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段擢专程来机场接他！
要不是知道段擢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宋言湫差点都又要觉得暧昧了。
人魂分离地回到房间里，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
一想到刚才在走廊上两人的对话，宋言湫就忍不住捂住了脸。他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就这种情况他还能感觉到暧昧。不是说好的, 就是正常相处而已吗？
搞什么，这样下去正常人都要不正常了。
可是有点好笑，那可是段擢。
Bking怎么也会有吃瘪的时候，比起以前的段擢，这个段擢更真实了一点。
调整好了心态，宋言湫笑得躺在床上，打开他们前一天的聊天对话框。
他想弄清楚他是不是没接收到段擢要接机的暗示，却收到了段擢发过来的新信息。
Bking：[禁止告诉第三人。]
饭困大王：[【OK】【OK】这是我们的秘密。]
Bking：[我们的秘密？]
宋言湫要死了, 怎么这一条信息在自己眼中也可以暧昧起来……
段擢像在他的房间里装了监控，发来另一条：[宋言湫, 你刚才在笑吗。]
宋言湫故意没有马上回，又笑了一会儿, 这才一本正经地给他回。
饭困大王：[没有。我要睡觉了。]
段擢也没有回复了。
宋言湫等了一会儿，确认手机没有动静，然后才去洗漱睡觉。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好，这一觉他睡了十几个小时。
出发时段擢已经等在老爷车旁, 换了一套衣服——同样的衣服连续穿两天, 这是段擢绝对无法忍受的, 看来他是早起回过住处一趟了，整个人很清爽, 精神饱满。
阳光明媚，黑色的老爷车，衣冠楚楚的男模, 这和欧美老电影有什么区别。
宋言湫学了老电影的翻译腔，元气满满：“早安！”
段擢看了下表：“要不直接午安？”
宋言湫：“……”
看来毒舌的功力不会随着某一次的吃瘪而降低。
两个人都上了车，宋言湫还没吃早饭，段擢从后座拿出来一只餐盒：“三明治吃吗？刚才请Sophia做的，里面有牛奶。”
宋言湫打开餐盒，三明治做得很精致，牛奶也还是温热的，花了心思。
他感觉很不好意思，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至于让他心安理得地享受段擢的照顾，看来以后也得好好回报才行。
宋言湫说了“谢谢”，问：“Sophia是谁？”
段擢说：“Marcus的妻子。他们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和伊轲差不多大。”
提到这个，宋言湫想起昨天段擢说的话，猜测段擢的教练夫妇应该是知道自己来了。
身为一个有教养懂礼节的晚辈，宋言湫问段擢：“他们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虽然是假的，但是我是不是应该要去拜访他们？我后天走，要去的话就只有今晚或明早，哪个时间方便呢？”
“都行。”段擢不想给他太多负担，“不去也行，随意就好。先把你要做的事情办完。”
宋言湫点头，他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打开Jack发过来的疗养院地址。
那是在距离这座城市五十多公里的另一个小城，宋言湫通过导航查看，大概需要行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往返和中途探望，这意味着，段擢至少要花大半天来陪他。要怎么还这个人情呢？他目前已经欠段擢很多了。
Jack还在问他，是不是和老公有什么感情上的问题，为什么会出现昨天的尴尬局面，宋言湫只好编造一番。
车子行驶在路上，段擢问：“在和Jack发信息？”
“对。”宋言湫抬起头，“重名的疗养院有好几家，Jack在医疗系统工作，多亏他到处确认才帮我查到准确的地址，不然我真的很难办，太谢谢他了。”
段擢：“他结婚了没？”
宋言湫说：“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段擢只是还在想昨天机场的那个拥抱。
宋言湫很轻吗？随便就能被抱起来转个圈。
还是说，他们这些朋友之间都这样不拘小节，不像他和徐右川之流，几乎不会触碰对方的一根手指。
段擢自然地开口：“抱歉，看到你和朋友关系很好，有些羡慕。”
宋言湫：“……”
原来是这样。
宋言湫安慰：“没事，我的人缘是很好，但是你也有很多朋友啊，比如我觉得你和徐右川关系就很铁，还有上次一起看网球的朋友和你的关系也很不错。”
段擢转头看他，问：“那我和你呢？”
宋言湫认真说：“当然关系也很好了。”
段擢满意地弯了弯唇。
天气很好，这里地广人稀，行驶在郊外的公路上，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一眼望去都是油画般的自然景观。
宋言湫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度假似的拍了几张照片，按捺住了自己PO到社交账号的想法，只给林织羽分享了照片。
国内现在是晚上，林织羽正在等着拍MV夜景，现在不是他的镜头。他内心怨念，大骂宋言湫不讲武德，说这跟半夜@朋友起来看美食视频的罪人有什么区别。
骂完，林织羽又问他：[你去M国干什么？找段擢啊？]
饭困大王：[没有！我来办私事。]
纸鱼：[你不是说他有喜欢的人？我还以为你去捉奸。]
饭困大王：[6。]
纸鱼：[他比赛，你也可以给他加加油，目前你们还是一对，赢了你也有面子。]
饭困大王：[不要教我做事。]
轻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很久，随着手机导航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宋言湫的表情也沉稳了许多，当那个有着白色大门的庄园式疗养院出现在视线里时，他都坐直了身体，背脊离开椅背。
宋言湫终于想起对段擢简单交代：“我好像还没跟你讲过，我来这里是想探望我妈妈的一个故交。”
段擢点了点头，没有询问，他愿意倾听，但说不说全凭宋言湫自愿。
虽然“没有到互相看伤疤的程度”是段擢说的，宋言湫自己也暗暗下过决心要保留隐私，还想过如果段擢再问什么的话，他也不要告诉段擢。
但是，对于此时段擢的包容，他其实很感激。
“他就是上次阿姨借我的《情迷玻璃岛》的导演，叫陈飞扬，我妈妈出演他执导的片子拿了两次影后，我小时候也经常见到他。”宋言湫选择只告诉段擢一部分，“有一些事情我想找他问问，但是我妈妈去世十多年了，他退圈后联系方式也保密，所以我只能来这里试试。”
段擢十分聪明：“那天我们在餐厅吃饭，你留下来就是为了要他的联系方式？”
宋言湫“嗯”了一声，说：“我找了谢叔叔，不过他也没有陈导的联系方式，只告诉我疗养院的名字。”
疗养院大门紧闭，老爷车停在门口，宋言湫下车去，按响了对讲系统。
正午的阳光照在宋言湫的身上，黑发黑眸，清瘦的脖颈和漂亮的脸，像一个懵懂的，想闯入另一个世界而不得入的精灵。
段擢没有下车，只是静静等候。
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没什么心机，单纯得可怕，稍不注意就会漏出猛料，应该很难藏得住事才对，会指引他来到这里并且还这么慎重对待的，一定是个很重大的秘密。
宋言湫正在努力和对方沟通，情绪有点激动，但很快就垮下来肩膀，显然是被拒绝了，回到车上满脸失望。
段擢看明白了：“宋言湫，你没有预约就跑来？”
宋言湫点点头：“Jack帮我试过，但是因为联系不到陈导本人，所以我只能过来碰运气，这已经是我能想到联系他最直接的方式了。”
段擢问：“他们不愿意帮你通报？”
“不愿意。”宋言湫苦恼，不舍地看着大门，“说是没有预约非请勿入，只接受疗养者的直系亲属探访。怎么办，我怎么说都说不通。”
后方有车要进入，对他们按了喇叭，没有办法，段擢只能把车调头，停在了和疗养院有一段距离的空地上。
宋言湫垂眸，失落地靠在椅背上，头好痛。
怎么见一面这么难呢？
他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哪怕是排除错误答案也行。
段擢看了他一会儿，手指敲敲方向盘，然后突然打开车门下车去了，宋言湫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可能是陪着白跑了一趟，心情也不佳？
隔着车门玻璃，宋言湫看着段擢的背影，发现他在打电话。
电话讲了很久，段擢挂断后没有马上上车，而是站在那里吹风。草甸嫩绿，不远处有一道白色峭壁，风吹得段擢的衬衣鼓起来，很生动。
宋言湫想叫段擢走了，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跑这一趟可能会有什么结果，现在已经接受了，打算老老实实地回去后再想办法。
但是段擢的电话接二连三，讲了很久。
过了大约半小时，段擢才回到车上来。
宋言湫正在盘一串红色珠子，见到段擢，他就收起来了，问：“是不是教练催你回去训练？那我们走吧。”
“不是。”段擢一如既往很淡定，“再等一等。”
宋言湫看向远处的疗养院大门：“再等一会儿，我再去试试？”他也燃起一些希望，“不然我请他们先放我进去，我给他们出示证件，然后我手机里也有两张陈导和我的合照，他们可以检查，不过那都是小时候拍的了。”
段擢提出：“给我看看？”
宋言湫打开手机相册，找到并递给他。
合照里的男人是个干瘦的知识分子，戴着很厚的眼镜。其中一张照片是片场拍的，那时的宋言湫还不到参加综艺时的年纪，大约只有两三岁，被站在陈导旁边的宋如芳抱着，嘴巴大张。
段擢一看到照片，就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在哭？”
“不记得了。”宋言湫把手机抢回去，“你笑什么？哪个小朋友不哭？”
段擢逗他：“可是你在综艺里也哭，参加练习生选拔的时候，淘汰一个你哭一次。”
宋言湫恼怒：“那叫真情流露……再说我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了！”
段擢一副“真的吗”的表情。
宋言湫后悔不迭，早知道不给他看了，免得被嘲笑，他打算短时间内不要和段擢说话。
两人又在车上坐了半小时，段擢很有耐心，直到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他看完以后，才重新发动车子：“可以进去了。”
宋言湫：“？”
段擢把车开到大门口，这次由他下车去和对讲机那边的人沟通，很快，疗养院的大门就为他们敞开。
宋言湫都震惊了：“你怎么做到的？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老爷车缓慢行驶在内部路上，段擢找了个花池旁的停车位，把车停好后熄火，看向他：“宋言湫，你是不是只顾着填问卷完成任务，根本没记过我的资料。”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宋言湫有点懵，他是没怎么记，那问卷做完就保存在手机里，想着有需要的话临时翻翻就行，根本没过脑子……不过，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吧！
“我十二岁开始跟着Marcus学习，一年至少有300天都在这里训练，也就是说，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段擢微微挑眉，“论了解程度，论人脉，你怎么会去找刚来不久的Jack帮忙？”
宋言湫登时反应过来，什么！自己竟然错过了一个完美的求助对象！
段擢吃了瘪，又酸了一整天，终于找机会装了个大的：“下次有事，记得第一时间找你在M国的合法老公。”
第32章
这疗养院费用高昂, 因此各项程序严格。虽然他们得以进入了疗养院，但要直接在未预约情况下探望到陈导本人，仍然不太容易。
段擢找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 言辞得体, 他告知对方，宋言湫是特地从华国跑来探望这位长辈的，话术中多次展示出路程的遥远和探望的诚意，对方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当即表示要向上级请示。
不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眉间有深深川字纹的管理员出现了，他看上去是正被打断了什么要紧工作，很烦心, 和段擢握了下手，就把他叫进了一个会客室。
段擢处理得游刃有余, 宋言湫只见过段擢用鼻孔看人的模样，还从未见过他这样圆滑的一面。
原来, 段擢不是只会做高冷状，要表现给别人哪一面，全不过是看他想不想而已。
会客室也是吸烟区，隔着会客室的玻璃, 宋言湫看见那个胖子管理员在抽烟, 嘴里不停讲着什么。
烟雾缭绕中, 段擢坐在他旁边，面不改色地和他交谈。
段擢……不是最讨厌人家抽烟了？
宋言湫在门口伫立片刻, 很想进去把段擢拉出来，说不如算了。但是段擢却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宋言湫不自觉抓了一下耳朵, 背过身去了。
没多久，段擢和管理员一起出来，侧低头跟宋言湫说：“把手机照片调出来，他去帮你问陈导。”
宋言湫连忙照做。
等管理员拿着他的手机走了，才没忍住小声吐槽：“这里到底是疗养院，还是监狱啊。”
“是特殊疗养院，正对精神出现一定问题的病人，资料一般不公开，所以你查不到。”段擢低声对他说，“他们这样严格地执行，也是为了病人的精神状况着想。”
宋言湫看向他，眸子惊颤：“陈导有精神问题？”
那他还能问出问题的答案吗？
段擢说：“轻微的精神分裂症，不严重，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也分不清人，你找出照片是对的，他如果能认出你，就能同意见面。”
宋言湫这下更确定了，如果不是段擢想办法，他是真的没机会踏进这里一步。
这下能不能见到面，就等胖子管理员的答复了，宋言湫开始紧张。
段擢看出来了，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好吗？”
宋言湫点点头。
直到现在，段擢也没打听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来，只是安静地陪他等待。
“如果不行，我们明天再来。”段擢说，“或者再想想别的办法。”
有段擢在，宋言湫的心情逐渐平复，又点了点头：“好。”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得到了确定的答复，管理员说陈导同意见面，但手机不能拿进病房，宋言湫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去吧。”段擢自然地拿过宋言湫的手机，“我在这里等你。”
宋言湫走了几步，又回头，不好意思地对段擢说：“谢谢。”
段擢则对他弯了弯唇，表情好像在说“那你当然得谢”，随即百无聊赖地，开始优雅阅读墙上张贴的一些名人格言。
宋言湫跟着管理员走到走廊的尽头，又穿过一座有喷泉的小花园，来到另一幢建筑的二楼。这里不像是疗养院，倒像是度假民居，装修布置十分温馨。护工和工作人员们都没有穿制服，而是身着便装，大概是想打造家庭式呵护环境。
推开二楼的一扇木质雕花门，室内床上的人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干瘦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了，因为中风造成半身瘫痪，只能长期卧床，眼神无光。
“湫湫？”老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了含糊不清的中文。
这和宋言湫在制作特辑里看到的陈飞扬简直判若两人，一代名导竟然不能安享晚年，宋言湫心中发紧，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涌上来，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床前握住他的手：“陈叔叔，我是宋言湫。”
陈飞扬这天精神状态不错，能认出宋言湫，见到他也挺高兴的，说没想到他都这么大了。宋言湫坐在他的床边，陪他说了一会儿话，讲了些现在国内的情况，顺便又帮谢应瑫问了好。
陈飞扬眼泛泪花：“如芳走那年，你还不到十岁吧，现在十几了？”
“现在二十二了。”宋言湫道，“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在做歌手，孟叔叔现在是我的经纪人。”
“孟朝？”
“是的。”
陈飞扬拍拍他手：“好，我空了，也要播放你的歌来听听。”
宋言湫腼腆一笑，随后拿出那串红色的珠子说明来意：“陈叔叔，这是我妈妈的遗物，我之前看你们的制作特辑，发现这样的手串您也有一串，有点问题想要问您。您和我妈妈……以前在一起过吗？”
陈飞扬看到那手串，怔了好久，随着回忆涌现，浑浊的眼里也露出了一点笑意：“傻孩子，我和你妈妈都快差辈了，你怎么会那么想？这不是什么情侣手串，是很早以前拍摄一部纪录片时，当时的一位前辈亲手给我们做的，剧组每个人都有，都刻了各自的名字。”
宋言湫怔住，每个人都有？
陈飞扬说：“你看，这手串上的小字牌，前面是个‘芳’字，后面还有一个‘安’字？这是保平安的意思。”
竟然是这样。
宋言湫这些天在家里，在飞机上，在来的路上，都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当年我还硬朗，你的事我多少也听过一些。”陈飞扬和蔼地对他说，“你现在长大了，知道了，所以想找找他，是吗？”
见宋言湫点头，陈飞扬道：“你父母分居的时候，我其实听过一些绯闻，你妈妈当时和一个制片人走得挺近的。但是可惜啊，那个人也已经去世了。”
*
段擢只等了半个多小时，就看见宋言湫跟着管理员回来了，意外道：“这么快？”
宋言湫对他笑了一下：“嗯，聊了一会儿，陈叔叔的精神不太好了，我就出来啦。”
见这家伙的神态和语气都很轻松，段擢便也安了心，把手机递给他说：“刚才一个叫李知泠的人，给你打了三次电话。”
“李知泠？”宋言湫接过手机，“你怎么不帮我接啊？”
段擢道：“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接。”又说，“也不太方便接。”
宋言湫心想，不是把我所有的综艺都补了，怎么会不知道李知泠是谁。
还有，为什么不方便接，你不是刚说你是合法老公？
总之，段擢这个人真难猜。
“你自己给他回电话。”段擢高冷地说，“走了。”
两人一起往外走，宋言湫便给李知泠打了电话过去：“泠哥？你刚才找我？”
听到他打电话，段擢突然就走得快了，宋言湫莫名奇妙地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了？自己也没要求这么大的私人空间。
“小湫你睡了？”李知泠在那边问，“睡这么早？”
“还没有。”宋言湫没说自己在国外，“刚才没看手机呢。”
李知泠玩味地问：“那就是在忙？这个时间点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宋言湫好歹是个成年人，知道李知泠是在开哪方面的玩笑，不由得顿了下脚步：“没有，你不要乱说……”
偏偏段擢见他没有跟上，也停住脚步回了头，两人目光对上，段擢正好看见他脸色发红，宋言湫凌乱地转过身去了。
段擢站了几秒，打开车门先上了车。
宋言湫的电话讲了十几分钟，上车时主动解释：“我最近在和李知泠录节目，他以前很照顾我的。我们在讲一些编曲的事情，下期节目我和他是一组，他有些改编的想法想要和我说。你不要误会了。”
段擢发动车子，只说了句：“好。”
宋言湫有点拿不准了，这到底说的是不是反话？
可是，他好像又没必要专程揪着这个再解释一次，毕竟他和段擢又不真的是一对。
下午四点，他们离开了疗养院。
天气还晴着，路边的风景依旧，宋言湫和来时一样沉默，不过没有再拍摄照片，也没有再和谁在手机上聊天。
路过加油站，段擢把老爷车慢悠悠驶入，要把它的油箱喂饱才能继续上路。宋言湫也下了车，看见加油站有个餐厅，便问段擢：“段擢，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段擢和宋言湫一样，还没吃午饭。
宋言湫好歹还有三明治垫着，段擢这么高一个人，肯定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饿了吗？”段擢问。
自己倒不要紧，怎么忘记这个家伙容易饿了。
见他往餐厅的方向看，宋言湫说了句“你等等我”，就先进了餐厅。段擢自助加了油，正在挂油枪，宋言湫回来了。
“我付过油钱了。”宋言湫围在他身边说，“去吃点东西吧段擢，刚才我先帮你进去考察了一下，里面很干净，不脏！如果你不放心的话——”
他说着，拿出一包湿巾纸，“我去付钱的时候顺便买了消毒湿巾，一会儿我帮你擦！”
段擢的确嫌弃加油站的餐厅，没想到被宋言湫看出来了。
这会儿他心里挺舒服的，就骄矜地点了下头：“嗯。”
两人把车停好，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宋言湫真的抽出湿巾把餐桌椅擦了一遍，又用干的纸巾擦拭完毕。
段擢想说自己其实能适应环境，还没吹毛求疵到这种程度，但是舍不得打断。
他承认有些不道德，但就是乐意看见宋言湫替自己操心。
服务员拿来菜单，段擢点了杯汽水，要了个汉堡，宋言湫则点了一堆。没过多久餐食上来了，段擢问他：“怎么，你还有朋友要来？”
可恶，又被讽刺了。
看在段擢这么辛苦帮忙的份上，宋言湫打算不和段擢一般见识。
他也知道点得有点多，不好意思地说：“为了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还帮我想办法见陈叔叔，本来想请你吃大餐的。但是我看了导航，附近没有别的餐馆，回城又太晚了。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吃过快餐，喜欢吃什么，所以我就多点了些。”
段擢问他：“那大餐还请不请？”
“当然要请。上回你教我打球，我不是就说过要请你吃饭？”宋言湫又想起这件事，“还欠着呢，我都记得的，不会赖账。”
段擢道：“不赖账，而且分得很清楚。”
宋言湫听出他言外之意，也被猜中了心思，没有作声。
分清楚一点挺好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比较想把现在欠下段擢的人情都还掉。
段擢垂眸，不说话了，看起来对那个汉堡没什么兴趣，连手套也不打算摘，宁愿饿着。他叼着吸管，喝了两口汽水，忽然被叫了名字。
“段擢。”宋言湫看着他，“你真的不饿？”
段擢：“嗯。”
“我不信，你别那么挑剔了，填饱肚子要紧，一会儿还要你来开车。”宋言湫拿起一根薯条，沾了冰淇淋，递到他的面前，“先尝一下，这样搭配很好吃！”
这是什么吃法？
段擢没有动，似乎不打算进食这里的任何食物。
“相信我。”宋言湫又把薯条递过来了一些，凑到他的唇边，眼神充满期待，“我手刚刚才洗过，很干净。”
段擢看了眼薯条，视线投到宋言湫脸上：“你在喂我？”
宋言湫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腾地红了。
他刚要缩回手，段擢张嘴吃掉了他喂的薯条。
作者有话说：
小宋：把手砍掉！
第33章
一个喂, 一个吃，动作连贯，就发生在转瞬之间。宋言湫闪电般收回手, 像被烫了一样, 感觉这手都不是很想要了。
“味道还行。”段擢说。
“我不是在喂你。”宋言湫连忙解释，“我就是递给你！”
说完他在桌面上找到叉子，递给段擢，破罐子破摔道：“你还是自己吃吧！”
喂人家吃东西，还把自己喂生气了。
段擢也不戳破，虽然他戴着手套也不想碰餐具，但为了不把宋言湫惹炸毛，还是接过叉子, 意思意思地吃了点东西。
小插曲过后，宋言湫刚才在车上的那点消沉荡然无存。
段擢其实早看出来, 他这次去探望母亲故友，想要办的事情可能不太顺利, 离开时只是故作轻松，强颜欢笑而已。
这家伙装都不会装，直到这会儿，那点忧郁才被逗得真正翻篇。
宋言湫吃饱喝足, 怕浪费还带走了剩下的薯条。段擢的副驾驶没人吃过东西, 第一个就是宋言湫, 上午吃三明治，下午吃薯条, 仓鼠附体。
开车上路，刚驶离加油站几公里，老天爷就跟故意整他们似的, 车子顿挫两下熄火，停在了半路上。
“怎么回事？”宋言湫问，“又没有油了？”
段擢：“你以为油老虎呢。”
段擢试着重新发动，车子只咳嗽似的响了两声，下一秒前盖冒出蓝灰色烟雾，把宋言湫弄得很紧张：“不会爆炸吧！”
“先下车。”段擢吩咐，解开安全带。
两人一同下了车，段擢打开老爷车前盖，伴随焦臭味的烟雾缭绕，熏得宋言湫跳到了一边：“什么东西糊掉了？”
烟雾散去，段擢探身检查一阵，拔出一根细长的金属杆：“机油漏出来，滴在排气歧管上，烧了。”
宋言湫小心凑过来：“你还会修车？”
“八十年代的老家伙，这是老毛病了。”段擢说，“大学时觉得这辆车很帅，借过几次开出城，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
宋言湫不会开车，对车也一窍不通：“那怎么办？能修吗？”
段擢摇摇头：“自己修不了，只能打电话叫路援。”
说着他摘下左手沾了油污的手套，拿出手机打救援电话。
天快要黑了。
段擢打完电话，告诉宋言湫：“拖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你着不着急回城？急的话让Amy过来接我们。”
宋言湫摇摇头：“不着急啊。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不要麻烦Amy姐了。”他还记着段擢花时间陪自己来这件事，“就是有点耽误你时间，本来你今天还能早点回去的。”
段擢淡淡道：“没关系，我该换辆车借的。”
这车的确很帅，段擢这种装装的性格，直到现在还问Marcus借这辆车开，很合理了。
这时候宋言湫才注意到，段擢右手手套也被油污浸湿了。道路两旁都是荒地，段擢肯定洗不了手，应该很难受。
“你把手套摘了，擦擦手吧。”
宋言湫去车里拿了刚才没用完的湿纸巾，递给段擢：“给。”
段擢右手支棱着，机油似乎都已经浸入布料、染在皮肤上了，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恨不得马上摘掉手套扔掉才对，现在竟然一点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宋言湫迟钝地想起来了，对了，段擢的右手平时是不见人的：“……”
不过他还是好心建议了一次：“你要擦吗？你想擦一下的话我不看你。待会回去的路上我也不看你。”
他还拍胸脯：“保证说到做到。”
段擢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意外状况，看起来整个人有点凝固了。
擦吧，手套得摘掉，这里也没有替换的。
不擦吧，他又确实无法忍受这脏污染指哪怕多一分钟。
段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看向宋言湫：“你帮我。”
知道他是不想再弄脏干净的左手，宋言湫很理解。好在宋言湫没洁癖到那种程度，弄脏了擦干净就是，不过他更在意段擢的感受：“你确定？”
“嗯。”段擢应了一声，心如死灰似的抬起手，“擦吧。”
段擢这样的状态，搞得宋言湫都有些紧张了，上前一步，手指捏住那手套的边缘，把它慢慢往下推。
他确认：“我要摘你手套了？”
段擢：“好。”
那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只是手套，却像是在剥开贴身衣物一样，令人心跳加快，仿佛即将窥见的不是手指，而是不能示人的隐私。
宋言湫简直专注得忘记周遭。
手套腕口较长，覆及手腕以下，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布料剥离，白皙的皮肤逐渐露出。
段擢的秘密终于暴露出来。
一道约七八厘米的粉褐色缝合疤痕，狰狞地出现了，从段擢的右手腕骨开始，延至手背。
而在那手背上，还有另一道疤，似遗留的烫伤，和缝合疤一起盘旋在这只右手上，将它完全破坏了。
没想过手套下会是这样的情景，宋言湫大为震撼，完全僵住：“……”
怎么会这样？
他还记得那年冬天在葬礼上遇见段擢，对方解下领带的是多么具有美感的一双手。
让他三年来都印象深刻。
“怎么？丑到你的话，也不至于哭吧。”只听段擢的声音忽然响起，“不是说好多年没哭过了？”
宋言湫猛然抬头，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已经眼眶湿润，心很痛，以至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调整了颤抖的喉咙，他把那手套先扔在一边，说：“谁哭了，我就是、就是感觉很惋惜。”
段擢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伤又没在你的手上，有什么好惋惜。”
宋言湫抬头，正好和段擢深邃的眼眸对上。
段擢看起来没什么，但他能体会段擢的心情，换了是自己，每天洗手时都看到这样的疤痕，肯定不会不难受。
是因为这样，段擢才不愿意摘下手套，要把疤痕遮起来吗？
强撑着把那股子酸楚压下去，宋言湫解释：“我这是惜才！惜才你懂吗？这可是冠军之手，正常人看见了，都会觉得惋惜的！”
“不是还能用左手打么。”段擢说，“不用惋惜。”
“……嗯，你说得对，左手也能打。”宋言湫抽出湿纸巾，帮他把手指上的油污擦掉，“只是我以前以为是你太矫情，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伤，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段擢轻飘飘道：“是二次手术留下的，我是疤痕体质。”
宋言湫动作放得更轻：“二次手术？”
“嗯。”段擢没有多说，忽然睫毛轻颤，有点难以忍受地把手抽开了，“可以了。”
宋言湫：“？”
还没擦干净。
段擢已经别开了脸，神色不太自然：“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
又敏感到了是吗！
宋言湫把眼泪都憋了回去。
又不是在脱衣服，怎么表现得就像被轻薄了一样。他有些无语。
不过，想起段擢提到过这伤是怎么来的，宋言湫又觉得有点受不了了，借着收拾垃圾和放回湿巾纸的由头，到一边去平复情绪。
宋言湫确实很容易和别人共情。
人和人之间的亲情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宋成对待他，那可是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替他摘，可这世上是真的有段擢说的那种天生坏种，伤害子女，根本不配为人父。
但是段擢又做错了什么？
宋言湫身为旁观者都觉得不公平，而段擢必须接受，与这命运和解。
道路救援迟迟不见影子，天边最后的晚霞散去，他们两个人坐在车上，迎来了静谧的蓝调时刻。
无人的旷野，偶尔有车经过的公路，罢工的老爷车……宋言湫没想到早上出发前一语成谶，他们还真的把这一天过成了电影情节。
“还在惜我这个才？”安静中，段擢先开口，“来聊会儿天。”
宋言湫正发呆，抽回思绪：“没有，我已经好了。你外卡申请得怎么样？”
段擢道：“应该没什么问题，比赛之前能批下来。”
“挑战赛是可以不用外卡的吧？而且也不积分。”宋言湫说，“主要是一些更正式的比赛才需要外卡。”
段擢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宋言湫：“我上网查的。”
没想到他还会上网查询这种专业知识，看来虽然是没有用心记过问卷资料，但确实有在关心他的职业生涯。
段擢感到心中熨帖。
宋言湫原以为他只是打算参加一场赛事，问道：“那你是想打完这一场，继续打比赛吗？这算是正式复出了？”
“先试水，顺利的话会用外卡参加11月底的锦标赛。”段擢说，“如果能在锦标赛拿到理想的名次，就能获得正式卡，那就算正式复出了。”
宋言湫点点头：“难怪每天你训练安排得那么满。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还好，我现在的目标是先打进挑战赛的决赛。”段擢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想要先证明自己。”
宋言湫想起段擢说的单恋：“……哦，对。”
段擢显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为了那个他喜欢的人。
宋言湫真的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段擢，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
段擢吝啬透露，还要卖关子：“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现在我就先不说了。”
宋言湫想知道多一点信息：“他也在M国吗？”
段擢：“嗯。”
那多半是个老外了，宋言湫分析，说不定也是个打斯诺克的，所以才对段擢的工作这么看重。不对，也有可能是打九球的，上次段擢说过请教过朋友，对方还是冠军。
宋言湫说：“你眼光高，我猜他肯定是个很优秀的人。”
段擢毫不谦虚：“那当然。不然我怎么会想追他。”
说不清为什么，宋言湫感觉又羡慕，又有点酸了，往段擢的右手看：“那你给他看过你的伤了吗？”
段擢颔首：“看过。”
宋言湫就说不出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有点不得劲，但是明明那天段擢扔下这个“炸弹”的时候，他还没这感觉。
可能是段擢这个人太高傲，太装，他们才刚刚有比较和睦的关系，有了一些比较特别的经历，就冒出一个更加了解段擢的人，让他感觉不够特殊了。要知道宋言湫的经历算是坎坷的，但对方面都不用露，就能让眼高于顶的段擢巴巴地追。
宋言湫以前觉得林织羽就有这个毛病，对朋友有独占欲，自己还不以为然，到处广交友，气得林织羽总是阴阳怪气。
现在他有点体会到林织羽的心情了。
“宋言湫。”段擢偏还要询问他的意见，“如果我打进决赛，就表白试试怎么样？”
宋言湫调整好心态：“很好啊，我百分百支持你。”
拉倒吧。
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支持最多只有百分之八十。另外百分之二十，是他自私地在为他们的婚姻关系考虑。
没错。
如果段擢表白成功，他们的协议就要终止，肯定得发离婚官宣。
这才过去几个月？
公关部的人会不会画小人诅咒他们，孟叔叔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这些都开始让宋言湫难受了。
第34章
老爷车拖去了修理厂, 两人披星戴月地回城，终于把这天的探访画上句号。段擢跟宋言湫商量过，也提前和Marcus打过招呼, 约好了晚上见面。
等他们来到了Marcus的别墅里, 那帮整天在俱乐部待着的训练狂魔也正打算回家。
别墅空荡荡，两个帮佣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架起了烧烤架，摆上水果点心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类酒水，看起来十分隆重。
“老外喜欢搞这些形式，其实没几个人。”段擢对宋言湫说，“你不要紧张，平时也经常有派对。”
“好。”宋言湫不是很紧张，也知道段擢是在安慰他, 但的确有点受宠若惊了。
幸好这回不比上次去段擢母亲家，宋言湫牢记礼节, 来的路上特地叫段擢带他去买了一瓶红酒——听说Marcus喜欢，这是投其所好。
帮佣们都认得段擢, 他在这里也有自己的房间，就像半个主人。
一进门，段擢就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宋言湫觉得待在下面傻傻的, 便也跟着段擢上楼了。
段擢走进衣帽间, 宋言湫在卧室等, 打量这里的物品，看到桌子上摆着段擢少年时和Marcus的合照, 脖子上还挂着奖牌。
没一会儿段擢走出来，剪裁精良的衬衣服帖，袖扣扣得严严实实, 新的手套也戴上了，生怕多露出一寸皮肤似的，又是一副严谨禁欲的形象。
宋言湫心想，简直天选柏拉图之子，就算那个什么没有问题，这么保守也只适合精神恋爱。
Marcus一家回来了，段擢带着宋言湫下楼。
宋言湫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在这里需不需要演戏啊？”
教练是段擢敬重的长辈，他不知道段擢有没有和面对家人时一样的需求。
段擢淡淡道：“不用。”
倒是可以拉宋言湫演一演，但既然大家都知道情况，他便绅士地决定，今晚不占宋言湫的便宜。
果然如段擢所说，参加派对的人不是很多，除了Marcus一家五口，还有两位俱乐部的资深陪练、一位Marcus收的新学员Kim，以及宋言湫熟悉的Amy姐。
陪练和新学员都很年轻，宋言湫忽然想到一点，那就是段擢提到的那个喜欢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三位中的某一位。
在M国、很关心段擢的工作、看过段擢的伤。
这三点都有很大几率在这三位中满足。
难怪段擢说不用演戏，大概也是不想在暗恋对象面前引起误会。
好好好。宋言湫开启扫描模式，要使用火眼金睛分辨真身。
派对整体氛围轻松，三个小孩都围着宋言湫转，Marcus虽然看起来挺冷酷的，但实际上很好相处，他的妻子也很随和。
那位Kim是韩裔，正是Derek口中的明日之星，年纪比宋言湫还小，完全没有盛气凌人，还很健谈。
“天天都是训练训练，幸好今晚有你来。”Kim对宋言湫举杯，表情生动，“我真的是特别特别需要放松了！康桑哈密达！”
好可爱！是他吧？！
宋言湫和他碰杯，也回了韩语：“没有没有，你们训练辛苦了！”
Kim惊讶，用了敬语：“哥，你会讲韩语！”
段擢也露出意外的表情，他还不知道宋言湫有这个技能：“你会讲韩语？”
“我会说一点点，也说得不好。”宋言湫继续和Kim对话，又告诉段擢，“我认识几个韩国的朋友，以前做练习生的时候，公司里也有来自韩国的练习生。”
段擢“啧”了一声，怎么哪国都有朋友：“还会讲什么？”
“一点点日语，法语。”宋言湫又不好意思地说，“还学过几天西班牙语。”
段擢：“深藏不露。”
“多语言能力者！歌还写得那么好！”Kim大赞，跟宋言湫说，“你的那首《You & me》特别好听，好多短视频在用，而且已经成了我歌单里听得最多的歌。”
宋言湫说了“谢谢”，心想姚思豪果然说的没错，这歌已经成了网红BGM，公司有没有去联系平台收版权费啊。
Kim笑着，看向段擢：“这还是哥给我推荐，我才知道原来完整版来自你的原创。”
后者单手揣兜，端着一杯无酒精调配汽水，神情冷傲，显摆功与名。
宋言湫耳朵热了一下，好嘛，还挺热心的，不遗余力地在做他的国外宣传大使。
宋言湫是社交小能手，Kim就是社交悍匪，拉着他讲了一箩筐话，加上他的微信，这才被Marcus叫去，估计又是在讲什么正事，段擢也参与了。
宋言湫和几个小孩玩了会儿水球，瘫在椅子上累成狗，Amy来解救了他：“那天的突击训练挺有用的，我看了《玩家对对碰》，小湫你打得有模有样啊。”
“已经播了吗？”宋言湫还没来得及看，谦虚道，“那肯定是名师出高徒。多亏了段擢，不是他耐心教我，我装也装不像的。”
Amy笑说：“那我也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他哪里能那么快想通。现在挺好的，日子又有了盼头，连带着我也被Marcus一顿夸。”
宋言湫和她碰杯，懵懵地问：“什么意思？”
Amy：“因为那天不仅是段擢第一次打九球，也是他宣布退役后第一次自愿拿球杆。如果不是教你打球这个契机，他可能还要拖很久才愿意行动呢。”
听到Amy这么说，宋言湫不由得怔了下，那是段擢第一次自愿拿球杆？
难道是说在那之前，段擢连球杆都不愿意碰吗？
他随即想起下午看到的段擢手上的伤，问：“Amy姐，段擢的伤是不是比他自己形容的严重啊，我听他说还做了第二次手术。为什么？是第一次手术出问题了吗？”
“他没告诉你。”Amy摇摇头，眼神无奈地做起了谜语人，“那还是让他以后自己和你说吧。”
宋言湫心想，也没有以后了，还是让段擢自己和他喜欢的人说吧！
段擢走开之前，宋言湫就喝了两杯香槟，他回来时，宋言湫又端着杯鸡尾酒在和陪练喝。
他看宋言湫的盘子，烧烤没怎么动，点心也没吃几块。可是显然已经有醉意了，这家伙眼睛湿润，眼尾挂着红，很显眼。
“宋言湫。”段擢俯身，看着他说，“你来买醉的？喝了几杯酒？”
宋言湫脸上带了红晕，眼神还算清明，只是说话有点慢：“我想想……记不清了。但没事，我不容易醉啊。”
段擢道：“不要喝了。我不想送个醉鬼回去。”
“好吧。”宋言湫乖乖地应了，“我把这一杯喝完，是他们刚才特意给我调的，不然太没礼貌了。”
“我帮你。”段擢拿过他的杯子，轻快地一饮而尽，“这下行了吧。”
宋言湫眼睛溜圆，段擢居然喝酒了，这和和尚破戒有什么区别？
而且，段擢他竟然用别人的杯子！！！
宋言湫看向Kim，对方正在和人讲电话，笑得春风得意，忍不住心里猜测，段擢是不是吃醋了，表面上是找茬，其实是想要借酒消愁？！
散场时Marcus派了司机送两人回酒店，宋言湫先上车。
段擢被Kim叫住了，两个人站在车旁说话。
Kim很关心段擢的事业：“哥，你明天几点回来？你都两天没和我打了，Marcus说最好不要失去手感。”
“送完宋言湫就回。”段擢答，“大概上午。”
“好，那我等你。”
“OK。”
段擢听上去挺温和的，宋言湫看他坐上车，表情也还是保留着温柔：“真醉了？”
宋言湫闭上眼睛：“……奇怪，突然好想睡觉。”
段擢好像笑了一下：“不是饭困大王么，吃完就想睡，有什么奇怪。”
宋言湫感觉头被揉了一下。
干什么，他又不是狗。
*
翌日一早，段擢按响了宋言湫的房间门铃，没想到宋言湫很快就打开了门，已经穿戴整齐，看来醒的很早。
“对了，我把衣服还给你。”宋言湫拿出一个口袋，“已经请客房服务洗干净了，谢谢你借我穿。”
段擢接过来：“机场冷气很足，也许会冷，你可以带上。”
“不用了。”宋言湫笑眯眯的，“我行李箱里带啦，要是被误会就不好了。”
段擢没有听明白。
两个人到楼下的早餐店吃完早餐，段擢叫了车，亲自送宋言湫去机场：“我可能打完比赛才回，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二十多天而已，应该没有什么事。”宋言湫说，“再说我也要继续录节目。”
想了一整晚，宋言湫还是问出了困扰的问题：“段擢，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Kim？”
段擢讶然，好笑地问：“请问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宋言湫掰手指分析：“年纪、身份、性格好像都很符合。而且他不仅很优秀，也很可爱，喜欢上他很正常。”
“恭喜你猜错了。”段擢却否认，“不是他。”
宋言湫拍拍他肩膀：“怎么可能，少骗人。不用害羞，追不上我也不笑你。”
段擢微微扬眉，很欠揍地说：“首先他没看过我的伤，其次，我看中的那个人更可爱。”
见他不像在撒谎，宋言湫挫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猜错了。
什么更可爱，所以到底是有多可爱？！
段擢不紧不慢地补充：“而且Kim已经有女朋友了，说不准年底就会结婚。”
宋言湫：“那难道是那两位陪练？”
可是他不认为那会是段擢喜欢的类型，一个长得很老实，一个不够潮，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属于Gay的精致感。
比如段擢，就整天逼格满满，精致有型。
果然，段擢说：“不是。”
宋言湫道：“那你说说，都有哪些人看过你的伤？”
他被挑起了胜负欲，要继续排查。
“就几个医生，护士，Marcus，Amy。”段擢说，“还有你。”
宋言湫持续思考中：“医生，护士？”
段擢憋出内伤，警告：“够了，猜测适可而止。”
眼看段擢被猜得有点恼怒，宋言湫只好暂停。
段擢送他去值机，眼看他要愣愣地往里走，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宋言湫，我要打比赛，你临走都不鼓励我一下？”
宋言湫正胡思乱想，被他这么一说才回神，段擢全程做了地陪，还帮了那么多忙，他真的觉得自己太不够意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走神了。”
随后又很认真地说：“加油，我相信你的能力，祝你复出顺利，比赛取得好成绩。”
又想了想，针对段擢这次复出的目的，是进决赛后就要表白，他又祝福道：“你也不要有压力，你那么厉害，一定能够进决赛向喜欢的人表白的。”
段擢心头一热，瞥他：“就这样而已？”
宋言湫头一次见人挑剔起祝福语了，正要再编点花样，就听段擢说：“拥抱一下吧。”
也行。
宋言湫放下手提箱，张开手臂朝段擢走了一步，用拥抱表达鼓励。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段擢结结实实地抱住，还是双脚离地的那种。
不等他回神，段擢就把他放下来，顶着张高冷脸，看大型人偶似的：“吃得多长得轻，有点浪费粮食了。”
宋言湫：“？”
没惹，也没吃你家米饭。
还挺生气的，可是一直等到上了飞机，宋言湫的心都还在怦怦乱跳。
因为刚才那个拥抱的存在感太强烈了，他稍微一回想，就能想起被抱起来的感觉，甚至还能感觉到拥抱时段擢在他耳边的呼吸。
只有短短两三秒，却让他耳朵止不住地发烫。
以前他和别的朋友也会拥抱，比如和Jack，这是个在友情中很寻常的动作。
这似乎不是直男该在意的事。
难道因为对方是段擢？宋言湫不由得思考，难道只有自己觉得暧昧吗？这对段擢来说也算是正常相处？段擢就真的不怕喜欢的人会误会？
飞机还没起飞，Bking发来信息：[落地让许宵接，到家告诉我。]
等一下。
宋言湫忽然僵住，刚才段擢的话响在耳边。
“就几个医生，护士，Marcus，Amy。”段擢数看过他伤痕的人，“还有你。”
不是Kim，不是医生护士，更不可能是Amy姐。
很担心他没有工作、人在M国、看过他的伤、很可爱。
宋言湫脸颊爆红，整个人都像要烧起来了。
天啊，排除所有错误答案，他终于猜到了自己头上！
作者有话说：
小段拍手：很好很好。
第35章
飞机飞过航线的三分之一, 还是有什么不时在发出咚咚咚的响，宋言湫看周围，乘客与乘务员的表情都很寻常, 哦……他回神, 原来是自己的心跳！
段擢喜欢的人是他？这对吗？
假设合理的话，那段擢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以这个为前提完全有迹可循！
从弄丢结婚证曝光婚姻，两人重逢刚见面，就有了一些端倪。然后段擢提出合作要求、官宣、见家长、同居，再到教打台球、发烧、暴雨天，还有这一次的接机和陪伴……段擢连不肯给外人看的伤疤都给看了, 宋言湫找不到猜错的理由。
对了，段擢还说“那时候没有百分百确定”, 完全契合事情发展，这不就是段擢的心路历程？
段擢的表现一直很明确, 甚至可以说是在对宋言湫打直球。宋言湫回忆自己的表现，简直又炸裂又尴尬，忍不住缩在座位里。
天啊，即使这时段擢看不见他, 他也想找个壳躲一躲。
宋言湫羞涩半小时, 难以置信。又拿出手机, 用前置摄像头揽镜自照。
这叫可爱？不赞同。他一直是个酷哥！
酷哥下了飞机，许宵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说在外面等他。这两天放假，宋言湫本想让助理也休息休息，根本没跟他讲, 许宵笑呵呵说是段先生安排的。
手伸得挺长，还管起了他的助理。
宋言湫面无表情地给Bking回了条信息：[我到了。]
段擢那边是晚上，不知是还没入睡，还是在等他的信息，秒回：[好好休息。]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宋言湫却用保姆车的毯子给自己滚烫的脸盖住，这下可算躲起来了。
华国人都是街溜子，宋言湫去一趟M州，全程没怎么在人多的地方露过面，还是又上了一回热搜。
#桌球产品好甜
#宋言湫被段擢抱起来了
段擢在机场送机，那短短几秒钟的拥抱被拍下来了。拍摄者应该是站在段擢身后，宋言湫明明只比段擢矮半头，这角度却让他几乎整个被段擢身形挡住了。
[这个体型差我狂嗑【色】]
[抱起来真的好甜啊啊啊啊]
[这一对也太好吃了，日常比营业还甜蜜！]
[暴雨夜那张也很绝，能不能多发]
[说起来宋言湫是不是在录《天作之合》？怎么跑去了M国？]
[中间有空档吧，我昨天看了李知泠的直播~]
[休息时间，两个人争分夺秒也要去约会【捂嘴】]
这只是一个友谊性的拥抱而已啊……宋言湫苍白地在内心解释，终于体会到了林织羽那句“反正你名声也不直了”的含金量，以后说出去谁会相信他其实不是Gay？
孟朝都产生了怀疑，又露出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满打满算，现在也就才两个月。他这才走没几天，小湫你怎么也跑去了M国……”
“我们真的没什么！”宋言湫忙解释。
没有办法，他只能向孟朝老实交代了去M国的真正目的，省去动机不谈，只告诉他是去探望陈飞扬。
孟朝半信半疑，说他：“你年纪小，也单纯，不要因为人家对你好又相处得久了点，就误以为自己动心。我以前看你妈妈演戏，入戏后抽离角色都有一定难度，你是不是也入戏了？”
老父亲定位的孟朝又开始内耗，怀疑同居决策了。
宋言湫忙安慰：“不关演戏的事，这个我还是搞得清楚的。”
孟朝点点头，语重心长：“你是成年人了，也分得清自己的性取向，别真把自己绕进去。”
宋言湫觉得现在已经和性取向没什么关系了，小声道：“没事，绕进去也是柏拉图……”
孟朝没听清：“什么柏拉图？”
这话讲出来，宋言湫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还没思考到这一步呢，嘴比脑子还快。
孟朝问起陈导的近况：“陈导现在还好吗？好多年没有联系过了，你妈妈的葬礼他也没来，听说是生病了。”
“我看不太好，现在长期住在疗养院里。”宋言湫转而问孟朝，“孟叔叔，我听他提起，妈妈当时和一个制片人走得很近，你知道这件事吗？”
孟朝点点头，说了一个名字：“你爸妈离婚后没多久，他们是谈了一段时间，不过如芳发现怀了你，就和他分手了。”
时间很近，宋言湫心念一动：“能不能找到他的照片？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制片人不像艺人，有那么多的台前曝光需求，有很多人都是不露面的。孟朝说：“你想看他长什么样那还不简单，看李知泠不就行了？”
宋言湫大吃一惊：“泠哥？”
孟朝：“很少有人知道的，李知泠是他的独生子。两个人长得特别像。”
*
宋言湫得了两个重磅消息，整天魂不守舍，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他过去赶作业、写歌、录MV同时进行都没问题，自诩这颗脑子至少是个八核处理器，这会儿也有点转不过来了。
接下来拍杂志，录影，还拍了运动鞋广告，连续三四天没和段擢联系。
有天收工，许宵把手机递给他：“小湫，刚刚段先生来电话了。”
段擢喜欢的那个人是我！
这个消息先一步出现在脑海，再次对宋言湫猛然袭击。
宋言湫心中重重一跳，失衡似的，有点慌乱：“他、他说什么？”
“我说你在工作，他就没说什么，让我多提醒你，行程紧张的话，晚上早点睡觉别总打游戏。”许宵道，“你给他回过去吧。”
宋言湫“哦”了一声，捂住狂乱的心跳，没有回这个电话。
打电话，要说什么啊？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啊！
不对，他不是已经准备要和段擢谈恋爱的意思！
抵达《天作之合》第三期录制的休息室，宋言湫叫许宵去看了两回李知泠来了没，对方一到，他就钻进对方休息室里了。
“Demo我都交节目组了，你昨天微信说的要改的那段，我觉得有点来不及，不影响整体效果，就没加上去。”李知泠跟他讲歌曲的事，“这一段和声我们还得试一下……我脸上有字？”
宋言湫不自觉盯着人家脸上看了半天，尴尬收回眼神：“对不起，我在走神。”
李知泠笑：“我可看见热搜了。算起来我给你打电话那天，其实你和老公在M国约会呢。怎么，还没从假期回神呢？”
“没有。”宋言湫抓抓头发，“我是在那里有事。”
“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李知泠道，“还记不记得，有回粉丝画了你和林织羽的同人图，都把你给气哭了。”
宋言湫：“……那时候年纪小，而且没见过那种尺度嘛。”
李知泠用卷起来的台本敲敲他肩膀：“织羽为了哄你，自己开小号去和人家吵架。转头你一出国就和男人结婚了。”
宋言湫想说其实不是那样，但知道讲出来不合适。
李知泠笑着对他说：“想老公了就打视频，打电话，干我们这行的总在外面跑，逢年过节也不在家，马上就七夕了，你还是多表示表示。”
七夕？
宋言湫从没注意过这些情人节日，毕竟以前都和他无关。
也不是说现在就有关了，毕竟他还没想好要如何答复，也怀疑段擢这种外籍人士，是不是根本不了解华国传统佳节。
工作要紧，宋言湫把思绪收回来，和李知泠认真彩排，把节目录完。
他翻看节目组发在微信群里的舞台照，放大看两人的脸，客观地说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主观上看，某些角度还是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最好是能做DNA检测，不过仅凭一个猜测，宋言湫也知道确实太荒唐了。
因为某个嘉宾档期问题，下次和李知泠一起录制节目还要等一周左右，于是把这件事暂时按下。
得了两天休息时间，宋言湫没有拖着姚思豪打游戏，反而把上次停电那晚想到的灵感给完成了。
想了想，好歹段擢也曾参与，便大着胆子把音频发给了段擢。
那天没回段擢的电话，主动发一个微信，算是表达歉意。
但是等了一个晚上，段擢都没有回他微信。
当初滚烫的思绪逐渐降了温，原本99%的确定骤降一半。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猜错？是自己自作多情？
碰巧早上又下起了暴雨，比上一次下得还大，娱乐圈也不太平。
林织羽那个在卫生间里和男助理亲嘴的队友，恋情终于被曝光了，有照片、有视频，证据板上钉钉，热搜上的“爆”字红得发黑，堪比宋言湫被曝婚讯。
男团的工作全面叫停，林织羽没事干，跑来宋言湫家里玩。
他比上回段擢来时更惨，外面有条街管道堵塞淹了水，车子进不来，林织羽淌水步行，浑身淋个湿透，站在门口滴水。
“雨好大！”林织羽说，“老子撑着伞都差点被雨冲走。”
“不要乱动！鞋子脱门口。”宋言湫及时制止，又给他扔了一条毛巾，“现在立刻去洗澡，浑身下水道味，脏死了！”
“你不爱我了。”林织羽愤怒地走进浴室，探出颗脑袋，“宋言湫，我想吃火锅！”
这回下雨没停电，家里光线昏暗不清，配合雨声、浴室的哗哗水声，还是让宋言湫想起了那晚，恹恹地趴在桌上点火锅套餐。
段擢的信息就是这时候发了过来。
Bking：[很好听，取了什么歌名？]
宋言湫立刻坐直了，歌名？没取歌名啊！
好听吗？
他也觉得还不错！
手指在键盘上乱按，不知道要回什么，明明猜的是对面对自己有意思，自己却比对面还要慌！
Bking发起了视频通话请求，脑子一热，宋言湫点了接听，当段擢的脸出现在画面中的那个瞬间，他霎时红温：“……嗨。”
段擢那边是晚上，看环境是在上次宋言湫去过的房间里，还穿着外面的衣服。
房间里开了壁灯，是暖色调，段擢的轮廓立体，眼眸很深，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有点大。他的肩膀宽阔，也让人立刻回忆起那天在机场的拥抱。
宋言湫想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视频。
段擢还是一副高冷淡定的样子：“抱歉，今天在打赛事方组织的训练赛，所以没及时看到信息。”
段擢在很温和地解释。
“嗯，没关系，我也不急。”宋言湫整理自己的家居服以及乱乱的头发，心又开始咚咚咚的跳，“训练赛顺利吗？”
“还可以，是和Kim打的，他也报了名。”段擢说，“后天正式开始比赛，你想看的话网站上有直播。”
宋言湫：“我会看的！”
段擢笑了：“又不是在检查你的作业。你最近不是也很忙？也有录播，你可以有空再看。”
宋言湫没好意思说之前故意不回电话的事：“……要比赛了，你紧不紧张？”
“有一点。”段擢说，“怕进不了决赛。”
宋言湫：“为什么？”
那晚派对上看Marcus的口风，段擢应该算是很稳的。
段擢看着他：“你说呢？”
因为“进决赛就表白”。
进不了，就不能行动了。
宋言湫缓慢地“哦”了一声，心跳得更快，眼睛根本不敢看段擢。
救命，他怎么觉得段擢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绕口令。
段擢可能听见了雨声，问他：“今天在下雨？”
宋言湫点点头，起身来到小阳台，给段擢看外面的情况。风刮进来，把他的头发往后吹，阴冷天光打亮巴掌大的脸，也让他燥乱的心稍微平复。
“你看，比那天下得还大。”
可惜你不在。他莫名地想。
“可惜我不在。”段擢竟然也这样说了一句，还冷艳地表示，“不然还可以陪你一下。”
正在这时，林织羽的声音忽然传来：“宋言湫？宋言湫——”
林织羽光裸上身，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闯入镜头中，擦着头发抱怨：“我靠，叫你半天了，你倒是给我拿件衣服啊？”
第36章
视频两头都相顾无言, 只有雨声。
林织羽迟钝地发现宋言湫正在视频通话，“草”了一声闪出画面：“你在和谁视频？！”
林织羽在那兵荒马乱，宋言湫这边也突然紧张, 这情形也太像那个什么现场了。
他看向镜头, 张张嘴，拿不准要不要解释，最后还是说：“织羽来找我玩，但是身上被雨淋湿了，就借我浴室洗个澡，和你那天一样。你不要误会，织羽也是直的。”
段擢那边通过画面看得清清楚楚，听他这么说, 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嗯。”
宋言湫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你朋友多。”段擢语气正常，“极端天气有人陪你, 挺好的。”
宋言湫可不觉得他是这意思：“……”
段擢问他：“打算怎么招待人家？也从冰箱里找点预制菜吗？”又有点毒舌地说，“别把厨房烧了。”
宋言湫恼：“才不会！”
看了一眼外面的雨。
“刚才点火锅了, 他口味和我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外卖还能不能来，如果还继续下雨的话，我就取消订单了，不安全。”
宋言湫想得周到, 连外卖小哥的安全都考虑到。
段擢“嗯”了一声, 不说话挺尴尬的, 宋言湫找了话题：“《天作之合》第一期播了，你看了吗？我在第一场得了第二, 还好我当时突发奇想，往中间加了段Rap。”
段擢：“还没有。怎么，你是反过来检查我的作业？”
宋言湫忙说：“协议里不是写了, 我们要足够了解对方吗，我怕你遇到媒体采访答不上来。网上有Cut，就几分钟。”
段擢便表示：“那要看我有没有空，有空就补。”
其实不是宋言湫想显摆或者检查作业，而是这段新加的Rap词是有感而发，讲了逆境翻身，迎难而上的竞技精神，段擢一看，就能知道他是为什么而写。
宋言湫不是Rapper，但也希望能表达自己的Respect，给段擢一些鼓励，不管他们有没有假结婚这段关系。
“好了，我也要去洗澡了。”最后段擢这样说道，又随意地叮嘱，“给你朋友找点衣服穿。”
宋言湫：“……”
挂断视频来到房间里，林织羽已经打开了他的衣柜，在里面找衣服了。
见到他进来，林织羽忙问：“刚才谁啊，会不会把我的裸照截图发出去，我可是男爱豆，我们这个团摇摇欲坠，再经不起任何风霜打击了。”
宋言湫说：“是段擢。”
林织羽石化几秒：“我靠，我被Gay看了？！”
宋言湫：“……”
很好，这个反应和姚思豪分析的完美匹配，是样本级别。
不过他估计是段擢比较难受，按照段擢的性格，大概正在腹诽眼睛受到了污染。
“不对啊。”林织羽把衣服抱在胸前，故意做娇羞状，“你现在有Gay起来的征兆，不会对我的肉体想入非非吧。”
“林织羽！”宋言湫真无语，“你全脱光了也和我家门板没区别，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林织羽不满意了：“我最近虽然瘦了，但还是宽肩膀公狗腰，腹肌胸肌样样不缺，怎么就和你家门板一样了？”
宋言湫：“因为我还没有变Gay，对你没有兴趣！”
“呵呵，谁家好直男和假结婚对象打视频？”林织羽套上衣服，“还机场拥别，依依不舍，你自己品品正不正常。”
这是事实，宋言湫无法辩驳，而且似乎也找不到别的理由给自己开脱。
林织羽穿上宋言湫的T恤，说他：“好久没来你家怎么大变样了，什么都整整齐齐有条不紊，你还能找到自己的东西？”
宋言湫：“……能。”说得他以前有多乱七八糟一样。
林织羽：“哪家家政公司，推个名片，我们虽然不常住宿舍，但是一住就乱成狗窝。”
“什么家政公司，是我自己收拾的。”
“你受什么刺激了？”
其实认真收拾整理也就是那一次，宋言湫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改不了，但不是没长心，他也知道基本上都是段擢在维持，潜移默化的，他也知道把东西归类了。
雨到了下午才停，两人还是吃上了火锅。
林织羽没有人管，吃得发了狠，和宋言湫一人一边占据地毯，头挨着头。
听宋言湫讲完和段擢之间的事，林织羽说：“原来他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你……我觉得他这都不是暗示，是明示了。你还敢说不能百分百确定？”
“万一呢？”宋言湫说，“毕竟他没有直说。而且，我其实不太能Get到他为什么突然喜欢我。”
林织羽无聊地抛着一个毛绒公仔消食：“因为你现在还不是Gay子思维。就说我队友，他那助理来的第二周，两个人就看对眼了，你想，长得又好看，还贴身照料、肢体接触，很容易动心的。而且你们两个还经常演戏，同居，动不动就牵手，再黑灯瞎火地吃点烛光晚餐，没上床已经是奇迹了。”说完又轻咳一声，“不是说你俩真有能力上床的意思。”
公仔抛半空，落宋言湫脸上了：“……”
林织羽问：“那我问你，他要是真的进入了决赛，跟你表白，你会答应还是拒绝？”
宋言湫开始抛着公仔，诚实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拒绝的话以后要怎么相处，他还会留下来吗。你知道，这种情况一般就没办法继续演戏了，我猜他会走……但是我又不想让他走。”
林织羽：“感情这么深了”
宋言湫把公仔抱怀里：“也不算是深吧……”
他就是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倨傲的、口是心非的，细心的、温柔的，还有很优秀的段擢。
既不希望段擢喜欢上别人，也不想段擢喜欢自己，最好就是保持现状且去掉暧昧，但显然这由不得他来主宰。
“如果他真的对我表白，我会答应的，织羽。”宋言湫挪动位置，让林织羽看到自己的严肃表情，“我愿意和他保持这种精神上的恋爱关系。”
林织羽看向他，半晌道：“你如果不是已经爱上他，就是真的很伟大。”
宋言湫：“……”
*
段擢的复出官宣在华国时间当天傍晚正式发出。
WPBSA（世界职业比利与斯诺克协会）官网刊出公告，前世界冠军段擢已正式向协会提交复出声明，并获批外卡参赛资格，将以外卡球员身份参加在十一月底举行的M国锦标赛。
官方配图为他昔日夺冠时的经典瞬间，附文：“Mr.Duan，welcome back to the Tour。”
几乎同时，M国本月底举办的夏季挑战赛也公布了重磅消息——段擢将以左手参加本次比赛，赛事方媒体随即放出了他的独家专访，标题为《段擢：重新开始，See You Soon》。
因参加赛事方训练赛，消息早有传闻，一经证实迅速引爆国内热搜。
#段擢参赛
#左手参赛
#See you soon
这些词条占领榜首，因前斯诺克天才选手、前世界冠军的身份，再加上和“国民儿子”宋言湫的婚姻，使这场复出话题持续升温。
在专访视频里，记者问道：“段先生，您还这么年轻，就曾经抵达过许多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这次复出，肩上的期待与压力都更重了。面对过去的荣誉和现在的压力，您是如何在其中找到平衡的呢？”
段擢神情平和，目光笃定地看着镜头：“也许大家上地理课时都学过一个知识，叫做赤道无风带。那里的海面没有风，没有方向感，航行只能靠自己。对我来说，期待和压力都与我无关，外界给的东西再多，打球的只是我自己，我是在和自己博弈。”
弹幕齐刷刷地飘过。
【赤道无风带！我都快忘了地理课学没学了，但是这段话好有哲理。】
【好冷静，好帅啊】
【很佩服这种能和自己对话的人！】
【冷面狙击手重出江湖！颤抖吧凡人！】
记者：“我们都知道您曾因手伤退役，这次复出选择了左手参赛。曾经有别的选手也采用了这样的策略重返赛场，但这种换手意味着改变习惯、重新适应，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想问问您，是什么给予了您这样的勇气？”
段擢简短说：“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人。”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是不是在cue他老婆啊。】
【湫湫吗！是不是湫湫鼓励的！】
【很明显就是在说宋言湫啊！】
【是教练吧！换手真的好难！不是说换就换的！】
【可是也有很多双手球员，段擢确实消沉得有点久了。】
记者最后问道：“那您是否赞同，无论用哪只手，哪种方式，只要热爱还在，就能重新开始呢？”
段擢微笑：“我想是的。既然心有所爱，那么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只有行动起来才知道结果。成功就蓦直前进，失败就及时止损，这是我的人生信条。”
比赛开始当天下午，伊轲给宋言湫发来信息：“小湫哥哥！你晚上有空吗？爸爸和妈妈说，想请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看比赛！”
这次段擢复出后的首次出场，全家都很重视，宋言湫有工作在身不能去比赛现场，肯定也少不了观看直播的仪式感。
跟孟朝打了招呼，宋言湫让许宵送他去了伊家，在路上想起重要的事，发了信息给Amy。
Amy那边收到信息，转身跟段擢说：“小湫想要一张你今天备赛的照片，说想用来给你加油。应该是准备发微博？”
段擢一点不意外：“嗯。”
Amy奇怪道：“他怎么不自己问你？”
还用说？
那家伙难得反射弧巨长，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要么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拒绝”想避嫌，故意拉开距离，要么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和他对话。
不管哪种，段擢都不是很高兴。
面对别人都大方热情，朋友遍地都是，请到家里来还敢连衣服都不穿，面对自己就这样泾渭分明，躲躲闪闪。
比赛已经提上日程，无论结果如何，就算是逼问，段擢也要得到一个明确答复。
不然的话，一双手让他又揉又擦，每根手指都被他摸遍了，不该看的也看了，哪有妄想不负责的道理。
段擢让Amy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宋言湫。
没过多久，段擢的手机响了，饭困大王发来图片。
点开一看，差点没被闪瞎眼睛。
图片正是Amy拍的那张，经过宋言湫加工，此时段擢背靠五彩祥云，红色锦鲤游荡，头戴王冠，左手金光四射，上联：左手定乾坤，下联：一杆惊四座，横批：王者归来。
饭困大王：[给你上个好运Buff！]
段擢：“……”
饭困大王不仅给他本人作法，还在微博大号上阵发图给他助威。
我不饭困啊V：SEE YOU SOON！【照片】
给段擢留了点面子，只带了对联，没选P得闪瞎眼的那张。
宋言湫前不久在节目里秀过励志向Rap，粉随正主，评论区开始押韵找Punchline。
【老公左手开挂，湫湫热泪融化】
【冠军霸气再临赛场，湫宝仰望心跳鼓掌】
【老公出手无双，小湫荣耀发光！！】
【666事业批流泪】
【桌球产品再次正式成为桌球产品啦！】
【互相扶持真的好甜】
【年轻夫夫一起加油！】
徐右川闲人一个，特地飞来M国观赛，看这些评论快笑死了，问段擢：“看你现在还敢不敢说不在乎期待和压力，有的是人给你敲锣打鼓吆喝，不进个决赛真说不过去了哈。”
段擢问：“你待几天？”
徐右川：“你能坚持几天我待几天。”
段擢笑了笑：“那把你的老花镜摸出来，看清楚点。”
徐右川：“还真激起你的胜负欲了？”
段擢颔首：“势在必得。”
比赛在华国时间晚上八点半左右开始，宋言湫五点到，伊叔叔出差不在家，宋言湫打下手和王阿姨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饭后，三个人边吃边聊天，宋言湫还弹了一会儿钢琴给伊轲听。
八点，他们就早早地打开了电视调到网络直播，看得出来都比较激动，因为这是时隔两年段擢第一次上赛场。
比赛是单败淘汰制，BO7，参赛选手共16人，根据抽签结果公示，段擢会是第二组上场，所以他们一边看前面的比赛，一边聊了会儿天。
“小湫最近在录综艺吗？”王雅之问他，“我听伊轲说和你一起上节目的，是个她特别喜欢的歌手。”
宋言湫问伊轲：“你喜欢李知泠？”
伊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很帅啊。”
“我帮你要签名照。”宋言湫说，“他人很随和的，如果你想见他，下回录节目可以带着你。”
伊轲有点兴奋，又说：“但是别告诉哥哥。他会吃醋的。”
宋言湫：“为什么？”
王雅之摸摸伊轲脑袋，笑着：“小轲——”
伊轲还是挣扎着告诉宋言湫：“我跟哥哥聊你们《天作之合》第一期的内容，他非说李知泠长得不好看，歌也不好听。肯定是看见你们互动他吃醋，所以故意诋毁人家！”
宋言湫脸红：“……”
这也行？
所以段擢明明就看过，为什么要撒谎啊。难道真……上次在M国看见李知泠给自己电话，段擢的反应也是在吃醋？！
快要轮到段擢上场，大家再没心思聊天，连宋成都发来了信息，说他在家守着直播。
第二组比赛准备开始了。
首先是段擢的对手上场，这是一位新星，比赛风格快准狠，出场时掌声十分热烈。
紧接着，随着场馆主持人开始介绍下一位出场选手的背景，大屏幕上显示出段擢的名字，掌声雷鸣。
“哥哥来了！”伊轲本来昏昏欲睡，此时精神也提起来了，“看，那是Marcus！”
摄像机扫过观众席，Marcus一家都在，对这位老教练来说，段擢的复出同样意义重大。
王雅之说道：“对，还有Amy姐姐，你看到了吗？”
伊轲依偎在王雅之怀里：“看到了，我也好想去啊！”
段擢出场了，他身着白色衬衫，灰色马甲，宽肩长腿再配上一张无懈可击的冷淡面孔，霎那间唤醒无数人的记忆。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优雅斯文，两年前的冠军之路，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朝观众和选手走来，势不可挡。
宋言湫的心脏猛跳。
段擢双手都戴了黑色手套，除了面颈部，几乎没有露出多一寸的皮肤。他左手持新的定制球杆，对着观众席微微鞠躬以表谢意。
ROUND 1，比赛正式开始。
这次是段擢开球，他选择将母球放在了咖啡球和蓝色球之间，也就是球桌的左边。
这和他过去的习惯相反。
灯光搭在球桌上，绿色干净又明亮，段擢俯身，左手持杆，白皙的脸庞冷峻，黑眸锁定目标，唇角一丝弧度也无。
摄像机对准了他的左手。
“砰”的一声清脆声响。
母球击中三角区左下角的红球，解说称这是一杆安全球。
但宋言湫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眼里只剩下段擢、对手、还有那张球桌。随着滚动的比分，段擢轻易地赢下了第一场胜利，他的心肺功能才再次复苏似的，重新吸进了新鲜空气。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是段擢上场前发的。
Bking：[好运Buff已生效。宋言湫，你想不想我赢？]
第37章
宋言湫当然想要段擢赢, 但是这句话的暗示性太强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段擢好像一个钓鱼佬，明晃晃地在钩上挂满饵料, 偏偏就不放入水中, 硬是要钓得他这条鱼跳出水面来咬。
“……”
好端端的比赛被搞得像调情。
再看一眼电视里赛场灯光下那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身影，简直非常有割裂感。
宋言湫装作不懂，专心观看比赛。
BO7，获得四胜的选手淘汰对手，进入八强。段擢连赢三局先拿到赛点，到第四局第五局都败了，表情却还是很淡定。
伊轲不太能看懂台球，时间又太晚, 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强撑着问：“妈妈, 哥哥会不会输？”
王雅之道：“不会。”
伊轲不放心，又问宋言湫：“小湫哥哥, 是不是真的？”
宋言湫对她微笑：“当然是真的，你哥哥最厉害了，你忘记了吗，他是世界冠军。”
伊轲这才安心一些, 说想眯两分钟, 叮嘱王雅之一会儿叫她。
宋言湫则完全没有睡意。
这种脑力、心态以及技术的博弈很考验选手和观众的耐性, 曾几何时，宋言湫连一局比赛都看不完, 只觉得这项运动催眠极了，现在竟然也能全神贯注，并且感受到其中汹涌的激情。
休息时分, 观众席有些骚动，镜头给了Marcus，只见他起身离席，Amy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找到了赛事方工作人员。
王雅之也看出端倪，有些忧心：“第三局打的时间有点长了，是不是小擢的右手疲劳过度？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紧急预案，可以让右手缓解一下。”
段擢在赛场一向镇定，看不出任何不适，宋言湫也盯着段擢的右手。
现在段擢虽然是用右手做辅助，但对手腕的平衡和稳定性还是有一定要求。
宋言湫帮段擢做过许多次复健训练，知道段擢的情况。
宋言湫说：“他们可能是申请医疗介入，打算戴护腕了。”
在比赛中，允许选手佩戴经批准的护具，段擢大概是想轻装上阵，一开始并没有戴护腕。如果不是时间拖得长，宋言湫怀疑段擢根本就不打算佩戴护腕上场——他自己说的，优雅是战士最好的武装。
戴上护腕，就不够优雅，不够装了。
看来段擢这次真的很想赢。
果不其然，重新上场时，段擢的右手佩戴了黑色护腕，显然他做了妥协。
观众们窃窃私语，解说也聊到了段擢的伤。
宋言湫回头时，发现王雅之眼眶湿润，正在拿纸巾抹泪，怔了怔：“阿姨……”
“骨折移位后手腕的旋转和支撑都不行了，上个绷带、护腕确实会好一些，以前他戴护腕就不碰球杆，谁也说不听。”王雅之有些哽咽，“按他的性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的。”
宋言湫脑海中立刻浮现了段擢右手交错的疤痕，也有些难过，忙又拿了些纸巾递给王雅之：“我看过他的伤，也听他提过车祸的事……阿姨，段擢的内心其实很强大，他早就走出来了。”
王雅之摇摇头：“到底也才二十多岁，如果内心真的那么强大，就不会情绪失控，也不会有第二次手术了。”
宋言湫问：“情绪失控？”
他一点也想不出段擢情绪失控的样子。
王雅之并不知道两个人是假结婚，看他不知情，还以为段擢是要面子不肯说，便道：“第一次手术的恢复期，那个人表示想要悔改，多次写信提出要见他一面，小擢不知道怎么被打动的，真的去见了他一面。就是那次情绪失控，摔坏了手……”
宋言湫沉默了，Amy姐也提到过二次手术的事，还说让段擢自己和喜欢的人说。他没想到，会在阿姨口中先一步知道这件事。
段擢的手，竟然是他自己造成的二次损伤。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原来当年车祸，远没有段擢自己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安全气囊虽然弹出，车子却起了火，车门变形打不开，段擢死里逃生，手背上的烫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当时手腕骨折做了第一次手术，本来恢复得还行，却又遭遇再一次刺激，所以才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那个人是魔鬼。他画画，会扯着女佣的头往墙上撞，往我身上泼颜料，让小擢跪在地上擦。”
王雅之回忆往事。
“他把我们关在阁楼里，请很多人来家里赏画……如果没卖出去或者没得到赞美，就不给我们吃的。”
宋言湫瞳孔微微放大，那时候段擢才几岁？阿姨离开他的时候，他也还不超过五岁吧？
或许还有很多痛苦秘辛，王雅之都没有多提，更没有提到自己是如何挣扎，对自己的苦闭口不谈，只是心疼段擢。
她说她在老太太的帮助下成功离婚，却最终没法把段擢带走，因为这是他们摆脱那个人的条件。
“得知老太太把段擢带回老宅亲自抚养，再后来他们又登报断绝关系，我才松了一口气。”王雅之说，“只是没想到小擢都那么大了，他还会阴魂不散。”
伊轲枕在王雅之腿上，纤细的身上搭着空调被，睡得很沉。王雅之低头看她有些消瘦的睡脸，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幼时的段擢，眼圈再一次发红。
她对宋言湫伸出手，宋言湫连忙伸手握住她，她感激一笑：“幸好小擢有你。”
“没关系的阿姨，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宋言湫心里酸楚得厉害。
因为其实他根本没有为段擢做过什么。
此时此刻，赛场上，段擢游刃有余地打出了最后一杆。
16进8的淘汰赛，段擢赢了。
*
Amy拉了个群，将Marcus、徐右川、王雅之一家三口都邀请进群，当然还包括了宋言湫。赢得淘汰赛，群里喜气洋洋，伊叔叔出差也熬夜看了比赛，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
热闹得像段擢已经获得了夏季挑战赛冠军。
段擢出来发声：[有句话叫：半场开香槟。]
徐右川：[我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段擢笑。
他回：[这还不够吉利么？【图片】]
竟然把宋言湫P的那张闪瞎眼的图发群里了。
大家都在笑。
饭困大王：[……]
Bking低调道：[好了，现在庆祝还太早，我继续努力。]
宋言湫没回复段擢上场前发的那条信息，段擢也没有追问。当天实在太晚，他在阿姨家的客房里住了一晚，上午起来，竟然有一碗热腾腾的尖椒米线。
王雅之笑盈盈的：“小擢说你喜欢吃，正好我会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宋言湫都感动得要化了：“谢谢阿姨……”
睡得饱饱的，又一碗美味米线下肚，熬夜后的疲劳都消失不见了。宋言湫元气满满，要去参加下午的拍摄。
伊轲不忘提醒：“小湫哥哥，别忘了我的签名照。”
“知道了。”宋言湫笑眯眯道，“不会忘的。”
外面气温三十多度，许宵把车开来接他，宋言湫起了要报考驾照的念头，回去和孟朝一合计，孟朝直接找来一本汽车图册，要送他一辆车。
“我现在自己有钱了，孟叔叔，不用你送。”宋言湫哪好意思啃老，“而且我连驾照都还没有，选车干什么。”
孟朝挺不满的：“你小子，我愿意给怎么了？你这第一辆车我非送不可。”
转头宋言湫才知道，他要成立个人工作室的事情不知怎地被宋成打听到了，直接往他卡上打了三百万。
那卡是孟朝在保管，收到转账就起了攀比之心，他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宋成。
“你妈妈万绿丛中过，就倒霉沾了他这一片，痴心错付，闪婚闪离。”孟朝恨得牙痒，“好好一个影后，为了他离异生子，后面会生病说不定就是被他气的。”
宋言湫犹豫要不要帮宋成解释，先被他们父竞得一愣一愣的。
夏季挑战赛持续进行，段擢果真势不可挡，一路过关斩将，转眼进入了四强。
宋成给宋言湫打来电话：“小段进四强了，我买了票，你要不要来现场看？”
这次宋言湫去不了，不仅是工作都提前安排好，还因为很早之前就答应了李知泠，要去他的巡演做嘉宾，说不定都没有时间能看这场比赛直播。
听说他不能去，宋成说：“刚复出，第一次就能进决赛很长脸的，对小段也很重要，既然你去不了，我就代表你去给他加加油。”
宋言湫惊讶：“爸，你怎么变了？”
不是不太待见段擢吗？
宋成“哼”了一声，说：“那你们两个都结婚了我能怎么办，你又喜欢他，我肯定要拿他当半个儿子。”
宋言湫磨磨唧唧，想说还没确定喜不喜欢段擢，最终出口是一句：“谢谢爸爸，那你帮我去看吧。”又憋出一句，“转告段擢，让他加油。”
这几天除了在群里和段擢对过话，宋言湫都没有私底下和段擢发过信息。
他告诉自己，段擢要专心比赛，所以他不打扰是对的。但其实心里非常清楚，他就在紧张。
段擢要是真进决赛了怎么办？
在林织羽面前说得头头是道，真正面对段擢又是另一回事，所以他到底要不要答应段擢的表白？
段擢也稳得住，再没发别的信息过来。
——所以宋言湫又想，要是他猜错了，对方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要怎么办？
太煎熬了，宋言湫觉得，这个夏季挑战赛快点结束吧！
李知泠这次的巡演是海洋主题，舞美、服装都像是大型Cosplay，更绝的是嘉宾也会配合主题。每次助阵演唱会的嘉宾都会保密，粉丝们充满了期待，因为《天作之合》这个节目，很多人都猜到了这晚的嘉宾会是宋言湫。
造型师帮宋言湫把头发用一次性染发剂喷成了蓝色，配合他这次的嘉宾表演曲目《未命名宇宙》，选择了白色背心和银灰长裤，还化了蓝色眼线，眼尾贴了小小的水钻，像一滴泪。
这个妆造在别人身上会显得很塑料，偏偏宋言湫撑得起来，大家都觉得太好看了，许宵帮忙拍了几张照。
李知泠唱完上半场休息，候场的时候看到他目光惊艳：“小湫，以前只觉得你乖乖的，也很漂亮，还不知道你可以这么性感！”
宋言湫倒没什么不自在，他拍杂志也被摄影师说过性感。让他不好意思的是另外的事：“好像有点隆重了，会不会太夸张？”
知道他担心喧宾夺主，李知泠笑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我请嘉宾来做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老公会不会介意，跑上台追杀我。”
宋言湫说：“他在M国比赛。”
李知泠恍然大悟：“对，我看见新闻了。现在是不是比赛时间？”
宋言湫点点头。
李知泠道：“那一会儿Talk环节我少说点话，早点放你走，你好看直播。”
李知泠又唱了两首歌，第三首唱到一半时，宋言湫站上了升降台，接着唱了下去。
随着升降台缓缓上升，场地里无数蓝色光点组成的星海映入眼帘，宋言湫被舞台强光照射，尖叫声中，他的脉搏急剧跳动，就像来到了自己的演唱会。
从十三岁做练习生开始，这一刻宋言湫已经渴望很久了。
奇怪的是，他的思维升空，飘向了千里之外，仿佛在另一处闪耀的灯光下，他看见了此时此刻面容冷静、俯身出杆的段擢。
“我现在的目标是打进挑战赛的决赛，我想要证明自己。”
“他很优秀。”
“如果我打进决赛，就表白试试怎么样？”
言犹在耳。
不管有没有猜错，这一刻，宋言湫突然理解了段擢。
先和李知泠完成了合作曲目，随后是宋言湫的个人表演时间。
时隔四年，他头一次在舞台上跳舞。
《未命名宇宙》的MV里有过一段爵士编排，为了来做助阵嘉宾，宋言湫前两天认真地训练过，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帅气到位，尖叫不绝于耳。
到第二遍副歌的时候，李知泠也加入了，两个人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简直是直接把《天作之合》的舞台搬来了现场。
一首歌结束，他们以面对面的Ending Pose定格。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屏幕怼着两个人的脸，粉丝都要疯了。
李知泠先破功，笑出声：“让我们欢迎今晚的特别嘉宾，宋言湫——”
宋言湫和李知泠握住手，撞了撞肩膀，挥手和歌迷打招呼：“大家晚上好！我叫宋言湫！”
“第一次站在演唱会上的舞台，感觉怎么样？”李知泠问他，“是不是很爽？”
宋言湫眼睛亮晶晶的：“太爽了！尤其是能当泠哥的嘉宾，真的感觉很荣幸！因为我这第一次登上演唱会的舞台，就是八万人场馆！”
李知泠的确红得发紫，演唱会也是一票难求，作为前辈他很谦虚，也有要捧宋言湫的意思：“那小湫以后要是开演唱会，也要第一个邀请我做嘉宾。”
全场尖叫。
李知泠带着宋言湫聊了一阵，提到另一个话题：“我们这次的演唱会主题是‘海平线’，到处都和大海有关，巧合的是我们桌球产品的另一位主角——”
搞怪音效响起，粉丝们都在起哄。
“啊啊啊桌球！桌球！”
“那位天才选手，他在前几天复出采访的时候，正好也提到了和海有关的话题，他说他就像在赤道无风带的海面上航行——其实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专门查了查，又学到了新知识呢。”
李知泠笑着说。
“他的意思是，他这个航海家从来都屏蔽外界，不会受任何影响，他只相信自己。我想问问，冠军选手这么酷，要是湫湫你出手的话，会不会影响他前进的方向呀？”
宋言湫猝不及防：“我不知道……”又认真回答，“但是我不想影响他。”
“别紧张，我又不是他教练。”
李知泠引来全场笑声。
他说：“看你今天这个打扮，这个舞台表现力，简直就是人鱼王子，男版塞壬，把我们现场的歌迷蛊得不要不要的，冠军肯定早就神魂颠倒了哦？”
调侃得宋言湫都不敢看屏幕上的自己了。
李知泠最后说：“我们知道冠军今晚正在比赛，当着场馆里这几万人，湫湫有什么想和他说的？”
宋言湫拿起话筒，看着远方脸颊发热。
鱼儿还是跳出水面，咬了钩。
他说：“段擢，我希望你……今天一定赢。”
第38章
宋言湫操心段擢的输赢, 紧张得补比赛直播，通过弹幕才知道M国的这个夏季挑战赛是地区型赛事，参加的选手不算全是顶级的, 大家都有点玩票性质, 比如Kim，他直接在八强阶段就收拾下课了。
最后一场比赛段擢对阵昔日对手，遗憾落败，话题性却已经拉满。在商业价值上，段擢获得了胜利，也重新证明了自己——他成功进入决赛，就已经达到了此次比赛的目标。
几天后段擢回国，宋言湫在外地参加音乐节, 两人错过了见面。奇怪的是，他借着“工作忙碌”没有联系段擢, 段擢竟然也没有联系他。
本来就不好意思直接问，现在宋言湫更有点拿不准了, 心不在焉，等一个薛定谔的表白。
回到新京那天，宋言湫被孟叔叔的女儿孟星海逮了去，她留学放假回国, 想和宋言湫见一面, 拖他陪着逛潮玩店, 抽一款国外断货很严重的盲盒。
宋言湫戴了帽子口罩，陪她走到脚都酸了, 最后僵持在店门口。
“你冷静一点！今天手气不好，你改天再试OK？”宋言湫苦口婆心，“隐藏款这个东西就是玄学啊, 你不要不信。”
“再给我抽一端，就一端……”孟星海蹲在地上，扯他的衣服耍赖，“我抽不到我的全身像有蚂蚁在爬，我的浑身都在抖，哥哥求求你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碰了……
宋言湫要疯了：“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这几家店加起来三十端有了吧！一端十二个，你要不要问问许宵，后备箱还塞得下吗！”
许宵忙摇头：“太多了孟小姐，真的太多了。”
有人路过在拍照。
宋言湫觉得丢脸，背过身去，孟星海故作恶毒地说：“我要让你粉丝看看，你的心有多狠。”
宋言湫：“……我无所谓啊，他们又不是不认识你。”
孟星海比宋言湫小三岁，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出镜，宋言湫在孟朝家住的那段时间，她天天跟在他的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段擢的信息就是这时候发来的：[晚上回家吗？]
很日常，像过去下班时的随口一问，不像是大半月没见面，更不像和表白有关。
宋言湫问许宵：“许哥，你跟段擢说了我今天回新京吗？”
这个行程是新加的，之前的行程单里没有。
“没有。”许宵连忙说，“最近段先生没有和我联系呢。”
那段擢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刚才真被人拍照放上网了？
宋言湫回：[要回的。]
想了想，还是欲盖弥彰地问了一句：[你要过来？]
Bking：[嗯，现在过去，大概几点到？]
饭困大王：[我在陪孟星海买东西，打算现在送她回去，然后就回家。]
Bking：[地址？]
宋言湫说了商场名字。
Bking：[我在附近，让你助理送她，我过来接你。]
砰砰。
心跳加快了一丢丢。
宋言湫对地上的人说：“今天到此为止，我要走了，段擢过来接我，许哥先送你回去。”
孟星海天天看新闻，此时来了劲，双眼发光：“段擢？我不走，我要看段擢！”
宋言湫觉得尴尬：“他有什么好看的。你网上看。”
“他是你老公啊！当然有看头！你莫名其妙就弯了，我总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吧！”孟星海赖上他了，“而且现实中看和网上看有很大差别的！”
于是段擢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宋言湫酷酷地站着，被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扯着衣摆，两个人较劲的画面。
林织羽，打游戏的网友，李知泠，Jack……这又是谁？
唯一不同性别的朋友？
还是女朋友？
段擢不认为他们发展得会有这么快，许宵先一步看见他，挥手：“段先生，这边。”
商场里人不多，宋言湫也一眼看见了段擢。段擢换发型了，比之前短了一些，看起来五官更加突出，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走冷淡风。
两人目光相撞，宋言湫先一步移开了，借着帽子的遮挡装作若无其事。
“嫂子你好，终于见到你了，我是孟星海！”孟星海站起来，“啊哟有点晕。”
宋言湫扶了，也服了。
叫什么嫂子！
段擢竟然没有反驳，淡淡笑了一下：“我是段擢。之前听宋言湫提过你。”
孟星海很大方：“对对，我俩一起长大的，我爸是孟朝。”
段擢问了他们在做什么，最后竟然被孟星海蛊惑，陪着她走进店里，又买了五端盲盒——他掏钱，说是送给孟星海的。同样都是妹妹，段擢没忘记伊轲，根据她的喜好也买了些小礼物。
车子停在不同区域，四人在停车场分别，宋言湫跟着段擢去开车，想起了那次段擢陪他买蓝光播放器。
那时候两个人还在针锋相对，那算得上是第一次和平共处，才过去三个月而已，怎么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你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惯着她？”宋言湫抱怨，“孟叔叔跟我说了，不能放任她的瘾，家里都摆不下了，门店都得去她房间进货。”
段擢说：“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孟叔叔也说过，你小时候都是她陪你。”
宋言湫哑口无言，什么，孟叔叔什么时候和段擢说的？
所以，放任孟星海是因为感谢她？
没了第三人在旁边，氛围忽然有点沉默，走了一段距离，宋言湫先开口：“对了，我还没恭喜你成功打进决赛。”
段擢道：“你在群里恭喜过了。”
宋言湫抿唇，鼓起勇气直接问：“那我在李知泠的演唱会上给你喊话，说希望你一定赢，你看到了吗？”
这个问题其实问得特别明显了。
如果段擢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那么肯定也就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段擢回答：“看到了，谢谢。”
就这样？
宋言湫：“……哦。那，那挺好的。”
呼——
宋言湫悄悄松口气，原来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啊。
可是，为什么身体上觉得轻松了，心里却一点愉快的感觉也没有。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段擢的车旁，宋言湫来到副驾准备上车，刚把车门打开一半，就被段擢从身后伸出手来，“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干什么？”宋言湫有些不满，疑惑回头。
段擢站在他的后面，丝毫不退让，眼神显得咄咄逼人：“一直戴着口罩，万一我接错人了怎么办。”
宋言湫转回身，没好气地面对段擢：“你认真的？”
发什么颠。
他不想再被耍了。
段擢显然是在开玩笑，他垂着眸，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又是帽子，又是口罩，这么久没见了，我都还没看到你的脸。”
开车的时候就不能看了。
宋言湫的心狂跳，说了刚才对孟星海一样的话：“有什么好看的，网上随便可以看。”
段擢居然对他说：“想看，好看。”
宋言湫的脸马上就变得滚烫，根本没办法摘掉口罩了，他确定段擢现在是在逗他，或者说是在调情，要跟他搞心照不宣的暧昧。
不想搞。
宋言湫把脸别向了一边。
天天这样做谜语人有意思吗段擢。
段擢在笑，并不强迫他摘掉口罩，大约也是忍了这些天忍不住了，有的话从在M国送机那天就想讲，现在终于能讲出口。
“聊聊吧。”段擢说，“你在一旁分析，分析是不是Kim，是医生还是护士，为什么就是不分析你自己？”
两个人靠得太近了，宋言湫拼命后退也只能靠着车门：“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段擢无奈，竟然很直接地说：“就差背你身份证号了。”
宋言湫：“……”
段擢又说：“其实我还想更晚一点说的。”
宋言湫：“……是吗。”
也没有人逼你啊。
“我本来想慢慢来。”段擢说，“但是停电的那个晚上，我感觉你马上就要跑了。”
说什么感觉到暧昧，想要正常相处。
这根本就是拒绝的意思，段擢不想还没开始就结束。
停车场灯光不太明亮，周围没有别的人，除了偶尔有车子轮胎与环氧地面摩擦的声音，算得上安静。
因为段擢的话，宋言湫长长的睫毛颤抖，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围的皮肤都呈现出非常明显的粉色，呼吸也变得急促，看得出来他现在也挺想跑的。
“我没有长头发，也不是很喜欢小动物，但是我可以有爱心，也可以温柔。”段擢清楚记得宋言湫憧憬过的理想型，“现在也算是有了‘工作’，愿意变成优秀的人。这样的条件可以对你表白吗，宋言湫？”
终于迎来这一刻，宋言湫内心大震，竟然有种解脱的松快，还有点委屈。
宋言湫：“……勉勉强强。”
段擢是给了台阶就下，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喜欢你。”
低低的四个字，却是掷地有声，落在宋言湫的心脏上，让他手脚头皮同时窜起酥麻。
我喜欢你。
怎么回事？
以前也被人追着表白过，收到过示爱邮件，草地上摆放的蜡烛，穿一身玩偶服……还有人给他写歌。
但现在在这停车场里，围追堵截似的，收到堪称朴实无华的表白，为什么会有这样难以言说的感觉。
“在公园见面那次，我确实被你吸引，却又非常讨厌你，我没办法自洽，所以对你很刻薄。”
段擢险些说不出口，但还是坦诚地说了。
“那天跟宋叔叔说的也是真的，我知道认错了人，觉得非常遗憾，所以我补了你全部的综艺。我那时候很消沉，是你的鲜活感染了我，让我度过了低谷时期。再次见面，我就再次被你吸引了。”
宋言湫记得他说过的话，声音不稳：“你不是说还没有百分百确定？要不你还是再确定一下。”
段擢笑了一下，这时候什么Bking的架子也没有了：“已经是百分之一万的确定，越和你相处，越是确定。我喜欢你，想追求你，想补齐几年前的遗憾，弥补那时候的抱歉，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给吗。
当然，不然这几天在等什么。
宋言湫不是扭捏的人，终于回头，脸红耳赤地看着段擢：“那、那我们试试吧。”
段擢的脸居然也有点红，宋言湫还以为他多镇定。
这场景他们都等了太久了。
段擢有些意外的样子：“你就答应了？我都还没开始追。”
宋言湫恼怒：“那我撤回！”
段擢也耍赖：“撤回无效。”
说完，他抬手，轻轻摘掉了宋言湫的口罩。
那张思念已久的脸终于露了出来，因为没有行程，宋言湫素面朝天，五官生动，面色绯红，看起来有点想骂人。
段擢垂下眼，靠近，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两人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宋言湫矮身一躲，从他身前瞬移开了。
段擢：“……”
宋言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脸颊爆红：“对不起，是身体反应……”
段擢说：“那你反应挺快的。”
宋言湫胡说八道：“你还不知道，我其实特别有运动细胞，除了玩不了斯诺克，我能打篮球、滑滑板，还能击剑。”
段擢：“很好。”
找了个浪漫绝缘体。
宋言湫窘得不行，摘了帽子，抓抓头发：“要不我们先回去？”
一直在停车场讲话也不是个事。
段擢说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绕过车头去了驾驶室。车子发动，宋言湫也忙钻进车里，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天啊，他们现在算是确定关系了吗？什么关系？
合法夫夫，还是男朋友？
他真的要和男的谈恋爱了啊？
一路胡思乱想，到家楼下段擢停了车，问道：“宋言湫，下车后你不会跑掉吧。”
宋言湫一路反省，连忙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
段擢就弯了弯嘴唇：“好，你先上楼，我拿点东西。”
宋言湫先一步回家，心还在砰砰乱跳着，什么，他就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
打开门的瞬间，他却整个愣住——从玄关到阳台，整间屋子都被大红色玫瑰填满，花香浓得像要溢出来。层层叠叠的花海中，被刻意留出了一条小路。
宋言湫顺着小路走过去，看见了一根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球杆。
它静静地躺在红丝绒的球杆盒里，木纹杆身光滑，杆头的银环上面镌刻着小字。
第一行写着：Cue of the 2026 World Snooker Champion，Duan Zhuo。
第二行则是新加的，写着：To Song Yanqiu，with Love。
宋言湫拿起球杆，听见身后传来段擢的声音：“你好，现在我开始追了。”
作者有话说：
送自己的冠军球杆，不愧是你啊小段。
小段还有招，小宋对浪漫绝缘不了一点。
ps：夺冠时间设定是在3年前，虚构世界，时间和现实无关。
第39章
段擢准备充分, 不仅送出了代表他人生最高荣誉的世锦赛冠军球杆，还有定情礼物。他说要拿点东西，其实就是在车上拿了首饰盒。
小巧的香槟色盒子打开来, 里面是一对情侣手链。
穿越大红色的玫瑰花海, 段擢来到宋言湫面前，抓起他的左手，温柔地帮他戴上了。
“本来想买戒指的，看见人家都有。”段擢说的是请他们看网球赛的朋友夫妇，当时他很是羡慕，“悄悄问了许宵你的尺寸，但戒指要戴一辈子，我更想和你一起去选中意的款式。”
段擢已经先一步戴上手链, 此时，一模一样的银色细链扣上宋言湫的手腕, 被他白皙的肤色一衬托，更显得精致。
手链上有个袖珍的铭牌, 上面刻着段擢的名字缩写。相对的，段擢那条上面刻着宋言湫的名字。
宋言湫马上感觉自己变Gay了。
但不得不说，这感觉不讨厌，他还挺喜欢。
“谢谢……”宋言湫脸色绯红地站在那里, 有点手足无措, 也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没准备什么礼物送给你。”
段擢牵着他的手, 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没关系，以后再补，不是说了吗, 我现在在追你。”
宋言湫被他这一套连招打得抵抗不住，很实在地说：“不用追了！我刚才都已经答应了，不会反悔的！”
知道这家伙不懂矫情，既然也动了心，就不会拿捏人，说不定已经在想要买什么礼物回报了。
段擢越看他，越感觉喜欢，这回不再让人跑了，上前一步把他按在怀里，搂着，抱着，名正言顺。
“我知道。”段擢也是情绪满溢，低低地说，“但是该走的程序都要走……我只觉得还不够。”
“怎么不够，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还了。”宋言湫紧闭双眼，终于也抬起手，紧紧抱住了段擢，“你还把你的冠军球杆都送给我了，万一我拒绝你了怎么办？”
段擢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追人也是一样。
“之前想的是刻with honor，如果被你拒绝了，还能以友情之名让你留下，但后来还是改了。因为比起被你拒绝，我更想表达我的诚意。”
想表达诚意，就孤注一掷地刻上了with love。
随便谁看了，都会清楚地知道段擢喜欢宋言湫。
宋言湫相信段擢的能力，可是世界冠军这种荣誉说不准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这根球杆有多珍贵不用言说。
他连忙抬头看向段擢，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藏。就算我丢了，这根球杆都永远不会丢。”
段擢瞥他，手掌虚虚在他后颈捏了一下：“你也不能丢。”
好亲密啊。
宋言湫心跳就没慢下来过，此时更是瞬间加快。
他人随心动，微微踮脚，主动凑上去在段擢的左脸亲了一下，段擢的神色马上就变深了。
“其实我猜到你说的人是我以后，我就已经想清楚了。”
宋言湫大方道。
“段擢，我愿意和你发展成纯洁的恋爱关系，做你的男朋友。”
什么叫纯洁的恋爱关系？是说一心一意的那种？
段擢很受用。
宋言湫还表示：“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男的，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和我说。”
段擢搂着他的腰，问他：“你以为在面试呢？”
宋言湫：“……”
宋言湫：“面试做你的男朋友，不行吗。”
段擢纠正：“我们是先上车后买票，已经是合法夫夫。”
宋言湫不以为然，说：“严格地说我们只有在M国才是合法的，在这里你目前就是我的男朋友啊。”
很好，他已经对男朋友三个字完美适应了。
“你还真的知道。”段擢眼带笑意，“所以找我合作的时候都计算过了吧。”
宋言湫红着脸：“嗯……一点点小心机，不影响结果。”
两个人终于暂时分开，宋言湫整个人有点恍惚，又有点兴奋。他抚摸球杆，把它仔细地装好，说要定制一个带指纹锁的展示盒把它放在展示架的C位，然后又看着这满屋子的玫瑰花，恨不得把它们也能永久保存。
他问段擢：“你什么时候布置的？”
“今天上午。”段擢说出计划，“花是提前几天定的，空运过来就直接送到了家里。球杆和手链的刻字是送你去机场那天订的，他们赶了工期，正好在我回国的时候完成。”
“所以你这几天没和我联系，都是在计划这个？”宋言湫吐槽，“害我以为猜错了。你跑去和你真正喜欢的人表白了。”
段擢道：“趁你在外地工作，我正好制造机会布置。知道你是第一次谈恋爱，我也想让你印象深刻。”
宋言湫蹲在地上，抱着一捧花爱不释手，想了半天：“我请你吃个饭吧。”
段擢：“欠几顿了？”
宋言湫答不上来，只好狡辩：“那我请你吃过快餐，还喂你吃过薯条，我这辈子都没给男的喂过薯条。”
段擢问：“当时什么感觉？”
宋言湫：“想把手砍了。”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说，“下次还喂。”
哪里用宋言湫请吃饭，段擢告白约会一条龙，已经安排好了。他提前订了餐厅，不是什么高级法餐日料，就是一家湘味私房菜，投其所好，每个菜都是宋言湫喜欢的。
两个人下了车，宋言湫口罩也不戴了，之前总是怕被拍到他和段擢在一起，免不了又是“营业”，现在两个人真的成了一对，他也不再觉得是欺骗粉丝。
讲真，过去每营业一次，他就内疚一次，好心肠天生不是当骗子的料。
段擢伸出手，宋言湫牵上去，他们十指紧扣，在家附近的公园压马路。
晚上人不算很多，多是些乘凉的老年人和小孩，他们晃悠着走在僻静处，杨柳细软的枝条垂下来，湖面水波荡漾，停着一艘木船。
有人牵着狗路过。
宋言湫憧憬未来：“段擢，你说不喜欢小动物，那我们以后能养狗吗。”
“可以。”段擢对狗也很挑剔，“养只聪明的。”
“边牧？”
“会不会比你都聪明。”
“哼，那就金毛。”
“好的。”
“算了，我不一定能照顾好宠物，还是撸别人的狗比较好。”宋言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啊，你把那套房子退了吧，真的好贵，反正我们都一起住……我早就想说了。”
段擢道：“以前怕被你赶走后没地方去，所以没退。”
宋言湫：“我哪有那么凶。”
段擢故意道：“你不知道吗？你对我就是很凶。”
宋言湫就反省了一阵，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他只和段擢走对抗路，面对别人都是和颜悦色的。
捏捏段擢的手，宋言湫说：“那我以后对你温柔一点。”
段擢却答：“没事，我喜欢你凶。”
宋言湫：“……你变态啊。”
段擢：“嗯。”
变不变态的，以后就知道了。
段擢也没有恋爱经验，压完马路，宋言湫又要提出和他一起去划船，段擢同意了。
摆动木浆的时候，宋言湫才后知后觉：“你发现没有，我们走的好像是未成年恋爱路线。这些都是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幻想过的。”
“那你想走点成年人版本的？”段擢问，“我以为你想慢慢来。”
宋言湫听出言外之意：“没有没有，我是想慢慢来，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要有压力。”
段擢一点也没觉得有压力，但也倾向于慢慢来：“好，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
上岸时船身不稳，宋言湫身形晃了一下，被段擢稳稳接住，路灯光线影影绰绰地照下来，宋言湫持续一整天的兴奋抵达顶点，突然对段擢表明心迹：“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我也喜欢你。”
这个家伙真的太纯情了。
段擢心头温热，低下头去，吻住宋言湫的嘴唇。
这次宋言湫没有躲，但立刻屏住了呼吸，眼睛也赶快闭上了，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住了段擢的前襟。
他的嘴唇很软，本来就唇形饱满，长得就是很好亲的样子。
段擢的唇触碰到他的唇瓣，刹那间，电流便自脊椎升起，直冲他的四肢百骸。
没想过亲吻会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宋言湫失了力气，有些站不稳，只觉得段擢很烫，没等他做好要张开嘴巴的准备，段擢已经离开了。
亲吻就这样以一个虔诚的方式完成，段擢克制地点到为止，只在他的唇瓣上留下一点亲吻过后的湿意。
这就是柏拉图的好处吗？
真的很美妙。
宋言湫心跳如擂，回味不已，感觉这样的亲吻可以再来一百次，在停车场的时候他就不该躲。
手牵手没走几步，宋言湫就晃晃段擢的手：“礼尚往来，我也亲你一下吧。”
段擢怪冷淡的：“不用了。”
宋言湫眼睛亮晶晶的：“我想亲。”
他也想试试亲段擢的嘴唇。
段擢就只好站在那里，任他亲了一下。这时正好有人路过，宋言湫先不好意思了，说“我们回家”。
满室花香，这一天的浪漫氛围还没有结束。宋言湫先去洗了澡，然后开始干正经事，他想把花和手链都拍照，以便发给林织羽，正式宣布他现在有男朋友的事实。
脱单怎么能不告诉单身的朋友呢。
拍了两张觉得不够直观，宋言湫要求段擢摘掉左手手套。
“做什么？”段擢问。
“我要拍照，你见过别的情侣发图吧。”宋言湫说，“要这样，握住手。”
段擢耳朵后面开始发热，眼看着宋言湫把他的手套扒了。
修长的手露出来，皮肤指节都堪称完美，宋言湫很喜欢段擢的手，尤其喜欢戴上手链后的样子，因为这样就像打上了属于他的烙印一样。
宋言湫自己的手也长得不错，比段擢的略小，他将手指一根一根地嵌入段擢的指缝，和段擢十指紧扣，很快发现段擢的指节泛起了粉色。
宋言湫这个傻子，无辜地问：“咦，你手心好烫啊，你很热吗？”
段擢说：“有一点。”
宋言湫就松开他，去把冷气调低后走回来，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重复手指严丝合缝紧密相贴的过程。
段擢转过头，他连续拍了五六张，选了最好看的两张发给林织羽。
纸鱼：[【赞】以后不要和我靠太近，我钢铁直男要避嫌哈。]
饭困大王：[除了段擢，我又不喜欢别的男的。]
纸鱼：[也不能改变你弯了的事实【微笑】]
饭困大王：[微弯，微弯。]
段擢问：“好了没？”
“好了。”
眼看他要戴上手套，宋言湫连忙制止：“别！以前我不好意思，现在我终于能说了。段擢，你在家能不戴手套吗，我想摸……”
宋言湫穿着那套滚了红边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柔软极了，脖颈白皙，耳廓上的小痣惹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恳求。
段擢似是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捞过来，制住手腕，深深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小段：还是爆炒吧。
第40章
再不是蜻蜓点水似的吻。
宋言湫被撬开唇缝, 抵开齿关，段擢这一次直接探进了他口腔，重重地舔过他的上颚。
从未有过的刺激, 要命地窜过宋言湫全身, 让他浑身毛孔瞬间炸开。他轻唔出声，下意识要躲，又被段擢大手控制住后脑勺，湿润的舌头勾着他的纠缠。
舌吻带来的感觉强烈至极，宋言湫大脑过电，头皮一阵阵发麻，思维几乎完全空白，四肢百骸都软成了一片, 竟然完全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
两个人都不会换气，宋言湫腾不开呼吸, 憋得脸颊通红。
段擢暂时放开他几秒，彼此都听见喘息和重重的心跳。可是稍微一停歇, 段擢的唇舌就再次覆上来，这次吻得更深。
“……段擢。”
亲吻中，宋言湫抽空叫停，呼出的气息滚烫。【审核员我已第三次修改, 你锁第一次就他们只是亲嘴没有脖子以下】
“……段、段擢。”
段擢已经掌握技巧, 从另一个角度继续亲吻, 偏偏宋言湫还要叫他的名字。
宋言湫分出理智挣扎，却还是被搂过去, 人几乎坐在了段擢的腿上，堪堪靠手臂推着，勉强保持了一些距离。
两人你来我往, 欲拒还迎，吻却越来越缠绵，直到撞倒几捧玫瑰，他们才再次分开。
宋言湫大口呼吸空气，身体颤抖。
靠啊。
接个吻会这样吗？【审核你太过分了这里已经亲完了第四次修改】
段擢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手上的力道松了，看见他的手腕出现一圈指痕。【不要脑补，这是单纯的手】
眼底泛起的红迟迟难以消退，段擢不忘刻薄：“是不是告诉过你，我的手很敏感，怎么还敢反复来摸？”【也是单纯的手和手】
经他一说宋言湫想起来了，又是后悔又是嘴硬：“我怎么知道你会这么敏感……我只是觉得你在家不戴手套，可能会比较舒服。我明明就是一片好意。”【还是单纯的手和手】
“谢谢你的好意。”段擢嘴唇也红着，气笑了，看着他发出警告，“让你摸当然可以，但是你摸一次，我就要亲你一次，这样才算公平。”
宋言湫：“……又不是比赛。”
怎么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舌吻属不属于柏拉图的范围？
扔在地上的手机持续震动，宋言湫不敢再和段擢靠太近，连忙捡起来一看，林织羽连续发了好多条信息，质问他聊到一半人跑去哪里了，最后一条全是问号。
纸鱼：[我请问呢？？？？秀完恩爱你就跑？？？]
段擢看见了，故意问：“怎么不回？”
宋言湫：“我有空吗！”
段擢说：“你朋友真好奇，刚才接吻应该拍张照片发给他。”
宋言湫无语：“那样也太Gay了哈。我们朋友间的尺度没那么大！”
睡前照镜子，宋言湫发现嘴唇被段擢亲得又红又肿，心里涌起异样的羞耻感，跑去段擢房间敲门，指控：“你刚才又亲又咬，把我嘴巴都弄肿了。明天我还要上镜。”
段擢躺在椅子上看一本体育杂志，给了他一个“那又怎么样”的眼神：“时间不能倒退，你要是不服，现在可以咬回来。”
宋言湫：“……”
段擢起身走过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命令似的提醒：“好了，现在回房睡觉，晚安。”
宋言湫炸掉的毛被捋顺，因为段擢又恢复成了那个正常的段擢。
他忍不住自我反省，看来这次只是意外。
得牢记，以后真的不能随便脱段擢的手套。
夜里各睡各的房间，留下满客厅的玫瑰与一室芬芳。
借着月光，宋言湫抚摸肿痛的唇，欣赏自己的手链，心中满满的欢喜。谈恋爱真好，心有归处，他从此不再一个人。
早起工作，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个梦。
宋言湫打开房门，唯恐梦境失效，所幸映入眼帘的还是满地玫瑰。
段擢出去晨跑，宋言湫上网搜索玫瑰花瓣的用途，他不想等到它们全都凋谢枯萎，搬出去扔掉，想找点用途将它们长久保存。
玫瑰花茶、精油、洁面皂……用途很多，都不太适合他这种手残党，最后考虑做成香包，还能送人。
心情不错，宋言湫找出锅，准备亲自下厨煎几个鸡蛋，听到段擢回来他探出头问：“段擢，你煎蛋喜欢几分熟？”
段擢打包回来两份百合粥，放上餐桌：“全熟。”
宋言湫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惊喜道：“我也是！”
宋言湫今天有拍摄，穿一件不规则设计的短袖衬衫，薄长裤，为了搭配造型还挂了副细链眼镜，又斯文又显小，看起来实在和厨房不沾边。
段擢洗完澡出来，手臂在他的腰间轻轻一勾，吻在他头发上。
宋言湫视线游移，注意到他居然没戴手套，马上就弹开了，手里还拿着锅铲：“我今天没碰你，你不要碰瓷啊！”
段擢懒得和他争，拿过铲子说：“想什么，我来帮忙而已。”
宋言湫半信半疑，却又看见他右手的疤痕，心里涌起酸涩，连忙交待说明：“你小心别被烫到了，这里，还有这里，温度都很高的。”
段擢：“没有你的脸温度高。”
宋言湫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昨晚的事，以牙还牙：“哼，你比我还烫，你不也是第一回接吻！你看，我的嘴唇都被你咬破了！”
宋言湫也是早上刷牙才发现的。
段擢放下锅铲，关了火：“给我看看。”
宋言湫扯开嘴唇，唇红齿白的，唇瓣内侧一个细微的小口子，段擢还想看，宋言湫已经闪开了。
下回得轻点。
饭后许宵来接宋言湫，敲门看见满屋子的花，憨憨地站在门口笑。
当着助理的面，宋言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毕竟对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才开始谈恋爱。
小时候跟着孟朝住那几年，宋言湫总是会看见孟朝上班前在妻子脸上留下一个吻，他和孟星海有时候捂眼睛，有时候发出搞怪的起哄声。
于是临走前，宋言湫也学着印象中的样子，凑过去在段擢脸上留下一个告别吻：“下班见。”
心跳加快，段擢说：“好。”
*
段擢获得外卡资格后，下半年正式参加M国锦标赛的事情定了下来，这次的目标是进入十六强，希望能获得一张正式卡，重新开始积分和排名——这样他才算是真正回归。
他现在长居华国，需要寻找合适的场所和人员，组建专供他训练的俱乐部，拥有完善的训练阵营。平时可以保持手感和训练强度，只用在比赛开始前一个月回到Marcus那里专训。
宋言湫这边也没闲着，工作一个接一个。
来到公司，孟朝说有三件事要跟他讲，第一件就是游戏代言。
《破碎天穹》那边与AAA宋小伟建立联系之后，还想开启进一步的深度合作。游戏的各项审批已经通过，即将开始内测，在此之前，万象社想邀宋言湫做《破碎天穹》的游戏代言人。
“真的假的？”宋言湫又惊又喜，“以前他们都是邀请那种巨星，我现在也可以做代言人了？！”
孟朝揉他头：“别小看自己，你现在热度一点也不低，有作品有曝光的，还是他们的深度玩家，怎么不能做代言人？价格方面，公司的意思是这样——”
宋言湫：“都可以，我都可以！价格好商量！还可以友情价！”
孟朝无语：“你别把自己卖了。”
宋言湫喜滋滋：“你看，这是我凭实力得到的机会，孟叔叔，我就说玩游戏其实也有好处吧！”
孟朝：“……”
玩游戏玩到落下结婚证的人怎么说得出口。
孟朝对他一向溺爱，没戳他短处，转而说起第二件事：“还有就是我们收到几个本子，电影电视方面的都有。”
宋言湫愣住：“我就不适合去拍戏了吧。”
“我知道你没兴趣做演员，也没那个天分。”孟朝说，“电视剧本是谢应瑫公司递来的，前天我们一起吃饭了，他找了两三个角色，觉得都很适合你，说你小时候好歹叫他一声谢爸爸。”
宋言湫抓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让孟朝去推：“那我自己跟他说，谢谢他的好意。”
孟朝接着道：“电影的本子呢，倒不是让你去拍戏，是问你有没有兴趣写歌。这是陈飞扬陈导托人送过来的，是纯粹的人情，不过对方也知道你以前写过OST，对你的能力表示认可。”
“陈叔叔？”宋言湫惊讶，又觉得奇怪，“他们怎么突然……”
“还不是因为你妈妈。你以为‘全网养大的崽’是说着玩的？”孟朝笑着，“这不是知道你要成立个人工作室了，这些长辈上赶着给你递资源。你这些真爸爸，假爸爸，对你的心都是好的。”
宋言湫心中感动极了，认真看着孟朝：“还有孟叔叔你，你对我的心也很好。”
孟朝老脸一拉，白他一眼：“少卖乖，多挣钱，那个游戏代言合约你听公司安排，别动不动就给什么友情价！”
宋言湫老实：“知道了。”
还有第三件事，是最重要的工作。
孟朝道：“最后就是一个杂志拍摄。《VELA》你知道吧？”
宋言湫点头：“前段时间林织羽他们团拍了封面。”
“他们拍的是《VELA》华国，我说的是《VELA》总部，上他们的全球封《VELA Global》。”看着宋言湫的神情，孟朝也有点兴奋，“他们每年都会有两到四期选题，由总部统一策划发行，选的都是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内娱目前只有一位影后上过，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宋言湫当然知道这个杂志的含金量，只觉得像天方夜谭，因为这简直算得上是时尚圈的顶级成就。
“他们为什么会找我呢？”
孟朝说：“他们这次的选题是破茧成蝶，和重塑自我有关。除了封面、内页，还有短片和人物影像专访。邀请的是两位嘉宾，你和段擢。”
宋言湫短暂吃惊后，就觉得不意外了。
段擢的复出引起了多方关注，身为最年轻的世界冠军，他的家庭背景、外貌与性格在国外也很有讨论度。破茧成蝶，非常符合这一期《VELA》的选题。
“怎么还邀请我了？”宋言湫说，“不是请段擢一个人就可以？”
“因为蝴蝶还和浪漫有关，和爱情有关。”孟朝告诉他，“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他们特别提到你的歌曲登上过全球排行榜，很看中你的才华，也觉得你身为星二代，目前做出的人生选择很有话题性。无论如何，这对你都是件好事。”
宋言湫都不好意思了，他也就才出过一张专辑。
孟朝：“怎么样，你会去吧？”
宋言湫点点头：“当然。”
孟朝欣慰：“那就看段擢了。”
宋言湫问：“要我跟他说吗？”
孟朝道：“段擢自己也有经纪人，他们肯定会直接取得联系。不过你也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我是担心你们两个隔着屏幕糊弄一下还可以，真到了镜头前会露馅。”
宋言湫摆摆手：“哦，那不会的。”
孟朝不解。
宋言湫红着脸告诉孟朝：“孟叔叔，我和段擢谈恋爱了。”《https://www.moxie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