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喂她 不如,趁现在……


    喻闻雪捂上眼睛, 坚决不再多看,顺带在心里默默把系统骂了个千疮百孔。


    她为什么要抬头,为什么要偷看?就这么老老实实做个木头人待着不好吗?


    如果屋里有个地洞, 她绝对会义无反顾地钻进去, 做个阴暗的小老鼠, 总好过被秋后算账。


    就在此时,捂在眼睛上的手被人拿开了。


    “你方才……”


    “我什么都看见了。”喻闻雪拍了下嘴巴:“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只是想问,你方才是不是不舒服?”顾云深俯下身来,略显冰冷的手背抚上她的额头:“你的脸很红。”


    “可能是屋里有些热, 需要换一床薄被子了。”喻闻雪用手扇风, 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被他这么一问,好不容易平息的燥热, 再一次浮起。


    难道她要说, 刚刚看到小小顾了吗?


    显然不能。


    到时候钻地洞的就不止她一个, 而是他们一起,然后在地洞大眼瞪小眼。


    顾云深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笑的意味深长:“可你昨晚还往我怀里钻,我以为你怕冷。”


    “……”


    真想把他嘴堵上。


    喻闻雪闭上眼, 尽量忽略掉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忽悠他:“你记错了, 是你梦游。”


    “我还以为你睡觉的时候喊我名字呢,原来……是我梦游啊。”?


    她什么时候喊了?


    没有吧?


    喉咙被哽住说不出话, 她睁圆了眼睛,试探问道:“我说梦话,叫了你的名字吗?”


    “不止。”顾云深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带着几分戏谑,道:“你还说了很多。”


    “比如呢?”


    喻闻雪揪着被子,心跳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该不会把梦里他们做的事,都说了出来吧?


    那也太十八禁了!


    “比如……”顾云深拉长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你说桃花酒很好喝。”


    悬着的心死了。


    这种紧张刺激的程度不亚于他们第一次见面,亲眼目睹他杀人,一样的令人后背发凉。


    想糊弄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说不出口,呆滞的目光从他的脸瞬移到胸口。


    衣服穿好了,她看不见,但还保持着之前的记忆。


    只是留的全都是不该回忆的记忆……


    深入骨髓的痒正在啃食喻闻雪的每一寸肌肤,下唇被咬得出了血,她轻轻舔了一口,有淡淡的血腥气。


    奇特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整个大脑快要炸开,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黯淡。


    顾云深用虎口按住她的嘴:“别咬自己。”


    “咬我。”


    顾不得那么多,喻闻雪对准他的虎口咬了下去。


    被她咬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麻,丝毫不觉得疼,甚至想让她再用力一点。


    顾云深抬手在她胸口点了两道穴位,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都这么难受了,还在强忍。”


    只要她开口,自己可以随便为她所用,不必像现在这般难受。


    指尖流转在她的耳廓,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呼吸已然变得急促,声音喑哑:“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喻闻雪没敢使劲咬,残留的理智告诫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眼前一片朦胧,只觉那张美得过分的脸正在向她逼近。


    联想到系统交给她的任务,她不争气地掐了一把自己,鼻尖流下湿热粘稠的液体,彻底失去意识……


    *


    “公子,朔州的信。”观南递上信,随即退到一旁,跟一旁的小猫挤眉弄眼。


    小猫不理他,迈着猫步钻进顾云深怀里。


    信是从朔州快马加鞭送过来的,盖有陆青生的私印,作不得假。


    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顾云深就着蜡烛点燃,直到信纸彻底化为灰烬,这才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信上所述,陆青生寻到了可以治疗她心疾的人,是一个苗疆老巫医,如今在雒阳游历,预计半年后返回京城。


    “可是半年,太久了。”顾云深自言自语道。


    “公子,您真的拒绝太子殿下的提议,不去陇西了吗?”观南斟酌着字句,说道:“属下觉得,这倒是个出头的好机会。”


    “陇西风沙大,她不会适应的。”


    “……”


    行。


    观南挠了挠下巴,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听闻天连山在陇西附近,相距不远,或许可以解夫人身上的毒性。”


    顾云深若有所思。


    陇西一行原本不在他的计划内,顾家除了顾容廷基本都成了废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至于宫里那个老东西,就留给他那混账儿子处理好了,更不需要他为此耗费精力。


    但现在……


    他看向窗外,对面是喻闻雪的房间,少女伏在桌案前,一脸愁容地涂涂画画,不知在写什么。


    时不时还要揉一揉手指,多半是写得手指痛。


    对上他的视线后,又立马用纸挡住自己的脸,假装看不见他。


    他怎么舍得留她自己在这里?


    顾云深笑了笑。


    见他没有否认自己的称呼,观南愈发得意,继续道:“那过几日,属下去采买一批新的下人吧,如今只有一个做饭的厨娘和一个看门的老大爷,院子里瞧着也怪冷清的。”


    顾云深收回视线,问道:“你上次说,顾容廷送过来一个匣子?”


    “是。”


    匣子很精巧,约莫一个手掌大小,里面端端正正地摆放一封信。


    信的下面,是一纸婚书。


    观南惊讶道:“这是……”


    顾云深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婚书,上面把两个人的生辰八字都写错了。


    喻闻雪是四月生人,只是被喻家父母捡回去的时候是冬天,便随意编了一个冬月的生辰八字。


    而他自己,其实是腊月出生的……


    他向来不信命,更不信所谓的生辰八字,婚书对他而言根本毫无用处,只是关系到喻闻雪,总得问问她的意见。


    “顾容廷这个书呆子,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去回禀太子,我愿意去陇西,不过……”顾云深捻了捻婚书,扣下匣子,语气轻快道:“就说,我要带未婚妻同行。”


    *


    不知道自己成了顾云深“未婚妻”的喻闻雪坐在浴桶里,打了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念叨,这是谁又在想她了?


    近来毒性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上次的流鼻血事件令她心有余悸,就连沐浴的频率也随之增加,比如现在,这已经是她今日第三次沐浴了。


    她将一切赖在顾云深那个罪魁祸首身上,认为是他蓄意引诱,导致她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一定是这样。


    还有系统,竟然叫她亲那里,简直太无耻了,这叫她怎么有脸面对他……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身体被人抱了起来,她往凉快的地方缩了缩,摸到一处富有弹性的地方。


    腕上一紧,带有薄茧的指腹搭上她的脉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不舒服为何不来找我?”


    喻闻雪莫名有点委屈,满腹酸涩化成眼泪涌了出来,抽泣道:“找你有什么用,你就罚我蹲马步。”


    “……”


    埋怨归埋怨,她下意识想要靠近那处清凉,握住那只掐着她腕骨的大手,往脸上贴去。


    “好凉快。”


    话音刚落,自己就被裹成一个圆滚滚的粽子,抱到了床上。


    本就发烫的身体忍不住扭了扭,严丝合缝的被子就这么滑落在身下。


    顾云深手疾眼快地扯过被子,把她盖了起来。


    毒性发作时,脑子不太清醒,喻闻雪歪头看了看,抬手去戳顾云深的眼角。


    想要索取更多。


    冒出这个结论后,指尖骤然一缩,顿时清醒了不少。


    “把药吃了。”顾云深扶着她的肩背,触及她未着寸缕的肌肤时,耳尖悄然红了几分。


    “不吃,很苦。”喻闻雪摇摇头。


    他挪开眼,半哄半威胁道:“不听话,就把你当成兔子剥皮吃了。”


    喻闻雪眨着葡萄眼:“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顾云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觉得,我不敢?”


    “吃了当心它晚上来找你报仇!”


    “难受吗?”顾云深没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我很热,还很痒,是不是要死了?”喻闻雪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还没活够呢,好不容易换来的小命,不能就这么没了……”


    顾云深望着她因为毒性涨红的脸,动了动指尖。


    良久,他抓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处:“还要忍着吗?”


    “我可以随时听你差遣。”


    意识渐渐回笼,抵在他胸前的手蓦地一烫,喻闻雪蜷起手指,偏过头,闷闷道:“不可以。”


    “这种事,是两个人心意相通,水到渠成发生的,而不是一方为了另一方妥协。”


    她咬了咬破皮的嘴唇,伸出手,哑声道:“你要不把我绑起来吧。”


    绑起来就不会乱动,不会对他上下其手……


    顾云深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并没有合适能打结的东西。


    他低头思忖了片刻,长睫低垂着,将腰带解下来,一圈又一圈地缠上她的手腕,动作温柔又仔细。


    “若你需要,我随时都在。”缠完最后一圈,他拿出一颗药丸,递到她嘴边:“乖一点。”


    “你既嫌弃我,就只好暂时用这个压制一下。”


    喻闻雪想到上次那个苦得倒胃的场景,瞬间冒了一身冷汗:“有饴糖吗?”


    顾云深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笑意从胸腔蔓延到全身,目光灼热:“饴糖没有。”


    “不过,我有个让你觉得没那么苦的方法。”


    喻闻雪抬眸:“什么……”


    剩余的话尚未说出口,就淹没在他苦涩的口腔中。


    起初只是双唇相贴,带着温柔的试探,紧接着,舌关被打开,苦涩的药味在舌尖打转,不过须臾,又被另一道气息包裹。


    喻闻雪被迫仰起头,承受这个喂药之吻,她伸出手想要推开,可手臂软绵无力,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因毒性带来的燥热渐渐平静,肩头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掌握,略显生疏的动作很快变为熟稔,缠缠绵绵。


    时间一下子被无限拉长。


    原本呜咽的声音也趋于平息。


    这种喂药的方式,估计也只能有他能想出来。


    虽奇怪,但并不觉得难受,相反,还从中找到了一丝乐趣。


    喻闻雪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后退,慌乱中,掌心又按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眨着沁出泪花的眼睛,惊慌道:“你可以把你的剑拿开吗?”


    “……”


    “有点硌,我怕不小心出鞘伤到我。”


    “……”


    顾云深望着她发抖的身体,偏头笑了笑。


    危险到头还不自知,是她的风格。


    他捂上她的眼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靠在她耳边呢喃:“好些了吗?”


    “好多了。”喻闻雪埋进枕头里。


    再来几次估计没被心脏病折磨死,就要被这个毒折磨死了。


    窗外弦月如钩。


    她穿好寝衣,又喝了两大壶清水,偷偷往顾云深身上蹭了蹭。


    冷宝宝名不虚传,好舒服!


    在此之前,她还特意摸了一下,确认他这次没有把剑带上床之后,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能活一天是一天,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


    顾云深揉着她的后脑:“怎么,利用完就算了?”


    “等你以后生病的时候,我也会无条件好好照顾你的。”为了突出自己的诚意,喻闻雪把“无条件”这三个字咬得极重。


    “不过,我不希望你生病。”


    过去的生活已经太苦,往后,应该都是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又甜蜜。


    一想到这,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顾云深领口松散,唇瓣染上一层浓艳的红,手指有一搭无一搭地扣着床板,笑起来更是摄人心魄。


    她坐起身,紧盯着他半敞的胸口。


    不如,趁现在……——


    作者有话说:就是现在,冲![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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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辞月穿书了,系统要她攻略书里那个灭世魔头。


    相传灭世魔头生得玉质金相,俊美无俦,但为人残暴不仁,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果然,一上来就目睹第九十八位攻略者满身是血地被抬出去。


    作为第九十九个攻略者,她裹紧自己的小被子,违背系统指令,跑了。


    逃跑路上遇到一个受伤的俊美少年,少年身上血迹斑斑,怀里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猫。


    元辞月心软,连人带猫一起救了。


    两人一起闯荡江湖,一路上斩妖除魔。


    少年身手极好,性子温柔,不但庇护她的安全,还体贴地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冬日天寒,他会将床榻暖好再让她进来;


    夏日炎炎,他会细心地扇风,哄她入睡。


    时间久了,元辞月觉得跟他一起过日子也不错。


    大婚当天,突然听到下线已久的系统提示音【恭喜宿主,攻略任务已完成】


    元辞月看着每天为她画眉的迟砚洲……


    这么温柔体贴的夫君,怎么会是那个暴戾恣睢的灭世魔头?


    她才不信。


    再一次把讨人厌的系统弄下线后,迟砚洲从身后亲昵地抱着她,问:“方才在跟谁说话?”


    元辞月回头亲了他一下,全然没注意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暗,甜甜一笑:“没什么,今天是你生辰,该许愿了。”


    少年搭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那就让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腹背受敌,亲人背叛,迟砚洲伤痕累累地倒血泊里。


    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是元辞月出现,把他从不见天日的泥沼里解救出来。


    不论他多么凶狠,几次三番逼她离开,她都对他不离不弃。


    直到有一天,她消失了。


    他发了疯般遍寻三界,却再无她的下落,他知道她是来攻略自己的,于是废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回到过去。


    却发现来攻略他的不是元辞月,而是一个个陌生人。


    她们带着虚伪的面具,如木偶般冷漠地遵从某种指令,争先恐后地说,想救赎他。


    可笑。


    第九十八次杀了所谓的攻略者后,迟砚洲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


    一抬眸,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对方并不记得他的样子,这叫他很烦躁。


    他知道她最心软,故意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出现她面前。


    不出意外,她救了他。


    他成功了-


    攻略任务成功,元辞月被迫离开这个世界。


    被系统带走当天,回去的唯一通道被关闭。


    周遭哀鸿遍野,满是血光。


    迟砚洲踏过血色,扼杀还在下达指令的系统,俯身在元辞月的眉间亲了一下。


    “你答应过的,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食用指南】


    1、1v1 HE SC


    2、活泼明媚&偏执厌世


    3、灵感来源于《不死之身》歌词


    第52章 吃肉 轻柔的吻印在唇上


    他的嘴唇看起来很好亲, 实际上也确实很好亲,不知道其他地方亲起来是什么感觉。


    记得曾经上网看到过一篇报道,有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 叫作《伤心□□综合症》。


    一旦触发敏感点, 就会产生悲伤的情绪, 可能是孤独,可能是沮丧,抑或者想到了亲人……诸如此类。


    至于为什么会感到伤心,她并不清楚, 毕竟她自己也没有试过, 从而对这种感觉产生更强烈的兴趣。


    他那么娇……会吗?


    喻闻雪羞耻地心动了。


    察觉到怀里的柔软动了动,掌心空落落的, 顾云深慢慢睁开眼, 目光再一偏移, 与喻闻雪对上视线。


    “怎么不睡了?”


    “我头有点晕,可能是睡多了。”喻闻雪假装头疼, “哎呦”叫了两声,脚下一滑, 朝着他胸前扑了上去。


    这个动作充满着刻意, 但她秉承死马能当活马医的道理, 还是硬着头皮这么干了。


    鼻头磕在他的锁骨上,硌得鼻梁都快塌了, 心一横,趁机贴了上去。


    柔软双唇一触即发,然而……


    毫无反应。


    亲偏了。


    顾云深不自在地扶正她的头,手指抵住喻闻雪即将靠上来的肩膀,眯了眯眼:“不舒服, 还不老老实实睡觉?”


    “我头疼睡不着。”喻闻雪乖巧道。


    顾云深指了指她的心口:“有没有人教你,说谎的时候心不要跳的那么厉害?”


    “有吗?”


    她明明掩饰得很好啊,怎么会被看出来了呢?


    顾云深笑意不减:“那不如,我来换个方式让你疼,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这就睡。”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换个疼法是什么,但喻闻雪还是悻悻地钻回了被窝,决定等他睡着再继续。


    好饭不怕晚,只要肯付出,终有一天会吃到肉。


    不对,什么吃肉,吃什么肉……


    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生怕抑制住的毒性又复发了,喻闻雪闭上眼,开始数羊。


    谁料这一睡,倒是把自己先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时,身边早已换成闻雨陪着她,小白猫眼睛瞪得像铜铃,正亲昵地在她肚子上踩奶。


    喻闻雪站在铜镜前比划了一套舞动青春,为自己打个鸡血:“没关系,还有两个月,我就不信不能成功!”


    闻雨甩了甩尾巴:“喵——”


    五月底,风和日丽。


    天连山地处大雍西北方,紧挨着最北边境,周围群峰林立,怪石如云,常年处于冬天的寒冷气候。


    这样的极端环境,山脚下却有一道天然的温泉,因此处泉水有奇效,又山高路远,故而除了闲散的皇室中人,几乎不会有人踏足。


    喻闻雪坐在马车里,无聊地看向窗外,“早知道把闻雨和小白小黄都带来了。”


    小白和小黄是她送给顾云深的一对兔子。


    为了挑选两只性子符合他要求的,喻闻雪一连几天都在街上晃来晃去,挑挑拣拣,最终定下来这两只。


    只是,拿回来之后,顾云深只象征性看了两眼,便丢进了笼子里。


    喻闻雪让他起名,他想了一会儿,根据它们的花色起了名字。


    小白和小黄成了这个家的新成员。


    喻闻雪默默腹诽:上次还说想玩兔子呢,这才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果然,男人的心,还真是瞬息万变呐……


    顾云深喂给她一颗樱桃,笑容玩味:“你真的要保持这个样子去陇西吗?”


    “我这是为你好,防止伤了你。”喻闻雪张开嘴:“再来一颗。”


    不过这也怪不得顾云深误解,哪有人出门把双手都捆住的?


    又不是人人都像她这么聪明。


    喻闻雪小脸一红,隐隐兴奋起来:“你是不是费了很大力气找机会带我一起出来玩啊?”


    顾云深思考片刻:“倒也没有。”


    “随军人员可以带一位家属同行。”


    “这样啊。”喻闻雪了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复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你的表妹?”


    顾云深意味深长道:“你唤过我表哥?”


    “也是,你的表哥只有顾容廷那个呆子,某种意义上,你们还挺像兄妹的。”


    “我就当你在夸我大智若愚了。”喻闻雪瘪瘪嘴,她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开解。


    猛然惊醒上次林清婉说过的话,磕磕巴巴道:“难道说,你……我……是,是……”


    “夫妻。”顾云深面不改色地开口:“朝中很多人在盯着我,所以此次为秘密出行,使用的是假身份,为了方便尽早适应,希望从现在开始可以改正一下你的行为。”


    喻闻雪狐疑道:“我手都被捆起来了,还能做什么行为?”


    “比如,丈夫在靠近妻子的时候,她是不可以躲的。”说罢,顾云深微微俯身向她贴近。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他眼尾的那颗小痣直勾勾闯入她的视线。


    喻闻雪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开口的声音有些喑哑:“知道了。”


    “还有,在外出门,一定要手牵手,避免叫人看出端倪。”


    “好。”喻闻雪点点头,尾音渐渐拉长:“不过,我总觉得你在诓我。”


    顾云深低头一笑,却没看她:“你觉得,我是那么无聊的人?”


    “倒也不是,你才不会把精力放在不重要的事上呢。”喻闻雪自言自语,第N次说服了自己。


    “那你现在,应该唤我什么?”顾云深虽然笑着,但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可惜他左耳听不见,好想把她按在自己耳边,听她说……


    喻闻雪率先想到了那个肉麻的称呼。


    嘴唇张了半天,还是半晌说不出口,这对她一个母胎单身来说实在过于难为情了。


    明知道这是在演戏,心里两个声音不断在打架,最后谁也没赢。


    久久等不到回应的顾云深,嘴角平了几分,伸手捏捏她的耳朵,重复一遍:“唤我什么?”


    “寻寒。”喻闻雪脱口而出。


    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他指尖微顿。


    他不喜欢吗?


    可让她叫夫君,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在喻闻雪打算硬着头皮叫一声夫君的时候,顾云深淡淡应了一声:“嗯。”


    如同那个梦里,少女赤足踩在水里,兴奋地朝他招手。


    那时,她也是这么唤他的。


    ……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里是华亭,一座民风淳朴的小城。


    从京城赶往陇西路途较远,因着两人是秘密出行,商议后决定在路上多逗留几日,看看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


    途径一处客栈,门口挂了一个巨大的招牌,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先在此休息一晚。


    见二人衣着不凡,又相貌出众,店小二连忙上前谄媚道:“哎呦,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喻闻雪礼貌性笑笑:“我们住店。”说完,谨记着他们的假身份,又补充道:“我们是夫妻,要一间房。”


    店小二的脸色在看到喻闻雪被捆着的双手时,有一瞬间的变化。


    作为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合格小二,他立马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道:“好嘞。”


    “包您满意。”


    余光瞥见揪在自己袖口的双手,顾云深眉心微动。


    店小二带两人上了三楼,此处视野开阔,可将半个华亭的景色收进眼底。


    “到了客官,就是这了。”


    喻闻雪:“有劳了,麻烦待会儿再送些吃食来。”


    店小二只送两人到门口就离开了,临走时,对喻闻雪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喻闻雪不明就里,轻轻推开了房门。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房间,那就是——


    红。


    令人咋舌的红。


    穿过屏风,大红色的帷幔高高挂起,四周还各挂了一只不大不小的铃铛。


    不光如此,床榻上还有红色的被褥,桌案前摆着两个长长的蜡烛,一龙一凤,不禁叫人联想到了当初送给顾云深那床绣着鸳鸯的大红喜被……


    屋内点了熏香,不刺鼻,很好闻。


    而床榻正中间,整整齐齐叠放着两件轻薄的寝衣。


    饶是喻闻雪再迟钝,也猜出了这是何用意。


    怪不得店小二那个眼神呢!


    “那个……你介意吗?”喻闻雪戳戳手指,朝顾云深眨眨眼。


    顾云深薄唇轻勾:“房间是你要的,我听你的。”


    “那就这个吧。”


    喻闻雪自顾自地打量起来。


    人家坦坦荡荡,自己也该大大方方。


    “客官,酒菜好了。”店小二扬声道:“听二位口音,应当是京城人士吧?”


    顾云深点头“嗯”了一声。


    “那您二位可一定要尝尝我们华亭当地的特色菜,还有美酒。”


    店小二把酒往喻闻雪面前递了一下,顺带看了一眼她的手。


    绳子又不在了。


    “姑娘,有需要尽管吩咐。”


    这可是全店最刺激的夫妻套房,花样多的是,别说是绳子,还有项圈、锁链……


    且隔音效果最好,保准他们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店小二自认为办了一件好事,心满意足地离去。


    赶了一天的路,喻闻雪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面前有一道炙烤牛肉,色泽诱人,闻起来很香,她尝完觉得还不错,夹给顾云深:“这个好好吃,你尝尝。”


    顾云深就着她的筷子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好吃。”


    “怎么好像我在喂你似的。”喻闻雪小声嘀咕,又抿了一口葡萄酒。


    醇厚清香,入口绵延,果真名不虚传。


    一口气喝了三盅,当她想再倒一杯的时候,被顾云深拦下:“这酒虽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很重,当心头疼。”


    “啊,那我不喝了。”喻闻雪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头疼事小,她的热毒事大,别抑制了没几天又复发了。


    听人劝,吃饱饭。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当天晚上,海棠春的毒性再一次发作。


    喻闻雪缩在床榻的角落,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药丸。


    “我不吃会怎样?”


    实在太苦了,味道堪比十倍浓缩不加水的冰美式。


    顾云深对她这幅样子习以为常,狭长的眼睛绽出点点笑意,“那你是还想我用上次那个方式喂你?”


    回想上次那个药吻,喻闻雪的脸不争气得又红透了。


    皱起眉头看了半天,最后捏着鼻子咽了下去。


    “快快快,把水递给我。”


    顾云深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说,我这得泡多久能彻底把毒排干净?”


    喻闻雪问道。


    顾云深眉梢上挑:“看你的意志力。”


    也是。


    或许,她还是得跟他保持距离,不然这毒性发作只会越来越频繁。


    可是他们如今在假扮夫妻啊,这么亲密的关系,根本躲不掉。


    喻闻雪苦恼地想了一会儿,干脆推开窗子透气。


    华亭不大,但地势平坦,无论是耕种还是养殖都比较发达,是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倏尔,天边飞过一条硕大的凤凰,通体呈金黄色,样式新颖独特。


    “你看,外面好热闹!”喻闻雪朝他招手。


    顾云深站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火把节的活动啊?我们要不要去……”


    说话间,她一偏头,对上顾云深侵略性的眼神。


    那双好看的眼睛隐匿在昏暗的烛光下,衬托这张脸欲色逼人。


    窗外是人群的嘈杂声,遮住了彼此的心跳,顾云深的双手抵在她身后窗台的两侧,不容她半分躲开的机会。


    “外面有人在看。”


    喻闻雪想回头看,揪着袖口的指节已然泛白,紧张道:“什么?”


    头被轻轻扭了过来。


    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清浅的呼吸擦过她的颈侧,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染上一抹红晕。


    “闭眼。”


    轻柔的吻印在唇上时,喻闻雪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小顾心机深重[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108个心眼,逐渐学会了套路


    小雪花不懂,表示再来一颗樱桃[摊手]


    第53章 亲昵 熟能生巧


    唇舌交缠的瞬间, 喻闻雪又愣在原地。


    比起之前的几次亲吻,这次显然好了很多,寻着口舌搅动的空隙去呼吸, 她惊奇地发现,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被他引导着, 学会了换气。


    所谓的熟能生巧,大抵就是如此。


    不过,演戏要这么逼真吗?


    感受到她的分心,顾云深贴在她耳边, 沉声道:“闻雪, 认真一点。”


    “唔——”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品尝不可多得的人间美味, 细腻地用舌尖一点点描绘。


    在此之前, 顾云深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与女子这样亲密接触。


    那些肮脏的□□交易, 每一个难看的表情都触碰在他的逆鳞。


    可如今,他甘愿臣服她的唇下, 渴望汲取那份甘甜。


    唇分,两人看着彼此, 又错开了视线。


    “方才……”


    “我知道。”喻闻雪背过去撩了下头发:“你说有人在看嘛, 我配合得还不错吧。”


    “很聪明。”顾云深哑声道:“学得也很快。”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 喻闻雪轻咳一声,指尖勾着他的衣襟, 却没有抬头看他:“那你是不是可以教我凫水了?”


    反正都要泡汤泉,顺便学一下还能掌握一项生存技能。


    顾云深配合地点头:“可以,不过要记得交束脩。”


    “……你要不要改名叫顾扒皮?”


    喻闻雪捂着荷包,偷偷掂量了一下。


    其实没多少钱是她自己的,但她还是舍不得, 动作很轻地摸了一遍又一遍,试探道:“你说个数,我再决定学不学。”


    “自古以来,束脩六礼,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以及红豆。”顾云深侧首轻笑:“不过……这些我都不要。”


    内心隐隐不安,喻闻雪屏住呼吸:“那你想要什么?”


    太贵了她可出不起。


    顾云深似笑非笑道:“我想要你的全部。”


    “这……”喻闻雪欲言又止:“你当真这么狠心?”


    总共也没多少钱,若都给出去,自己就要成穷光蛋了。


    虽然这段时间她并没有花过自己的钱……


    顾云深站在她身侧,眉目慵懒,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舍不得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的代替。”


    原来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喻闻雪退后一步,歪头眨了眨眼:“行,你若不教,我就找别人去。”


    “……”


    见他僵直在原地,她背着手,佯装漫不经心地踱步,粲然一笑:“会凫水的人多了去了,你既不愿那只好作罢。”


    顾云深没说话,隐在袖口的手,不自觉蜷起。


    喻闻雪没注意细枝末节,只当他没听见,踮脚凑近他的耳畔,笑靥灼灼:“这样吧,明天我就按照你说的那几样准备束脩礼去找店小二,他一定有门路,如何?”


    在她离开的一刹那,顾云深拉住她的手臂,偏过头去:“再给我做一只小狗吧。”


    *


    雕小狗并不难,难的是没有材料。


    苦恼半天,实在没了法子,喻闻雪决定去后厨碰碰运气,讨一块烧火的木头。


    后厨烧火的是一个胖胖的老大娘,约莫五十岁上下,笑起来很是和蔼。


    得知喻闻雪的来意,大娘面露迟疑,但还是给了她一块木头。


    见她行为举止奇怪,纠结了半天,忍不住询问:“姑娘,你是不是被拐来的?”


    “嗯?为何会这么问?”喻闻雪来了好奇心,笑道:“我看起来像受人胁迫吗?”


    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目光飘忽不定。


    环顾四周,没有闲杂人等,她拉过喻闻雪的手腕,心疼道:“昨晚我去前院领工钱,正好赶上你们来的时候,我都瞧见了。”


    “你看看,这手腕都勒红了。”


    “这个是我主动要绑的。”喻闻雪耐心解释道:“我没有被拐,他……他是我夫君。”


    大娘仍是不信,撇撇嘴道:“你放心,在我们这打女人可是要被官府逮的,就算是真夫君也不能绑人啊,别怕,大娘带你去报官……”


    “欸——”喻闻雪拦住她,抱着光秃秃的木头讪笑道:“谢谢大娘,我真的没被欺负。”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你夫君说话。”烧火大娘一脸恨铁不成钢:“好好的闺女,咋油盐不进嘞!”


    喻闻雪:“其实我只进油盐,吃嘛嘛香。”


    两人僵持不下,烧火大娘一心认定喻闻雪是被拐来的外地人,扯个嗓门大声嚷嚷:“这种事我见得多了,这男人啊,就是欠收拾……”


    她本就生得强壮,嗓门大,手劲也大,喻闻雪被吵得头疼,揉了揉被她攥疼的手腕。


    早知道要一块的木头代价这么大,她会选择躺在床上,哪也不去。


    他想要小狗,就自己去找木头好了。


    回廊外,一道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抱臂走来,隽秀的脸庞平静而淡漠。


    烧火大娘如临大敌,立马把喻闻雪护在身后,满脸戒备,“臭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冷着一张脸,凶巴巴的,这样的儿郎在我们这可是讨不到媳妇的。”


    顾云深没看她,对喻闻雪伸出手:“我找了你好久。”


    “夫君!”喻闻雪跳起来挥挥手,借着空隙从大娘牢牢掌控的手中逃了出来。


    她现在顾不上什么害羞不害羞,只想快点解开这个美丽的误会。


    于是趁大娘愣神的间隙,飞快扑到顾云深怀里,来了个熊抱。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步,顾云深在她奔过来的瞬间率先伸出手,将她接了个满怀。


    不等他回答,脸颊就被喻闻雪亲了一口。


    这个意外之吻来的猝不及防,顾云深的脊背蓦地挺直,薄唇微微抿起,红晕一路从耳尖蔓延到脖颈。


    手指陷进软肉,托在她大腿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慢慢地摩挲着。


    喻闻雪回眸一瞥:“大娘,他真的是我夫君,我们只是在玩罢了。”


    烧火大娘惊讶的嘴巴还没合拢,看了看眉眼弯弯的少女,又瞧了瞧抱着她的少年。


    前者笑容和煦,后者凛若冰霜……


    这两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还未来得及多问几句,就被店小二神色焦灼地拉走:“我说李大娘,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人家小夫妻感情好着呢!”


    “我就怕这人是个拐子……”


    “拐什么拐,你见哪个拐子长成那样?”


    “这位公子起大早就去给他夫人买糖包,哪个拐子会这么干?”


    店小二不断碎碎念,烧火大娘仍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见他们二人神态自如,动作亲昵,终于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花样可真多……”


    直到大娘走远了,喻闻雪这才从顾云深怀里跳下来,整理了一下被她压皱的衣领。


    “其实大娘人挺好的,也很热心肠,生怕我被拐子拐了。”


    顾云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懒散道:“我看起来,长得很像坏人?”


    喻闻雪支起下巴在他旁边绕了几圈,最后肯定道:“不像坏人,像花心大萝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性格不像。”


    这话的含义,顾云深不懂,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喜欢吃萝卜吗?”


    喻闻雪崩不住笑,眼睛完成了一道月牙,发间的珠钗叮当作响,她摇摇头:“我不喜欢吃萝卜。”


    “不喜欢啊……”顾云深敛去笑容,思绪飘散,幽幽道:“那你给我做十个小狗吧,做完我就教你凫水。”


    喻闻雪笑不出来了。


    她抱着木头追上他离开的脚步:“我们不是说好只要一个的吗?”


    “我反悔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我不是大丈夫,你说我是大萝卜。”


    “……”


    没了林清婉的指点,这个木雕小狗足足被喻闻雪刻了两天,并且气冲冲地把它雕成一个委屈脸。


    烛光浮动,垂下来的发丝搭在脸上,弄得脸很痒,她嘟起嘴巴吹了吹,试图把它吹起来。


    微凉的指尖轻触耳廓,她的头发被撩到耳后,喻闻雪停下雕刻的动作,凝眸望着眼前之人。


    只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完成这木雕的最后一道工序。


    十个木雕,他的心真狠!


    不愧是大反派。


    顾云深缓缓收回手,“后日就要启程,想不想出去看看?”


    喻闻雪没抬头,心里憋着一口气,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冲了些:“不去,十个小狗,我一个还没做完呢。”


    “真的不去?”


    “不去。”


    顾云深嗓音轻缓:“听说外面有孔明灯,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


    闻言,喻闻雪放慢了动作,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顾云深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眸子黑黑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见他迟迟不开口,喻闻雪扣下木雕,说道:“你能不能再问我一次?”


    “再问一次,我就同意了啊。”


    街上人潮拥挤,无论男女老少,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河道两岸之间有一座百年大桥,相传,若是有情人一同从桥上走过,便会幸福圆满地度过这一生。


    河面正中央有一座凉亭,胡人舞妓在此处翩翩起舞,姿态优美,叫人挪不开眼。


    喻闻雪兴奋地拍了拍顾云深的肩膀,眼底恍若繁星闪烁:“你看她们,好漂亮。”


    顾云深的目光只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透着认真,附和一声:“好看。”


    “我听说放孔明灯可以许愿,把心愿写在上面,飞得越高,实现的几率就越大。”喻闻雪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走到贩夫的小摊前面买了两个孔明灯。


    “你一个我一个,我们比谁的灯飞得高。”


    顾云深没拒绝,接过了那盏孔明灯。


    喻闻雪坐地端正,一笔一画写道:祝我跟我所爱之人,幸福安康。


    写完,她发现哪里不对劲,对着月色反复端详,终于找到了漏洞之处。


    没有写名字,神明怎么会知道她写的是谁呢?


    几乎没怎么思考地,她在纸上写下爷爷奶奶的名字。


    还是不对。


    喻闻雪蹙眉,在爷爷奶奶的名字后面,又加上了林清婉的名字。


    林清婉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性子温柔体贴,又把她当妹妹疼,值得占据一席之地。


    还有闻雨、小白和小黄……


    至于顾容廷,对她也挺好的,可以加上。


    正当她提笔写下顾字的偏旁时,顾云深不经意间开口:“还没写完吗?”


    “马上。”


    最后,喻闻雪眼睫轻眨,写上了顾云深的名字。


    “就这样吧,我要开始放了。”喻闻雪伸手放开孔明灯,紧张兮兮地双手合十,不断默念:“一定要飞起来,一定要飞起来……”


    顾云深双目低垂,定睛看了半晌,随意写了一句话。


    喻闻雪睁开一只眼,虽然好奇,但秉承着不能随意偷窥旁人隐私的原则,问道:“你之前有没有放过孔明灯啊?”


    “有过。”


    “那你许了什么愿?”


    朔州的满天繁星,十二盏孔明灯整整齐齐地许了同一个愿望。


    在她雀跃的目光下,顾云深薄唇轻启:“不告诉你。”


    喻闻雪:“……你今晚别上床了。”——


    作者有话说:小狗纯情,小狗吃醋,小狗别扭,小狗不说,只会甩着尾巴故意搞破坏吸引主人注意[狗头叼玫瑰]


    第54章 诱惑 解他的衣襟


    “客官, 菜齐了。”


    店小二依旧保持着标准的笑脸,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喻闻雪眉眼一弯:“多谢。”


    桌上整齐摆放着四菜一汤, 色泽鲜明, 香味浓郁。


    在这住了几天, 每天的菜式都不重样,口味层出不穷,简直是大馋丫头的天堂。


    店小二见她神采奕奕,心道一定是房间里的道具起了作用, 笑眯了眼:“夫人可对这房间还算满意?”


    “挺好的。”


    就是太红了, 总有一种被煮熟了的感觉。


    就连这菜里,也红红的。


    喻闻雪没抬头, 专心地把菜里的红辣椒挑出来放到一旁的空盘子里。


    店小二心领神会:“既然您满意, 那晚点, 小店会再送给您一件礼物。”


    “住店还有礼物拿吗?”


    “这是自然,您二位选的可是最高级别的天字房。”


    一年都订不出去几间的那种。


    店小二摸了摸下巴, 意味深长道:“晚点,您就知道了。”


    说完, 还单眨了一下眼。


    喻闻雪不明就里, 学着他的动作模仿了一下, 眼皮险些抽筋。


    “你们聊得很开心。”顾云深长身而立,将随身携带的剑扣在桌子上。


    声音并不大, 但他出众的相貌气度仍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奇怪,这位公子明明在笑,怎么莫名有股杀气袭来呢?


    店小二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下鬓角,笑容略微僵硬, 道:“我见夫人把辣椒都挑了出去,正想提醒一下呢。”


    “西北冬天寒冷,百姓喜欢食辣,西北菜更是讲究香而不辣,挑出去就没滋味了。”


    “他不能吃辣。”喻闻雪把挑出去的辣椒挪到自己跟前,摇摇头:“你别尝试了,等下又胃疼了。”


    顾云深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偏过头,抿了抿唇。


    店小二不禁咋舌:“夫人果真是心细如发,看来您二位感情甚笃。”可以加大点火力了。


    “……还好,还好。”喻闻雪低头咬了一口牛肉,以此掩饰心虚。


    演戏的同时,还不忘给顾云深碗里夹了一块,抬眸问道:“依你之言,你们这冬天也很冷吗?”


    店小二道:“冬天大雪丰厚,门口都得派人清理,不然这人啊进都进不来。”


    “我家乡也很喜欢下雪呢。”喻闻雪微微失神,低头对着碗里的蛋花汤发呆,没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拍拍顾云深的手:“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出来走走,吃遍天下美食。”


    顾云深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眸直直看着她,应和一声:“好。”


    “不知您二位可是要往西边去?”店小二忽然开口。


    喻闻雪从容道:“不一定,也许想到哪就走到哪。”


    “西边战事频起,若非必要还是少往那边去。”店小二压低了声音:“尤其是天连山,这些年不少人奔着灵犀草去,结果都死于非命。”


    “灵犀草,那是何物?”


    “关系到男人的宝贝……”


    店小二故意停顿一会儿,眼里透露着精光,正想继续说,被顾云深打断:“上次食的人肉颇为滋补,下次再给你弄来一些。”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店小二浑圆的脸庞,嗤笑一声:“须以体型较重者为佳。”


    此言一出,方才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陷入沉静。


    喻闻雪:“……”没食欲了。


    店小二:“……”哪里来的活阎王!


    顾云深弯了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晦暗,转而给喻闻雪倒了一杯茶,“不喜欢吗?”


    喻闻雪牙齿紧咬:“谢谢,这个问题我们晚上再好好讨论。”


    又开始了,光天化日之下吓唬旁人。


    店小二面上有些无措,呵呵一笑:“那个,不打扰了,二位慢用。”临走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用过晚饭后,两人在外面简单逛了一圈,喻闻雪惦记着白日里店小二的话,好奇道:“你当时怎么不让我听完?”


    顾云深闷声道:“再不走,你怕是要准备跟他彻夜长谈了。”


    他环着手臂背对着她,语气不明:“不如给你二人准备一坛美酒,把酒言欢?”


    喻闻雪眼睛转了转:“也不是不行。”


    试问有谁会抵抗八卦的诱惑?


    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顾云深冷哼一声,强硬地拽过她的手腕往前带,力度不大,但喻闻雪还是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去抓住他的手臂,嗔道:“那你告诉我灵犀草是什么,为什么说是男人的宝贝?”


    “不清楚。”


    “不清楚你还不让我听。”


    好霸道。


    她其实也没有很感兴趣,但莫名被打断,好奇心反而一下子激起来了。喻闻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我们都要去天连山,不如去看看能不能采到灵犀草?”


    不等顾云深回答,她自顾自地说道:“要不你去给陆神医修书一封,他肯定知道。依我看,莫不是……”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顾云深停下脚步。


    喻闻雪与他对视:“我只好奇你的事,没准这东西你能用上呢。”


    顾云深没说话,俯身向前,一步步朝她逼近。


    两人的发丝不断在空中交缠,喻闻雪眼神躲闪,推了推他的胸膛:“小气鬼,不说就算了。”


    顾云深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睫倾覆下来,缓声道:“实在好奇,以后再告诉你。”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明早他们就要启程去下一站。


    喻闻雪准备提前回去收拾下东西,毕竟军营不比其他地方,生活起居多半不会太方便。


    刚一进门,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她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样,问道:“你有没有今天晚上屋子里怪怪的?”


    自打中毒以来,她对气味很是敏感,房间里这个味道定是不对劲。


    寻了半天,最后找到源头,掐断了香炉里的线香。


    顾云深转头一瞥,看到桌子上的托盘,拿起来翻看。


    托盘里还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样式独特,却看不出是何用处。


    项圈、奇怪的链条、手铐、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尾巴?


    喻闻雪检查了一下被褥,发现没什么异常,正欲开口时,被他手里的“玩具”吸引了目光。


    “这里怎么会有皮鞭?”


    还这么短,能伤到谁?


    她心生奇怪,夺过来后,扯了扯,又在空中甩了一下。


    不重,手柄有一圈绒毛,造型精巧,看样子是个防身的好武器,就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各种奇葩的电视剧,包括但不限于十八禁的电影……


    “砰!”皮鞭掉在了地上。


    见喻闻雪一直愣在原地,顾云深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什么!”喻闻雪的脸瞬间涨成一个红苹果,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捂着发烫的脸,胡诌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要何时起床。”


    还有,到底是哪个大变态把这种东西送到她房间来的!


    怪不得店小二看她的目光十分奇怪,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顾云深没错过她的小表情,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喻闻雪当然不会给他,万一又戳到他哪个兴奋点,保不齐自己就要杠上开花了。


    皮鞭被她紧紧捏在手里,说话也语无伦次,“我有点饿了,你先去睡觉。”


    “不对,我是说,你先去沐浴,我收拾收拾。”


    顾云深嘴角绷直,幽黑的眸子忽地一暗,握住鞭子尾巴:“然后趁机溜走,去找人彻夜长谈?”


    这话说得没错,喻闻雪的确有想冲出去找店小二的冲动,不过不是与他长谈,而是把他暴揍一顿。


    这不明显带坏人嘛!


    她拽了一下,拽不动,嗫嚅道:“这个不好玩,不如我们玩点别的吧?”


    说罢,她随意在桌上的托盘摸了件东西,是毛茸茸的触感,看清楚是什么后,吓得直直往后退:“怎么还有尾巴!”


    顾云深对她古怪的反应表示不解,拿起桌上的项圈问道:“那你是想玩这个?”


    “……”


    喻闻雪别开眼:“这个也不好玩。”


    “那这个?”顾云深认真观察手里的细链,隔空在喻闻雪身上比了一下。


    “更,更不好玩了!”


    可恶啊,怎么还有胸链!


    怪她懂太多,看了那么多不该看的东西……


    喻闻雪心虚地把托盘里的东西一口气丢到门口,掩在头发后的耳垂,也因羞耻地红了个遍。


    过了一会儿,又灰溜溜地拿了回来,若是有人经过碰到就不好了。


    “你今天很奇怪。”顾云深轻声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快睡吧。”喻闻雪准备糊弄过去,可还没说几句话,脚下突然一轻,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丢在了床上。


    床角的铃铛随着两人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你不能说不过我就物理攻击……”她挣扎着起身,双腿伸直朝前蹬了两下。


    紧接着,少年双手抵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怀里,退无可退,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那是何物?”


    喻闻雪被压得后仰,手指捏皱了身下的被子,缓慢地眨眨眼:“原来你都知道。”


    顾云深低头浅笑,声音轻飘飘的:“你喜欢吗?”


    眼皮被他压着,很痒,喻闻雪不自在地动了动,本想拒绝的话却转了个弯,道:“我若说喜欢,你就乖乖不动让我甩鞭子吗?”


    糟糕,她怎么说出来了?


    这个画面过于血腥暴力,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她可下不去手。


    就在她以为顾云深会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嘲讽她不自量力的时候,却见他退后几步,拉开距离,语调闲散:“如果是你,我可以。”


    “是我也不行。”喻闻雪盘腿坐在床上,捂着眼睛不去看他:“放心,我没这个癖好。”


    为了纠正他这个扭曲的观念,成长为一个积极健康的三好青年,她撸起袖子,准备与他来一场科普讲解。


    可谁知,话一说出口,就又变了个味。


    “真的可以试试吗?”说完,喻闻雪瞪大双眼,连忙捂住嘴。


    救命!她在说什么!


    不是在纠正他吗?


    怎么看起来她更激动一点……


    顾云深定定注视着她的小动作,扬唇轻笑:“现在吗?”


    “我不是,我没有。”


    褪去红晕的脸颊再次发热,就连大脑都短暂地陷入空白。


    不出所料,毒性又抑制不住了。


    喻闻雪低下头,生怕他瞧出此刻的端倪,用力推开他,神色慌乱地踩上鞋子灰溜溜躲到屏风后。


    即便她再刻意去回避,可身体还是比她更诚实地做出反应。


    心跳仿佛快要跃出胸腔,她捂着心口,隔着屏风回眸一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顾云深侧过身,笑容得意又放肆。


    喻闻雪抬头望着漫天繁星,思绪飘荡在九霄外,不知名的情愫,隐隐生根发芽。


    安静了片刻,她整理好心情,拐去净房洗了个澡。


    为了洗掉身上的香气,她特意加了两倍的澡豆……还不止。


    几次的心理演习后,她平静地走了出去。


    顾云深倚在榻上,似乎是等久了,呼吸平缓,一副睡得很安稳的样子。


    想来也是,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陪她出去玩,夜里还要处理飞鸽传来的公务,一个人分成两半来用,饶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这般折腾。


    喻闻雪没打扰,从床上掏出薄薄的锦被盖在他身上,离开的一瞬间,脚步一顿,忽而注意到了他松散的领口。


    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睡觉好像不太老实,每次她醒来的时候,不是看到了他的锁骨,就是他的胸膛。


    诱惑她犯罪。


    喻闻雪得出结论。


    虽然偷亲非常极其以及特别的不道德,但她别无他法,总不能临时再去找个陌生人,然后被认成大流氓乱棍打出去。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日,做好了一系列思想工作,喻闻雪蹲在他面前,颤抖地去解他的衣襟——


    作者有话说:[裤子][裤子][裤子]


    第55章 继续 吻上那处……


    人在做亏心事的时候往往最容易手忙脚乱, 譬如此刻的她,费了很大力气还是没能解开顾云深的腰带。


    明明之前都是很好解开的……


    难道是打开方式不对?


    喻闻雪轻轻戳了下他的耳朵,确认他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后换了个姿势, 从蹲地上改为坐在他旁边, 继续埋头苦解。


    自打离开京城之后, 这人的穿衣风格一改往昔,如今更是连腰带都嵌玉了。


    细细一看,衣襟处绣了很隐晦的花纹,袖口更是镶了一圈金线, 颜色还是他平日贯穿的, 故而过了她这么久才发现。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蹦出一个词语——孔雀开屏。


    自认为收获了不小八卦的喻闻雪,解得更卖力了。


    她送给他的小狗, 挂在他的腰间显得格格不入。


    喜欢小狗, 当初为什么说想玩兔子呢?


    男人还真是口是心非。


    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心虚……也可能是好奇, 她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茫然地解了半天还是没解开。


    喻闻雪呼出一口气。


    什么都还没做, 就把自己累到了。


    她起身去喝了一大口水,不够, 又继续喝了小半壶, 以此消灭体内的燥热。


    只听“咔嗒”一声, 等她回来时,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腰带, 竟意外有了缝隙。


    果不其然,当她再次尝试,几乎毫不费力地,成功解开了腰带。


    见鬼了。


    喻闻雪紧紧盯着顾云深的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伸出手, 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榻上的人双目紧闭,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表情。


    记得他腰腹处异常敏感,碰一下就忍不住颤抖,喻闻雪坏心四起,偷偷戳了一下他的侧腰。


    没有反应,很好。


    反复确认之后,喻闻雪动作轻柔地扯开他的领口,坚实饱满的胸膛映入眼帘。


    紧张、不安,又带着隐隐兴奋,她眼睫一颤,吻上那处粉红。


    同时在心里倒数三十个数。


    一。


    二。


    三……


    第三个数还没数完,顾云深低吟一声,侧过身躲开她的动作。


    喻闻雪一时慌张,不小心张开嘴,用力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反之,耳畔传来一道隐忍的闷哼。


    顾云深从未与人这般亲密接触过,所有的爱抚全都来源于眼前之人。


    内心开始莫名躁动,被他压下去的欲望再一次点燃。


    她的呼吸像是轻柔的微风,撩得心口奇痒,伸出她那柔软的指尖不断在他心弦上拨弄。


    一股酥麻惬意的感觉随之而来,不可抑制地,眼角沁出了一滴泪……


    糟了!


    由于太过尴尬,喻闻雪忘记从他的胸前撤离,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这么与刚醒的顾云深对上视线。


    少年眼眶湿润,泛着淡淡的忧伤,开口的嗓音带着蛊惑的喑哑,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喻闻雪呆呆望着他,咬住下唇,不断绞着手指。


    他在哭。


    原来真的有《伤心乳.头综合症》……


    亲一下就要委屈巴巴,才过去三秒,那她的任务要怎么完成嘛!


    喻闻雪跌坐在地上,顿时不知所措,她慌慌张张地把他衣服合拢,“对不起,我不是想轻薄你,就是看你腰带松了,特意来给你扣上的。”


    房间内一片安静。


    顾云深没起身,从这个角度微微仰头,望着她殷红的唇瓣,又挪开眼:“不继续了吗?”


    “嗯?”喻闻雪目露疑惑,死死揪着衣裙的下摆,认真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继续,他叫她继续?!


    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她的疑惑,顾云深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滑动,“继续你方才的行为就好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喻闻雪抓不住头脑。


    她方才是在亲他,但他理解的却是在帮他,那她应该继续哪个?


    负罪感越来越重,她这样跟一个变态有什么区别……


    踌躇半晌,喻闻雪捏住他的衣襟一角,屏住呼吸,在顾云深灼热的注视下,给他穿好了衣服。


    忙完,她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表情,收回手笑道:“你这腰带不好扣,剩下来的自己来吧。”


    她给别人穿衣服的手法并不熟练,导致领口七扭八歪,衣衫不整,那种令人怜惜的破碎感又上来了。


    “多谢。”顾云深不见慌乱,慢条斯理地扣上了腰带,起身穿过屏风,拐向净房。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喻闻雪松了一口气,愈发认为自己忽悠人的本事越来越强了,竟然几次三番都被她蒙混过关,不禁高兴得哼起了小曲。


    她想,等以后顾云深老了,她要去卖他保健品。


    过了很久,一直到眼皮沉重睁不开,顾云深还是没有回来。


    洗个澡怎么也要这么久?


    喻闻雪打了个哈欠,翻个身,钻进被窝先睡了。


    一墙之隔外,隐隐有一道压抑的轻唤。


    ……


    午后下起蒙蒙细雨,滴落在马车的檐角,淅淅沥沥。


    喻闻雪伏在窗边欣赏美景,时不时发出大自然真奇妙的感叹。


    昨晚失眠了一整夜,导致她现在困得连连打盹,就连早上吃饭都提不起精神。


    这也怪不得她,在梦里,她的余毒未清,反而发作越来越厉害,最后不得不采用少儿不宜的方式……


    从清晨到黄昏,从日落到深夜,简直没有一刻是停下来的。


    不出意外,她又做春梦了。


    上次是野外,这次是汤池,两次都是跟他……


    她要郁闷死了。


    喻闻雪不想再回忆,以免半路上毒性发作,靠在一旁闭上眼小憩片刻。


    迷迷糊糊间,恍惚有人揽着她的肩膀,昏沉的脑袋有了支撑点。


    身上的味道跟她一样,是清淡的澡豆香气,她下意识往里钻了钻,舒服地哼唧两声。


    被抱紧的腰腹处蓦地一滞,顾云深没松开手,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尖。


    似乎是鼻尖有些痒,怀里的人不太安分,眼皮颤了颤,不满意地咕哝几句。


    气息温热,拂得人心痒,他听不见,只能侧过头,用另一边耳朵靠近她微微张开的嘴唇。


    少女长睫微翘,倚在他的胸口,半梦半醒地呢喃:“寻寒,不可以亲那里……”


    *


    赶了一整日的路程,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肃州。


    为了鼓舞士气,此次平叛由太子亲自坐镇,虽然体弱多病无法亲自上战场,但只要他出现,就代表了大雍的颜面。


    平康郡王自打殿前被罚之后就沉迷于花天酒地,整日醉生梦死,原本朝中各成两派的对峙风向也逐渐像太子倾斜。


    而顾云深在升官之后表面是骑都尉的人,私下里依旧在为太子做事。


    喻闻雪并不过问他的公务,反正他说了自己也听不懂,只是直觉告诉她,他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


    毕竟在书里,顾云深最后凭借雷霆手段当上了本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异性王,抛却他本身就是庆明帝流落在外的皇子的情况,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才走到那个位置。


    她转头望向他,眼里没有害怕,只有对他过往经历的心疼。


    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被顾云深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放下行囊,本想握住她的手,停顿了一下后,改为牵着她的手腕,问道:“心情不好?”


    “没有。”喻闻雪迅速低下头,以免他看出端倪,红着脸小声道:“我在想,我们是休息一晚,还是直接去……”


    最后两个字,她没能说出口。


    做了一夜关于解毒的梦,她现在根本听不得那两个字。


    汤池play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试着回忆一番,不争气地又想起来了。


    顾云深缓声道:“先休息一晚,过几天再教你凫水。”


    “也行。”


    正好她的自制泳衣还差一点完成,针脚粗糙,需要再处理一下。


    古代生活就是这点不方便,就连寝衣都只有长袖……热死了。


    等泳衣做完了,她打算再给自己做一件吊带睡衣,不然这夏天可有的难熬。


    天色已晚,他们到了没多久顾云深就出去忙公务,到现在还没回来。


    喻闻雪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们所住的房间,便盘着腿在榻上做衣服。


    泳衣的样式是她自己设计的,苦于寻不到合适的防水布料,只能选常用做寝衣的布料来代替。


    优点是很轻薄。


    缺点是……太轻薄。


    她的接受能力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若旁人看见,只怕会被扣上一个“伤风败俗”的帽子。


    喻闻雪拎起泳衣照镜子左看右看,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自言自语:“我真是个小天才。”


    她才不要考虑那么多,好看舒服才是最重要的,过两天她要穿着自制的泳衣,美美地去泡汤泉。


    想到身上的毒很快就可以解了,喻闻雪忍不住笑出了声,模仿城堡里跳舞的公主,抱着泳衣在屋里转了几圈。


    转着转着,然后转晕了……


    眼前看到大片的星星,她用力去抓一旁的桌角让自己保持平衡,一不留神没站稳,向前栽倒。


    额头撞到了一处□□的胸膛,回弹的触感顿时令人清醒了不少,喻闻雪拍拍发懵的脑袋,凑上去嗅了嗅:“你喝酒啦?”


    “一点点。”顾云深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头,力道极轻地揉了揉。


    酒气不重,可见他没有说谎。


    只是眉眼间蒙上了一层雾气,愈发看不透那双眼睛背后的情绪。


    “你确定是一点吗?”喻闻雪摸摸他的手背,体温比平时高了不少,她没见过他喝酒的样子,不清楚酒量如何,但总归醉酒之人的头脑都不会太清醒。


    她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出去问问有没有醒酒汤,不然该头疼了。”


    后果就是抱着她,当成猫薄荷来吸……


    顾云深拦下她离开的动作,滚烫的掌心握住她的指尖,目光深沉:“不会。”


    喻闻雪仍然坚持:“你的身体很热。”


    “无妨。”顾云深瞟过她怀里的奇异衣服,温和道:“我想沐浴,可以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哦,好……”喻闻雪挠挠头,他们所住的房间并不大,没有单独的净房,只隔着一道屏风,但并不隔音。


    热水是提前备好的,虽然他回来的有些晚,但好在天气比较热,水还不算太凉。


    她已经洗过了,身上还有残留的澡豆香,抱着衣服坐在床榻边,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脱了外衣的身体一览无遗,从这个角度看去,清晰地将他的轮廓收进眼底……


    “抱歉,我的腰带解不开了,可以再麻烦你过来一下吗?”顾云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脸颊没由来烧的慌,眼神四处游移,喻闻雪告诫自己待会儿不要瞎看,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哭是生理现象,但心理还是叫他爽到了[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56章 鱼水(修) 他醉了


    少年露出劲瘦的上身, 恰到好处的薄肌,不知是不是刻意练过的原因,他属于穿衣显瘦, 脱衣有料的那种身材。


    喻闻雪默默低下头, 控制自己不要多看。


    她走到他身边, 灼热的温度不断升高,脸蛋瞬间被一团火苗包围,涨成了大红色,清清嗓子:“我要开始了, 你准备好了吗?”


    “嗯。”


    喻闻雪靠近他的胸口, 指尖在他腰腹处轻轻勾了一下,跟上次最开始的情况一样, 打不开。


    她加大力度, 摩挲着上边的机关, 喃喃道:“这个腰带,好像不太好解开。”尝试了几次, 都无疾而终。


    “你的手法不对。”顾云深按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引导她如何去解。


    “原来是这样。”喻闻雪欣喜道。


    这样以后就不会因为解他的衣服浪费时间了, 腾出来的时间, 可以……


    可是, 他会哭的。


    亲三秒就会哭,若是三十秒……


    腰带坠落, 连带着外裤也垂在地上,下身只留了贴身的亵裤。


    顾云深握着她的手,神色平静道:“我该沐浴了。”


    “那我先回去了。”喻闻雪收回了手,没抽开,她侧目而视, 疑惑道:“你不是要沐浴吗?”


    不会醉到沐浴都需要人陪吧?


    顾云深扫过她微微张合的唇瓣:“嗯。”


    那你倒是松手啊!


    喻闻雪倍感无奈,怎么会有人酒量差成这样?


    她又试了一下,不但没抽开,反而被握得更紧了,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性。


    “你醉了,我还是去看一下能不能弄到醒酒汤……”


    话说到一半,手背被顾云深吻了一下。


    他还是没能忍住。


    痒,需要冷水来缓解燥意。


    闭上眼睛,鼻端萦绕得都是她的味道。


    捏住鼻子,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的笑靥。


    浑身像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他不断压抑自己的情绪,却难掩其遍布全身的欲望。


    身体向前,忍不住靠近她的呼吸,下颌抵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他没有往下继续。


    他在征求她的同意。


    心跳不断加快,喻闻雪没怎么用力地推开他,眼底闪过慌乱:“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几乎是用跑的,她快步回到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醉酒之人大概是不记得自己喝醉后做了什么的,行为上多半也无法控制。


    记得有一次,爷爷跟战友出去聚餐喝多了,回来后抱着公园的流浪狗跳了一夜的舞……


    所以,明天醒来之后,顾云深应该也不记得他做了什么。


    同理,她做什么,他也不会发现……


    有点热,喻闻雪把被子掀开了。


    屏风后静悄悄,没有流水的声音。


    最近他沐浴的时间越来越久了,难道他泡澡真的就只是“泡”?不会在浴桶里玩玩水吗?


    喻闻雪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又睁开了。


    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不会晕在里面了吧?


    怎么说他们名义上也是夫妻,关心一下,也很正常。


    况且,自己还要靠他完成任务,总不好就这么把他丢下,自己美美睡大觉去了。


    喻闻雪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她只是去关心一下,没有别的想法。


    顾云深一动不动地靠在浴桶边缘,露出背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半湿的墨发随意地垂在肩上,映衬他的肌肤更为白皙。


    喻闻雪脚步一顿。


    这个角度,她看不见他的情绪,可每次注意到他的伤疤时,心口都会没由来的酸涩。


    她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无人应答。


    喻闻雪又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指尖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关切道:“你……”


    “扑通!”水面溅起了浪花。


    待她反应过来时,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被牢牢禁锢着。


    而顾云深仰起头,扣着她的后脑,吻在她的耳垂。


    分明是强势的动作,却意外感受到了轻柔,像是缠绵的鱼水,不断在水面泛起涟漪。


    水已经凉了,她的鼻尖却渗出了薄汗,喻闻雪不动声色地扭了下腰,又很快被扣住,动弹不得。


    这个温柔的吻从耳垂蔓延到了脖颈,细细密密,从一开始的推拒绝,逐渐蚕食,瓦解她的心理防备。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软化泛滥。


    推开他。


    她想。


    但她没有。


    他只是醉了。


    滚烫的唇舌撤离,拥着她的力道却并没有变小,像是即将溺毙之人抓紧了岸上的岩石,紧紧相依。


    喻闻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望向他,眼里没有反感,更多地在他眼中读出了隐忍的脆弱。


    顾云深眼尾猩红,双眸蒙上一层雾气,垂下头,长睫的阴翳掩盖了他真实的情绪。


    他的骨相本就生得极好,立体饱满,眉弓很好,尤其那双眼睛,像一块幽深的墨玉,黑漆漆的,完整地继承了他生母优越的容貌。


    反正他没穿衣服,醒来也不会记得。


    喻闻雪小小的兴奋了一下,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吻了上去。


    顾云深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感受到了,但没理会。


    三十秒,应该不难……


    就在她数到第十个数的时候,掌心触及到一处湿润的泪。


    又哭了?


    喻闻雪猛地抬头。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心虚地给他顺顺毛,伸手挥了挥,问:“这是几?”


    顾云深没理她。


    那就是还醉着。


    骤然被打断了气氛,喻闻雪眼睛转了转,纠结要不要继续。


    余光瞥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不由得一愣。


    腕上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点,看起来像针孔。


    联想到之前进入他的回忆,那时的他,为了让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不断用针去扎自己,胸口那种酸胀难受的感觉又来了。


    她想得出神,忍不住握上他的手腕摸了摸。


    很多疤痕都是旧的,很平滑,说明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再自伤。


    她又去认真看他的手臂,不出所料,内侧也有很多细小的圆孔。


    这个位置是最疼的。


    正当她想再检查一下时,手腕被他轻轻一拉,重新带进了怀里。


    她的脸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其余的什么都听不到。


    下颌被勾起,喻闻雪被迫仰头。


    鼻尖即将相触的一瞬间,他停下了。


    没有说话,却仿佛在无声的询问。


    他都醉成那样了,让让他吧。


    喻闻雪没躲,甚至鬼使神差地靠近了一点。


    顷刻间,两唇相贴。


    这个吻一开始带着试探,确认没有反抗的意识后,这才长驱直入,纠葛交缠。


    比起一开始的蛮横,显得更为缠绵悱恻,舌尖搅弄着彼此的口腔,渐渐染上了情欲。


    过了一会儿,唇舌分开,顾云深却没给她退后的机会,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眼角、鼻尖,逐渐蔓延到耳后,诉说着他的渴求和思念。


    唇瓣被吮吸地微微发麻,喻闻雪不甘示弱地回吻了他。


    ……


    又是任务失败的一天。


    喻闻雪趴在桌子上,悲愤地揉了揉胸口。


    虽说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不舒服了,但保不齐哪天系统抽疯,给她来一个完不成任务就会被雷劈的电击。


    喻闻雪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想把自己缩进乌龟壳里,可惜她没有。


    这里是一个三进院,据说是当地太守特意腾出来的宅子,太子住在正房,他们则住在东厢房,西厢房不知住了什么人,但多半也是随军家属。


    泳衣已经做好了,但顾云深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陪她去游泳。


    她醒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等她睡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


    白日里无聊,她拿了做泳衣剩余的布料,打算缝制一件吊带。


    气候越来越热,再穿这些睡觉,恐怕都要捂出痱子了。


    正准备拿出针线时,房门被轻轻扣响。


    “顾夫人在吗?”


    喻闻雪推门一看,来人是个圆脸的年轻女人,看着跟她差不多大,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梨涡,梳着妇人发髻,应当是哪位军属。


    “我夫君叫严良,是顾大人的手下,您叫我阿桃就行。”


    “我做了一些透花糍,想着给您送些,在这闲着也是无聊,不如来陪夫人解解闷。”


    “阿桃,很可爱的名字。”喻闻雪请她进去,踏进房门的瞬间,忽然想起自己画的吊带纸样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连忙冲进去用绣绷遮住。


    阿桃掩嘴偷笑,扬起眉毛:“夫人可是在给顾大人做鞋样?”


    “你叫我闻雪就好。”


    左一个夫人,右一个夫人,叫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意思说他们现在还不是夫妻,只得硬着头皮应和道:“我不会做鞋,就是随便画点什么。”


    见喻闻雪没什么架子,阿桃亲热地拉过她的手:“你若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你会做鞋?”


    “这是自然。”阿桃靠在她耳边,颇为得意地说:“夫君的寝衣鞋袜都是我做的。”


    “那你真厉害。”喻闻雪朝她竖起大拇指。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很快热络起来,阿桃出身乡野,见过的奇闻逸事不少,喻闻雪听得两眼冒光,恨不得端上一盘瓜子在这听个三天三夜。


    聊得口干舌燥,绘声绘色,阿桃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道:“我待会儿想去炊事营那边借用下厨房,给夫君做些糕点,闻雪可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平白给人添乱。”喻闻雪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若是给人惹麻烦就不好了,到时候还是得让顾云深给她擦屁股。


    阿桃见她没这个心思,也不好再劝,摊摊手:“成吧,那我待会儿做好了,给你拿来一些。”


    “欸,等等。”喻闻雪拦下阿桃离开的脚步,语气扭捏:“你知道他们平日都在哪忙吗?”


    “这个时辰多半已经回了前院。”阿桃莞尔一笑:“你若是想顾大人了,不去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喻闻雪没再推辞,跟上阿桃的脚步。


    前院除了日常把守的侍卫,并无其他,阿桃为人直爽,随意拦下了一个侍卫问道:“请问,你们有见过顾大人吗?”


    侍卫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不对劲,换做平时,这个时辰肯定回来了。”阿桃自言自语。


    喻闻雪踮起脚又往里看了看,不像有人的样子,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等等,我再去问一下。”阿桃碰见了一个熟人,连忙凑上去打招呼:“常大人,您瞧见我夫君了吗?”


    男人名叫常肃,曾经也是一位缇骑,与严良相熟,自然也就认得阿桃,回道:“严兄跟顾大人出去了,说是有要事在身。”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这……”常肃眼神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半晌没有开口。


    忽而瞥见站在一旁吃东西的喻闻雪,顿时眼前一亮,又迅速低下头,红着耳尖:“他们,他们好像到醉风楼去了。”


    “醉风楼?”听着像是个酒楼。


    喻闻雪问道:“大人可知,这家酒楼在何处吗?”


    “这位是……”


    “这位是顾夫人。”阿桃率先回答。


    “原来是顾夫人。”常肃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正色道:“醉风楼在城里的花街,那里一般没有女子会去,二位还是回去等吧。”


    “花街是什么?”喻闻雪问阿桃。


    是她理解的字面意思吗?


    阿桃气得直跺脚:“这个臭男人,竟然背着我去喝花酒!”


    “不行,我要去把他抓回来!”


    “别冲动。”喻闻雪拉住她:“也许他们是有公务在身才去的,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阿桃忿忿不平:“他外出都会提前告诉我的,这次却没有,肯定是出去消遣了。”


    “闻雪,你就不在乎顾大人是不是去喝花酒了吗?”


    “我……”喻闻雪欲言又止。


    她有什么立场去在乎呢?


    就算顾云深真的去了,她也管不着,毕竟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假夫妻,并不是真的。


    只是这点阿桃不知道,旁人也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见她犹豫,阿桃认定喻闻雪是因为害羞不敢宣之于口。


    她从小在乡野长大,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拉上喻闻雪的手,奔着花街的方向往外走。


    阿桃就像一块磁铁,喻闻雪再一次乖乖地跟了上去。


    不为别的,她只是想出去走走。


    才不是好奇顾云深在干嘛。


    与此同时,顾云深跟严良一前一后走在街上。


    “大人,今日忙完尚早,不如我请您听书去吧?”


    顾云深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不去。”


    有那时间,他还不如回去逗逗喻闻雪。


    严良挠挠头:“上次见您听得认真,我还以为您很爱听故事呢。”


    “臭男人!负心汉!”阿桃一声怒吼,挡住两人去路,抬手就去拧严良的耳朵。


    “疼疼疼,姑奶奶,祖宗……这是怎么了?”


    喻闻雪用力拦了,可惜没拦住,尴尬地收回手,假装抬头看天。


    目光再一偏移,偷偷瞄了一眼顾云深。


    她送给他的小狗怎么不见了?


    喻闻雪很快给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找好了理由。


    谁让他把小狗弄丢了?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作者有话说:小顾亲到之后的内心:[烟花][烟花][烟花][烟花][烟花][烟花]


    看到没了小狗之后,小雪花生气,小雪花不说,小雪花口嫌体直,准备回家暴揍小顾[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57章 羽毛 再再亲!


    要问问吗?


    可送出去的礼物就是旁人的东西, 她不应该过多打听,不然显得心眼跟针尖一样小。


    喻闻雪没说话,眼睛却紧紧盯着顾云深的腰。


    明明是他主动要的, 现在说不戴就不戴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善变的大猪蹄子。


    顾云深朝她走来, 与她并肩,他自然地去牵她的手腕,被喻闻雪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掌心虚握了一下,他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没有啊, 我就是想上街看看。”喻闻雪没看他, 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没看到,太阳当空照, 花儿对我笑吗?”


    一旁的阿桃突然开口:“闻雪, 太阳都下山了……唔……”


    “别说话, 我们先回家!”严良捂着阿桃的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拉着她赶快离开这里。


    日头西斜,回去的路上, 喻闻雪慢悠悠地走着, 眼睛时不时往顾云深的腰上瞟。


    看了一眼, 收回视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最后干脆直勾勾地盯着。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好气。


    “我来这是为了抓一个人。”顾云深缓缓开口。


    喻闻雪踢着脚下的石头:“嗯。”


    “军营里出了个逃兵,他偷走了布防图。”


    喻闻雪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极少跟她说这些事情,今日不知怎得,竟主动提起来此事。


    不知不觉, 圆月悄然挂上天边。


    喻闻雪跟在他身边,思绪却飘到九霄云外。


    为什么要不开心?


    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她放慢了脚步,不由得思考自己来这的目的。


    “你看了我的腰十一次。”顾云深率先开口。


    “你还数啦?”莫名被戳中了心事,喻闻雪强装镇定:“因为好看,就想多看两眼。”


    “有意见吗?”


    顾云深无声地笑了一下:“好啊,我不介意。”


    喻闻雪扮了个鬼脸。


    是不是她太小气了?


    也许小狗在他忙的时候掉了,他还没来得及发现?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会再管她要的,她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喻闻雪背着手,轻快地走在他前面。


    淡粉色的裙裾如同一朵开得正浓的蔷薇,随着她垂下来的发丝在空中摇曳。


    顾云深伸手去抓她发间的丝绦,却没用力,任由微风吹动,从他指缝中流走。


    *


    自那日起,阿桃平日里无事就黏着喻闻雪,并主动提出教她做靴子。


    然而喻闻雪缝衣服还学得勉勉强强,做靴子对她来说难度实在太大,学了几天都没出什么结果,干脆改为做鞋垫。


    阿桃好奇地凑过来,左看右看,最后疑惑道:“你这绣的是什么花纹,我从未见过?”


    “小猫。”


    机器猫也是猫,总不能告诉阿桃,她绣的其实是哆啦A梦。


    喻闻雪放下了绣绷。


    过去三天了,顾云深还是没向她要小狗。


    当真不在乎了吗?


    “顾大人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的。”阿桃搓搓手,撒娇道:“我想吃烤红薯了,你能不能陪我去呀?”


    喻闻雪没了绣花的心思,便应下阿桃的请求。


    为了不影响旁人,她们没有用烤炉,而是借用了野外生火的石堆,阿桃很能干,几乎什么都会,三两下就把火升起来了。


    “鸡蛋也可以烤着吃,等我去拿两个。”


    随着火苗生长,红薯的香味也愈发浓郁,就在两人满怀期盼地等待时,“砰!”得一声,炸了。


    阿桃摔了个屁股蹲,喻闻雪也没好到哪去,她离得最近,头发粘满了灰尘,脸蛋也灰扑扑的,像极了要饭的小叫花子。


    “阿桃,顾夫人,你们这是……”严良上前扶起阿桃,阿桃哭哭唧唧地钻进他的怀里,嗔道:“呜呜呜,吓坏我了!”


    烤红薯是吃不上了,还毁了一件裙子,喻闻雪心疼地拍了拍,一转身与顾云深对上视线。


    不容她多想,当即转过身,跑了。


    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但不用想也知道多狼狈,偏偏这个时候碰到他,简直太丢脸了。


    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十分后悔。


    她不希望这副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喻闻雪脚程很快,但再快也敌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跑出去没多久就被顾云深追上了。


    她背过身去,慌张道:“你不要过来啊!”


    顾云深扶正她的头,轻轻捻去了她脸颊上的黑灰,眼角含笑:“跑什么?怕我偷吃你的红薯?”


    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隐隐发烫,好在黑乎乎的看出来,喻闻雪没什么好气地开口:“你要是想吃都给你。”


    于是石堆上烤糊的红薯,就出现在他们的饭桌上。


    金黄的红薯肉软糯可口,忽略它焦黑的外表,最起码香味浓郁醇厚。


    只是这一整个红薯,压根拼不出几块好肉。


    喻闻雪还在气头上,没想让他真的吃,烧焦的东西容易致癌,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夺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别吃这个了,下次弄好了你再吃。”


    “很甜。”顾云深淡淡道。


    “那也不行,对身体不好。”


    她方才尝了一口,表皮的地方很苦,不知道他哪里品出来了甜味,肯定道:“你味觉失灵了。”


    “是吗?”顾云深垂眸浅笑。


    他没再说话,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她的嘴唇上,像一条毒蛇,释放出最危险的信息素。


    喻闻雪挪开眼,无意识咬紧下唇,莫名想起那晚的醉吻。


    他那时喝醉了,神志不太清醒,也不知是不是把她当成棒棒糖,亲个没完。


    亲到后来,她腿都发软了……


    思及此,她连忙捂住嘴唇,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很快,手被他捏住,潋滟的双唇暴露在他赤裸直白的目光下,她听到自己扑通的心跳声,舔了下嘴唇。


    他该不会又要……


    气息越来越近,她眼皮颤了颤,没躲。


    茫然无措的手揉皱了她的裙子,正想抬眸望去,就见顾云深用拇指轻刮她的下颌,随后与她拉开距离,勾唇一笑:“飞过来一片羽毛,替你擦掉了。”


    “……”她在期待什么?


    喻闻雪愣神了一瞬,低下头继续干饭。


    那股无名之火再一次被点燃,只吃了几口就没心思了。她又一次看向他的腰,那里空荡荡的,还是什么都没有。


    “解毒需要连续泡药浴七日,每次半个时辰。天连山出行不便,人烟稀少,到时候……那里只有我们。”


    喻闻雪恹恹道:“嗯。”


    她的反应并不在顾云深的意料之中,只有他们两个,不是很好吗?


    最近她跟旁人玩得很好,他已经很用力忍耐没有把那个女人丢出去了。


    他怕她生气。


    为何她还是不开心?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晚上睡前,喻闻雪还是闷闷不乐。


    她很想问,又怕得到不好的回答,只能自己天马行空的无限猜想。


    身后传来一道潮湿的热气,是顾云深沐浴回来了。


    想到任务期限还有一个月,她还迟迟没有动静,不免有些着急。


    干脆给他弄点大剂量的安神汤好了,或者明天上街买包迷药,这样就不担心亲他的时候会哭了。


    喻闻雪翻了个身,面对面直视他。


    顾云深穿戴整齐,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大面积的皮肤,看起来颇守男德。


    这个时候了,还守什么男德?


    “这都六月了,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顾云深扫了一眼用被子挡在胸口的喻闻雪,轻声道:“不热。”


    喻闻雪喃喃道:“还是把衣服脱了吧,难不成……你担心我对你做些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颇为心虚,毕竟她是真的想做点什么。


    但顾云深压根不接茬,微阖上眼:“担心有羽毛飞进来。”


    “……”


    喻闻雪怀疑自己被内涵了,但她没有证据。


    “不热你就多盖点。”说罢,她将被子一股脑地蒙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两侧,改为骑在他身上的姿势,气呼呼道:“不热,那就都给你盖上。”我看你热不热。


    顾云深没挣扎,任由她的动作摆布。


    目光下移,少女胸前的起伏一览无遗,隐约瞧见了不浅的沟壑。


    他默默闭上眼,喉结止不住地滑动。


    对于面前发生的一切,喻闻雪浑然不觉,还沉浸在如何强势地完成任务中,甚至萌生出一种将他打晕的冲动。


    这个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喻闻雪就注意到,藏在他脖子下挂着的吊坠。


    是她亲手做的小狗。


    用红线串起,此刻正熨贴地躺在他的胸口。


    喻闻雪眼睫一颤,收回手的同时,却因慌乱,不小心将他压得更狠了。


    “现在热了。”顾云深声音喑哑。


    “对不起。”喻闻雪从他身上爬起来,不忘把被子丢在一旁,尴尬笑笑,指着他脖子上的吊坠,迟疑道:“你怎么把它……”


    “有时候出去难免会沾上血腥气,你不喜欢。”


    所以就放在心上了。


    喻闻雪心情复杂。


    半敞的窗户飘进来一阵凉风,吹得人头脑清醒了不少。


    若是早点问,也许她就不会胡思乱想,别扭这么多天。


    阴霾顿时消散一空,喻闻雪眼睛转了转,轻哼一声:“那你可要保管好了,我可不会给你再做第三个的。”


    “有一件事,我反悔了。”


    顾云深坐起身,与她保持平视的距离,指腹摩挲着她的嘴唇,问道:“我可以再讨一点好处吗?”


    喻闻雪本能地嗅到了危险,却忍不住像危险靠近,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发出的声音除了颤抖,还有一点期待:“什么好处?”


    他的手指穿过她半干的头发,动作比方才吹进来的晚风还要温柔,以一个跪坐的姿势,向她逼近。


    这个眼神,即便看了很多次,她还是会感到悸动。


    给点好处罢了,她又不吃亏。


    在他即将凑上来那一刻,喻闻雪主动吻了他——


    作者有话说:小雪花的成长环境注定她在感情上有些拧巴,即便知晓自己的心意,也察觉到对方的感情,但她还是不太有安全感,所以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害怕听到那个确定的答案。拧巴的孩子需要一个不会走的恋人,小顾的占有欲某种层面对她来说是一种需要,确切的感到被爱,才会更勇敢的去爱,所以我们小雪花也逐渐地迈出那一步啦[抱抱][抱抱]


    亲妈有话说:孩子想亲就亲吧,别忍着~[可怜][可怜]


    第58章 不够 张开嘴


    亲上去的一瞬间, 顾云深身上的寝衣就被喻闻雪抓皱了。


    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安神汤还没准备,现在不是执行任务的时候, 只是接吻的时候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 总想抓点什么。


    这一抓, 就将他的寝衣彻底剥落。


    气氛陡然暧昧,床榻上映出帷幔的飘影,顾云深一掌握住她的腰,迫使她靠近自己, 张开嘴, 含住那片柔软的唇。


    愉悦涌入胸腔,快要将他吞噬。


    亲了这么多次, 喻闻雪习惯了, 甚至学会了回应, 当她试着探出舌尖的时候,就被他蛮横地入侵、索取。


    他好像挺喜欢亲亲的。


    每次都会主动凑上来, 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等待主人的垂怜,亲昵地蹭蹭又闻闻, 然后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期待她的下一步。


    确认她的同意之后, 才会继续他的行为。


    过了很久, 也可能没多久,她脖子实在有点酸, 挪着屁股往外退了退。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抱到他的怀里,以一种上位的俯视视角,继续与他接吻。


    情欲的氛围淹没了一切,她被迫承受这个吻, 尽数咽下细碎的呜咽。


    身体产生了一丝异样的变化,无处安放的手被他引导着,环上他的脖颈。


    可看似是顾云深在掌控,实则主动权全都掌握在她手里,每当她回应的时候,明显发现他的身体更兴奋了。


    唇舌分离的瞬间,她对上他妖冶的眼尾,情不自禁地低头啄了一下。


    渐渐地,她察觉到不对劲了。


    显然,今晚没有带他的剑上床。


    那这个感觉就只能是……


    存在感不容忽视,喻闻雪不敢动了。


    这样有点难为情,她又不能开口提出让它下去,再说了,这要怎么下去。


    纵然她博览群书,但架不住纸上谈兵,没有实操经验,而眼前之人连亲一下都会忍不住流泪,兴许比她还要菜。


    保持这个状态是可以的吗?


    时间长了会不会坏?


    生物课本里也没讲这些……


    触感依旧很明显,它下不去,那就只好自己下去,于是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别开脸:“我困了。”


    顾云深不知道过去短短的一刻钟,喻闻雪已经思维发散到了天南海北。


    心口鼓鼓的,是被她填满的感觉。


    光这样已经不能叫他食饱餍足,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的手不断摩挲她的后背,那里有根纤细的带子,想要毫无阻隔地,与她亲近。


    但他终究还是放开了手,抿开唇上那抹淡淡的水光,仰视着她:“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喻闻雪钻进被窝,白皙的皮肤晕染一层淡粉。


    嘴角的弧度加深,顾云深问道:“是不是,还要好久。”


    喻闻雪背对着他,胸前急促地剧烈起伏,呼吸乱了节奏,随口应付一句:“看天气。”


    “晴天就可以。”


    *


    翌日,肃州下了这个月以来的第二场小雨。


    喻闻雪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去了趟药铺。


    药铺的掌柜姓邱,是个中年女人,眼睛笑眯眯的,呈现一条缝,听完她的描述后,问道:“补气安神的药材有不少,姑娘需要哪一种?”


    “对身体无害,最好还有点好处,吃了可以睡好觉的那种。”喻闻雪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像小柴胡那种可能没有多大用处,最好比它再猛一点。”


    邱掌柜欲言又止:“姑娘,您这是用来……”


    “我夫君近来休息不好,我想给他补补身体。”


    “这样啊。”邱掌柜拉长了尾音,露出一颗亮眼的金牙,“那你不如试试这个药材包,每日早晚煎服两次,睡前服用效果最佳。”


    “这里面都是什么药材啊?”喻闻雪靠近嗅了嗅,之前在迤东的时候跟着林清婉认识不少药材,但这里面的,她大多不认识。


    “有川穹、白芷、茯苓、肉桂、杜仲……”


    药材实在太多,喻闻雪听得迷迷糊糊的,再次确认一遍:“这个服下,真的会保证睡得安稳吗?”


    “这是自然。”累得跟牛一样,可不沾枕头就着嘛。邱掌柜笑了笑,打趣道:“刚成婚不久吧?”


    “是……”


    “看你年纪也不大,夫君应该没比你大多少吧?”


    喻闻雪摸了摸耳朵,“他与我同龄。”


    邱掌柜:“年轻人的话,每日服用一次就可以了。”


    付过钱后,喻闻雪打着伞一路小跑出了门。


    不对,她心虚什么?


    安神汤而已。


    为什么要跑?


    等去了天连山,只有他们两人,下手应该会更方便一点。


    她想得出神,不注意撞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退后两步,“抱歉。”


    男子没有理她,压低了帽子,鬼鬼祟祟地跑了。


    喻闻雪捡起伞,上面被戳了一个小洞,回头望去,那人身穿下等士兵的服装,明显是从军营里跑出来的。


    身型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可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对上关键信息。


    她揉了揉被撞得发痛的肩膀,一抬头,对上一张笑呵呵的脸。


    “范卓?”


    “小花!真的是你!”范卓挥挥手,生怕她跑了,主动凑上来套近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让我在这遇到你,难道不是天赐良缘吗?”


    说完,注意到她怀里拿着药,登时变了脸色:“你生病了?那个打铁的夫君呢?”


    “他都不陪你来看病吗?”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的大脑,喻闻雪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他忙得很,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他了。”


    “你买的什么药?”范卓收起折扇,神色认真:“可要我陪你去医馆?”


    “不不不麻烦了……这是安胎药!”喻闻雪捂着肚子,故作痛心:“上次说过的,肚子里揣了老三,胎气不稳,需要好好安胎。”


    “你都有身孕了,那狗男人竟然……”


    “闻雪。”


    闻得一声轻唤,两人齐刷刷回头。


    少年一袭白衣,垂手而立,唇瓣微微上翘,笑意温和,却不达眼底。


    这个范卓口中的“狗男人”正大步走过来,油纸伞向喻闻雪倾斜。


    “你不是叫小花吗?”范卓问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还没有个艺名?”喻闻雪小声道。


    顾云深看都没看一眼范卓,牵起她的手,柔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等等——”范卓展开双臂,挡在他们二人面前,鼻孔要翘到天上去,吊儿郎当地哼了一声:“你就是他那个打铁的夫君?”


    话里话外,语气充满了不屑和嫌弃。


    “我瞧着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啊,不就是比我高了点、白了点、眼睛大了点、鼻子挺了点……”


    “其余哪点比得上我,一个打铁匠,值得让你为他生三个孩子!”


    顾云深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喻闻雪急得就差在原地踏步,微微切齿:“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啦,打铁匠也好,卖猪肉也罢,我喜欢的是这个人,又不是身份。”


    “你!你这么年轻,以后会后悔的!”范卓一脸惋惜,这么痴心的姑娘,怎么就嫁为人妻了呢。


    “说够了吗?”一直没出声的顾云深突然开口。


    少年眼神凉薄,不见半点波澜,却有着不容小觑的气度。


    范卓干笑两声,仍坚持自己的态度:“她都有身孕了,下次别叫她自己出来买药。”


    “我的妻子……貌似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个语气,多半是生气的前兆。


    喻闻雪勾着顾云深的手指左右摇晃,靠在他耳边小声道:“明日要出门,今日不宜见血。”


    说完,对他眨眨眼。


    顾云深被她这兔子似的模样逗笑了,又不满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才这么做,笑意很快抚平,嘴角抿成一道直线。


    碍眼的人就该消失不是吗?


    想把她锁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让她的笑容只留给他一人,一切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都不该存在这个世上。


    喻闻雪当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被他大到离谱的手劲弄得有些无奈,只能任他牵着,另一只手抱着药包,催促他快点回去。


    “一会儿雨大了,就不好走了。”


    “我可以背你。”


    “……倒也不必。”


    对于她的拒绝,顾云深并没有坚持,换了个话题:“我上次送你的金链,可有带着?”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喻闻雪的脸瞬间红成了番茄:“我不带,难不成你还真想软禁我?”


    “没关系,那我带。”顾云深语气温柔,恍若在讨论一件美好的事物:“不然我们一人一边,如何?”


    这样她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无论走到哪,他们都在一起……


    “如果我们共用一颗心脏,该多好?”


    喻闻雪想到之前见过类似的新闻,那画面多少有些诡异,只当他开玩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你可得慢点走,不然我跟不上你。”


    顾云深忽而停下脚步,“你买了什么药?”


    喻闻雪呼吸一滞,如实道:“安神补气的。”


    “睡得不安稳吗?”顾云深勾着她的头发,轻声问道。


    “我是给你买的呀,你最近这么忙,想让你睡个好觉。”


    顾云深没戳破她的话,转而问道:“你说的那个打铁的男人,是我吗?”


    喻闻雪从容道:“我忽悠他的,就随便套了个身份。”


    “那你喜欢打铁匠?”


    “也不是。”


    “也就是说你只喜欢我?”


    “……”


    喻闻雪没出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顾云深靠在她的肩膀,缠绵地嗅着她的味道。


    不爱也没关系,只要不离开他就好。


    *


    这场雨绵延了一天一夜。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见上天都不愿意给顾云深安排一个晴天。


    喻闻雪倒是无所谓,一想到自己既能学游泳,又能解毒,高兴得哼起了小曲。


    “这是你家乡的小调吗?”顾云深收回视线,放下轿帘。


    “算是吧。”喻闻雪靠在软垫,双脚来回摆动,往嘴里塞了一颗甜枣。


    顾云深颔首,冷如墨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经常听你提起家乡,你想回去吗?”


    “回去?”


    喻闻雪摇摇头:“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亲人了,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爸妈不要她,爷爷奶奶去世了,在原来的世界里,就算活下去,她的生活也是一潭死水,冰冷没有温度。


    起码在这,她认识了很多很好的朋友,不再是一个人,于她而言,这比孤零零地活着更幸福。


    前提是她能顺利得到健康的身体。


    顾云深若有所思,冰凉的指尖在掌心捂了一会儿,这才搭上她的手腕。


    “不过,你为何跟旁人说,怀了我的孩子?”


    喻闻雪险些被枣核呛到,忙喝了一大口水,“我那不是为了让他死心吗?”


    “既让他死心,一刀捅了他的心脏,岂不是更快?”顾云深摩挲着她的手背,忍住想吻下去的冲动,语气平平:“还是说,你想与我……”


    “打住。”喻闻雪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顾云深微微俯身,对她的话颇为期待,不料额头被她轻拍了一下。


    喻闻雪的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没事想点健康快乐积极向上的,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云深顿了顿,回道:“好。”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山脚下。


    天连山距离肃州路程不算太远,大半天就到了。


    这里虽然人少,但终究是皇室贵族才有机会进来的地方,生活起居所需一应完善齐全,服侍的下人也并不少。


    喻闻雪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带过来,总之这里的生活环境舒适,就当散心度假也不错。


    她偷偷把安神药藏在了柜子里,等哪天趁他不注意哄他喝下去。


    睡得死了,就不会有反应了。


    可没想到的是,来到这以后,一连两天都在下雨。


    汤泉在野外,周边树木繁多,若是淋雨感染了伤寒,只怕得不偿失。


    两个人就这么撑着伞,在蒙蒙细雨中,大眼瞪小眼。


    喻闻雪:“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都到这里了,也不差这一天。”


    顾云深眺望天边,伸出手感受了下风,“再等等。”


    “你会看天气预报吗?”


    “不会。”


    “那你在等什么?”喻闻雪失笑道,他有时候就是这样,笨拙地可爱,便也没再阻拦,陪他一起赏雨。


    不一会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雨渐渐停了。


    笼罩在天空的乌云消弭殆尽,逐渐透出了它该有的湛蓝。


    真的晴了。


    喻闻雪吃下最后一块糖,将下巴往上抬了一下,防止惊掉,对他的能力又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蓦地转头,撞进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耳畔传来顾云深清润的声音:“雨后的晴天,也是晴天吗?”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眉眼含笑:“你答应过的,下一次吻你,在晴天。”——


    作者有话说:时不时就要缠着老婆贴贴的亲亲怪[撒花][撒花]


    最近几章有点日常[求你了]但周末两天都有日六


    作者有正事说:56章因为被锁了,删了点内容,我重新修了一下,大体剧情没有变化,就是[黄心]更细腻了点


    第59章 渴求(二合一) 溺死在他的唇间……


    原来他一直记着这件事?


    怪不得每天都要出来看看有没有放晴。


    喻闻雪无意识摩挲着手指, 稍显紧张地抬起头。


    顾云深俯身靠近,却在离她两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水面荡漾着波纹,暧昧的气氛暗流涌动。


    她的体温骤然升高, 呼吸变得急促, 明明什么都没做, 但感觉什么都做了。


    顾云深靠在她耳边,用一种极具蛊惑的声音寻求她的同意。


    喻闻雪心道这人可真奇怪,明明想得不行,还要放低姿态来求她, 以他的臂力就算不怎么费力也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控制住。


    口是心非, 表里不一的男人!


    喻闻雪偷偷在心里给他记了两笔,理由是心机深重。


    腹诽归腹诽, 她还是没能拒绝他的渴求。


    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张开嘴迎和了他。


    只是为了练气息罢了, 绝对不是因为其他。


    她的手被捏住,按在他的胸口, 那里除了有她送的小狗木雕,还有狂跳不止的心脏, 夹杂在山间的鸟语花香中, 一点点将她最后的防守啃噬。


    滚烫的唇舌几乎将她淹没, 还未正式学习,就快要溺死在他的唇间。


    两人之间没什么阻隔, 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个场景叫人想起那个大胆又缠绵的梦境,令人醉生梦死。


    一朵花瓣掉落下来,顾云深没拨开它,而是含在唇间, 一点点舔舐……


    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喻闻雪脸颊绯红,用手背贴了贴来缓解燥热。


    她垂眸看着紧紧勾着她小指的顾云深,萌生一种摸摸他的头的冲动。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踮起脚,快速地摸了一把。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下次是什么时候?”


    又来了。


    喻闻雪不自在地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扬起嘴角:“那就,雨天吧。”


    *


    天连山一连放晴几日,万里无云。


    心愿落了空,顾云深心情也变得古怪,不是喜欢在睡觉的时候从背后抱着喻闻雪,就是偷偷勾着她的小指睡,生怕她哪天突然不见了一样。


    喻闻雪装傻,选择性看不见。


    这日一早,她带着自制的泳衣,准备进行第一轮的教学。


    山里温差大,早晚凉爽,中午却异常的热。


    泉水清澈见底,水质极好,岩壁用汉白玉镶嵌而成,棱角打磨得十分圆滑。


    旁边有一处石桌,应当是便于休息用的。


    喻闻雪特意多带了一件备用衣裳,防止出现阴差阳错落水的意外,为了这汤泉,可谓是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顾云深倒是一如往常,一身墨黑色窄袖长袍,除了嵌玉的腰带,并无其他装饰。


    他放下随身携带的佩剑,试了下水温,想了想,还是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


    上次醉酒的时候,喻闻雪曾见过他的针疤,不免好奇道:“你为何一直缠着绷带?”


    都是一些陈年旧伤,难不成他还会因为这个自卑吗?


    顾云深笑而不语,掸了掸指尖的水,“你终于好奇了。”


    他重新系上绷带,扣动机关,瞄准了树干上一只毛毛虫。


    “原来你的暗器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喻闻雪没有害怕,反而很好奇地凑过去瞧了瞧:“我能试试吗?”


    “可以。”


    喻闻雪正要帮他解下来,就听他慢悠悠地开口:“不如,等下一个雨天吧。”


    “”


    按照常理,若想彻底解毒需要连续泡汤泉七天,每次半个时辰以上最佳,不过具体的也要因人而异。


    喻闻雪在心里抱怨了几句,便解开裙子,小心翼翼地踩了下水。


    泳衣是按照现代的款式设计的,考虑到布料问题,她没有做得很短,大概在大腿中间的位置,长度适中。


    而这件自认为比较保守的泳衣落在顾云深眼里,不由得神色一顿。


    少女赤足站在阳光下,纤长的手臂轻轻划过水面,柔软的长发被她卷成一个小球,几缕碎发随风摇曳。


    画面宁静美好,叫人挪不开眼。


    再往下,是她笔直的双腿,毫无顾忌地展示在他面前。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握成拳,复又松开了。


    “怎么还发呆了?”喻闻雪还沉浸在能够学游泳的兴奋中,欢喜地走到他面前,伸手晃了晃,学着他的语气:“回魂。”


    顾云深挪开了眼。


    “没劲。”喻闻雪本想逗逗他,谁料这人今日一反常态,板着张脸。


    也不光今日,似乎从来到天连山之后,他就怪怪的……


    她没多想,伸出脚尖,试探着下水。


    这一踩,就踩到了石头上的苔藓,脚下一滑,直勾勾地摔进水里。


    来不及做出反应,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的时候,腰肢被他紧紧握住。


    彼此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布料传递,酥麻的战栗感油然而生。


    顾云深率先收回了手,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红晕,别开脸道:“仔细点。”


    “哦~”


    两人先从浅水区开始练习,下水之前,喻闻雪被塞了个药丸。


    比起之前的苦涩,这个味道显然令人容易接受得多,细细品鉴,还有一丝甜味。


    “这个是什么?”


    “促使毒性挥发的药。”顾云深揽着她的腰,一点点走进水里,语气平和:“待会儿若是难受,记得说出来。”


    “你该不会想说,吃了这个药,毒性会发作地更猛烈吧?”


    喻闻雪摸了摸手臂,顿时毛骨悚然。


    那种控制不住的燥热奇痒历历在目,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云深:“不一定,也许很快就会发作,也可能过几天,毒性逼出来之后,基本就没事了。”


    “那我能不能再吃几个?”


    顾云深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抱着她的腰,“水面有浮力,先适应下这个感觉。”


    喻闻雪按他说的乖乖去做。


    水下的触感格外微妙,整个人轻飘飘的,恍若被水草缠绕,很痒,却又很容易挣开,浮在水面。


    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清浅的光斑。


    待她渐渐适应了这个感觉后,肩膀被人扶起。


    他们靠得很近,咫尺间感受着彼此交叠的呼吸。


    不知是不是水温升高的原因,喻闻雪的脸渐渐红了个透,从脖子到耳尖,无一幸免。


    她忍不住扭了下腰,被他一掌又捞了回去。


    “下水看看。”


    闭气十秒后,喻闻雪从水里窜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湿润的发丝黏在脸上,她想抓,顾云深的动作比她先一步到来。


    指尖触及到滚烫的肌肤,他将那缕头发撩到她的耳后,力度堪称温柔,一切做得十分自然。


    反复几次尝试后,喻闻雪学会了闭气。


    虽然不长,但比之前进步不少。


    顾云深外表冷淡,但教起人竟意外地很耐心,动作温柔,以至于叫她产生了错觉,自己看书的记忆是不是错乱了。


    无论她如何联想,也实在难以将他跟疯子两个字联系到一起,不免有些好奇,除了关于顾家的事,还有其他的导致他黑化吗?


    这场游泳课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喻闻雪已经可以简单地在小范围内自由活动。


    教会她之后,顾云深便自顾自地走上岸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喻闻雪玩心四起,钻进水下,试试自己最长可以憋气多久。


    不偏不倚,正好三十秒。


    “哗啦”一声,水面泛起巨大的浪花。


    脚下忽然被握住,有点痒,她下意识蹬了一脚。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打横抱了出来。


    少年俊美的脸略显苍白。


    额发上的水滴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落,滴入胸口,莫名发烫。


    “你若再不听话,下次可不会乖乖让你自己凫水。”


    即便顾云深竭力在掩饰,但声音里的颤抖仍是被喻闻雪发现了。


    第一反应却是,美色可口。


    人在毫无防备的做出的选择骗不了人,他在紧张。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啊,那你陪我一起,就不算我一个人了。”


    四目相对,顾云深清晰地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


    喻闻雪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害羞,浑身湿哒哒的,但应该不至于很透。


    她很想告诉他别再看了,但并不知道他看得是哪里。


    见他微微失神,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了从他额发上掉落的水滴。


    *


    从汤泉离开已经是黄昏时分。


    倦鸟归巢,裹挟着晚霞,拉长了两人并肩的身影。


    喻闻雪捂着心口,那里忽地钝痛了一下。


    顾云深停下脚步:“怎么了?”


    “有点胸闷,没事。”


    距离任务期限还有不到一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有反应了?


    熟悉的痛觉唤醒了她几乎快要遗忘的记忆,这具健康的身体用了太久,以至于她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安神汤需要提上日程了。


    她想。


    手腕被顾云深捏住,她抬眸,露出疑惑的眼神。


    顾云深淡淡一笑:“没什么,先回去吧。”


    不对劲。


    特别不对劲。


    喻闻雪还想问点什么,就听顾云深继续道:“等我们离开肃州,你想去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一下子大脑宕机,认真道:“你不是公务繁忙吗?有时间陪我到处游山玩水吗?”


    若她没猜错,这场战争之后,他估计很快就要被封为异性王了。


    平康郡王几乎没了上位的可能,太子又体弱多病,在她残存的记忆里,貌似是年纪最小的三皇子最终登上皇位。


    而顾云深顶着异性王的身份,参与摄政,借此名义,掌控了整个朝廷局面。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表白来得猝不及防,喻闻雪挠挠脖子,顾左右而言他:“回去之后,清婉他们也要成婚了,等他们大婚之后,我们再好好计划一下,如何?”


    到时候她就可以彻底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用整日惦记着如何完成任务,然后快快乐乐地过好下半生。


    顾云深答应了她。


    回到住处后,喻闻雪不敢大意,借用小厨房把安神汤熬好了。


    不光顾云深行为诡异,就连这天连山伺候的下人都不见了踪影。


    太奇怪了。


    不过她没时间思考,完成任务自然是能快则快,离顾容廷跟林清婉大婚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万一该死的系统又给她安排个任务三怎么办?


    它可干得出来。


    她默默把系统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端着两碗汤,回了房间。


    “今天累坏了,我煮了两碗安神汤,我们一起喝吧?”


    顾云深装起信,绑在鸽子的腿上,回眸道:“嗯。”


    这么好说话?


    她准备的台词还没说呢。


    喻闻雪不明所以,先端给他一碗,劝道:“趁热喝吧,药铺掌柜说这个很管用,喝了能睡个安稳觉。”


    顾云深接过,目光停留在她胸前。


    她穿得太过单薄,以至于他清楚地注意到她胸口的那道疤。


    若他现在提出那个请求,让她接受他的礼物,她会同意吗?


    会不会把他当成怪人?


    他垂下眼睫,望着手里的安神汤发呆。


    味道不对。


    喻闻雪蹲在他面前,托腮道:“你有心事。”


    不是疑问,是肯定。


    顾云深俯下身,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弯起嘴角:“我只是在想,你不肯戴我的金链,要怎样才能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记。”


    喻闻雪的脸又红了。


    这也怪不得她,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脑子早就不纯洁了,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吻痕。


    他是怎么平静地说出这句涩气的话?


    反观顾云深,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自顾自道:“解决了这一切,我们去雒阳如何?”


    “雒阳?”喻闻雪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何要去那里?”


    “听说有很多美食。”


    “去去去!”


    谁能抵抗得了美食的诱惑!


    顾云深没再说什么,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碗底,喻闻雪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不少。


    顾云深解开腰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累了,先歇下了。”


    “嗯嗯睡吧。”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你不睡吗?”


    “睡。”喻闻雪脱了鞋袜,翻身上床,决定先把他哄睡了再说。


    房间内只剩烛火跳动的声音。


    喻闻雪熄灭了蜡烛,趴在他身边,给他盖好被子。


    无论是早上学游泳开始,还是晚上哄他喝安神汤,他都表现得格外平静。


    就像胸前的小狗木雕,一板一眼地躺在心口,毫无波澜。


    顾云深睡相很老实,不像她经常拳打脚踢,眉目如画,唇形恰到好处的好看。


    就这么借着月光看了很久,她伸手戳戳他的嘴角,想让他笑一笑。


    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生气,对她的语气动作都很温柔,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好受,她不喜欢这种反复去猜的状态,想把他叫起来好好问问。


    喻闻雪叹了一口气,又握上他的手腕,跟睡着的他玩了一会儿,最后靠在他肩膀,闭上了双眼。


    耳边传来几道异响,顾云深睁开眼。


    他撑起身,在喻闻雪的眉心落下一吻。


    按照时间来算,今晚那人就要付出行动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丝,在房间布下机关。


    “确定在这里吗?灯都没亮,瞧着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是啊,这房间这么多,难不成我们要挨个去找?”


    骤然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喻闻雪倏然睁大双眼,不由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人要杀顾云深。


    她用力拍拍脑袋,暗道自己真是个瞌睡虫,怎么就睡着了呢!


    怪不得她去借用厨房的时候,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里是皇室禁地,敢在这下手的,就只有……


    “这有何难?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太子殿下有命,若是杀不了姓顾的,那死的就是你我……”


    顾云深扣好纽带,见她醒了,握住她的肩:“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你会没命的!”喻闻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我们一起逃走吧。”


    “杀不杀得了我,要看他们的本事。”


    都这时候了,还在耍帅。


    喻闻雪默默腹诽。


    外面的杀手一间间屋子搜刮,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到那时候再跑也来不及了。


    环顾四周,房间内布满了他精心留下的陷阱,如同细密的蜘蛛网,细刃尖锐,布满针刺,一旦碰到肌肤,就会皮开肉绽。


    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并且做好了一切准备。


    明知有人要杀他,但为了给她解毒,还是冒着危险来了。


    顾云深看出她心中所想,宽慰道:“放心,有它在,没有人能近得了你的身。”


    “你要一个人出去对付他们吗?”喻闻雪一着急,声音也就大了几分,“你疯了!”


    “双拳难敌四手你懂吗?更何况外面那么多人!”


    她上前一步,触及到铁丝之前,又被他轻轻按了回去。


    顾云深摩挲着她湿润的眼角,笑道:“你担心我?”


    “废话,你总是问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喻闻雪红着眼,反问道:“你早知他们会瓮中捉鳖,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解毒的方法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万一,万一你真的受伤了怎么办?”


    “我不想你为难。”


    喻闻雪不愿意,他不会勉强,但他希望她好好活着。


    顾云深静静望着她,拿起桌上的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好的防守,不就是进攻吗?”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如果我死了,会有人来接你,解开机关。”奔跑声、嘶吼声,越来越近,顾云深站在门口,侧过身,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活着回来,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假扮的,而是他真正的妻子。


    “我……”喻闻雪怔愣一瞬,过往的回忆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一一浮现。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她。


    穿越来的第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容廷曾说,她是被顾云深带回来的,依他的性子,又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出手相助?偏偏她失去了第一天的记忆。


    他们之前,还存在着一个最大的谜团,可无论如何,她都能肯定的是,他不会伤害她。


    思及此,她大声回道:“愿意。”


    顾云深没能听到这句回答。


    准确来说,他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少年长身而立,一身白衣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孤独。


    他主动站到那些人面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你们在找我吗?”


    周围人面面相觑,互相使出个眼色,怒吼道:“上!”


    剑出鞘,一抹寒光划破寂静的长夜。


    四周落叶纷飞,血流成河,前来厮杀的黑衣人一个个应声倒下。


    “老大,屋子里好像有个女人!”


    顾云深持剑的手偏了几分。


    对面发号施令的头领察觉出他的分神,登时纵身而起,毫不犹豫地朝他胸口刺了下去。


    顾云深转身一挡,原本距他心脏一寸的短刃被狠狠插入对方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湿热黏腻的液体溅了一身,他轻嗤一声:“这个东西你们可碰不得。”


    他要留着,留到去雒阳的那一天,亲手送给她。


    太子派来的十八名杀手死伤过半,顾云深负手而立,眼里藏不住的阴鸷,缓缓启唇:“不继续了吗?”


    疯子,这就是个见血发狂的疯子!


    左右不过一死,其余几人咽了咽口水,一股脑冲了上去。


    银针见血封喉,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剧烈的疼痛包围。


    顾云深踩上那只试图刺他胸口的手,面无表情地碾压。


    他们都想要他的命,他偏要好好活。


    ……


    喻闻雪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法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只能眼巴巴地干等,听着兵器交接的打斗声。


    “系统,我不是有下线符吗,能不能让那些刺客下线?”


    【系统:抱歉,下线符仅针对一人可用】


    “那我的保命符,可以给他用吗?”


    【系统:可以,但只有生命遇到重大危机的情况才会生效,目前来看,暂时无法使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说,你这系统带给宿主什么好处了?”


    系统下线了。


    渐渐地,厮杀声趋于平息,她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到睁不开。


    一股奇香扑面而来,身体随之传来一股异样。


    糟了,不会在这个时候毒性发作了吧?


    喻闻雪用力咬破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冲到桌子前,把凉透了的安神汤全都灌了进去。


    大概只有让自己睡着,才不会被毒性折磨到死去活来。


    等了许久,等到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她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喉咙干渴发痒,接连喝了好几杯冷茶,却还是无法缓解这种燥热。


    为何顾云深服下这安神汤很快就睡了?而她不行?


    她用力拍了拍发昏的脑袋,已经做不出任何思考,迫切地想寻找解救的途径,对准自己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白皙的皮肤渗出丝丝密密的血点,她伏在床边,不断扯着领口。


    该死的药铺掌柜,是不是骗了她?


    这安神汤喝下去,怎么越来越热了?


    房门被急切地推开,喻闻雪再次咬紧手臂。


    肩膀被人锢在怀里,那人捏着她的脸,喂她吃了一颗药丸,察觉到她吞咽困难,还色胆包天地亲了她,以唇喂药。


    她看不清来人是谁,用力一挥,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少年满身是血,跪坐在地上,毫无防备地承受了这一掌。


    他贴了贴她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放在自己唇边:“问你的问题,想好了吗?”


    什么问题?


    喻闻雪脑子乱哄哄地,根本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哪里来的流氓,甚至敢来摸她的脸!


    她没有自保的武器,在毒性和安神汤的双重作用下,喻闻雪奋力一推,对准他的肩膀狠狠一咬。


    “别伤了自己。”顾云深揽着她的肩膀靠在自己怀里,伸出自己的手臂。


    哪来的玉面男妖,竟然试图色诱她?


    男妖的脸,逐渐与顾云深的脸重合,最后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喻闻雪管不了这么多,她眨眨眼,鬼使神差地扒开了“男妖”的领口,瞄准那处嫣红咬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买了串糖葫芦,被店家用绿豆糕代替葡萄骗了,怒而爆更二合一[愤怒][愤怒]


    第60章 痕迹 属于他


    【系统:恭喜宿主, 主线任务二完成,获得预知礼包,您可提前预知一次剧情】


    喻闻雪迷迷糊糊起身, 骤然听到任务成功的提醒, 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我什么时候完成的任务?”


    【系统:昨晚】


    昨晚?


    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她貌似毒发了, 很难受,后来什么也记不住了。


    【系统:温馨提示,鉴于宿主选择的亲吻对象是书中反派,导致故事的许多重大转折发生变化, 建议您另行选择】


    “什么意思?”喻闻雪睁圆了眼睛。


    【系统:就是叫你换个人的意思】


    沉默片刻, 喻闻雪问道:“我若是不想换呢?”


    【系统停顿了一会儿:任务失败,您将无法再拥有健康的身体】


    “哦。”


    【系统:宿主!】


    【系统:宿主!】


    【系统:宿主!】


    “好了别吵了。”喻闻雪头都大了, 视线一偏移, 注意到睡得很沉的顾云深。


    他躺在她身侧, 右手正搂着她,大拇指还时不时地摩挲她的小肚子。


    很痒, 但并不难受。


    喻闻雪没躲,往他怀里钻了一下。


    “我心里有数, 你直接安排最后一次任务吧。”


    【系统:主线任务三, 请宿主重新寻找亲吻对象, 必须是正面角色,时限一个月】


    【注意:此次任务为最后一次亲吻任务, 结束后不会再次开启】


    说完,系统难得又补充了一句,亲吻部位不限。


    算它有点良心,也学会开小灶了。


    喻闻雪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翻了个身, 与顾云深面对面相视而卧。


    对方派来的杀手众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死伤不会少。


    说来,她应该好好检查一下。


    想到什么就做了,她偷偷扯开他的领口,“检查”了一番,不料刚一碰他的锁骨,手便被他握住,顺势下滑,与她十指相扣。


    “醒了?”顾云深缓缓睁眼。


    喻闻雪眼里都是被抓包的心虚:“你受伤了吗?”


    “没有。”


    虽然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她仍然不太放心,重复询问一遍:“真的没受伤吗?”


    顾云深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切身地感受他的心跳:“你觉得呢?”


    掌心下是他饱满的胸肌,喻闻雪咽了咽口水:“我可以看看吗?”


    “看哪里?”


    “胸肌……不是,我是说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顾云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直起身,张开双臂:“可以。”


    喻闻雪小脸通红,先是检查了下他的肩背,除了陈年旧疤并无其他,紧接着是腰.覆,念及他有痒痒肉,她的动作放轻了很多。


    碰到他胸口的时候,发现一道明显的牙印……


    很重,甚至隐约看到了血丝。


    不会是她干的吧?


    答案显而易见。


    顾云深面色微变,一种强烈的毁灭感快要将他吞噬,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她来回试.探。


    只是在触及胸口那处牙印时,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喻闻雪悻悻地收回手:“检查完了,确实没有受伤。”牙印不算。


    说完,目光不禁往下挪。


    下半身她没有检查,毕竟那样实在太奇怪了,想来这里大概率不会受伤。


    喻闻雪眼神躲闪,既然任务完成,那就说明她亲了起码三十秒以上,可她完全想不起来,就像失忆了一样。


    “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


    顾云深回忆了一番:“你说你爱我,要永远陪着我。”


    “……”这么肉麻的话,她可说不出来。


    喻闻雪换了个问法,支支吾吾道:“那你是如何帮我解毒的?”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不等她回答,顾云深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咬了下去。


    “嗯……”喻闻雪轻哼一声,原来是这种回忆。


    齿尖陷进肌肤,带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又渐渐演变成温柔的碾磨。


    她惊讶于他此刻滚烫的唇舌,也惊讶于他缠绵的爱抚。酥麻的感觉从脊椎蔓延到全身,喉咙里无意识溢出几声低吟。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最关键的是,她竟从中感觉到了舒服。


    多年来被抛弃的恐惧逐渐被充满占有欲的情绪笼罩,她的内心隐隐生出一种渴求,希望这种被心跳占据的感觉,可以保持得再长久一点……


    顾云深不敢用力,他的唇覆上她光滑的肩头,有意无意地吮咬,想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现在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不仅把他扑倒,还用强了。


    她迫切地把他推开,转移话题:“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保命要紧。”


    能杀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们不能一直坐以待毙,总要付出些行动,解决问题。


    太子既然派人来杀他,必定是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世,周围群狼环伺,她该怎么能帮到他呢……


    “他们不会再过来了。”顾云深淡淡道。


    喻闻雪迟疑道:“你这么肯定?”


    “人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能发号施令,不是吗?”


    很快,喻闻雪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太子的病却越来越重,已经到了神智不清的地步。


    而汤池被太子的人毁了,解毒无法继续进行,只能另寻他法。


    好在他们到天连山住了几日,经过昨天那一遭,身上的毒已然解了大半,虽说还有一点残余,但总归不会影响到性命。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换一个亲吻对象对她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明明是假扮夫妻,但喻闻雪还是有种送给顾云深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感觉。


    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直到回到营地的时候,她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营帐内,顾云深立在桌前,与卧病在床的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的唇色如鬼魅般惨白,他怒目而视,嘲讽道:“果然,贱骨头就是好活。”


    他派出去的个顶个都是高手,却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他的手里!


    同样是父皇的血脉,为何只有他拖着这幅羸弱的身躯?


    若非埋伏在太后身边的眼线传来消息,他竟不知,自己委以重任的顾家老二,会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真是讽刺!


    顾云深逗了逗房间里的鹦鹉,侧过身道:“我这一条贱命本身就不值什么钱,只可惜,你手下的酒囊饭袋,连我的命都取不走。”


    “你为了向我投诚,不惜被平康郡王欺辱,当真是好手段,叫我信了你,原来你早就知道……”


    太子咬紧牙根,双目猩红,抓皱了手下的锦被。


    他愤恨,他怨怼!可除了能动一动手臂,下半身几乎完全麻痹,就连如厕都需要旁人伺候,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都来源于顾云深!


    太子嘲讽道:“你觉得,我杀不了你吗?”


    顾云深眉梢微挑:“你觉得,杀了我你还能活吗?”


    太子神色一凛。


    被薄毯遮住的双腿下,黑红色的蛊虫藏在血液里,正一点点啃食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此蛊名为牵丝偶,中蛊之人会毫无条件地听从掌控者的指令,一旦反抗,则会七窍流血,脏腑碎裂而亡。”


    “这是我送你的大礼。”顾云深浅浅一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雍的,太子殿下。”


    太子目眦尽裂,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可与之而来的,就是双腿剧烈的疼痛……


    营帐外,喻闻雪坐在石头堆,心里七上八下,指甲几乎嵌到肉里。


    怎么谈了这么久?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想靠近偷听,被一群带刀的侍卫拦下。


    一个两个……七八个冰块脸。


    喻闻雪又坐了回去。


    微风卷起黄昏的余晖,也掀起了少女淡粉色的裙摆。


    夕阳西下,她坐在斜阳尽头,茫然地支起下巴默默等待。


    顾云深从营帐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嘴角不自觉扬起,他主动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走吧。”


    喻闻雪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


    “太子没刁难你吧?”


    “没有。”


    喻闻雪点点头,复又问道:“那他会善罢甘休吗?”


    顾云深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就把他杀了。”


    “也行,这次不用留全尸。”


    恶人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一味的心软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残害更多无辜的人。


    “是不是怕了?”顾云深说得缓慢,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在我身边,处处蛰伏着危险。”


    喻闻雪背着手,走在他前面:“死过一次的人,最差的结果就是大不了再死一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譬如现在的她,急切地渴望活下去,她太过贪恋这具健康的身体,能肆意妄为地在阳光下奔跑。


    顾云深摩挲着她的脸,瞳色幽黑,深不见底,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放心,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喻闻雪呲起一口小白牙,红润的脸颊挤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发间垂下来的丝绦随着她轻快的步伐缓缓飘动。


    转身之后,她的笑容却停滞在嘴角。


    一方面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健康,努力了这么久,她不想放弃,可另一方面,她更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心。


    喻闻雪停下脚步,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的心跳铿锵有力,是她过去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


    低头看去,顾云深跟在她身后一直踩着她的影子行走。


    无论她走到哪里,他始终都在。


    那她呢?


    她又该到哪里,去寻找一个正面角色的亲吻对象完成任务呢……


    到那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喻闻雪不愿再往下想了,她摇摇头,回眸笑道:“我想坐过山车了,你能不能用轻功带我飞?”


    顾云深敛起晦暗的深色,按下藏在袖口里蠢蠢欲动的蛊虫,微微勾唇:“好。”——


    作者有话说:阴暗小狗[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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