱人之怀,即为故乡。


    如果可以话,她应该也会做相同的选择。


    毕竟当时温家正兴旺,她走了以后对这个大家族造不成一点影响,只是没料到时过境迁,温家后面落寞了。


    家里的嫡女,竟然连生计都成了问题,,,


    “隐居吗?那就更麻烦了”云湛低头思索。


    要是去了信号都没有的小地方,她得找多久啊


    温似雪原想低头抿一口咖啡,可杯沿刚碰到唇,视线便不由自主地溜了上去,视线绕过杯壁,穿过蒸腾的白雾,悄悄落在云湛眉心。


    温似雪自己也未察觉,目光已在那里停留许久。


    云湛眉心微蹙,看着那一点极淡的忧虑在日光里浮动。


    云湛还活着,还鲜活,还坐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个发现让她指尖不自觉收紧杯柄,心跳却悄悄放缓。


    “那个地址,我一直留着,但从未去过,因为当时没钱没有车费。”


    云湛哑声,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头。


    桌面下,她的手捏紧大腿。


    云湛:我真该死啊又提到了人家的伤心事。


    21:吃瓜。


    云湛停下来以后,温似雪也不再说话,只是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像是要把某些记忆压下去。


    店员递来素笺与钢笔,温似雪垂眸写下几行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墨迹干透,她将纸条对折,递到云湛手边,声音温和:“应该是这里。若你找到她……请替我看看她的状态。若无意外,她该有六七十了。”


    温似雪舒展开眉眼,唇角弯出极浅的弧度,过往的风暴终不必再掀。


    现在自己过的很好,有了一点存款,可以继续读书,没了闹事的混混,云湛也还活着一切都很好。


    温似雪端起咖啡杯,白瓷遮住半张脸,只露一双眼睛,余光悄悄掠过云湛


    云湛的面色比前几日润泽,眉宇间倦意散去,想来感冒已好。


    这个发现让她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像有人轻轻放下一块未曾言明的石头。


    苦涩的咖啡味在舌尖化开,却意外地有些回甜。


    第90章


    温似雪给的地址在江都,这次涉及到穿越者,所以云湛没有敢让时明月一起过来。


    时明月倒也听云湛的话,乖乖的待在家里了。


    云湛在长途车站下了车,天色已呈淡橘色,像被水稀释的颜料,一层层往远山铺去。


    “看来,江都的黄昏比月都来得早。”


    云湛眯起眼睛,她背着简单的行囊,手里攥着那张写着“苑木村34号”的纸条,字迹被手汗浸得发软。


    市中心的高楼很快退到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上世纪遗留下来的蓝白瓷砖墙,颜色剥落得像旧邮票的边缘。


    云湛在一间小卖部前停步,买了瓶矿泉水,声音被江都的晚风吹得有些散:“老伯,苑木村34号怎么走?”


    老板七十多岁,方言浓重,抬手往远处一指向却清楚:“就是往西,再过两座石桥,然后上山。”


    云湛道了谢,鞋底踏上乡间土路的那一刻,城市的柏油味便彻底断了。


    黄昏落在她肩头,像一件过于宽大的外衣,走一步,拖一步。


    影子被拉得极长,前后都看不到第二个人影。


    土路逐渐窄成田埂,泥水溅上鞋面,每一次抬脚都发出轻微的“咕唧”声。


    鸟鸣从竹林深处传来,偶尔夹杂几声遥远的鸡鸣,像从另一个时代飘来的回音。


    云湛穿过最后一片细竹,竹叶沙沙。


    再抬头,半山腰上现出一座泥巴房子,墙体暗黄,掺着稻草碎,屋顶是手工铺就的小青瓦,边缘长出几丛野草,在风里轻轻摇。


    屋前一条石阶蜿蜒而下,石面被岁月磨得发亮,云湛站在石阶下,鞋底沾满泥浆,黄昏的最后一缕光落在泥巴墙上,给她镀上一层旧旧的暖色。


    “这也太破旧了很难想象居然到这种地方来隐居。”


    云湛微微蹙眉,温冉曾是名动月都的交际花,珠翠环绕、香槟为幕,一曲低唱便能让千金散尽。


    这样的璀璨人物,竟甘心隐居在这泥墙草顶之间?


    “可能这就是恋爱脑吧,她不是跟宋苑在一起了吗?”


    云湛扶了扶额,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温似雪。


    “总感觉温似雪也是这种人,温家是不是祖传的恋爱脑?”


    21:“我觉得是的。”


    来之前,云湛原以为会见到一座被岁月遗忘却仍带华彩的宅院,至少也该有雕花门楼、残旧铁栏,可眼前只有手工夯实的土墙,和一条被雨水冲得发亮的石阶。


    实在是让人震撼。


    风掠过屋檐,带来竹叶与湿土的腥气,云湛走上前去,敲了敲泥房子外面的门。


    云湛抬手,指节落在木门上,声音闷而钝,敲了一会门,没有声音。


    “该不会没人吧?这附近又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


    第二次叩响还未落下,身后忽然传来“啪”一声脆响,扁担落地,溅起细小泥点。


    “你干嘛?敲我的门做什么?”


    声音沙哑而暴躁,像被粗石磨过。


    云湛回头,一个佝偻老妇立在石阶下,满头白发被山风吹得蓬乱,眉心拧成深刻的“川”字。


    老妇人下意识把扁担往身后一甩,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驱赶意味。


    云湛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哽住:“您……应该不是温冉吧?”


    在云湛的印象里,温家的女孩都是好脾气的,人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绝不会这样暴跳。


    老妇人闻言,眉梢猛地一挑,浑浊眼瞳里闪过一丝诧异。


    她上下打量云湛,目光像粗糙砂纸,让人非常不舒服。


    “我当然不是温冉。”


    她啐了一口,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温冉是我老婆,你这个穿越者不去做任务,跑我这破地方来做什么?”


    话音落地,像石块砸进平静湖面。


    云湛瞳孔微微一缩,“穿越者”三个字从对方嘴里蹦出,带着被戳破秘密的震愕。


    山风掠过,吹乱她额前碎发,也吹得她背脊一阵发凉。


    “所以你是宋苑?”


    “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者的?”云湛面露惊讶,为什么宋苑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我看到你的系统了。”


    老妇人不再看她,弯腰拾起扁担,动作虽迟缓,却带着排斥。


    她转身往泥巴屋走,在即将关门的那一刻,云湛忽然攥住了门框:“前辈,容我询问您一些事情,很快我就走”


    云湛死死的扣住了木门,一颗小脑袋直接往房子里面探。


    “前辈”


    “滚。”


    “滚不了麻烦前辈了。”云湛眼神软下来,面带祈求。


    宋苑年纪大了,没她力气大,面色铁青了哼了一声后才放云湛进来。


    泥墙内,光线像被过滤的旧胶片,昏黄却带着潮湿的暖意。


    宋苑半倚在藤椅里,膝上盖着一条褪色的织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背凸起的藤节,目光冷冷地横在云湛脸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


    云湛不敢坐,她站在宋苑面前,哑声道:“我现在的任务是调查明顿学校。”


    云湛对上宋苑的视线,声音逐渐低下来:“我知道您曾任校董,我想从您这里获取一些内部情报,受贿、利益输送,或者……更黑的产业。”


    宋苑指尖一顿,藤椅发出极轻的“吱呀”。


    她抬眼,眸光在云湛脸上刮了一圈,忽然嗤笑:“你……有喜欢上这个世界的女主吗?”


    云湛没有犹豫,点头:“有,我喜欢时家的千金。”


    宋苑的笑意骤然收拢,嘴角扯出一抹冷峭的弧度,像被寒风冻裂的树皮。


    “你知道你查这些,会对她们有影响吗?”


    宋苑声音不高,却带着些许嘲弄:“既然你能找到这里,就该明白,明顿学校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建立的,是我们穿越者为了保护女主才建立的。”


    她微微前倾,织毯从膝上滑落,露出青筋凸起的手背。


    “就拿你家时大千金来说,她家里树敌众多,是明顿学校在暗地里帮了时家,才让她们一直如此繁荣。”


    宋苑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却更冷:“在我上任那会,有个穿越者为了保护时家,杀了另一家八口人——血债至今没人敢翻。”


    她靠回藤椅,嗤笑一声:“你就是你要的真相,就是这一层又一层的血。你还要查吗?”


    云湛没有立刻回答。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又归于静止,仿佛被某根看不见的线牵住。


    “我”


    云湛仰起头,天花板上的裂纹在她视野里扩散,像一道被强行撕开的口子,口子里面,是她早已隐约感知却从未真正面对的黑暗,光鲜校门后层层叠叠的灰。


    正义感在胸腔里鼓动,像急于破笼的鸟;可另一只手握着更柔软的绳索——时明月。


    她想起那人被保护得很好的笑容,想起时家灯火下毫无阴霾的侧脸,她曾经承诺过“只喜欢时明月”“只守护在时明月身边。”


    那些曾被黑暗托举的繁华,如今正被时明月毫无戒心地拥抱。


    而她,已没有立场去撕破那层纸。


    云湛抬眼,目光穿过天窗投下的光束,落在宋苑皱纹堆叠的脸上:“并非是我要查,是裴家的大小姐,我这次来,只是辅助她而已。”


    云湛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的涩意:“明顿现在握在裴颜汐手里,我相信她会处理好那些脏事。我的任务,只是陪她调查,不再踏进更深处。”


    云湛顿了顿,声音轻下去,却更坚定:“至于我自己,我已经选了时明月”


    宋苑眯起眼,像要看穿她这份看似软弱的决绝。


    云湛没有躲,任由那道审视的目光刮过皮肤,留下细微的刺痛。


    自己并非没有正义感,只是把正义的砝码,悄悄放在了“让时明月继续笑着”这一边。


    她帮裴颜汐调查这件事,让手握明顿学校的人来终结这一切,自己只需要陪在时明月身边,就好了


    有些真相,不必由她来揭开。


    有些黑暗,也不必由她来照亮。


    她只要守住那盏已被点亮的灯,就够了。


    “你好天真,云湛。”


    宋苑一步步逼近,脚步虽缓,视线却一直在云湛身上:“裴家是什么?是月都的当权者,是利益的既得者。你指望一个大权在握的人去主持公道?”


    “她不为了利益继续掺和那些龌龊事就算不错了,你还让她去冒着风险调查?真要一查到底,不知道多少人要掉脑袋。”


    她停在云湛半步之外,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一寸寸刮过云湛的皮肤:“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将‘自私’刻进基因里,你为了时明月放弃任务是自私,我为了温冉担任校董是自私,裴家千金调查明顿学校也是自私。云湛,你凭什么相信她?”


    宋苑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冷。


    她像一条毒蛇,在云湛耳边吐信。


    “你以为裴家千金是为了光复学校?不,她只是在为自己清除障碍。等她发现真相会动摇她的地位,会威胁她的利益,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无辜的人推出去当替罪羊。到那时候,你以为裴家千金能救你?不,你只会被她连累,成为下一个被牺牲的名字。”


    宋苑字字如刀、血淋淋的真相插进云湛的心底。


    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有自己的打算。


    “裴颜汐虽然出身权贵世家,不过正义心具在,做事张弛有度。我相信她可以处理好。”


    云湛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却坚决:“前辈,只需要告知我就可以了,谢谢您。”


    宋苑背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走进里屋,片刻后抱出一本厚重的旧书,纸页泛黄,边缘磨损。


    她把书塞进云湛怀里,声音冷得像冰渣:“这里面都是,厚厚的一本,全都是。自己去查吧,好言难劝该死鬼。”


    云湛接过书本,又被宋苑喊住:“你认不认识温似雪?”


    云湛点头:“认识。”


    宋苑从里屋捧出一只扁木匣,匣盖推开,一股旧纸与樟脑丸混杂的味道漫出来。


    两指拈起一张照片,递到云湛面前,纸质已脆,边缘卷曲。


    照片里,小小的温似雪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穿着毛茸茸的豆绿色外套,帽子边沿圈着一圈白绒,衬得脸蛋只有巴掌大。


    女孩的眉眼尚未长开,却已经有了后来的轮廓,微微上挑的眼尾,轻抿的唇角,像被时光提前拓好的模子。


    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她脸上,她抬手遮挡,指尖却弯出一点害羞的弧度,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照片里跳出来。


    云湛的指尖触到纸面,她忽然有种跨越时空的错觉,照片里的孩子与咖啡店里那个温柔知性的人重叠在一起,像两条被岁月拉长的影子,在这一刻终于交汇。


    原来温似雪,小时候也是那么活泼开朗的孩子。


    云湛抬眼,看向宋苑:“原来……她小时候长这样。”


    “温冉前几年就去世了,死前还惦记着这个孩子。”


    云湛皱眉:“为什么不早点去呢?温似雪孤单了那么多年,她也没去看过。”


    之前温似雪落寞的时候,一个人艰苦的过了好多年,联系温冉也联系不上。


    宋苑有点生气了:“温冉好几年前就得了绝症,双腿无法行走,根本出不了江都。她给这孩子打电话,一直显示空号。”


    云湛恍然,她记得温似雪说过,当年为了躲债,换了好几个电话。


    想必就是在这个时候,断了联系。


    云湛把旧照片轻轻放回木匣,指尖在那抹豆绿色的绒毛上停留了一秒。


    错过的时辰无法倒转,她只能把这份遗憾折进心底。


    往后,山长水远,温似雪却永远不再失联。《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