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坦白 “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
苏盼月就这般在养心殿住了三日, 但是见到谢兰舟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每日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
无事可做,苏盼月便溜达着去景春宫看修缮情况。
第一次去的时候她属实有些惊讶,也终于理解了这座宫殿为何叫景春宫了。
踏入宫门,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紫檀木雕花嵌贝的四季屏风, 屏风上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出春夏秋冬的四时景象。
绕过屏风的地面上铺着西域的团花裁绒地毯,长长的地毯接到尽头的金丝檀木拔步床边, 一旁还放着一面一人高的鎏金铜镜, 另一侧的衣柜中挂满了夏季的各色衣裙, 可谓是琳琅满目。
整座宫殿就仿佛是集了天下春色与富贵于一室的宝匣,苏盼月自从进殿以后,嘴角便没有放下来过。
负责修缮的内务府管事恭敬行礼:“奴才参见苏美人。”那语气恭敬得有些过分。
苏盼月看着仍旧在忙里忙外的其余宫人,疑惑地问:“这殿内已经万事俱备,还有什么需要修缮?”
那管事答道:“小主,这门上的朱漆, 梁上的雕花,屋檐下的灯笼, 还有屋内的一应摆设, 都需要翻新置换, 所以慢了一些。”
苏盼月蹙眉问:“这要修到什么时候去?”
管事的腰弯得更低,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谄媚,“小主莫急, 这也是为了您日后住得舒坦不是?”
苏盼月也不愿为难他, 带着飞雪离开景春宫, 路上问:“区区美人位分便能住这么好的宫殿吗?”
飞雪实话说道:“小主有所不知,这景春宫可不一般,历来都是最受宠爱的贵妃才能住的宫殿。”
苏盼月诧异挑眉, 原来是贵妃的住处,怪不得如此奢华,谢兰舟脾气不太好,但对待自己的妃嫔倒是大方。
*
正在勤政殿的谢兰舟打了个喷嚏,摆摆手止住福公公关切的话,听着下边的小太监禀报:“陛下,苏美人去了景春宫。”
谢兰舟头也不抬地问:“去做什么?”
“应当只是去看看,苏美人看过似乎很是满意,问何事能够修缮好。”
谢兰舟面不改色道:“不急,同内务府说一声,再修上一个月,务必要细致,苏美人再去的时候问问她的想法,一切照她说的办。”
福公公夸道:“陛下这招真是妙啊。”
谢兰舟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问道:“十七那边可有消息?”
福公公回:“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但是带着孩子赶路可能会慢一些,最晚月底能到京城。”
听见孩子二字,谢兰舟沉默着点了点头。
此时暗卫十五求见。
“陛下,属下查到了些许眉目。”
“说。”
“先前绑走苏姑娘的人应当是宫里的太监,此人武艺高超,尤其是轻功极好,只是属下蹲守数日都被他给逃脱了。”
谢兰舟问道:“你确定是个太监?”
十五点头:“他身上确实穿着太监宫服,只不过属下没能看清脸。”
谢兰舟又问:“他先前将人关在哪里查到了吗?”
十五回道:“属下带人将宫内各处巡查了一遍,最有可能的地方应该是冷宫。”
谢兰舟挑眉,手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原来是冷宫,也难怪她回来的时候被磋磨得整个人都蔫蔫的。
他摆了摆手:“朕知道了,继续派人盯着,有消息莫打草惊蛇,第一时间告诉朕。”
十五仍旧跪地不起:“属下无能,求陛下责罚。”
谢兰舟说道:“连你都抓不到他,此人绝非善类,这次就先作罢,你下去吧。”
十五起身离开,谢兰舟的脸色沉沉,竟是这般高手,到底是盯上了他,还是盯上了苏盼月?
心绪不宁,他放下手上关于明日地祭的流程,提前回了养心殿。
进殿便看见苏盼月盘腿坐在贵妃榻上,低头不知在忙活什么,神情十分专注。
等他都走到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出现。
来不及行礼,苏盼月就慌里慌张地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语气里也带了几分不自然:
“陛下,您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这祖宗回来了怎么也没人通传一声,害得我差点被他发现。】
谢兰舟嗯了一声,问道:“在做什么?”
【这可是给你准备的惊喜,怎么能提前告诉你呢。】
苏盼月一只手背在身后,嘴上答道:“没什么啊,什么都没有。”
丝毫不知她心中所想已经出卖了自己。
听见惊喜二字,谢兰舟便没再难为她,转身自己去后殿沐浴去了。
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自打上次伺候他沐浴落水以后,苏盼月就说什么都不来了。
目送他离开往后面的浴池走去,苏盼月忙跳下贵妃榻,将手里绣了一半的香囊塞到妆奁的角落。
等谢兰舟沐浴完出来时候就看见女子坐在铜镜前通发,面前新添置的梳妆台上面摆着几个簪子,都是他前些日子送给她的。
他走到她的身后,看向铜镜中的女子。
长发披肩,未施粉黛,说是仙子下凡也不为过,只不过这仙子的内心有些污秽罢了。
苏盼月也通过铜镜看见了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陛下。”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这不是在勾引我犯罪吗?】
刚沐浴完的男人松散地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衣带未系,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肤,半湿的墨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搭在胸前,不时有水滴顺着发尾滴落。
又顺着肌肉的纹理滑落,消失不见。
铜镜中只能看见上半身,苏盼月眨了眨眼,转头看了眼他下身穿得好好的裤子,无声叹了口气。
谢兰舟坐到她身旁,苏盼月十分自然地拿起梳子替他擦着发尾,嘴上问道:“陛下近日很忙?”
谢兰舟嗯了一声,说道:“三日后祭地仪式,你陪朕去。”
苏盼月替他通发地动作一顿,带下来了两根长发,被她偷偷扔到地上,有些惊讶地问:“我也去?”
她还是前几日从飞雪那里听了这些大齐的习俗,夏至祭地,冬至祭天,都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重要日子。
需要皇帝亲自主持祭祀仪式,皇亲国戚和肱骨重臣都需出席,但是如她这般位分的怎么也轮不到啊。
她还在犹豫,谢兰舟便接着说道:“要做什么飞雪飞燕会告诉你,你不必担心。”
苏盼月只能点头应下。
替他擦干头发,便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苏盼月虽然已经在养心殿住了有段时间了,但是她都是自己入睡,谢兰舟晚上何时回来又何时起床离开的,她都是一概不知,他从未将自己吵醒过一次。
但是今日他提早回来,苏盼月便有些不自在了,坐在妆台前磨磨蹭蹭。
直到床上已经躺好的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过来睡觉。”
她才起身往床边走,心里嘀咕道:【是你叫我过来的哦,一会儿我兽性大发你可别后悔!】
谢兰舟躺在拔步床最外侧,苏盼月站在床边看着里面空出来的位置,再睡上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了。
心中嘀咕:【他睡得这么靠边也不怕翻身掉下去,就这么防着我?】
谢兰舟被她的心声气笑,低声说:“苏盼月,没人跟你说过你睡相很差吗?”
苏盼月眨了眨眼,矢口否认:“应该没有吧,不过我从前都是一个人睡的,没人跟我说过啊。”
想起她那个病弱夫君和一岁多的女儿,谢兰舟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苏盼月没再管他,从床脚挪到了内侧。
转头看了眼男人依旧冷硬的侧脸,心中不满:【不就是睡觉不老实吗?这也至于生气,明天我就搬走!】
这般想着,苏盼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紧贴墙角,两人在硕大的拔步床上一里一外。
听见她说要搬走,谢兰舟忍无可忍,伸手将人拽进了怀里。
苏盼月没有防备,惊呼一声,龙涎香扑面而来,“陛下,你做什么?”
谢兰舟淡淡说了两个字:“睡觉。”
苏盼月抵着他的胸膛,小声道:“睡觉也不用这样抱着吧……”
谢兰舟的手臂却收得更紧:“这几日都是如此。”
这下轮到苏盼月傻眼了,这几天他都是抱着自己睡的?她竟然一点都未察觉。
内心疑惑地想:【就纯抱着什么都不做?他不会是不行吧?】
谢兰舟往前挪了一些,两人之间顿时紧密相贴,苏盼月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倒吸一口气:【嗯,他很行。】
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一点儿,有些欲盖弥彰地说:“嗯……天气还挺热的哈。”
谢兰舟:“屋内放了三个冰鉴,苏美人还觉得热可以再加。”
苏盼月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那也不必了,冻到陛下就不好了。”
谢兰舟轻笑,话锋一转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朕说的?”
“嗯?”苏盼月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暗暗嘀咕:
【最近我也没干啥啊?难道是被他发现我又开始偷偷看话本子了?】
谢兰舟:“你有什么难处大都可以告诉朕,先前的事情朕都可以不予追究,只要你……”
苏盼月犹豫问:“真的吗?”
谢兰舟点头,呼吸都轻了几分。
苏盼月深吸一口气说:“其实,我第一次来给你侍膳的时候,在饭菜里面下了东西。”
不给谢兰舟开口的机会,她接着辩白道:“我也是被逼的啊陛下,而且那东西好像没有效果,您还是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
谢兰舟蹙眉,刚开口说了个你,便被苏盼月转身捂住了嘴。
“陛下,您方才可是说了,先前的事情不予追究,您金口玉言,可不许反悔啊。”
掌心传来温热的呼吸,是男人叹了口气,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苏盼月讪讪移开手掌,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在黑夜都闪着光。
谢兰舟双眸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没有说话,久到苏盼月又开始在心中嘀咕:
【救命,他的眼神好专注,再看我可要亲你了哦。】
下一瞬,男人忽得靠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如羽毛般一触即离。
“算了,朕不怪你,睡吧。”
苏盼月还有点懵,不知他为何突然吻自己的额头,但是他知道自己给他下药都说不怪她,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面对面相拥,她在男人怀中偷偷抬眼,发现他已经闭上了双眸,苏盼月便肆无忌惮地在昏暗的夜里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
心中腹诽:【虽然他真的很好看,但是这样抱着怎么能睡得着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女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谢兰舟缓缓睁眼,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作者有话说:为了能日更,今天坐飞机都在码字,就说我努不努力吧[墨镜]
第32章 戒色 “朕只给了你位份,还没给你应有……
祭地之日迫在眉睫, 苏盼月跟着飞燕飞雪学了一日祭祀的规矩和流程。
正常祭祀应当是皇帝与皇后出席,但是现在谢兰舟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子,虽说位分很低,但是也只能由她来代替皇后完成仪式。
本来这活儿由太后来做更加合适, 但是自打上次养心殿撕破脸以后, 谢兰舟便不准太后再出门,只等明日她将当年真相公之于众。
于是, 苏盼月只能赶鸭子上架, 背了一日的祭祀祝文, 又被两人拉着练习了一日的祭祀流程。
最要命的是,她这三日还要斋戒,只能吃素不能吃肉。
第二日的晚膳时间,谢兰舟终于有时间回养心殿与她用膳。
平常苏盼月最爱御膳,几乎没有她不喜欢的菜。
但是今日她看着一桌子的青菜,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明显兴致不高。
谢兰舟不重口腹之欲,故而起初都没想明白她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直到听见她的心声:【吃了两天素了, 干脆送我出家算了。】
谢兰舟这才发现桌上都是素菜, 虽说膳房已经尽力做得色香味俱全, 但终归是同平日没法比。
转头看了眼苏盼月,正拿着筷子却无从下手,略显憔悴的可怜模样。
谢兰舟明知故问道:“怎么不吃?”
苏盼月摸着空空的肚子有气无力道:“嫔妾不饿。”
实际在内心咆哮:【你看看这是人吃的菜吗?便是牛马吃的都没有这么素啊!】
谢兰舟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让尚膳房再送几个荤菜过来。”
闻言, 苏盼月一脸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要斋戒三日吗?”
谢兰舟:“谁说?”
苏盼月迟疑道:“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谢兰舟语气随意:“规矩是活人定的, 死人拿什么定规矩?”
“朕说的才是规矩。”
苏盼月嘴上附和:“陛下英明。”
心中腹诽:【当皇帝不起啊?有够嚣张的。】
等到十样菜色端上桌,鸡鸭牛羊面面俱到,苏盼月简直两眼放光。
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当皇帝就是了不起。】
谢兰舟夹了一筷子黄焖羊肉, 炖的软烂的羊肉挂着晶莹的汁水,光是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一口下肚,谢兰舟还点评道:“肥而不腻,鲜而不膻,不错。”
说罢看了眼一旁的苏盼月,故作惋惜道:“可惜苏美人今日不饿,无福享用了。”
看着他脸上戏谑的表情,苏盼月十分确定,他就是在故意戏弄自己!
但是在场的还有一些宫人,她都说不饿了现在再反悔,岂不是很丢人。
只能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苏盼月,你可千万要绷住,不能被他们看笑话啊。】
谢兰舟不慌不忙地一道一道尝过去,每一道菜都做了点评,听得一旁尚膳房的宫人喜笑颜开。
毕竟他们伺候陛下膳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得到陛下的点评。
只有坐在一旁的苏盼月闷闷不乐,走又走不了,吃又吃不得,心中愤懑道: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叭叭叭个不停。】
然后面前就突然多了一块茄汁藕盒,谢兰舟说道:“虽然不饿,但是看在朕的面子上,再吃一点?”
苏盼月心头一喜,偏头去看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应了下来:“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可是你非要我吃的哦,我可就不客气了。】
谢兰舟一样一样给她夹到碗里,她只负责塞进嘴里,嚼嚼嚼。
关键是谢兰舟总能知道她下一块想吃什么,并精准地踩中她的喜好,连份量都是刚刚好能入口的大小。
次数多了,苏盼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他这般身份应当是从没有伺候过人吧?怎么如此熟练啊?】
吃得差不多了,更是在心中大放厥词:【感觉他不适合当皇帝,更适合给我当奴才天天伺候我。】
听见她心声的谢兰舟眯了眯眼眸,这女人又开始给自己安排身份了。
第一次见面便说他适合做她男人,后来又说他应该去做青楼小倌,现下竟开始安排他做奴才了。
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必须得给她些颜色瞧瞧了。
这般想着,开口问道:“可吃好了?”
苏盼月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谢兰舟大手一挥,候在一旁的宫人立刻将桌面收拾干净,退出殿内。
一般情况下,用过晚膳谢兰舟还会去忙一些公务,但是今日他却稳坐在原地不动。
苏盼月不禁有些犯嘀咕:【他怎么还不走?明日祭祀今天不用再去准备一下吗?】
靠在贵妃塌上的谢兰舟朝她招招手,苏盼月起身走过去。
“陛下有何吩咐?”
谢兰舟懒懒开口:“朕只给了你位份,还没给你应有的宠爱。”
苏盼月眨眨眼:【什么宠爱?是我想的那个吗?】
下一瞬,谢兰舟用身体行动回答了她。
她被拉上贵妃塌,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倾身压下,她被严严实实地笼在他的怀中。
她抬头正对上男人的喉结,她颤声喊了句:“陛下。”
谢兰舟没有回应,只见他喉头滚动,俯身吻了下来。
男人的吻霸道不容拒绝,在她的唇齿之间掠夺索取,无休无止。
苏盼月逐渐回神,从中发现了一些从未体验过的乐趣,于是她不仅只是被动承受,也试探性地伸出小舌,加入到这场追逐的游戏。
谢兰舟感受到她的回应,逐渐放缓了攻势,转而引导与挑逗,动作缱绻又温柔。
渐渐的,苏盼月的呼吸愈发急促,身子也软了下来,像是化成了一滩春水,被他拢在怀中。
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兰舟也乱了呼吸,额角的青筋暴起,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
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苏盼月睁眼去看他,眼尾眉梢都带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魅惑而不自知。
初尝乐趣的苏盼月意犹未尽地想:【不继续了吗?】
大着胆子抬手搂住了谢兰舟的脖子,将他拉近几分,努力忽视那抵住自己的滚烫,自我安慰道:
【光是亲亲便如此舒服,若真是做那事得有多快活啊。】
但是谢兰舟却抽身坐了起来,偏过头去,语气沙哑道:“明日祭祀。”
仍旧躺在贵妃塌上的苏盼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结果这男人却半途而废。
【吃饭都不斋戒的人,现在开始讲究戒色了?】
【你早说要戒色你主动亲我做什么?我都……了你又撤了。】
苏盼月心中抱怨,开口说道:“陛下去忙吧,不用管嫔妾。”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声音有些不对,明明是生气不满,说出口却莫名带了几分娇媚,听得她自己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谢兰舟脊背一僵,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朕还有事,你先睡便是,不用等我。”
说罢就起身逃跑一般离开了养心殿。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加上那么一句,明明平日不用他说,苏盼月也从没专门等过自己。
他步履匆匆,夏夜的微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些许躁动。
福公公挪着小碎步努力跟在身后:“陛下,您总算出来了。”
谢兰舟问:“何事?”
福公公压低声音道:“方才大理寺李少卿来禀,说是睿王逃了。”
谢兰舟蹙眉:“他何时来的?”
福公公:“约莫两刻钟前,李少卿现下正在勤政殿等您。”
谢兰舟径直去了勤政殿,进殿便看见跪在一旁的大理寺少卿。
“微臣参见陛下。”
谢兰舟摆手:“起来吧,怎么回事?”
大理寺少卿垂首:“微臣命人将睿王殿下关在大理寺昭狱,派重兵把守,按您的吩咐审了几次,但是并未用刑,睿王殿下始终一口咬定这是燕国使臣的阴谋诡计。”
“直至方才晚膳时间,送膳的狱卒发现人不见了。”
谢兰舟问:“现场有何痕迹?”
大理寺少卿答道:“看守的十余个狱卒都被打晕,昭狱的门跟铁链都是被人用兵器强行劈开的,没什么挣扎的痕迹,微臣推测是睿王的门下所为,据打晕的狱卒说是只有一个男子。”
谢兰舟淡淡摇头:“以一敌十?他手下没有这般厉害的人。”
李少卿接着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只是不知明日能否将人抓回来。”
谢兰舟:“无妨,明日的祭祀正常开始,从御林军里面抽调两百人过来,一旦发现谢云睿的身形,立刻抓住。”思索半晌又补充了单个字:“留活口。”
处理好此事,又有侍卫来禀报,说有人试图闯进地牢,被守卫发现后逃脱,看穿着打扮是个太监,轻功极好。
太监,轻功极好,谢兰舟立刻便想到了那个拐走苏盼月的人,摸索着手里的扳指,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地牢外守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谢兰舟没有直接出面,而是纵身一跃上了地牢的房顶,站在房脊上俯瞰一切。
然后就捕捉到了几丈外的一颗树上站着的人,对视的瞬间那人飞速奔逃,谢兰舟反应也极快,紧紧跟在那人身后。
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突然停下来,开口说道:“你再追下去就来不及去救你那美人了。”
意识到他在说苏盼月,谢兰舟迟疑片刻,也正是这片刻的功夫,那人从衣袖中扔出一物,瞬间浓烟四起。
谢兰舟意识到他有诈的时候已经被浓烟笼罩,看不清人,但是能听见他快速奔逃的脚步声。
谢兰舟没有再追,而是循着脚步声扔出一把匕首,然后便听见男人闷哼一声,脚步声一顿但还是很快消失不见。
从房梁跃下,谢兰舟安排锦衣卫立刻封锁皇宫,盘查所有身上有新鲜伤口的太监,他自己则匆匆赶回了养心殿。
看见女子一如既往四仰八叉地睡在拔步床正中,他才感觉一颗心落回原处。
沐浴过后他将人搂进怀中,想起下午那个差点一发不可收拾的吻,低声呢喃道:“再等等,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等你做好选择。”
熟睡的女子毫无所觉他炽热的目光,嘤咛一声无意识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舟啊,我就问你行不行?妹宝都同意了你还瞻前顾后,你这样老婆会跑的懂吗?[托腮]
第33章 祭祀 这不会是他金屋藏的地方吧?
夏至地祭在京郊的方泽坛举行。
一大早苏盼月便被叫了起来, 由飞雪飞燕替她换上祭祀要穿的朝服,梳上沉重的发髻,她打着哈欠任由她们摆弄。
飞燕边替她擦着胭脂水粉边说:“小主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
苏盼月也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的确是比先前好了不少。
可能是在养心殿吃得好睡得好, 不用干活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还能每日看着谢兰舟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左看右看, 觉得自己的姿容又上一层楼, 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中感慨:
【这就是贵气养人啊,当皇帝的女人就是好,谢兰舟我爱死你了!】
刚处理好事情的谢兰舟抬步进殿的时候听见的就是她后半句心声。
他敛眸藏住笑意,问道:“收拾好了吗?”
苏盼月这才发现他回来了,转头去看他。
他今日也换下了平日常穿的玄色衣衫,穿了一身明黄色的华服, 前襟上用金线绣着两条五爪飞龙,腰带上镶着白玉祥瑞纹样的玉牌, 连头上的发冠都是明晃晃的金色, 衬托得他今日英气非凡, 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气质。
他附手站在殿内,微微抬头看向苏盼月,似乎在等待什么, 然后就等来了她的心声:
【这一身行头得多少钱啊?】
微微蹙眉, 谢兰舟又问了一遍:“收拾好了吗?苏美人。”
再次被点名的苏盼月回过神来, 忙应道:“好了好了。”
谢兰舟:“那便出发吧。”
苏盼月应了一声,提着繁复的朝服走得艰难,飞雪飞燕跟在她身后边为她提着衣裙后摆, 嘴上还在提醒她慢些走小心脚下。
谢兰舟蹙眉看了眼她身上碍事的朝服和脸上厚重的妆容,这一身装扮掩盖了她本身灵动的气质,更像是将她套在了一个名为礼法和规矩的躯壳之中。
他没有说话,径直走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盼月顾不得其他,紧张地扶了扶满头华美的头面和发钗,生怕掉了一根,确保没事儿才开口:“多谢陛下。”
谢兰舟轻嗤一声,大步抱着她往出宫的马车旁走。
她双手扶着发髻,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你慢点儿,发簪都要给我弄掉了。”
谢兰舟看着她双手抱头的小心模样,提醒道:“你不扶着朕,信不信是你先掉下去?”
苏盼月瞬间认怂,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心中吐槽:【臭男人,又要抱我又要威胁我。】
谢兰舟充耳不闻,将她放到马车上的时候,倾身在她耳边说:“掉了便掉了,本就是累赘。”
苏盼月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在他侧脸轻轻吻了一下,小声道:“知道啦。”
谢兰舟勾勾唇角,盯着她逐渐红起来的耳垂没有说话。
苏盼月抬手推了他一把:“该出发了。”
谢兰舟离开掀帘离开马车,坐进前方的明黄色轿撵。
御林军开道,锦衣卫随行两侧戒备,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皇宫出发。
道路两旁围观的百姓都被清退,苏盼月偷偷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林立的商铺和小贩,目光中满是新奇。
她初来大齐便被送进了宫,几乎不曾有机会在民间逛过,因此不曾了解过于鲁国大不相同的民生百态。
马车一路平稳地抵达了方泽坛,肱骨朝臣和皇亲国戚已经到了,列队立在两侧迎接帝撵,苏盼月忙将车帘放下,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祝词。
谢兰舟抬步从帝撵上走下,群臣下跪行礼,山呼万岁。
“免礼。”谢兰舟抬手让众人起身。
然后便有礼官上前鸣赞,管乐齐鸣,祭祀正式开始。
谢兰舟抬步走上方泽坛,面向南方行祭拜礼,将祭品放入坛侧的祭坎中,嘴里念诵着祷祝词。
念诵完毕,便该由一国之母继续唱念下半联祝词。
听见他念完,苏盼月这个临时顶替的国母紧张开口,然后便听见下方窸窣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站在台上的她握了握手心,硬着头皮继续。
然后她的手便被男人紧紧握住,她用余光看见是谢兰舟站在了自己身侧,心中微定,台下的议论声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她绷着一口气唱念完最后一句,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一般松了口气,然后便感觉男人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鼓励,又像是安抚。
祭祀典礼的最后,谢兰舟牵着她的手走向燔燎,拿起火把点燃祝版和丝薄,烟气直上九霄,众人齐齐抬头瞭望,直至祭品焚尽,礼部乐奏太平之章。
祭祀在此便算是圆满完成,但是谢兰舟抬手打断了礼部的奏乐,扬声说道:“祭祀本为纪念先人,祈求上天庇佑,但若是先人有冤,又如何庇佑?”
话音刚落,太后从轿撵中缓步走了出来。
全场哗然,苏盼月也很是诧异,不过是一周不到的时间,太后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连头发都白了大半,却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她放开一直扶着她的大宫女,自己走到方泽台上。
苍老又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谢兰舟一眼,直到后者轻轻颔首。
她才转而面向台下众臣,说起当年发生之事,从先帝设计陛下生母纯妃进宫,到打压老国公,讲到钟粹宫大火的时候,忽然有一枚不起眼的小球扔了过来。
方泽台上立刻浓烟四起,台下朝臣勋贵大多参加过前段时间接见燕国使臣的宴席,是以虽然慌乱,但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因为众人皆知,就算是有刺杀,目标也只会是台上的人。
浓烟之中,谢兰舟紧紧抓着苏盼月的手,将人拉进自己怀中。
除了眼前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苏盼月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耳边兵器相接的声音。
想起自己晕血的经历,苏盼月干脆抬手拿衣袖盖住了眼睛,免得自己又晕过去。
然后祭台北侧忽然吹起大风,缠斗在一起的众人愣神的功夫,弥漫的烟雾被吹散,视线重回清明。
苏盼月顺着风向往北看去,在北面的城墙之上立着数台巨大的扇车。
这东西她见过,一般是百姓收稻谷的时候用来吹走稻壳用,没想到还能这样用。
没了浓烟,局势很快扭转。
锦衣卫将谢兰舟和太后娘娘护住,剩余的御林军则迅速将残余的刺客团团围住。
被刺客围在中间的人,正是从大理寺逃出来的睿王。
谢兰舟冷声开口:“没人教过你吗?同样的招数,第二次就没用了。”
“给我拿下。”
御林军上前将他反剪压住,跪在地上。
“不要啊,陛下。”太后嘶哑着开口,便要往睿王身边扑,被锦衣卫一左一右拦住。
谢兰舟走到她面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太后说:“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完,那我也很难守约。”
看着他阴冷的目光,太后绝望地叹了口气,开口承认自己同先帝在钟翠宫放下的那场大火。
此事虽为皇室辛秘,但是在场众人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如今真相大白,众人心思各异。
谢兰舟无视祭台下的纷杂,扬声开口:“景帝德不称位,残害忠良,祸及无辜。前钟翠宫之火,此等恶行,人神共愤,天地不容。顺德太后助纣为虐,包藏祸心。”
“今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先帝已逝,褫夺封号,昭告天下,刻石立碑,以告慰亡者在天之灵。”
说罢看向一旁的太后,接着道:“顺德太后,撤其徽号,发配皇陵,永不奉养。”
“着令:彻查当年涉案之人,无论生死,依律严办,以儆效尤!”
谢兰舟话音落下,睥睨群臣,无人敢与之对视,齐齐下跪山呼万岁:“陛下英明!”
祭祀到此才算结束,谢兰舟牵着苏盼月的手离开,路过太后身边的时候,被她拉住了衣袖。
“思远,放你弟弟做个普通百姓吧。”
谢兰舟看了眼一旁仍旧在不停挣扎的睿王,摇了摇头:“从他勾结燕国那刻开始,便不可能了。”
太后厉声道:“你答应哀家的。莫非要食言?!”
谢兰舟语气淡淡:“自然不会,朕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说罢他将衣袖扯出,带着苏盼月头也不回的离开。
返程的时候,谢兰舟没再乘来时的帝撵,而且同苏盼月一块上了马车。
方才那般场面,苏盼月全程沉默,努力当一个透明人。回到马车上,她才松懈下来,靠在车壁上发呆。
坐在旁边的谢兰舟扫了她一眼。
苏盼月一个激灵坐起来,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陛下说那么多话,快喝口水吧。”
谢兰舟问:“你不怕我?”
苏盼月满脸疑惑:“陛下又没有处置我,我为何要怕你?”
【但是不得不说,你今天还挺霸气的。】
谢兰舟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未语。
他见多了敬畏的,谄媚的,恐惧的,贪婪的,仇恨的,厌恶的眼神,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她这般纯粹好色的眼神。
苏盼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去,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往外看。
谢兰舟没有让御林军开路,只安排了几个锦衣卫随行保护,街巷上又恢复了热闹。
来往的行人,热闹的商贩,还有街边铺面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很快吸引了苏盼月全部的注意力。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想去逛逛?”
苏盼月转过头来,眼睛发亮,问道:“可以吗?陛下。”
谢兰舟点了点头,同外面赶车的锦衣卫说了一声,马车拐进一个小巷。
苏盼月疑惑道:“陛下,我们去哪儿?”
谢兰舟:“你想穿成这样去逛?先去换身衣裳。”
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苏盼月从车上下来,好奇地打量。
“走吧,这是朕的私产。”谢兰舟抬步往里走。
苏盼月紧随其后,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陛下,你这儿有女子衣裙吗?”
谢兰舟颔首。
苏盼月顿时脑补:【这不会是他金屋藏的地方吧?他表面上不近女色,实际上在宫外养了许多外室,时不时出宫快活,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兰舟听得眉头直蹙,抬手招来飞雪问:“买好了吗?”
飞雪答:“回陛下,已经买好了。”
苏盼月好奇地问:“买什么?”
飞雪:“是陛下吩咐奴婢去给您买的衣裳,我服侍您更衣吧。”
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苏盼月尴尬地哦了一声,跟她进了房间。
谢兰舟也去另一间房换下龙袍,福公公禀报道:“陛下,十七带着苏姑娘的那位……回京了。”——
作者有话说:前方记者报道:马上进入打脸现场[小丑]
第34章 误会 “她这般好,你真甘心放手?”……
苏盼月换好衣服出来, 就看见谢兰舟正站在廊下同福公公说着什么。
见她过来,两人止住了话题,谢兰舟最后说了一句“去吧”,福公公便离开了。
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 头发只用一根墨簪束起, 让他看上去有些像一个文弱书生。
苏盼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月白色衣裙,笑眯眯地说:“陛下穿这颜色甚是好看, 为何平日总穿玄色?”
谢兰舟淡淡开口:“为了方便杀人。”
【真够变态的, 早知道不问了。】
苏盼月缩了下脖子, 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是不是换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再仔细去看,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谢兰舟开口:“走吧。”
苏盼月连忙跟上,“陛下,您陪我一起逛啊?”
谢兰舟突然停步, 语气冷冷道:“那你想让谁陪你逛?”
苏盼月不明所以道:“我以为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会没时间呢……”
她心中有些委屈【又发什么疯啊?又不是我非要你陪, 凶什么凶!】
她说的其实没错, 今日的事还留了一堆烂摊子等着谢兰舟去处理, 但他却只想忙里偷闲与她多待一会儿。
“我陪你。”谢兰舟语气缓和,抬手去牵她的手。
苏盼月有些不自在地想躲,却还是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她小声道:“陛下, 我可以自己走。”
谢兰舟没放手, 只说道:“宫外别叫陛下。”
苏盼月哦了一声,说道:“那我叫您公子吧。”
谢兰舟蹙眉,“叫夫君。”
【谁家夫君这么凶啊?】苏盼月心中吐槽, 嘴上还是应了声是。
两人并排走在街上,随行的锦衣卫分散开假装路人护在周围。
还不到晚膳时间,街上的人还不算太多,苏盼月走走停停,每路过一个小摊贩都会停下来看看。
【大齐果真是繁华啊,有这么多没见过的新奇东西。】
谢兰舟听着她的心声,感觉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想起先前她说自己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谢兰舟对她的心疼盖过其他,大手一挥,将她看过摸过感兴趣的玩意都买了下来。
没一会儿,跟在两人身后的飞雪和寿喜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苏盼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买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说罢转头去看谢兰舟,后者移开视线,就是不回答也不与她对视。
苏盼月无奈道:“夫君,我们去吃饭吧?”
谢兰舟这才淡淡应了一声,说:“走吧,我已派人去醉春楼定了位置。”
苏盼月趁着他转头的瞬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一路上她算是发现了,如果她同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带上夫君二字,他便能一直充耳不闻。
她在心中暗暗腹诽:【真是个别扭的男人,要不是看在你给我花了不少银子的份上,我才不会哄着你呢!】
谢兰舟不语,只是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走到醉春楼门前,苏盼月仰头看着这座三层高的酒楼,还未天黑便已经灯火通明。
跑堂的店小二一见两人的穿着打扮,立刻殷勤地将二人请入内。
进了大堂,苏盼月更是惊奇地发现,在正中间居然搭了一个台子,四面挂着薄纱,台上有身段婀娜的女子翩然起舞,带起一阵阵香风。
【这哪里是酒楼啊,这是误闯仙家了吧?】
店小二带着他们往二楼的包厢走,苏盼月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
台上又换了一位红衣女子,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苏盼月轻轻扯了下谢兰舟的衣袖,商量道:“夫君,我们就在大堂吃吧?”
谢兰舟头都没回,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叫夫君都没用,苏盼月也没辙了,只能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台上的舞妓:
【再见了美人儿,我家娘子管得严,下次再来看你哦~】
听见她心声的谢兰舟心情复杂,不知该为这丫头终于将自己视为自家人而高兴,还是为她将自己堂堂帝王称呼为娘子而无语。
两人落座,店小二热情地介绍店内的招牌,苏盼月竟从中听到了几个御膳房做的同款菜品。
但是御膳她都吃腻了,想要换些新的花样。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谢兰舟替她做了决定:“店里的招牌都来一份。”
店小二笑着应下,苏盼月比他笑得还要高兴。
谢兰舟看着她笑得灿烂,不由也带了几分笑意问:“这么高兴?”
苏盼月自然答道:“对啊,我还是第一次出来逛呢。”
谢兰舟沉默一瞬,开口道:“若是你愿意,我往后可以多陪你出来。”
苏盼月没往心里放,随口应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动筷了。
先是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谢兰舟盘子中:“陛,夫君你快尝尝。”
谢兰舟极少吃这种口味偏重的食物,于是开口说道:“你自己吃自己的吧。”
苏盼月便不再管他,一个人埋头苦吃。
虽说这些菜色论卖相论口味都是不及宫中的御膳,但是有许多辛辣重口的菜色是宫中绝对不会出现的,所以她吃得很是满足。
等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谢兰舟点了几个锦衣卫的高手送她回宫。
苏盼月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掀开车帘问:“陛下,你不回吗?”
谢兰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要去见个人。”
苏盼月哦了一声,毫不留恋地关上了车帘。
【终于可以回去休息啦!】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口气,实在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没心没肺之人。
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谢兰舟收回视线,对福公公道:“走吧,去看看她那病弱夫君。”
福公公垂首不敢说话,安静跟后面。
走进一处僻静的院落,十七站在门前等候,见到他过来,想要行礼,被他虚扶了一把。
谢兰舟沉声问:“如何?”
十七回道:“属下找到他,说京城的国公府世子赏识他的才华,请他来一趟京城。”
谢兰舟嗯了一声,这国公府世子纪宏邈算是他的表兄,虽然先前一直受先帝打压而不受重用,但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了个状元,现下在吏部任职。
想起什么,谢兰舟继续问:“那女童呢?”
十七道:“孩子快两岁了,倒是机灵可人,那吕嘉德放心不下孩子,便一起带上了。”
“路上他的病更重了几分,故而耽搁了几日。”
谢兰舟问:“看过了吗?什么病?”
十七答:“路上请大夫看过,说是肺痨,好像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谢兰舟点点头,站在房门外迟迟没有动作。
“陛下不进去看看吗?孩子在旁边的房间,已经哄睡了。”十七道。
谢兰舟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月白长袍,伸手推开房门。
一名身形消瘦的男子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看书,见他进来,男人愣了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
起身拱手行礼:“草民吕嘉德参见世子。”
谢兰舟看了眼面前的男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面容清俊,高挑又瘦削,眼神中带着几分阴郁。
谢兰舟摆手,自己坐到桌案旁,“我看过你的三年前的文章,文笔尚可,为何辞官回家了?”
吕嘉德答道:“我家境贫寒,彼时我家夫人怀有身孕,实在难以在京城立足,养活一个孩子,所以我们商议后便选择了回乡当个教书先生。”
听着那刺耳的夫人二字,谢兰舟闭了闭眼,接着问:“你那夫人现在何处?怎么没一同过来?”
吕嘉德的表情愈发落寞:“她生下孩子后一年多便走了。”
“但是我不怪她,我的病便愈发严重,她一个人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孩子,她年纪尚轻,总不能搭上一辈子。”他说着咳了起来,连忙背过身去用手帕遮掩。
谢兰舟抓到了重点,问道:“你与她成婚之时,她年岁几何?”
吕嘉德有些莫名为何这位世子爷这般关心自己离开的夫人,但还是老实答道:“我二人成婚之时她十之有七。”
谢兰舟沉默下来,他先前查过苏盼月入宫时写的籍贯,她的年纪写的二十四,难道她在年龄上也撒了慌?
谢兰舟攥拳不语,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吕嘉德再次开口:“世子,我虽身体不好,但也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只求……”
谢兰舟语气沉了下来,问:“求什么?”
吕嘉德有些害怕他的气势,迟疑半晌还是说:“只求您能庇佑小女,让她平安长大。”
谢兰舟颔首,“可以,我还可以帮你找找你那失踪的夫人。”
吕嘉德却拒绝了:“多谢世子好意,只是两年过去了,她应当也有了新的归宿,草民不愿再去打扰他。”
谢兰舟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她这般好,你真甘心放手?”
听着他语气中的愠怒,吕嘉德突然问:“世子是不是认识我夫人?”
谢兰舟已经平复好心情,从袖中取出一副小画,递了过去。
吕嘉德接过画的手有些颤抖,但是看见画上女子以后,他的脸上只剩疑惑:“敢问世子,这位女子是?”
谢兰舟蹙眉:“你不认识她?”
吕嘉德摇头:“不认识。”
谢兰舟一直在盯着他脸上的神情,那迷茫不像作假,但他还是再次确认道:“这不是你夫人?”
吕嘉德:“不是,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谢兰舟沉默半晌,从他手中拿过那张小画,重新放回袖中。
留下一句“突然有事”便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说:舟:你夫人这么好你不珍惜?!
吕嘉德:?谁夫人
舟:坏了,搞错了,是我夫人!!
飞奔回宫.jpg
第35章 邀宠 “苏美人过来,是为了邀宠?还是……
养心殿内。
谢兰舟回来的时候, 飞雪飞燕都守在殿外,见到他主动行礼道:“参见陛下,小主已经睡下了。”
“怎么今日这么早?”谢兰舟今日回得比往日早了不少,没想到她竟睡了。
飞燕答道:“小主起得早, 又忙了一整日, 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谢兰舟颔首,进了内室。
贵妃塌上的矮桌上摆着她今日买回来的小物件, 一旁的妆台上放着两只绒花珠钗。
谢兰舟走到床前, 拔步床上的床幔换成了杏粉色, 这也是她的主意。
她刚搬进养心殿的时候,经常在心里抱怨殿内除了玄色便是明黄色,一点都不好看。
过了两日她才问自己能不能妆点一下养心殿,他同意了,然后这殿内便多出来了一个妆台,窗台上也多了几盆花, 喝茶的杯子换成了彩色琉璃盏,甚至连拔步床的床幔都换成了杏粉色。
谢兰舟垂眸看着这个改变他许多的女子, 不知在思索什么。
福公公在殿外小声唤他, 他抬手替苏盼月拉了下被角, 然后才起身出去。
“何事?”
福公公递上一本折子:“陛下,有边关急报。”
谢兰舟接过折子,一目十行地看完, 上面说燕国已点兵三万, 不日便要发兵。
抬头看了眼高悬的明月, 谢兰舟转身往地牢方向走去:“那位五皇子,也该用起来了。”
来到地牢西南角的牢房内,谢兰舟看了眼被关了几个周的燕国使臣。
当初还宁死不屈的使臣, 虽说还都活着,但是也就仅剩一口气了,长时间没人交流也无人在意,地牢之中不见天日,他们分不清白天黑夜,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久而久之,几个人脸上除了麻木便是绝望。
看见谢兰舟从门前经过,无一不是扒着牢门满眼渴望,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哪怕将他们拉出去用刑审问也好。
但是一身月白色衣衫的男人只是冷冷扫过,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们。
走到最深处关着五皇子的牢房,狱卒打开牢门,五皇子正背对着门坐在屋内唯一的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狱卒提醒道:“陛下来了,还不快行礼。”
因为谢兰舟下令不许任何人同他们说话,所以这位五皇子已经许久不曾与人交流了,听见狱卒的话后,过了许久才转过身来。
谢兰舟站在一旁睥睨着他,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是不太适应的样子。
“陛,下。”好不容易发出两个字,嗓音也是沙哑的过分。
谢兰舟问:“朕给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你应当已经想清楚了。”
五皇子一头棕色的长发乱成一团,哑着嗓子开口问:“想什么?”
谢兰舟道:“燕国已经宣战,你父皇放弃了你,朕给你一个机会选择。”
“助我大齐,用军功替自己拼一个前程;还是朕将你绑到战场之上,让你亲眼看着燕国被灭?”
他的话音落下,五皇子掩面而泣。
谢兰舟不语,只静静看着他,耐心逐渐告罄,拂袖欲走。
五皇子突然俯身叩首,扬声道:“臣,愿为陛下效力。”
谢兰舟停住脚步,转身将他扶了起来。
看着他盛满不甘和野心的双眼,说道:“朕欣赏你身上的韧劲,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去夺你想要的,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
五皇子颜邵垂眸:“多谢陛下。”
谢兰舟话锋一转:“先别急着谢朕,明日你便抹去身份去军营历练,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朕从不养闲人。”
安排好这些,谢兰舟回了养心殿。
熟练地挪开苏盼月自由伸展的手脚,给自己腾出一块位置躺下。
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不是什么有夫之妇,也没有一岁有余的孩子。
谢兰舟弯了弯唇角,偏过头看着女子毫无所觉的睡颜,静静等着她醒来。
天光蒙蒙亮的时候,苏盼月还未醒,福公公在殿外小声提醒他今日还有朝会。
再看一眼熟睡的女子,谢兰舟叹了口气,无奈起身上朝。
谢兰舟坐到龙椅之上,淡淡扫了一眼台下的各位朝臣。
经过昨日那么一出,各位朝臣均是战战兢兢,有一部分参与过当年钟翠宫大火的朝臣更是惶恐难安,面对他的目光连头都不敢抬。
谢兰舟知道他们在心虚害怕什么,今日也没有心思同他们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钟翠宫之案,由大理寺全权查办,吏部和刑部配合。”
说罢不给众臣反应时间,谢兰舟接着道:“还有一事。”
“昨日边关来报,燕国已点兵三万,冲西北边境而来。”
“诸位爱卿以为,是战?还是不战?”
此话一出,先前便主战的朝臣无不蠢蠢欲动,原先主和的右相一党也是面有异色。
谢兰舟干脆抬手点了点他:“右相以为如何?”
右相面色沉沉却只能开口道:“臣以为,燕国如此挑衅,无有不战之理。”
他说着看到上首处谢兰舟的戏谑神色,明白他之所以会问自己的意见,无非是清楚这种情况下,还主和的朝臣难免会被扣上怯懦甚至叛国的帽子。
谢兰舟便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恐怕连睿王勾结燕国使臣搞得那一出刺杀也是他的计谋,可谓是一石二鸟,既扣下了燕国使臣促使此战成为必然,也顺理成章的除去了睿王一方的势力,甚至追清到十多年前的钟翠宫大火。
想到他竟如此步步为谋,历经宦海沉浮的右相都不禁脊背发寒。
谢兰舟却只是神色淡淡道:“既然右相都如此以为了,那此战不可不打。”
话锋一转,他提高音量问:“谁愿领兵?”
殿内鸦雀无声,谢兰舟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视一圈下面的众武将。
抬手点了三人。
其中两位都是先帝在位时便战功赫赫的老将,骁勇将军和常胜将军,都是以军功立威的能臣老将。
还有一位身份便比较特殊了,是谢兰舟登基以后一手提拔上来的老国公次子—纪宏兮。
虽说国公府世子文采一绝,但是老国公次子才真正继承了老国公的一身本领,年纪轻轻便多次上场杀敌,有勇有谋。
只是不得先帝重用,军功不显,谢兰舟登基以后便力排众议将这位表哥提拔了上来,虽说只是五品中郎将,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表兄并不简单。
三人出列,谢兰舟问:“如今燕国主动出动三万兵力,诸位以为如何?”
脾气最为火爆的骁勇将军道:“这等小国竟敢如此大胆?三万恐怕是举全国之力,其国力空虚,后继无援,不足为惧。”
年岁最长经验也最为丰富的常胜将军问:“陛下,燕国小儿可有说为何突然发难?”
谢兰舟对他有几分敬重,答道:“为了他们那个五皇子。”
常胜将军闻言,摸着胡子道:“那燕国五皇子是个本就打算送来的质子,这般理由明显只是个借口罢了。”
谢兰舟颔首,继而偏头看向立在最边缘的纪宏兮。
纪宏兮拱手:“臣以为,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岂会不知三万大军远远不敌,恐怕还有其他阴谋。”
听完三人意见,谢兰舟颔首道:“确是如此,敢主动发兵,他们必定是有所准备。”
“只是燕国虽小,但是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此战绝非易事,谁愿领兵出战?”
三人面色各异,谢兰舟登基以后一贯是独断决绝,还是第一次这般下询,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一时无人敢回答。
谢兰舟看了眼沉默的众臣,开口道:
“此战由常胜将军作为主将,统领全局。”
然后意味不明地朝纪宏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中郎将随军出征,作为副将。”
朝会之后,谢兰舟又同两人在御书房商议战术,直至晌午时分才结束。
谢兰舟步履匆匆地往养心殿走,回去却发现苏盼月不在,一旁的小太监回禀道:“陛下,苏美人搬回景春殿了。”
谢兰舟蹙眉,转身便往外走,福公公追着问:“陛下,您还没用膳呢。”
“去景春殿用。”
所幸养心殿同景春殿相隔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兰舟便见到了坐在院中秋千上的苏盼月。
她今日穿了昨天从宫外带回来的一身绛紫色衣裙,头上别着几朵小巧珠花,看见谢兰舟过来,从秋千上跳下来。
行礼道:“嫔妾参见陛下。”
【他不是得商议打燕国的事情吗?怎么还有功夫来找我?】
谢兰舟听见她心中所想,眉心微蹙又转瞬即逝。
开口问道:“怎么搬出来了?”
“嫔妾住在养心殿终究是不合规矩,也怕打扰到陛下。”苏盼月嘴上的说辞冠冕堂皇,一看便知早就想好。
心里却暴露了真实想法:【伴君如伴虎,天天在老虎旁边睡觉哪行啊。】
想起她晚上那毫无防备的睡姿,谢兰舟有些无语地抽了下嘴角,到底没说什么,叫人摆菜用膳。
饭桌上,苏盼月有些心不在焉。
她上午搬进来的时候,孙石也悄无声息跟了过来,他告诉她齐燕战事已定,不日便要发兵,谢兰舟近几日必定会与将军商议对策,让她快些动手,把军事图给偷过来。
苏盼月正愁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办成此事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已经暴露了一切。
谢兰舟不动声色地敛下眸子,放下筷子道:“朕还有事,先走了。”
回到御书房,谢兰舟心绪难平,召见十七,命他再去查苏盼月的身份。
接下来的两日,他都没再去找过苏盼月,直到第三日晚上,苏盼月主动来了御书房。
福公公来禀说她在御书房外求见,谢兰舟垂眸看了眼桌案上摊开的行军图,半晌才开口:“让她进来。”
苏盼月很快走了进来,规矩行礼。
谢兰舟问:“你怎么来了?”
听见他的语气,苏盼月怔愣一下,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他用这般冷冰冰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了。
心中不免有些委屈:【你不是我夫君吗?来看一眼都不行了。】
撇了撇嘴道:“我给陛下做了个香囊,想必您也不稀罕。”
谢兰舟看着她拿在手里的香囊,上面绣着两只鸭子,倒也算独特,终归还是伸手接过。
苏盼月往桌边靠了靠,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往桌上瞟:“这鸳鸯我绣了好几日,陛下觉得如何?”
谢兰舟无视她的动作,语气含笑问:“这是鸳鸯?很特别。”
苏盼月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门心思都在偷偷看桌上的军事图。
“你来找朕,却不看朕?”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吓了苏盼月一跳。
她偏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应当是刚沐浴完,竟然只松松垮垮披了一件外袍,胸前风光一览无遗。
苏盼月吞了吞口水,眼睛眨了又眨【几天不见,他这身材是不是更好了?】
谢兰舟勾了勾唇,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声问:“苏美人过来,是为了邀宠?还是为了旁的?”——
作者有话说:希望下章能过,不能的话只有删减版了[化了]
第36章 云雨 “准备好了吗?苏盼月。”
苏盼月的手臂不经意擦过男人胸前的果露肌肉, 只觉脑袋空空,半点都听不进去他的问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手感好好啊!想摸。】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面上笑得愈发明显, 一手搂着腰, 一手将她一直低着的头转了过来:
“朕问你话都不回答了吗?”
苏盼月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为了旁的!”
【绝对不能被发现!】
谢兰舟却像是没听见她的心声一般, 伸手抚上了她的侧脸, 轻声说:“那便是邀宠了。”
苏盼月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敢在心里叫嚣道: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心我亲你!】
然后谢兰舟抚摸她侧脸的手便往后移,稳稳扣住了她的后脑,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接吻了,但是苏盼月明显感觉他这次很不一样。
唇齿相接,他径直敲开她的防线, 似乎是在进攻,又像是在追逐玩耍。
苏盼月的呼吸很快被掠夺, 下意识便想要往后退, 但是后腰处被一只大手紧紧拖着, 分毫动弹不得。
似乎是感受到她轻微的挣扎,男人的攻势渐缓,唇上的动作也柔和下来。
苏盼月逐渐放松, 找回了呼吸, 也找回了那份色胆, 偷偷伸出小舌在男人的唇角勾了一下。
感受到男人的脊背一僵硬,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一般,抬手将她翻了过来。
于是苏盼月就从侧坐在他腿上变成了正面相对。
突如其来的姿态转变让苏盼月有些不自在, 忍不住并了并腿,奈何收效甚微。
只能在心中嘀咕:【这这这……不太好吧?】
但是面前的男人直直盯着自己,让她开口的语气都有些抖:“陛下,你这是?”
谢兰舟却突然脱下了披着的衣袍,露出精壮的上身:“你替朕看看,这手臂上的伤可养好了。”
苏盼月一愣,转头看向他的手臂,寸长的伤口已经褪去结痂,剩下新长出的粉色皮肉。
【我真该死啊,他为了救我留下这么长的疤,我居然还想……】
谢兰舟一动不动地听着她的心声,一颗心渐渐沉下去的时候,就听见她在心里继续想:
【我居然还想睡他!罪过啊罪过。】
“陛下的伤应该无碍了吧。”苏盼月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条伤疤,又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他手臂上的肌肉。
谢兰舟语气莫测道:“既然无碍了,那也是时候了。”
【是时候做什么?】苏盼月没太听懂,只盯着男人含笑的眉眼出神。
她看得有些入迷,胆子也大了几分,开口说道:“陛下笑起来真好看,该多笑笑才对。”
“若是没有什么病弱夫君和神秘侍卫,朕是应当多些笑的。”谢兰舟挑眉看她。
苏盼月又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也没心思听他说话,因为她那一双杏眸忙碌非常,一会儿看他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一会儿又要悄悄垂眼去看他的腹肌。
忍不住感慨道【这真的不是在引诱我吗?这谁忍得住啊……】
谢兰舟低低地笑了出声,带着蜕上的苏盼月微微颤动,然后她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龙.根怎么起,起来了?】
她怔愣怀疑是自己错觉的时候,男人身子后仰,靠在了宽大圈椅的椅背上面。
苏盼月看着他微微喘息的胸膛,终于确认了,不是错觉,是真的被抵.住了。
她轻轻往后挪动身体,想要从他蜕上爬下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臂,反而扑倒在他怀中。
他身上仿佛都比方才烫了几分,苏盼月感觉自己也被他的温度灼烧,连御书房角落放着的两个冰鉴都失了效果,她的额角不禁冒出细密的汗珠。
双手撑在他的胸口,苏盼月勉力维持两人微乎其微的间隙,眼神慌乱地乱瞟,不敢去看他带有侵略性的目光。
正当她忐忑又期待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准备好了吗?苏盼月。”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地仿佛羽毛划过,却听得苏盼月心如擂鼓。
她微微偏头去看他,抿唇想:【这种事情居然还问我?当然可以啊!!】
【但是我要不要欲拒还迎一下呢?要不显得我太不矜持了好像。】
苏盼月正兀自纠结的时候,突然被他抱了起来。
男人有力的大掌托着她的双股,稳稳地往一旁的贵妃塌旁走去。
害怕掉下去,苏盼月顾不得害羞,双手揽住他的脖子。
被他轻轻放在贵妃塌上的锦被当中,苏盼月不可避免地红了脸,在心中脑补接下来的事情。
见谢兰舟一直垂眸看着自己,她自觉地闭上眼睛,结果听见头顶男人含笑地声音:“不舍得放开朕吗?”
苏盼月睁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双手揽着他的脖子,赶忙松手,又羞又窘。
然后便看见赤果上身的男人往门边走去。
苏盼月躺在床上难以置信地想:【这就走了?行不行啊到底?】
紧接着便听见他同门外守着的福公公说了句什么,然后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转身往床边走来。
意识到是自己想错了,苏盼月默默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略显紧张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谢兰舟勾唇,俯身完全笼罩住她,重新低头吻住她红润的唇,一双修长的手指也忙碌起来。
苏盼月惊呼出声,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受控制地濡湿了衣裙。
“呜,别,别了。”她双颊泛红,伸手抓住他作乱的手,一开口声音却不知转了几个弯,让她自己听着都有些害羞。
谢兰舟倒也听话,收手捻了捻手指上的晶莹,松开她腰间的系带,然后开始一层层剥起繁复的花瓣。
苏盼月手脚都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伸手想拦却更像是无声的邀请,直让他的动作愈发快。
眼看再剥下去都要聊胜于无的时候,苏盼月终于憋出了两个字:“熄灯。”
谢兰舟依旧听话,抬手带起一阵劲风便灭掉了殿内的大半烛火。
昏黄的灯光下,每一个呼吸和动作都被无限放大,细密的低语更是格外明显。
“等等等等,是这里吗?”
“是。”
“你别往前了,好痛呜呜,等一下等一下。”
被卡在不上不下位置的谢兰舟出了一脑门的汗,只觉此生从未如此煎熬过。
又磨蹭了些许时候,苏盼月内心开始蠢蠢欲动:【怎么还不来?】
谢兰舟心念一动,慢慢放低身体,却又听见她心中呼痛的哀嚎声,只得再次停住。
如此往复了许多次,两个人都有些难受,尤其是谢兰舟,额角的青筋凸起,眼尾泛红,伏在上面串着粗气。
苏盼月也不好受,美男在前却无福享用,她在心里直骂自己废物,但她嘴上还是小声嗫嚅道:“要不……算了?”
谢兰舟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双眼死死盯着伸下之人,仿佛她再说一句就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忍一下。”
伴随着他沙哑异常的嗓音和一声喟叹,苏盼月呜呜咽咽的声音骤然变大,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直冲大脑。
“别动啊你别动了呜呜。”她带着哭腔说,但是谢兰舟现在却不再听话了。
停顿片刻以后便开始了,虽然嘴上仍在安抚她,但是动作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几息下来苏盼月竟也品出了几分乐趣,呜咽的哭声也变了声调,像是在一场火上浇油一般欲燃愈烈。
所幸谢兰舟早便让福公公清散了周边守着的宫人,夜莺只能为他一人吟唱。
到了后半段,苏盼月更是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回到了桌边。
谢兰舟扯过柔软的毛毯垫在桌上,将她轻轻放在桌上,看似温柔但是浑身上下只有手上的动作是轻缓的。
“你不是想看军事图吗?”谢兰舟将她抵在桌上,面前正是那副攻打燕国的军事图。
但是苏盼月别说看了,连他说的话都不曾听清,声音破碎又断断续续地求饶,希望他能慢一点,却是无济于事。
桌上的军事图被打湿,墨迹晕开,孤零零地无人问津。
后半夜,苏盼月软成了一滩水,只剩下任人摆弄的份,模糊间能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清理擦洗,似乎还贴在自己耳畔说了什么,内容却是全然不记得了。
次日下午苏盼月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养心殿的床上,至于怎么来的,是半点印象都没有了。
飞雪飞燕守在殿外,听见动静后进殿询问:“小主,您醒了。”
苏盼月应是,一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还是飞雪反应及时,动作麻利地去桌边倒了杯水递过来,“您睡了太久,喝口水润润吧。”
苏盼月感激接过,一饮而尽,注意到飞雪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紧接着红着脸低头。
她不明所以地低头去看自己裸露的手臂,手腕处和胳膊处的几道指印清晰可见,悄悄掀开被子,更是星星点点触目惊心,甚至连漏出来的脚踝上都有两圈指痕。
一些不可描述的记忆涌上心头,连苏盼月自己都红了脸,拉了拉锦被将自己盖了个严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殊不知她那红润微肿的唇仍旧暴露了什么。
飞雪到底年长一些,立刻问些旁的缓解苏盼月的尴尬,“小主现在可要用膳?”
“什么时辰了?”苏盼月看了眼微微西斜的太阳,肚子是有些饿了,但是以她的经验,这青黄不接的时辰尚膳房恐怕没有什么合适的吃食。
飞雪答:“申时初了,陛下吩咐膳房一直准备着您的吃食,等您醒了随时可以用。”
没想到谢兰舟这般贴心,苏盼月默默将他昨日的恶劣行径抵消一点,然后便准备起身,但是一动弹却是浑身都疼,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一般,她又默默在心里骂了那个过分的男人几句。
好不容易起来用完膳,飞燕又拿来两个小罐子。
“这是做什么的?”苏盼月好奇问。
飞雪答道:“这是给您准备的药,吩咐您用过饭后涂一些。”
“治什么的药?”苏盼月不解。
然后便见飞雪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一眼,低声说了两句,苏盼月连忙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涂,你去忙吧。”
飞雪笑着应是,退出去的时候碰见了谢兰舟,屈身行礼道“参见陛下”。
谢兰舟摆摆手让她出去,自己进到殿内。
苏盼月已经听见他来了,按照往常她也是要起来行礼的,但是浑身酸痛加上昨夜的帐让她不想起来,就这般懒懒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脸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谢兰舟看起来心情极好,自顾自坐到床边,喊了她两声都没得到回应也不恼,只是伏低身子沉声道:“不说话?那朕可要替你上药了。”——
作者有话说:有一些错别字我知道[捂脸偷看]为了小两口也是燃尽了真的
第37章 结发 你不记得了?昨夜你把桌上弄湿了……
听见他要替自己上药, 苏盼月这才说:“不用劳烦陛下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面透出来。
谢兰舟看着裹成一团的女子,无奈苦笑,知道是自己昨晚失控了一些,累惨了她。
思索片刻, 他隔着被子摸了摸她, 开口道:“想不想去御书房?”
苏盼月心中疑惑:【去御书房干什么?他不会想再来一次吧?!】
见她都忘了自己要偷看军事图的事情,谢兰舟无奈扶额, 说道:“朕上午又同几位将军商议了一下与燕国的战事, 不出意外的话, 三日后便要出兵了。”
听见他的话,苏盼月猛得回神,想起来自己昨天去御书房的真正目的。
搬去景春宫那日,孙石来给她的最后期限好像就是明日,所以她才磨磨蹭蹭绣了个荷包去御书房。
但是他现在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莫非是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了?
苏盼月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男人平和的神色, 唇间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
【应该是我想错了吧?他若是真发现我的细作身份了,还不早就将我扒皮抽筋了。】
虽说苏盼月觉得自己的隐藏天衣无缝, 但出于谨慎, 她还是假装无意地说:“同燕国的战事有陛下安排, 自然是旗开得胜。”
“而且,后宫不得干政,我去御书房不太好吧?”说罢她还换了个真诚的眼神看向谢兰舟。
男人抬手顺了下她在被子里面弄得有些乱的长发, 语气沉沉:“你不记得了?昨夜你把桌上弄湿了, 还没来得及清理。”
苏盼月想起了什么, 脸刷一下红了个透,连忙说道:“我去!我自己去清理,陛下别麻烦旁人了。”
谢兰舟摸着她发梢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 轻笑一声:“好烫。”
苏盼月恼羞成怒,忍不住抬手拍在了他的手背。
一个没控制好力道,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格外明显。
苏盼月心头一慌:【完了,我居然打了他!】
嘴上磕巴道:“嫔妾不是有意的,请陛下恕罪。”
说完见谢兰舟看着被她打红的手掌不语,她又小声补充:“不能恕罪的话,你打回来也不是不行。”
说罢将手伸到他面前。
谢兰舟垂眸看着那双白嫩的手和手腕上的红痕,想起这双手是如何被他扣在身后,如何紧紧攀住自己的脖子。
想至此处,他的眸色不禁暗了几分,看得苏盼月心里直打鼓。
【不至于吧,不就是拍了一下,你昨天拍我屁股那么多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深深吐出一口气,捉住送到面前的手,往前拉了一把,将人拉进了怀中。
苏盼月就这般仰头看他,想起他昨夜也是这般开始的,忍不住问道:“做,做什么?”
谢兰舟简短说了两个字:“上药。”
然后便拿起方才的一个小磁瓶,捉住她的手臂,抹了上去。
清清凉凉的药膏抹在手腕上,激得苏盼月打了个寒颤,然后又被男人温热的体温抚平。
悄悄抬眼看着他专注垂眸的神情,苏盼月竟然从中看出了几分珍重之感,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动作轻柔又和缓。
苏盼月心中有隐秘的欢喜,但是转念一想,他本就是罪魁祸首:
【昨天说什么都不听,但凡动作轻点儿我今天也不至于如此!】
擦完了露在外面的手脚腕,谢兰舟顺着小腿撩起她的裙摆。
苏盼月想要往回缩,却被他抓住了脚踝,男人低声道:“还有膝盖没涂。”
苏盼月无语撇嘴,没再反抗,索性昨日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只是没想到他竟记得这般清楚。
身上的涂完了,谢兰舟从架子上拿过一张巾帕,擦干了手上的药油,然后转身拿起另一个瓷瓶。
苏盼月心头一紧,忙道:“都涂好了已经。”
谢兰舟:“还有一处,最要紧的。”
苏盼月知道他说的是哪处,又往床内侧缩,却还是被男人长臂一捞,抓住了小腿。
“不用了,不用了,那里不用上药。”苏盼月继续拒绝,双腿并得死死的。
谢兰舟却一本正经道:“我昨日给你上过一次了,有些肿了,今天还是得再上一些药。”
苏盼月两眼一黑,简直要晕过去了。
昨日他有没有给自己上药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但是他居然这么直接说出来,饶是她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羞,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抬眼又看见男人还在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她忍不住在心里用自己会的词将他骂了个遍【臭流氓,狗男人,色狼,混蛋!】
完事儿一把抢过男人手里的瓷瓶,气鼓鼓道:“我自己来,不劳烦陛下了。”
陛下两个字说得可谓是咬牙切齿,但是谢兰舟反而低头笑了一下,也不再为难她,起身去了门外,关门前还留下一句:
“有需要再喊朕,朕就在门口等着。”
回他的只有苏盼月瞪得溜圆的一双杏眸。
好不容易将他“请”了出去,苏盼月飞快地挖出一坨药膏涂了上去,勉强塞进一根手指胡乱抹了两下。
心中不免感慨【他是怎么塞进去的?看来不只是他天赋异禀,我也很不一般啊。】
一门之隔的谢兰舟将她的心声听了个清楚,喉结滚动间理了理衣摆,不动声色地用宽大的衣袖遮掩着什么。
苏盼月动作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便收拾妥当了,只是走路还有些费劲。
飞雪扶着她出来,谢兰舟仍旧等在殿外,从飞雪手上接过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抱出了殿外。
苏盼月这才惊讶地发现,他今日居然是坐软轿过来的。
这皇宫占地巨大,因此宫内有一定身份的贵人都是可以坐软轿的,先前她便见过太后娘娘时常坐软轿,但是谢兰舟好像从没有用过。
今日这般,难道是为了自己?
苏盼月正想着呢,就被人放进了软轿之中,谢兰舟也随之上来,放下帘子对着外面说了句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苏盼月一眼便看向了那张昨日承受了太多的贵妃榻,上面的用品应当已经收拾过了,整洁如新。
谢兰舟将她放在桌案旁边的矮凳上,自己去倒了一杯茶水,又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
苏盼月道了声谢,看着面前这张桌子却还有些膈应,不太想喝放在上头的茶水,她昨日就是在这上头,不知留下了多少水。
听见她心中所想,谢兰舟勾唇抿了一口茶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盼月眼尖地看到桌上摊开的一张军事舆图,犹豫着开口:“陛下,这是昨日被我弄湿的那张吗?”
谢兰舟颔首,随手卷了卷递给她,“看看你的杰作。”
苏盼月用两个手指头捏住卷轴,虽然知道是自己的,但是内心仍旧是十分嫌弃,深吸一口气才打开,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水渍,行军路线依旧清晰可见。
愣了片刻,转头便发现谢兰舟已经自顾自坐到一旁翻看奏折了。
苏盼月立刻将图上的路线记了下来,然后将这卷轴扔到一旁道:“陛下将它烧了吧。”
谢兰舟接过,随手扔到一旁的火盆里,视线不经意扫过博古架旁的竹筒,里面有一卷皱得厉害,他低头藏住唇边笑意,继续翻看起奏折。
闲来无事的苏盼月东张西望,在桌案一角发现了自己昨日送的香囊。
她伸手想要拿过来看看,却被人抢先一步。
转头去看一手奏折一手香囊的男人,她揶揄道:“陛下看奏折也不专注,还同我抢东西。”
谢兰舟修长的手指捏着香囊道:“本就是你送给朕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不成?”
苏盼月抿嘴偷笑,说道:“我这香囊有一些小巧思,不知陛下发现了没有?”
谢兰舟挑眉,又垂眼看了下手中的香囊,没看出什么端倪。
“你给我,我跟你说。”苏盼月的表情愈发得意。
谢兰舟却仍旧捏着香囊没松手:“你同朕说便是。”
【真小气,我送的东西我自己都不能拿过来看一眼了。】
苏盼月心中吐槽,却还是有点小骄傲地说:“这香囊我秀了双面哦!你快翻过来看看里面的图案,你肯定喜欢。”
谢兰舟有些诧异地打开香囊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没看出来是什么。
苏盼月着急道:“你得翻过来才能看见啊,它就是可以两面用的。”
谢兰舟却直接将香囊收进了袖中,轻咳一声道:“你有心了,想要什么赏赐?”
苏盼月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虽说她昨日是打着送香囊的名义来偷看军事图的,但是她绣着香囊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这个,更不是想要什么赏赐。
经过昨夜,她的胆子也是大了起来,直接起身说不用赏赐,也不等谢兰舟回答便离开了御书房,气鼓鼓地回了自己的景春宫。
等到人走了,谢兰舟看着被她砰得一声关上的门发了会呆,这才拿出袖中的那个香囊。
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两缕用红线束在一起的头发,是他昨日结束以后亲手绑的,他听说过在民间这寓意着结发永不离。
将其轻轻放在桌上,他翻过香囊,看到里面绣的东西,不禁失笑。
苏盼月竟然在里面用黑底金线绣了一座金山,而且这金山绣得比那对酷似野鸭的鸳鸯细致多了,从不同的角度看都能发出金灿灿的光来,当真是用了心思,也不怪她方才会不高兴。
沉默半晌,谢兰舟收好香囊,喊来福公公。
“赏苏美人黄金百两,再带她去库房选些喜欢的珠宝首饰。”
“顺便带一句话,就说是朕错了。”——
作者有话说:谢狗就喜欢搞这些暗戳戳的东西还不想被女主发现,
就算知道老婆是细作也要帮她完成任务……
顺便问一下,大家是不是不喜欢看走剧情?
第38章 赏赐 “陛下说他错了。”
苏盼月回到景春宫, 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又在心里狠狠骂了谢兰舟一顿。
这才想起来正事,忙让飞雪替自己准备笔墨。
景春宫也是有独立的书房的,内里布置格局同御书房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要小上许多。
虽说谢兰舟早先就把景春宫赏给她住, 但她这还是第二次回来,书房更是从未踏足过。
苏盼月走进书房将房门锁好, 还叮嘱飞雪不要放别人进来, 这才放心地坐在窗边的桌案旁, 将方才在御书房看见的行军路线图凭着记忆临摹了下来。
这也算是她的一种天赋了,只要是她用心想记住的东西,几乎都能记下来,记很长时间,而她想忘记的东西,也能很快从脑海中淡去。
所以她在鲁国被当做一枚棋子, 一个很好的玩物培养的时候,她本能地忘掉了大部分痛苦的回忆, 更别提他们给自己灌输的那些至死效忠鲁国的思想。
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苏盼月放下笔, 拿起自己刚画得军事图,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等孙石来找她了。
但是孙石还没等来,先等到了带了几个托盘金子的福公公。
“苏美人, 这都是陛下赏给您的。”
就算听见了福公公的话, 苏盼月仍旧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金子,从托盘上拿起一块,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笑弯了眼睛。
“有劳福公公跑一趟了, 劳烦您替我多谢陛下赏赐。”
苏盼月心中哪里还有对谢兰舟的半点不满,满心满眼都是这金灿灿的宝贝。
看来她绣香囊的小心思没白费,比起鸳鸯,哪有人会不喜欢金山呢?
福公公接着说道:“苏美人,陛下还让老奴带一句话。”
苏盼月好奇:“什么话?”
福公公面露迟疑,最终还是垂头弯腰说道:“陛下说他错了。”
苏盼月愣了一下,差点都快忘了他刚才还惹自己不高兴了,不甚在意地说:“无妨。”
福公公表情复杂,陛下堂堂一国之君亲自给她道歉,居然只换来了两个字,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他看着苏盼月,接着说:“陛下还说要带您去库房挑一些珠宝首饰。”
苏盼月眼睛发亮,高兴道:“陛下真是太好了!”
福公公总算松了口气,告辞回去交差了。
福公公前脚刚走,苏盼月便让人将那五个托盘的金子摆在桌上,一个一个把玩起来。
把玩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进来,苏盼月已经见怪不怪,正是孙石。
落地他便问:“这是皇帝赏你的?”
苏盼月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是啊,你帮你那主公做事能拿多少钱?”
孙石不语。
苏盼月接着劝道:“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只要你别来为难我了。”
孙石看着桌上的金子若有所思道:“他对你不错,不过是打探一些情报哪里为难你了?”
苏盼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天知道她昨夜有多辛苦。
“我只帮你这最后一次,别再来找我了!”说着她掏出自己画的军事图扔给他。
孙石接过,激动地打开,在看见内容的时候,蹙起了眉:“这是你自己画的?”
苏盼月点头,带着几分小骄傲说:“我凭着记忆临摹的,怎么样?”
孙石盯着手中图沉默半晌,指着上头一抹比烧火棍还要粗的线问:“这是什么?”
偏头看了一眼,苏盼月答道:“这是一条河啊。”
孙石又指着一旁黑乎乎的一团,问:“这是什么?是被鸡踩了吗?”
苏盼月斜睨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是树林。”
孙石吐出一口气,指着画上再次开口:“这上头为何还有金元宝?”
苏盼月无语一瞬才答:“这是船。”
她有些生气道:“你到底能不能看懂?”
孙石无奈道:“你就不能画的好一点儿吗?”
听他这嫌弃的语气,苏盼月也不干了:“这可是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才看来的,你要是这么瞧不上就还给我。”
孙石立刻将画收了起来,道:“我会同主公说明你的功劳的。”
苏盼月问:“你那主公会奖我些什么吗?”
孙石:“主公赏罚分明,待到大业已成,定然论功行赏。”
苏盼月翻了个白眼:“合着主公就是口头上奖励啊?”
孙石被她的话噎住,涨红着脸想要反驳。
苏盼月对着他摆了摆手:“你快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孙石闪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下一瞬,谢兰舟推门进来,瞥见一抹靛青色的衣角,眯了下双眸。
苏盼月见他看向窗外,担心孙石被发现,主动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
笑着道:“陛下怎么来了?嫔妾刚想去谢陛下赏赐呢。”
【不会是来带我去库房挑首饰的吧?嘿嘿】
谢兰舟但笑不语,走到桌案前看着还未收起的笔墨纸砚,淡声道:“朕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桌上正是她方才画的几个猪头,每个猪头上还都画了一顶王冠,就差把皇帝两个字写在上面了。
苏盼月讪讪笑了下,这还是她刚被气回来的时候随手画的,只能找补道:“猪猪多可爱啊,陛下不喜欢吗?”
谢兰舟若有所指地看着她,说了声:“喜欢”。
苏盼月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走吧。”谢兰舟说着往外走去。
苏盼月下意识跟着他走,嘴上问:“去哪儿?”
“去库房。”
苏盼月高兴了,快走两步跟上。
谢兰舟放缓步子偏头看她:“恢复好了?”
苏盼月眨眨眼,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这腰还疼着呢。”
【他不会今晚还想再来吧,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谢兰舟失笑,主动牵起她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直到两人来到摘星阁四层,苏盼月才惊觉原来这就是谢兰舟说的库房啊。
【当皇帝就是了不起,库房有一整层楼这么大。】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苏盼月笑眯眯道:“多谢陛下!”
紧接着便开始东摸摸西瞧瞧,这里她上回来过一次,当时便被满目玲琅晃了眼,更别提这回专程来给自己挑东西了。
拿起一块玉如意摸了摸,又抓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看了看,实在是难以抉择。
“喜欢就都拿上。”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盼月从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动听,当即便垫脚在他侧脸亲了一口,“那我就不客气啦。”
挑挑拣拣塞了个满怀,苏盼月连一根手指头都腾不出来了。
谢兰舟看见她的模样,低头笑了一下,拍了拍手,飞雪飞燕进来,一人捧了一个匣子。
“替你们主子收好。”谢兰舟吩咐道。
“早说有匣子我再去挑一些了。”苏盼月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帮着飞雪飞燕往里面装。
“可以。”
没想到他真的答应,苏盼月笑容更甚道:“算了算了,女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能太贪了。”
收好两大匣的东西,苏盼月小声问:“陛下,要不要上去看看阿婆。”
她说的阿婆便是谢兰舟的那位乳母。谢兰舟颔首:“正好,一同用个晚膳。”
上到顶楼,依旧是那只白猫最先跑了过来。
苏盼月弯腰将它抱了起来,摸了摸脑袋:“是不是又胖了?”
白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还是那个小童扶着老嬷嬷出来,“老奴参见陛下,参见苏美人。”
“嬷嬷不必多礼。”谢兰舟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带着人坐到桌边。
苏盼月没想到她当上美人的消息都传到了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嬷嬷叫我月儿便是。”
谢兰舟抬眸看了她一眼,命人将晚膳送过来。
苏盼月则拉着嬷嬷的手说了些近些日子的趣事,逗得头发花白的老人笑得开怀。
就连坐在一旁的谢兰舟都眉眼格外柔和。
一顿晚膳就在这般融洽的氛围中度过。
苏盼月以为要回去的时候,谢兰舟拉着她进了一个小房间。
本以为这男人又要兽性大发,结果进门后苏盼月便怔愣在原地。
小房间里面只有一方长桌和几个蒲团,长桌之上摆着一个灵牌,写着家母纪方仪之墓。
她转头看向谢兰舟,后者面上没什么喜怒,她犹豫问道:“这是?”
“是我母亲。”谢兰舟开口,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苏盼月眨眨眼,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她从前听说过,皇室子孙和妃嫔公主去世以后都会葬进皇陵,皇帝的未亡人幸运的会被送去诵经祈福,不幸的会直接被送去陪葬。
这纪贵妃的灵牌怎会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谢兰舟解释道:“母亲被他骗了一辈子,想必死后也不愿与他共穴而眠。”
苏盼月似乎懂了,他弑父篡位恐怕不是谣言,而且为母报仇。
她悄悄伸出手,捏了捏他藏在袖中已经握紧成拳的手。
谢兰舟闭了闭眼,重新牵住她的手,跪在了蒲团之上。
苏盼月怀着对亡者的敬重,也跟着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今日带着妻子来看您了。”
听见妻子二字,苏盼月诧异抬眸,只看见他专注又虔诚的侧脸,仰头看着上头的灵牌。
她不知道为何也紧张了起来,心跳有些不受控制,手心也沁出了汗水,有些不敢抬头。
只在心中默默祈祷:
【您好,我是苏盼月,希望您在天上能过得舒心,保佑谢兰舟能长命百岁。】
谢兰舟听着她的心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怎么不算见家长了呢?[害羞]
今天掉了四个收藏,难过,不要走啊[爆哭]
第39章 帮我 “乖,快一些。”
次日清晨, 大军出征,两位将军铁甲附身立于城下,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一众精兵。
皇城之上,谢兰舟着一身明黄蟒袍, 负手而立, 神情肃穆地看着城下大军,扬声开口:
“众将士!燕国狂悖, 屡犯我边关, 屠我城池, 戮我子民,今日,朕命常胜将军统领雄师,代天征讨,恭行天罚!尔等皆是我朝百战锐士,虎贲之师!
此行, 当严守军纪,奋勇杀敌!朕在京师, 已为尔等备下千金之赏、万户之侯!待尔等踏破敌巢, 献俘阙下之日, 朕当亲御端门,犒赏三军,与尔等同庆!”
此话一出, 众将士纷纷山呼万岁, 呼声震天, 传出百里,士气大振。
谢兰舟虽说在百姓之中名声不佳,甚至被骂为昏君暴君, 但是他不及弱冠之年便被先帝送去边关军营历练,五年时间,数次与众将士一同出生入死,更是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人首级,立下赫赫战功。
是以,他在军中威望甚重,更是培养了不计其数的亲军部队。无论何时,兵权便是底气,这也是他能稳坐帝位的依仗。
城墙之上风声冽冽,谢兰舟目送大军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直到风中扬起的沙尘都逐渐消散。他仍旧立在原地,久久不语,无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福公公躬身问:“陛下,回宫吗?”
谢兰舟点点头,翻身上马,迎着晨光回了御书房。
提笔写了一封密信,递给福公公,“三日之后寄给纪宏兮。”
福公公接过密信,奇怪道:“纪将军刚刚出城,若是派人快马加鞭,应当晌午便能送到他手上啊,陛下这是何意?”
谢兰舟摆手:“那便没有惊喜了。”
福公公不懂但照做,恭敬应是。
谢兰舟坐到桌案旁翻看奏折,又有小太监来禀,“陛下,太后娘娘今日启程前往皇陵,临走之前想见您一面。”
批阅奏折的手一顿,谢兰舟沉默片刻才道:“带她过来。”
没多久,一身灰色布衣的太后推门进来,短短几日,头发都白了大半,俨然已经没有了昔日光彩。
“参见陛下。”见到谢兰舟,她主动行礼,却被一双大手虚扶一把。
“太后还有何事?”谢兰舟收回手问。
“陛下,睿儿他……我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谢兰舟道:“太后来晚了,他今早随大军出征,此时早已出了城门。”
太后身形一晃,扶着桌子才勉强稳住:“出征?”
“不可啊陛下,战场上刀枪无眼,睿儿他从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如此凶险,你这是要他的命啊。”太后声泪俱下道。
谢兰舟别过头去,冷声道:“太后怕是忘了,朕不及弱冠便上过战场了,不也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太后安静下来,只默默流泪,她想起来了,当年便是她劝先帝将年幼的谢兰舟送去了战地,本以为他会死在边关,没想到五年后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在军中立下了威望。
半晌无言,谢兰舟拂袖道:“太后还是早些上路吧。”
年迈的妇人闭了闭眼,抬手擦去最后一行泪水,宫人扶着她走到门口,她转头轻声说了一句:“皇帝保重身体。”
谢兰舟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直到门被推开又关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景春宫。
苏盼月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实在是昨夜从摘星阁回来以后,她心里便一直乱哄哄的,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着。
刚梳洗完毕便有宫人来禀,说是陛下请她去养心殿用膳。
昨日刚收了谢兰舟不少赏赐,苏盼月今日也格外殷勤,应了一声便立刻动身。
但是她到养心殿的时候,便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殿内殿外都安静得过分。
守着的宫人见到她更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模样,连福公公说话都比平日小声了三分:“苏美人,您总算来了,陛下在里头等您呢。”
苏盼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推门进去。
谢兰舟坐在桌边,抬眸看过来,明明没有什么表情,苏盼月就是莫名从他眼中看出几分落寞来。
她走到旁边坐下,小声喊了声陛下。
【这小表情,不会是要哭了吧?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给姐姐听听啊。】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沉浸于往事的悲伤情绪瞬间被打断,看了眼面前没心没肺的女子,开口道:“用膳吧。”
不知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还是为了昨日那些赏赐,这顿饭苏盼月回归了老本行,又给他侍起膳来。
“陛下你尝尝这个。”
“这个也好吃哎!”
“这道菜绝了真的。”
在苏盼月喋喋地推荐下,谢兰舟一顿饭吃了个十二分饱,比平日多吃了一倍的量,前来收餐盘的尚膳房宫人都有些惊讶。
吃过饭,苏盼月又拉着谢兰舟去御花园散步。
正值盛夏,御花园里面花团锦簇,好不热闹,尤其是湖中的荷花,开的格外好。
两人走到湖边,不约而同地想起苏盼月上回落水的事情。
苏盼月问:“陛下,您那时候为何要救我?”
谢兰舟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答反问:“那你第一次碰见朕晕倒在养心殿,为何救我?”
苏盼月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笑着回答:“自然是被陛下的美色所惑,遵从本心。”
谢兰舟等了片刻,没听见她的心声。
两人又在御花园转了一会儿,苏盼月就有些热了,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拉着谢兰舟回了养心殿。
出去转了这么一圈,他心中因为陈年旧事而积蓄的郁气已经散了个干净。
福公公侯在门口,看见他的脸色,松了一口气,踌躇着似乎有话要说。
苏盼月很有眼力见地摆摆手道:“陛下忙正事吧,嫔妾不打扰了。”
说罢便自己去内殿躺着小憩了。
目送她进去,谢兰舟开口问:“何事?”
福公公呈上一摞奏折:“陛下,御史台众官员联名上书。”
谢兰舟接过打开扫了一眼,冷笑一声:“后宫无主?”
福公公低头问:“陛下要选秀吗?”
原先这些都是太后在操持,但是太后一走,便立刻有朝臣联名上书,无非是为了逼着他选秀。
谢兰舟淡淡摇头,随手将奏折扔到一旁,转身进了内室。
床上的女子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
谢兰舟坐到床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俯身,靠近。
呼吸交错间,女子的睫毛轻颤,脸颊也微微泛红,在一个吻落下的前一秒,苏盼月猛得睁眼,与他对视了个正着。
她有些小得意地说:“陛下趁我睡觉偷偷亲我被我抓到了吧!”
但男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毫不犹豫地继续。
不仅仅只有唇齿相接,还有春风拂过湖面,激起阵阵涟漪,苏盼月也软成了一泉春水,眼尾带了几分湿润。
眼见事态即将失控,她连忙出声制止:“别,别了。”
谢兰舟停下动作,但是没有收回手,眼神含笑看着她,轻声询问:“真的吗?”
似乎有什么开始不受控制了,苏盼月脸红得更加厉害,小声嗫嚅道:“还没好呢,明天,明天吧。”
谢兰舟便笑了起来,带动着手指也微微颤动。
苏盼月往回缩了缩腿,忍不住伸手推他,但是她本就软得没什么力气,推在他身上像是在挠痒痒一般,没推动分毫
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他。
男人停下了动作,一双黑眸危险地盯着她,苏盼月又握紧了几分,小声威胁道:“你快些把手拿走,否则。”
“否则什么?”谢兰舟嗓音低沉。
苏盼月手上加了些力气,故作气恼地说:“我,我就给你掰断!”
闻言,谢兰舟反而往前进了一步,“好啊,再用些力气。”
苏盼月的耳朵红得能滴血,内心痛骂:
【怎么会有这么不害羞的人!臭流氓,大色狼!】
听见她的心声,谢兰舟低低笑了一声,终于将手收了回来,搂住了她的肩膀。
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救救我吧。”
至于怎么救,自是不必言说。
苏盼月完全不敢低头去看,毕竟在书上看是新鲜好奇,轮到自己亲手去做,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从明日起,你来执掌中馈。”男人突然开口,带着几分喘息。
“啊?”苏盼月的全部身心都还在手上,没想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会派有经验的嬷嬷来帮你,不必担心。”谢兰舟呼吸愈发急促,语气却还算平稳。
苏盼月慢慢在乱成一团的脑中梳理出关键信息:“等等等等,你是说让我协理六宫?”
“对,快一些。”
苏盼月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因为太过惊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她拒绝道:“我做不了的,我只是最低位份的宫妃啊!”
谢兰舟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慵懒随意:“无妨,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乖,快一些。”
最后苏盼月叹了口气,摊在床上,任由他细致又耐心地替自己擦干有些泛红的手心和一根根手指。
她有气无力地问:“陛下,你让我管这些就不怕我卷钱跑路吗?”
谢兰舟抬眸:“你要跑去哪儿?”
苏盼月被他的问题噎住,【跑去哪儿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的金山银山吧!】
谢兰舟重新换了条干帕子擦干她的手,淡声说道:“不过也无妨,你跑到哪儿朕都会找到你的。”
听着他平淡的语气,苏盼月觉得脊背莫名发凉,心中嘀咕:
【在这儿有吃有喝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我才不会跑呢!】——
作者有话说:苏盼月:家人们觉得我会跑吗?[狗头]
删了都删了,审核大大求放过[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40章 御龙 开过荤的男人就跟饿狼一般…………
苏盼月一大早便被飞雪叫了起来,
“小主,管事的女官们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刚睡醒的苏盼月脑袋还有些发晕,迷糊问道:“谁来了?”
“陛下派来给您交代情况的女官。”飞雪一边替她理着衣服一边说。
“快去看看!”苏盼月想起来昨天谢兰舟的安排, 她百般推拒不成最后还搭上自己一只手, 又就着飞雪端来的清水洗了一把手。
叹了口气,她还是收拾妥当, 认命地出去见了来人。
今日来的一共五名女官, 分管不同宫中事务。
苏盼月从左到右看了一圈,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因为她发现崔姑姑也在其中。
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客套地让她们落座。
“辛苦各位姑姑都说说自己分别负责哪些吧。”
几人依次开口,五人分管各不相同,大体包括宫女太监的调配升迁和赏罚、嫔妃宫人的月利发放、宫中各种活动庆典、膳食与瓜果准备、还有一人专门负责妃嫔与皇嗣的相关事宜。
苏盼月听得认真,边听边点头, 这都是琐碎又重要的事情,其中的细节并不少。
直到最后一个女官说完, 她才忍不住发出疑问:“陛下现在后宫空着, 诸位是不是也清闲许多?”
说着她看向最后一位负责妃嫔皇嗣的姑姑, 眼神真诚。
后者梗了一下,才道:“陛下总会选秀纳妃的,哪里躲得了清闲。”
听见她的话, 苏盼月沉默半晌。她说的没错, 谢兰舟身为一国之君, 终归会三宫六院开枝散叶,她也不知自己心里在别扭什么。
眼见气氛冷了下来,还是崔姑姑出口解围:“现下宫中只您一人, 陛下已有吩咐,我们今后都将听您调遣。”
这话暗含提醒与警告,都是宫中老人了,其余几人态度也恭敬了几分。
苏盼月暂时放下心中的那点别扭,说道:“虽说陛下让我来协理六宫,但主要还是要依仗各位齐心协力。”
众人齐齐应是,苏盼月又一一问了些许细节,听见还有专人记录皇帝同房的承幸簿,不禁起了兴致:“拿来我瞧瞧吧。”
其余的她都只是大致了解,都已经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吃过午饭以后,有小太监送来了几个箱子。
苏盼月问:“这是什么?”
小太监指着箱子一一答道:“回小主,这箱是敬事房送来的承幸簿,这箱是内务府送来的宫中开销账簿,这箱是内仆局送来的宫人调配簿,这箱是宫闱监送来的活动庆典明细。”
感情是除了尚膳房,其余人都送了东西过来。
苏盼月简直两眼一黑,求助地看向被自己强留下来一起用午膳的崔姑姑。
后者会心一笑:“想必是你最后要承幸簿的事情让其余几位误会了,都想在你这儿表现表现呢。”
苏盼月讪讪笑笑,又同崔姑姑聊了半晌才放她回去尚膳房准备晚膳。
然后她才打开了装着承幸簿的箱子,发现里面只有两本,拿起一杯翻看,是从谢兰舟登基开启记录的。
但是一片空白。
她有些奇怪地翻开第二本,前半段依旧是空白,只有每页角落的日期证明确实是有专人在记录的。
直到最后几页,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其余再无其他。
也就是说,谢兰舟真的没有过其他女人?苏盼月收好册子,坐着发了会儿呆。
又想着其余的送都送来了,也看一眼好了。
然后她便看见了自己在尚膳房的时候认识的那位年龄最小的宫女的名字。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手指飞快翻动,找到了浣衣局里那小宫女母亲的名字,提笔写了一行字,将她调离了最是累人的浣衣局。
就这般坐在窗前,她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细细翻看了宫人调配簿,边看边在一旁的纸上写着什么。
直到飞雪来提醒她到晚膳时间了,她才放下册子伸了个懒腰。
飞雪好奇道:“小主看得这般认真,还做了笔记?”
“不是笔记,是我看这宫人安排有些不合理的地方,等下去问问看陛下能不能改改。”
飞雪疑惑:“何处不合理?”
苏盼月答:“有些宫人早就过了可以出宫的年纪还留在宫里,做的活却是最累的,长此以往身体哪里吃得消。”
“还有些地方,活计轻松又有油水可捞,却是安排宫人最多的,诸如此类的小事。”
听了她的话,飞雪却是一脸动容:“小主说的这些可不是小事,对于那些宫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小主当真是人美心善。”
苏盼月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她之所以能看到这些,因为她也曾是这宫中最不起眼的宫人之一。
吃过晚膳,她便主动拿上下午写的纸条去了养心殿。
福公公通禀过后,苏盼月熟门熟路地进到内殿,却发现了一个熟人。
是高太医正在替谢兰舟把脉。
苏盼月先行礼又同他打招呼:“参见陛下,高太医也在呀。”
“过来坐。”谢兰舟点了点旁边的位置。
苏盼月坐过去,眼见着高太医把完脉收手,问道:“陛下身体如何?”
高太医看了眼谢兰舟,见后者点了点头,才开口道:“陛下身体康健,头疾似乎也好了大半,只是……”
“只是什么?”苏盼月忙追问道。
高太医摸着胡子答道:“只是陛下的脉象偶尔有些波动,很是奇特,老夫也没能探出来这是何征兆。”
谢兰舟不以为意地说:“无妨,左右死不了便是。”
这话听得苏盼月微微蹙眉,就听他接着说:“给她也瞧瞧吧。”
高太医应了一声,就转头开始给苏盼月把脉。
自打上回中毒以后她就没再看过太医了,但是最近吃得好喝得好心情还格外好,应当不会有什么毛病。
正这般想着呢,高太医的眉头却蹙了起来。
苏盼月顿时紧张起来:“我怎么了?高太医。”
“娘娘还是有先前说的气血亏空,月信不调之症,此外,您的脉搏也偶有波动,同陛下的情况很是相似。”
这实在是奇怪,三人都摸不着头脑,最终高太医也只能说自己回去再查一查古籍,有结果第一时间回禀。
送走太医,苏盼月很快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她能重活一世已是意外,多活一日赚一日。
她想起自己来的正事,问道:“陛下,我今日见了那些管事的女官。”
谢兰舟却道:“你以后每日喝些补药,治一治你这气血亏空。”
听见要喝药,苏盼月小脸一皱:“不用喝药了吧,这都好多年了,不是什么大病的。”
谢兰舟却是态度强硬:“得喝,朕不介意亲自喂你。”
看着他的眼神苏盼月都能猜到他说的喂绝不是那么正经,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
“那些女官如何?”谢兰舟话锋一转又说起正事。
苏盼月也正色道:“她们做得都蛮好的,只是今日我看了宫人调配簿,有些想法。”
“说来听听。”谢兰舟挑眉道。
“我看有些宫人已经年纪很大了,却还在做一些苦力活,就提了几点建议,陛下看看是否可行。”苏盼月说着递过去一张纸条,详细写了她想出的那些举措。
谢兰舟伸手接过,看见纸上整齐的绢花小楷,目露欣赏,看罢以后轻轻颔首,
“就照你说的办。”
苏盼月便笑了起来:“多谢陛下!”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谢兰舟也眉眼含笑看着她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陛下忙正事吧,嫔妾先回了。”
苏盼月心愿达成便要告辞,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天色不早了,朕是该忙正事了。”男人说话间已经将她搂进了怀中。
苏盼月暗道不妙:【你不要过来啊!】
谢兰舟提醒她道:“昨天你说的。”
苏盼月一脸懵:“我说的什么?”
“明日。”说话间男人已经开始动作了。
苏盼月终于想起来,昨天他想要的时候,自己随口敷衍了一句明日,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果然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开过荤的男人就跟饿.狼一般。】
埋头忙碌的谢兰舟轻笑一声:“那你便体谅体谅朕吧,放松些。”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像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心声,但是苏盼月已经顾不得去细想,很快沦陷在他的攻势当中。
脑中仅剩的一丝清明,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提醒:“还没沐.浴。”
“好。”男人嘴上在忙,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往下。
“等等等等,先去沐.浴。”苏盼月手脚并用地推他。
谢兰舟终于停住,将她捞了起来,单手抱着往后面的浴房走去。
热水已经备好,水汽氤氲中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苏盼月便也没有方才那么羞涩,任由他替自己除.去衣裳。
泡在温热的池水中,她一下午久坐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懒洋洋地靠在池壁不想动弹。
【要是有人能帮我按按肩膀就好了。】
谢兰舟也靠了过来,撩起池水浇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水珠从莹白的肌.肤上滚落,九五至尊的男人抬手不轻不重地按在她的肩头,手法竟也有几分娴熟。
苏盼月舒服地喟叹一声,没想到他能与自己这般心有灵犀,同时又有几分好奇:“陛下的手法怎么这么熟练?”
“看过便会了。”谢兰舟语气随意,两边肩膀都按完才开始忙其他的。
平静的池面上荡起涟漪,时缓时急。
“要不还是去内殿吧?”苏盼月开口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不急。”男人的语气半点听不出急切,只有苏盼月知道他有多急,恨恨地在他后背拍了一下,留下红红的五指印。
奈何谢兰舟毫不收敛,完完整整地让她体验了一把真龙戏.水。
好不容易擦干回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苏盼月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般柔韧的蜀锦是会被磨破的,她都不禁感慨这男人当真是铜墙铁壁不成。
好在她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多少比上回强了一些,不再是任由他摆布,有几段也占据了上风。
终于有机会试试自己想了许久的御.龙之术,苏盼月心满意足,只叹自己体力太差,最终还是只有哭唧唧求饶的份。
不知是她的配合给这人打了鸡血,还是他上回本就是收着来的,摇曳的烛光硬是亮了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才风平浪静。
然后谢兰舟的后背就多了许多条抓痕,都是拜那已陷入熟睡的女子所赐。
他浑然不觉疼痛,重新替她沐浴更衣,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说:昨天那章真给我改麻了,宝子们且看且珍惜吧[化了]
下一章是很关键的转折点,不建议跳过哦~但是我是不会剧透的嘿嘿《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