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我的女人(上)
一觉睡到下午。
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东子跟茉茉在门口商量谁来叫她, 已经过了饭点了。
两人谁都不敢。
毕竟打扰到橙姐睡觉,要是她没睡饱,火爆的脾气, 谁扛得住。
蒋方橙心情好, 朝外面叫了声:“不用划拳决定谁来叫我了。我醒了。一会儿我自己起来吃饭。”
外面的两人, 拍掌,松了口气。
还好, 还好。
蹑手蹑脚下去。
蒋方橙在床上翻了个身。
她拿出手机, 发了条消息。
【睡醒了。】
那边回:【。】
切。
蒋方橙继续发:【有病是不是。谁让你发那么短的。】
这次听劝:【起来。吃饭。】
吃就吃。
她捧着手机, 开始洗漱。
陈玄生把黑色皮夹拿回去了,条件是得把他的联系方式给蒋方橙。
陈玄生给了。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 就是给他发消息。
他现在在干什么?
这会儿已经下午两点了。
是在开会,还是在批文件?
蒋方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露出一个娇羞还迎的笑容。
传启集团。
陈玄生的办公室。
他才坐下,就有人没敲门的直接进来。
陈玄生不耐的沉黑目光扫过去,想看清谁这么没规没矩。
结果竟然是梁宴。
梁宴难得屈尊降贵下楼来这儿一趟。通常都是陈玄生上去跟他汇报。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玄生警惕的说着场面话。
梁宴张开双手,走路姿势摇头晃脑地同陈玄生笑道:“老师,你已经一个星期, 没跟我交心谈话了。我很想念, 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梁宴瞥到旁边忠心耿耿站着的丽娜,眼神忽变凌厉,赶人的意味:“你, 出去。”
陈玄生默不作声地皱了下眉。
看小梁总针对自己, 丽娜把目光寻求般地看向陈玄生:“陈总,我”
陈玄生淡然安抚:“没事儿,丽娜, 你先出去。”
丽娜得到自己直系上司的允许,这才路过梁宴,垂首点头,极度忐忑地走了。
门关上。
梁宴绕到陈玄生桌前。
陈玄生稳坐办公椅内,梁宴则是没大没小的靠坐在陈玄生的办公桌沿旁,接着慢慢弯腰,抚摸上陈玄生的脸。
他流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老师,这是抓伤吗。”
陈玄生偏头,错开,有些不习惯一个成年男性的主动触碰,拿下他的手,没否认:“嗯。”
“谁抓的。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那一刻,他眼里露出狠毒的精光。
陈玄生已经放开了他的手,但是梁宴又生怕错过的反握住他的手,肉眼可见的心疼道:“可惜老师如此俊朗的一张脸,被抓成这样,这让那些下属,怎么看你。你的威严又何在。”
他再凑近了些,仔细观看那些结痂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女人抓的。”
“所以老师这一个星期没理我,就是跟女人在一起吗。”
“那个女人是谁?”
“不是。”
陈玄生出声否认。
梁宴看起来不信,他平静中透着疯感地笑道:“当真?”
陈玄生抬起眼眸:“侄女养了猫。我不得章法的喂它,有些生疏,被它抓伤,是我理所当然该受的。”
“侄女?”他佯装不知道,天真反问。
陈玄生没了周旋下去的闲情逸志,突然合上文件夹,往桌上一扔,直指锋芒地说:“你不早就知道,我有个在京大读书的侄女。说起来,年龄也跟你差不多。”
梁宴抿笑:“老师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呢。”
陈玄生拿起旁边的水杯,优雅的低头抿了口。接着,他悠悠道:“怎么,你派去查我的那些人,难道没告诉你吗?”
“倘若真这么失职,那我就得好好问一问,都是拿钱办事的,他们怎么那么废物,连这个重大的消息都没告诉你。”
“还是说,他们,隐、瞒、你?”
陈玄生责问的眼神扫过去。
梁宴见被揭穿,陈玄生也冷了脸。
他从没大没小的坐在他办公桌上,一下子站好。
梁宴突然紧张道:“老师,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派人去查你的。我只是”
陈玄生没给脸面的打断:“关心我?爱护我?”
“啊,我竟然不知道,你都能关心到我这种程度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
陈玄生没再听他狡辩,拉了脸,呵斥:“你好大的胆子。”
梁宴最怕陈玄生对他失望的眼神,他像石头上油煎的鱼,现在百般不是滋味。
原本那些小伎俩,是背着人来的,他也没料到,自己的一切,原来早就在陈玄生的眼皮子底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被戳破后,才有种诡计败坏的后悔。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梁宴被骂得狗血喷头,气急败坏,咬牙切齿,两手捏拳。但面上还得要保持隐忍。
陈玄生站起来,扣上一丝不苟西装外套扣子的同时,看着面前这个开始跟自己生异心的学生:“我告诉你。你一日叫我师父,我就一日在你之上。查我的人,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侄女是我唯一的后代血脉。你胆敢碰她试试。”
“你不仅不能碰她,你最好也告诉你派去监视她的那些人,把心给我提到嗓子眼。”
“她要是磕着了,或者伤着了,我都拿你是问。”
“毕竟,现在就你把她看得最紧,跟踪的最密,不是吗。”
“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滚。”
陈玄生发了火。
这也算是一种震慑的手段。
梁宴被那声滚,给吼得喉咙紧了紧。
他忙慌里慌张的拉住陈玄生的手臂:“老师,我错了。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让你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我的身上。”
“老师,你别不理我。”
他开始当着陈玄生的面,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老师,原谅我好不好。”
一个巴掌下去。
陈玄生忙拉下他的手,不敢相信:“你到底干什么?”
梁宴祈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老师,你还是怕我疼的对不对?你还是在乎我的。”
“学生就做错了这一次,再也不敢了。”
“你就原谅我吧。”
陈玄生看不下去的痛心疾首:“你该问问你自己,把我当什么了。你的敌人,嗯?你开始把枪口转向我的那一天,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这一局面。”
“不!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是我糊涂,我该死!”
梁宴惊慌失措,还要赎罪般的扇自己。
陈玄生一把扔掉他的手,转过身,不愿再多看这荒唐的局面一眼:“滚出去,好好思过。”
没动静。
良久,衣服下摆被人轻轻扯了扯。
身后的人,如同小兽一般,红着眼睛,可怜说道:“老师,你真的不理我了吗?”
陈玄生闭眼,平息:“出去。”
即使他被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给弄得心软,但是男人依旧不能回头。
梁宴见老师无动于衷,只好点头说:“好。我会把监视的人都撤掉。”
他无可奈何地走了。
陈玄生缓缓睁开眼。
落地窗映射出这个男人复杂担忧的眼神。
没过多久。
手机响了。
下属来报。
小梁总把监视芸小姐的人都撤了,一干二净,一个都没留。
陈玄生听完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忧愁。
他今日翻脸这招,不知道能规训打压梁宴多久。
日后还得多加小心,不然让他一旦嗅到不该嗅到的东西,恐怕自己也无力回天。
想说继续办公,结果手机又来了一条消息。
蒋方橙发的。
对镜自拍。
爆乳、长腿、性感。
她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一向大胆爱撒娇。
陈玄生没料到点开就是这么新鲜刺激的画面。
脑门充血,他差点没压住升起的枪。
索性在丽娜重新进来办公之前,自己翘了二郎腿,遮掩。
【好不好看呀,快点回人家呀~真是的,老东西,你可真会磨人。】
她等得不耐烦。
上一条消息发了那么久,这人都没回。
他要敢冷处理自己试试。
明明今天早上,把自己抱的死紧,说什么自己要是敢勾引别人,就干死自己。
说的那么大男子主义,那她不勾引别人,只勾引他,总行了吧。
蒋方橙拿着手机,等得百无聊赖。
这次等到了。
【在工作。】
【晚上来吗。】
【来干什么。】
蒋方橙咬唇一笑。
【舔_。】
垂眸看着手机的陈玄生:""
折磨死自己算了。
这两姐弟,一个比一个,抽他老命-
夜晚。
小巷车内。
车窗关闭得很严实,玻璃上还起了朦胧的雾。
外面的温度,其实很秋高气爽。
但因为车内打得火热,频频升温,所以温度差很明显。
蒋方橙跨坐在陈玄生大腿上。
两人已经接了一个小时的吻。
他吻技竟然很好。
起初蒋方橙知道他来,上了车就有些急不可耐。
陈玄生阻止她脱衣服。
她火急火燎:“干什么呀你。你行不行呀。”
陈玄生帮她把外套重新从光洁圆润的肩膀,慢慢撩上去:“激我没用。”
被看穿了,蒋方橙戳人心窝:“那你不干这个,想干什么。”
她凑人耳朵边:“真想_ _ 啊。”
她重复自己在短信里发的那两个字。
陈玄生扇了下她屁股,教训:“以后别再说这两个字。”很不好。
她掐着嗓子叫了声,然后纳罕:“那你就是想让我给你……?"
蒋方橙不以为然,觉得互相这种事情,很是理所当然。
她抬手把自己脑后的头发束成马尾,说着就要俯下身去。
“橙子。”
陈玄生心疼地把人一把温柔拉起来。
“你叫我什么?”她猛地抬头,愣了下。
陈玄生有些拘束的生涩,但还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很郑重地重复了这个称呼:“橙子。”
她憋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翘起:“再叫我一次。”
“橙子。”
“还要还要。你再叫。”
他觉得无理取闹。
蒋方橙扯人脸颊,跟玩泥人一样。老男人的皮,还挺紧致。
陈玄生随她玩,但是就是不能往下。
“陈玄生,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她喟叹一声,心里盛开了花。
橙子,多可爱的称呼。
你说从他嘴里念出来,也好听。
她往前,顺势依偎在人怀里:“你说你这也不干,那也不干,那你来见我干什么。”
陈玄生托着人往上,让她跟自己的眼睛平视。
他专注地看着她,说得认真:“要不要接吻,跟我?”
她眼里的喜悦跟烟花一样散开,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好老式。
同时也搞不懂。
“切,不就是接吻,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问。”
陈玄生一本正经:“因为我在等你的同意。”
她从未听过这般尊重的话语。
她也没想过,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陷入恋爱的女人,先是怔愣了下,等缓过来,眼里就透出羞涩道:“好呀。那我同意!”
陈玄生目光停留在她粉嫩的唇上。
他慢慢低头。
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蒋方橙听到自己心跳加快。
他用气音提醒她道:“闭眼。”
蒋方橙听话,闭上眼睛。
温热的柔软,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先是很轻的吸允,再是慢慢的摩挲。
她是急性子,总觉得下一步就是伸舌头进来,不断用力加深。
只是陈玄生似乎不着急。
他吮了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用大掌抚摸她的脸,后来再是她性感的背。
陈玄生单手解开了她的扣。
她当时心里得瑟的想,看吧看吧,甭管正式开始前,装的多么正人君子,但是感觉一旦上来,还不是变身混蛋禽兽。
男人都是一个样,她混了那么多年,没看走眼过。
可是,这次,她当真错了。
陈玄生只是贴心地为她解开了束缚。
她在同他接吻的过程当中,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舒服的呓语。
按她的经验,大掌这个时候,该往前了。
可他没有。
蒋方橙现在不用再穿菜市场二十块钱的批发的维多利亚的秘密。
她不仅不用穿,她还成了Victoria secret的门店VIP尊贵用户。
家里衣柜间,闭着眼睛,内衣成套的买,价格也不用看。
她身材姣好,但是世间再好的内衣设计,一天之内穿得时间久了,也会让她皮肤上留下若隐若现的勒痕。
陈玄生手法得当,或轻或重地为她揉解酸痛。
半个小时过去。
她额头抵着他的,说话有些嫩得出水的嗲:“这是前戏吗?”
他温声安慰,连气息都那么迷人:“不是。”
“那这是什么?”
“自己感受。”
接吻继续。
那个在床上喜欢闹出惊天动地的蒋方橙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跟人竟然谈起纯爱,还一吻就是两个小时。
尤其是两个人的平均年龄,还是35岁的前提下。
她要醉吻了。
后来抱着人结实的脖子,平复呼吸。
“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后来明白,这种肌肤相亲,不带任何欲望,仅仅是为了让她放松和轻惬。
陈玄生看着怀里脸白皙泛粉的女人:“我要用她们,是不是得好好讨好她们?”
“这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蒋方橙听乐了,好想翻白眼。她坐直同人理论:“神经。你是不是没玩过女人。”
哪儿美色就在眼前,不吃的份。
陈玄生帮她顺背抚摸的动作未停,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慢慢说:“那你喜欢现在的感觉吗?”
蒋方橙止了笑,明明是嘴硬逗他,但是身体反应假装不了。
她不得不承认:“嗯~是喜欢的。”
他也徐徐绽开一个斯文的笑:“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喜欢看着她慢慢在自己掌下绽放的过程。
他带着讨好,带着服务。
希望蒋方橙慢慢感受了由两人之间产生的奇妙化学反应的曼妙,而不是在荷尔蒙激素的作用下,脑子里只想着速战速决。
陈玄生拉长了这种美妙体验的战线,延长了两人之间那种浪漫生理反应的舒适。
直到她开始切身体会到,光是与爱人的肌肤触碰,也是能让自己心跳加快、羞涩不已。
蒋方橙从一开始的不理解,慢慢变成了接受,再后来,是享受。
什么都不做,就抱着,彼此依偎。
偶尔接吻,偶尔说说情话。
他白天忙,晚上就回来巷子口同自己约会。
她笑容越来越多,女儿家的爱恋神态,再也藏不住。
后来有一天,她看着他的车离开,挥手再见。
等到车汇入道路,完全消失。
她转头,就那么一瞬间,看到身后的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ABCD,选第二个。
第42章 第 42 章 我的女人(下)
廖三脸色不好看。
他认出刚在车里, 跟蒋方橙卿卿我我的是谁。
蒋方橙知道该摊牌了。
她双手垂在身前,紧张的绞着手指,踩着人字拖, 别扭的走过去。
在东子跟茉茉面前, 她是不可一世的橙姐。
但在廖三面前, 她永远都是那个他护着的小妹。
蒋方橙自动走到廖三面前,她喊了声:“三哥。”
廖三站在风中没动, 喉结有些颤:“多久开始的?”
她说:“一个月前。”
“从认识到亲嘴, 就一个月?”
“不是。认识是四个月前。”
廖三沉默。
他人生经历丰富, 把过去四个月,蒋方橙稍微反常的点, 给串了下,得出结论:“你雅思班的那个女同学, 还有那次半夜撞车?”
廖三逼问感很强。
蒋方橙遮掩不住。
她缓缓点头,嗯了声。如实告知。
她讲完了,廖三也听完了。
接着,廖三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
蒋方橙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嗡嗡响,眼前也有金星冒。
廖三没收力, 那一巴掌, 扎扎实实。是恨的,恨透地心,脑子里恨不得能杀人。
单薄的女人, 往后狼狈地趔趄了几下, 忙伸手扶着墙才没倒下。
廖三依旧稳站不动。
他看着眼前的人,憋着怒气:“你缺男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去跟他玩, 你贱不贱。”
廖三气到失言。
他现在看蒋方橙,就跟看自己精心养护的闺女,大半夜出去跟让她堕了好几次胎的精神小伙鬼混,是一样的心情。
“我没有,三哥。”
趔趄中,她人字拖脱离了脚。
蒋方橙扶着火辣辣的那边脸,一边脚步打偏的用脚去找人字拖,一边头有些晕的跟廖三好声说:“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
廖三更气,直接喊她全名:“蒋方橙,你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你要死要活的时候,哪个管得你?”
“你想谈恋爱,跟谁都可以,天下的男人还没有死绝,但你就是不能跟他!”
“你对不起你自己!你对不起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蒋方橙知道这个结果三哥不能接受。
换做以前,她也不能接受。
可是,她控制不住。
三哥骂她贱,她也觉得自己贱。
爱上当初伤害自己很深的仇人,还跟他耳鬓厮磨。
从两看相厌,到心生欢喜。
你说她喜欢陈玄生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她文化浅,就是觉得跟这个男人安心,跟他待在一起,也高兴。
她吃的苦够多了。
所以才拼命抓住那点甜。
忘本也要。
蒋方橙捂着脸,垂下眼。
廖三激烈的骂她。
巷子都是粗矮男人,雷鸣般的吼声。
骂到东子跟茉茉在里面听到不对劲,忙跑了出来,但是看这激烈的架势,暂时谁也没敢上前劝。
廖三指着她的鼻子骂,说她忘恩负义,说她烂泥扶不上墙,说她要是缺男人,就去路边找乞丐,免费的还不要钱。
他骂了她很多难听的话。
蒋方橙起初还能忍,后来被骂哭了。
一个女人家,被骂成这样。
她擦了把氤氲的眼泪,跟廖三红了眼睛,哭着反驳:“你是救了我,但是你把我骂成这样,你于心何忍?”
“你侮辱我就算了,我没贱到那种地步,让你说的烂婆娘还不如。”
她赌气,抽噎,不去看廖三的脸。
茉茉看不下去,跑过来,心疼的扶着蒋方橙的手:“橙姐,好了好了。”她给她顺背。
东子就是顶着被师父打的可能性,也要过来笑着哄师父:“三哥,咱们回家。关上门再说。橙子姐不是小孩儿了,咱们坐下来谈。”
“谈你妈个锤子!”
廖三愤怒扬手,挣脱开东子的束缚。
东子被甩得一屁股往下坐,尾椎骨立马生疼。
“老子跟你说,你要跟他成,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明天,要么你喊他过来,老子跟他当面谈。要么,老子提刀去他公司找他。”
“妈卖批的野男人,几十岁的老不死,跟他妈偷情一样,天天跟你在这儿巷子吼头乱搞。”
“你们太不像话了!”
“蒋方橙,老子命摆到这儿的。你这辈子要跟他能在一起,你就把老子的头剁下来,给你下酒庆祝。”
廖三原本话少,这还是头次一口气激动地说出这么多话来。
他当真是气极了。
三个人被骂的不敢开腔。
廖三说完,转身就走。
茉茉扶好蒋方橙,又去扶自己的男人。
“小东,你怎么样。”她心疼。
东子脸色青幽,捂着屁股,哎呦哎呦,疼的倒吸气:“嘶!师父的力气真的好劲道。”
别看四十多了,蛮劲儿十足。
自己一个成年男人,那也是被轻飘飘掀翻在地。
蒋方橙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好久都没反应。
两个小的,去拉她回家。
气不得。
要是再气疯回去,得不偿失。
三哥回自己房了。
屋子里暂时安宁。
东子甩眼神,示意茉茉帮着蒋方橙洗漱。
后来茉茉看蒋方橙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独自发神。她有些担心:“橙姐,要不,今晚我挨着你睡吧。”
她还是看着她点好。
东子给她讲过以前的事。
她不是当事人,体验不到其中的辛酸。
但茉茉不想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乌云笼罩。
蒋方橙后来被她扶到床上去。
蒋方橙终于发了话:“茉茉,你走吧。我想单独呆会儿。”
明天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捂着耳朵,脑子一片空白。
三哥的性子那么烈,真把陈玄生叫过来了,他会不会动手。
陈玄生呢,他会来吗?会不会觉得她这一家都是神经病,莫名其妙,大老粗。
手机响了。
消息,他发的,【晚安。】
他其实不会那一套。生硬古板的要死。
还是蒋方橙强烈要求他每天早安晚安不能少。
他听话。
从此准点没少过。
蒋方橙倒在床上。
她想听他的声音了。
打了电话过去。
他接了。
“橙子。”
没声儿。
温柔的一声:“喂?”
听出不对劲。
“怎么了。”
陈玄生原本已经换上了墨蓝色的睡衣,靠着床头在看书。
他握着电话,现在开始坐直。
他耐心等着对面的人叫他。
良久。
“陈玄生。”
她哭过。嗓子都是哑的。
陈玄生掀开被子下床。
“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总是这样,自己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说不出来。
三哥骂的太脏。
她只无声的流眼泪。
躺平,拿手臂遮眼睛。
泪水从她眼角,划过耳朵,再滴进发丝里。
自己爱的人,今天把自己的尊严,踩进泥里。
她难受。
电话一直没挂断。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然后再是换衣服的悉索声。
他轻声开了门,看小芸熟睡,再悄声退出。
他握着电话,单手留了张便签给小芸,说自己有事出去,不用担心叔叔,明早司机会送你去学校。
写完,他贴在冰箱显眼的位置上。
穿好鞋,他走出门口,拿了钥匙开车。
开了一个多小时,他重新回到了巷子口。
下车,走路。
这个时候,他抬头忘向客栈二楼的那点光亮,徐徐开口道:“橙子,我来了。你别怕。”
那一刻,蒋方橙泪已决堤。
她泣不成声地把事儿全讲了。
她没辙了。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只能找人分担。
陈玄生听完,说:“没事。你先睡。我来处理。“
她半信半疑地起来,走到窗户边。
掀开窗帘一看。
他一直在楼下。
黑色风衣,衬托得男人肩宽腿长,也孑然一生。
见她看下来,他抬手,冲她挥挥,露出一个安心的浅笑。
“睡吧。不用担心。”他再次哄她。
蒋方橙深呼吸一口气。
放下窗帘,重新回到床上去。
她盖好被子,准备休息,然后再接受明天的命运。
第二天起床。
早餐吃得很梗塞。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蒋方橙下来,半边脸肿得跟包子一样高。
茉茉欲言又止。
察言观色,觉得没自己说话的地儿,后来还是垂下头,继续吃饭。
门外有人敲门。
叩,叩,叩,三声。
节奏深沉。
东子立刻机灵的抬头:“谁?”
这么大早就来拜访。
蒋方橙端着饭碗,紧张的抿了抿唇。
廖三收回看蒋方橙的老辣三角眼,他吩咐:“小东,去。开门。”
茉茉有预感。
气氛开始提到嗓子眼。
廖三进了厨房一趟。
茉茉看两个男人离开方桌,立刻小声拉着蒋方橙的手,满脸紧张道:“怎么办,橙子姐。”
会不会打起来。
茉茉怕到胃抽疼。
东子把门打开了。
露出门口三个高大的人,黑压压一片。
陈玄生站在最中间。人高马大,气势威严。
身后是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
他漆黑的目光,第一眼就看到了蒋方橙的左脸。
陈玄生默不作声,但是嘴角也是抿了抿。
他的目光,重新看向眼前的东子,礼貌道:“你好。廖三在吗?”
三哥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他气势汹汹:“你爷爷在此!”
茉茉真的怕了,甚至顾不上欣赏陈玄生那张斯文、帅气、好看的脸,忙躲到蒋方橙身后,摇摇她的手,哆哆嗦嗦道:“橙子姐,我怕。我真的怕。你快说说话呀。”
蒋方橙没动,甚至眼神放空,僵坐。
廖三冲到门口。
陈玄生颔首:“初次见面,我是陈玄生。”
“这个,是见面礼。”
他示意身后的保镖,把四只手里沉甸甸的礼盒,送进去。
冬虫夏草、两盒茅台、一大盒武夷山红袍、两条利群、两条和天下。
名烟名酒。
东子看了眼三哥的脸色:“那、那、那我拿了?”
这都是好东西。
东子伸手。
才接过一半。
廖三直接踢飞,上手全部往外扔掉。
东子立刻缩回手,站到一旁。
保镖看不下去出声:“你别给脸不要脸。”
陈总昨晚在外面站了一夜,第二天又亲自去采买,现下礼数周全的上门问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陈总这样尊贵的对待。
“欸。”
陈玄生一个斜侧眼神责问,出声制止,保镖知趣后退闭嘴。
廖三指着这人骂:“你要有种,单独跟我谈。小茉,把你姐带出去!”
茉茉突然被点名,慌乱,她把寻求的目光看向自己男人。
东子背靠门板。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也是握拳,咬牙。
妈的!他当然是站在自己师父这边。
眼前这个男人,哪怕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但也别忘了, 7年前的那场悲剧,就是由他引起。
师父要收拾这个男人,那就收拾!
师父今天就算要动手杀人,东子也能豁出命去给他顶罪。
东子也怒了。
他折身大步走回去,还不忘回客厅中央,给蒋方橙拿了一件外套。
拿好,他气冲冲地走到吃饭的方桌前,一手捞一个女人。
茉茉被他拉着。
呆滞的蒋方橙的手,也被他夹在手臂下。
他说:“我们走!”
他拉着两个女人,跨出客栈后门,雄赳赳往外走。
等走远了。
廖三直接出手,拉着陈玄生的前领,跟扯狗绳一样,不客气的往里拉。
保镖要跟。
陈玄生打了个手势,让人原地不动。
两扇门啪地一声,贴着保镖的脸,无情关上。
客栈院子里面。
陈玄生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听说你想见我?”他云淡风轻的掸掸被廖三刚动手弄乱的衣领。
他话音刚落地,廖三从裤腰带里,拿出刚从厨房里藏进去的尖刀,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陈玄生招呼去。
陈玄生练过十多年柔道。
早年跟着梁诏国出生入死,打灰色天下的时候,那也不是吃素的。
是不是练家子,起式便知。
他要打,陈玄生没在怕。
空手接过白刃,就开始反击。
两人在院子里比划,招招都朝着对方的致命点。
拳拳到头,力度夯实。
后来还是陈玄生逮着机会,一个虎口擒拿,摁住廖三的后脖子,再从后反钳住廖三粗壮的手臂,这才把人往桌子上摁去。
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桌角在地上,摩擦出很重的拖拽痕迹。
陈玄生用力摁住挣扎的廖三,制裁人:“服不服。”
廖三满脸不服,朝旁边啐了口唾沫:“滚你妈的畜生。今天你要是不把老子剐了,但凡留一口气,都小心你的狗命!
“你抢我侄儿,睡我妹子。”
“这是血海深仇。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还有什么,能比灭门更惨。
好比当下。
蒋方橙打了自己的脸。
陈玄生羞辱了他的人。
廖三成了最冤大头的那个。
他错付了。
这么多年,终究是错付了。
廖三咽不下这口气。
从罗镇到北京,自己视作亲情的守护,原来竟然比不过男女之间,那点子裤.裆事。
蒋方橙,你对你三哥好狠!
还联合外人来对付家里人。
廖三的心,被撕得稀巴烂。血流成河。
现在,他要报仇。
廖三半边脸被抵在桌上,目眦欲裂。
陈玄生瞧出他眼底的滔天恨意,知道今天自己不做出点什么,蒋方橙恐怕跟自己三哥的关系,也无力回天。
他把从廖三手里夺下的尖刀,猛地一声插进廖三眼前的桌面上,立住。
刀刃跟廖三黑色的眼球,不过一线之隔。
“你要干什么?!”
“廖三,你听好。”
雪白的刀刃,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寒光。
伴随着陈玄生森冷的声线落下:“蒋方橙现在是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动手。”
“你言语侮辱她,扇她耳光,今日我揍得你鼻青脸肿,是你该受的。”
“但是”
陈玄生说完,把刀一把抽出来,身体退开一步。
廖三随即起身,警惕地防备他。
陈玄生说:“我也是替人办事。你恨我在抢走你侄儿这件事上,动了些手段。”
“我认。”
“橙子尊称你一声三哥,把你当心里唯一的亲人,我即选择跟她在一起,也不想你们因为我而横生间隙。”
“倘若你真要泄你心中的那口气,”
陈玄生举起左手。
没有犹豫。
一刀划过。
一声不吭。
血溅满天。
“这样,你可满意?”
他不是作秀,而是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
掌中划出一刀很深的口子。
血哗哗的往下坠,在地上洇湿一大滩,就滴在男人的皮鞋边。
都找他要说法。
那么,他给。
但你们也给我记住了——能给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可日后再拿这件事情来我面前说事,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连本带利,统统找回来。
刀被陈玄生一把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保镖冲进来。
“陈总!”
东子也马不停蹄的跟进来:“三哥!”
茉茉看见血了,站在门槛外,捂着眼睛,吓到哭。
唯独蒋方橙。
她靠在外面巷子口的墙上。
毫无情绪,毫无波动。仿佛人在这里,魂却早已飘离九天外。
“陈总,我送你去医院。”保镖忙道。
陈玄生脱了外套,熟练地裹在受伤的左手上。
廖三被眼前这一幕看得哑口无言。
陈玄生最后看了廖三一眼,走出去了。
他朝着门外的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再拉起蒋方橙的手,然后离开。
没去医院,车停到高级公寓前。
私人医生,早已经在家里等候。
给他清伤口,缝针,再裹纱布。
开了药,医生语重心长道:“还好没伤到骨头。玄生,你要小心养伤啊。”
医生看了旁边从始至终,神情恍惚的女人一眼,没多言语。
医生走了。
他会保密。因为他是陈玄生的人。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他说:“过来。”
蒋方橙走过去。
他抬手。
蒋方橙落入他怀里。
这一刻,她强撑了一天一夜的精神,终于可以放松了。
她眼里憔悴,红血丝生了几许。
他也看出来了。
蒋方橙抱着他腰腹,陈玄生让她像小孩儿那样,蜷缩在自己怀里。
两人耳语。
她脸色苍白的喃喃:“疼吗?”
陈玄生点头:“疼。”
蒋方橙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陈玄生弯了淡淡的笑:“你帮我吹吹。”
她鼓起嘴巴,给他吹伤口。
三下后,他把人从重新抱回怀里:“可以了,这样就不疼了。你安心睡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蒋方橙睡过去了。
睡了多久,她不知道。
梦里她梦到了随宴。
随宴哭着问她,是不是不要自己了。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推开他说,你是不是要缠我缠到死。我不是你姐。你也别再来梦里找我。
随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事。
他的声音那么清晰,仿佛就是现实。
她跟着这道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还是在陈玄生的怀里,不过他在办公。
高层会议,他不能缺席。
梁宴在发话。
难怪蒋方橙觉得这声音那么熟悉。就像是声临其境。
陈玄生低眸:“吵到你了吗?”
她还未完全清醒,有些迷蒙。
陈玄生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抱歉。”
蒋方橙让他专心工作。
梁宴说完话,接下来就是下属汇报。
她看到陈玄生点了下光标,开始自己的工作陈述。
梁宴在听,还会精准的问陈玄生一些问题。
每次轮到陈玄生点开语音,到自己发言的时候,她都会紧张下。
这意味着她现在但凡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被对面的梁宴听到。
她不敢。
所以她嘴巴闭得死死,连动都不敢动。
陈玄生瞧出她的紧张,后来等他的发言过了,把语音的图标一闭,他就拉着她吻。
梁宴在跟他的员工讲话。
伴随着他的声音,她在这端,跟陈玄生吻得昏天黑地,偶尔还会发出滋啧的声音,那么暧昧,那么听了面红耳赤。
后来会议结束。
蒋方橙推开他,抹去两人拉扯出来的那缕黏腻的银丝:“你胡闹。”
陈玄生嘴角凝笑,手指刮过她光滑的脸颊:“好难得,竟然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从来都是她在旁边闹他,他突然调转下性格,她连招架的底气都没有。
蒋方橙咬唇,无声眼波流转。
陈玄生抱住她道:“我是会吃醋的。以后,你脑子里,只准有我。”
她原本还佯装生气。
这下是破功的笑。
这老男人说起情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
第43章 第 43 章 用力,再用力
办公室的门被一把踹开。
丽娜吓到, 抱着文件夹,反射性地退缩到一旁。
梁宴来者不善的走进来。
他几步冲到陈玄生面前,很是着急:“是谁伤的你?”
陈玄生手上的绷带, 是那么显眼, 才刚现身公司, 就已经传遍整栋楼。
老师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 还信他那套猫抓的, 梁宴就是傻子!
这次不用梁宴说, 丽娜瞧见局势不对,自己就逃出生天似地往外走。
办公室留给两人。
“陈玄生, 回答我,谁伤得你!”
梁宴快在崩溃的边缘了, 两手在桌上,震天响的拍了拍。这是绝望的呐喊。
但是陈玄生却是稳坐,连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甚至无视他的问题。
男人如若无其事地翻看受伤包扎的手,接着掀起眼底黑成一片的眼帘:“你叫我什么?”
他一个凌冽的眼神扫过去,梁宴顿时就没了叛逆。
只是他痛苦,拍着自己的胸膛问:“我关心你, 倒成了我的错。你瞒着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瞒着我了。”
接纳自己的是老师,现在把自己剔除在外的, 也是老师。
您不能这样。
他被丢了一次, 又被丢了第二次,现在还要再丢自己第三次吗?
梁宴的表情,明明是在笑着让老师多看自己一眼, 却又像是在哭。
陈玄生垂眸,开始漫不经心的转起手上的腕表:“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你三天两头往我办公室跑。”
“你成何体统。”
梁宴看出陈玄生还在对着自己撒谎。
梁宴彻底没辙了。
他觉得自己跟陈玄生之间,隔起了一道毛玻璃。
他在那端,自己在这端。
明明看得见彼此,却又模糊不清。
可导致这层玻璃模糊的由头是什么,他暂且不清楚。
他希望自己搞清楚。
他也一定会搞清楚。
梁宴深呼吸几口,变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淡然从容的男人。
他走过去,在他脚边蹲下。
陈玄生翘起的二郎腿,红底黑色的锃亮皮鞋,就在他脸庞。
他抬手,从陈玄生脚上套的黑色长袜上开始抚摸,顺着西装裤管,小腿的位子上,慢慢摩挲往上。
“老师。”
陈玄生睥睨蹲在自己脚边的他。
“我是梁宴。你忘了吗。”
他试图唤起陈玄生最初对自己的爱护跟关心。
“你怎么就不要我了?”
他把手的位置,慢慢停在陈玄生的大腿上。脸也放在陈玄生的膝盖旁。
他仰头,渴望、蹭。
像一只希望被人带回家好好照顾的小流浪猫。
陈玄生眼眸微动。
“我没有不要你。”前提是你听话。
可你现在,已经不听话了。
那就别怪我,远离你。
陈玄生秉着最后的良心,抬手,拉着他起来:“你这么大了,是否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从未。”
陈玄生缓缓注视他道:“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父亲离世前,就交代我,让我为你挑选合适的对象,同你联姻。”
“我有这个义务、也有这个权利。”
梁宴决绝:“我不认为我的能力还需要靠通过联姻来证明家族的稳定。尤其是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确实。
陈玄生承认。
但是。
“那你爱谁,嗯?”
爱你老师的爱人,爱你以前的姐姐?
——梁宴,今日的我,不会允许。
梁宴被他问得戛然而止。
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藏得很深。
但实际在陈玄生面前,却是很浅。
老狐狸跟小毒蛇的碰撞,谁会赢,谁会输?
“出去吧。我当真无碍。”陈玄生话已经说累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梁宴还未放弃。
陈玄生轻蔑的笑:“是谁给你的胆子,你还要求起我来了?”
梁宴一再卑微地抱住他的腿,甚至还晃晃:“老师,就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今晚,来我房间。守着我,好不好?”
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般如同没断奶般的窝囊样子。
陈玄生无情拂开。
梁宴身子倒退。
男人斩钉截铁,扔下两个字:“不、好。”-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长而空荡的走廊。
梁宴双手插兜,走路姿势随意,身形高挑而嶙峋。
偶尔有人从梁总身边经过,停下向他问好。
梁宴仿佛没听到,无动于衷。
眼神就看着前面的某个虚无的点,嘴里散漫而怪诞地吹着《杀死比尔》的同款口音哨。
他薄而紧致的冷白肤色脸皮,原本是面无表情,可是突然就开始露出微笑的轨迹。
他笑了,笑得那般狰狞。
不好
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梁宴脑子里开始24小时不断循环播放这句话。
是耻辱,是打脸,是羞辱,更是疏离。
嘶!
他倒吸一口气,都记着呢。
蒋方橙跟陈玄生在公寓里厮混。
不,不能说是厮混。
这叫正、常、恋、爱。
她暂且没回客栈,就住在两人的爱巢公寓里。
三哥气还没消,她脸上的扇痕,也还没消。
东子当间谍。
每天跟蒋方橙汇报三哥的心情。
喝闷酒,独自不言语,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就在你男人血滴成团的那地儿,一看一个小时起。
我说橙子姐,你从哪儿找的男人,怎么这么刚的。手起刀落,都不带眨眼的。
把三哥震慑的半天都憋不出一个气来。那他么可是活生生的血淋现场啊。
蒋方橙躺床上,看着手机里传来密密麻麻的字。
看来东子的震撼也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啰嗦。
她一本正经,这才是真正的汉子。你学着点。
东子迎合,是是是。不过,你当真不回来了吗?
蒋方橙说要回,你们就是我的家,我怎么不回。只是先等三哥想通了吧,现在回去,不过是添堵。
东子寻思,也对!
我不在,把家看好点。顾着点。知道吗。
嗯!知道。橙姐。虽然——
东子听起来欲言又止,皱皱巴巴。
她急。
嘛呢。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东子交心,我跟三哥是一条心的,三哥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而且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什么不喜欢。姓陈的伤自己赎罪,说实话,让我挺刮目相看的,至少是知道愧对你的,还有点良心。
三哥那天,不是故意骂你那么难听。我要是有个女儿,或者有个妹妹,被个有血海深仇的人,拐跑了,我也会动手。
但是
橙子姐,我也心疼你。你一路过来,不容易。
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要真能幸福,小东我,就祝福,决计不会废话一句。
但要是那混蛋辜负了你,你就告诉小东一声,小东看来打是打不过他了,但是往他车排气管塞钢丝球这种事情,小东还是做得到的!
蒋方橙被逗乐了,躺床上傻笑。
我让茉茉把你屋重新收拾了一遍,床单被套我也帮你洗了,你看,我媳妇儿每天都给你窗台上放鲜花,屋子里很香,还干净。等你回来,直接休息就行。
东子拍了段视频给她看,茉茉原来一直老实巴交的在旁边。
媳妇儿,来,给橙姐打声招呼。
茉茉入镜。
腼腆羞涩。
看着看着,蒋方橙眼睛就湿润了。
门口有动静。
蒋方橙放下手机。
陈玄生回来了。
她走出来。
陈玄生主动微微张开手臂:“过来。”
她笑着跑过去,一把跳到自己男人身上。
陈玄生稳稳接住。
两人抱得很紧。
她下巴搭人肩膀上,幸福的发牢骚:“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已经有8个小时40分钟,没见到你了。”
陈玄生托着她往衣帽间走:“我的错。工作结束后,我回别墅看了小芸一趟。丽娜现在代替我陪着她。”
蒋方橙搂着他脖子,同他质问:“丽娜?这是谁?”
陈玄生仰头道:“我的秘书。”
蒋方橙表情变了,吃味:“女的?”
陈玄生抿唇:“嗯。”
“放我下来。”
她要下去。
丽娜,丽娜,听名字都这么洋气。
还能整天跟他一起。
“放开啊。你听不懂话吗。”
“生气了?”
“我有资格生气吗?”
陈玄生情绪稳定:“有。”
“我没有。”
“你有。”
“我哪儿有。”
“你怎么没有。”
“那你说,我是你的谁?你说呀,说呀。”
陈玄生还没回答,她就急性子推开他,不顾挽留地跳了下去。
但她跑不掉。
陈玄生坏,坏就坏在把自己堵在衣帽柜和他身体构成的三角角落里。
他的胸膛,坚硬如铁。
蒋方橙推不动,横眉冷调:“起开。”
陈玄生勾唇,看她一个人跟黄金矿工一样,费劲儿巴拉的白费努力。
男人语调平铺直叙:“用力。嗯,再用力点。还不够。”
他鼓励她推动他这座大山。
可是蒋方橙却突然停下,面红耳赤的责问他:“老东西,你说这些干什么。害不害臊。”
他不苟言笑:“不害臊。”
毕竟该害臊的,另有其人。
这都是她昨晚的台词。
从头到尾,高潮脚抬在半空中,就没放下过。被刺激的。
陈玄生手还没好,没办法直接做。
蒋方橙欲求不满,陈玄生只得满足她。
只开了一盏灯的卧室,她褪去睡裙,躺在他的枕头上,露出完美的胴.体。
她勾着他来。
陈玄生眉眼温柔:“别急。”
他想欣赏她的每一寸肌肤。
线条柔美,没一丝赘肉,侧躺时身前圆润叠坠,画面香艳到,简直就是要了男人的命。
她听到他喉咙里,随着注目欣赏的越久,发出越来越重的如同拉风箱的响声。
她掰开给他看:“快来。”
陈玄生低头吻了下核心,嗅着迷人的味道:“不急。”
蒋方橙对他的啰嗦,已经免疫了。
她翻白眼的放弃躺下,后来随他跟翻煎板鱼一样,把自己全身吻来吻去。
陈玄生吻够了,重新贴上她的后背:“想睡觉了?”
她百无聊奈,侧躺着,拿手机随意摆弄。贴了亮钻的指甲,把手机屏幕给敲得啪啪响:“不是。是你太慢了。”
———没有强烈的刺激一波又一波的迭起的话,她真的很难持续。
过去的粗糙恋爱,养刁了她的胃口。
当然也可以解释成,她的习惯,就是需要配上粗鲁的对待。
陈玄生没急着解释。
他拂开她背后的秀发,低头不厌其烦地吻下:“那我来了。”
说是来了,也是过门而不入。
只做肤浅的表面运动。
陈玄生这种,堪比有着最顶配的工具,却做着最低级的操作。
连开胃小菜都不算。
她实在看不下去暴殄天物,腿一松,转过身来,扯着人脸颊,不满说:“陈、玄、生,我不要这样!我要你扇我,捆绑我,最好是骂我。扯着我头发,拉着我往后撞。”
“这才是我想要的,你懂吗?”
陈玄生握住她的手,放唇边细细吻。
他不怪她还困在原地,而是慢慢引导她:“这到底是你想要的,还是你之前那些男人想要的?”
她看似占领爱情的高位,实则卑微的要死。
卑微自己的出身,卑微自己无父无母,卑微自己的学历。
她为了留住当时的男友,总是无条件的服从对方。
她任由对方羞辱她,在自己身上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越疼,配合度越高,她就觉得对方在其他女人身上找不到这种爽感,即使是出轨了,也得乖乖回到老娘身边。
蒋方橙被问愣了一瞬间。
她不承认,依旧嘴硬。
甚至生气:“关你什么事?”
这是她自以为是的独门秘技。
她留男人,靠得就是这一招。
因为她除了年轻,跟姣好的身材,她想不出,别人还能喜欢她什么。
陈玄生抚摸上她的脸,一下又一下的摩挲。他眼里流露出心疼:“橙子,对不起。”你到底遭了什么罪。
她还想狡辩。
陈玄生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像哄小孩那样,拍着她的背,只问:“疼吗?”
“你说哪种。”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凄凉的笑,这次是实话,故作爽快:“分不清了。”
事后带来的愉悦,跟被折磨的痛,在同一时刻发生,早已麻痹哄骗大脑,爱与痛同在。
此界限对她来说,模糊不清。她也不想厘清。
没勇气面对现实,对方爱自己比自己爱对方少。倒不如就一直这样,装聋作哑的烂下去。
陈玄生问她:“那你信我吗?”
蒋方橙嘲笑:“靠你慢慢腾腾啊?”
陈玄生总是纵容她的顶撞跟看不起:“慢慢腾腾,也有好处。”
蒋方橙固执不要。
直到她被温柔地送到眼神溃散。
不需要蛮力,而是徐徐适之。
她全程甚至只管享受,也能香汗淋漓。
太不一样了。
等结束,他深情地吻着她氤氲的脸道:“忘掉他们,现在你的男人是我。我是陈玄生。”-
蒋方橙被陈玄生养在公寓里一个月,叔叔无暇顾及自己,小芸自己过的很开心。
她没觉得叔叔疏远了自己,因为她跟丽娜姐姐,在别墅里,玩的也很好。
她悄咪咪问丽娜:“你说,我叔叔是不是谈恋爱了?”
丽娜在搅和面包的粉,神神秘秘的笑:“你叔叔没明说。但是,你凑过来。”
小芸把耳朵放过去。
丽娜说悄悄话。
等她说完,小芸笑容灿烂:“真的吗?真的吗?丽娜姐,快告诉我,我婶婶是谁?”
“你这小孩儿,改口还挺快。”
小芸高兴:“那是。丽娜姐,别打偏。你知道是谁吗?”
丽娜继续揉面团。
她现在公司里的任务分出去了。
陈总让自己来带她侄女,暂时的。
工作了那么多年,换点任务,找找新鲜感,也不错。
丽娜只知道从不迟到早退的陈总,这些日子,也迟到了那么几回。
不耽误做事的话,会拿手机出来看,然后嘴角流露出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还有,他衣领遮盖下,被遮掩的零星吻痕,老旧叠加。
看不出来,素来稳重的陈总上头了,也无法自拔。
丽娜看破不说破。
但对方是谁,她也不清楚。
丽娜摇头。
小芸有些失望。
然而叔叔有了携手相爱之人,她也庆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
小芸的手机响了。
她拿出来看。
丽娜凑过来:“哟呵,有人约我们小芸啊?”
小芸不好意思。
前几天她在京大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的格子衬衫,长相清爽,带点书卷气息。
那人说话,有些文静的木讷。
他像是忘了带笔,所以鼓足了勇气,才问对面的小芸:“你好,同学,请问有多余的笔吗?”
一来二去,两人聊上了话。
他说自己已经工作了,职业是才上班不久的程序员。
以前在国外读书,没有感受过国内大学的氛围,所以来京大自习。
为了感谢小芸的借笔之恩,他请小芸吃饭。
小芸说不用。
他分寸得当的淡淡笑说,要的。正好我也想感受下京大的伙食,能不能借用你的卡,然后我转钱给你,顺便请你。
盛情难却,小芸推脱不过。
这人谈吐不凡,却又礼仪得当,很尊重自己。
他似乎还很努力,不断地在考证。而且,也只比自己,大四岁。
小芸喜欢这么努力上进,却又干净存粹的人。
他邀约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当然,每次都约在学校里。
小芸觉得这样,好像并没有安全危险。
是以每次都答应赴约。
这次,也一样。
那个人约她了。
“丽娜姐,我能去一趟学校吗?”
“只是学校吗?”
“嗯嗯!”
丽娜想了想:“可以。”
小芸背上书包。
丽娜烤好面包,包装好两份,让小芸带去跟自己的朋友分享。
小芸出发了。
坐上公交。
怀着欣喜。
一个小时后,她到了学校。
柳树下。
微风拂荡。
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已经在等她了。
小芸小跑过去。
脚步声让男生听到了。
他背着双肩包,乖巧清瘦,徐徐转过身来,黑色眼眶,遮住他优越的眉骨。
当然,也遮去一部分,诡计多端。
小芸挥手打招呼:“随宴,我来啦。”
随宴扶了扶眼镜,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羔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说道:“你来了,就好。”
第44章 第 44 章 差点相见
嘟。
嘟嘟。
电话一直显示在通话中。
丽娜插着腰, 在厨房里走来走去。
打不通。
怎么办,怎么办。
小芸不是说出去自习吗。
怎么这个点都还没回来。
她有些担心。
打了电话给陈总。
陈玄生在公寓里,似乎在做饭, 有锅碗瓢盆的动静。
男人深沉的声音道:“什么事。”
“陈总, 我联系不上小芸。”
“什么时候。”
“三个小时前, 她说要跟自己的朋友去图书馆自习。我跟她说好7点来电话。她一直没动静。我打了电话过去,那边也显示通话中。“
陈玄生安慰:“稍等。”
他挂了丽娜的电话。
蒋方橙在衣帽间哼着小调换衣服。
两人商量好一会儿吃完饭后, 陈玄生会带蒋方橙去开车兜风。
蒋方橙很期待。
可现在, 陈玄生得先联系上自己的侄女。自己二十一岁, 青春靓丽的侄女。
他拨打了视频电话。
还好,响得第三声, 那边就接了。
只是接通的那一瞬间,待看清画面, 陈玄生脸瞬间就黑了。
对面的背景,黑乎乎的。光线暧昧不清。
“罗小芸。”
话筒被衣服摩挲到,发出沙沙的响声。
“叔叔。”终于传来侄女回应的声音。
陈玄生迫不及待:“你在哪儿?”
小芸回应:“私人影院。”
陈玄生才松下一口气,又提上一口气。
“现在,立刻把电影停了。把灯打开。”
“啊?为什么。”
“我叫你做就做。”
叔叔看起来很着急。
小芸拿下3D眼镜,她偏头看向镜头外的人, 好像在跟人商量, 能不能暂时把电影暂停。
那人好说话,去关了。灯也打开。
背景登时看得一清二楚。
陈玄生脸色严肃:“为什么要去这里,你跟谁一起去的。”
私人影院, 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吗。
那里最容易让一些年轻男女,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的地方。
小芸眨眨眼:“我们是来看一部科幻片,叫做《降临》的。只是在做对未来科技与人类文明共存的探讨。”
“你跟谁在一起。”陈玄生迫不及待打断。
小芸又看向镜头外, 出于礼貌,她问同行的朋友,愿不愿意出镜头,跟自己的叔叔打个招呼。
陈玄生眯了眯眼,倒要看看把自己侄女拐去这种地方的人,是个什么人模狗样的东西。
旁白你的人似乎点头同意了。
小芸把脸转回来,开口:“叔叔,跟我的朋友打声招呼吧。”
镜头一偏。
偏到一张年轻的脸上。
固然他戴着伪装的眼镜,固然他是笑着的,但那一刻,陈玄生的心,依然被无可避免的冰到了谷底。
“叔叔,你好,我是随宴。”他说的那么慢,尤其加重了随宴两个字。
陈玄生听出了挑衅的意味。
中年男人,愣在了原地。
这道声音,让经历过大场面的自己,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陈玄生,帮——“
嘟一声。
陈玄生主动挂断了电话。
那道娇俏的女声,顿时断了。
这边的小芸,也在惊呼尖叫。
因为原本拿在自己手里的手机,被随宴突然给大力抢了过去。
不可能!
不可能!!
那是姐姐的声音。
他没听错。他绝对没听错。
随宴疯狂的摁着手机屏幕,不断重拨过去。
他眼里露出狗对骨头的疯狂迷恋。
可是那边直接显示关机。
“随宴,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小芸不解,还揉着有些疼手腕,看着旁边,不过短短一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的随宴。
这可不像她刚开始认识的他。
“把我手机还给我。”她摊手去要。
随宴冷静了。
他希望自己没听错。
尽管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是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明白,为什么老师身边会有个女人。还是个声音跟姐姐很相似的女人。
所以他试探。
青涩的青年,重新换上笑脸,他把手机还给小芸,并体贴的讲明理由:“对不起,我刚刚只是太激动了。你叔叔,难道是那个常常上版面头条的集团商人,陈玄生?”
小芸看他眼里流露出对叔叔的崇拜,暂且原谅他刚刚有些粗鲁跟不理智的行动,颇为自豪道:“是啊。”
“听闻他不近女色,单身很久,刚刚那声名字的呼唤,难道是你叔叔的女朋友?”
小芸这次没那么快速的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叔叔的隐私,她不想暴露,也没有资格对外人讲这些事情。
所以她拐了个弯儿:“不是。是我叔叔的秘书。”
梁宴在脑海里想了想那个叫丽娜的贴身助理。
这声线可不像她。
那么,陈玄生到底有几个好秘书,是能够自由出入他家里的呢?
有意思。
他开始思考,一旦开始认真,那股子锐利带寒意的气息,就从这个人的眼底、嘴角冒出来。
小芸感到不适。她觉得是该听叔叔的话,回去了。
她站起来,背起自己的书包:“随宴,我走了。之后再约。”
随宴跟着起身,全程很是照顾周全的,帮她把书包背好:“好。今天跟你探讨这部电影很愉快,我也很喜欢。下次再见。”
小芸抿唇,点点头。
随宴护送她出去。
下了私人影院的楼。
一辆黑车早已等待在门口。
随宴不动声色的扶了扶眼镜,然后看着前面注目自己跟小芸的人。
心想,来的很是及时啊。
果然,我还是做对了。
原来一味的祈求,只能被人不断远离。
还不如踩着对方痛脚,让对方来求自己。
那人招手:“小芸,来。”
小芸听话跑过去,意外的惊喜:“叔叔!”
“先上车,叔叔跟你朋友说两句。”
小芸看看身后的随宴,再看看叔叔。
叔叔怕她不放心,当下也维持着平静的局面,同她温柔一笑:“上车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好吧。”
司机给芸小姐开了门。
她坐在车内,透过黑窗,看到叔叔对着自己的朋友,礼貌的比了——请-
猝不及防。
楼梯的门被人用背顶开。
眼镜的黑色边框,被皮鞋踩在脚底,踩得稀巴烂。
梁宴碰到墙。
很痛。
但也很酸爽。
他从喘着粗气撑着膝盖,再到慢慢站直,恢复平静。
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抬手,半手遮住脸,肩膀开始一颤一颤的诡异发笑。
“瞧瞧,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
“老师,这可不像你。”
陈玄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梁宴装作思考回忆的样子,他突然打了响指,就像是灯泡突然亮了那般,很是惊喜的说道:“老师之前不是说该让我考虑下私人婚事,联姻了吗?”
“我瞧着,你侄女就不错。”
“老师,你说这样,可好?”
陈玄生步伐一下比一下重,逼近:“趁我现在还能克制住我的怒气之前,收起你那些痴心妄想。”
梁宴突然装作受伤的样子,捂着胸口道:“老师,都是挑人,为什么我就是痴心妄想。难道我不优秀吗?我可是老师您一手调教出来的,你该信任我。”
他裂开笑:“你的侄女,很漂亮,也很天真,想必假以时日,叔叔如果肯对我们俩贴心扶持,我跟她,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再生两三个继承人,一定会把梁氏带领得更加蒸蒸日上,好圆了父亲的心。”
陈玄生彻底黑了脸。
然而渐渐,他不生气了。
生气的原因,是在乎。
可是他不在乎梁宴了。
因为梁宴一而再,再而三的底线试探,彻底让陈玄生寒了心。
他现在也不再把他当成自己的学生来对待。
变了。
一切都变了。
这是条养不熟的野狗,还是条咬人不见血的毒蛇。
专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陈玄生深刻的认识到,他该用对手、抵御、甚至必要时,下狠手的思维,来对待眼前这个小了自己十多岁的男人了。
陈玄生开始淡淡笑。可眉眼,却是警惕的看着梁宴。
他也不跟他吵了。
吵,没意思。
陈玄生神情松弛下来,然后帮梁宴整理好衣领,拍拍他的肩,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有种,你试试。”
蒋方橙在公寓里吃饭。
她刚穿衣服裙子,反手去拉拉链,没拉上。
其实自己也能拉上,但现在不是有男人吗,她就是想撒撒娇。
这种状态,近来在她身上,很是常见。
不得不说,老男人很会养人,也很疼人。
早上醒来,枕头旁必定会放着一朵新鲜含晨露的玫瑰。
她晚上睡不着,以前是老爱玩手机,要么就缠着他做。
陈玄生竟然会法语,他给自己讲故事,讲《小王子》的故事,哄她入睡。
蒋方橙现在是缺了他的声音,根本就睡不着觉。
每天无论他忙到多晚,她都把自己洗干净了,等他回来。
陈玄生在,她就不用进厨房一下。
陈玄生也不让她碰水。
这样的日子,甚好。
她觉得自己被宠爱回到十几岁的少女。
当小孩的时候,她没有好好当小孩。
她当少女的时候,又抚养了一个小孩,也没时间好好当少女。
现在三十多岁了,她终于能够停在驻足,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好好享受爱意的滋养。
安心、安宁。
就像是初春的太阳,薄薄一层,温柔地洒在她身上。
她喜欢。
蒋方橙觉得,自己有点想结婚了。
在恰当的时间,遇到恰当的人。
这个人,叫陈玄生。
他很会照顾人。
陈玄生再过几年,就四十五岁了。
考虑到精.子质量,蒋方橙觉得有必要,跟他快点生个孩子。
他会疼人,学历也高,性格该严肃时严肃,该温柔时温柔。
自己儿子或者女儿,要是有个这样优秀的爸爸,她做梦都要笑醒。
她是真的想定下来了。
现在,她穿着好看的裙子,在吃着陈玄生离开前做好的饭。
她当时从衣帽间出来,小鸟依人道:“陈玄生~帮我拉拉链子。我够不着。”
他正在外面打电话。
可听到她出声的那一刻,突然就把电话给挂断了,回头看向自己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她眨眨眼,问:“怎么了?”
陈玄生稳定心神,暗暗握紧了手机,同她道:“没什么,来吧,我帮你拉。”
做完这一切,他说自己要出去。
“需要我一起吗?”
陈玄生摇摇头:“不用。小芸在外面玩太晚,我得去接她。”
说起小芸,蒋方橙想起两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为了小芸,他对自己可没少说那重话。
现在,她要一并找回来。
蒋方橙踩着人脚背,挂住人脖子,逼着人回答:“我跟小芸,谁更重要。”
陈玄生搂着她,在自己脚背上站稳,宠溺的笑笑:“你跟小孩儿计较什么。”
“那必须的。你之前,骂我骂的可凶了。那嘴脸,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她拿手指尖尖,猛戳人胸膛。别扭的,还有些委屈。
陈玄生看出来了。所以解释:“那是为了让你走。”刻意装出来的疏离冷漠。
“为什么要让我走?”
她一直没搞明白这个问题。
陈玄生喉咙滚了滚,没接茬。
他需要出发了。
蒋方橙的声音,不知道刚刚在视频电话里,那人听到了多少。
他得去收拾烂摊子,顺便警告那个人。
他太无孔不入了。
现在竟然伪装身份,跑去光明正大得跟自己的侄女接触。
陈玄生想到这儿,脸色无与伦比的正经。
蒋方橙看出他确实有正事要做,也不多拦着他。
不过。
“快说呀。我重要,还是小芸重要?”她扭着他闹。
陈玄生离开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你。”
她笑。
回报住人的腰身。
拿乔:“说说,为什么。”
陈玄生吻了下她的头顶。
——因为你将是我共渡余生的人,将会是我的妻子。
他没把说完。
而是深呼吸一口气,叮嘱:“我走了,把饭吃完,别挑食。”
他即使是离开,也会提前打点好,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蒋方橙幸福的快晕了。
觉得未来,可真可期。
第45章 第 45 章 逼宫大戏
星期一。
传启公司内。
今日所有的董事会成员都被召集了回来。
集团内部, 无一例外,气氛变得很是严肃。
厚重的红木大会议室门外,站着每个董事会成员的助理或者秘书, 红毯上站满了人。
他们全都严正以待, 不敢松懈。
丽娜绕后越过其他几个秘书, 特意跑到梁总的特助身边,一脸懵逼:“Tracy啊, 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次会议开得这么紧急。”
“连欧美分公司的董事会老总们, 都被召集了回来。”
传启大楼的楼顶, 有飞机坪。
现在的场面,夸张到什么地步。
从早上开始, 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就没停过。
这不,又来了一架。
没过一会儿, 顶楼到会议室这一层的电梯门开。
众人看过去。
认出是掌管中部地区生意的雷富,雷总。
雷总边着急走,边掏出手帕,擦自己头顶的汗,嘴里还哆嗦着:“完了,完了。”
会议室门被门口驻守的高大魁梧的保镖打开。
雷总刚要进去, 自己的秘书就从后拉住他:“雷总, 包。”
雷总边擦汗,边短腿猛走,边苦不堪言, 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快!快拿来。你废什么话呀真是。”
秘书急忙把公文包递给雷总。
门彻底打开, 雷总刚露面,就冲里面黑压压的一片人,伏底做小的躬腰抱歉:“对不住, 对不住,飞来的路上,起了大雾,这才耽搁。”
雷总的道歉声,随着门被再度关上而消失。
Tracy收回目光:“我也搞不懂。”
“不过这场会议是由陈总发起的。按理来说,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Tracy把目光重新放回丽娜身上。
丽娜惊讶,反指自己:“我?”
“你。”
“就是你。”
“对啊,就是你。”
其他几个老总的秘书,Jessica,Mary,小林,还有Bobbi,都围了过来。
这么大规模的董事会,一般是一年开一次。
可这还没到年底,就突然来这么一遭,所有人都被打了个始料未及。
大家对丽娜很熟。
因为每逢陪着自家分部老总进京来汇报的时候,丽娜都至始至终,站在陈总的身边。
丽娜被几双灼灼的目光盯着,也是很莫名其妙。
她摇头确信:“陈总并没有交代我任何关于此次会议的事项。我也从未执行过。”
所以,此次会议的主题,到底是什么?
无人知晓。
Tracy看丽娜不是撒谎的样子,陈述早上只看到的场景:“梁总今早也是进了公司才被通知的。当时脸色就不好看。”
Jesscia是传启日本分部主管的手下,她带着关西口音的英文亦补充:“我们稻田社长,是昨晚接到紧急邮件,被要求立刻来总部开会。署名是陈总。”
丽娜狂摆手:“这还真不是我发的。”
她是一级秘书,如果陈总要发邮件,那么也应该是通过她去执行这件事。
Tracy想了想,得出结论:“难道那些邮件,是陈总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亲自发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即是亲自发,那保密性就是公司的最高级。
Tracy看向门口的保镖,再想想今早的盛大阵势。
她道:“完了,传启是要变天了。”
大会议室,有一百平米。
长桌看不到尽头,每个人面前都有个支麦。
说话的是老臣。
义愤填膺,拍桌鹤鸣。
“梁家就你一个明面上承认的独生子。你25岁,马上就要26了。你父亲在你这样年纪,也已经结婚,且育有一子。”
“我们奉献了一生,为传启打天下。只认定梁家的血脉。”
“你中途出现不说,平白无故一空降,就是接手老梁的位置。”
“老梁一撒手,那段时间,咱们都不好过。前有狼,后有虎。”
“你呢,开个会都要人辅佐,签个字都要律师看。”
“实话跟你说,我们那时候,都看不起你。”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又凭什么对我们这些长辈,指手划脚。又为什么要我们都听你的话。”
“要不是玄生挡在你面前,又是替你保证,又是帮你鞍前马后。”
“说实话,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都是烧高香拜佛。”
“你到现在,也没下个崽出来。更或者说,连个女人都没有。”
“今天,你就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梁宴被架到这个位子,就该明白,身不由己,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传启的未来命运。
他的婚姻,他的自由,他的明天,他的当下,都被献祭给了传启。
道叔叔,叫长辈,前提是对方有利可图。
倘若无利可图,翻脸不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众人现在聚在这里,算是陈玄生给他们通过气。
他们要这个年轻的少总,一个态度,一个交代。
梁宴目光梭巡一圈,个个都盯着他看,愤怒的、凉薄的、苛责的、逼问的、也有资格不够,滥竽充数的。
他像砧板上的食物。听话,就留。不听,就贬。
他又看向自己旁边的陈玄生。
陈玄生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甚至算的上冷眼旁观。
他当然可以一言不发。
因为他想说的话,要逼自己做的事,其他人已经帮他说了。
这招,好狠。
梁宴,败了。
1:0。
一个早上,梁宴被这群人批判。
没陈玄生挡,个个都可以拿问题来鞭挞他。
梁宴除了咽下这口气,别无他法。
他还年轻,怎么斗得过这些老狐狸。
他要成长,再快点,再狠点。
会议的结尾,以梁宴无可奈何,且没得选的承诺,自己会开始放出外界消息,同各大家族千金接触。
众人逼问。
“多久?”
“尽快。”
“尽快是多快?”
“下个月。”
“不行!明天就开始。”
“我”
没辙。
只得低头。
会议散了。
逼宫的戏,也演了。
陈玄生挨个送人走。
他同人言谈甚欢,相拥分别。
那些人,对他客客气气,甚至礼貌相加。
全然没有对梁宴的轻视冒犯样。
那边热热闹闹。
这边冷冷清清。
梁宴落在最后一个。
人散的差不多了。
陈玄生单手插兜。
他转身,梁宴就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陈玄生表情稀松平常,没有多看他一眼,如同以前那样拍拍他的肩:“自己努力。”
说完,他也走了。
以往,陈玄生拍他的肩膀,是加油,是鼓励。
梁宴能从中感受到他的真心实意。
现在,他依旧拍自己。
但是那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半点真情也不剩。
梁宴慢慢抬手,摸着自己被拍过的地方。
他只知道,很难受。
刻骨的难受。
梁宴要联姻的消息放出去,千金们涌了上来。
他是女人堆里的香饽饽。
传启唯一的继承人。
无父无母,说明以后就没有婆媳跟财产分配不均的问题。
得到梁宴,就是得到传启这个千亿集团,那是多么至高无上的光荣荣誉。
关键是,这个人还很努力。
上进、帅气、前途无量。
梁宴成了傀儡。
他今天跟哪位千金吃了饭,又跟谁见了面。
进展怎么样,都有专人跟进。
梁宴在不断换着场合和餐厅跟人见面的时候,陈玄生跟蒋方橙在公寓里,爱得难舍难分。
陈玄生在厨房炸鱼。
蒋方橙笑着躲开油溅。
陈玄生过生日了。
她坐在桌边,拿了蛋糕的奶油,涂在自己的两点上,让站在自己腿间的男人,埋头躬身来吃。
她依旧爱跳《爱的华尔兹》,虽然跳的随心所欲。
黄昏落日的瑰色,铺满整个家。
红酒交杯。
他带着她慢慢共舞一曲。
夜晚他伏在自己身上完事了以后,陈玄生说:“圣诞节,去见小芸吧。”
她高兴的翻身反骑上去,问他:“怎么怎么,是不是要见你的家人了?”
他们恋爱,已经四个月了。
陈玄生靠着床头柜,拨开她被汗打湿的头发:“应该的。小芸问了我好几次,说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还没告知她真相。”
“她很期待,也很盼望。”
“如果我谈恋爱的对象是你,我想,她应该会高兴。”
蒋方橙听激动了,抱着他,以面对面的姿势,又来了一回。
边抱着人的头,边摇:“死男人,我去就是了。”
陈玄生吻她脖子:“死了你就没男人了,以后别这么骂我。”
她看在他撑得自己很舒服、脚趾都爽得抓紧的份上,咬着他耳朵道:“嗯,不叫你死男人了。叫你——老公。”
他浑身一颤,差点没把住关口。
她盘着他腰更紧,老公老公老公老公的叫。
蒋方橙爱死他了。
陈玄生,又何尝不是呢-
第十五个。
这是梁宴近三个月来,见的第十五个联姻对象。
对方是绝世科技创始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叫李达拉,Dora Lee。
毕业于美国院校,口音ABC,养尊处优,在时尚圈还有娱乐圈,有很强的资源。
李达拉看着对面的男人,皮肤冷白,眉眼精致,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来的贵气。
李达拉翻着菜单,偷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
“李小姐,你有什么想吃的?”好听微磁性的声音响起。
李达拉反应过来,梁少在主动跟自己讲话。
她答:“跟你一样就好。”
梁宴内心已经有些疲倦了,毕竟这样的流程,他已经经历过至少十四次。
但他还得保持明面上的绅士风度。
梁宴点头说好,叫了Waitress过来,点了菜。
李达拉看着对方点单的侧脸,下颌线分明,五官英挺俊美。
她趁梁宴点单间隙,在桌下拿着手机,同自己的好闺蜜们传消息。
【姐妹们,他真的好帅。手指骨就跟名模一样,性感到爆。】
【好想让他拉我的手啊。看起来好有安全感。】
【我真的快被他迷死了。】
那边也传:【达达你要加油。争取把他拿下,给咱们争光。】
梁宴的名声,在名媛圈里都传开了。
谁能拿下他,谁就是新一代的QUEEN。
李达拉整晚信心满满,她同梁宴相谈甚欢,自己抛出去的话题,这个内涵极佳的男人,不仅能完美的接住,还能用自己的风趣幽默,把自己逗得很开心。
他像是天生的深情浪种,眼里都是所有女人都拒绝不了的迷情沉溺。
李达拉陷进去了。
梁宴送她回家。
她问:“梁少,下次我做东,请你吃饭吧。”
梁宴微笑:“我的荣幸。”
李达拉身上还披着他先前脱下来给自己挡风的外套,她捏着袖子,不是很愿意脱下来说道:“这衣服我刚刚喝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滴了几滴在上面。”
实际上没有,她就是想找个借口。
“我想拿回去帮你洗干净,下次再还你。”
“可以吗?”
梁宴看起来没犹豫:“可以。”
李达拉下车了。
她冲车内的人,弯腰,笑意满满地说再见。
车开走了。
李达拉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发:【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你们看,他主动绅士帮我披的衣服。】
好友们看到闺蜜当真穿着梁少昂贵的外套,个个羡慕不已。
【我靠!达达出马,一个顶十四个。】
【这不把你的死对头们都气死。】
【以后你就是聚会里最闪亮的那颗星。】
李达拉被吹捧,她很享受这份荣誉。
李达拉继续在群里畅聊,同时心满意足地踩着小高跟,回自家别墅去了。
殊不知,那辆车,开了没多远,就突然停在了路边。
梁宴变了脸,脸如缺氧般青筋涨起,一把扯开领带,解开自己的扣子。
他从副驾的储物箱里,拿了消毒喷雾出来,不断地在车内喷。
哪怕把车内喷成‘仙雾缭绕’,肺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也在所不惜。
那衣服,给那女的就给了,他本来也没打算要。
他嫌脏,也嫌自己脏,更嫌这辆别的女的坐过的车脏。
他是姐姐的。
从里到外,从身到心。
他不喜欢跟这些女人吃饭,更不喜欢,她们用那种爱慕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会让梁宴觉得自己被玷污了。
陈玄生却在此时打了电话过来。
梁宴接了。
陈玄生开门见山。
“见面见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梁宴,你没多少时间了。”
“你在急什么呢。”
这话又像是回到了那年罗镇,他逼着他离开蒋方橙时,他的反问。
梁宴突然感到一阵好笑。
原来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还是被陈玄生压制,一点反转的原地都没有。
陈玄生要带蒋方橙去见小芸了。
这意味着他正式把她介绍给家里人。
这代表珍重、正式,甚至承诺。
他不可能就一直这么让橙子‘躲着’。
蒋方橙,是陈玄生的女朋友,也将会是自己的妻子。
两人的关系,浮出水面,是迟早的事情。
他需要保证。
保证两人的公开,没有任何人为因素的打扰。
是以,梁宴,必须联姻。
陈玄生在电话里虚情假意道:“这并非我急。而是你的——责任。”
梁宴听了,头疼。
陈玄生下最后的通牒:“你给董事会承诺的时间,是三个月。到现在为止,还剩半个月。”
“李达拉父亲所在的公司,市值正猛,对你开创Alvain的领域,也有极大的帮助。”
“你现在能见到的联姻对象,都是我同你父亲生前的挚友精心挑选的。”
“你已经筛选掉了14个。最近外界对你的争议,不少。”
“我相信你是聪明人,李达拉李小姐,或许,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再拖下去,他在公司里的处境,只会是举步维艰。
月色凉如水。
梁宴举着手机在耳朵边,车水马龙映在玻璃上,又映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酷脸上。
梁宴感到心在一点点下沉。
良久,他才对着陈玄生开口暗讽道:“我是不是该为你没有说一句‘都是为了你好’,而感到幸运。”
陈玄生顿了下,接着:“不客气。”
说完,他挂断电话。
绝情、冷淡。
梁宴看着渐渐熄灭掉的手机界面,窒息感涌上。
都逼他。
都不放过他。
都不让自己好过。
脸突然被手电筒照亮,导致梁宴虚晃了眼。
有人敲车窗。
他降下。
是交警。
“你好,同志,请出示证件。”
这辆车停在路边太久,引起了过路两名交警的怀疑。
梁宴把证件拿出来。
其中一个交警认出了他:“您是传启集团的梁总吧?”
梁宴恢复严肃脸:“警官,查完了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一番确认。
“查完了。警方友情提示你一下,这里,这段时间,晚上会有很多运渣土的大货车路过,为了梁总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尽早开离这条主干道好。”
证件被交警双手递还。
梁宴不近人情的应了声嗯。
交警看着他的车开走,直到消失。
其中一个人问:“这什么情况?这有钱有势的人,大半夜靠在路边干什么呢?”
另一个洞察人情世故,想起刚电筒光打量里面人脸那一刻,所谓梁总的脸,从破碎、压抑、愤怒,一下子转变成相安无事。
想说还真是变脸的本事大大的。
拍拍身旁同事的肩:“谁知道呢。不过老弟,我还是坚信,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有钱人的日子,也不见得比咱们好过。”
说完,两名交警,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继续巡逻去了。
第46章 第 46 章 重逢(上)
李达拉接收到梁宴的第二次邀约的时候, 受宠若惊。
那时,她,她的好友, 她的父母, 都觉得这段美好佳缘, 十之八九,是八竿子铁定打得着了。
梁宴给了回复, 试着跟绝世科技的千金继续接触。
董事会喜闻乐见。
也暂且安了一部分心。
陈玄生再加一把火, 当即提出建议, 何不趁此机会,举办一次隆重的晚宴, 让梁宴邀请李小姐,以他正式女伴的身份出席, 宣告外界,两人郎有情,妾有意,说不一定,等这场盛大的晚宴结束,两人的感情, 会更贴近一步。
好, 好,好。
大家乐意至极。
除了一个人。
办公室的门关上。
Tracy看着梁总从之前的稳重,一步步被逼疯。
“问过我的意见吗?”
“谁来关心我!”
“我就是不人了吗?”
梁宴就快要气到失去理智。
文件被他扬的满天飞。
回落时, 又如白鸽般乱蹿。
他快支撑不住了。
Tracy想不出安慰的词语, 全程只能担心的眉眼,静静陪伴。
她算是渐渐看出了端倪。
陈总跟小梁总之间,似乎有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在无声打响。
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之前,陈总对小梁总,可谓是尽心尽力的扶持。
可现在却——
唉。
这让人怎么说好。
美凤接到了晚宴的单。
拿着贺卡,美凤头疼。
设计主题,到布置会场,她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的在电脑上模拟。
上次橙儿帮忙,算是救了她一次。
这一次,美凤为了打安全牌,还是不得已,又给蒋方橙打去了电话。
蒋方橙在逛街。
茉茉过来陪她逛的。
茉茉怀孕了。
蒋方橙快当姑姑了。
她高兴的同时,又羡慕不已。
两人在著名的母婴广场,不知疲倦的逛了一层又一层。
蒋方橙比茉茉还开心。
茉茉都累了,她还逛得津津有味。
还是茉茉假装呻吟,橙姐,我的脚有点疼了。
“ 哪儿呢,哪儿呢。”
蒋方橙忙让茉茉坐下,自己给她揉揉,免得抽筋。
茉茉看着她姐的着急样,逗得不好意思笑。
蒋方橙打趣:“东子可是再三打电话,出来就让我照顾好你。”
“怎么样?怀孕的感觉,是不是很——”
蒋方橙问得细无巨细。因为她向往。
茉茉看出来了,所以点点滴滴都给她讲。
从验孕棒验出来的那一刻,到东子高兴到无以复加,抱着自己在院子里大跑,甚至这会儿已经开始胎教让喊爸爸
去咖啡馆吃了点东西,补充了下.体力,她们继续逛。
蒋方橙看到婴儿的衣服,走不动道。
她看茉茉在那边挑鞋子,于是拍了自己喜欢的一套小孩儿的衣服,给陈玄生发去。
【喜欢哪件?】
【旁边蓝色的。】
【你喜欢男孩儿?!】
陈玄生顿了顿。
【这是婴儿的衣服?】
【对啊。别说你老花了看不懂。】
陈玄生再次被她贫嘴说老,男人的自尊作祟:【昨晚三个套,是不是白用了,嗯?】
蒋方橙一看,当即咬着指甲,看四下无人,给人发了条赔罪的语音:“不老不老,老公最棒!老公最猛!”
陈玄生打字:【发这个干什么。】
蒋方橙试探:【你当真喜欢男孩?】
陈玄生感觉到了什么,这次他郑重的用语音回:“橙子,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蒋方橙,要笑爆炸了。
但是她劝自己冷静,还在外面呢,别笑得那么招摇。
嘘。幸福要悄悄过。不然老天会嫉妒自己的。
她心里绽放开了花的同时,感慨,你说自己男人有时候,怎么就这么让自己喜欢呢。
想起三哥的那句质问,蒋方橙到底喜欢他什么?
在跟陈玄生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蒋方橙渐渐清晰了答案——他懂自己。
懂自己的情感,懂自己的欲望,懂自己的一切。
她不单单是个女人,也是个女孩。
陈玄生就是这般,让她找回了做女孩子的感觉。
尽管她没有怀孕,但是她还是为那两件婴儿的衣服,一件粉,一件蓝,买了单。
她喜滋滋的买回去,打算在老男人面前炫炫。
她喜欢孩子,打算跟陈玄生养两个打底,三个最好。
头胎就女孩吧。
她已经抚育过一个男孩了,暂时没那么想要一个男孩。
就生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妹妹。
提着购物袋高高兴兴回家,陈玄生还没回来。
她洗了澡。
美凤的电话来得很及时。
美凤说了晚宴的事情,还邀请她来一起忙活。
蒋方橙迟疑:“美凤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不是很想我再动手去做这些事情。”
美凤,当然知道了。
蒋方橙的圈子,都知道她跟那晚在酒吧出手相助的男人在一起了。
很配。
美凤也祝福。
美凤还知道,那个尊贵男人的身份,就是传启公司的副总。
美凤也懂,公私分明。
可能人家那口子也是心疼自己的女人,不想她那么操劳。
并且人家的身价,现在也不用在乎这家花店的股份。
不差钱。
可是美凤,不愿意放弃劝说。
她说:“那你来监工,不动手,就当创意总监行不行。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叫,”
“主理人,对。就是主理人。”
“来嘛,我的橙儿姐姐。我的好姐姐。”
“妹妹需要你。”
蒋方橙今天心情不错,经不住劝,兴头上,答应了。
美凤感动说好。
挂断电话。
蒋方橙仰头,把柔软的婴儿衣服搭自己脸上,闻了闻,都是棉的舒服味道。
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这声好,会是把她重新拉回地狱深渊的第一步。
如果她知道。
她铁定会重新劝告那个时候的自己,大喊一声:“不要!”-
晚宴正式开始那天。
来参加的宾客有很多,都是得到消息来祝贺的贵宾。
现场金碧辉煌,数不清的豪车,还有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当真是全市的盛况,都在今晚这里发生。
美凤半个小时前,就同自己的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好了现场。
她该松口气了。
可是有几个提前进场的纨绔,在旁边打打闹闹的时候,打碎了几个花瓶,连带插花也毁坏。
“这,没事儿吧?多少钱,我赔。”
美凤上前赔笑:“没事。”
实际心里骂道,你妈生你们几个兔崽子的时候,是不是没保胎。闹什么闹。操。
骂归骂,空缺得补。
美凤求助蒋方橙。
蒋方橙还在店里没走。
喝了口奶茶,蒋方橙说安啦。我开车给你立刻送几个替补的过来,把场面给遮过去。你等等。
加长黑色林肯在红毯边缓缓停下。
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来处聚集。
镁光灯不停,多少记者都在等着拍下明天新闻劲爆的头条。
车门被戴着白手套,身穿燕尾服的工作人员打开。
梁宴出现。
他一只脚先下来,边下车,边举止从容地抻了抻外套,接着慢条斯理地扣上西装扣子。
那时的他,光辉万丈。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同李氏千金一同出席。
谁知,他竟然是一个人出现。
陈玄生站在大厅里,黑色大背头,身穿黑色西服外套,肩宽劲腰,戴着红色温莎公结的他,单手插兜,缓缓回望过去。
两人隔空对望。
梁宴违背了陈玄生的意愿。
前一秒,他答应说好。
后一秒,他背着李千金,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会场。
而李达拉,现在还在化妆休息室,美滋滋的等着人来接。
梁宴打了所有人的脸。
像是傀儡脱离了摆弄自己的十字架线,梁宴眼里流露出报复的畅快跟得意。
1:1。
他觉得扯平。
梁宴接过香槟杯,开始独自跟同宾客谈笑风生,杯酒言欢。
全然不顾众人眼里的诧异跟疑惑。
李达拉在休息室发了火。
她看到好友传来的现场图,当即站起来:“什么?梁少竟然已经到了。”
她提着裙摆,匆匆上了车,再赶去会场。
李达拉家里的通稿都发了出去,甚至在众人面前,早已经显摆过,自己跟梁宴,是情投意合,今晚也一定瞩目登场。
结果事实却把他把自己唯一的女伴扔下,这算哪门子态度。
明明前几天都是他主动邀约自己。
李达拉在车上快委屈哭了。
她的母亲安慰自己就差临门一脚的女儿,训诫:“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哭,我女儿的妆不能花。”
“给我争气点。别让在场的人,看你的笑话。”
李达拉在母亲的劝说中,渐渐收了情绪。
对啊。
不能哭。
哭了,她就是输了。
她是预定的QUEEN。
梁家未来的女主人。
谁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就是装,她也要装出来,今晚自己风光无限、半点地位都没有被撼动的样子。
李达拉到了宴会现场。
旁人看着身穿粉色晚礼服的她,窃窃私语,评头论足。
李达拉视而不见。
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提着裙摆,只认定梁宴,朝着梁宴步步生莲的走过去,眼含春光,两眸甜美。
待走近。
她轻声喊道:“梁少,我来了。”
都杵到面前了,梁宴不可能无动于衷。
为体面也好,为绅士法则也好。
梁宴支出左手手臂。
李达拉顺势挽上。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此前梁氏发出的消息,是7点半,梁宴会和李达拉两人同时抵达。
以集团名义放给公众的消息,怎么会有假。
就算是有临时改动,也会有专人通知。
毕竟,这事关到集团面向公众的信誉。
可就在刚刚7点,梁氏少总,是一个人到的。
且全程没提自己女伴一个字。
李达拉如果是被临时踢掉,被这么丢份的对待,那么现在,不该是撕破脸?
怎么还,两人相处的,就跟无事发生一样。
这下众人是真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对内幕好奇到,急的团团转。
是以别看都在走动热聊,但这些上流社会人的嘴脸,却是时时刻刻关注到两人身上。
梁宴趁低头云淡风轻摆弄袖扣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挺能忍。”
李达拉目光同其他人点头微笑,也不着痕迹回:“过奖。”
豪门就是这般忍辱负重。
她妈妈、小姨、奶奶哪个不是经历过男人的轻视、出轨、背叛,最后熬到了对方回归家庭。
要想笑到最后,就看谁能熬的本事大。
梁宴纵然还未全然倾心自己,但现在自己的机会最大,她不也得抓牢才是。
中场休息。
奥地利著名的钢琴家开始在水帘旁边演奏钢琴。
琴声悠扬浪漫。
李达拉才出了风头,其他名媛纷纷围了上来。
多的是攀谈讨好,但也有几个不服气的,开始夹枪带棒的调侃。
“达拉小姐,我们都该向你学习学习。”
“都还没正式交往呢,就开始练忍功了。”
“我瞧着梁少那样,不像是想跟你多说话的样子。”
“你说你怎么还,倒贴呢?”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那舞会的长舌妇般,阴阳怪气。
李达拉强颜欢笑:“谁说的。那是你们眼拙。”
“好了,我母亲在叫我了。”
“失陪。”
她走到母亲身边。
母亲拉着她去休息室。
李达拉变脸委屈,又想哭哭啼啼了。
母亲不愧是过来人,冲女儿当机立断道:“既然梁少不仁,拂了咱们李氏的面。那就别怪我们两母女不义,要把里子给找回来。”
蒋方橙开着车来到晚宴现场。
美凤在焦急的等待。
“橙儿,这儿!”她挥手。
蒋方橙跟着美凤一起把那几盆替补搬进去。
蒋方橙瞅着这大厅里已经热闹非凡,有些好奇。
美凤解释:“主家的人,提前到了,活动被迫提前开始。咱们补上,就撤退。”
蒋方橙说好,跟着美凤从工作人员通道,七拐八弯的进了去。
等把花摆好。
美凤拍手:“搞定。”
“橙儿,走吧。”
她去拉蒋方橙,蒋方橙却站在原地,看着前方舞池的中央,一动不动。
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在一根巨大的大理石后面。
美凤贴上去:“看什么呢?”
蒋方橙目光中有盈盈零碎闪烁的光。也许是被大厅璀璨的灯光,给照耀的。
梁宴正挽着一个气质出众的漂亮女人,他举杯,她婉言。
看起来,很登对。
蒋方橙眼里闪过瞬息万变。
等再一眨眼,陈玄生就从梁宴身前路过。
蒋方橙的目光顿时被自家男人给吸引了过去。
他没女伴,哪怕是那个叫丽娜的秘书,也没有陪他出席。
就一个人。
她要求的。
蒋方橙小气、还小心眼。
她得知以往都是丽娜穿得漂漂亮亮,挽着她男人的手臂出席这种隆重的场合,她就不高兴,吃些陈年老醋。
参加晚会的前一晚,她夹着他,捧着他情动的氤红脸道:“要参加也得是你一个人参加。我就不愿意其他女的靠近你。”
“以前是没我。现在有了我,你就得是我一个人的。碰也不准给别人碰。”
“听到没有啊。”
她有心折磨他,就夹得更紧点。
她要让他舒服,就夹得松些,再打圈。
陈玄生被她闹得一边大掌扶稳她的细腰后背,让她小心点,一边无可奈何的宠溺笑:“好好好,都听你的。别折腾我了,让我出来,行吗。”
他一把年纪了,还找了个磨人的小妖精。
虽然小妖精已经三十了,但是精力足到他快肾虚了。
蒋方橙吧唧一口亲人脸上:“这还差不多。老公,别生我气哦。”
陈玄生嘴角从和她在一起,就没下来过。
他知道蒋方橙怕自己反感她插手工作的事情。
但陈玄生也安抚:“不会生气。我今天四十了,职业生涯已经有二十年。有没有女伴,都不会撼动我的地位。”
“真要有人问我为何独自出席,我倒乐意直接点明:我陈玄生的太太,不允许。”
他在她耳边咬出这句结伴终生的话。
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担当。
他这是要把自己介绍给自己同事好友的节奏。
蒋方橙当即就大抱住他的宽肩:“老公,我真的好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
他笑着搂着她入怀。
然后一起渡过一个难分难舍的夜晚。
现在。
白色衬衫,红色温莎领结,黑色西装外套,手腕上戴着千万钻石名表,手臂上结实的老肌肉,撑起袖子那块,壮得刚刚好。
她常常抱着这个部位爱不释手。
因为真的好有安全感。
陈玄生同人碰杯,再同人游刃有余的交谈。
“我说你在看什么呢。原来是看你男人。”
“怪不得这么痴迷。”
“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美凤探个脸,从后面来打趣。
蒋方橙比了个:“嘘。他不知道我来。我弄花都是背着他的。”
美凤问:“为啥。”
蒋方橙:“他虽然没明说,但好像不喜欢我出现在他的正式工作场合。”
美凤:“这又是为什么。“
梁宴跟他的女伴分开了。
他的女伴被其她女人围住。
梁宴则是独自上了楼。
蒋方橙看着梁宴的背影。
也许陈玄生是不想她跟梁宴,有接触吧。
不过,她也正好,不愿再跟过去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
蒋方橙潇洒转身,拉着美凤的手说:“走。他忙自己的,我也正好,可以跟你喝点小酒去。”
美凤当然是说好,求之不得。
才走出去,就看到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布置外面花园的烟花会场。
问了人,才知道一会儿9点,今晚就在这场宴会上,会放世界级的烟花,跟迪斯尼烟火表演的级别差不多。
蒋方橙心动。
美凤看出来了,一个合格的好友,当然是劝她及时行乐:“好姐姐,心动不如行动。花园那么大,你如果不想让你男人知道你来过,那咱俩就去楼上,找个合适的观赏地方,留下来看看。”
蒋方橙欲拒还迎:“可以吗?”
美凤扑哧:“当然可以!等会,我先进去拿两杯酒。忙了一天了,咱们取他们这些有钱人两杯香槟不过分吧。”
说干就干。
她们拿着高脚杯,也朝着楼上走去。
第47章 第 47 章 重逢(下)
休息室。
黑色沙发。
梁宴倒在地上。
威士忌杯被碰翻在地, 鲜红的酒液,洒了一地。
昂贵的羊毛地毯,吸了音。
这酒里有什么?
他用力扯了领口, 试图把身体滚烫的热气降下去。
腹部传来异样的感觉。
梁宴想撑着自己起来, 却发现手臂完全无力。
没撑住。
他半边脸, 很重的打在地毯上,脸颊抖动, 瞳孔扩大, 眼神也开始溃散。
他再度试着站起来, 有气无力地叫着原本该寸步不离自己的贴身心腹。
“高宗,高宗?“
楼下。
高宗越过人群, 直接走到陈玄生面前耳语。
——梁总去休息室了,但是李达拉的母亲, 提前买通了人,在梁总的酒里,下了药。
他查了,是快乐剂。春.药跟听话水的结合。
恐怕
要制止吗?
陈玄生当即沉了脸。
这混账母女,好大的胆子!
男人抿了口酒,脑子飞快运转。
这俩母女应当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真做了, 梁宴这个金龟婿恐怕是跑不了。
高宗是梁宴培养的人。
但梁宴不知道, 高宗也是陈玄生反手安排在他身边的间谍。
在陈玄生没彻底退出传启集团前,陈玄生的势力,就是深不可测的稳固。
他自以为是的安排, 包括上次让高宗找人查自己的私人生活, 在陈玄生眼里,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姜, 永远都是老的辣。
高宗在催了:“陈总,请给个指示。”
现在,一分一秒,都很急。
梁总应该是发作了。
所以,救?还是不救?
陈玄生突然悠悠反问高宗:“这种事,你为何来问我?”
高宗是明白人,就差拱手报告表忠心:“陈总大张旗鼓的让董事会施压,替梁总举办晚宴,不就是为了让梁总尽快佳偶天成。”
“尽管李小姐手段是急切了些,但——”
后面的话,两个男人都懂。
结果是一致的,又何必管过程。
早点跟晚点,没区别。
仰头把杯中的酒畅快喝完,陈玄生一不做,二不休地下命令:“那就当不知道。你们撤退。”
一切都是为了传启。
Cheers!
“是。”
高宗领命走了。
也带走了梁宴的保镖。
现在,梁宴背水一战。
在哑着嗓子叫了无数声高宗,结果没有回应。手机更是掉落在远地,自己没办法够着的情况下,门被推开了。
李达拉身着清凉的走进来。
她阖上身后的门。
看着地上没法动弹的男人,开始有些手抖的宽衣解带:“梁少,别怪我。”
“是你给了我希望,又给了我失望。”
“你侮辱我在先,让我差点成了这个圈子的笑话。”
“不过你放心,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当家夫人。等咱们有了孩子,你依旧可以出去花天酒地。”
“我知道,你们成功男人都这样。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的叔父长辈们,也盼望着你有个后代。”
“别挑了,就我吧。”
她把自己脱光了。
然后跪下来,替梁宴翻了个身。
多俊的男人啊。
眉眼、鼻梁,就连唇形,都透露着精致跟性感。那么干净清俊。
她低头,在梁宴的脸上,落下一个欣赏的吻。
她抬起梁宴无力的手,覆盖在自己白玉般的胸脯上。
她带着他的大掌,感受自己的美好。
“舒服吗?梁宴。”
她要覆上来了。
梁宴表情痛苦,更是感到一阵恶心。
他疯狂的想靠意志力,冲破药劲。
终于,他动了。
勉强靠着惯力推开李达拉。
他咬着牙,朝着前方,蜿蜒的爬。
靠着拉黑色门把手,把自己拉起来。
门开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去。
9点,烟花正式开始。
美凤跟蒋方橙来到这一层楼的开放式大露台上。
这里没什么人,还是观赏烟花的最佳地点。
嘭!嘭!嘭!
每次巨大的烟花声响,都绽放出盛大灿烂的烟火。
“太美了。美凤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见者有运。好事发生。”
“咱俩快许愿。这么好看的美景,平日里可不多。”
“行。”
像虔诚的信女。
蒋方橙祈祷,自己能同陈玄生余生做一辈子的夫妻。
等许完,两人头靠着头,肩靠着肩,举着手机,看烟花,看得不亦乐乎。
梁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逃。
左墙壁撞了,撞右墙壁。
他庞大的身躯,步伐虚晃,快看不清路了,神智也模糊。
李达拉穿好衣服,从身后急忙追过来。
她妈妈也从一直偷听的隔壁房间出来:“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怎么成事。快拉进去。”
两人拖着浑身无力的梁宴往后。
可突然,被架着的梁宴,看到了什么。
前方宽阔的露台处,蒋方橙的脸,被绚烂的烟火,照得那么清晰。
她在笑。
还在拍照。
梁宴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
结果,在一组烟花暂停,等待另一组间隙时,那时所有的喧闹都歇息了,只留蒋方橙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美凤,我这样好看吗?”
“帮我拍得美美的,谢谢。”
“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梁宴眼里顿时迸射出力量:“不——!”
是姐姐。
是她!
他没听错!
当真是她!
高宗骗自己!!
拿了一个虚假的女人资料,报告给自己,说这就是陈玄生这几日藏着的女朋友。想来也是这个女人的声音,让梁总你听到了。
他明白了!
他们沆瀣一气。
他们都是一起的。
只有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他要往前去,他要去找姐姐。
他试图撕裂喉咙大喊;“姐!姐!是我,我是随宴。”
结果新一组烟花的轰隆绽放,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声音。
李达拉母女拉着他奋力往后。
“快把人拖进去,别让外人看见。”
“事情没成还败露,你跟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门被重新关上。
蒋方橙就在那一瞬间,突然回头,拉了拉旁边人的手:“美凤”
“啊?”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美凤左探头看,右探头看,走廊都是空空。
她确信:“没有。”
蒋方橙看着某一处,眨眨眼:“那好吧。可能是我听错了。我们继续看烟花。”-
一个小时后。
血,顺着手腕,滴答,滴答。
再滴在白色的盥洗壁上,坠出一道曲折的红线。
梁宴躬着腰,左手腕,被碎掉的玻璃杯片划破的伤口,还在流。
房间现在站满了人。
身后,李达拉母女互相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
她们怕了。
她们只想生米煮成熟饭,但不想搞出人命。
她们也没料到,梁宴那么洁身自好,被拖回来后,竟然找准机会,把玻璃杯砸碎,直接割伤了自己来保持清醒。
血流出来的那一刻,李达拉瑟缩了。
她求母亲:“妈,妈,他流血了。我怕。我们不搞了,行不行。”
梁宴摁着手腕,一步一步朝着墙壁爬,最后大汗淋漓的半坐起,靠住。
他一丝不苟梳上去的黑色头发,已经狼狈垂下,遮住他阴沉的眉眼,但遮不住他眼里的决心——他宁愿死,都不愿意跟李达拉媾和。
李母看出这人竟然是个心狠手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角色。
李母愣住了。
李达拉趁此间隙,忙用座机拨通了服务人员的电话,说有人受伤了!快来人。
高宗该出场了。
他推开门,装模作样:“李小姐,你对我们梁总做了什么?!”
医生赶到。
给他打了清醒的药。
等药效减退,梁宴拒绝医护人员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请求,让人扶着来了洗手间。
他打开水龙头,拿冷水不断冲脸。
他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陈玄生最后一个出场。
那时所有人都畏惧的看着从门口进入的他。
李达拉看向母亲:“怎么办,妈,他会不会处理我们两个人?”
李母摁住女儿的手,让李达拉别怕。她小声同女儿道:“听说逼着梁总联姻的幕后指示人就是他陈玄生。我当不见得他今日能拿我们母女俩怎么样。”
即是逼,就不见得有多尊重。
指不定这事儿真成了,陈玄生还能反过来感谢她母女俩头脑灵活。
可惜,败就败在,梁总竟然是个不近女色的硬骨头。
连送上门的都不要。
李母猜对了。
高宗当着所有人面演戏,表现的义愤填膺:“陈总,就是这对母女给梁总下药,差点酿成大祸。是否报警,让警察来接管?”
陈玄生微微抬手,轻飘飘盖棺定论:“诶,不过是年轻男女之间玩的情趣。梁李两家,都是名门望族,传出去,对彼此的名声都不好。”
他扬了扬手指,连个正眼的眼风都没给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点。
“出去。”
李达拉不敢相信没事了。等看到陈玄生的私人守卫让开,这才拉着母亲逃命般走了。
那个一直躬着背,脸在水龙头旁冲洗的人,这下终于动了。
他起身,镜子露出梁宴惨白的脸,跟潋滟的唇,还有滴水的线条。
他不敢相信,陈玄生就这样把他差点被迫失身的事实,变成了男欢女爱、求爱不成的下场。
他抬起湿淋淋的黑色眼睫,跟陈玄生对视。
陈玄生从始至终稳如老狗,甚至凛然表情都没变。
梁宴看到了,他斜眼睥睨自己时,那漆黑眼底对自己的轻视、鄙夷、还有那般瞧不起。
他玩他,就跟玩狗一样。
无声撕破脸后,他连起码的尊重都不给自己。
陈玄生在集团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此时的梁宴,如同年轻的质子,在父亲留下的军师面前,除了被垂帘听政,甚至还越俎代庖。
两个半小时前,他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小小的反抗,能换来一席之地。
两个半小时后,他狼狈的一塌糊涂,甚至还得出了一个要命的真相。
原来,那层导致自己跟陈玄生之间水火不相容的毛玻璃,竟然是——姐姐!
不是1:1,而是2:0。
看起来,他好像又输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偷来的东西
圣诞节的那天晚上, 小芸充满忐忑与希望。
她生疏的化了一个妆。
对着镜子描眉,她突然想到了橙子姐。
自己初始学化妆,就是被橙子姐带进门。
怎么打底妆、修容、上散粉, 一举一动, 都有橙子姐教自己的影子。
现在, 念故人。
她怀念。
可是时过境迁,她既选择了自己家人, 就不该再回头看。
小芸伤心了一会儿, 就劝自己强行打起精神。
毕竟叔叔已经提前打过电话, 说今晚会把自己的女朋友介绍给自己。
那么出于尊重的礼节,自己就该拿出最饱满热情的一面。
外面雪花覆盖, 把北京城衬托的像是这个世界最洁白的天境。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声音。
因为隔着一道门, 所以不清晰。
只知道一个女声在有些焦急地担心说:“陈玄生,我这样穿,合适吗?”
“会不会太过隆重?”
“你快帮我看看,我这口红花没花?”
“你说我这头发。”
这是蒋方橙第一次以男方女友的身份见对方家属,尽管要见的对象,是个小辈, 但她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从早上起床开始就选衣服, 做头发,选礼物。
为了保持最好的状态,昨晚甚至拒绝了陈玄生的一次求欢, 把老男人晾到一边, 说自己要早睡了,不然第二天起来精神不佳,怎么见小芸。
陈玄生笑纳眼底, 也随她折腾。
这会儿取下一只黑色皮手套,高大的男人,抬手拾去蒋方橙头顶上的一片雪花,他深情低眸道:“不会,你的一切,都很完美。”
“别担心。”
被他这般哄着,蒋方橙才如释重负,嗔笑着抛给人一个眉眼,算是弥补了昨晚让他没泄火气的歉意。
陈玄生打开门,小芸早已经在门口等着的。
姑娘也是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未待看清人,就想深呼吸一口气,举起手来,傻里傻气的比一个‘嗨!’。
然而和蒋方橙对上眼睛的那一刻。
“橙子姐?”她脱口而出。
时隔那么久再见,身份已经摇身一变的蒋方橙,这下是不好意思的应了声:”唉。“
“你、你、你”
小芸结巴了。脑子一时宕机。
还是陈玄生主动牵起蒋方橙的手,十指相扣,娓娓道来:“还不快跟你婶婶打声招呼。”
小芸捂住嘴尖叫:“啊!”
“叔叔,你说真的吗?”
“你,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的女朋友真的是橙子姐!”
看叔叔不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这下小芸不用再是强打精神,而是从心底里生出十二分鸡血的激动。
她熊抱住蒋方橙,快激动雀跃的哭了:“橙子姐,我美丽大方又潇洒的橙子姐,你真的要成为我的家人了。我太激动了!叔叔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能抱得美人归。”
她呜呜呜的,有一堆箩筐的话想说给蒋方橙听。
蒋方橙好脾气的给小孩儿抚背,让她别那么激动,容易岔气。
陈玄生提起蒋方橙带过来的见面礼,后来看不下去的委婉提醒道:“还不快让你婶婶进屋。今天雪下得那么大,冻着她了,怎么办。”
“也对,也对,橙子姐,你快进来。”
小芸抹去眼泪,拉着她的手进去。
“这个,是送你的鲜花。我自己亲自包扎的。还是当初用你教我的手法。我差点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她又想哭了。
陈玄生过去放东西了。
蒋方橙帮她擦掉眼泪:“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了吗。”
激动归于平静后,小孩儿疑问就有很多。比如你跟叔叔之前不是看不对眼吗,怎么就在一起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她对两人的爱情故事很是好奇,觉得里面肯定很是精彩。
蒋方橙抿了口红茶,觉得自己讲自己的爱情来时路很是奇怪。
索性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这里在场的唯一男性,已经脱了外套,就穿着一件黑色优雅高领毛衣,自觉进厨房开始忙活的陈玄生。
壁炉被他已经点燃了。
旁边的圣诞树灯也已经明亮。
蒋方橙坐沙发里手里捧着热茶,小芸就紧紧抱着她,生怕她眨眼就消失了似的。
两人看着陈玄生一边观赏性十足的做西餐,一边讲着她和自己的爱情故事。
当然,两个大人,都默契的隐去了连接起两人的关键人物,梁宴。
屋内一片温馨。
屋外,车停。
车门开,脚踏出,皮鞋踩在深雪之上。
梁宴抱着一束鲜花跟礼物出现。
他还抱有最后的良心,看在过去七年,是陈玄生手把手把自己带出来的份上,无论之前两人生出了多大的间隙,但至少,节日该问候的,还是要问候。
毕竟尊师重道,毕竟他也曾是一个乖小孩。
他踏着积雪,一步一步的靠近别墅门口。
才抬手,试图敲门。
可是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了什么。
姐姐跟他的侄女亲昵的靠在一起。
陈玄生则是在用刀叉切着火鸡。
该开饭了。
他们如同一家三口样,坐在一张桌子上,相谈甚欢。
姐姐笑得那样鲜活好看。
梁宴曾幻想,她跟陈玄生在一起,是不是另有隐情?
就像当初陈玄生逼着自己离开姐姐一样。
可今日一看,梁宴才发觉,啊,不是。
是他想多了。
姐姐从未笑得那般开心快乐过,发自肺腑的。
鲜花掉落在脚边。
寒冷的天气,冻得梁宴的脸,通红。
他就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被曾经最亲近、最爱护的两人,抛弃在外面。
而那个女孩的位置,本该是自己的。
看着屋内和谐的画面,梁宴心里开始被刺骨的寒风利刃,割出一刀刀的伤痕。
所以,自己早就被排除在外了,是吗?
可是扪心自问,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梁宴转身离开。
风雪在他身后呼啸而过,衬托得他更形单影只。
他垂头,走得越来越远。
直到消失成了一个点……
那时是2025年的最后一个月。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过节。
新年新气象。
每个人心里都许下新的愿望。
国泰民安,好像大家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一个无人关心的人。
蒋方橙跟陈玄生刚约完会,两人才从一场音乐会出来。
车要朝着家的方向开回去。
才开到一半,公司来了电话。
陈玄生垂眸,挂了电话。
公司又打。
陈玄生还想挂。
副驾驶的蒋方橙疑惑:“不接吗?”
陈玄生温声解释:“按理来讲,公司的事情,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到我的私人时间。”
蒋方橙好奇:“你现在是完全放手的状态吗?
陈玄生自信:“我对公司的掌握,算得上百分之九十九。料想也没人翻得起风浪。倘若真是这样,我能让他们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
陈玄生有霸道狂妄的那一面。只不过,这一面,平日里都掩藏在斯文温和的外表下,不叫外人怎么看的出。
但最近,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抗衡的梁宴,早就被自己的手段,给整治的服服帖帖。
他如今在整个集团里,可谓是横着走。
是以这段时间,陈玄生才有时间,来多多陪伴蒋方橙。也笃定,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男人事业上的事情,蒋方橙懂事的不会多过问。
但是在第三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蒋方橙还是劝了句:“去吧。这么急着找你,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陈玄生看蒋方橙都发了话,于是淡笑着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行,听老婆的话,会发达。我这就去看看是什么事,竟然打扰到我跟你的相爱时光。”
她顺势掐了把他的老腰:“讨厌,谁让你叫老婆叫的这么熟练的~”
车开到传启楼下。
陈玄生下了车。
81楼灯火通明。
蒋方橙也跟着一起从车上下来。
她注意到,集团门口停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车辆。
女人穿得挺厚,但还是被夜风吹出了鸡皮疙瘩。
蒋方橙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陈玄生让她回车上去。
后来又改变了主意,他说:“算了,现在已经晚上10点半了,我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会完。”
“橙子,你先开车回去。”
“不用我等你了吗?”
陈玄生把钥匙给她:“我舍不得你等。”
“去吧。”
蒋方橙心里不安心,突然拉住他大衣的袖子。
“怎么了?”
“我就是”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
但她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陈玄生也舍不得她,回身握着她的腰,就把她抵在车门旁边,一个法式深吻。
等吻完,他低语:“听话,回家等我。”
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咬唇:“好。”
看她还是不放心,陈玄生拿出自己的黑色皮夹,往她包里放。
“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记得当初你怎么拿走的吗?”
她想起之前的大胆,不好意思娇笑,捶着自己男人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陈玄生说:“它在你那儿,我就会来找你。”
蒋方橙听出了弦外之意,这算是陈玄生的保证,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蒋方橙这下是真的放心了。
她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陈玄生看着她开着自己的车走了,这才慢慢走进大楼。
81楼的电梯一开,气氛就很不对。
两边站满了保镖,这些人,他都不认识,很陌生。
梁宴就在办公室内。
他坐在桌后,手里拿着Ipad,目光沉浸在屏幕上,连陈玄生进来,他都没反应。
陈玄生不客气的敲了敲门:“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是什么事。”
梁宴听到敲门声,这下肯抬头。
他冲着黑色皮沙发,朝着陈玄生比了个请的姿势:“老师,坐。”
陈玄生直言婉拒:“不了。还有,你也不用再叫我老师。”
梁宴听完,放下平板。两只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下巴放在手背上。
他十指微动,不疾不徐挑眉道:“那么,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呢?”
“你知道我的职场称呼是什么。”
“啊,我明白了。陈玄生。以后,我就叫你陈玄生吧。”
陈玄生听出这话,带点.火.药和下马威的味道。
但他无所谓。
现在,他双手插兜,倒要问问眼前这人:“直说什么事。”
梁宴手指骨节在桌上有节奏的轻嗒了两下,眼底闪过几分悠然自得:“你好像,很急?”
“急着跟我切割,急着跟我划分楚河汉界,还急着,让我从你的生活里退出?”
“嘶,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尾音带着轻佻。
陈玄生目光深沉的看着梁宴,没回答,而是看他继续装腔作势。
梁宴耸耸肩:“这样吧,你帮我看看一个人。”
他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一个人被扔到陈玄生脚边。
高宗被五花大绑,眉青眼紫,脸上找不着一块好的地方。
陈玄生肉眼可见嫌弃的抬了下脚,避免自己的皮鞋,被高宗给碰脏。
梁宴目睹对方的一举一动:“这人,你熟吗。”
“不是你的手下?”
“啊,你也知道是我的手下啊。”
“可是——”
梁宴好整以暇地拿出从高宗身上搜出的手机:“那他怎么,会向你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呢。”
那些已经删掉的短信,被梁宴找技术人员给复原了出来。
他把屏幕对着陈玄生,翻着那些如同监视自己的文字,上下滑动,势必让他看清楚。
陈玄生无动于衷,掀唇道:“跟我无关。”
啧。
梁宴就佩服陈玄生这心态,死到临头,还嘴硬。
陈玄生仿佛是失去了耐心,没时间陪一个小孩儿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转身要走。
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梁宴不耐烦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吗?”
梁宴单手撑着太阳穴,歪着头,狭长的眼睛,阴冷地盯着那道伟岸的身影。
保镖立刻堵住门。
陈玄生不敢相信的转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
梁宴听了,讥讽一笑,他从办公椅上,长身玉立的起来。
年轻的男人身材高挑,慵懒的走了几步,绕到桌前,接着靠住自己的办公桌沿,长腿交叠的支着:“好没新意的骂法。你也该进步些了。怎么老是这种陈词滥调。”
“今晚你是主角,您要是走了,我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梁宴抬手往下压:“Peace,Peace。”
“您从前叫我遇事要冷静,怎么自己倒着急起来了。”
陈玄生预感他在戏耍自己,气愤地拿了手机出来,就要叫自己的人过来。
第49章 第 49 章 始终要还
然而。
“生哥。”
雷富不知道什么时候, 从后面出现。
高宗被提溜出去了。他已经完了。梁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陈玄生见雷富大半夜出现在总部,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梁宴不着调的抢话:“他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 我啊。”
“有几样东西, 我想让你看看。”
梁宴在桌上摆了一只录音笔、一叠文件、几张照片。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父亲临终前,让我进重症监护室, 看了他最后一眼 。他可是交给我好多好东西。”
“这个”
他指了指录音笔。
“香港回归前年, 港市鱼龙混杂。你随我父亲南下寻求投资, 因为一个名叫李家明的地头蛇吞了我父亲的货,于是他便派你把货至找回。”
“那晚你伙同我父亲的手下, 骗李家明到公海谈判。半路反水,一枪崩了李家明和其手下, 将其丢进海里喂鱼。”
“这笔里,全程都有你的讲话录音。”
这沓文件。
“2005年,我父亲需要一块地。你贿赂当时的政府市长,以三千五百万的高价,拿下两亿的工程。其中一千五百万,便是那市长拿了去。”
“这中饱私囊的文件上面, 可有你陈玄生亲自签下的大名。”
这几张照片。
“时间来到2018年, 那年为了报复,你让曾经看不起你的仇人之子染上了毒瘾,再将其带到楼顶, 让你手下推下去, 营造出这人是自己嗨了之后,产生精神幻觉,自己跳了下去。”
“我说完了, 你——,可有什么想法。”
梁诏国防得就是这一手。
他老谋深算,自己的人,越厉害,当然也要提防,以防有一天,被以下犯上。
梁宴终归是自己的血脉,那时候羽翼尚未丰满,所以才需要陈玄生事事亲为。他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学会藏锋。
但他也告诉梁宴,这世界上谁也信不过,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我走之后,忌惮你的人有很多。想把你拉下马的人,也有很多。
留给儿子的这些证据,是怕陈玄生带头松懈不作为,想让儿子用作来约束他的手段。
没曾想,现如今,竟然成了两人斗争,最后让梁宴胜出的关键性证据。
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1:0,1:1。
只不过那时候梁宴还抱有人性的幻想,任陈玄生无论怎么对自己,都还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些,他就会重新接纳自己。
谁知道,在他还在做梦的时候,他竟然跟自己的姐姐,苟合在了一起。
你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陈玄生脸颊抽了抽:“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是在告诉你,你,过了。”梁宴说完,裂开嘴,凉薄的笑着。
雷富这个时候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开口哆哆嗦嗦地说了话:“生哥,真、真的,你这次,真的过了。小宴明明做得很不错,但你这段时间,针对他太明显。”
“我们在他这个年纪,还不如他做的那么好。”
“你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陈玄生突然大手一扬,他压迫感很强的逼近雷富,暴跳如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教训我。”
梁诏国生前评论雷富这个属下——猪头猪脑,鼠目寸光。没开拓精神,只有规矩守成的份。看在忠心耿耿,老实巴交的份上,倒也可留。
雷富在董事会上,不是顶权,顶多就是在传启十几年上,混了个中高层,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但就是这个人,现在成了关键的一角。
“生哥,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知道。但是小宴做错了什么?”
“你在公司里打压他,就因为想让他联姻,滥用职权,把所有董事会的人一天之内,都召集到了总部。”
“你联合那几个老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下马威。他差点被女的…,你也助纣为虐。”
“你忘了梁老对你的遗嘱了吗。他是让你辅佐,不是让你夺权。”
“我今儿个,还就说了!你变成这样,还不就是因为那个女——”
陈玄生怕他说出蒋方橙的名字,直接一把推倒雷富。
雷富狼狈倒地,还碰碎装饰的一只瓷瓶。
他不敢相信陈玄生竟然对自己动了手。
他对陈玄生现在的情感很复杂。
以前是崇拜生哥,惟生哥马首是瞻。但现在,却是痛心不已。
“啧,啧,啧。”
梁宴看完了一场好戏,觉得好可惜。
这还是自己那个斯文有礼的老师吗?简直就是把他在自己心里神圣的一面,打碎了滤镜。
“雷叔,你先出去吧。”
雷富被梁宴的人,恭敬的扶起来。
雷富出去了。
陈玄生看向梁宴,他几步走近,两人的轮廓,一线相隔。
陈玄生口不择言的开始压低声音放狠话:“才出茅庐的愣头青,以为拿了点证据,就来恐吓我,觉得我会怕,嗯?”
“你是不是忘了,我替传启做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大可以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但我也告诉你,我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警察局局长也是我的坐上宾。最高人民法院审判长,亦是我的昔日同窗。”
“你拿什么跟我斗?”
他说得太急,太烈,气息全扑在梁宴脸上。
梁宴偏头,抬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让他别那么激动。
“我还没说我要怎么样,你就把你底牌全亮了。”
"你说你,easy ,别那么激动。"
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近到梁宴能闻到陈玄生身上那股幽幽香气。
那不是陈玄生的。
从蒋方橙跟陈玄生在楼下出现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拍下,同步显示到梁宴的ipad上。
他对着自己姐姐又是亲,又是抱,又是搂,又是摸。
梁宴眼底开始漫延出一缕黑气,最后笼罩住整个人的灵魂。
那缕黑色,是不共戴天,是刻骨的仇恨。
没有他,陈玄生又怎么会有机会跟姐姐接触。
“你在想什么?”陈玄生不客气问。
梁宴突然靠近陈玄生的胸膛,他盯着陈玄生的唇,痴迷的看:“我姐姐的滋味,好吗?”
“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别装了。她在北京,你还跟她搞在了一起,不是吗?”
几乎是笑着咬牙切齿:“你还真有本事,骗了我那么久。难怪迫不及待的这么针对我。想独占我姐姐啊?”
陈玄生见秘密败露,也不甘示弱:“她爱的是我。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祝福我们吧。我们要结婚了。”
陈玄生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梁宴的妒火:“我祝福你妈逼的,混蛋!”
“你们背叛我,踢开我,把我当傻子玩。你是不是跟她上床了?你不要脸,你玩手段玩到我身上来,我曾经那么尊敬的对待你,我把你当成我唯一信任的人。”
他眼睛气红了,不断激动地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那他妈是我姐姐!你当初在罗镇,怎么下手对她的,又是怎么逼我回来的。”
“你敢对她说实话吗?你敢吗?”
“你不敢!”
“你们都瞒着我,抛弃我!”
“贱人,都是贱人。你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
他猛得靠近,愤怒的眼神发直:“我姐玩起来很爽是吧,啊?爽到你为了她,对我下狠手?”
“我告诉你,陈玄生。你抛不掉我,你们这辈子都抛不掉我。”
“你以为我给你看这些证据,是为了让你进警察局吗?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你他妈厉害到,即使我揭穿了你,你还能钻空子逍遥法外。”
“但是,我得谢谢你啊。谢谢你,教会我,你用什么手段,针对我的,我就能怎么针对你。”
“你不是无法无天的。你记住。”
他看着陈玄生的唇良久。
他并不是在垂涎陈玄生的唇,他是脑海里不断想起在楼下时,跟陈玄生激吻的姐姐。
他身上有姐姐残留的香气。
那他跟姐姐缠绕的舌呢?
姐姐。
姐姐。
他真的好想她。
想到她要发疯了。
她怎么能来北京了不找自己,还跟最不该在一起的男人,搅在了一起。
她不要自己了吗?
她躺在这个男人身下的时候,又会不会想到自己。
梁宴开始发笑。
在陈玄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摁住陈玄生的后脑勺,然后用尽全力,吻了上去。
他不顾陈玄生的反对,撬开陈玄生的唇,然后舌头直接闯了进去。
姐姐。
滑腻的舌体,是不是也舔遍过你的口腔。
你的唇,是不是也被他含着吸吮过。
他开始咬,开始拖拽陈玄生的舌头,然后再用力缠绕。
他憋了七年了,也该解解馋了。
他要汲取姐姐的香气。
陈玄生吃痛,挣扎。
然而被逼急的梁宴,力气大到根本无法反抗。
终于,陈玄生一拳打上去,梁宴被迫分开。
他弯腰,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低低哂笑。
笑声渐渐大到在整间办公室里回荡。
好爽。
终于跟姐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你疯了吗?”陈玄生拿手背死命擦嘴,他大声斥责。
然而梁宴还没完。
梁宴站直,舔了舔意犹未尽的唇。
他做了一个决定,突然打了个响指。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进来,并且关上了门。
陈玄生感受到这气氛很不妙,往旁边警惕的撤退:“你们要干什么?”
雇佣兵出身的肌肉型保镖,从后将陈玄生摁住动弹不得。
梁宴再度走近,顺着他的裤子往下摸。
等摸进去,梁宴掂掂,发出冷硬的声音道:“你这儿,没少往我姐身体里钻吧?”
陈玄生预感到他要做什么,突然撕心裂肺,大喊一声:“不!”
第50章 第 50 章 只杀不渡
一整夜都没接到陈玄生的电话。
蒋方橙只当他是在忙。
可是第二天, 陈玄生也没回来。
蒋方橙有些急了。
她打电话,却没人接。
小芸那边也没消息。
为了不让小芸担心,蒋方橙谎称没事, 就是问问。
等到第三天, 她终于坐不住了。
直到这时候, 她才发觉,自己能去找陈玄生的地方, 少之又少。
她唯一能去找的地方, 就是传启。
她刚火急火燎的收拾好要出门, 电视新闻播报里,就传来一则重磅消息。
所有新闻都爆了, 传启的副总,第二掌权人, 毫无预兆的,在今日一早传来辞职的消息。
陈玄生致传启集团全体员工的函写道,因传启集团有限公司全员股东就本人在梁诏国董事长离世后,对传启集团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本人无法继续履行对传启集团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
因此,本人决定自即日起辞去传启集团副总及总经理职务, 不再参与领导管理。
特此函告。
落款是陈玄生手写的钢笔签名。
很熟悉。
不会错。
那天铺天盖地都是媒体在猜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实在是太突然, 在社会上还引起了不少广泛的关注。
蒋方橙不关心他是不是还能继续当这种副总,她爱他,爱的不是他的名和利, 她爱他, 仅仅就是爱他这个人。
她关心的是陈玄生人在哪儿里。
她背上包,刚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口出现一个人。
“三哥?”
廖三黑着脸出现在她跟陈玄生的爱巢公寓门前。
廖三开口就是一句话:“收拾东西, 跟我回去。”
她坚持要出去:“我要去找陈玄生。”
廖三手一抬拦住:“回去。”
“我不,你让开。”
然而廖三的铁臂,任她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三哥,他肯定出事了,我得去找他。你让开!你让开。”
蒋方橙看廖三执意如此,她也生气了,拿下包就要朝着三哥面门打去。
廖三开口:“就是他让我来的。你先跟我回去。”
蒋方橙一下子愣在原地。
后来她乖乖收拾自己的东西,廖三帮着搬东西,回客栈的路上,蒋方橙抽着烟,看着窗外,问旁边开车的人:“他还说什么了吗?”
廖三:“没有。”
蒋方橙把车窗打得更开,风吹过她迷人的眼。
她信他。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他的守则从来都是小事随自己折腾,大事他拿主意。
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交代这样做。
那么,她等他。
她祈祷,陈玄生相安无事。
烟头丢掉,车窗摁上。
蒋方橙蜷缩回三哥的副驾驶上,预感风雨来到,但她不怕,她就这样听话的等他。
同一天的早上。
这是董事会的再一次集体召见。
雷富这次没有迟到,相反,他还是第一个到。
他支持梁宴,跟他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另外一群人。
忠诚两个字,在任何年代,都有这样的手下存在。
也许他们不是尔虞我诈的佼佼者,亦不是天之骄子的拥有者,但是,仅凭自身稳打稳扎的努力和良好的品行,也能走到台前,成为’国之重器‘者。
这一次,没有人谁敢再抱怨为何短短之内,又开第二次全员股东大会。
因为来之前,就已经收到风声,这次讨伐的对象,是那个德高望重的陈玄生。
局势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波云诡谲。
但意外的,是陈玄生不在。
董事会统共68名成员。少了陈玄生,现在到场的有67名。
梁宴出场,所有人都起身迎接。
每个人的手机都被上缴。再不情愿,也得做。
窗帘拉得严丝密缝,甚至在人齐了之后,庄严的门,被重重的关上。
梁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和上次被阉割的情况不同,这次的他,目光犀利,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把陈玄生的犯罪证据摆出来。
他要在场的人选。是共存亡,还是求异?
陈玄生被弹劾革职,刻不容缓。
诚然如陈玄生所说,这些事情发生过去那么久,能不能立案都不可说,更何况,他有的是能力,让自己最后相安无事。
但是他算漏了,梁宴如果把这些东西一点点的公之于众,传启染上这种有关人命、黑.道、帮派的负面新闻,不用明天,今晚就能蒸发至少1126亿的港元以上。
他可以不在乎这家公司。因为他原本就是空手荡荡来。
他只要姐姐。
如果姐姐要不回来,他拿这家公司,还有什么用。
股票,就是在场各位的养老钱。
尤其是那几个老东西。
梁宴说:“今天把各位叫到这里,就是想说这件事。”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雷富带头,54个人举手赞成。
剩下几个不愿意,觉得梁宴此举,就是不把公司的老前辈放在眼里。
此人很重的拍了下桌面,把茶杯拍碎:“你这是忘恩负义!玄生对你那么好,你竟然翻脸不认人!”
梁宴轻哂:“好?你一口一个玄生,那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好玄生,好到因为一己私利,把间谍安插到我身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好到在我被人下药的时候,差走我身边的所有人,让我差点失身。”
“这笔账,谁来算?”
他走到那人身边,伸手慢慢揪住人的领子,再慢慢收紧,最后俯身在人耳边,毫不留情面笑着说:“老东西,你儿子在美国吸毒开车撞人残疾的事情,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媒体,顺道让你跟陈玄生一起上个头条。”
他拍拍人的脸颊,拍得微微响:“你也七老八十了,别在我跟前拉帮结派。说到底,这家公司,姓梁。”
说完,他起身。
看向那几个都没举手的人。
挨个目光过巡:“你呢?你呢?还有,你。”
他是有备而来。
梁宴梭.哈。要么死,要么生。
没有谁愿意陪他玩命。
后来不甘不愿,一只只手,都相继举起来。
梁宴满意了。
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太他妈给这些人脸了!
如今是只杀不渡,谁挡道,谁就被除掉。
他彻底没了善良。
陈玄生和蒋方橙的联手背叛,让他泯灭掉最后一丝人性。
辞职信一发出来,丽娜看着陈玄生空空如也的办公椅,也敲下了最后一个键盘。
她向总裁办申请了离职。
总裁办秒批。
梁宴发了话,有想继续追随陈玄生的人,直接走,不会有任何人拦。
这次,是真的变天了。
丽娜收拾了东西,抱上棕色纸箱。
一路走下去,一路都有人出来不舍地道:“丽娜,再见。”
丽娜得体的微笑:“再见。”
她不后悔。
跟陈总的这几年,是她职业生涯里,最幸福的几年。
陈总要不在这儿了,她干着,也没意思。
还不如趁着年底,回家好好休息,等年后,再重新出发。
丽娜走了。
但是陈玄生,去了哪儿里,仍旧是一个没解决的问题。
李达拉母女得知这件事,也是当即坐上私人飞机,急匆匆地跑去了国外。
陈玄生失势,梁宴重新获得实权,没陈玄生挡着,她们不知道梁少会不会旧账重提,追究那件事。
李母想起梁少那天的眼神,这次不敢赌,为求保命,拉着女儿就飞走了。
一个星期后,蒋方橙脚边堆积了一大堆烟头。
东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把橙子姐手边的凉茶换成热的了。
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她再也忍不住,给那人发发消息:【我听你的话好好回了家,那你也能不能听我的话,让我见见你。】
【至少让我知道,你没事。】
发完,她继续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躺着。
她以为没戏了。
可这次,陈玄生回了。
他发了一个地址。
【来这儿。】
来吧,我的爱人 。
蒋方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躺椅上翻下去。
她穿好外套,就开车直奔地方。
到了。
整间咖啡馆,只有他宽肩的背影。
周围也坐了几个人,但都没点东西,蒋方橙直觉,这些人可能是贴身便衣保镖。
可他以前从来都不需要这些阵仗。
所以,他消失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惊胆战的事情。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过去。
等自己在他对面坐下,陈玄生才回过神。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了。要喝什么?”
“咖啡吧。”
陈玄生招手,让服务员做一杯咖啡,三分糖。他依旧记得她的喜好。
蒋方橙盯着他的脸看,瘦了,脸上有淤青的痕迹。
眼里的自信和笃定,也消失了很多。
瞳仁晦暗。
他穿着休闲的衣服,却是把全身上下,都裹得很严实,连一点肌肤都没露。
蒋方橙等着他自己说。
她在他身边,被他教会了倾听跟耐心。
陈玄生却从始至终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她试图伸手,去覆盖他的手背。
然而陈玄生却是猛的一下,把手下意识地收了回去。
她愣住,后来慢慢收回手,自己再尴尬的笑笑。
等了良久,陈玄生才喊出她的名字:“橙子。”
“诶,我在。”
“如果,让你在我跟梁宴之间选,你选谁?”
蒋方橙愣了下。
她说:“问这个干什么。”
陈玄生抬起眼睫:“你的答案?”
咖啡上来了。
蒋方橙拿起汤匙,低头慢慢搅动杯中的咖啡色液体,顾左右而言他:“我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代表她最真实的想法。
陈玄生收起失望的眼神:“好,我知道了。”
蒋方橙抬头:“你还好吗?”
“嗯。”他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的情况。
蒋方橙却说:“你知道吧,我的客栈,最近收益还很不错。”
“嗯。”
“我又投资了一家医美诊所。你之前还帮我看过地段,觉得客流量不会少。你看得真准。确实,我拿到第一季的分红了,这么多。”
她冲陈玄生比了一个5。
“嗯。”
"我刚讲那么多,其实是想说,陈玄生,以后我养你吧。你不用工作,以后就帮我带孩子。正好,我也怕你出去抛头露面,被别的婆娘给看上。你学识那么渊博,耐心比我足。以后我开店,你就在家里,带我们俩的孩子。"
“我想头胎生女儿。生下来,女儿性格说不定随我,待不住,也爱闯祸。老师要是让叫家长,就你去,反正她老娘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也最烦跟老师打交道了。”
说着说着,蒋方橙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试图看陈玄生的反应。
陈玄生的眼睛红了。
她抬手,上半身越过桌子,拿指腹,去大大咧咧地擦他的眼泪:“哎呀,你哭什么呢。怎么,你又不是不孕不育。咱俩关起门来过日子,当一对最平平凡凡的夫妻,还能碍别人眼了不是。”
她还要讲:“女儿就叫陈——”
陈玄生突然打断:“橙子”
“当年在罗镇,找摩托车撞你的人,是我。我威胁你弟,你要是不走,我不能保证你还能安稳活下去。”
蒋方橙愣住了。
她预感陈玄生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把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呢喃:“不,不不,不要说了。”
陈玄生继续平静的讲述:“我把他带回来之后,他的父亲已经80多岁,垂垂老矣。梁宴过得不好。”
“梁诏国找他,并不单单为了回来继承。他生病,需要换血。梁宴被绑着给他换了三次全身血。”
“他那个时候,身心都受了不少的折磨。”
“我可怜他,所以决定对他好。”
“梁诏国的私生子其实不止他一个,他是被竞争出来的。失败的私生子,则成了器官移植的供体。”
“梁诏国换过三次肾,一次肝,一次心脏。你知道我说这话,代表什么意思。”
陈玄生此时顿了顿,那些残酷的画面,哪怕自己见多识广,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为之一颤。
蒋方橙突然站起来,去捂他的嘴。
“你不准说了,不准!”
她不要再回到过去。她只想好好过现在。
这世上,谁都过得难。谁他妈都不好过。
她顾不了那么多。
她只想抓住自己的幸福。
陈玄生温柔地拿下她的手:“这段时间,我们刻意去忽略他的存在。我也想过,让我们俩之间,就当他不存在。”
“但是,你养大的小孩,又怎么是懦夫呢。”
“他做得不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厮杀出来。瞧,这次,我败了。”
蒋方橙开始崩溃地拍打陈玄生的胸膛:“你没有!你还有我。求你了,陈玄生,就让话题停在这里,好不好。”
“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 ”
她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不想!不想!你他妈有完没完!”
“你爱我,我爱你。我要跟你结婚。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起来却很难。”
陈玄生拿下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道:“他已经知道你在北京了。”
蒋方橙眼里开始露出一点点的绝望:“所以呢?”
陈玄生问:“你为什么那么怕知道他的消息。”
“我不想,行了吧。”
她甩开陈玄生的手,生气地转过身去。
“不是。你不是不想。你是怕。”他说出真相。
“你是怕知道他过得不好,会重新心疼他。”
“陈玄生 !”
两人对望。
蒋方橙反过来,质问他:“那你呢?你为什么不能再狠心一点。你已经当他不存在,跟我在一起了,就这样一直维持现状下去,不行吗?”
陈玄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不能。
就像梁宴那晚对他吼道,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偷来的女人,偷来的时间,偷来的幸福。
梁宴是那个连接起两人的桥梁。
两人过了河,就想把桥梁拆了。
他不会善罢甘休。
陈玄生失去了职位,就是失了权。
梁宴现如今已经全盘接手了传启。
他的实力,势不可挡。
更何况,说到底,这里面伤害最深的,还是梁宴。
陈玄生承认道:“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没办法余生几十年,都带着这个秘密跟你共同生活下去。”
“你心里对他是什么样的,你也很清楚。”
“我把过去这些年,关于他的所有的事情,都讲给你听。”
“然后,你再做决定。”
事无巨细,陈玄生讲完了。
蒋方橙被他安抚得冷静了下去。
梁宴是他们面前跨不过去的一道坎。
她因为梁宴来北京。
他也因为梁宴,去的罗镇。
蒋方橙听得全程沉默。
后来,咖啡凉了,天也黑了。
蒋方橙的手都已经发冰了,她动了动手指后:“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她许多年。
陈玄生说:“请讲。”
“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刚刚好,命运是那么的凑巧。
咖啡馆里悬挂的黑色液晶电视上,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娱乐新闻。
第二十八届金荷奖,在上海拉开了帷幕。明天将正式揭晓,最佳金荷奖影后,会是谁。
此次提名里面,最受关注的是中生代女星,王青黛。
王青黛18岁那年,凭借一部在西南偏远地区马拉镇拍得被拐女学生题材电影,而获得国际棕榈奖。
后在国内开始大放光彩,一路长红。
现如今四十岁的她,保养得当,未婚未育。
她就差一座金荷奖,就将得到演绎生涯里的大满贯。
王青黛在接受媒体的采访,眼波流转,星光熠熠,满身气场。
陈玄生把目光放在王青黛那张脸上。
蒋方橙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过去,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https://www.moxiexs.com 》